第31章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現在怎么辦?”
菲茨杰拉德大咧咧地坐在真皮沙發上,兩條后腿之間放著一杯紅酒,毛絨絨的尾巴半蜷在腿間,厚厚的爪墊貼著杯沿。
他放下一只爪子,有些焦躁地磨著屁股底下的坐墊。磨了一會兒感覺不對勁,圓溜溜的眼睛看向自己的下屬。
“這個毯子是什么材質的?”
“是紫貂,怎么了?”
“……”菲茨杰拉德沉默地揣著爪爪。
如果是在今天以前,他會覺得紫貂的皮毛勉強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和財富。但是現在,憑借他為自己的愛妻購買奢侈品的經驗,他認出了自己變成的動物品種名叫“黃金貂”。
——是紫貂的變種之一,也是貂皮中的最高品質。
想到這里,菲茨杰拉德臉色一黑:“把它拿走。”
底下的[組合]成員不理解,自家老板平時不就喜歡這種奢侈華麗、可以最大限度彰顯他的財富的東西嗎,怎么突然要換了?
有人真的問出了這個問題,菲茨杰拉德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說:“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以后這種皮草制品不允許出現在我的視線里。”
其他[組合]成員:……
仿佛前幾天重金懸賞人虎、還威脅要把人虎做成虎皮地毯的不是他一樣。
約翰·斯坦貝克悄咪咪地和搭檔吐槽:“你說老板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洛夫克拉夫特打了個哈欠:“也許吧。我只關心什么時候結束工作,我想回家睡覺。”
約翰也嘆了一口氣,忍痛分給身邊一米九的大高個男人一塊巧克力:“誰知道呢?我還等著發工資寄回家呢。話說那個毯子老板不要的話我能不能拿走,我妹妹應該會喜歡。”
“斯坦貝克!”
“是!”被點名的金發純樸青年立刻回神,假裝自己沒有和搭檔吐槽老板。
菲茨杰拉德不關心手下的這點小問題,命令到:“你和洛夫克拉夫特去找那個黃色小子,把他帶到我面前。”
“黃色小子?”
奧爾柯特細聲細氣地解釋:“淺川悠知,那個把菲茨杰拉德先生變成這樣的異能者,具體異能未知,等級未知,危險程度未知。”
約翰·斯坦貝克恍然大悟:“需要教訓一頓再帶回來嗎?”
菲茨杰拉德兩只爪爪撐著臉,語氣深沉:“不,他是我們的盟友的心上人,我的下一步計劃是先救出費奧多爾,那就需要那個黃色小子一起加入。為此我可以暫時不計前嫌。”
盡管淺川悠知當初說的是:費奧多爾是他的心上人,但是在菲茨杰拉德這樣愛情美滿、自我意識旺盛的人眼里,這就是兩情相悅。所以說淺川悠知是費奧多爾的心上人完全沒有問題。
“至于剩下的人,”菲茨杰拉德思考,“我們還需要在橫濱呆很長時間,在這里進行異能活動好像需要一個叫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東西。你們去把這個東西搞來。”
[組合]成員:……
“我們現在才搞這個東西是不是太晚了?”
他們幾乎都要上橫濱的黑名單了,干的也不是合法的事,有必要要這個東西嗎?
菲茨杰拉德十分專斷:“你們懂什么?就像在資.本世界里橫行,你可以靈活的在底線上行動,但是必須有合法的外衣。這很大程度上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在給別人便利。”
懂了,錢.權交易,要讓權力一方面子上好做人。
離開臨時基地后,約翰·斯坦貝克感嘆地說:“老板真不愧是一個邪惡的資本家,言行足夠令人討厭。”
洛夫克拉夫特沒說話,感受到周圍路人若有若無的打量視線,他掩蓋在風衣下的手蠢蠢欲動。
約翰熟練地又塞了一塊巧克力給對方,開朗地安撫到:“再忍耐一下,等找到那個黃色小子就可以動手了。”
*
此時此刻,黃色小子——淺川悠知打了個噴嚏:“阿嚏!是D先生在想我嗎?”
“我想是的。”果戈里在淺川悠知的房間里換了身衣服,捂臉假哭,“我可憐的摯友,他現在在監獄里一定很寂寞。”
為了方便生活和照顧小貍花,淺川悠知在拿到偵探社發的第一筆工資后,又預支了一點,在偵探社附近租了個房子。
他剛搬完家,新家連偵探社的前輩們都還沒有來過,就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淺川悠知疑惑地看著果戈里換下來的濕衣服,一股熟悉的海腥味撲鼻而來。
“尼古萊先生也去海里游泳開party了嗎?”
說起這個果戈里就耷拉下臉,沖到淺川悠知面前控訴道:“我跟你說,費佳這個家伙,臨時改變計劃也不通知我!”
“我高高興興地按計劃去接應他,為此特地設計了一個超——級surprise的出場,結果……”
淺川悠知好奇:“結果怎么了?”
果戈里超大聲:“結果船呢?!那么大一艘船呢?!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鳥籠?”
淺川悠知沉默,不敢說話。
果戈里還在碎碎念:“你知道這對自由的小丑來說是一個多么大的打擊嗎?自由的飛鳥怎么能被關在鳥籠里?!”
“所以你……”淺川悠知小心試探。
“所以我當場就跳進了海里。哼哼,區區鳥籠還想關住我,絕不可能!”
淺川悠知:……
不愧是D先生的摯友,果然別具一格。
“對了,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淺川悠知把人迎進家門好半天才想起問果戈里來的目的。
“哦,對,正事,差點忘了。”果戈里打了個響指,問淺川悠知,“你想見費佳嗎?”
淺川悠知眼睛一亮:“我可以去探監了嗎?”
“呃,一步到位一點,我們可以去劫獄。”
“可是那不是犯法了嗎?”淺川悠知有些猶豫。他才答應了前輩,絕對不會跟著費奧多爾去違法犯罪,總不能這么快就食言吧?
果戈里也陷入了沉思:“你說的有道理。那不如我們一起去找菲茨杰拉德一起想辦法,他是個超級有錢的大商人,是費佳的盟友,他一定有足夠的錢把費佳保釋出來。”
似乎是為了說服淺川悠知,果戈里補充了一句:“保釋是法律允許的正規流程。”
淺川悠知被說服了:“那我和前輩們說一聲。需要多久,我好請假?”
果戈里一掀斗篷,發動異能:“時間就是金錢,先斬后奏比較快。”???
淺川悠知迷茫。需要這么急嗎?難道D先生在監獄里受苦了?
在淺川悠知和果戈里離開后沒多久,他的新住處被強行爆破了。約翰帶著洛夫克拉夫特閃亮登場。
“黃色小子,我們老板要見你……咦,人呢?房東不是說他在家嗎?”
洛夫克拉夫特表情一如既往的陰郁,轉身就走。約翰急忙跟在他后面:“你去哪兒?”
“武裝偵探社。”
約翰懂了:“確實,武裝偵探社一定知道自己的社員在哪里。”
另一邊,巧合的是,在這兩波相互尋找又相互錯過的人之外,還有第三波人悄無聲息地加入了這一場華麗的錯過。
“你別告訴我,這就是[組合]的大本營所在。”
中原中也雙手環抱在胸前,面色不善地挑眉看向身邊的太宰治:“就這一艘破破爛爛的輪船?”
太宰治摸著下巴,看著眼前人去船空的輪船,思考:“[組合]沒有在橫濱活動的合法許可,除了停在海上沒有其他選擇,難不成他們還能上天?”
中原中也聽了有些幸災樂禍:“你竟然還有計算出錯的時候,是不是這幾年過的太安逸了,把腦子閑生銹了。”
“是啊是啊,我這幾年過的可輕松了。”太宰治比劃著反擊,“不像小矮子被壓榨得當社畜,話說你這身高是不是越來越矮了。”
論踩人雷點的功夫,十個中原中也也比不上一個太宰治。他瞬間暴怒:“去死!你瞎了嗎?老子有在長高!”
明明是這個家伙的錯,就像吃飼料了一樣,長的也太快了。
不行,中原中也越看太宰治的身高,心里的嫉妒就越像一把火燃燒他的理智。為了避免失去理智,在兩個組織合作期間鬧出流血矛盾,他按了按頭頂的帽子,轉身。
“我真是失了智才放下一大堆工作跟你白跑這一趟,走了,你自己調查吧。”
沒走出兩步,一道拉力從衣擺處傳來。
“放手,我沒那閑工夫。”
太宰治不聽:“工作什么時候不能做,實在不行扔給芥川,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你自己去,你以為我是你,總是把工作扔給別人。”
太宰治祭出大殺器:“來都來了。”
“……”
“別忘了這是兩個組織的合作,合~作~哦~~”
“……吵死了!再找不到殺了你啊!”
隨著打鬧聲遠去,屬于異能力的奇異漩渦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原來站著的地方顯現。果戈里帶著淺川悠知走了出來。
“這里好像沒有人。”淺川悠知看了一圈周圍,得出和中原中也一樣的結論。
果戈里握拳敲了一下手心:“這是一個臨時基地,應該已經被廢棄了。”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找他們?”
“不知道誒。”
“……”淺川悠知看著果戈里沉默,果戈里無辜眨眼。
淺川悠知忍不住問:“你們沒有提前商量計劃的習慣嗎?”
果戈里回答:“費佳有,但是你知道的,計劃經常趕不上變化。”
淺川悠知:“所以……”
果戈里謙虛表示:“所以我們一般靠默契,考驗的就是心有靈犀。”
淺川悠知:……
這是可以說的嗎,他心上人的組織好像透露出了一股非常敷衍的氣質。
這真的是前輩們嘴里窮兇極惡的恐怖犯罪組織嗎?
第32章 又來?!
果戈里真的是一個相當自由的人。
望著空無一人的港口,淺川悠知不得不這么感慨。
在果戈里說完“我們行動一般靠默契”之后,淺川悠知忍不住問:“那你們也沒有備用方案嗎?”
“嗯……好像沒有呢。”果戈里摸著下巴說,“不過你說的對,我有必要去思考新的行動方案了。淺川君先自己找個地方玩去吧,等我想好了再來接你。”
“等等……”淺川悠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丟在了原地。他兩眼發懵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自言自語:“好歹先告訴我怎么回市區啊,我才剛來橫濱沒多久欸。”
他摸了摸因為出來的匆忙隨便套的外套口袋,毫不意外地發現自己果然沒拿手機。他又掏掏褲子口袋,摸出一把零錢——一看就知道坐不起出租車,而附近又沒有公交站牌。
“好吧,情況不算太糟糕。”淺川悠知很會調節自己的情緒,很快打起精神,“總之先問問路人回市區的方向。”
淺川悠知的運氣還算不錯,很快遇到了一群推著餐飲車的青年。他們看起來正在為了什么吵鬧,但是彼此之間的氣氛很和諧輕快。
“你們好,打擾了。”淺川悠知禮貌地上前打了個招呼。
正咋咋呼呼說著話的紅發青年被嚇了一跳,轉過頭看到笑容燦爛的淺川悠知后,竟然一言不發走到了另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后。
“?”淺川悠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一了眼自己的著裝。沒有問題啊,難道他很嚇人嗎?
好在這時,其中一個亞麻色頭發的青年站了出來,溫和地說:“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你的嗎?”
淺川悠知立刻忘記了糾結,說出了自己不認識路的事:“……所以能請你們告訴我去市區怎么走嗎?”
他的話一說完,面前的四個男人都面露尷尬。擋住紅發青年的混血男人撓撓頭,爽朗地笑了笑,說:“事實上我們也在迷路。我們不是橫濱本地人。”
“欸?”淺川悠知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他們的餐飲車,干凈的櫥窗玻璃里面是各種精致的小吃。他就是看到這個才以為這些人是出來做生意的本地人。
雖然四個人圍著一輛餐飲車是擠了一點。
“不過沒關系,我們剛剛已經爭辯出正確的路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市區。”
“呃,謝謝?”
淺川悠知被混血男人的熱情迷惑了一瞬,一時間竟然沒有思考“爭辯出的路線”和“五個人騎一輛餐飲車”的合理性。
“那么,準備好了嗎?”
“什、什么?”淺川悠知被放到車龍頭的位置,他下意識抓住身前的籃子,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有著一點胡茬的男人蹬上腳踏板,在他和玻璃櫥柜之間還夾著兩個人,最后那個亞麻色頭發的青年穩穩地坐在車尾。
男人陽光一笑:“我們出發了!”
淺川悠知睜大了眼睛:“等一下!”
男人以為他害怕,安慰道:“別擔心,我可是鴨船會的會長,技術值得信賴。”
淺川悠知更擔心了。鴨船會又是什么?一個車一個船真的能一樣嗎?
而且,這到底是什么阿三哥行為啊?
迎面而來的風吹不走淺川悠知心里的震驚和疑惑。此時此刻,他和國木田獨步產生了共鳴——
以后絕對、絕對不能危險駕駛。
這段奇異的經歷有一個好的結果,淺川悠知順利回到了熟悉的市區。
下車后,他忍住捂自己被顛得有些痛的屁股的動作,真誠地道謝。
“謝謝你們,也謝謝你們的車。”
他目光復雜地看向餐飲車,真心實意地感嘆它的頑強。
亞麻色頭發的青年走過來,從餐飲車里拿出一盒聞著很香的食物遞給淺川悠知。
淺川悠知連忙擺手拒絕:“不可以不可以,你們幫了我,我怎么可以收你們的東西。”
青年笑意溫和:“我們本來就是過來做免費試吃、推廣我們的店的,如果您吃了喜歡,勞煩請幫我們宣傳。”
對方都這么說了,淺川悠知只好接過。等那四個人走后,他低頭看向手里的盒子包裝。
“鹿楓堂,在東京啊。有機會一定去試試。”
淺川悠知提著意外得來的食物走在去武裝偵探社的路上,打算和同事們一起分享,沒想到還沒有走到地方,他看到了一個疑似尸體的東西泡在河里。
這個熟悉的即視感,一開始他以為是太宰治,走進一看才發現不是,是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不能不管。
于是淺川悠知把東西一放,下到水里,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個比自己高很多的人打撈上岸,然后一刻也不敢耽誤地給人做心肺復蘇。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來的太晚了的緣故,淺川悠知按了半天,眼前的人都沒有吐出一口水。
“不會吧,不會真的死了吧?”淺川悠知俯下身子聽那人的心跳,忽然感覺對方胸腔震動。
“你在干什么?”
淺川悠知驚喜抬頭:“太好了,你沒死!”
長卷發的男人坐起來,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放在一邊的食物盒子。
淺川悠知遲疑了一瞬,拿起食物問:“你是想吃這個嗎?”
男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給你。”
看著眼前人一口一個吃得很快且優雅,淺川悠知干脆就地而坐,和他說話。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河里啊?”
“洛夫克拉夫特。餓了,在水里睡覺減少不必要的消耗。”???
淺川悠知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尊重對方的這一行為。同時他也自我介紹:“我叫淺川悠知,很高興認識你。”
洛夫克拉夫特吃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淺川悠知?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算了,不重要。
洛夫克拉夫特毫不客氣地吃完了手里所有的食物,把空盒子還給淺川悠知后,還問:“這個是什么?”
也許是覺得這樣問語氣太生硬,還干巴巴的,他又補充了一句:“很好吃。”
好在淺川悠知也不在意,高高興興地說:“這個是章魚燒。每一個章魚燒里都有章魚,所以吃起來□□彈彈,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很不錯。”
洛夫克拉夫特的動作又是一頓,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
淺川悠知見此疑惑地問:“怎么了,難道你不吃章魚?還是章魚過敏?”
“不,沒有。”洛夫克拉夫特很快釋然了,“我比它們高級。”
淺川悠知沒聽懂:“誰們?”
洛夫克拉夫特搖頭道別:“多謝款待,我要走了。”
“哦,再見。”
目送走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淺川悠知手指蹭蹭梨渦,聳聳肩轉身往偵探社的方向走去。
然而,剛走出沒兩步,果戈里又出現了,興沖沖地抓住他的胳膊。
“我想到了,淺川君我們快走!”
淺川悠知臉上寫滿了錯愕。
不是,又來?他才剛回到市區。
在果戈里又來找淺川悠知的時候,洛夫克拉夫特也巧遇了正在尋找自己的搭檔。
約翰·斯坦貝克頭疼地看著濕漉漉的男人:“你去哪里了,我還在和武裝偵探社的打架,一轉眼你就不見了。你這樣我很尷尬的。”
洛夫克拉夫特語氣平淡:“你打輸了。”
“那必然沒有。”約翰立刻反駁,“發現你不見了我馬上就來找你了。”
說著他看向眼前氣場平和的搭檔,若有所思地問:“你遇到什么人了嗎?你看起來心情不錯。”
“淺川悠知。吃了章魚燒。”
“你居然吃章魚燒,等等,你說你遇到誰了?!”約翰吐槽到一半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大聲問。
洛夫克拉夫特還是那副樣子,語氣半死不活:“淺川悠知。”
“……老天,那就是我們的任務目標!他人呢?”
等約翰·斯坦貝克和洛夫克拉夫特再次來到河邊,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約翰冷靜分析:“這個方向是通往武裝偵探社的,他一定是會武裝偵探社了。我們再去一次,這次一定能抓到他。”
而武裝偵探社這邊,國木田獨步正在和同事一起統計社里的損失。
中島敦一邊扶起倒了的桌子,一邊說:“那兩個怪人是[組合]的人吧?他們怎么忽然要抓悠知了?”
國木田獨步看著整扇倒地的大門,黑著臉說:“誰知道他們想做什么,總之都是一伙不遵守規則的法外狂徒!”
他把門象征性地臨時卡在門框處,轉身準備找修理工具。下一秒——
“砰——”
門二次被踩在地上。
約翰·斯坦貝克囂張揮手:“又見面了,各位。這次淺川悠知總該在這里了吧?快把他交出來。”
……
中島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低頭看不清表情的國木田獨步,喉嚨微動,后退一步。
“你們——”
國木田獨步轉身,抬頭,眼里紅光一閃。
“有完沒完!!!”
在遠離戰斗現場的不知名地點,淺川悠知忽然晃神。
“奇怪,怎么好像聽到了國木田前輩的聲音?”
果戈里換了一身裝備,把另一套衣服扔給淺川悠知。
“快穿上,我們要進去找費佳了。”
淺川悠知看看面前的監獄,又看看手里的衣服,搖頭:“不行,我答應了前輩不會劫獄的。”
果戈里理直氣壯地忽悠:“我們只是去探監。”
淺川悠知表情質疑:真的嗎?什么規格的探監需要之前變裝的?
“快點快點。我保證問完下一步行動計劃我們就走。”
淺川悠知:……
“你的意思是,你要親自進監獄里問D先生救他出監獄的計劃?”
果戈里點頭:“沒錯。”
淺川悠知:……
果然好敷衍一個組織。
第33章 偏愛
淺川悠知再一次確認,果戈里不僅相當自由,還非常大膽。
因為這人竟然換了一套衣服就帶著他大搖大擺地進了監獄,甚至途中遇到獄警之類的工作人員,還一副淡定地跟那些人打招呼閑聊。
淺川悠知都看麻了,趁著沒人過來的時候小聲問:“尼古萊先生,你認識他們嗎?”
果戈里一臉驚訝:“我怎么可能認識橫濱的獄警。”
“開始你們聊天的樣子看上去很熟悉。”
果戈里伸出一根手指,轉身面對著淺川悠知,笑得神秘:“你不知道嗎?小丑都是很自來熟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只要他不愿意,任何朋友也會變成敵人。
“所以,悠知醬,你要和我成為‘朋友’嗎?”
所以,淺川君,你要放棄費佳站在我這邊嗎?
果戈里的語氣變得甜蜜,卻不像淺川悠知的聲音那樣甜如蜂蜜,而更像是摻了砒.霜的蜜糖。
淺川悠知聽到這樣的聲音,恍然間竟覺得自己好像身陷一個美麗虛幻的陷阱。
可是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呢?尼古萊先生只是在問他要不要交朋友而已。雖然在他的想法里他們早就是朋友了。
難道是因為D先生?一想到費奧多爾的樣子,淺川悠知腦子瞬間清醒。
他覺得自己想通了。
一定是這樣沒錯!
淺川悠知在心里自信分析——
尼古萊先生八成是覺得自己是因為D先生才和他相處融洽的,如果沒有D先生在中間作為潤滑劑,他們的友好關系就會斷裂。
而尼古萊先生恰恰又是那種很喜歡交朋友、但是又沒有多少朋友的人。因為尼古萊先生剛剛不是說了嗎?“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俗話說越是強調什么,越是沒有什么。
尼古萊先生故意用這么古怪的語氣和方式提出交朋友的請求,一定是曾經想交朋友卻被拒絕了太多次,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所以想營造出一種“我不在意”“你敢和我交朋友嗎”的氣氛,這樣就算被拒絕了也是因為對方膽子小被嚇到了,他自己不會丟臉。
自以為完全想明白了的淺川悠知無奈地看著果戈里。
真是的,他一看就和那些拒絕尼古萊先生的人不一樣吧,而且他們之間還有共友費奧多爾耶,他的心意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
被奇奇怪怪的眼神注視著,果戈里敏銳地察覺情況不太對。
“……你在想什么?”
淺川悠知搖頭,剛想開口打直球,對果戈里大聲說自己超級無敵愿意和他做朋友。
但是他猛的想到,果戈里連提出交朋友的請求的方式都這樣傲嬌,肯定一時間接受不了他看透一切后的熱情反應,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于是他微不可查的一頓,轉而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我想說,只要D先生一直在,我們就一直是朋友。”
D先生是他的心上人,也是尼古萊先生的摯友,不出意外他們的關系一輩子都不會變,所以他和尼古萊先生也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淺川悠知目光期待地看向果戈里,怎么樣,感受到他的真誠了嗎?
果戈里臉上虛假的笑意微微收斂,下一刻不滿地抱怨:“悠知醬這樣說也太狡猾了,難道我是費佳的什么附屬品嗎?”
“當然不是,尼古萊先生就是尼古萊先生。我和你交朋友只是因為你而不是因為D先生。”
“那你就蹬掉費佳和我當最好的朋友嘛。”
淺川悠知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叉:“首先,我是要和D先生成為情侶的人。其次,D先生不會成為我們友情的阻礙。最后,你和D先生可是摯友,你這么說D先生會難過的!”
果戈里很想接著糾纏,這時兩人的頭頂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夠了,尼古萊。安分一點,我們的事應該放在最后解決。”
淺川悠知臉上寫滿了驚奇,連聲問費奧多爾在哪里。
費奧多爾在單人房間里看著面前的顯示器屏幕,按下聲音開關,語氣溫和地說:“悠君,尼古萊知道我在哪里,其他帶你過來吧。”
淺川悠知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果戈里。果戈里一聳肩,一副被壓榨了的模樣。
“知道了知道了。”他舉起一只手,聲音透露出敷衍的浮夸,“這邊的游客請跟緊我,不要迷路。接下來我們要參觀的是關押了著名國際犯罪組織——[死屋之鼠]的首領——費奧多爾·D的房間……”
淺川悠知很配合地走在果戈里畫面,嘴里時不時地對果戈里隨口編造的故事、解說做出真情實感的反應。
“哇,好厲害!”
“什么?這背后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天吶,尼古萊先生你連這種秘密都知道……”
果戈里的表現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在淺川悠知的一聲聲附和里,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豐富,情緒越來越高昂。
直到他們來到了費奧多爾所在的房間,在費奧多爾從復雜逐漸到冷漠的眼神里,果戈里介紹完了很想接著往前走。
“接下來是……”
“尼古萊。”
果戈里的聲音卡了一下,意猶未盡地停下來:“到目的地了啊,費佳你怎么被關得這么近。”
費奧多爾看著和自己隔著一扇鐵門的兩人,皮笑肉不笑:“我沒被關進監獄最深處還真是讓你們失望了。”
果戈里:“沒關系,你下次多努力一點就好了。”
費奧多爾嘴角微微扯動,不理他,轉頭看向眼睛亮晶晶看著自己的淺川悠知,心情好了一些。
“悠君,進來說話吧。”
本應該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大門“嘎吱”一聲從里面打開。果戈里一副本來就是這樣的表情走進去,好不容易見到心上人的淺川悠知一時間竟然也沒有反應過來不對。
他一進入房間里忍不住淚眼汪汪,沖到費奧多爾面前一眼不錯地打量對方。
“D先生,你在監獄里是不是很辛苦?你看你都……”
“胖了?”
淺川悠知表情疑惑,眼里包著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不出來了。
“D先生,你怎么胖了?”
費奧多爾:……
作息規律,一日三餐按時送到,這讓他這種平時陰間作息的人很難不被養起來。
淺川悠知很快拋開這個兩人尷尬的問題,一張嘴叭叭叭地問出一些費奧多爾并不想回答的問題。
“D先生D先生,監獄里是不是要義務勞動啊?你有沒有去踩縫紉機?”
“那做數據線呢?還是去印試卷了?”
“都沒有?難道是去做農活了?!可是你能抬的起鋤頭嗎?”
“不不不,我沒有看不起D先生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身上很瘦弱,畢竟你是個技術性宅男。”
“那你……”
“可以了。”費奧多爾深吸一口氣,打斷了淺川悠知說話。
他勉強一笑:“多謝悠君的關心。但是你們來找我應該是有重要的事要做吧,我們還是不要耽誤時間了。”
淺川悠知“哦”了一聲,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說:“尼古萊先生是來問你要怎么把你救出監獄的。”
費奧多爾的表情隱隱有了裂痕:“你們潛入監獄,問我,怎么把我救出去?”
淺川悠知點頭。
費奧多爾看向果戈里。果戈里理直氣壯地說:“我的意思是直接來劫獄就好了,但是悠知醬說他是不可能劫獄的。我又找不到你的那些盟友,只好來問你計劃了。”
“……所以你為什么一定要悠君參與才肯劫獄?”
你自己一個人難道做不到嗎?
果戈里呆了一下,心虛的情緒還沒有浮上心頭他就找到了新的借口。
“那不是為了其他有點參與感嘛。再說了,你不是他心上人嗎?我們三個不是一起的嗎?既然如此,我們當然干什么都要整整齊齊的。”
空氣變得安靜,費奧多爾突然很想把自己的這個隊友打包送回西伯利亞。
果戈里還在說:“不過我看摯友你在這里在挺自由的,干脆你和我們一起出去好了。”
“不行!”
說出拒絕的不是另有計劃的費奧多爾,而是一旁的淺川悠知。
聽到這斬釘截鐵的拒絕,費奧多爾眼睛微瞇,不太高興。
雖然他確實沒想現在出去,但是淺川悠知拒絕得這么快還是讓他很不爽。
“為什么?悠君,你不想讓我獲得自由嗎?”
淺川悠知為難地用腳尖在地面上畫圈。
“我當時想了,但是我覺得D先生在監獄里起碼生命安全還有保障。如果越獄了,我和你就要亡命天涯,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重要的是,到時候我保護不了你怎么辦?你要是受傷了、死掉了怎么辦?”
而且他答應了前輩們不能犯法的,這樣做他和劫獄有什么區別?
就算真的要對不起前輩們的囑咐,起碼也不能是為了這種一生一死,甚至雙死的悲劇結局吧?那會顯得他很冤種。
原來是這樣。
哪怕對未來做出了最壞的猜測,淺川悠知還是愿意把自己和費奧多爾的命運綁在一起。這個認知讓費奧多爾原本不悅的心情淡去。
他輕輕一笑,安撫道:“別擔心,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看著那一雙純凈明亮的檸檬黃的眼睛,費奧多爾心里驀地升騰起一種扭曲的愉悅。
“悠君,你暫時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持現在這樣就這樣了。”
不要改變,繼續偏愛于他,直到他想要他的一切都時候。
第34章 做作的貓
橫濱似乎在一夜之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淺川悠知回到偵探社,看著面前的斷壁殘垣陷入了宇宙級沉默。
“我,被偷家了?”
他的表情一瞬間空白,心里開始瘋狂懷疑人生。
可是他離開偵探社才不到一天啊,是沒到一天吧?怎么感覺和離開了一年一樣?
而且前輩們去哪里了,怎么也沒有給他留個消息?
淺川悠知站立在廢墟前回憶了半天,手不自覺摸衣服口袋時才想起來,哦,他手機沒在身上,前輩們就算留了信息他也不知道。
于是淺川悠知腳步一轉,決定先回自己租的房子拿手機,里面也許有前輩們發給他的緊急通知。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軟軟綿綿的貓叫聲響了起來,迫使他停下了腳步。
“喵~~喵嗚~”
淺川悠知腳步一頓,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只肥美的三花蹲坐在報廢的桌子上,一雙貓瞳沉靜地看著他。
看著有點眼熟。
一人一貓對視了幾秒,似乎是貓貓先確認了淺川悠知的身份,它做出走兩步一回頭的動作,仿佛在對淺川悠知說:“跟我來。”
但是淺川悠知沒有動,看著三花的眼神復雜而審慎,讓人看不出他此時在想什么。
三花歪了歪頭,也順勢重新坐下來,有一下沒一下地舔著爪子。
一切看上去似乎沒有什么異常,但在這樣的背景下,這就是最大的異常。
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久到夏目漱石快要把爪子上的毛舔禿了,淺川悠知還是不為所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怎么變。
怎么回事?夏目漱石不解。
換做一般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正確的做法不應該是靈光一閃好像察覺到什么,然后立刻跟他走嗎?為什么淺川悠知要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對面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總不可能是懷疑他不是真的貓吧?
應該不會。
夏目漱石自信自己完美融入了貓的世界,連真正的貓都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然而淺川悠知偏偏就是這么懷疑了。
倒不是因為三花表現的聰明得像成了精,有花子醬的先例在,他對貓貓很聰明這個事實已經習以為常,而是因為三花的叫聲。
實話實說,三花的叫聲和普通貓咪幾乎沒有什么不同,畢竟都是用貓的身體發出來的。但是可能是因為淺川悠知的異能的緣故,讓他對其他生物的感知更敏銳一些,他總覺得三花的叫聲和普通的貓不一樣,起碼和自己養的花子醬不一樣。
非要說的話,在他聽來,三花的叫聲就像是人類使用了貓語翻譯器。你說它發出的不是貓的聲音吧,它確實是;你說它完全和貓自然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吧,感覺又有點些微的區別,總覺得有點人類模仿貓叫時特有的做作感。
總之聽著怪怪的。這就是他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
如果是在平常,淺川悠知是不會因為一聲聲音產生懷疑的,可是現在他面對的是空無一人成為廢墟的武裝偵探社。
自從來到橫濱、跟著前輩們出了幾次任務后,他對橫濱異能者、尤其是異能者犯罪的頻率有了全新的認知。
貓咪又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站起身在桌板上來回踱步。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貓咪跳到地上,在春野綺羅子的工位附近扒拉了幾下,從一個被破壞的抽屜里扒拉出一張照片。
三花叼著照片來到淺川悠知面前,淺川悠知一臉警惕地用兩根手指捏住照片。
“這是……春野小姐和小咪的合照。”
淺川悠知看看照片再看看面前的貓,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小咪啊。對不起,你胖了好多,我沒認出來。”
三花在原地走了兩步,一張貓臉微微一僵,好像在說: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不禮貌?
不過好歹是打消了淺川悠知的警惕,小咪又叫了兩聲,催促的意味明顯。
這一次淺川悠知沒有繼續停留在原地,三兩步跟在了小咪身后。
看著眼前動作靈活的三花貓,淺川悠知想起了春野小姐對自家貓貓的喜愛。他內疚地和貓咪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懷疑你是人變得,你其實是一只很好、很聰明的貓貓,就和花子醬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淺川悠知的錯覺,他好像看見貓咪原本靈活的身姿僵硬了一瞬間。
淺川悠知把這歸為錯覺,接著說:“我也不應該以聲取貓,因為你的叫聲做作就把你開除貓籍。”
小咪步子一崴,移動的速度更加快了,快到淺川悠知不專注就有可能跟丟了。
沒辦法,他只好把剩下的歉意壓在心里,打算等到地方了再好好、鄭重地和小咪道歉。
跟隨著三花貓,他進入了一個漆黑的隧道,隧道的盡頭是一個陳舊隱秘的空間,武裝偵探社的前輩都集中在這里。
“悠知,你來了!”中島敦看見淺川悠知,高興地打了招呼,“我們一直沒有接到你的回信,都快擔心死了。”
偵探社的前輩果然給他發了消息。淺川悠知抱歉地說:“我出門了,沒有帶手機。多虧了小咪帶我過來,不然我還在偵探社門口不知道怎么辦呢。”
中島敦:“是春野小姐的主意,沒想到小咪竟然真的可以辦到。”
視線轉移到春野綺羅子那邊,對方笑著捏起貓咪的爪子晃了晃:“我早說了,小咪很聰明的。是不是呀~小咪~”
“mia……”
不知道為什么,小咪的聲音只發出來一半就卡在了嗓子里,之后就一直沒有再發出聲音。
身為鏟屎官的春野綺羅子擔心它是被剛剛喂的小魚干卡住了喉嚨,顧不上繼續和淺川悠知等人說話,急忙帶它去找與謝野晶子求助。
淺川悠知尷尬地蹭蹭自己的梨渦,心想:小咪不會是聽懂了他之前說的話吧?應該不會吧,真要聽懂了他就真的要懷疑小咪是不是人變的了。
(小·夏目漱石·咪:年輕人,禮貌一點。)
“對了,大家怎么會在這里啊?偵探社怎么了?”
淺川悠知看著前輩們普遍都不太輕松的表情,悄悄問中島敦。
中島敦的眼神里也有幾分茫然,撿了自己知道的情況說。
“偵探社被[組合]的人襲擊了兩次,社長為了不影響周圍鄰居們的安慰,所以讓大家暫時搬了這里。”
淺川悠知擔憂:“[組合]還在抓你嗎?”
“不是的,他們這次好像是沖你來的。”
“沖我來?我惹到他們了嗎?”
淺川悠知不理解,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把[組合]的首領菲茨杰拉德變成黃金貂的事了。
中島敦搖頭,表示自己在不知道。
這時,一旁的江戶川亂步一副受不了了的表情,賭氣地說:“都是因為你那個心上人啦!他們想拉你一起去把人救出來。我早就說了,你看人的眼光真的特別、特別差勁。”
又被diss了眼光的淺川悠知雖然不贊同,但是也不敢反駁名偵探的話。他知道,江戶川亂步一定是看出來他偷偷和果戈里去了監獄探監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沒有說出來。
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江戶川亂步的“保密”讓他免受了讓他前輩、尤其是國木田前輩的嘮叨和說教,淺川悠知就得承這份情。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替江戶川亂步拆開零食,又打開一瓶波子汽水,插上吸管,擺到江戶川亂步習慣的位置上。
“這還差不多。”江戶川亂步一邊理所當然的接受,一邊嘀嘀咕咕。
“這次要不是……你就要闖大禍了知不知道。”
被名偵探用紙卷敲腦袋的淺川悠知洗耳恭聽,但是江戶川亂步沒有再說話了。
一直負責對外聯系的國木田獨步臉色難看地走過來,說出了一條剛剛接到的情報。
“港口mafia那邊出亂子了,好像和那位重力使有關。”
淺川悠知有些詫異。他知道重力使指的是“大好人”中原中也,也隱隱感覺那人和太宰治關系不錯,就是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會出什么問題。
國木田獨步皺著眉,說:“有來源不明的情報傳說,重力使打算從港口mafia叛逃了。”
但凡這個情報是在普通的平時爆出來的,武裝偵探社都會一點不在意地看敵對勢力的樂子,可偏偏是現在這個時候——
這個兩個組織合作,一起對抗外來勢力的時候。
情況不妙。
第35章 謠言四起
“重力使、叛逃?”
淺川悠知聽到國木田獨步這么說,腦子里立刻回憶起那個橘紅色的、驕傲張揚的身影。
“可是大好人先生看上去不像是會背叛自己的組織的人啊。”
他覺得那樣一個傲氣明艷的人,如果要做什么事,一定會正大光明地說出來。偷偷摸摸叛逃不像是中原中也的作風。
國木田獨步推推眼鏡:“亂步先生也是這么說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皺著眉看向淺川悠知:“對了,太宰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一副和中原中也很熟的樣子?你在港口mafia的時候,中原中也還沒有回橫濱吧?”
淺川悠知眨巴著眼睛說:“也沒有很熟吧,只不過大好人先生為人確實不錯,我覺得他超好相處的。”
國木田獨步:“……那些被他搗毀的敵對組織可不會這么想。”
淺川悠知有理有據地反駁:“可是我們武裝偵探社不也是港口mafia的敵對組織嗎?我覺得太宰先生和大好人先生的關系也很不錯,而且上次去海上的時候他還帶我們了。”
“太宰和誰認識我都不覺得奇怪。”一提起太宰治,國木田獨步就想起了這個家伙現在又搞失蹤,臉色頓時黑沉。
“就算他有一天說他和港口mafia的首領認識我都不覺得意外。”
國木田獨步認為自己這么說只是一種夸張的說法,但是作為聆聽者的淺川悠知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他想起了在港口mafia期間見到森歐外時的場景,那種若隱若現、讓人抓不住苗頭的熟悉感瞬間有了實感。
“搞不好是真的。”
國木田獨步:“什么?”
淺川悠知說:“我在港口mafia的時候就覺得他們的首領和太宰先生有點像,搞不好他們真的認識哦。”
淺川悠知甚至腦洞大開,大膽假設:“算算年齡,說不定他們還是父子呢。”
“……”
國木田獨步被淺川悠知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結結巴巴地說:“不、不可能吧,他們真的很像嗎?”
由于淺川悠知話沒有說清楚,國木田獨步理解的“像”是指容貌上的相似,而淺川悠知說的“像”指的是氣質、給人的感覺方面的相似。
淺川悠知果斷點頭:“是真的很像。”
此時,一個老實人緩緩裂開。
另一邊,一直在吃零食的江戶川亂步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手一抖捏碎了袋子里的薯片。
過了一會兒,江戶川亂步揮揮手示意淺川悠知過去。
淺川悠知雖然疑惑,但還是高興地湊到江戶川亂步旁邊:“亂步先生有什么吩咐嗎?”
江戶川亂步把碎成渣的薯片塞進他手里,難得鄭重其事地說:“斷頭飯。”
淺川悠知:“?”
江戶川亂步:“就算是名偵探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太宰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淺川悠知:“??”
“所以,安息吧。”
“……”
且不說帶著中原中也越走越遠的太宰治是怎么噴嚏不停、然后被中原中也嫌棄的,就連嚴肅坐鎮港口mafia總部的森歐外也廢了好幾張紙巾。
“首領?”尾崎紅葉擔憂地看著突然感冒的森歐外,轉而想到現在港口mafia面臨的情況,眼里控制不住溢出殺氣。
“只不過是一些沒頭沒尾的偽證,那些人就敢捕風捉影傳出謠言,簡直欺人太甚!”
一想到近來黑市上流傳不止的“港口mafia秘密進行人體實驗”和“中原中也叛逃港口mafia”的謠言,尾崎紅葉就覺得或許是自己手里的刀歇了太久,才讓某些人忘記了港口mafia的可怕。
森歐外拿著干凈的手帕整理好自己,心情倒是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他勾起冷笑安撫下屬:
“這恰恰說明港.黑的強大讓他們恐懼。越是這種時候,我們就越應該穩住。”
“可是首領,那些流言難道就不管了嗎?”尾崎紅葉蹙眉,“妾身可不想平白被扣上一口黑鍋。”
她頓了頓,說:“而且現在中也還不知道這件事。”
森歐外雙手交叉,眉目放松,顯得游刃有余:“管自然是要管的,但不是現在。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與下屬的話剛說完,桌子上早早搬過來的一個大屏顯示器亮起了通話界面。森歐外毫不意外,笑著看向尾崎紅葉。
“看,第一條大魚這不就上鉤了。”說著他點擊通話,“那就讓我們來看看,電話對面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是會成為我們的盟友,還是我們的敵人。”
視頻通話接通,一個閃亮的光頭出現在屏幕對面,光頭身后還站著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
“好久不見,種田長官,還有坂口安吾君。”森歐外語氣輕松地打著招呼,一點也沒有對面以為的、因為外面的傳言而心情受損的跡象。
“我記得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四年前,您代表異能特務科給我們港口mafia發異能開業許可證。”
這話一出,種田山頭火就知道自己這次通話的目的已經被森歐外看穿了,他失去了談判的先機。
于是他轉變策略,爽朗地笑笑說:“哈哈哈,森首領的記性還是這么好,讓我自愧不如。”
說著他長嘆一口氣:“之前我的前輩總說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我不信,偏不服老,現在看來確實不服不行。”
森歐外就笑瞇瞇地看對面演戲,只聽見對方一番自貶,接著就說:“我實在擔心啊,擔心人老了就容易糊涂,糊涂就容易做出以前想不到、也不屑于做的錯事。我想這一點森首領應該深有體會。”
這是在暗說森鷗外可能走上了港口mafia先代首領的老路,做出了不理智的壞事。
森歐外不置可否:“人老了糊涂,只能說明他年輕的時候也不明智。或許世界上存在例外,但是很可惜,我自認自己還算年輕,大概是不能跟種田長官感同身受了。”
言下之意,他很清醒,沒有做任何不利于橫濱的事。
種田山頭火:……
他是自省自貶,你是真人身攻擊啊。
種田山頭火:“既然如此,我就不和森首領繞彎子了。”
森歐外比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種田山頭火打開、舉起手里的一份文件,說:“根據已有證據顯示,港口mafia涉嫌非法綁架、買賣未成年異能者,秘密進行人體實驗,嚴重危害了社會安全、違反了法律和人道主義……經過高層商議,現做出暫時收回港口mafia的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決定。”
盡管早有預料,但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森歐外還是覺得心情很不爽。
他表情變得冷凝,眸色深沉,扯動嘴角說:
“我們港口mafia雖然不是什么正義的組織,但是也不會做有害于橫濱的事。關于所謂的人口買賣和人體實驗,你們如果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是港口mafia所為,恕我不能交出異能開業許可證。”
種田山頭火還想說什么,森鷗外就搶先一步說:“你們上面那些所謂的證據就不要拿出來說事了,種田長官,你應該看得出來真偽。以為抹消掉偽造證據的過程就能讓虛假的證據為真?太可笑了。”
事實是這樣沒錯。
種田山頭火和森歐外打過交道,自認為對這個對手的作風不說了如指掌,卻也比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熟悉。
而且在這個位置久了,那些證據是真是假基本他心里都有數,偏偏有的人就是想自欺欺人。
可惜的是,這個國家真正掌權的,恰恰就是那些眼高于頂的大人物。他們對橫濱的自治無能為力,更看不慣一個黑手黨和政府共同掌管“地方權力”。
對于他們來說,這些證據的真偽不重要,只有能打壓港口mafia就足夠了。
想到這里,種田山頭火頭疼地說:“那森首領對這件事有什么高見?”
森歐外滑不溜秋,四兩撥千斤地說:“高見不敢當,畢竟我又不是政府的人。只不過我希望在最終證據出現之前,雙方一切都能有商有量,能不鬧出大動靜最好。”
“如果結果沒得商量……”森歐外裝模作樣地嘆息:“那我們就只能自保了。”
黑.手.黨的自保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那是真正的由血與火鋪就的底色。
種田山頭火聽出了森歐外的威脅,神色一凜:“我明白森首領的意思,大家都是為了橫濱的和平和安定。這樣吧,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我回去向上面匯報。”
視頻掛斷,一直默默充當背景板的坂口安吾沏來一杯茶:“長官,我們該怎么像上面回復?”
種田山頭火放松身體,冷哼一聲。
“該怎么回復怎么回復,橫濱本來就是三刻構想說了算。那些人沒有能力結束這個自治局面,只動動嘴皮子就想摘桃子,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與這樣的同事為伍,我引以為恥!”
坂口安吾一聽就知道自家長官是被氣到了,于是直接忽略了最后一句話,開始分析現在的局面。
“現在的情況看來,是有一股勢力在針對港口mafia。他們偽造出所謂的證據,傳出那些謠言,似乎是想引起黑白兩方勢力對港口mafia的圍剿。”
坂口安吾以前在港口mafia臥底過,很清楚“重力使”這個稱呼代表的重量。可以說,只有“重力使”一天在港.黑,所有針對港口mafia的行為都要掂量著來。
“不止這么簡單。”種田山頭火看的更遠,“他們在破壞橫濱的平衡。”
他想了想,問:“【死屋之鼠】的首領那邊,情況怎么樣?”
坂口安吾眉頭擰在一起:“除了【組合】試圖用金錢保釋,其他還是什么情況都沒有。費奧多爾一直安安靜靜地呆在監獄里,就連我們說了要把他轉交到默爾索監獄,他也沒有展現出任何要行動的跡象。”
種田山頭火:“沒有情況就是最大的情況,繼續嚴加監視。”
“是!”
坂口安吾剛要領命下去,種田山頭火又叫住了他,摸著下巴說:“你說,重力使要叛逃這個消息,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坂口安吾很篤定地說:“以我的了解,中原中也絕無叛逃的可能。”
種田山頭火不太滿意這個回答:“萬一呢。港口mafia現在鬧出人體實驗的傳聞,保不準就踩到那位重力使的雷點了。”
坂口安吾好像聽懂了:“……您的意思是?”
種田長官假咳一聲:“我們異能特務科也缺人才啊,撿漏嘛,不磕磣。”
坂口安吾:“……我明白了,但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種田山頭火笑瞇瞇:“沒關系沒關系。哦還有,那個武裝偵探社的小朋友,叫淺川悠知的那個,我記得他還沒有登記異能是吧?這也可以爭取一下的。”
“……是。”
第36章 去臥底吧
外面紛紛擾擾,武裝偵探社歲月靜好。
在這期間,成為新晉社寵的小貍花花子醬,不知道和小咪發生了怎樣的對話,很快就拋棄了淺川悠知這個鏟屎官,和三花大前輩一起去外面流浪了。
為此春野小姐還特地過來替自家“貓販子”道歉:“抱歉,淺川君,小咪好像把花子醬拐走了。但是你放心,小咪是公貓,花子醬也是公貓,他們是一定不會鬧出貓命的!”
痛失愛貓的淺川悠知安慰自己也安慰春野小姐:“沒關系,大概貓咪都是生性放誕不羈愛自由的吧,我尊重花子醬的選擇。”
春野小姐:“可是,淺川君,你看上去馬上要哭出來了。”
淺川悠知:“沒事的,鏟屎官寂寞是不會立刻死掉的QAQ。”
“!!!”
“你要堅強啊淺川君!”
沒有貓擼,淺川悠知在偵探社打發時間的方式就只剩下看電視。他坐在一臺老式電視機前,里面放著新聞節目。
雖然這個臨時據點的信號不太良好,電視機播放的畫面時斷時續,但是不影響無聊的淺川悠知看得津津有味。
[……自一周前起,盤踞橫濱的黑暗帝國、黑色勢力的無冕之王——港口mafia就迎來了他的挑戰者……我們可以看到,港口mafia大樓門口已經堆滿了其他勢力的“尸體”……目前對王座的挑戰還在繼續,電視機前的廣大觀眾可以和我一起期待,是新的暗夜之王即將誕生,還是港口mafia守住往日的榮耀!]
[以上是前方記者前田的現場報道。]
一分鐘前路過的與謝野晶子看完這則報道,眉頭一皺,語氣十分嫌棄:“現在的新聞記者都是這個調調?”
她一看臺標:“竟然還是官方記者,日本不會要完蛋了吧?”
淺川悠知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這個記者的資料,轉頭跟與謝野晶子說:“這個人之前好像是娛樂新聞的記者,網上說是前不久升職轉到政經的。”
與謝野晶子知錯就改:“日本要完。”
另一頭低頭翻閱文件的國木田獨步頭也不抬地說:“最近關于港.黑的新聞出乎意料的多,以前可沒人這么大膽,敢直接跑到港口mafia大樓門口現場直播。”
與謝野晶子嘴角浮起冷笑,嘲諷:“他們那個首領竟然也不制止,真不像他的作風。”
淺川悠知想了想說:“因為也沒有阻止的必要吧。”
他沒看見其他幾人同時看向了他,自顧自地分析說:“一方面□□mafia現在本來就在風口浪尖上,身上背著一口懸懸欲墜的黑鍋,這時候和官方媒體發生沖突不劃算的,還不如順水推舟表示:你看,我什么都沒做。”
“而且電視上播放了港口mafia一直是在防守,沒有主動進攻別的組織。和那些來挑釁的組織比起來,港口mafia顯得就沒有那么暴力血腥。在看的人眼里,反正都會有一個黑.道組織在橫濱,這樣對比起來,說個地獄笑話,肯定是港口mafia更得‘民心’。”
“還有就是,雖然港口mafia一直在保守防備,但是它每次都能很快解決入侵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雙方的實力差距。有了電視直播,一方面能直接震懾其他還在觀望的組織,另一方面沒準還能吸引到致力于這一行的人,還能省了宣傳費呢。”
說完之后,偵探社里一片鴉雀無聲。淺川悠知疑惑,轉頭看向身后,發現前輩們眼神復雜,隱隱還有幾分驚訝。
淺川悠知一時遲疑:“……怎么了,我說得不對嗎?”
與謝野晶子收起表情,伸手按住淺川悠知毛茸茸的腦袋,使勁揉搓:“沒想到你才在港.黑呆了幾天,就能摸清那個黑心醫生的心理了。那個家伙,總是恨不得用最少的付出得到最多的效益。”
淺川悠知不敢反抗,心情卻很振奮:“與謝野醫生也覺得我分析的沒錯嗎?”
與謝野晶子沒說話,看向江戶川亂步。淺川悠知同樣目光灼灼地看向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男人。
江戶川亂步不負眾望,兩根手指捏著巧克力棒,對著淺川悠知一點一點地說:“還不錯,跟著名偵探破案這么久,總算有點長進。”
淺川悠知興奮:“謝謝亂步先生夸獎!我會繼續努力的!”
“我話還沒說完。”江戶川亂步讓他別高興得太早,繼續說,“有點長進,但是不多,比巧克力棒的巧克力涂層還薄的程度。”
淺川悠知很滿足:“那也可以了,畢竟不是人人都是亂步先生。我的進步再大,在已經站在最上面的亂步先生看來,也是微不足道的變化。”
江戶川亂步傲嬌地“哼”了一聲,心情不錯,第一次主動彌補了淺川悠知分析漏了的地方:“那個人還想聯系上炫酷帽子君。計劃再完美,他也還是會擔心打磨好的鉆石因為意外跑掉。”
淺川悠知驚訝地問:“大好人先生真的失蹤了嗎?”
江戶川亂步:“算也不算。”
這時,國木田獨步突然抬頭:“說到失蹤……我說最近工作效率怎么高了很多,太宰那家伙跑哪里去了?”
“叮鈴——”
“是太宰先生。”說曹操曹操到。淺川悠知拿出手機一看,一邊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邊說:“太宰先生找我幫忙,前輩們我先出去一下。”
國木田獨步連忙叫住淺川悠知:“等等,他找你幫什么忙?”
“我也不知道,太宰先生在短信里沒說。”
國木田獨步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叮囑道:“如果是危險或者做不到的事,你可以拒絕。”
淺川悠知笑笑:“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前輩再見。”
“路上小心。”
太宰治約定的地點是橫貫橫濱的那條河的下游,一個雜草密布、很像電影里底層黑.幫畏畏縮縮接頭的地方。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受到環境影響,淺川悠知貓著腰,找人的聲音都不敢放大。
忽然,一只掛著白色塑料袋的樹枝從一個雜草堆伸出來,晃了晃,同時一個細微但熟悉的聲音響起。
“淺川君,這里這里。”
淺川悠知撥開草叢,發現不僅太宰治蹲在這里,連傳說中已經“失蹤叛逃”的中原中也也一臉不耐煩地岔著腿蹲著。
……?
大概是淺川悠知的表情震驚疑惑得太過明顯,中原中也的臉上多了幾分明顯的惱羞成怒,耳朵變得通紅,辯解道:“是太宰這個混蛋非拉著我蹲在這里的!”
淺川悠知:可是你真的拒絕不了嗎?
他不理解,但是尊重。
在中原中也承受不住羞惱爆發之前,淺川悠知適時轉移話題:“太宰先生,你找我出來是要做什么啊?”
“是這樣的,”太宰治嚴肅地說,“我需要你的異能用在中也身上。”
“說了不需要!”中原中也煩躁地說,“想抓我?有膽子就讓他們來好了。躲躲藏藏還以為我怕了他們!”???
淺川悠知一頭問號。
誰要抓誰?
難道大好人先生真的叛逃了?所以現在是港口mafia的人要抓大好人先生這個叛逃?
太宰治悄咪咪地遞給了淺川悠知一個眼神,示意他先不要說話,自己對中原中也陰陽怪氣道:“好啊好啊,最好中也現在就沖進敵人的陷阱里,然后讓森先生的計劃破產。到時候黑心醫生一定會感動于中也對港.黑的‘不離不棄’吧。”
中原中也無話可說,憋著火氣“嘖”了一聲:“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還有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他們想要的東西,讓他們竟敢找到港.黑去?”
“這誰知道呢?總之中也就是麻煩啦。”太宰治敷衍了一句,示意淺川悠知趕快發動異能。
“好了,別耽誤時間了。淺川君,開始吧。”
聽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對話,淺川悠知大致明白了。太宰治不知道用什么辦法隔絕了中原中也這幾天對情報的掌控,讓他以為自己招了其他組織的覬覦,現在攻擊港.黑的組織都是為了找他。
除此之外,中原中也的“失蹤”也是太宰治故意為之的,而森歐外也知道并默許了這一點,目的暫時不明。總之中原中也仍然必須處于“失蹤”狀態。
淺川悠知知曉了自己的作用,一邊嘗試發動異能,一邊說:“太宰先生,你知道的,我的異能還不穩定。”
所以會把人變成什么他也不確定。
“什么?!”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極速后退指著太宰治說,“那你先在他身上試試,首領說你的異能也許對太宰也能用。”
淺川悠知默默看向太宰治,太宰治沉默一會兒,竟還有些躍躍欲試:“試試就試試,我還沒嘗試過被異能擊中的感覺呢。”
“太宰先生,別鬧。”淺川悠知無奈,剛剛不還說別耽誤時間嗎?怎么現在又想玩起來了。
可太宰治總有自己的道理:“反正我也是要躲藏的,一起啦。”
中原中也不解:“你躲什么?”
太宰治掏出手機,無比驕傲:“因為我被通緝了。”
淺川悠知和中原中也一齊湊到手機前,看著屏幕上剛剛發出來的官方通緝令,照片上笑得格外燦爛的確實是太宰治本人。
“……”
“……哈哈哈,太宰你也有今天!洗白洗了個寂寞,哈哈哈——”
太宰治不屑撇嘴:“那也比中也被小蝦米黑吃黑強。呵,港.黑的重~力~使~”
“你說什么?!!”
眼看著一場單方面毆打即將開始,為了自家前輩的生命安全,淺川悠知不得不提醒兩個人自己的異能已經發動了。
中原中也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太宰:“那我們怎么什么變化都沒有?”
很巧,話說完的下一秒,太宰治就原地變成了一條青花魚,在他剛剛站著的地面上掙扎著撲騰。
魚身拍打著地面,發出清脆的“啪啪”聲。
“……”
中原中也再次爆發出大笑:“哈哈哈哈哈太宰你今天出門看運勢了嗎哈哈哈哈哈——”
“小蛞蝓別太囂張,淺川君快把他變成黏糊糊、惡心的蛞蝓!”
“哈哈哈哈哈汪——”
笑聲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兒,兩個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道——
“中也怎么變成了小狗?!”
“我怎么會變成狗?!”
太宰治一邊撲騰一邊說:“中也也覺得不對吧,中也明明應該變蛞蝓!狗狗什么的,討厭死了。”
“閉嘴!也不可能是蛞蝓!”
淺川悠知蹭著自己的梨渦,也一副不解地說:“太宰先生會變青花魚,好像是因為誰說過太宰先生是青花魚來著,所以我有印象。但是大好人先生為什么會是狗狗呢?”
他印象里沒覺得中原中也像狗過啊。
其實說是狗狗也不正確,因為中原中也現在的形態只有一部分特征像狗,其余的像是不知名的野獸。
而且沒有什么狗是紅黑色還長了一對翅膀的。
他更像某種神話產物,讓淺川悠知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把以前看過的神話志異代入到中原中也身上了。
“算了。”
太宰治語氣勉強地打斷了淺川悠知的思考,“暫時讓中也占個便宜好了。淺川君,我還是其他任務要交給你。”
在中原中也“這算哪門子占便宜”的吼聲中,淺川悠知好奇地問:“什么任務?”
太宰·青花魚瞪著一只死魚眼,鄭重其事地說:“去臥底吧。”
淺川悠知:???
第37章 小狗有什么錯?
所謂臥底,就是指那些潛入敵人內部做內應的人。
一個優秀的臥底,應該具備專業的理論知識、強悍的身體素質,以及最重要的臨場應變能力。
就算這些能力都沒有,也應該像那些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帶的線人一樣,擁有對危險的本能感知。
而不應該是他這樣的,剛滿18歲,兩眼清澈的休學高中生。
由此一想,淺川悠知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太宰先生怎么會讓他去做臥底呢。
“沒錯哦,淺川君。”太宰治撲騰了一下身體。
淺川悠知連連搖頭:“不行的,我做不到。”
太宰治:“淺川君不如先聽聽我打算讓你臥底的地方?”
淺川悠知很堅定:“不管是哪里,我一個普通學生都……”做不到的吧。
“是默爾索監獄喲。”
淺川悠知聲音卡了一下。
默爾索監獄,他知道這個地方。他的心上人D先生,正是被轉移去了那里。
太宰治圓溜溜的魚眼睛里閃過一道詭異的光。他語氣蠱惑:“就是去你的心上人身邊臥底,淺川君難道不想見他嗎?”
怎么可能不想?淺川悠知捂著臉,心里激蕩。
見不到D先生的每一天他都寂寞得快要枯萎了!之前還有花子醬在身邊,可以排遣寂寞,后來花子醬也走了,他滿心的孤寂簡直無處安放!
“可是、可是,”淺川悠知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太宰治,真誠地說,“到了D先生身邊,我可能沒有辦法給你做臥底。”
費奧多爾不問他還好,要是問了,淺川悠知根本沒有辦法對著自己的心上人撒謊。
他一定會把太宰先生的臥底計劃全盤托出的!
“沒有關系的。”太宰治的語氣也很真誠,“相信你自己。你只要遵從自己的本心行動,就足夠費奧多爾喝一壺了。”
淺川悠知:“……嗯?”
默爾索監獄。
還不知道自己的即將迎接一個大驚喜的費奧多爾,悠閑地靠坐在床上,閱讀一本厚厚的拉丁文書籍。
四面皆空的透明墻壁沒有帶給他隱私暴露的不適感,因為這里關押的都是極度危險的異能罪犯。他們極具個性,傲慢自我,在保持安靜這點上普遍展現出了極高的個人素質。
簡單的說,同類相輕,他們不屑于主動交流以發展良好的獄友關系。
不過這種心照不宣的安靜很快就被打破了,不同尋常的吵嚷吸引了這里所有犯人的注意。
費奧多爾合上手里的書,起身走到墻邊,準備迎接意料中和他一起蹲大獄的“伙伴”。
在他左上方的一個透明格子里,一位日耳曼特征明顯的紅發男人睜開了眼睛,眼里的暴戾情緒亳不收斂的壓向費奧多爾。
“你的朋友很吵鬧。”
費奧多爾回頭,笑意盈盈,毫不怯懦:“那今后要請您多加忍耐了。”
畢竟來的可是……
“D先生!”
太宰治、嗯?
嗯嗯嗯?!!
費奧多爾茫然地眨眼,詫異地轉頭。
這個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歡快聲音,一聽到就讓他下意識開始頭痛。
太熟悉了,熟悉到幾乎令他當場失態。
“悠君?!”
看著活潑可愛的少年被帶進了他預想中留給太宰治的牢房,費奧多爾詢問的聲音里難得帶出了幾分難以置信。
“你怎么會進來?”
淺川悠知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的心上人,一進到牢房里就迫不及待地整個人貼到墻壁上,十指因為擠壓受力,在黃色透明的墻面上印出可愛的掌印。
“D先生,我好想你。”
名師太宰治傳授的臥底速成法則第一條——答非所問,轉移話題。
直白的真情流露并沒有讓費奧多爾感動,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計劃出現了紕漏。他神經質的啃咬指甲,推測跳出他的計劃的太宰治下一步的行動可能。
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的淺川悠知很是不滿,拖長了語調黏黏糊糊地叫著費奧多爾的名字。
“D先生,難道你都不想我嗎?”
臥底速成法則第二條——打斷讀條,步步緊逼。
費奧多爾回神,輕笑著說:“悠君,我們一個多星期前才見過。”
“那也是好長時間了。”淺川悠知理直氣壯地說,“人們不都常說‘度日如年’嗎?在見不到D先生的日子里,我都是這樣覺得的。我真的真的,好想D先生。”
臥底速成法則第三條——真誠直白,直球必勝!
沒有人不會因為這樣可愛的話語而感到高興,決定把淺川悠知徹底拉向自己這一邊的費奧多爾也不例外。
“悠君,”他嘆息道,“這些話等我們私下里再說,好嗎?”
費奧多爾深知在感情中進行拉扯和博弈的重要性,因此并沒有正面回應淺川悠知的告白,而是再一次問起來他進來的原因。
“為什么進來?”
“emm……”
淺川悠知感到有些為難。
大概是因為魚不能離開水太久,所以這個臥底速成守則他只學了前三條。而他剛剛已經把太宰治教給他的臥底招數全部用完了,接下來該怎么辦,太宰先生也沒告訴他呀。
怎么辦?
感受到費奧多爾的情緒逐漸從愉悅變成懷疑,淺川悠知下意識做出了決斷。
“當然是因為想你了。”
包裹著真心的甜言蜜語越說越小聲,對面不贊同的眼神輕柔地落在他身上。
淺川悠知:……
如果D先生言辭犀利果斷地否定他的話,那他一定會為了證明自己的心意據理力爭,把說出的虛假理由坐實為真,可偏偏D先生變得那么溫柔,竟然讓他感覺到了久違的心虛。
這不應該。心虛這種情緒,怎么會產生在從不內耗的奶黃小狗身上?
淺川悠知撇撇嘴,只能實話實說:“太宰先生叫我進來臥底。但是我也真的是因為很想念D先生才答應的。”
淺川悠知著重強調了最后一句話,深怕自己的心上人誤會了自己。
……雖然好像也算不上誤會。
總之對淺川悠知來說,這是一次值得高興的重逢!為了慶祝這次“久別”重逢,淺川悠知瞬間把臥底的事拋到腦后,期待地問:
“D先生,這里可以申請雙人宿舍嗎?”
“我們隔得太遠了,我都碰不到你。”
眾所周知,可能是出于對自己警戒實力的自信,默爾索監獄的牢房并不隔音,所有人都可以大膽地商討越獄計劃。
聰明的會把計劃藏在似是而非的謎語里,不那么聰明的就算計劃得再多也逃不出去。
但是絕對沒有人會借助這糟糕的隔音談情說愛,更別說光明正大申請雙人間同居了。
好久、不,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匪夷所思的問題,從周圍的牢房飄過來些許若有若無的視線。
現場?
想看。
沉思的費奧多爾:???
承受著突如其來的八卦視線,費奧多爾繃著臉假笑:“當然不可以,悠君。”
淺川悠知大失所望,還想說什么,被費奧多爾打斷了:“第一次進監獄還不習慣吧,悠君先趕快休息,有什么問題我們之后再聊。”
淺川悠知大眼睛亮亮的,雙頰緋紅:“D先生關心我,好開心!”
說完他轉身迅速鉆進被窩里,打了一個哈欠:“那我先睡了,D先生晚安!”
其余八卦的視線失望的消失,費奧多爾察覺到這一點,心里一沉。
他預感今天之后的監獄生活會很難熬,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太宰治,美美跳出了他的計劃外。這讓費奧多爾心里十分不安。
不行,得想個辦法提前出去。
第38章 互訴衷腸?
默爾索真的是一所非常人性化的監獄,不僅每天提醒犯人早睡早起,甚至會根據犯人的國籍和飲食習慣,定制不同的三餐!
看著自己面前搭配美觀、營養均衡的餐食,淺川悠知感嘆:“蹲監獄可真舒服啊。”
管吃管住,只是限制行動;不說有應必求,只要不想著逃跑(越獄),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要求都可以被滿足。比如費奧多爾要求的書和大提琴,再比如淺川悠知申請的額外加餐。
所以——
“這何嘗不是一種墻紙愛呢?不過要是可以多一些娛樂設施就好了。”淺川悠知想想,又不是很滿足的自言自語。
對面的費奧多爾一頓,放下書:“……悠君,你在說什么?”
他似乎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詞匯。
淺川悠知吞下最后一塊壽司,睜著大眼睛,滿臉純潔地說:“我在說‘墻紙愛’,一種非常刺激的情感模式,常見于各種同人和網絡作品當中,深受各年齡段女士的喜愛。”
他想了想補充到:“現實里好像也有人喜歡。也許也不局限于女生喜歡。”
“……”費奧多爾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得到認真的解釋,不禁哽了一下。
出于某種顧慮,他委婉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
實際想問:是你本來就有這種傾向,還是誰給你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兩種情況可能指向的結果好像都差不多——指:為心上人獻上愛的小黑屋。但是細微的差別會讓費奧多爾作出不同的應對措施。
如果淺川悠知是天生的,那費奧多爾會在目的達成后,毫不留情地殺掉這個腦子不正常的絆腳石。尤其是在淺川悠知的完全有能力做到關他小黑屋的情況下。
而如果淺川悠知是被別人的話影響了,只是對這種畸形的感情產生了好奇,那這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情趣,費奧多爾不介意以此為餌,釣著淺川悠知,使之完全被自己掌控。
“是聽偵探社的前輩提起的。對我來說是相當新奇的知識點,是在學校學不到的東西。”
費奧多爾:……
不,這完全稱不上是知識點,而且學校要是教這個,或許他就不用千里迢迢來日本了。
想到這里,費奧多爾狀似好奇地問:“那悠君是怎么看待這樣的感情的呢?”
淺川悠知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已經提起了警惕心,并且作出了針對他不同回答的決定123。他把吃空的盤子往地上一放,不甚在意地回答:
“我的看法?我需要對這個有什么看法嗎?”淺川悠知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我不關心別人的感情是怎么樣的,我從始至終在意的,只有D先生。”
“我只關心D先生和我的感情。”
費奧多爾聽后扶額,他都有些習慣了,淺川悠知總能夠把一段對話變成單方面的真情告白。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恐怕真的會淪陷也說不定。
而淺川悠知還在接著剖析自己的真實想法。
“還是說,D先生其實是想問我和你之間會不會有‘墻紙愛’?我的回答是不會哦。我不會強迫D先生做任何事,我希望我和你的感情發展是出于真心的順其自然。我可能有時候會用錯方法,但是只要D先生提出異議,我就會改正。”
費奧多爾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淺川悠知。
這是隱晦的道歉,為的是之前淺川悠知因為自己的異能力、而強行把費奧多爾留在了自己的身邊,甚至還想一直這樣做的事。
只見淺川悠知微微皺著眉,好像不好意思地說:“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嘗試到進化的異能力的力量,腦子一熱就只憑情緒做事了。”
“這段時間D先生不在我面前,雖然一開始非常不適應,但是時間長了我反而冷靜了一些。我的行為一度讓您很困擾吧……”
少年說著說著又開始用敬語了,像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然而他沒反思兩句就被費奧多爾打斷了:“并沒有。”
“欸?”
費奧多爾溫和地說:“一開始我確實為悠君的異能力和感情略感頭疼,但是絕對說不上困擾。”
強大的異能力,少年純粹的情感,如果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那就不會成為困擾。
“真的嗎?!”淺川悠知高興極了,眼睛亮亮的,看向費奧多爾的眼神更加純凈炙熱。他開心地貼著墻壁,叭叭叭地說:“那是不是說明,D先生也有一點喜歡我了呢?”
喜歡嗎?費奧多爾自己也不知道,這不在他的大腦信息處理的范圍內。于是他笑而不語,沒有承認,卻像是默認。
淺川悠知卻沒注意到這一點,已經自覺的自己點了頭。
好耶!愛情大進展!!
淺川悠知高興得原地轉圈圈,沒注意一腳踢翻了餐盤。金屬的餐盤在地上打轉發出刺耳的噪音,引來了周圍不滿的目光的同時,也吸引了警備的注意。
“在干什么!”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警備全副武裝出現在淺川悠知面前,懷疑的視線像X光一樣,把他整個人掃視了一遍。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碰到的。”淺川悠知下意識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費奧多爾也開口為他說話:“這只是個意外,獄警先生未免有點太神經過敏了。”
“你說什么?!”其中一個獄警脾氣很暴躁,立刻來到費奧多爾面前,把牢房墻壁接入了高壓電作為警告威懾。
“D先生!”費奧多爾還沒有說話,淺川悠知先嚇了一跳。他緊張兮兮地打量費奧多爾,確定他沒有受傷才放心。
“好了,犯人沒有問題,我們走吧。”另一個獄警收了淺川悠知的盤子,叫了暴躁獄警離開。他們的巡邏工作很忙,不能在這里呆太長時間。
聽了同伴的話,暴躁獄警這才冷哼一聲接觸了高壓電離開。
等人走遠,淺川悠知立刻問費奧多爾:“D先生,你怎么突然做這樣的事?”
費奧多爾臉上笑容不變,眼神有些微疑惑:“我做了什么?”
淺川悠知大聲說:“你激怒了獄警,這不像你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
“那說明悠君還不夠了解我。”費奧多爾聳肩,重新翻開書看了起來,“面對自己有好感的追求者,哪怕是我也會做出一些稍微不理智的事。”
淺川悠知:!!!
絕殺!
最怕心上人突然直球。原本在這段感情里更為主動大膽的少年,猝不及防紅了臉,哼哼唧唧了半天,見心上人沒有其他反應,終于慢慢蜷縮回了床邊,頭抵著床,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手指摳著床單。
至此,一場單方面的試探畫風突變,變成了兩個人的“互訴衷腸”,饒是心臟強大如費奧多爾,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反正今天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不如把剩下的書看完。等出去監獄,也許就沒有這樣忙里偷閑的時光了。
淺川悠知此時也有自己的小想法。他利用床和手臂遮擋自己的表情,苦惱地皺眉:
太宰先生,當臥底真的太難了!
D先生,到底有沒有想跑出監獄的意思?
第39章 真的現場嗎?
每天早上,早起的鈴聲響起,淺川悠知就會和費奧多爾一起去洗漱吃早餐,然后他們就會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一起相處。
而且幾乎都是單獨相處哦!
啊,多么美好的約會時光~
“D先生,今天的早飯是包子欸。”淺川悠知精神滿滿的在費奧多爾對面坐下,一邊贊美今天的早餐,一邊抱怨昨天的經歷。“昨天的干巴面包差點沒把我噎死。”
要知道,當費奧多爾當機立斷,幫他把面包塊咳出來的時候,他從窒息中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獄警和他們手里的擔架。
他差點就打破了默爾索監獄的最快死亡記錄,且死因離譜得不像個危險異能者。
費奧多爾手指靈活地使用筷子夾起一只包子,指出:“是因為悠君沒有打湯吧。”
“可是那是海帶湯啊,誰會在吃干巴面包的時候配海帶湯?好奇怪的搭配。”
“悠君,不要把自己挑食的鍋甩到飲食搭配上。”雖然這樣跨地域的搭配確實不太常見,但是對于費奧多爾這樣全世界活躍的人來說,還不算太奇怪。
淺川悠知鼓了鼓腮幫子,哼哼唧唧地一口咬住包子:“嗷嗚……呃。”
“怎么了?”看著他突然僵住的身體,費奧多爾謹慎地放下筷子。
淺川悠知潦草地嚼了幾下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低頭去看包子的內陷:“草莓餡的。”
費奧多爾沉默了幾秒,掰開自己的那一份:“……菠蘿餡。”
淺川悠知:……
費奧多爾:……
“我昨天就想說了。”淺川悠知艱難地一口一口吃完從未嘗試過的水果包子,說,“監獄是不是換新的廚子了,還挺有創新精神的。”
費奧多爾向周圍看去。為了防止異能者集體暴動,默爾索監獄實行的是錯峰用餐制度,和他們一批都不是同一個關押區域的犯人。
“看樣子不是。其他人的表情都習以為常,應該是這兩天輪班的廚師就是這個風格。”
淺川幼稚表情痛苦:“那我們要吃多久創新菜品啊?”
“不出意外的話,半個月一換吧。”
淺川悠知蔫了。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用餐時間里,他一直保持著欲言又止的動作,然而一直費奧多爾假裝看不見。
直到午休的放風時間,淺川悠知和費奧多爾照例坐在了習慣的陰涼角落。
“悠君早上的時候想說什么?”
淺川悠知撐著臉,沒有看向身邊的人,說:“我是想說,D先生,不然我們還是跑吧。我實在接受不了連續半個月吃水果餡的包子。”
費奧多爾卻轉過臉,目光直直地看向表現不同尋常的少年,直把人看得坐立不安,才慢悠悠地說:“這就是太宰君交給你的任務吧。”
淺川悠知立刻表情無辜地否認:“怎么會?太宰先生說的是讓我來臥底,又不是讓我來扇動你越獄的。那不是縱容犯罪嗎?”
費奧多爾點點頭:“確實。”
還不等淺川悠知松口氣,費奧多爾又說:“可是一向不愿意參與違法犯罪的悠君,居然說出了一起越獄這種話,真的很不符合你的性格。”
淺川悠知汗流浹背。
費奧多爾:“而且啊,上一次在異能特務科的時候,悠君可是很不贊同尼古萊劫獄的……”
“悠君。”費奧多爾的眼神輕輕落在淺川悠知的身上,“你這時候怎么不敢看我了?”
“嗚……”淺川悠知把頭埋進膝蓋里,幾欲淚流滿面。“太宰先生,臥底真的太難了!”
看著淺川悠知這副模樣,費奧多爾笑出了聲:“悠君很難過嗎?”
淺川悠知抬起頭,搖頭:“那倒沒有。”
雖然被心上人看穿了臥底的目的,但是這樣一來他反而也輕松了很多,不用面對欺騙心上人的心理壓力。
“只是有點挫敗吧。太宰先生交給我的任務,我好像還沒開始就失敗了。”
費奧多爾挑眉,剛要說話,卻見少年馬上就恢復了活力。
“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心無旁騖地和D先生培養感情了!我可以和D先生在監獄里過一輩子。”
費奧多爾瞬間面無表情:“大可不必。我們明天就走。”
“什么?”淺川悠知驚訝極了。
費奧多爾臉上重新掛上了虛情假意的笑容:“悠君愿意為了我做出退讓和犧牲,我也可以為你做出一點無關緊要的讓步。感情從來都是相互的,不是嗎?”
“總不能讓你接到的第一個重要任務就以失敗告終,那樣的話你也不好和前輩交差吧。”
“D先生!!!QAQ”淺川悠知大為感動,終于克制不住心里的情緒,一個飛撲把費奧多爾撲倒在地。
一開始接觸到的陌生體溫還有些冰涼,但是很快就變為火熱。濕熱的鼻息噴灑在脖頸一側,讓費奧多爾有些不習慣地偏頭。
算起來,這應該是他們第二次身體的親密接觸。第一次是帶著殺意的誘/惑和曖昧。
費奧多爾忍了又忍:“可以了,悠君。”
淺川悠知好像突然就有了皮膚饑渴癥,黏黏糊糊地請求:“再抱一下嘛。”
這時,一個十分眼熟的紅發男人路過了這里,看著躺在地上姿勢不雅的兩人,懶懶地睜大了眼睛:“真的現場?”
“來得及嗎?”
話音剛落,結束放風的鈴聲響了起來。費奧多爾把淺川悠知推開站起來,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說話的男人,然后使勁攥著淺川悠知的手腕往集合的地方走去。
根本沒聽懂紅發男人說的話的淺川悠知一臉疑惑,想問費奧多爾,又在直覺作用下沒有張口。眼看著他們離大部隊和獄警越來越近了,他連忙湊到費奧多爾耳邊問:
“D先生,我們什么時候……”
未盡之言不言而喻。費奧多爾淡定地說:“我不是說了嗎?明天。悠君只有跟著我就好了。”
淺川悠知頓時心花怒放,反手拉住費奧多爾,腳步輕快:“那我們快一點,我看到上次那個暴躁的獄警了。我可不想那人又找到機會對D先生發脾氣。”
費奧多爾側頭看向淺川悠知,目光好似充滿了對弱智小狗的憐愛。
而滿腦子只剩下開心的淺川悠知,美滋滋地在心里大聲對太宰治道歉:
太宰先生,我錯了,臥底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輕松的事!
第40章 越獄倒計時
當淺川悠知沉浸在與費奧多爾的感情升溫里的時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正在絕贊大逃亡。
“阿嚏——”
太宰治吸吸鼻子,想拿手帕,發現自己的魚鰭短小無能為力。思考了一秒,果斷一個埋頭扎進身下的毛毛里。
在空中認真飛著的中原中也呆了一下,猛然發出尖銳爆鳴:“混蛋!你敢把鼻涕口水擦我身上試試!”
太宰治仿若未聞:“奇怪,誰會在這個時候想我?”
中原中也扇著翅膀,對自己背上的青花魚冷嘲熱諷:“誰會惦記你這個前黑.手.黨兼在逃通緝犯。”
“也是,沒被人惦記過的中也是不會理解這種感覺的。”太宰治自言自語。
“……你再說一句老子就把你扔下去。”
太宰治轉了轉眼珠子,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中也你不會是嫉妒了吧?”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哈?你變成魚以后腦子也進水了?居然說出這種鬼話。”
太宰治洋洋得意:“我現在可是正義使者,就算被通緝了也會有好人惦記,但是中也這個被mafia通緝的mafia,恐怕現在是腹背受敵、自身難保了吧。”
“混蛋!”中原中也一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就想把太宰治狠狠地暴打一頓,“我成現在這樣到底要怪誰啊?!”
要不是太宰治把他騙出來,又騙他自己回港.黑會給港.黑帶去威脅,里世界怎么會傳出他要叛逃這種離譜的傳聞?
要不是他被太宰扣下來,首領遲遲聯系不到他,自己怎么會被坐實叛逃傳言,被港口mafia當成叛徒通緝?
想到自己看到的港口mafia發出的通緝令,中原中也垂下眼眸,抿著嘴角一言不發,激烈的情緒如巖漿入海,頃刻間化作白氣蒸騰。
可是首領怎么會懷疑他的忠誠……還有大姐。
一瞬間,一種異樣的感覺劃過心頭,還沒等他抓住感覺的尾巴,就感到頭顱被重重一壓。
——原來是太宰治不滿意被罵了兩次,用自己的腦殼襲擊了他。
“滿腦子肌肉的狗狗在想什么?不會是在動腦子吧?不會吧不會吧,真的不會越想越笨嗎?”
中原中也:拳頭硬了.jpg
“你給老子——下去!!!”
只聽見撲通一聲,一個黑影迅速從半空中落下,砸在河面,停頓一秒,而后緩緩下沉。
眾所周知,昏過去的魚也是會被淹死的:)。
*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坂口安吾坐在武裝偵探社的安全屋里,把一份文件推到福澤社長面前。
一旁的國木田獨步欲言又止,看了對面一眼,又看了一眼社長,在授意下拿起文件翻開來看。
“就算是這樣,直接把人關進默爾索監獄是不是有點太武斷了?”
“這不是小事,福澤社長。”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鏡,“事實上,整個異能特務科在異能影響下幾乎停擺,很多受影響小的同事不得不臨時接手多份工作,就連我的工作效率也大大降低。”
說到這里,坂口安吾的肩膀塌下來一會兒,又頑強地挺起:“我已經兩個多星期沒有睡覺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現在才想起來告知貴社,淺川悠知被抓這件事。”
偵探社眾人沉默片刻,同情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小熊貓,差不多臉大的眼鏡也遮不住他下垂的眼袋和黑眼圈。
福澤社長攏袖:“……辛苦了。”
坂口·小熊貓·安吾:“還好,沒命苦。”
福澤社長:“……”
“總之,無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造成這一切的淺川君必須在監獄里呆一段時間。”坂口安吾無視這些目光,盡職盡責地說。
“不過不用太擔心,我們也知道他的情況特殊。這次只是教育為主,考慮到他還是個學生,我們不會記錄檔案的。”
話說到這里,武裝偵探社的大家也不好再說什么,收下送過來的責令教育、監管文書,客氣地把還沒小腿高的小熊貓送到門外等待的軍警手上。
把人送走后,所有人面面相覷,沉默半天。在死一樣的寂靜中,國木田獨步掙扎著開口:“我還是不相信淺川會跑到異能特務科做出這種事。”
與謝野晶子抱臂:“也許是路過那兒的時候剛好異能失控了。”
這個解釋足夠令人信服,然而還沒等所有人贊同地點頭,江戶川亂步咬著巧克力棒說出了他們不知道的真相:“悠知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異能了。”
“!!!”
“什么時候?!”
也就是說,異能特務科變成異能動植物園,其實是淺川悠知有意為之!
國木田獨步臉色難看:“可是他為什么這么做?”說完他想起來什么,“難道是因為——?!”
江戶川亂步想了想,點頭點了一半。
咔嚓。
國木田獨步手里的鋼筆斷裂,他咬牙切齒:“那個戀愛腦,教給他的東西都白教了。”
“上學!等他出獄必須送他回去上學!有心思談戀愛,一定是大腦攝入的知識太少了。”
*
“阿嚏——”
淺川悠知在床上翻了個身,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欣賞自己的心上人。等人暫時合上書準備閉目養神一會兒,他才抱著枕頭小聲問:
“D先生,剛剛是你在想我嗎?”
費奧多爾睜開眼睛,發現淺川悠知是認真的,搖搖頭說:“很可惜,不是我。也許是悠君的其他追求者。”
淺川悠知鼓著臉,把自己半張臉埋進枕頭里,悶聲悶氣地說:“不會有其他追求者,我只向D先生發出過信號。”
費奧多爾似乎在笑,頭微微偏向淺川悠知這邊,輕聲:“我的榮幸?”
“……”淺川悠知看了一會兒,緩緩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我要午睡了,D先生再見。”
被子遮住了光,在一片摩擦皮膚的細微聲音中,屬于另一個人的動靜好像被放大。對方沒有再發出聲音,連翻動書頁的聲音似乎都小了很多。
淺川悠知不知不覺合上眼,對氧氣的渴望讓他不由自主的鉆出了被子。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他再睜開眼時,離他們越獄只剩下六個小時。
“可惡!”淺川悠知死死盯著眼前的英式創新菜,“我為什么不把晚餐時間一起睡過去。”
費奧多爾把蘋果派上的金槍魚醬撥到一邊,面無表情、眼神陰郁:“就算是出于人道主義,默爾索監獄也會捍衛你按時一日三餐的權利。”
“……D先生是在講笑話嗎?”
“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