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地下黃金窟[19]
“很奇怪嗎?”
這一點江也在抱狗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他以為是編號什么得到也沒注意其他的狗身上有沒有,也沒細看。
張庭又蹲下身來,手撐在地上,他怕驚擾到狗,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些。
在張庭觀察這只耳釘?shù)臅r候,賀侃眼色暗淡下來。
這時候的他沒控制住外露的情緒,被江也敏銳地察覺到了。
在他和江也眼神相撞的時候,一直在旁觀的徐側突然走上前,用身體將他們兩個從中間隔開。
擔心擠到江也,徐側還裝作不經(jīng)意地伸手扶住了江也的肩膀。
不過這只是一下,接著又很快地放了下來。
江也的視線透過徐側的側臉,與一直看著他的賀侃對視上了,這時候的賀侃已經(jīng)斂去了剛才的情緒。
但江也知道,剛才察覺到的并不是錯覺。
他的目光回到了面前的張庭和狗身上,難道是狗有問題?
張庭這時候突然蹲不穩(wěn),一下子往后倒去。
他坐在地上,也顧不得此時的形象了,他伸緊繃著的手,指向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的狗:
“這、這是、是梁天!”
受到驚嚇后,張庭打開的話茬,滔滔不絕地說道:“這是梁天,是那個新人啊!”
“我記得很清楚,我絕對不會看錯的!梁天的右耳上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耳釘!”
“一只狗怎么會帶人的耳釘?shù)模乙餐瑯邮怯疫叾洌 ?br />
“梁天變成狗了,這就是梁天!”
賀侃像是終于憋不住似的,噗呲一笑,和張庭的慌張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怎么可能呢,梁天怎么會變成狗。”
梁天江也記得這個名字。
來到阿斐村的第一天,他們在狗肉店里遇到的兩個新人之一。
也是第二天死在狗肉店的兩名新人之一。
江也現(xiàn)在才發(fā)覺那件事有很多蹊蹺,如果他們兩個真的死了,那怎么還會在這個游戲里待這么久。
根據(jù)狗肉店里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掉的情況來看,這兩名新人已經(jīng)“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這不符合永無島的邏輯。
那只能說明,張庭此時說的都是對的。
“殺掉”梁天和楊真的人,到底是屠夫老孫還是,賀侃?
徐側否定了賀侃的說法,“這不是現(xiàn)實,是游戲,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賀侃哼笑了一聲,“是嗎,看來我還是經(jīng)歷得太少了。”
徐側斜睨了他一眼,眼中的蔑視浮現(xiàn)。
植宿:“這是梁天,那楊真呢,也變成狗了吧。”
柯樂他想到了自己在狗肉店里見到了一幕,但是他看到兩名新人脖子上的傷口,也以為他們兩個是活不成了。
“人居然會變成狗,那是不是說明楊真和梁天還沒死?要是他們死了,應該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植宿:“也有可能是人形的他們回去了,但變成狗的他們還被留在了這里。”
柯樂冒出冷汗,“你這個說法也太恐怖了,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那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們。”
見他們越說越離譜,徐側說道:“他們沒死,在這個游戲里死過一次會變成狗,只要最后用狗的身份完成任務并通關,出了游戲之后就可以變成人了。”
賀侃似乎和徐側杠上了,他質疑道:“你怎么知道?試過?”
徐側:“經(jīng)驗所得。”
江也思索著,問徐側:“那他們通關之后,還會保留著身為狗的記憶嗎?”
徐側說道:“應該會。”
“這樣啊。”
徐側一看江也這模樣,就知道對方又憋著什么壞點子。
徐側忍不住勾起嘴角,又很快地放下,他補充道:“但是第二層的游戲一般不會這么簡單,他們變成狗之后,都會出現(xiàn)副作用。”
“比如呢?”
“情緒失控,失去自我意識。”
江也點點頭,“這也不是什么大問題,我還有一根骨頭沒用。”
【好美味骨頭】道具沒有使用時效,簡直就是為了針對這個問題專門出現(xiàn)的道具。
江也想得果然不錯,針對游戲中出現(xiàn)的不同困難,游戲都會給出幾個通過的辦法,不然這就是無解的游戲了,就沒有了通關的必要。
要是一個游戲設計出來,根本就沒想著要讓人通關,那么這個游戲也失去了本身存在的意義。
徐側剛才那抹一晃而過的笑容,還是被人捕捉到了,不過那個人是賀侃。
他探究地盯著徐側看,只覺得徐側看向江也的眼神無比地礙眼。
賀侃:“我怎么感覺你不簡單啊,好像經(jīng)歷過很多游戲?那為什么還會在這里?”
但現(xiàn)在根本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江也打斷了賀侃的問話。
“梁天和楊真不是和你一起的嗎,為什么兩個隊友不見了,你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
江也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當張庭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賀侃見打斷自己的人是江也,也不生氣,還有心思笑道:
“我怎么知道他們出什么事了,我著急啊,我哪里不著急了,該難過的是我才對吧,畢竟那可是我從水族館就一起走到現(xiàn)在的隊友。”
柯樂看他們兩人的眼色,見縫插針地說道:
“該不會真的是那個孫哥干的吧那不然為什么人會變成狗啊,只有村子里的人才知道這個方法吧。”
賀侃:“孫哥?是那個老板?”
柯樂點點頭,“對,村里人都叫他孫哥或者老孫。”
賀侃佯裝思考,說道:“那應該就是他了。”
江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多,那兩個新人是誰殺得對游戲通關幫助不大。到時候他們兩個要是能活下來,一問便知。
他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五點五十分了。
“分頭行動吧,六個人正好兩兩一組。”
江也說道,將眾人的注意力又攏回自己身上,“兩個人帶著狗去容家,兩個人去養(yǎng)狗戶那里了解情況,最好就是知道梁天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順便找到楊真,剩下的人去找狗肉店老板,問他對那兩個新人都做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狗。”
眾人對江也的提議都沒有異議。
張庭舉手,說道:“我對那兩個新人還算熟悉,我去養(yǎng)狗戶那里吧。”
不是因為張庭和那兩個新人有多熟,要比他們之間的熟悉程度,可能還沒有賀侃和兩個新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長,只是張庭習慣觀察身邊的每一個人罷了。
江也點點頭,“那你們呢。”
剩下的四個人視線都放在江也身上,這讓江也摸不準他們的想法。
“你們說話啊。”
江也皺眉,把他們的這種態(tài)度認為是不配合了。
在江也的催促下,植宿磨磨蹭蹭地說話了,江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三個字從植宿口中蹦出來,“那你呢?”
“我?”
江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自己問他們,結果反過來變成他們問自己了,但他還是回答了植宿,“我當然是去容家。”
“那我也去。”柯樂說道。
“我也”
柯樂嘴快,趕在植宿說話前,把植宿想要說的堵了回去。
植宿幽怨地瞪了柯樂一眼,柯樂裝作沒看到似的移開了眼神。
“不行。”江也說。
柯樂張大了嘴,“為什么啊。”
“你跟我去容家沒什么用。”
江也說話非常直接,但下一句話又維護了少年容易受打擊的自尊,“你口才好,去狗肉店找老孫吧。”
柯樂妥協(xié)了:“好吧。”
江也又接著看向植宿,“你剛才說什么?”
“嘖,沒什么。”
“那你去養(yǎng)狗戶那里,你去過幾次,對那里熟悉,張庭沒去過,正好可以帶他。”
“哦。”植宿情緒平平。
“那你們?”江也看向最后這兩尊大佛,這兩個人都不是江也擅長對付的類型。
徐側和賀侃算是兩個相反的極端,一個過于冷淡,一個過度熱情。
冷淡的那位,江也不好使喚,而且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而過度熱情的那位,就更不好使喚和安排了,江也更想對他退避三舍。江也也猜到賀侃大概不會聽自己的安排的。
賀侃說得很直接:“跟你一起啊。”
但江也并不想。他看向沒有說話的徐側,就對上了對方那雙隱隱透著期盼的眼神。
“”
看來徐側也是想去容家的。
“我和徐側吧,賀侃你和柯樂一起”,似乎怕有人提出抗|議似的,江也語速很快,“就這么定了,趕緊的吧。”
每個人都很快進入了狀態(tài),植宿更是帶著還沒做好準備的張庭直接傳送走了。
除了不配合的賀侃。他拉住了想要離開的江也的手,“這樣不好吧。”
“放手。”這話是徐側說的。
而在一旁的柯樂更是直接躲到了更遠的地方,免得被戰(zhàn)火波及到。
“你在躲著我?就算不是朋友,也算得上是校友吧,有你這樣的嗎。”賀侃的神情認真,看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說的和想問的,但你先別說,游戲結束之后我給你五分鐘慢慢問。”
在幾種解決辦法之間,江也選擇了最能息事寧人的一種。
“原來你記得啊,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會忘了我呢。”
賀侃笑著說,只是那笑容讓人看著不太舒服。
“先放手,一會沒時間了。”江也催促道。
“不放。”賀侃說。
江也攔了攔想要一副隨時要殺人的徐側,嘆了口氣,“你想怎樣。”
“五分鐘太短了,五十分鐘。”
“行。”
“好,這是你親口答應的,別忘了,也別不小心死了。”
第152章 地下黃金窟[20]
江也給狗的脖子綁上了一個自制的麻繩項圈,另一端牽在手里。
他和徐側傳送到了距離沈奶奶家還有兩百米的路上,一邊牽著狗,一邊往沈奶奶家方向走去。
江也沒有選擇直接傳送到沈奶奶家里面,這樣的話,容寂就發(fā)現(xiàn)不了他們了。
二人相對無言地走在小路上,還是徐側率先打破了這沉默、
“我第一次見你對別人有這樣的容忍度。”
“為什么這么說 ,難道是因為我攔著你,不讓你殺了他?”江也困惑,“我對很多人都是這樣啊。”
“不一樣。”徐側說,“你騙別人可以,別連自己也騙了。”
徐側說這句話,很難不讓江也想到在罪惡都市的時候,徐側說他“壞”。
他也是聽明白了徐側想要表達什么,“你知道我的【人設】了?”
“偽善,不是嗎。”
徐側淡淡地說道,似乎在說著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江也的腳步突然停滯,在這一瞬間,他又很快地收起了自己的驚悸不安。
“你覺得我對別人的善意,都是假的?”
“不是。”
徐側其實想要說的是,不要被“善良”束縛了,因為江也至今為止的善意都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才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不要再繼續(xù)加深這份“善良”了。
徐側想著,江也可能知道這一點,但是他自己卻不承認。
江也似的真的認為他自己是一個充滿了善意的人。
然而除了江也本人之外,根本沒有什么人會這么想。
也許江也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是沉浸在自我感動一般的善意中。
這對于被江也施加善意的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因為江也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我之上的。
包括江也對待賀侃的態(tài)度也是,徐側知道他們之間有故事,但他又覺得,江也既然不想和賀侃扯上關系,那就不要給對方機會。
可徐側無法干涉江也的決定,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
他不甘心,他的不爽也是真的。
如果江也對其他人也是這么優(yōu)柔寡斷那就好了。徐側想。
只不過,那個“其他人”的范圍里,只有徐側自己一個。
如果他也像賀侃一樣對待江也的話江也會像推開賀侃一樣推開自己嗎?
在徐側的內(nèi)心深處,一種強烈而誘惑的念頭如同毒品般瘋狂蔓延,它悄無聲息地扎根,生長,幾乎無法抑制。
徐側任由這樣的想法瘋狂擴張和滋長,他的理智和自控力面臨著嚴峻的考驗。
即使他知道這樣是不好的,但他難以抗拒
“你騙別人可以,別連自己也騙了,這句話還是還給你自己吧。”江也加快了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
其實江也說這句話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這樣的一句話對任何人都起效果。
江也他只是在發(fā)泄被人看透后的不滿情緒罷了。
徐側真的聽進去了,他在后方盯著江也的背影,認真地思索了一會,然后再次跟上江也的步伐,在江也身邊說道:
“沒有,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江也根本不知道徐側又想明白了什么。江也他也不想關心,他只關心當下。
他便敷衍道:“哦。”
江也和徐側來到了沈奶奶家的院子門前。
可惜的是,容寂并沒有出現(xiàn)。
江也不會等容寂的,既然容寂對接下來將要發(fā)生的事情絲毫不關心,那么江也就只好把狗帶進去了。
進屋后,江也看了墻上的鐘表一眼,現(xiàn)在是六點整。
距離老裁縫過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
他把手上的麻繩交給徐側拿著,自己先進入了沈奶奶的房間。
這還是江也第一次在沒有老裁縫的場合下,來到沈奶奶的房間。
這時候他的感官更為靈敏了,他察覺到了這屋子里有種奇怪的味道。
是腥味。
江也低眸往沈奶奶的床上看了一眼,是老人味嗎?
這一看,江也立馬警惕起來。
沈奶奶并不在床上。
在無人看護的時候,沈奶奶一個人會去哪里?
突然,江也感覺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陣微小的氣流滑過自己的脖子,他猛地轉身后退,結果就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沈奶奶距離自己不過半米,剛才的氣流是沈奶奶的呼出來的氣。
江也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等到他看清沈奶奶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后,他又往房門口退了兩步。
江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驚嚇而失去了平時的冷靜,他的后背不由自主地撞進了徐側的懷中。
江也的思緒如同被驚擾的蜂巢,混亂而無法集中。
而徐側并沒有出聲提醒他,而是選擇了沉默,任由江也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見沈奶奶懷里抱著一個襁褓,里面裝著的是一只眼睛都沒睜開的小狗,小狗被布抱著,只露出一個熟睡的腦袋。
沈奶奶輕輕搖晃著小狗,像在哄著熟睡中的嬰兒一般,神色慈祥。
江也定下心神,又看向沈奶奶懷里的小狗,小聲對徐側說:
“原來是狗是活的吧?”
“應該吧。”
徐側看著已經(jīng)和自己拉開距離的江也,只覺得有些遺憾。
沈奶奶也看到了江也他們,但是她并沒有什么表示,也沒有驚慌,就像當他們不存在似的,就連眼神都沒有在江也身上放超過二十秒。
江也趁這時候使用了新獲得的天賦之一——【傳教士】。
【天賦名稱:傳教士】
【屬性:限定】
【冷卻時間:12h】
【功能:向生命體傳輸思維引導,可群體控制】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保佑著村子的山鬼,不得對山鬼不敬,不得對山鬼有所隱瞞。】
沈奶奶緩緩抬頭,看著面前的江也,她摟緊了臂彎里的“嬰兒”。膝蓋顫顫巍巍地就要跪下,“山鬼”
江也扶住了她,“不用跪。”
“山鬼大人”
看來對于老一輩的人來說,山鬼就是他們的信仰一般的存在。
怪不得能夠做出主動獻出自己孩子的事情,那是因為在他們的認知里,這樣的行為根本不是壞事,還是能夠給村子和自己家里帶來祥運的好事。
江也往旁邊走了一步,讓開了身后的徐側和狗。
他指著還在與骨頭作斗爭的梁天,問道:“看到他,你想到了什么?”
“小狗又有一個小狗,都是我的小狗。”
沈奶奶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嬰兒”,先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床上,然后邁著小步子朝梁天走去。
江也沒敢掉以輕心,他看著沈奶奶在梁天面前半跪下來,然后抱著梁天,輕輕撫摸著他身上的毛發(fā)。
老人眼中疼愛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江也讓徐側松開了繩子,由沈奶奶去了。
江也在一旁,繼續(xù)問道:“你說你的小狗回來了,那你的小狗在哪里?”
“這就是我的小狗”
江也換了個問法,“你說有好多小狗是什么意思,除了小狗和二狗,其他的小狗是什么?又在哪里?”
面對患有癡呆癥的老人,要是直接說出容空或者容寂的名字,或許還會因此刺|激到老人。
“在家里啊小狗和二狗當然是在家里了。”
這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像一股寒流穿透了江也的脊背,令江也感到一陣難以名狀的毛骨悚然。
忽然間,江也感覺到周圍的氣溫似乎驟降,空氣變得冰冷刺骨,每一口氣吸入都帶著寒意。
但他知道這只是錯覺,要說容寂在家里那還有可能,容空就更不可能了。
而沈奶奶說的“家”,指的大概是阿斐村。
為了更進一步弄明白沈奶奶的意思,江也問:“‘家’是指阿斐村嗎?”
“阿斐村是阿斐村家是家啊。”
這下不由得江也多想了。
“那,二狗現(xiàn)在在家嗎?”江也問。
“二狗不想見我,我想二狗為什么二狗不回來”
沈奶奶自相矛盾了,剛才還說小狗和二狗在家,現(xiàn)在又說二狗不回來。
如果沈奶奶不會說謊,那么她這兩句話都是對的,這又要怎么理解?
“你的小狗和二狗,現(xiàn)在在家的哪里?”
徐側問,但是沈奶奶沒回答他。
于是江也又將他這句話重新問了一遍。
“在小狗的房間”
江也和徐側對視了一眼,都不驚動繼續(xù)和梁天“玩耍”的沈奶奶,從她的房間里退了出去。
小狗的房間
江也這才想起來,沈奶奶的家里還有一間上鎖的房間,這個房間一直被他忽略了。
現(xiàn)在的他,只覺得那個房間里有更多的真相,而且還是讓人難以承受的。
他和徐側沒說話,都默契地往那個上鎖的房間走去。
江也擰了一下門把手,還是鎖著的。
他沒有急著想辦法把門打開,而是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
里面很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不像是有人。
江也回頭,沖徐側搖搖頭。
徐側上前,把江也拉到身后,然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還是天賦,只聽見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徐側握住門把手,推開門。
就連一向經(jīng)過很多大風大浪的徐側在看到屋子內(nèi)的情景時,也渾身一滯,在徐側身側看到里面的江也更是憋不住自己罵了出聲。
“我靠。”
就在江也張嘴的一瞬,一股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正好灌進江也的嘴里。
他捂著嘴,直接退到了客廳外。
這味道和沈奶奶房間里的一模一樣,此時的腥臭味更濃,直接迅速漫延到整個房子。
江也連忙打開客廳的全部窗戶通風,然后再次看向房間內(nèi)。
因為有徐側的身子擋著,江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這次他找了一個視角完整的角度,往里看去。
房間里的家具和容寂房間里的差不多,區(qū)別就是那張雙人床更大一些。
而那張雙人床上卻放滿了尸體,在靠墻的一邊的尸體,是站著的,他們靠著墻邊站了兩排,接著就是躺在床上的尸體,床頭位置的兩具是坐著的,后背靠在床頭,而床邊更是并排坐了七八具尸體,直接把床圍了半邊。
而梳妝臺前也坐著一個,還有房間的地面任何一處空余位置,也都擺滿了尸體。
這些尸體乍一看上去是人形,但他們的面部、四肢都與一種動物拼接在了一起。
想到自己剛才貼著門這么近,而這一屋子尸體與他只有一門之隔,江也就想吐。
徐側的情況看上去比江也好很多,就算這個味道給人的沖擊性很大,他也還是站在門口,擋住了屋內(nèi)的大部分畫面。
他的視線在掃過某一處的時候,停下了。
“張庭他們是找不到楊真的了。”徐側說道。
因為楊真在這里。
看著這張眼熟的臉,只剩下了半張,連帶著右半邊的腦袋都被縫合上了狗的部分,江也的胃部再次翻涌起來。
江也半晌沒說話,等到徐側回頭看他的時候,江也才直起身,他說:“該不會,楊真也沒死吧。”
“嗯,和狗一樣,這也是一種存在形態(tài)。”
怪不得只是腥臭味,沒有尸體的腐臭味。
但面對著一屋子的“活尸”,江也覺得更加恐怖了。
他都有些同情楊真了,“他們都動不了?”
“動不了不是更好。”徐側說。
江也猛地回想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沈奶奶做的,那么現(xiàn)在在沈奶奶手里的梁天就糟了。
他連忙趕回去沈奶奶的房間,結果就看到沈奶奶手里拿著一把血淋淋的剪刀,而地上,掉落著梁天的一截腿。
被沈奶奶拎在另一只手里的,是梁天的另一條腿,他的身子倒掛著,被抓在手里的那條腿已經(jīng)被剪掉了一半,只剩下一點皮肉相連著。
就是這一點皮肉扯住了梁天的整個身軀。
沈奶奶見到江也,她放下了剪刀,江也就這么親眼目睹著那一點皮肉慢慢撕開斷裂,最后梁天的第二條腿也斷了,身軀重重掉落在地。
梁天早就昏了過去,他那脆弱的腦袋上還留著一個被砸出來的坑。
江也掃過地面,就看到了一個沾了血的陶瓷針線盒子。
“山鬼大人。”
沈奶奶扶著椅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江也曲起自己的食指,用力咬著自己的指關節(jié),痛意使他找回了一點自己的理智,才沒有被這驚悚的一幕嚇死。
察覺到這邊不對勁的徐側此時也過來了,他攬住江也的肩膀,把他往身邊帶了一些。
徐側捏了捏江也手臂,江也回過神,深呼吸。
他知道和沈奶奶講道理是講不通的,于是他只是問:“你為什么要怎么做。”
“他搶走了我的小狗。”
江也沒聽明白,“誰?”
徐側解釋:“她的意思是,這具身體不該是這樣的,像房間里那些,才是完整的身體。”
江也再問了一遍,“那些縫合的是你做的?”
徐側也說道:“縫合部位的針腳很整齊,看著不像是她做的。”
畢竟沈奶奶行動不便,更別說要拿穩(wěn)這么小的一根針了。
說到和縫合有關的,江也很難不想到與沈奶奶關系密切的老裁縫。
缺了兩條腿的梁天奄奄一息,徐側問江也:“要救他嗎?”
要是放著不管,梁天就會倒退回上一個游戲。
就算救了這一次,下一次呢,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遲早也是落到一樣的結局。
有了這一次經(jīng)歷的梁天,還會鼓起勇氣繼續(xù)闖過接下來的游戲嗎,也許待在罪惡都市是他的最好的選擇。
江也當然是選擇不救了。
他著看徐側,“你以為我會救?”
徐側說:“我認為你不會浪費治愈道具。”
“就算浪費也是浪費你的。”
徐側淺笑了下,“好。”
他心想,看來自己剛才在容家外的那些想法都不準確,江也并沒有沉浸在散發(fā)善意的自我感動中。
看來自己對江也的了解還不夠。
徐側趁梁天被縫合之前,直接燒了他的身體,讓他在這個游戲中徹底死去。
否則只要留有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一旦被縫合在其他身體上,梁天的意識都不會消失,而是繼續(xù)換成另一種存在方式存在于這個游戲當中。
這個游戲就是這么狡猾,他們每個人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時候,指針來到了六點半。
老裁縫送晚飯的時間到了,江也剛才為了通風而打開的窗還沒關,老裁縫沒進房,就通過窗戶看到了屋內(nèi)的情景。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在沈奶奶的房間門口有兩個高大男人的身影,老裁縫加快了腳步。
“嘭”地一聲,大門被推開,門彈在墻上又緩緩合上。
老裁縫手里的飯盒哐當?shù)袈湓诘兀嗪托〔藶⒘艘坏兀@食物的香味也不能掩蓋血味和腥味。
老裁縫差點站不穩(wěn)跪下,他抖著手把將要合上的門重新推開。
他都看到了,看到那個上鎖的房間的一切,還有站在門口的滿手血的沈慶蓮。
“你們、你們都干了什么!”
老裁縫顯然是誤會了什么,但江也沒有解釋的欲望。
現(xiàn)在的江也對老裁縫也起了懷疑之心,在不清楚老裁縫此時究竟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戲的時候,他不輕舉妄動。
江也給老裁縫讓開了路,看著老裁縫站在沈奶奶面前,輕輕托起她的雙手放到眼前查看。
他不嫌棄沈奶奶手上的鮮血,一遍又一遍地摸著沈奶奶的手。
直到確定沒有傷口后,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見時機差不多了,江也環(huán)臂在一旁問道:“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一下隔壁房間是什么情況。”
“山鬼大人”
作用在沈奶奶身上的【傳教士】還沒有解除,離她很近的老裁縫自然聽到了這句話。
老裁縫起初還認為沈奶奶是在胡說,但他想到江也幾人自從進村后,自己就幾乎沒看到他們做研究,反而一直著手調(diào)查容家的事情。老裁縫很難不往“山鬼”這個方向想去。
況且以前那時候,幾乎全村都做了那樣背德的事情,老裁縫便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他們的報應來了。
老裁縫膝下無兒無女,但他卻把沈慶蓮的兒女孫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很難不畏懼起“山鬼”這個名號。
在他看來,山鬼就是一切的起源,是沈慶蓮一家不幸的開始,一切從山鬼這里開始,那一切也該從山鬼這里結束。
老裁縫想通后,他挺直了腰,把沈奶奶擋在身后,“那些東西,都是我做的。”
江也沒有立馬相信,“你知道那是什么嗎?在這之前,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嗎。”
老裁縫說不出來了,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了兩個字,“尸體。”
“既然不知道,那就自己親眼去看看吧。”
四人站在那件擺滿了活尸的屋子前,老裁縫只是看了一眼,就沒忍住直接跑進廁所吐了起來。
江也把眼神放到沈奶奶身上,看來老裁縫對這些毫不知情,剛才只是為了沈奶奶而主動攬下責任。
沈奶奶一見到這滿屋子的活尸,眼里的慈愛溢了出來,她嘴角掛著笑,走了進去。
誰也沒有阻止她。
沈奶奶拉起其中一具拼接活尸的“手”,說是手,更像是狗的前腿。
她把那只腿輕放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輕輕覆了上去,動作十分輕柔地撫摸起來。
但是這只縫上去的前腿太輕太短了,總是從沈奶奶的手心滑下去,沈奶奶繼續(xù)把“手”拿起來,放到自己的手心。
這個動作做了好幾遍,她總是不厭其煩地重復這個動作。
這時候,老裁縫緩過來了,他回來的時候用水洗了一把臉,眼睛也是紅紅的。
不過他沒有再看屋子里的活尸了,他緊抓著自己的心口,目光放在沈奶奶的背影上,話卻是對著江也他們說的: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看縫合口的針線,要不是技術過關的裁縫,憑阿蓮一個筷子都拿不穩(wěn)的人又怎么能做到。”
“我覺得沈奶奶比起癡呆病,更像是得了癔癥。”江也說。
老裁縫不懂癔癥是什么,他只知道村里的醫(yī)生說阿蓮是得了癡呆癥。
江也也不指望老裁縫能聽懂,他又接著把心中的猜測繼續(xù)落實,“你的針線活是沈奶奶年輕的時候教的吧。”
老裁縫一愣,看他的神色,心緒似乎飄遠了。
江也無意打擾此時的老裁縫,而是說了一句“借你的阿蓮一用”。
老裁縫聽到阿蓮兩個字,立馬回過神來,“什么?”
江也此時已經(jīng)克服了對人狗縫合尸體的生理性恐懼,他走進了房間,在沈奶奶的身旁,問道:“這些尸體小狗,你都是在哪里找到的?”
“山上地里面在山鬼大人的屋頂。”
“你可以帶我們?nèi)幔俊?br />
“好啊,去找小狗好多”
老裁縫嘴動了動,還是沒能說出阻止的話,他嘆了口氣,趁無人注意的時候摸了一把眼淚,“只要你們不傷害阿蓮,怎么樣都行。”
江也說:“放心,不會的。”
“我也去。”老裁縫還是不放心。
“可以。”
因為江也和徐側不知道具體|位置,所以沒辦法直接使用傳送道具,只能跟著沈奶奶徒步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完全黑了下來,江也回頭看著亮著燈火的阿斐村,不知道柯樂和植宿他們的進展如何了。
江也最擔心的是柯樂,主要不是因為不放心柯樂的個人能力,而是不放心和柯樂一組的賀侃
第153章 地下黃金窟[21]
賀侃不知所蹤了。
只剩下柯樂一個人單獨行動。他果然不能指望任何人,要知道是這樣,他還不如和植宿一起去養(yǎng)狗戶那里呢。
柯樂想著想著,內(nèi)心越發(fā)惆悵,在快要走到狗肉店的時候,他更是直接拿出了他的人偶。
抱在懷里,一下又一下地順著人偶的頭發(fā),就像在撫慰他那弱小又脆弱的心靈一般。
柯樂他再次站在這家狗肉店前,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過來了,只是前一次沒有遇上,這一次遇上了。
被人叫做孫哥的狗肉店老板在忙著,現(xiàn)在是飯點,門口的顧客還挺多,大部分都是打包帶回家吃的人們。
電飯鍋里的飯也沒什么人打,還剩下很多。
店里很多空位置,柯樂一邊搓著人偶的頭發(fā),一邊坐了進去。
孫哥還是這么地好客,在給顧客砍肉的同時,還抽空扭頭看向柯樂,大聲問道:“吃點什么?”
柯樂的目光在店里流連著,說道:“一碗米飯,一盤青菜。”
但“青菜”兩個字剛說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為他又想起來青菜是用煮狗頭湯的水燙的事情了。
于是他又立馬改口:“不要青菜,要再加一碗飯!”
孫哥奇怪地看他,“飯是不限量的啊,你只吃飯,那我要怎么收錢。”
柯樂尷尬地抓緊了懷中的人偶,“那你還是給我切點肉吧”
他自己不吃可以,給人偶吃應該是可以的吧?
柯樂不確定,他有些抱歉地看著人偶,說道:“你不吃也行,就裝裝樣子嘛。”
他把人偶的頭往下按了按,“好,那就這樣了啊。”
然后柯樂把一張椅子拉到自己的身邊,又墊了幾張紙巾,把人偶放在上面。
眼看著店里的顧客越來越多,看來短期內(nèi)是忙不完的了。
柯樂開始打量起店內(nèi)的環(huán)境來。
他首先看向之前那兩個新人躺過的地方,地上仍殘留著暗色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并粘附在地板上,難以清除。
除此之外,墻面和天花板的情況也不容忽視。由于它們原本都是白色的,一旦有其他顏色濺上,就會格外顯眼。
在柯樂看來,孫哥實在太大意了,墻上的血跡沒有重新粉刷,也沒有用任何東西進行遮擋。
難道他就不怕引起別人的懷疑嗎?
此時,柯樂也想起了之前那位大叔,不知他現(xiàn)在如何了。
時間又過去了十幾分鐘,孫哥這才想起店里還有一個客人。這時,他已經(jīng)將今天的肉全部賣完了。
孫哥顯得有些歉意,并提出要幫柯樂到其他店購買一些肉食,還會免費附送一些青菜和湯作為補償。
這對于柯樂來說其實是好事,他巴不得希望孫哥的肉品能盡快售罄,于是連忙拒絕了孫哥的好意。
“對了,孫哥,你有見到昨天和我們一起來的人嗎?那是我的同學。”柯樂問道。
孫哥聽到這話,臉色突然一僵,雖然變化很細微,但還是被柯樂捕捉到了。
“同學你要找的是那兩個年輕人?”
不知為何,柯樂也跟著緊張起來,有些結巴地說:“嗯,對,對對。”
“他們兩個”孫哥的話音未落,似乎有所隱瞞。
孫哥兩米多高的個子,一旦不說話的時候,氣場非常強。
柯樂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不得不開始心慌了。
“死了。”
孫哥忽地抬眼,柯樂被他這一看,直接站起身來,手上還不忘抓起人偶擋在自己的身前。
“怎怎么死的,難道、難道是你”
都這樣了,柯樂還不忘完成江也交代的任務。
江也還說他口才好,那也要看對象是誰。如果是孫哥這樣一看就很難以交流的,柯樂都自身難保了,更拿他沒辦法啊。
“不是我。”
“啊?”
柯樂愣了一會,他沒有懷疑孫哥是否撒謊,因為除了孫哥,他還有一個懷疑人選,那就是——
賀侃。
“殺死他們的也是你們的同學,我以為你們是一起的,現(xiàn)在看來不是啊。”
孫哥這番話更是肯定了柯樂的猜測。
賀侃,果然是他。
但是他為什么要殺那兩個新人?
賀侃也是知道,游戲中死亡的人不會直接死亡,而是回到上一個游戲的吧?
如果賀侃是嫌棄兩個新人太累贅,那賀侃又為什么要把他們兩個一起帶上來呢。
“我還收著他們兩個的東西,如果你是他們的同學的話,那我就把他們的東西交給你吧。”
孫哥進了后廚,留柯樂在這里獨自消化這則消息。
要是賀侃是在他們走后殺的人,那么張庭也目睹了全程吧。張庭卻不說,是因為不敢說吧。
那么現(xiàn)在賀侃接近江也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們真的認識?
柯樂覺得,江也在現(xiàn)實生活里不像是有朋友的人,那賀侃跟他又是什么關系。
不會是仇人吧。
如此想著,他覺得自己的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時候,孫哥走了出來,隨著他的步伐,腰間綁著的刀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顯得尤為突出,每一下都像是在刮擦著柯樂的神經(jīng)。
柯樂也回過神,他看著一手提著兩個大背包的孫哥,說道:“這是,他們的背包。”
“對”,孫哥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我當時看到那個人翻了他們的包,好像把什么東西拿走了。”
柯樂猛然回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一幕,急忙問道:“你有看到他把什么東西拿走了嗎?”
若是他們一共是兩個隊伍,那不可能只有一支隊伍拿到線索。
那么現(xiàn)在可以肯定賀侃他們隊伍的線索在梁天和楊真包里,如果他們的線索不是報紙,那是什么呢。
現(xiàn)在他回想起來,好像賀侃和他們一起行動之后,都沒有說自己拿到的線索。
柯樂蹲下身,翻了翻他們包里面的東西。
衣物、洗漱用品、記錄本、筆袋并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
柯樂繼續(xù)把手伸到背包的最里面,摸到了一些薄薄的、邊緣鋒利的東西。
這是什么?
他本以為是刀片,但這種鋒利程度并不足以劃破人的皮膚,而且硬度適中,可以彎曲。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張一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一個女生,她留著披肩長發(fā),劉海分成兩邊勾在耳后,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她身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簡約而不失大方,與她的清新氣質相得益彰。
她的面容干凈,皮膚白皙透亮,她的五官端正,眼睛明亮有神,看上去條件不錯。
而這張照片的下半部分,是一個印章的凹痕。
柯樂拿著照片,走到店里的燈光下,細細看著印章上的字。
“榕城中”
上面只顯示了三個字,但柯樂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榕城中學。
說明這是榕城中學的學生證上掉出來的照片。
那本學生證很有可能就是梁天或者楊真拿到的線索,而游戲中出現(xiàn)過的、還曾經(jīng)就讀于榕城中學的女生,也就只有楊雯佳和陸詩曼了。
柯樂幾乎肯定了,照片上的女生就是楊雯佳和陸詩曼其中之一。
而現(xiàn)在那本學生證肯定就在賀侃手里,他為什么要把線索藏起來,為什么不拿出來?
他重新凝視著照片上的女孩,可以說,這張臉絕對不是容麗或者容梨的臉。
而容寂的日記里,卻說她們四個有著一樣的臉。
當柯樂他們都被日記內(nèi)容誤導的時候,賀侃身為知道真實情況的人,為什么不及時澄清事實。
柯樂突然感到慶幸,自己沒有完全受到容寂想法的影響,沒有將楊雯佳和陸詩曼與容麗和容梨的外貌聯(lián)系起來。
柯樂很難不懷疑起來,賀侃是不是為了自己通關,利用了他們所有人。
那么,現(xiàn)在賀侃沒有和他們一起行動,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江也不會有危險吧?
不對,江也和徐側待在一起,不可能會有危險的。
柯樂覺得,最危險的好像是自己才對。
想明白后,柯樂忽然感覺后背發(fā)寒,他抬頭看著孫哥,突然有一種找到同伴的感覺了。
而孫哥看著眼中閃過千萬般思緒的柯樂,摸不著頭腦。
“你是想問你的同學的尸體在哪嗎?”
“對。”
柯樂說完后,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他覺得自己真是傻了,游戲里死掉的人怎么還會有尸體,肯定都回到罪惡都市了啊。
“我和老何把他們埋在后山了。”
“嗯?埋了?!”
這時候柯樂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終于后知后覺,既然死去的人身體會在游戲中消失,那為什么昨天就已經(jīng)死去的梁天和楊真,今天早上還能在店里看到他們的尸體。
而且,還埋了?
柯樂難以置信,身體無法動彈。
“埋了?”他又問了一遍。
“對啊。”孫哥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撓著頭,不確定地問道,“怎么了嗎?”
“正常人的想法不都應該是,先把他們兩個遇難的消息告訴我們才對嗎。”
“是嗎?正常人的想法是這樣的嗎?”孫哥露出了和他兇狠外表不同的呆愣。
柯樂按了按太陽穴,使自己保持精神,“你帶我去后山吧,去埋他們的那里。”
孫哥說道:“好,先等我關店,再去找老何一起。”
柯樂:“行行行。”
柯樂開始考慮江也那邊的事情進展。
他想江也可能還不知道楊真和梁天的消息,于是猶豫著是否應該現(xiàn)在給江也打電話,又擔心這么做了會打擾到正在忙的江也。
柯樂怕自己壞事,便還是不使用天賦打電話了。
第154章 地下黃金窟[22]
阿斐村,養(yǎng)狗戶。
張庭和植宿兩個人的相處氛圍就微妙多了,如果要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么他們兩個人就是相看兩厭。
他們對彼此是不一樣的“厭”,一個是討厭,一個是忌憚。
如果張庭對植宿在罪惡都市中造成的破壞了解還不夠深入,那么現(xiàn)在,他算是親身體驗了一番。
植宿這次已經(jīng)是第三次來到養(yǎng)狗戶這里了,與前兩次小心翼翼地避免被發(fā)現(xiàn)不同,這一次他就是故意要引起注意。
他先是毫不猶豫、大搖大擺地從院子正門進入,因為他身上的氣味已經(jīng)為籠子里的狗所熟悉,所以這次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
但這并不是植宿期望的結果。
于是,他從墻角撿起一根鐵棍,這根鐵棍與鐵籠上的鐵鏈質地相同,粗得像人的手腕。
植宿就這么抓著鐵棍,邊走邊敲打旁邊的鐵籠。
金屬撞擊的聲音和大型犬的狂吠聲響徹云霄,張庭無處可躲,只能忍受這震耳欲聾的噪音。
得虧養(yǎng)狗的地點在村子里較為偏僻,否則肯定會有人投訴他們擾民。
這樣的喧鬧很快吸引了老毛的注意。他走出屋子,對著院子大聲斥責:
“死狗,喊什么喊!”
但當他看到慢慢走近的張庭和植宿時,便停止了罵聲。
老毛皺著眉頭審視著他們兩人,之后揚聲問道:“鬧事的!?”
面對養(yǎng)狗戶的怒火,張庭很聰明地沒有出聲,而是站到了植宿的身后。
養(yǎng)狗戶的視線放到了植宿的身上,“哪來的矮子,家長不管嗎,來這里鬧什么!給你一次機會,趕緊給我從哪來的滾回去,不然就別怪我替你家長好好教訓”
老毛的話還沒說完,就生生被遏止在了喉嚨。
他顫抖著睜開了眼皮,目光轉向右側,只見那根鐵棍竟然筆直地插入了他身后的門中,而且距離他不到十厘米之遙!
只要鐵棍的準頭稍有偏差,穿透的就將不是門板,而是老毛的頭顱。
老毛驚出了一身冷汗,心中不禁開始推測植宿的來歷和意圖。
他那原本鋒利不饒人的言辭終于收斂了一些,開始用輕柔的語氣說話,生怕再次失言。
那么自己的下場如何,從這扇門上就能窺見一斑了。
“那個什么小伙子,你是哪家店的孩子吧?是因為貨有問題才來的?”
“貨有問題?”植宿走近了,沉聲威脅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老毛臉色一變,想扇自己的嘴巴子把說出去的話給收回去,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我我”
他想改口,但植宿不給他機會。
植宿來到他的面前,直接把什么東西橫在他的喉結上,一下又一下地刮蹭著他的喉結那層薄皮膚。
老毛察覺到這回是刀片了。
他想咽口水,動作都不敢太大,生怕被誤傷。
“說,貨有什么問題。”
老毛還不想承認,他狡辯道:“我的貨怎么可能有問題啊,如果你不是因為這個來的,那有問題,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解決嘛——”
“呃!”
老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夾成尖嗓子,“等下等下!”
植宿這下松了些力,血珠掛了一滴在刀刃上,被他抹在老毛的衣領上。
老毛這下子再也站不住了,他緊緊捂著自己的脖子,啞著聲說道:“我說,我說!”
“最近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這里的狗白天好好的,但是一到第二天,就總是莫名其妙地少幾只。后來我在這里面裝了監(jiān)控,就看到它們是自己跑出去的!”
植宿:“它們都長了腿,自己跑出去很奇怪嗎?”
老毛抓狂道:“就是很奇怪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跑進了屋子里,植宿也不擔心他會逃跑,于是也不緊不慢地跟上了。
老毛將自己的臥室改造成了一個監(jiān)控室,除了床和衣柜之外,房間的其余空間都與他的本職工作密切相關。
此時,監(jiān)控設備也正在運行。老毛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里面整齊排列著許多按日期命名的視頻文件。
他選擇了標記為“1996年1月28日”的視頻,一段畫面隨即加載出來。
畫面里,那個散養(yǎng)著幼年犬的綠網(wǎng)圍欄門打開了。不像是風吹開的,更像是某種看不見的生物所為。
接著,畫面中那些正在熟睡的幼年犬似乎感覺到了異常,紛紛驚醒并朝門的方向望去。
怪不得老毛對于幼犬們主動出去的行為會覺得很奇怪,因為此時的幼年犬們明明是非常不安和害怕的模樣。
它們聚集在一起,頭部一致朝向同一個方向。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圍欄的門一直保持著敞開的狀態(tài),這意味著那個神秘的生物還未離開。
老毛單是看著,都不敢呼吸。
他生怕植宿會沒耐心看下去,還不停地說道:“就快了,就快了。”
這時候,畫面也正好應驗了老毛的話。
先是一只狗動了,它往圍欄門的方向走去,接著,在第一只狗的身后半米,又一只狗跟上前。
一只,兩只,三只,四只。
一共是四只狗,它們排著隊,每一只的間距都正好控制在半米。等到它們出去之后,圍欄門再次自己關上了。
這一個視頻結束,老毛動作又快又慌亂地點開下一個,“還有,還有!”
這是另一個文件夾,里面同樣也有一個“1996年1月28日”的視頻。
這是安裝在院子門口的監(jiān)控,和剛才上演的情形一樣,院子的鐵門自己打開了,剛才排著隊的四只狗走了出去。
在夜色下,監(jiān)控拍到的畫面里,狗的眼睛發(fā)著綠光,顯得詭異至極。
植宿問道:“你院子門口那些狗不會叫嗎?”
老毛有些抓狂:“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那些狗敏感的很,一旦附近有生人靠近,都會開始狂叫,但一到那個時間,它們就是不叫,也不出聲。”
“這種情況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具體時間。”
“好像是今年的一月十二號吧,那天我正好給它們打針,也有可能是更早。”
“這種情況每天都會出現(xiàn)?持續(xù)半年?那你這里怎么還有那么多狗。”
“一開始是每天都會出現(xiàn),后來變成兩天一次,再后來變成三天一次,現(xiàn)在基本是一周一次了。”
“有固定時間嗎,比如今天晚上會不會有這種現(xiàn)象?”
“我不知道啊”,老毛說。
植宿并不全信他的話,“持續(xù)半年,你察覺到不對勁之后,難道就沒有想過解決辦法?”
“解決辦法我已經(jīng)想出來了,現(xiàn)在也在用了”說到這個老毛不由得心虛起來。
植宿冷下聲音,“說清楚。”
“之前一月底的時候,我有天晚上沒睡覺,跟過一次,就是跟在狗的后面”
“然后我一路跟著它們走了幾個小時,一路走到了后山的半山腰那塊地,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狗!”
老毛神色又驚又懼。而植宿只是看著他。
這時候張庭從外面進來,“楊真不在這里。”
植宿若有所思,繼續(xù)對老毛說道:“所以你就把那里的狗帶走了,是嗎。”
老毛還在為自己做多余的狡辯,“我一開始沒有這么想,覺得這一切都很詭異之后,我就連夜跑回去了,那一天晚上都沒睡著。”
“總感覺它們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帶到了那里。”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村里面幾家狗肉店開始找上我了,他們說我給的貨變少了,和他們訂的量對不上。”
“我沒辦法啊,我去哪變出這么多貨來,于是我就想到了后山那里。”
“那天下午,我不抱著什么希望,開了輛三輪車去了。其實那時候我還是覺得,前一天晚上看到的都只是幻覺,結果等我到了才發(fā)現(xiàn),那一切都是真的!”
“那些本來就是我丟失的狗,所以我就拿回來了,這有什么問題嗎。”
說到這里,老毛開始理直氣壯起來,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老毛說的都能圓上,但植宿還是覺得少了些什么。
“全都是真話?”
“我發(fā)誓!一定是!”老毛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你剛才慌什么。”植宿斜睨他。
老毛連忙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繞了繞自己的頭發(fā),“這不是,害怕嘛。”
“帶我們?nèi)ァ!?br />
“啊?”老毛懷疑自己聽錯了。
“帶我們?nèi)ァ!敝菜薏粎捚錈┑赜种貜土艘槐椤?br />
“去哪?”老毛的聲音弱了下來。
植宿忽地揚起嘴角,“當然是去你說的地方了。”
老毛咽了口唾沫,呆愣愣地仰頭看著已經(jīng)站起身的植宿。
“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就向我們證明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地方。”
植宿居高臨下地朝他甩出一個刀片,刀片穿過他的耳朵,釘在了他身后的墻上。
他又走過去,伸手把刀片從墻上拔了出來,把刀片上的墻灰刮到老毛的臉上,“怎么?難道你剛才都是在編故事?”
老毛根本不敢有所動作,他干笑兩聲,“怎么會,我這就帶你們?nèi)ァ!?br />
植宿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車鑰匙,“不開車?”
老毛繼續(xù)在前路走,聽到植宿這話,他沒轉身,說道:“走路去,車子沒油了。”
植宿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樣,“行。”
植宿和張庭跟在老毛后面,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既能防止老毛突然回身偷襲,又能盯緊他。
張庭目睹了全程,對植宿的手段有了深刻的領會。
原先他看著植宿這張臉,還和罪惡都市的十六級破壞對不上號。
這下總算相信了,江也這四個人能被全城通緝,果然沒有一個善茬。
出于保險起見,張庭還是說了一下自己的擔心,“那人沒說實話。”
這一點植宿也看出來了,畢竟老毛實在不是演戲的料,“真假參半吧。”
山上的道路分為兩條主要的大路和無數(shù)條小路。兩條大路起點不同,但距離相等。
小路則數(shù)量眾多,任何可供人行走的路徑都可被稱作小路。
盡管大路比小路要繞遠一些,但在夜晚沒有路燈、只有手電筒提供照明的情況下,走大路比走小路要快得多。
植宿和江也他們實際上是沿著同一條大路前進,不過植宿他們出發(fā)得早,因此走在了江也他們的前面。
江也他們還帶著兩位老人,而且沈奶奶時不時會偏離既定的路線,這使得他們的行進速度比植宿他們慢了許多。
柯樂和孫哥就比較倒霉了。
孫哥在白天埋葬尸體時選擇了人跡罕至且更近的小路,但他腦子轉不過來,沒想到現(xiàn)在是晚上,貿(mào)然走小路只會比大路更加耗費時間。
柯樂氣喘吁吁地扶著一棵樹,“對了,你剛剛不是說找那個大叔也一起嗎,他人呢。”
“找不到,我給老何留了話,要是他看到了,會跟上來的。”
柯樂一聽這個辦法就覺得不靠譜,“那你剛才還說,已經(jīng)叫他了?”
“是啊,我是叫他了啊。”
行吧。
柯樂已經(jīng)累得不想多說話了
九點。
植宿和張庭一人拿著一個手電筒,站在上山的大路上,一路都是上坡,走不習慣的他們速度很快就慢了下來。
反觀老毛還是保持著剛開始的速度,很快就越走越遠,甩下他們一大截。
張庭察覺不對勁,于是在即將進入拐角前,喊住了老毛:
“喂!走那么快干什么!”
在老毛那一聲“喂”剛喊出口的時候,老毛就如同受驚的獵物,直接撒開腿跑了起來。
張庭想要跟上,但生長在這里的老毛明顯比他更熟悉這一帶,不知道老毛往哪里一鉆,就不見蹤影了。
他們的手電筒燈光掃過這一片山嶺,燈光根本無法透過密密匝匝的樹林,照亮深處。
“這怎么辦,讓那家伙給跑了。”
張庭心煩意亂,“這下帶路的沒了,我們要怎么去他說的地方?而且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究竟存不存在!”
植宿看上去一點兒也不著急,他反倒還有閑心問張庭,“你覺得他接下來會去哪里?”
張庭不知道植宿在耍什么花樣,只能老實回答,“大概是回去吧,沒有他帶路,我們也很難找到回去的路,而且大晚上的山上有什么東西都不一定,能安全回去都難。”
“回去嗎。”植宿低聲道。
“什么?”張庭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植宿:“那留著也沒用了。”
這句話張庭倒是聽清楚了。
不是吧
人都跑了,難道還有什么辦法把人重新抓回來不成。
在這種山嶺里,最先迷路的會是自己才對吧,要怎么抓啊。
突然,一聲爆炸聲直接震蕩了整座山嶺。
這聲音穿云裂石,張庭一下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還是被這爆炸聲震得耳鳴。
他朝著那處光亮看去,正好看到林子里躥起的火光,直沖黑幕。
張庭震驚得無法自持,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結果吃進去了一嘴的硝煙。
他急忙用手拽起衣服遮住口鼻,接著咳嗽了幾聲。
周圍那些被爆炸沖擊波及的樹木,也開始噼里啪啦地燃燒起來。
面對著眼前越來越猛烈的山火,喃喃道:
“你、你在干什么啊!”
“本來他要是繼續(xù)上山,那留著他還有點用處。”
“你在他的身上放了炸彈!?”
“是啊。”
“難道是因為我說的那句話?我說他回去,然后你就殺了他!”
“是啊”,火光映紅了植宿的側臉,他笑得惡劣,“所以你也是共犯。”
張庭簡直要被植宿這不計后果的行為逼至瘋狂,“你直接把他炸死了,萬一他身上還有線索怎么辦!”
植宿瞥了他一眼,“你怕什么,要是有另說啊。”
植宿不理解為什么張庭反應這么大,難道自己看上去很像是做事不計后果的人嗎。
當然是老毛沒有了利用價值才殺的。
而且他們現(xiàn)在算是徹底失去與江也他們的聯(lián)系了,要是制造出大動靜,就能讓江也他們知道自己在這里。
畢竟炸彈也不是誰都會有的,植宿不覺得會有人像自己一樣,在罪惡都市的時候就屯了一堆炸藥。
張庭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植宿:“現(xiàn)在怎么辦,山火起來了是很難滅的。”
植宿倒是對此不太關心,“這是游戲而已,不是還有天賦嗎。”
張庭總算松了口氣,“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用天賦,等到火再大一點,我們會先憋死在這的。”
植宿直接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我沒有能滅火的天賦啊。”
“那你剛才為什么還這么自信啊!”
張庭從未如此失去情緒控制,他原以為自己在遇到賀侃之后,內(nèi)心已經(jīng)變得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靜無波。
“江也會有辦法的。”
“那他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植宿隨手拔了一根草,玩了起來,“他看到了會來的。”
“你們平時的交流方式都這么硬核?萬一他不知道這邊起火了呢!”
要知道,這座山距離村子也沒有很近,江也他們要從村里趕過來也需要時間的。
一兩個小時,到時候他和植宿都被烤焦了。
“真的來得及嗎”張庭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
他閉上眼,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烤成碳的模樣。
“要是來不及,那就被燒死在這吧。”
植宿的想法和他的做法一樣的極端,但他卻有種莫名的自信。
他知道,江也一定會看到的。
第155章 地下黃金窟[23]
那爆炸的巨響,直接導致整個山體都隨之震動了片刻。
江也抬頭看向上方那沖天的火光,轉頭和徐側說道:“應該是植宿。”
徐側:“我去看看。”
說完,徐側就沒影了。
剩下江也和老裁縫、沈奶奶三人,依舊保持著這個速度往上走去。
山上的爆炸被老裁縫看在眼里,他擔憂地看了江也一眼,“怎么回事?不會出什么事吧。”
江也總不可能說真的出事了吧,他只好安慰老裁縫道:“不會有事,那是我們的同伴在給我發(fā)信號。”
這時候,江也感覺到身后有人在接近。
他裝作沒有察覺到異常,繼續(xù)跟在老裁縫和沈奶奶的身后。
不可能是徐側,因為徐側已經(jīng)先一步上山了。
還會是誰呢,是容寂?還是
還不等江也細想,那人已經(jīng)靠了上來。
江也的嘴被捂住,發(fā)不出聲音,但那人沒有要束縛住江也的意思,所以他很輕松地就掙脫開了。
回頭一看,竟是賀侃。
江也先是往賀侃的身后看了一眼,柯樂不在。
他們兩個并沒有一起行動。
單獨行動的柯樂,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柯樂那邊要是出問題了,應該會給自己打電話的。所以柯樂暫時安全。
江也重新把目光放在賀侃身上,“你干什么去了。”
“你這是在關心我?”賀侃在耍嘴皮子的同時,還不忘提醒江也,“再不跟上,可就要跟丟了哦。”
不用賀侃多余的提醒,江也已經(jīng)跟上了老裁縫的步伐。
“你別跟我說,你是一路跟我跟到了現(xiàn)在。”如果真是這樣,江也不可能這么長時間都察覺不到。
“我聽到爆炸聲就趕來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江也開始想,是不是賀侃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定位器一樣的東西。
“因為我的天賦,【萬里追蹤】啊。”
江也這時候沒有追究賀侃擅自行動的行為,而是想利用他的天賦做些什么。
“那你可以找到植宿嗎?”
“需要提前在他的身上留下我的記號才行。”賀侃說著說著,聲音突然放低了,湊了過來,“比如這樣。”
在賀侃的嘴唇碰到自己的臉上之前,江也抬手蓋住他的臉,把他擋了回去。
但賀侃不滿足于此,他竟伸出舌尖舔了舔江也的手心。
“你啊”
江也嫌棄地收回手,皺眉看著自己的手心,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罵人的話在他的心里過了好幾遍,但最后還是沒能說出口。
對于賀侃這種人,越罵他就會越起勁,所以江也選擇忽視他。
江也加快了上山的腳步,把賀侃甩在了身后。
就在江也以為對方會就此善罷甘休的時候,賀侃又追了上來,“等等我,一起去啊,一個人多不安全。”
江也:我看這里就你最危險。
賀侃不介意江也的態(tài)度,他繼續(xù)說著,企圖引起江也的興趣:“想知道我的天賦都有什么用嗎?”
“不是要有記號才行嗎,沒什么用。”江也冷漠地說著。
“錯。”賀侃帶著一絲夸耀的口吻,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和得意,“只要我和你在同一個游戲里,我就能隨時知道你的位置。”
“有沒有去掉記號的辦法。”江也不留情面。
“要讓你失望了,并沒有。”賀侃得意地說。
“哦。”
“怎么樣,不覺得很神奇嗎?”
“我對怎么樣去掉記號更感興趣。”
“其實是有辦法去掉記號的。”
“是什么。”江也問。但他并不覺得賀侃會把如何去掉記號告訴自己。
“你讓我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滾。”惡心死了。
老裁縫一直前方,聽著江也和賀侃之間的整個對話。
他感到困惑不解,不明白為何突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人,而且江也和賀侃提及的內(nèi)容對他來說如同天書一般難以理解。
在擔心他們會打起來的同時,老裁縫對于“山鬼”的傳說更加深信不疑了
【天賦名稱:萬里追蹤】
【屬性:限定】
【冷卻時間:4h】
【功能:在任何事物上留在自己的記號,記號形成需要三十分鐘,一旦形成后,就無法抹除。只要和攜帶著記號的事物存在于同一個游戲中,就能隨時知道對方的位置。】
【備注:可與通用天賦“精準傳送”“瞬間傳送”“高效傳送”配合使用。當與其他天賦組合使用時,兩個天賦的冷卻時間將會同步,同步標準參考冷卻時間長的一方天賦。】
賀侃看了一眼面板,【萬里追蹤】的冷卻時間已經(jīng)和【精準傳送】一起變?yōu)槲鍌小時了。
——
【元素召喚】
【元素形態(tài):雨幕——切換成功】
【進入冷卻時間——12h】
在火焰的上方,形成一片降雨區(qū)域,雨水滅掉了燃燒的山火。
張庭看得目瞪口呆。
而植宿淺淺地瞥了一眼,并沒有感到太過驚訝,“來了。”
徐側走到植宿的面前,不過他不是來譴責植宿的,而是問:“你們怎么來這里了。”
張庭很識趣地沒說話,而是退到了一邊。
植宿便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跟徐側交代了一遍,說完后,還不忘叮囑徐側,“你一會就這么跟江也說,記得要把我的原話轉述給他。”
徐側覺得麻煩,但想了一下要是不這么做的后果,可能事后會遭到江也和植宿的聯(lián)合討伐,那樣就更麻煩了。于是應了下來。
“對了,江也還有多久才過來?”植宿等得有些膩了,他抬頭望著漆黑的前路,“要不我先上去探探路,我總感覺我們要去的大概是同一個地方。”
“我有傳送,很快。”說完,徐側就沒影了。
植宿看著空蕩蕩的那處,嘟囔道:“急什么,又沒離開多久,至于一副離不開江也的樣子嗎。”
徐側不知道植宿是什么想法,他靠著自己的無冷卻時間的傳送天賦【空間傳送】,又回到了剛才的位置。
此時的江也和老裁縫他們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距離了。
每一種傳送天賦在單獨使用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缺陷,那就是無法根據(jù)實際情況靈活改變落點,使用者只能回到上一次來過的位置。
至于那些未走過的地方,徐側無法傳送過去。
徐側順著上山的路,趕了上去。
遠遠地,他就看見江也幾人的背影。
只不過,江也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和江也不是并排走的,始終保持著一前一后的距離。
而那人一直側著頭,好像在和江也說著話。
徐側認出來了,那人又是賀侃。
徐側說不上來自己此時是什么感受,就像是心頭被塞進了一團沾上酸澀的棉絮。
它扭曲著,旋轉翻攪著,在心底狡猾地漫延著酸楚的潮水,將他原本平靜的內(nèi)心攪得亂七八糟。
他不太喜歡賀侃看江也的眼神,那樣的眼神好像要把江也罩進獨屬于他們兩個的氛圍里面。
賀侃看著江也的時候,眼里是只有江也的。
他們之間有種微妙的氣場,把其他人都排除在外了。
這是似乎是名為“舊友”氛圍。
賀侃的出現(xiàn),給徐側帶來的威脅使徐側無法繼續(xù)冷靜自持下去。
難以名狀的憂郁將徐側籠罩,他無法擺脫和抒發(fā)這種復雜的情緒。
于是他將目光看向那個打破了他與江也之間微妙的平衡的人——
賀侃,真是個礙眼的存在
賀侃比江也先察覺到了跟在身后的徐側。
他回過頭,看見了后方的徐側也毫不意外,反而還朝徐側勾起嘴角。
賀侃那眼神里的挑釁和厭惡是藏不住的。
巧的是,徐側也和他有同樣的感受。
他們互相盯著彼此,眼里的惡意無異于仇人相見。
江也此時察覺到了什么,他回過頭,就看到身形孤僻的徐側,朝他揮了揮手。
“回來了,愣在那干什么。”
這時候,徐側和賀侃的眼神又錯開來,各自收回了眼底的戾氣,默契地對剛才的不合時宜的情緒不再提及。
“植宿和張庭在上面。”徐側說。
接著他又把剛才植宿說過的話交代了一遍。
江也聽了,疑惑道:“養(yǎng)狗戶也說山上有狗?”江也不得不想到沈奶奶的那一屋子“杰作”。
那些拼接活尸是由人和狗的身體共同組成的,如果沈奶奶和老毛發(fā)現(xiàn)狗的地方都在一個地方,那為什么他們至今沒碰過面。
那狗的身體有了,人呢?人的身體又是去哪里找來的?
根據(jù)人的身體部分來看,還沒有到腐爛的地步,所以排除了挖墳這一可能。
“如果植宿打聽到的地方和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個,那老毛他一定還隱瞞了什么。”江也說。
江也和植宿想到了一起。
徐側:“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
在去的路上,他先找到的是爆炸發(fā)生點。
那是在一個陡坡上,老毛身上的炸彈爆炸后,他的身體也被炸成了碎片,分散在了山嶺中的各處。
之后徐側沿著老毛滾落下來的痕跡,才找到的植宿。
江也點點頭:“先找植宿吧。”
徐側帶著江也和兩個人,傳送到了剛才植宿所在的位置。
出于私心,徐側使用傳送的時候,沒有帶上賀侃,把他留在了原地
賀侃站在空曠的山坡上,頭發(fā)被氣流攪動,凌亂地在風中飄揚。
片刻之后,他感到如此荒謬的情況讓他不禁氣極反笑。
“好啊——”
他點開面板,看著上面還在冷卻中的【精裝傳送】,開始陷入深思
江也來到植宿待過的石頭旁,用手背試了一下上面的溫度,是熱的。而地上還扔了著好幾根被人為掰成好幾段的雜草。
“他剛離開不久。”江也說。
“我跟他說了我們一會就到。”徐側說。
現(xiàn)在他們算是徹底失去了植宿他們的行蹤了。
江也拿起被植宿扔下來的雜草,心想,要是賀侃的追蹤天賦能用,也許就可以知道植宿現(xiàn)在的位置了。
于是江也回頭,“賀侃呢?”卻找不到賀侃的身影了。
徐側從江也的口中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他的內(nèi)心深處泛起了一股沉郁的情緒。
在江也看來,此時的徐側有些悶悶不樂。
“你干嘛了。”江也總感覺今晚的徐側不太對勁,情緒就跟暴風雨夜的海浪一樣多變。
“賀侃他本來就不是跟我們一路的。”徐側冷冷道。
江也在徐側口中聽到“我們”這個詞屬實難得。
“行吧。”
他也不太在意賀侃干什么去了,畢竟賀侃總是神出鬼沒的,和徐側一個德行。
徐側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停留太久,他問江也:“現(xiàn)在我們?nèi)フ抑菜蓿是去一開始的地方。”
沈奶奶嘴里還喃喃地說著,“去找小狗咯我的狗狗。”
江也從沈奶奶的身上收回眼神,看向前路,“去找狗。”
“好。”
植宿靠著制造爆炸來重新聚集起同伴的同時,也引來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第156章 地下黃金窟[24]
五分鐘前。
徐側前腳剛走,植宿就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氣息。
就連張庭也冒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接近這里?”
植宿肯定了他的猜測,“不是好像。”
植宿扔掉手中的雜草,他站了起來。
他們環(huán)視周圍,卻無法發(fā)現(xiàn)第三個人的蹤跡。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響打破沉默。
然而,他們心中都清楚,那個人并未離去,而是仍在附近潛伏。
那個人似乎在他們的必經(jīng)之路上布下了誘餌,耐心地等待著他們自己步入陷阱。
張庭不確定地看著植宿:“那人是不是在引我們過去?”
“對。”植宿抬眼看向上山的路。
植宿手中的手電筒也照了過去,因為角度的限制,光線無法觸及到更遠的情景,也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
他的視線只能延伸到山路的一半,以及那如同斷崖般明顯的明暗交界線。
“那我們?nèi)ゲ蝗ィ俊睆埻ブ斏鞯貑柕溃踔吝壓低了說話聲。
“當然要去,不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萬一有陷阱呢?”
那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把他們引過去,漲停板不想正好步入敵人的圈套。
他嘗試說服植宿在這里等江也他們過來再議。
“那你留在這里,我過去。”說完,植宿就繼續(xù)往上走了。
張庭呆立了片刻,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獨自一人。
冷風呼嘯而過,周圍似乎充滿了不安全的氣息。
那陣陣冷風仿佛在耳邊低語,似乎在催促著張庭盡快跟上植宿的腳步。
在兩個選項中,張庭咬咬牙,還是選擇跟上了植宿。
植宿在跟著那不知名的指引走去,一邊走一邊順手摘下路旁的野花,隨意地扔在地上。
這是他隨手做的記號。
白色的小野花在夜色中并不明顯,但他也只能希望江也細心一些注意到這些記號。
植宿和張庭并沒有沿著大路一路走到頭,在走了一段大路后,那個指引開始引導他們進入一條小路。
植宿遲疑了。
這條小路有些隱蔽,但也能看出小路和大路相連的地方,都是被人踩折的矮樹枝。
他回頭往山下看去,他們走了很遠,大概已經(jīng)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了。
一旦從這里走,就意味著他留下的記號更難以看見。
要繼續(xù)跟嗎?
深林之中,隱約傳來某種生物的呼吸聲,又仿佛是山風穿行于茂密樹林間發(fā)出的呼嘯。
這些聲音似乎在無形中催促著植宿,引領他深入未知的密林之中。
他猶豫了。
緊接著,他的猶豫沒有維持很久,他當下立斷,對張庭說道:“你留在這里,從剛才的地方上山只有一條大路,江也他們會從這里經(jīng)過的。”
這是當下唯一的辦法了,張庭也只好點頭,照植宿說的做。
張庭目送著比自己年輕的植宿在自己身前踏入危險之地,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羞愧。
然而,這種羞愧的感覺很快便被強烈的生存本能所取代
植宿在樹林中穿梭已久,無數(shù)次被半埋在土中的墓碑和肆意蔓延的灌木叢絆倒。
終于,周圍的植被開始變得稀疏,他的視野也隨之開闊。
那是一塊天然的山地平臺,這里寸草不生,露出了一片荒涼的裸土。
然而,當手電筒的光掃過這片土地時,植宿發(fā)現(xiàn)地面上布滿了規(guī)律的突起。
在夜色和手電筒的交織光影下,這些突起投下了一道道長長的影子。
植宿緊握著手中的刀片,步伐變得異常緩慢,仿佛擔心驚動了潛藏在暗處的某些東西,每一步都顯得謹慎而沉重,每走一步都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
這段一眼可以看到頭的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
當他接近那些突起,距離它們不足十米時,植宿終于看清了地面上的東西,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令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手中的刀片在這一刻也脫手落地
張庭守在岔路口,他生怕自己記混了路,一直站在小路中間沒有挪動位置。
他心中默算著從剛才的起點走到這里的大概時間,并估算著江也他們應該到達的時間。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已經(jīng)超過了預期,江也和其他人的蹤跡依舊沒有出現(xiàn)。
懸在張庭心頭上的不安感逐漸放大,尤其在這樣安靜的氛圍里,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伴隨著風的呼嘯,變得越來越響、越來越急。
不是吧,不會吧,不會出事了吧。
江也,你們?nèi)四亍?br />
快過來吧。
事實并沒有如張庭所期盼的如此,上山的路遲遲看不到江也等人的身影。
可事已至此,張庭不能回頭去找江也他們,只好繼續(xù)守在這個路口
而張庭翹首以盼的江也等人,卻早早地跟隨著沈奶奶的步伐走進了一條小路。
這條小路與大路垂直相交,它并不指向繼續(xù)上山的方向,而是沿著山體的同一高度延伸,通往一處對外封閉的區(qū)域。
江也開始好奇,沈奶奶一個近百歲的老人,是怎么做到走這么遠的路,爬這么高的山,又是怎么探索到這種地方的了。
是她原本就知道有這個地方,還是在幻覺或者夢境中得到的指印呢。
好像離目的地越發(fā)接近了,沈奶奶非但沒有一絲疲意,反而越發(fā)亢奮了。
“嘿嘿小狗好多。”
老裁縫則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沈奶奶,“阿蓮,你為什么”
他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看到了前方難以置信的一幕。
原本在容家房間內(nèi)的所見,已經(jīng)給老裁縫帶來了極大的沖擊,而此刻,他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他的雙腿一軟,不由自主地坐倒在地。
江也上前,走過老裁縫的身邊,他撥開面前遮擋視線的枝葉,隨即也停下了腳步。
散布在灌木叢上的,是尸體橫陳,殘肢斷骸。
沈奶奶儼然把這些東西當做成了她的“小狗”,高興地就要上前撿拾。
江也拉住了她,制止了沈奶奶想要去撿尸的行為。
沈奶奶疑惑地回頭,不明白為啥江也要阻止她,“山鬼”
江也豎起一根手指,朝著她比出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沈奶奶便跟著捂住了自己的嘴,但眼睛還是滿懷欣喜地看向前方。
這時,江也抬起手電筒,照向窸窸窣窣的那一處。
徐側手上的手電光束和江也的撞在了一起,看來他們都察覺到了那一處的動靜。
那處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在動,伴隨著斧頭剁在骨頭上的鈍響,汁液從破裂的皮肉中飛濺、像泄氣般的噗噗聲,還有重物墜地和□□相撞的悶響——
一條人類手臂被拋了出來。
緊接著,軀干和雙腿也被丟棄在一旁,唯獨缺少了頭顱。
老裁縫早就被這一幕嚇得不省人事,沈奶奶卻露出了與在場的人都截然不同的神色,捂住的嘴發(fā)出了狂熱的“唔唔”聲。
江也看向那一片尸海,其中不缺乏狗的殘骸。
總算知道沈奶奶家里那些東西是從哪來的了。
原來分尸者另有其人,而沈奶奶用剪刀剪斷梁天雙腿的行為,也是從這里學到的。
真是惡劣啊。
徐側的手電筒光束上移,那個分尸者也在這光線下無所遁形。
而那人自然察覺到了有人侵入,但他卻不打算躲藏。
隨著光線往上,江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的裝束,他只覺得熟悉。
染紅的雙手,以及如同在血海中浸泡過的衣物,還有那張蒼白的、五官不變的臉。
“又見面了,陸宇。”江也說道,“或者,我應該叫你容寂?”
那是掩蓋了自己原本容貌的容寂,也許是因為他刻意隱藏了自己,所以沈奶奶并沒有察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孫子。
只是沈奶奶在聽到容寂這兩個字的時候,神情迷茫了一瞬。但這點迷茫很快就被其他的情緒替代了。
容寂不在乎自己被發(fā)現(xiàn),他仍然維持著臉上的假面,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這是放在他腳邊的最后一具完整的尸體。
不,這種說法并不準確,因為這具“完整”的尸體同樣缺少了頭顱。
還是同樣的流程,手臂、軀干、雙腿,他似乎已經(jīng)將這樣的動作進行了很多遍。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容寂這一次拋尸的動作大了一些,正好扔到了江也面前,濺起來的碎屑差點糊上江也的臉。
徐側動作快,把江也往后拉,躲過了。
徐側的神色變了,陰沉地看著容寂。
容寂干完這一切后,把斧子扔在了地上。
他的視線掃過江也和徐側二人,嗤了一聲。
就在江也準備采取行動的時候,容寂消失在了原地。
江也看的很清楚,容寂往下消失的。
就像是容寂腳下的地面突然變成了柔軟的泥潭,緊接著容寂便沉沒其中。
容寂并未試圖掩蓋自己的去向,反而留下了一路明顯的痕跡,仿佛故意讓人追蹤
徐側可以通過他留下的痕跡和氣息辨別容寂去了哪里,但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先把沈奶奶和昏過去的老裁縫安置好。
江也先是對沈奶奶下達了“熟睡”的指令,然后再解除對沈奶奶的天賦控制。
再由徐側利用傳送天賦,把兩個老人帶回容家。
徐側再一次回到江也這邊的時候,時間才過去了不到一分鐘。
他們繞過這一片尸骸,順著容寂一路留下的痕跡,又往上爬了幾個矮坡后,面前逐漸開闊。
他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江也率先喚道:“植宿。”
植宿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他舉著手電筒的手都麻了。
聽到江也的聲音,他才緩緩回過頭。
江也敏銳地察覺到植宿的狀態(tài)有些不太對,就像是受到了驚嚇。
植宿這時候才緩過神來,他彎下腰撿起自己的刀片,放回了口袋里。
江也這時候走進了,也看到了植宿身后的,那一片的——頭顱。
而因為江也的動作,那些頭顱的朝向從植宿轉到了江也的方向。
這下走到植宿身邊的江也也停下了腳步。
他望著這詭譎怪誕的情景,突然就理解了為什么植宿會是這樣的反應了。
這些頭顱不是人頭,而是更加荒誕的、超乎常理的——
既像人,又像狗。
既讓人分不清這是人向狗過渡還是狗逐漸化成人形。
這些頭顱似乎只會跟隨著外界發(fā)出的動靜轉動,這時候徐側走了過來,它們也就朝著徐側的方向轉去。
率先轉動的是它們的眼珠子,幾十對眼珠齊刷刷地同時轉動的情景讓人背脊骨發(fā)寒,然后轉動的才是它們的腦袋。
當它們的腦袋轉動的時候,之下的土地也會有著細微的翻動,頭顱和地面接觸的邊緣的泥土和細沙就會翻起。
這讓江也感覺,它們似乎是長在地里的。這比被人埋在地里還要恐怖。
這時候,側方傳來人說話的聲音,徐側拿著手電筒一下子照過去。
“哎!”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我的眼睛!”
“柯樂”江也認出了來人。
柯樂一下子用懷里的人偶擋住了臉,之后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放松下來。
“江也,你們也在,真是太好了。”柯樂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慨道,“剛才的爆炸,是植宿做的吧,我就知道!”
他說著說著,就要朝著江也他們走過去。
柯樂沒注意到腳下的東西,正為江也他們?yōu)槭裁凑局粍痈械狡婀帜亍?br />
突然,他一抬腿,就踢到了什么東西。
硬硬的,但踢上去的時候又沒有聲音。
他下意識地低頭一看,臉色瞬間僵硬,那一幕幾乎嚇得他肝膽俱裂。
只見在他的面前,全都是朝他看來的不人不狗的頭顱。
“別叫。”江也預判了柯樂的下一步,在柯樂出聲之前,就提醒道。
“唔!”柯樂抱緊了人偶,人偶被他抱在懷里擠壓變形。
他和江也他們隔著一片頭顱,要過去,就得從頭顱之間穿過。
柯樂咽了口唾沫,錘了錘自己發(fā)抖的腿,還是歇了要過去和江也匯合的心思。
江也問他:“就你一個?”
“不啊。”
柯樂轉頭往自己的身邊看去時,哪里還有孫哥的影子,“孫哥人呢?他什么時候走的?”
柯樂只覺得這一切越發(fā)恐怖了,他哆嗦著,牙齒不斷打著寒顫,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碰撞聲,“該不會根本就沒有孫哥這個人吧,那我是怎么上來的?”
植宿打斷了他逐漸放飛的想象力,說出了看到的一幕,“他剛才走了。”只不過柯樂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沒注意到而已。
那個人影的身高足有兩米多,植宿一看,就知道那是屠夫了。
植宿認為那位孫哥和這一地的狗頭或者人頭脫不開關系。
現(xiàn)在他們處于劣勢,所以植宿看到孫哥,也沒有出聲驚擾。
而江也則是心想:容寂和孫哥?自己倒是從沒想過他們之間會有什么聯(lián)系。
但現(xiàn)在看來,這兩個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似乎是“共犯”呢。
徐側這時候說了一句:“你們看這些頭,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眾人神色一凜,皆低頭往地上看去,只見這些重新朝向徐側的腦袋,和剛才相比似乎真的發(fā)生了微小的變化。
如果要將這些頭顱分為兩個部分,那么可以分為類人和類狗兩部分。
徐側更是直接蹲下身來,和自己面前的頭顱面面相覷。
類人的那一部分有著人類的頭骨,沒有耳朵,頭頂?shù)拿l(fā)稀疏,掉落了毛發(fā)的部分是光滑的;
它們的面中部骨頭突起,鼻端發(fā)黑,還長著黑色的絨毛;雙眼間距拉長,眼睛也從細長變?yōu)閳A形,瞳孔放大,眼珠烏黑,臉部的毛發(fā)盡數(shù)脫落;
它們的嘴唇變薄,嘴上的那一部分臉皮更是包不住牙齒;牙齒是它們最為恐怖的一部分,每一顆牙都變得尖細,特別是上下兩邊的犬齒,直接長了出來,嘴巴兜不住的唾沫就順著它們的嘴角和牙齒流下,滴下來的唾沫又滲進了泥土里。
類狗的那些頭顱,和類人那部分完全相反,它們毛發(fā)變長,但是顏色較淺,似乎再向著黑色過渡;
面部骨像和人類沾不上邊,還是完完全全的狗頭形狀,只有面皮表面的變化才預示著它們不再是原來的狗了;
臉部的短毛也在脫落進程中,因此得以看見臉皮上的色斑;它們的嘴唇烏黑,開始有些厚度;牙齒變短;有著屬于人類的眼睛;
頭頂上的一對短耳還在,時不時得抽動幾下,同時它們也擁有著人類的雙耳,這樣的耳朵長在狗頭上,驚悚又離奇。
江也看著甚至想要伸出手去觸摸的徐側,猶豫地說道:
“要不,你先站起來?”
就在他們沉浸在這些頭顱的變化的不可思議的情緒中時,他們要找的人也主動出現(xiàn)了。
“看到你們的反應,我還挺失望的。”
話音從上方傳來,他們紛紛抬頭看向上方那塊突起的巖壁。
盡管他隱藏在夜色之中,身影難以辨認,但江也依舊能夠從那熟悉的輪廓中將他識別出來。
“容寂。”
第157章 地下黃金窟[25]
幾束手電筒的光朝他面部照去,在這樣的強光照射下,容寂卻不受任何影響。甚至眼睛眨也不眨。
“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江也不怕會因此激怒對方,他繼續(xù)說道,“是怕被你奶奶看到?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為什么要告訴你。”
容寂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
這讓江也無從得知容寂究竟是沒有感情,還是不想面對。
這時候,那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容寂的身后,柯樂一眼就認了出來,“孫哥!”
柯樂沒得到孫哥的回應,倒是容寂往身后看了一眼,“孫哥?這是你起給自己的名字?”
這句話他沒有壓低自己的音量,人們都聽到了。
這時候植宿低聲對江也說道:“看他的臉。”
江也順著植宿的手電光束看去,只見在“孫哥”的帽兜下,原本看不見的臉變成了一只墨黑色的狗頭。
這濃密而發(fā)亮的黑色短毛,使得它在眾多狗頭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難聽,別叫人類的名字。”容寂說。
屠夫點點頭。
屠夫從山體上突出的巖石上一躍而下,但在著地時未能準確判斷落點,不慎踩碎了固定在地上的頭顱。
柯樂被這一幕嚇得連連后退,這才避免了被四處飛濺的液體濺到自己。
江也移開了視線,不往屠夫的腳下看去。
“你們喝了狗頭湯嗎?”
“覺得好喝的話,這里還有。”容寂面無表情地說道,“地里種的更天然。”
屠夫此時抽出掛在腰間的長砍刀,開始對著地上的頭顱削砍起來。
“天一亮,這些頭顱就會徹底變成人或者狗,然后從地里爬出去,回到村子或者成為村民們的食物。”
“所以,你們確定不幫忙?”
容寂自顧自說著,但語氣中絲毫沒有向人求助的意思。
在江也等人分不清容寂是敵是友,不予回應的時候,徐側說話了:
“不用這么麻煩。”
【天賦名稱:八寒地獄——紅蓮業(yè)火】
【天賦進入冷卻時間——36h】
徐側連屠夫一起燒了,但是屠夫卻不受他的影響,完好無損地從火中走出來。
反應慢半拍的柯樂,說道:“容寂,不是人類?”
他這句話有歧義,但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說容寂和村子里的人不同的意思。
“以前的容寂已經(jīng)死了。”
容寂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情感,冷漠地陳述著。
確實,這個游戲的劇情設定中,容寂原本是個普通人。
在溶洞中僅靠極少的食物維持生存40天的情況下,即便最終獲救,由于長時間的饑餓和身體機能的極度消耗,他的器官也會衰竭,導致即便獲救最后也活不了多久。
因此,容寂在被救出后不久便不幸去世了。這也正是他沒有回到家中的原因之一。
也能說明,現(xiàn)在的容寂不是以前的容寂了。
“你們找我,不就是想進洞窟嗎,黃金才是你們的目的,不是嗎。”
沒錯,不論是容家往事,還是村子里的怪象,最終都是為了進入洞窟。
“我?guī)銈冞M去。”
容寂好說話得有些過頭了。
這時候植宿突然想起被遺忘在岔路口的張庭,他問江也:“張庭呢,你沒看到他嗎?”
江也搖頭,“我是從另一條路上來的。”
植宿又看向只身一人的柯樂,“姓賀的也不在。”
“原來你們還記得我啊。”這個輕浮的說話語調(diào),不是賀侃是誰。
他的身邊還跟著一臉幽怨的張庭。
張庭因為在冷風中站了太久,直接吹到受涼了。
他摩擦著自己的身體,試圖驅趕寒意,又打了一個噴嚏,“原來你們都在這。”
江也看著姍姍來遲的張庭,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他曾經(jīng)喝過的湯,還有啃過的骨頭江也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張庭真相了。
看到甩不掉的賀侃,徐側厭煩地移開了眼神。
賀侃抬頭看著突出來的巖壁上的人,“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重要消息?”
江也告訴他:“要準備進溶洞了。”
賀侃說話時不顧忌周圍有誰,毫無遮攔,“好啊,那我們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了。”
江也這時候抬頭看了一眼,他不知道容寂有沒有聽清楚他們的對話,特別是“任務”這兩個字。
而另一邊,賀侃的出現(xiàn)讓柯樂想起了被賀侃隱瞞的線索——榕城中學的學生證。
但這個賀侃一直跟在江也左右,這讓柯樂找不到機會跟江也說。
而這時候,賀侃突然朝柯樂看了一眼。這讓柯樂瞬間抓緊了自己懷中的人偶。
他感到不妙,特別是賀侃的眼神,似乎已經(jīng)知道柯樂準備干什么似的。
然而就在柯樂準備開口的時候,賀侃搶先說話了。
說話之前,還不忘往柯樂這邊看一眼。
這個賀侃!
柯樂捏緊拳頭,后悔剛才就不該猶豫,就應該直接說出來。
“說到任務,我突然想起來我手上還有線索了。”
賀侃看向江也,“好像只有集齊線索之后,能獲得一些提示吧?想知道是什么嗎?”
江也沒有被他輕而易舉地繞進去。既然賀侃手里一直拿著只有賀侃自己才知道的線索,那么賀侃就永遠比江也他們快一步解開所有謎題。
那么解開迷題后獲得的和黃金有關的提示,自然也在賀侃的手上。
“除非你不進山洞,否則你可以不說。”江也道。
賀侃:“想知道接下來的提示嗎,我是可以不說,但你們就有危險了。”
徐側:“那你別說。”
賀侃:“問你了?”
眼看著兩個人氣氛變得緊張,江也不得不把他們兩個分開。
而賀侃則順勢抓住了江也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在江也即將罵人的時候,又放下江也的手。
他還得意地朝江也笑了笑。
而徐側則是看著江也被摸過的手,眼里閃過煩躁。
被賀侃碰過的地方,臟了。
“想知道我拿到的提示是什么嗎?你先”
“他拿了楊雯佳和陸詩曼的學生證!但是其中一本學生證上少了一張照片,而那張照片在我這里。所以賀侃根本就沒有全部的線索,也不算是解開所有的謎題。”
在賀侃即將語出驚人之前,柯樂趕忙走過來,炮彈似的一連串說道。
說完,柯樂還把剛才那抹挑釁般的笑還給了賀侃。
“所以你的線索不完整,也會得到第二階段的游戲提示?”
江也看賀侃的眼神如冰,嘴角噙著一抹笑,但眼底不見笑意。
徐側:“不會。”
賀侃被戳穿了也不尷尬,他老老實實拿出那兩本深綠色皮套的學生證,而封面上印著的字就是榕城中學。
他把學生證遞給江也,“這確實是楊雯佳和陸詩曼的學生證,不過,我很好奇只有一張照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聽到賀侃的話,柯樂冷哼一聲,“我猜的。”
江也打開學生證,上面兩個名字,正是楊雯佳和陸詩曼。
陸詩曼的照片依舊完好無損地貼在學生證的第一頁。
照片中的她扎著低馬尾,留著厚重的劉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暖的微笑。
僅僅是看著這張照片,就足以令人想起她生前那種充滿正能量和樂觀精神的形象。
而楊雯佳的學生證,沒有照片。
柯樂也拿出了那一張證件照,和那本缺失了照片的學生證對應上了。
植宿:“線索都齊了,可以進山洞了吧。”
現(xiàn)在線索集齊了,歷時40天的溶洞失蹤案也差不多解開了,剩下的只有1979年的黃金窟事件和1960年獻祭事件沒有完全解開。
而這兩件事都和那一首不完整的童謠有關,所以關于階段二找黃金的提示,大概就是剩下的半首童謠了吧。
江也說道:“童謠吧。”
容寂就像是游戲中的npc,對他們討論的內(nèi)容不感興趣,也不干涉他們的對話。
這一點,倒是和莊園里的管家差不多。
在江也說話的時候,他從上面消失了,再一次現(xiàn)形則是直接出現(xiàn)在江也等人的面前。
他這樣如此直接地使用自己的能力,是根本不想著在江也等人的面前偽裝自己的身份。
這一點,還真的與管家、章魚人差不多。
容寂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江也。
江也接過一看,果然是童謠的下半部分。
他不著急看,先把童謠給徐側他們看了。
而他則是想到了一個壞主意。
江也雙手各持一本翻開的學生證,他的手指輕輕壓在楊雯佳的照片上,正好嵌在她學生證上的相片框內(nèi)。
他抬頭問容寂道:“看看,你認識嗎?”
如果之前他們不知道兩個女生的長相,那么還能認為容寂的做法是沒錯的,是為了自保。
但現(xiàn)在看來,這兩個女學生和容麗兩姐妹是完全不一樣的臉。
江也想知道,容寂是怎么把她們兩個女生和自己的姑姑認到一起去的。
所以容寂還真是故意殺人,那兩個女生是最無辜的。
江也的意圖并非去評判容寂的行為是對是錯,他只是想看看,容寂是否真的像游戲中的引導員那樣,對于游戲中的故事和過往的經(jīng)歷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就算現(xiàn)在的容寂已經(jīng)重生了,當他看到熟悉的人,總會被喚醒一些過往的記憶吧。
若容寂真的是莊園管家一樣的存在,那么“容寂”在這個游戲的故事線中的戲份也太多了。這讓容寂還怎么站在一個公正的立場上去維持游戲的平衡呢。
難道是因為每個游戲的機制都不一樣?
“認識,怎么。”容寂還是這種沒有波瀾的語氣。
江也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確定沒有從容寂的眼中窺探到任何的情感波動后,才有些遺憾地收回這兩本學生證。
忽然江也的動作一頓,他把學生證拍到容寂懷里,“反正也沒用了,你拿著吧。”
容寂沒有接過的意思,江也也不收回手,就這么一直按在容寂的身前。
他們這怪異的行為還是引起了身后一眾人的注視。
徐側和賀侃的視線同時放在被江也按著的腹部,這時候,容寂才抬起手,接過這兩本學生證。
江也收回手,也不管容寂會怎么處理這兩本學生證了,他轉過身子,注意力放在了那首童謠上。
“你們都看完了吧,有什么特別的嗎?”
柯樂:“沒看懂,你來看下吧。”
但我不會游泳
所以她就離開
我的小容麗,我的小容梨
我可愛的小容麗
就算離開,也會回來
永遠忘不了你
在山洞里,在洞窟里
那里盤繞著大水蛇
黃色花海,長在那里
被小容麗精心培養(yǎng)
她仍逗留,我的夢里
她的身體浸在水里
她從水中慢慢浮起
牽引著我往深處走去
無法離開,纏繞一起
我親愛的小容麗
你就這樣,永遠離去
就算離開,永不回來
整個一生,你是我的最愛
現(xiàn)在,你來找我了
柯樂:“為什么一直提到‘水’‘河’啊,我們要去的不是山洞嗎?”
植宿:“說準確一些,是溶洞。”
徐側:“地下河。”
“容麗和容梨是被獻祭的,那時候如果正遇上雨天,那么積水就會倒灌進地勢低的溶洞,這也是為什么溶洞里面潮濕的原因。而且溶洞中錯綜復雜的岔路,很多都是長期水流侵蝕的結果。”
江也說著,他注意到容寂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江也與他直視。
“對。”容寂語氣平淡。
柯樂:“原來當時是這樣的,那前半部分的趕鴨子又是什么意思,還有那個五十六號鞋碼。”
柯樂始終放不下那夸張的鞋碼,也是提起過好幾次了。
江也拿出收在身上的前半部分童謠,把兩張童謠合起來看。
他覺得,自己對這首童謠理解得大概差不多了。
“趕鴨子,大概是把她們送進去的時候,騙她們的一些話吧。”
比如為了讓兩個小孩子安分下來,大人都會編一些謊言來安撫她們。
植宿:“當時沈奶奶和容新對兩姐妹說的大概就是,溶洞里有鴨子?”
眾人看向容寂,后者點點頭。
柯樂:“那鞋碼呢?”
童謠上大部分只體現(xiàn)“小容麗”一個人,但實際上卻是兩個,還有一個年紀更小一些的容梨。
所以童謠上的“小容麗”在某些時候,可以指代兩個人,或者只指代容梨。
五十六號鞋碼
當時的容麗九歲,容梨三歲
“五十六,是不是兩個人加起來的鞋碼。”
柯樂掰著人偶的手指頭算著,“九歲女孩子穿多大的鞋,三十三碼?那三歲女孩子就是穿二十三碼的鞋了,加起來正好是五十六碼啊。”
植宿:“六零年的獻祭事件也是她們一起被獻祭的,所以加起來看也確實是這樣。”
張庭思來想去,問:“可童謠上說的是,她們兩姐妹和那個礦工是容空吧,他們?nèi)齻是一起進的礦洞,難道不是指的同一個時期?為什么一會說是六零年的獻祭事件,一會又說是七九年的黃金事件?”
江也:“事實上,這就是不同時期的兩件事,只是童謠在誤導人,讓人誤以為他們?nèi)齻人是同一時期的事件。”
賀侃:“萬一不是誤導呢?”
柯樂抖了抖,抓緊了懷中的人偶,“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這首歌是在七九年前后才傳開的,而容麗和容梨早在所以,這首童謠更像是
“這是對容空的詛咒。”江也說。
黃色的花海,指的就是黃金吧。
如果這首歌出現(xiàn)的時候,別人所聽到的是有關黃金的路線,那么在容家人的耳朵里,這首歌更像是詛咒。
所以容空在聽到“容麗”和“容梨”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想的是什么呢,是會和其他年輕人一樣認為她們是神女,還是會因為他們的姓相同而感到蹊蹺。
這么一想,容空進山洞,就真的是為了尋找黃金的嗎。
除非他的家中沒有一點容麗和容梨兩姐妹的遺物,否則他活了二十年,總會從生活中的某些細節(jié)中察覺到其實他還有過兩個姐姐。
容空究竟是為了尋找黃金進的山洞,還是為了尋找消失的姐姐,挖掘當年的真相?
沉浸在“黃金熱”的年輕人,會認為這首童謠和神女是幫助他們找到黃金的指引。
但對于容空來說,這首童謠有可能是找到容麗和容梨的指引。
但那時候,距離容麗和容梨的獻祭事件,已經(jīng)過去了十九年。
再次出現(xiàn)的“小容麗”,這不是詛咒是什么。
就算找到了真相,那她們兩姐妹也早就不在了才對。
這還真如柯樂所說的,是個恐怖故事。
植宿:“所以只要按照童謠的歌詞提示走,就能找到那什么黃金了吧。”
容寂點頭。
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來就出發(fā)吧。
第158章 地下黃金窟[26]
他們跟著容寂往山下走去,直到遠方的村莊都逐漸熄燈,他們才來到溶洞的入口。
現(xiàn)在已接近凌晨,眾人手里的手電筒也續(xù)航不了多長時間,光線都暗了下來。
盡挑在他們狀態(tài)最不好的時候進溶洞,真是個不幸的開端。
為了節(jié)省電,他們把手里的手電都關了,只留下柯樂和植宿手中的兩個照明。
他們一群人聚集在溶洞的入口處,這里寬敞開闊,然而光線似乎無法穿透進去,一進入洞內(nèi)便迅速被深沉的黑暗所吞噬。
江也看向沒有繼續(xù)前進的容寂,問道:“你不跟我們進去?”
容寂難得皺了眉,“我為什么要跟你們進去。”
江也:“因為你是容寂啊。”
看來并沒有硬性要求規(guī)定容寂不能和他們一起行動,容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猶豫幾分后,還是跟江也他們一起進洞了。
由于容寂身旁跟著身高超過兩米的屠夫,他們無法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因為那樣會阻擋住光線。因此,容寂和屠夫選擇沿著隊伍的邊緣行走。
容寂似乎對這個地方頗為熟悉,但他個人的輕松情緒并沒有感染給隊伍中的其他人。
他也沒有要帶路的打算,他就這么跟在后方,用一種冷漠的目光觀察著周圍緊張的人們。
江也回頭看了最后方的二人一眼,在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又收回目光。
“他不會害我們吧。”
“不會,但也不會幫。”徐側說。
當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容寂身上時,他的手悄然松開了那兩本緊握的學生證,任由它們無聲地滑落到地面上。
這時候,賀侃把走在江也另一邊的柯樂擠走,湊到了江也和徐側的身邊:“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呢?”
走在最前面的植宿早就看賀侃不爽了,懟了回去,“這么有閑心管別人,換你來走最前面?”
柯樂剛才被擠到一邊,并沒有加入到他們的討論中。他的手微微一顫,手中的手電筒隨之晃動,光束隨即指向了上方。
柯樂抬頭,視線就定在上面挪不動了。
他發(fā)出一聲驚呼。
“哇——”
眾人紛紛隨之望去。
只見溶洞上方的巖壁,像龍骨,又像某種大型生物的腸壁。層層迭迭的褶皺都往一個方向堆疊,密稠且有規(guī)律。
更像是在正刮著暴風雨的黑夜深海上,洶涌翻騰著朝他們壓下來的黑浪,浪與浪之間是碎玉似的礁石與船帆。
只是抬頭看著,他們都感覺有些站不穩(wěn)了。
他們從溶洞入口走了不過幾十米,但溶洞內(nèi)部的收窄幅度之大,讓他們感覺好像已經(jīng)走了幾百米。
加上這持續(xù)往下延伸的路,讓江也有種進去了就出不來的感覺。
當時的容寂才十七歲,是憑借著怎么樣的毅力從深處爬出來的?
如此想著,江也又回頭看了一眼。
見容寂仍舊安靜地跟在身后,稍微放下心來了。
沿著入口一路往下,洞口收窄,很快就來到的岔洞口。
然而容寂并沒有要指路的打算,江也便選擇了看起來比較安全的主岔洞。
在這里,他們看見了這處環(huán)境有著殘存的人為痕跡。
那是人為修建的鐵道,看樣子,是以前黃金事件時,供礦車通行的。
現(xiàn)在的鐵道已經(jīng)生銹,礦車也不見蹤影,只在洞口看到幾條腐爛的粗麻繩。
這些繩索上的損傷看起來頗為奇怪,似乎是被某種不明生物啃咬過一般,繩索的邊緣呈現(xiàn)出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狀態(tài)。
如果是一般的山洞,那么開采難度不會太高,但這是溶洞。
溶洞里最危險的就是——漲水。
賀侃踩了下這鐵道,鞋底就蹭掉了一層厚厚的鐵銹。
而且這些鋼鐵長期在這樣潮濕的環(huán)境下,早已經(jīng)失去原本的硬度了。
江也回頭,問容寂:“以前采黃金那些人,他們最后有成功走出來嗎?”
但身后哪還有容寂的身影,就連屠夫也一同消失了。
好吧,江也早該知道的。容寂怎么可能真的會跟著他們下來。
柯樂緊緊窟著臂彎中的人偶,感到一陣寒意,“江也,我怎么感覺我們好像被騙進來了呢。”
他們甚至什么都沒有準備,手電筒也沒有電。
這段路定然不會安全,萬一在這樣的條件下,碰上個什么怪物,那他們真的有余力應對嗎?
江也打開道具商城,選中里面的六種道具,也不仔細看都是些什么,全部都買了下來,一下子就花掉了500多的積分。
道具商城半個小時刷新一次,現(xiàn)在還有二十分鐘刷新。
植宿和柯樂看到江也的動作,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于是也效仿起江也來。
徐側看了眼,說道:“我有很多。”
但此時江也已經(jīng)買完了。
“我知道啊。”江也說。
賀侃不合時宜地說道:“那太好了,我手上只剩下了不到200的積分,你有很多道具的話,那就太好了。”
徐側瞥了他一眼,覺得賀侃簡直是在做夢。
江也問:“為什么你積分這么少?”
賀侃笑道:“因為罪惡都市花了我1000的積分啊,也沒人告訴我還能在都市里賺更多的積分再出來。”
“而且那時候我看到你的名字在榜上,就想著快一點來找你了。”
江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說話總是這么不分場合的嗎。”
在這樣危機重重的情況下,賀侃居然還能夠“談情說愛。”
“有你在的場合,不能說嗎?”
“算了。”江也看著裝沒聽懂的賀侃,放棄了和他交流的打算。
這時候,往回走去探查情況的張庭也回來了,他的神色凝重,“出不去了,入口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
賀侃不覺得奇怪,“就跟之前我進不來一樣。”
徐側:“這就是階段二,找到黃金才能出去。”
植宿:“那我們分頭行動還是?”
賀侃:“你們不會打算把我和張庭兩個人甩開吧?”
徐側:“本來就是不是一個隊伍。”
他們兩人,一個保持著笑容,另一個則面無表情,相互對視了一會兒,隨后都將目光轉向了顯得置身事外的江也。
江也皺眉,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奇怪得很,“你們的關系為什么這么差,以前認識?還是有仇?”
“不認識。”徐側只是看不慣賀侃一直往江也身邊湊而已。
江也給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把他們的不滿都堵了回去:“那就一起。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忌諱分頭行動了。”
【演繹分+10】
賀侃:“好啊,我們一起。”
徐側:嘖
他們沿著鐵道前行,但沒走多遠就發(fā)現(xiàn)鐵道突然中斷了。
從現(xiàn)場情況來看,這并不像是鐵道只修建到此處那么簡單,因為連礦車也消失無蹤。
觀察鐵道的斷裂面,很明顯是遭受了某種外力的破壞。
這下就更加肯定了溶洞里有危險生物的存在。
徐側告訴了他們一個不好的消息,“我感知到的除我們之外的氣息,至少有五種。”
那就是說明,這里至少有五種怪物。
突然,徐側把江也往旁邊一扯。
與此同時,在洞道的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朝著他們迅猛地沖來,伴隨著強勁的氣流,輪子在碎石路面上快速滾動發(fā)出了連續(xù)撞擊聲。
江也的背部突然撞上了徐側的胸膛,而在他還沒來得及轉身查看背后的情況時,那股迅猛的襲擊已經(jīng)呼嘯而至,直沖江也面前。
江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異形生物,這個生物突然定在了洞道內(nèi)不動了。
他和這怪物近在咫尺,怪物就在他的右側。
突然停下而產(chǎn)生的巨大慣性使那生物整體朝前傾,但它沒有因此翻過去,而是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洞道中間。
暫時化解危機后,江也看向走在前方的植宿和柯樂,植宿反應很快地躲到了一塊凸起的巖石之上,而柯樂也被他的人偶叼著后領子,晃晃悠悠地從空中被放下。
這時江也才把目光放到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異形上。
這東西說像人形,但又不是。
前端由多個骷髏腦袋組成,這些骷髏腦袋上還粘連著許多未風化掉的肉絲和筋,有些腦袋上還掛著一頂安全帽,這些骷髏的眼眶內(nèi)深處都發(fā)著綠光.
明明看不出神態(tài),卻讓人能感覺到他們眼中的貪欲和被迷惑了的心神.
如果把這些聚攏在一起的骷髏腦袋看成一個整體頭顱,那么他的身體兩側拼接著的就是他的巨型手臂。
這兩條肌肉夸張而且表面浮出許多腫脹肉塊的手臂,在手肘的位置又分出一根較細的小臂。
而另一只粗手臂的下端像喇叭一樣擴開,浮腫的肢體撐在地面,手指變?yōu)閮筛催^來的腳,不仔細看,他的手就像是兩只拼接在一起的鳥爪。
怪物的頸椎外露,肋骨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身體背部的肉和每一根骨頭相連,看上去又像是肋骨朝兩邊長著長著就變成了肉。
數(shù)不清的人手臂在他腰椎和尾椎兩邊伸出,手里都抓著礦鎬或者鏟子,漫無目的地揮舞著。
他沒有下肢,或者下肢就是他的礦車。
礦車也是銹跡斑斑,裝載著怪物的內(nèi)部還是咕嚕咕嚕地往外冒著夾帶血絲的渾濁泡泡。
他就這么伏在小小的礦車,若不是有奇形怪狀的肢體撐住地面,那么這個脆弱的礦車一定會頂不住這重壓。
擋在他的前方的,正是賀侃。
賀侃仍然站在原地,他伸出一只手,頂住了面前那個張牙舞爪、體型足足大三倍的怪物。
賀侃先是看了一眼徐側,朝徐側抱怨道:“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呢,我根本反應不過來啊。”
要不是有他的天賦,他就真的死在這里了。
賀侃看見了江也眼中的憂慮,他把江也這樣的情緒理解為對自己的擔心。
賀侃嘴角微微揚起,看回身前的怪物。
從他和身后張庭的角度看,這好十幾個骷髏腦袋的嘴巴和同一個東西相連,那是一個豎向的、猶如扇貝形狀的大嘴。
外部的紋路也同扇貝一般,只不過不是硬殼,更像是身體內(nèi)部的腸胃褶皺,軟軟的,還發(fā)紅。
又像是一個有著大裂口的囊袋,開口邊緣,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齒。
他唾沫橫流,儼然把賀侃當成了他的食物。
賀侃抬頭,躲過了朝自己低下來的唾沫,眼神一狠,使用了自己的天賦。
僅憑手臂肌肉的一次緊繃和猛力一推,那巨大的怪物便以驚人的速度向著洞穴深處倒飛回去。
站在賀侃身后的張庭松了口氣。還好張庭他有先見之明,跟在了賀侃的身后。
賀侃朝江也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我正好力氣比較大。”
江也看著寂靜的洞穴深處,那處已經(jīng)看不到怪物的影子了。這只是力氣“比較大”嗎
這時候,徐側再次提醒,“又來了。”
果然沒有這么簡單,而這次,那怪物可不會給賀侃故技重施的機會。
眾人們感覺到整個洞道都在搖晃,頂上掉下很多碎石和水滴。
江也猛地抬頭,就看到那個怪物再次卷土從來,只不過,它是肢體攀附在洞頂?shù)摹?br />
他的身體扭成了一百八十度,沉重的礦車吊在他的下肢,上肢則是扣在了洞頂?shù)膸r石縫隙中。
被他經(jīng)過的地方,石頭嘩嘩掉落一地。
這下他們躲哪里都不安全了。
江也忽然散過一個念頭,于是趕在徐側出手之前,使用了他的天賦。
【一方通行使用成功】
【天賦進入冷卻時間——剩余48h】
當那怪物即將撲向植宿和柯樂之際,一股看不見的透明氣旋在洞道中穿過,扭曲了可見的空間,并向那怪物猛烈襲去。
當這股攻擊擊中怪物時,它并未被彈開或摧毀,而是真正地“打散”了。
怪物的骨頭碎片、尸體、肉塊、黏液以及鐵片等殘骸,紛紛從空中散落下來,四散在地。
隨著怪物的消散,洞道中再次恢復了寧靜,只剩下深處黑暗里藏匿著的未知的危機。
【獲得刷新冷卻時間次數(shù):1】
【請問需要使用嗎?】
“用。”
【刷新冷卻時間次數(shù)使用成功】
【天賦進入冷卻時間——剩余0h】
江也又獲得了刷新次數(shù)。
徐側:“下次我來就好。”
“行。”江也只是做個小實驗,想試試有沒有刷新冷卻時間的次數(shù)罷了。
柯樂看愣了,“江也,你剛才那一招好厲害啊。”
植宿卻在擔心另一件事,“你現(xiàn)在用了,一會怎么辦,冷卻時間會不會特別長。”
江也并不打算告訴他們自己又無限刷新天賦的能力,“這不是還有你們嗎。”
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果然對他們很受用。
“現(xiàn)在只是剛剛開始,一會遇到的就不是這個級別了,所以要萬分小心。”江也說。
失去了鐵道作為方向指引,他們只能繼續(xù)沿著當前的道路前行。
幸運的是,他們尚未遇到任何岔路口,因此便一路向前。
隨著他們的深入,空氣中的濕度逐漸增加,濕氣越來越重。
張庭在道具商城里買的一堆看似不起眼的道具,在此時也派上了用場。
他拿著一個測量空氣濕度的儀器,“這里的濕度是88。”
地上也都是水露,一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洞頂也逐漸開闊,上方還甚至出現(xiàn)了鐘乳石。
柯樂也拿著一個道具,看著上面的代表著溫度的數(shù)值,“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八度了。”
現(xiàn)在他們又面臨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防寒,否則在這里待久了,身體會失溫。
如果是有怪物襲擊,那還能靠武力解決,但這樣條件匱乏的環(huán)境中,如何保護自己脆弱的身體才是最難的。
“只能硬抗了。”
江也說道。再不濟他們還能使用治愈系道具。
第159章 地下黃金窟[27]
除了剛才的礦車怪物,這一路上平靜地過頭了。
耳邊只能聽到水滴輕輕落在地面的聲音,伴隨著洞中的寒意,給人一種水滴直接打在骨髓上的錯覺。
在這樣的氛圍中,他們終于來到了一個真正寬敞的洞廳。
地面上覆蓋著一層淺淺的水潭,水深只夠到鞋底。
這里的景象宛如一片鐘乳石林,石柱們高低不一,形態(tài)各異。
有的石柱表面凹凸不平,像是附著了一層肉質的腫瘤;有的細長石柱層層疊疊,宛如花瓣;還有一些白玉石般的石筍,巍峨聳立。
在洞廳的中心位置,是一座巨大的石臺,頂部被水流侵蝕得光滑無比,形狀奇特,宛如一只巨大的水母。
石臺下方,是一根根有著縫隙的水流柱。
柯樂的目光敏銳,他注意到在“水母”的下方,似乎隱約壓著一個類似人頭的物體。
他感嘆道:“如果不是在游戲里,那這里還真挺漂亮的,你們看那里,就跟真人頭似的。”
植宿瞥了他一眼,“那就是真人頭。”
柯樂一下子從那里跳開了,“什么!”
“大概就和剛才的怪物一樣,他們原先都是礦工吧。”江也說。
徐側提醒道:“小心點,別吵醒他們。”
“吵醒?”
“他們?”
眾人紛紛看著說出這句話的徐側。
徐側:“沒感覺到嗎?他們都是活的。”
眾人:“”
江也:“那趕緊走吧。”
但是這個大洞里面,有無數(shù)條岔洞。這要怎么選。
江也想到了那首童謠,“找地下河。”
這地面有水,說明這附近有出水口。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搜尋,他們分頭找,終于找到了江也說的出水口。
只不過,這個洞道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
洞道內(nèi)部向下延伸,暗河的水流輕拂過腳踝,隨著他們的前行,水位逐漸上升,直至膝蓋下方。
江也感到小腿已被凍得麻木,呼出的氣息化作一團團白霧,而水面上也籠罩著一層薄霧。
隨著他們深入,視野逐漸開闊,前方的空間再次變得寬廣。
洞腔擴大,水潭呈現(xiàn)出冰藍色,兩側被水淹沒的巖石泛著黃色,表面滑溜。
江也小心翼翼地行走其中,以免不慎滑倒或被尖銳的石頭刺傷。
隨著他們的腳步,水深繼續(xù)上升,漫過膝蓋。
這里頭頂懸掛著倒垂的鐘乳石,地面則矗立著石筍。水底下變得異常潔白,那是一層白色的淤泥,柔軟而易陷,人若站立不動,很容易就會陷進去。
植宿和柯樂的手電筒電池已經(jīng)耗盡,現(xiàn)在用的是江也和徐側的。
水潭的表面平靜而深邃,其上靜靜地插著幾件挖礦者曾經(jīng)使用過的工具。
這些工具被遺忘在這個神秘的地下世界,它們的金屬部分在水汽的侵蝕下顯得斑駁而古老,仿佛是守護著這片水域的沉默哨兵。
周遭散落著一些挖礦的工具,盡管如此,這里并沒有明顯的生物活動跡象,也沒有人類留下的痕跡。
可能是礦工們未曾探尋到這個角落,這些工具是被水流沖刷至此。也或者是人為留下的痕跡都被水流沖刷去了。
柯樂全神貫注地觀察著腳下的路況,卻沒有留意到頭頂上方垂掛下來的鐘乳石。
一時不慎,撞了上去。
那聲音清脆響亮,宛如金屬撞擊,回蕩在洞穴之中。通過回聲的傳遞,前路還有很長。
幸運的是,沿途不是有暗河了,兩側的巖石逐漸升高,足以讓他們直接在巖石上行走,避開了水面。
兩邊的水沖石呈現(xiàn)出一種獨特的黑,鋒利如同刀刃,它們層層疊疊,宛如一座座險峻的山峰,從低處向中間的河流匯聚延伸。
江也更加小心地行走,避免不必要的劃傷。
賀侃靜靜地跟在江也的后面,目光落在江也低頭專注行走的背影上。
他不由得回憶起以前學生時代時,每當他經(jīng)過自習室或是江也所在的高年級的教室時,總能瞥見江也坐在前排的身影。
那時的江也總是如此,總是認真地低頭埋首于作業(yè)之中。
他習慣于在課堂上或課間就把作業(yè)做完,這樣一來,放學時便無需背著沉重的書包,也不必攜帶作業(yè)回家。
江也的成績雖然算不上拔尖,但是作業(yè)做的很快,正確率也高。這還是賀侃從江也的同班好友口中聽到的閑話。
江也的人際關系就和他這個人一樣,都是那么地平淡無奇。
江也總是和班上的同學保持一定的距離,沒有特別好的朋友,但也沒有關系差的同學。
因為賀侃上學的時候,人際關系好,也認識幾個江也班上的人。于是在江也他們的畢業(yè)班級聚會時,賀侃也去了。
去了才發(fā)現(xiàn),江也沒有參加。
打聽過后,賀侃才知道江也從來不參加同學聚會,即便是有老師在的場合,江也也會用各種理由推拒。
江也這樣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性格,照理說在班里應該不是被人所喜歡的類型才對。
但奇怪的是,其他同學對江也的評價也沒有很差。
在賀侃眼中,江也的獨不是他的缺點,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他以前不明白這是什么感受,單純以為是對江也好奇。
后來才知道,這是喜歡。
如果那一次,沒有和江也開那次玩笑,那他也許會和江也成為關系不錯的朋友吧
“賀侃?”
已經(jīng)和賀侃拉出一段距離的江也,回頭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賀侃,并催促他跟上。
賀侃此時回過神,快步跟了上去。
“好好走,別發(fā)呆。”
“嗯。”賀侃笑著應道。
他們來到了一片異常開闊的區(qū)域,前方的空間如同斷崖般陡然開闊。
植宿最初猜測這可能是瀑布或懸崖。但當他繼續(xù)向前移動,探頭往下望去時,卻發(fā)現(xiàn)實際情況并非如此。
江也把膽子太大的植宿往后拉了拉。
植宿:“像水田。”
江也看了一眼,“那叫梯田。”
只不過梯田的每一層臺階,都是條狀的,而這個,是塊狀的。
柯樂:“我覺得更像壘在一起的水缸。”
這些宛如巨大水缸的結構內(nèi),承載著清澈透明的水,一眼便能望見底部。
水并不算深,邊緣的地方也可以站立。
然而,要到達下面,唯一的方式是一層層地跳下去。
站在水缸邊緣,人很容易失去平衡,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入水中。
看著足足有七八米高的高度,江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他還是歇了直接跳下去的打算,轉而尋找更加安全的辦法。
這時候,落后于他們的賀侃也來到了“懸崖”邊上,他只是探頭往下看了一眼,又問道:“怎么不繼續(xù)走了?”
張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幾乎是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就是這一步,讓原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賀侃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張庭和賀侃目光交接,張庭讀出了賀侃眼中的一絲狡黠,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祥的預感要成真了。
張庭撒腿就想往回跑,結果賀侃動作比他還快。
賀侃一把抓住了張庭的衣領,張庭立刻感到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懸空而下。
就在張庭以為自己要腦袋著地摔下去的時候,江也及時伸手,扯住了張庭的衣角,將半個身子都探出邊緣之外的張庭拽了回來。
但江也的力量有限,沒能把張庭成功往回拉,但也沒有摔下七八米的高度,而是落入了其中一個裝滿水的“小水缸”中。
水花四濺,張庭濕漉漉地躺在“水缸”里,他感激地看著江也。因為后勁太大,一時間連道謝的話都說不出口。
賀侃見江也用譴責的眼神看自己,抱歉地笑笑。
江也:“別戰(zhàn)斗還沒開始,就減員了。”
張庭大難不死,他在小水潭中掙扎坐起身,趴在“水缸”邊緣喘氣,“江也,謝了。”
【演繹分+20】
就在他們糾纏時,植宿已經(jīng)跳下到了中段的位置,距離地面還有四米左右。
他們所處的位置下方,依舊是蜿蜒的地下河。
水流從上方傾瀉,順著這些類似梯田的結構層層流下。
由于下層巖層的表面極為光滑,站在上面很容易失去平衡,所以要更加小心。
而柯樂最先到達地底的,只不過是屁|股先著地。
防止人偶弄濕,他早就把人偶收了起來,所以剛才就沒有人偶保護自己了。
拍拍屁|股起身的時候,柯樂注意到身旁巖壁上鑲嵌著許多細小而閃爍的物體。
他向江也招手,示意他過來看看這些奇異的發(fā)光點。
“來看這里,好像有鉆石。”
江也最后一個下來的,他扶著徐側站穩(wěn)后,拿著手電筒照向柯樂所說的地方。
“鉆石?”
然而,令人感到不解的是,這些鉆石并沒有在光線的照射下產(chǎn)生反射光,它們的光芒似乎并非來源于外界的照明,而是源自它們本身自帶的光芒。
這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了河道深處傳來的詭異聲音。
像是用手敲擊裝滿水的玻璃瓶的聲音,很有規(guī)律,三長兩短。
明明這詭異的聲音跟笑聲一點也不沾邊,但江也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笑聲。
這時候,站在“鉆石”墻邊的柯樂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
他瘋狂地甩動著自己的手,好像沾上了什么毒物似的。
柯樂的尖叫聲打破了洞穴中的沉寂,也驚擾了那神秘的笑聲。
江也能感受到那笑聲正迅速向他們靠近,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僅僅一瞬間,那笑聲仿佛從洞穴深處移動到了他們的耳畔,近在咫尺!
江也瞬間瞪大了眼,目睹著一只比腦袋還要大一些的圓滾滾的物體,就這樣突兀地出現(xiàn)在柯樂的身旁。
那物體出現(xiàn)的速度之快,以至于他只能捕捉到一串模糊的殘影。
江也手中的手電筒甚至無法跟上這突如其來的異象。
好在徐側的反應還算迅速,就在柯樂即將被那物體襲擊中頭部的時刻。徐側伸出手,伸到了柯樂的腦袋和那物體之間,穩(wěn)穩(wěn)地攔截了那物,并將那物拍開了。
咚的一聲,很悶很沉的聲響。就像是打在了一個裝滿了物品的實心罐子上,這聲音莫名地讓人感到不安。
江也看到徐側的手指顫了顫,大約是打痛了吧。
注意到江也目光,徐側說道:“沒事。”
就在此刻,植宿突然厲聲道:“別動。”
他是對柯樂說的。
柯樂立刻停止了動作,舉起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
這時,他們才注意到了攀附在柯樂手指上的那個生物。
那是一條透白色的線蟲,大約有一根手指那么長。
植宿手腕一抖,銀光飛出,精準地穿過線蟲的身體,將它從柯樂的手指上挑飛,釘在了濕漉漉的巖壁上。
眾人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所謂的“鉆石”其實是這些線蟲的頂端。它們藏身于巖壁的淤泥之中,只露出了一點點。
整個巖壁表層密密麻麻地藏滿了這樣的線蟲,讓人不寒而栗。
意識到自己可能一直站在這些生物上面,他們不約而同地后退了一些距離,皮膚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時候,那詭異的笑聲又來了。
隨著聲音的位置看去,他們這才知道,這聲音竟是剛才那飛得極快的玩意發(fā)出來的。
那個攻勢猛烈地如同炮彈的東西,此刻在淺水潭中搖搖晃晃地漂浮著,它在水面上毫無規(guī)律地、隨著水面的波動旋轉,不時地上下起伏。
那是一個土色的壇子,窄口,圓身。
更詭異的是,在那罐子口,鉆出了一個小孩子的身體。
但她用正臉對著江也時,江也只覺得眼熟。
還人的反應比他更快。
“容梨?”植宿帶著狐疑的語氣,緩緩問道。
第160章 地下黃金窟[28]
“在山洞里,在峽谷里~正在尋找,著黃金~”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容梨的身體被裝在壇子里,露出腋下以上的部位。
她的雙臂瘦得像兩根可折疊的木棍,仿佛一掰就斷。
徐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發(fā)紅的手心,難以相信這么瘦弱的容梨有著這么大的勁。
江也看著容梨的罐子,腦海中自動補全了童謠的歌詞。
眼前的情景就正好對應了這一段——
腌菜壇子,去掉蓋子,這就是她的小裙子。
緊接著,另一股陰森寒涼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籠罩于此。
洞道開始晃動,不過江也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晃動的不是洞道,而是他們身邊的“梯田”。
原本埋在淤泥中的線蟲紛紛從泥里鉆出來,數(shù)量越來越多。
剛才的七八米高的階梯中,內(nèi)部的巖石似乎被鑿空了,無數(shù)的蟲子從開口的小洞中涌出來。
掉出來的線蟲在水潭中游動,目標一致,紛紛往一個方向游去。
它們越堆越高,蠕動著,纏繞著,那種聲音如同稀碎的嗚咽,讓人不寒而栗。
接著,所有的線蟲匯聚在一起,組成一個人形。
柯樂的聲音哆嗦:“蟲子?”
眼前這一幕,簡直就是密集恐懼癥的噩夢。
在他們驚異的目光中,一個由無數(shù)線蟲匯聚而成的“人形”生物逐漸成形。
這個生物動作輕柔地抱起一旁的小壇子,動作流暢,柔韌度高。面對江也一行人的出現(xiàn),這個線蟲人似乎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敵對的意圖。
江也壓抑住內(nèi)心對蟲子的厭惡感,試探性地輕聲呼喚:“容麗?”
他的問題得到了回應,但卻是一種奇異的、黏膩而膠著的聲音,仿佛是眾多蟲子同時發(fā)出的合鳴。
由于語言不通的原因,他們根本無法交流。
容麗的出現(xiàn)好像只是為了帶回容梨,她們沒有理會江也等人,而是抱著懷里的壇子,一步步踩著水潭離去了。
柯樂:“你怎么知道這是容麗?”
植宿:“她們兩姐妹是一起被獻祭的。”
江也:“植宿的意思大概是,三歲的容梨被放在壇子里,她只能被容麗抱著走。死前是這樣,死后大概也是會重復生前的動作。”
賀侃:“你對死人還挺有研究的嘛。”這聽上去一點也不像好話。
江也瞥了他一眼:“簡而言之,就是猜的。”
柯樂的目光不由得放在容麗的背影上,小聲道:“她是不是讓我們跟上去?”
賀侃:“就算不是也沒辦法了吧,還有其他選擇嗎?”
“沒有。”江也率先跟了上去,徐側緊跟其次。
怕會驚擾到她們姐妹二人,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個較遠的距離。
容麗走著走著,突然換成單手抱著壇子,她在墻上,不知道按下了什么開關。
江也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fā)生了。
雖然這種漲水的方式與他預想的有所不同,但眼前的局面卻顯得更加不利。
突然間,洞道兩側以及頂部的巖石縫隙開始涌出水來,單獨看每一條縫隙流出的水量似乎并不多,但當所有的縫隙一起涌水時,水量就十分地多了。
洞道內(nèi)的水位迅速上升,以極快的速度將整條洞道填滿,湍急的水流將他們?nèi)繘_散。
這一刻在自然力量的對比下,他深刻感受到了人類的渺小。
冰冷的水沒過口鼻,感覺就像是被死者的手指緊緊掐住喉嚨,無法呼吸,無法掙脫。
江也失去重心,只能無助地隨波逐流,周圍除了水還是水,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他在這樣的潮涌中無處可逃。
恍惚間他聽見了容梨的笑聲,那笑聲在水下傳播,變得更加刺耳了。
這聲音被水流裹挾著,鉆進江也的頭骨中狠狠敲打,江也不可避免地感到頭痛和腦脹。
突然,江也感覺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意識在這一刻又重新回籠,他迅速反應過來自己此時的處境。
在強烈的水流沖擊下,他盡力憋住呼吸,但水流的力度實在太大。
肺部在痛苦地抽搐,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臟在腦內(nèi)跳動,聲音像糊了一層紙,不太清晰,還越來越模糊。
強大的水壓如巨手,輕而易舉將他的身體擠成薄片,就連身體里僅存的一點空氣也要擠壓出去。
窒息的感覺將他緊緊追趕,江也好幾次蘇醒又昏迷,反反復復,沉沒其中
徐側緊緊地摟住江也,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住了隨波逐流中的尖銳石頭。
在水下,他的眼睛始終睜開,注視著江也漸漸失去意識的臉龐,以及他逐漸松弛、張開的嘴唇。
一個想法在此時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
在這之前,徐側根本不會有過這種想法。
徐側凝視著江那蒼白無血的雙唇,內(nèi)心仿佛被銳利的尖刺劃過一般,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是心疼嗎?
他自己也不確定。
徐側的眼神變得柔和而深沉,周圍的喧囂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一切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背部撞擊到巖壁的尖銳,但這劇痛在此時都變得不值一提,徐側就好像失去了知覺。
他的注意力和全身心都被江也所吸引,其他的一切都顯得無關緊要。
唇瓣相貼的那一刻,徐側的心好像落下來了。這是安靜而綿長的一吻。
時刻緊張的心一下松弛下來,這種感覺他無法形容,只知道是美好的。
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熱,在這樣冰冷的水中,溫熱感愈發(fā)明顯。
眼前有些模糊,徐側將全身心的感官都聚集在唇上。
像本能一般,他向江也渡著氣。
這是他和江也距離最近的時候,但他們的心卻似乎隔著什么。
這是一個沒有回應的,單方面的,甚至算不上是吻的吻。
在此刻,徐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滿足和想要,還有“癮”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里還是只有他們。
徐側就這么坐在地上,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江也。時不時地伸出手指試探對方的鼻息。
他摸到江也的身體很冷,這時候,應該做什么呢?給他穿衣服?還是脫掉濕衣服?
關心則亂,他都忘了自己還有治愈系道具了。
在給江也使用過特效藥后,江也的臉和皮膚終于有了血色,而且身體也在回溫。
江也的手軟軟地搭在地上,徐側都能盯著看很久。
這時候他竟會覺得江也的手很可愛。
就算江也什么也不做,僅僅躺在這里,就連一根手指頭都讓徐側感覺很有意思。
他的眼神移到了江也的唇上,濕濕潤潤的,因為剛才的遭遇,江也的唇色有些發(fā)白。
徐側看著看著,輕咬了下自己的舌頭。
想親近,想靠近。
用舌頭的話,又會是怎樣的感覺。
如此想著,他漸漸低下了頭。
他們先是鼻尖相碰,這時候,江也的喉結滾了滾,也許是感覺到了癢意,他的鼻子皺了皺。
徐側動作一頓,臉和江也的錯開了。
他的氣息有些沉重和不穩(wěn),盡數(shù)噴灑在江也的側臉上
不得不承認,徐側十分享受在這種對方不知道,但又隱隱期盼對方知道的氛圍里。
他的心跳有些快,臉也有些麻
周圍的湍流漸漸歸于平靜,徐側卻驀地生出了退縮感。
他的心底發(fā)酸,這種感覺在與看著江也和賀侃相處時的不同,這樣細膩的情感,徐側很少有體會過。
要不是偶然冒出這種鮮活的感情,徐側都要以為自己是個死人了。
江也的眼睫毛輕顫,好像要醒來了。
于是徐側隱藏好眼底的繾綣,又變成了那個情感缺失的徐側
江也咳了兩聲,然后坐了起來。
他支起一條腿,一邊手臂搭在膝蓋上。
江也背對著徐側,但是能感覺到身后的人的視線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
徐側的目光緩緩掃過江也的每一個暴露在外的部位——
頭發(fā)、耳垂、脖子、肩膀、側腰,每一個細節(jié)都似乎被他的注視賦予了新的意義。
那輕柔的目光就像羽毛一般,輕輕地撫過江也的肌膚,讓江也即使是背對著,都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觸感”。
在徐側的注視下,江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敏感和脆弱,仿佛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與徐側的目光對話。
這種陌生又危險的感覺讓江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稍微會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徐側注意到江也肌肉繃緊,于是乎,徐側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便移開了眼睛。
“醒了。”徐側欲蓋擬彰地說道。
“嗯。”江也應了一聲,但又覺得有些過于冷漠,于是又補充了,“醒了。”
“嗯。”
徐側說的話聽著沒什么異常,而剛才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又消失了,于是江也便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也許是劫后余生容易讓人變敏感。
但是,真是自己想多了嗎
江也輕咬著自己的下唇,眉頭微蹙。
還在水里的時候,他意識消失之前,好像感覺到有人
而且剛才也是,突然有人湊近自己,那溫熱的氣息總不可能也是錯覺
江也突然有些頭疼了。
兩個人繼續(xù)維持著這個姿勢,江也依舊背對著徐側。
江也覺得繼續(xù)這樣下去也不太自然了。說不定徐側在親那啥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呢。
剛才的湊近也只是看自己還有沒有活著吧。
就只是救人而已,換成任何一個人,徐側都會這么做的吧?
“要是換成賀侃或者柯樂,你還會”
等到江也聽見這句話從自己的嘴巴中說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他的思緒在那一刻凝固。
怎么就把心里想的說出來了啊。
本來還想裝作不知道的!
江也低下頭,閉了閉眼,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唇,直到出血。
他后悔地在心中將自己罵了無數(shù)遍,復雜的情緒翻涌著。
經(jīng)歷了激烈的內(nèi)心斗爭后,他終于整理好心情,打算用其他說辭掩蓋過去的時候。
徐側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江也的背后。
徐側單膝跪著,一只手穩(wěn)當?shù)負卧跐窭涞牡孛嫔希眢w微微前傾。
他側頭望過來,目光從江也的左側頸窩處穿過,仔細觀察著江也的狀態(tài),神情專注。
江也愣了一會,便本能地身子往右偏去,下意識地要和徐側拉開距離。
徐側卻突然抓住了江也的肩膀,力氣很大,一股不容逃避的氣勢。
江也發(fā)現(xiàn)氣氛越來越奇怪了,他還從徐側的眼中讀到了類似偏執(zhí)和渴望的情緒。
他看見徐側緩緩張口,隨即低低的聲音在江也的耳邊響起,江也感到了那聲音震動了空氣,也震動了他的耳膜。
“你知道?”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江也不打算直接面對,他皺了皺眉,眼神躲閃,“什么東西。”
他們靠得太近了,已經(jīng)超過了江也的安全社交距離。
江也完完全全承受了來自于徐側的氣息、壓迫與情緒。
但江也沒心思去深究此時的徐側為何會這樣,江也他只想離開。
徐側另一只手繞過江也的后背,扣住了江也的另一側手臂,連同江也的身體,將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江也被禁錮在這個類似于環(huán)抱的姿勢中,起不了身,無法動彈,哪都去不了。
“我不會,我對他們沒有那種想法。”
聽到這個回答的江也一愣,然后僵硬地往左側看去,就對上了徐側這認真到極致的眼神。
但在此時的江也看來,在這些方面還能認真到這種程度的徐側,就有些恐怖了。
“隨便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徐側在極近的距離內(nèi)觀察著江也,捕捉到了一瞬他投向自己的目光。
江也那微抬起的眸,掛著水珠的濕潤的睫毛,還有微微顫動的瞳孔這一幕撩起了徐側心中更加深層的欲/望。
他喉結滾了滾,眼神下移到江也剛才咬出來的唇傷。
一滴血珠凝在破皮的傷口上,艷紅色和蒼白的臉對比,視覺沖擊感強烈。
他動作很快而且果斷,他微微調(diào)整了自己頭部的角度,更加靠近江也,之后伸出舌尖,迅速而輕柔地在江也的唇上舔了一下。
江也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他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原本要說的話如鯁在喉。
他猛地推開面前的人,臉也一下子就扭開,左側的手臂也抬了起來,想要撞向身后的男人。
江也這激烈的反應非但沒有讓徐側退縮,反而某種程度上令徐側更加興奮了。
徐側右手加重了環(huán)住江也的力道,左手捻住江也的下巴,把他的臉擰回來。
徐側的眼底霧氣繚繞,江也卻在那朦朧中看見了自己。
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也怎么會不知道要是任由事情繼續(xù)發(fā)展下去,會變成什么樣。
就在徐側打算再一次強硬地吻過來時,江也說了四個字——【一方通行】。
及時止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