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夢幻之城
在山洞里,在峽谷里
正在尋找著黃金
二十歲的,一個礦工
還有他的小容麗
如此輕盈,像個神女
她穿著五十六號鞋碼
腌菜壇子,去掉蓋子
這就是她的小裙子
我親愛的,我親愛的
我親愛的小容麗
你就這樣,永遠離去
我很抱歉小容麗
每天早上的九點
她趕著鴨子去水邊
她的腳絆倒石塊
掉落進了菜葉子里
紅唇輕劃過水面
吹出閃閃的泡泡
江也看完后,得出了結論——
這是一首殘缺的童謠
要是江也此時抬頭看看周圍,就能知道他現在到底有多引人注目了。
街道上大部分都是剛從罪惡都市里出來的人。
以江也目前的出名程度,沒有同期不認識他。
人們在路過的時候,都默契地停下腳步對他指指點點、小聲討論。
這樣一來,就算有一些不認識江也的,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他了。
比起江也為什么站在這里,他們還是對江也的個人事跡比較感興趣。
這時候,有人拍了拍江也的肩膀,正是他被錫安“摧殘”的那一邊。
江也面容扭曲,“嘶”了一聲。
他回過頭去,發現是徐側和柯樂他們。
植宿:“你肩膀怎么了。”
“我也沒有很用力啊。”柯樂看著自己的手,懷疑人生。
徐側:“你受傷了?”
江也終于發現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他連同徐側三人一起,被一大群人圍了起來,這場面,有點像在動物園參觀猴子。
而人們的討論聲不絕于耳:
“這是江也吧,還有徐側、柯樂、植宿完了,都湊到一起去了。”
“那個徐側我知道,其他的又是誰?那個白毛發色這么突出,但我沒在這里見過啊。”
“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剛從罪惡都市里出來的吧。”
“怎么了怎么了,跟我說說,說說。”
他們當面嘀咕也不怕被正主發現,也許是因為人太多了,要找他們算賬也找不出準確的幾個。
江也悄無聲息地收好信紙,對著面前的徐側等人頷首:“先走。”
植宿使用了來到這里后,購買的普通天賦【精準傳送】。
【天賦名稱:精準傳送】
【屬性:通用】
【冷卻時間:5h】
【功能:在當前游戲中,傳送至任意一個地點,前提要是去過的地方。】
【備注:精!準!傳!送!】
他們在一棟和七名里差不多的房子,不,應該說是一模一樣。
江也還沒進來的時候,看到這棟房子的外觀,會以為自己進了什么童話書里的糖果屋。
進來之后,除了裝修風格和家具類型不同之外,就會發現里面的內部結構、物品擺放位置等,都和七名里的別墅十分相近。
來到這里,讓江也有種回到了罪惡都市的感覺。
“這里是哪?”
江也來到這里二十分鐘后,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
“夢幻之城。”徐側說。
江也回想起剛才在外面的時候,一眼掃過最吸引他的不是將自己圍起來的那些人,而是那些人身后的環境。
真如這個夢幻之城的名字一樣,這個城市充滿了童趣和奇思妙想。
街上的建筑全都是馬卡龍色系,刷成粉色的墻,奶藍色的屋頂,巧克力曲奇似的窗戶,夾心蘇打餅干類似的房門
一切的一切,都和江也小時候在繪本上看到的插圖似的,讓人感覺置身在童話。
如果這里有小孩子,真的會被這里的一切深深吸引,都要高興瘋了。
“有沒有感覺這里很熟悉?沒錯,這里和我們在七名里住的房子是一樣的。”
柯樂自問自答,“是徐側用積分兌換了這個房子的居住權。”
原來如此。
“那外面呢?也和罪惡都市差不多?”江也問。
徐側:“夢幻之城是罪惡都市的相反面。”
“是啊,夢幻之城和罪惡都市簡直就是兩個極端。這里也有NPC,他們通常都經營著小商鋪,性格也非常好,幾乎是把我們每個人都當成了小孩子來哄的。”
柯樂說著說著,雙手捂住了臉,發出了見到可愛事物后的“靡靡之音”。
“哎,真的,這里的人太善良太友好了,搞得我的心都有些被融化了。”
植宿沒有柯樂如此夸張的反應,他平靜地說:“在這里,和罪惡都市一樣,能夠用積分兌換所有東西。”
說到這個,柯樂就來勁了,“江也!你知道這里的物價有多離譜嗎?”
江也不插話,靜靜地聽著。
“就比如說這棟房子啊,最少只能兌換一周的居住權,而且需要500積分!這還是打了折的,正常來算的話,是按天數算的,一天就一百了。”
“得虧徐側的積分多,要是讓我來,最多只能住兩周。”
“這里!就是傳說中的——中、間、站。”
柯樂說完,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太多人了,我剛剛都不敢直接叫你的名字,好恐怖。”
植宿:“就算你不喊名字,別人也認出我們了。”
柯樂嘿嘿了兩聲:“對了江也,為什么你比我們晚進來這么多啊。我們都是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的,唯獨少了你,我還以為你還在都市里沒出來呢。”
“我進了一個懲罰游戲,因為違反了人設。”
“什么懲罰游戲,你的肩膀就是在游戲里受傷的?”植宿問。
“很危險嗎?”柯樂問。
“有點復雜,說來話長,反正沒有受傷就對了。”江也擺擺手,表示他們擔心過頭了,“你們是怎么知道我會在那條大街上的。”
植宿瞥了一眼徐側,“他說的。”
江也想起了剛才在懲罰游戲環節一的時候,把自己托出海面的黑影。
這個人不會是徐側吧?
但自己為什么看不清那人的樣子?
他狐疑地看著徐側,徐側淡定地跟他對視。
江也還是直接問出口了,“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了。”
行,徐側這是毫不掩飾地敷衍了,也不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糊弄他。
“那我在懲罰游戲的時候,那個人是你嗎?”
“哪個?”
“算了”,江也不糾結這些事了,他說起另一個更重要的,“我拿到了下一個游戲的線索。”
他把寫著童謠的那張紙拿出來,這張畫著卡通圖案的紙和江也的形象有些不符,有點反差萌感。
柯樂:“這是什么啊。”
“一首童謠。”
江也將疊起來的紙展開,鋪在桌子上。
他們都湊了過來,看著紙上的內容。
柯樂直接照著讀了出來,“在山洞里,在峽谷里,正在尋找著黃金,二十歲的,一個礦工,還有他的小容麗”
讀完后,好一陣子都沒人說話。
柯樂:“是我的錯覺嗎?怎么感覺這好像有點詭異。”
植宿:“五十六號鞋碼?這個小容麗是巨人?”
“你們看到最后,像不像她溺水了?”江也問。
植宿:“你怎么想的,腦子轉得這么快。”
不過他照著江也的思路去思考,似乎真的和溺水差不多。
柯樂幽幽地說道:“單是線索就這么詭異,所以下一個游戲該不會是恐怖類型的吧。”
江也笑看向柯樂,“怎么,后悔跟來了?”
柯樂解釋,“怎么會呢,我相信有你們在,再難的游戲都會被你們輕松解決的。”
而徐側沒有跟著他們耍嘴皮子,問道:“這個線索哪里來的?”
江也沒什么好瞞著的,他拿出了剛獲得的【蘑菇驛站】。
“剛才那個游戲贏了之后,就得到的獎勵。”
植宿:“能獲得這么方便的道具,那個懲罰游戲也不好過吧。”
柯樂:“什么類型的,可怕嗎?”
江也:“某種程度上是挺可怕的。”
聽到這里,徐側看了他一眼。
江也突然和徐側對視上了,故意問道:“你進過懲罰游戲嗎?”
后者不動聲色移開了眼神,就算偷看被抓包了一點兒也不心虛,“進過,違反【人設】后都要進入懲罰游戲,每一次的內容都不一樣,用過一次之后就不會再用了。”
“那些問題都是夏自己出的?”江也試探著問他。
“不知道,可能吧,一般懲罰游戲的內容都是兩個人一起”
徐側沒說完,他看向壞笑著的江也,才明白過來自己被套話了。
柯樂好像沒看出來他們之間的波濤洶涌似的,見徐側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連忙問道:
“然后呢?你還沒說完呢。”
江也得逞了,心情還不錯,他翹起嘴角,“這也是什么不能說的秘密嗎?”
徐側:“不是。”
江也不繼續為難他了,“懲罰游戲的內容都是由兩個人一起設計的,你想說的是這個,對吧?”
對上江也含著笑意的眼神,徐側點點頭。
“我經歷的,是一個問答游戲,出題的大概是夏,幾乎全部都是和他有關的問題。而另一個好像叫——”
江也回憶起那個帶著般若面具的男人,“洛維?因為最后的懲罰環節就叫做‘洛維的怪物屋’。”
柯樂聽到“怪物屋”,打了一個寒顫。
都不用仔細描述這個怪物屋是什么樣的,他的腦中已經有了畫面。
植宿問道:“洛維是和夏同樣的存在?”
“大概是吧,因為他們一共有五個人,都是‘評委’”,江也把自己看到的其他東西說了出來,“其中一個人,是錫安。另外兩個,一個是叫桑德,平時看到的投影大概是他做的。”
桑德的名字,是江也聽錫安說的。
“但是另一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帶著一張不男不女的人皮面具,也沒聽到過其他人喊他的名字。”
其實江也還沒說完,比如他左邊坐著的人,好像是沈知聿。
他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玩著刀片的植宿,決定還是不說了。
而柯樂則是抱著自己的腦袋,表情絕望:“什么,和錫安一樣的人除了夏還有三個!”
徐側說道:“至少短期內不會和他們遇上。”
江也問他:“你和他們也認識?”
植宿:“經歷多的人,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吧。”
徐側點頭。
江也:“那另一個人叫什么名字?”
徐側:“科爾。”
在沒人注意到的角度,柯樂的神色變得怪異起來。
是你嗎?
江也不由得想到那個人皮面具問自己的奇怪問題,遲疑地問道:“哪個柯?”
柯樂也看向徐側。
對于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徐側:“科學的科。”
柯樂眸色暗下來,但很快,這種不符合他人設的表情又被積極樂觀替代,剛才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收斂地無影無蹤。
“好吧。”
江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疑慮,問徐側,“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在夢幻之城能看到新人積分排行榜。”
植宿想到了他們曾在罪惡都市里聽到的東西,“要找殺死吳雨的那個人?”
“對。”江也看了一眼徐側,“我感覺那個人,你應該會對他很感興趣。”
徐側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他心想,并不
在夢幻之城的最中央,是一個很大的中央廣場。廣場的中心,是一座城堡。
在夢幻之城里,這座城堡就相當于獵罪者工會大樓一樣的存在。聚集許多功能于一身,任何在城里找不到的東西,都可以來城堡里面找到。
里面還有著一個大型榜單。
正因如此,這里的人也是最多的。
走在廣場上,還能看到有很多跟他們一樣的人在互相結識著,或者互相交流著信息。
這里還有專門售賣游戲線索的人,要想知道接下來都有可能進入到什么游戲,那就用積分去和信息販子交換。
但這樣的信息販子數量不多,所以每當他們在廣場上出現,他們的生意都會異常地火爆。
信息販子不會扎堆出現,總是消失一段時間,然后又出現在夢幻之城。往往下一次出現的他們,都能夠帶來更多的有價值的消息。
俗話說得好,鐵打的消息販子,流水的“玩家”。
柯樂看著那一處人群,對他們的行為不太理解。
“可是下一個會輪到什么游戲是隨機的,又不是固定的。他們不可能前腳一拿到這個游戲的線索,后腳就正好進入了那個游戲啊。”
植宿補充:“除非運氣好。”
江也:“賣線索的人,他手里的線索該不會也是從其他人那里買來的吧。”
徐側:“是,也有的是靠著相關天賦獲得的消息。”
江也突然找到了商機,嘴角一勾,“你不是去過很多游戲嗎?”
“你想拿我賺積分?”
江也聽出了徐側語氣里的意外,他撇撇嘴,“說說而已。”
“游戲主題雖然不變,但內容是會變化的,每一次的細節都不一樣。而且有些游戲只會出現一次。”
“要是太依賴從別人那里得到的線索,會固化自己的思維。”徐側說。
“說得還挺有道理。”江也說,“所以關于下一個游戲,你覺得熟悉嗎?”
“沒去過。”徐側沒接觸過和這童謠內容相關的游戲。
江也:“既然你知道同一個游戲的每次內容都會變化,那你是不是親身經歷過?”
“嗯。”
“比如一個游戲經歷過好幾次?”
“是。”
“哦。”
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怪不得在前兩個游戲遇到徐側,對方總是一副“老玩家”、游刃有余的樣子。
徐側為什么會反反復復地經歷這些游戲呢,換做其他人,早就累了吧。
他的信念感卻這么強,能支撐他一直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就在江也想這想那的時候,一個人走到他的面前。
這人的個子和江也差不多,稍微比江也還要矮一些,他和江也面對面平視著。
突然過來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植宿和徐側都警惕起來。
這是一個消息販子,他身上的黑斗篷,還有幾乎遮住整張臉的兜帽就是最好的身份標識。
“你們好,請問需要購買情報嗎?”
江也沒著急拒絕,畢竟消息販子根本不缺顧客,而這個人為什么會主動找上他們。
“怎么買?”江也問。
“50到300積分一條消息,有關游戲規則和具體內容的要翻倍,如果能用信息交換就更好了。”
“不用了謝謝。”
太貴了。
看來他們站在這里太久,還是太顯眼了。
這個消息販子明顯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江也拒絕后,消息販子也沒有繼續糾纏,而是點點頭,就離開了
他們進到了城堡內部。
柯樂看著眼前的一切,嘖嘖稱奇:“感覺一進來,公主裙就自動飛到了我的身上。”
在城堡最大的廳里,三個榜單猶如水簾一般從上空傾瀉而下,將中央的場地圍了起來,半透明的幻影上整齊排列著人們的名字。
這個廳的面積很大,就算走個一天,也看不完所有榜單上的名字。
優缺點都很直觀。優點就是全面,缺點就是找人的話要找很久。
江也看向名字最少的榜單,那應該就是新人積分排行榜了。
名次是從高到低排列的,一張水簾放不下的就會往右另開一張繼續排列下去。
而新人之中的第一名就在新人積分排行榜的最左邊第一個幻影。
江也抬頭望向最高處。
原來字體大小也會隨著名次先后而放大縮小,這樣的話就算第一名在很上方,也能夠保證底下的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會是他嗎?”柯樂看著那個大名字,問道。
“賀侃”江也不敢確定這個人和吳雨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
現在這些人們會出現在這個新人排行榜上的,就說明那些新人們還沒進入罪惡都市。
明明感覺沒過去多久,江也和柯樂就不算是新人了,他們也成為了新一批人眼中的“老人”。
這樣的心情還真是有些微妙,既不高興也說不上難過。
“你們認識賀侃?”
一個在新人排行榜附近徘徊許久的男人,在聽到江也幾人提到賀侃的名字時,上前問道。
當江也回頭,看向說話的人時,卻吃了一驚。
柯樂的反應比他更大,他伸出手指指著面前的男人,表情就像是見到已經死去的人再次復活一般。
“張庭!”
第132章 夢幻之城
見到曾經的老熟人,張庭的情緒也有些復雜。
這里面不太適合敘舊。廣場上人多眼雜,也不適合。
兜兜轉轉,他們還是回到了那家咖啡店。
沒錯,就是曾經在都市里,和吳雨待過的那一家。
只不過咖啡店樓上的報社,已經不再是報社了,而是一家真正賣糖果的糖果屋。
在樓下的咖啡店待著,都能聞到樓上的糖果飄來的甜味。
他們進了咖啡店后,明明沒有商量過,卻分工明確。
徐側去給他們點飲品,這種要付錢的活一向都是他來出手。
植宿自覺地坐在離門口最近的沙發上,和他們四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負責望風,防止有人把他們認出來然后偷聽。
而柯樂坐在江也的身邊,和江也一起看著對面的張庭,他就負責聽故事。
江也開門見山:“吳雨找過你。”
但其實他這話說得不太準確,因為他們和吳雨見面的時候,吳雨已經是“死”了的。
一聽到這個名字,張庭的情緒卻有些奇怪。
他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臉色也很難看。
這樣子不像是聽到昔日舊友該有的反應,更像是聽到了仇人的名字。
“媽的,那個死小子。”
江也突然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也許真相并不是如同吳雨說出來的那樣。
但張庭是不一定會跟他們說自己的經歷的,因為當江也把張庭往這邊帶時,他都不情不愿的。
要不是有徐側威脅,張庭說不定在半路就跑了。
所以江也打算把從吳雨那里聽到的事情全盤托出,在這種時候,以真心換真心的方式是最管用的。
江也隱瞞了吳雨失憶和第一次死亡的那一部分,其余的都說得很詳細,再加上有柯樂在旁邊捧哏,所以氣氛被烘托得很到位。
張庭果然更加生氣了。
他們說完后,徐側也正好端著托盤走回來。
他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后,看著張庭身邊的唯一空座位,和柯樂的位置,頓了頓。
最后他還是把張庭身邊的椅子拖到桌子的另一邊,坐下了。
這時候的張庭雖然生氣,但是好在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他在自己的憤怒中沉浸了一會后,沉下心來,閉了閉眼,“吳雨在撒謊,你們被騙了。”
那時候吳雨的自身處境很差,江也對他起了憐憫之心,對于吳雨說的話也是沒有一點懷疑。
而且一個人就算恢復了記憶,本身的性格也是不會變化太大的。
江也把桌子上離自己最近的一杯咖啡拿在手里,他沒有插吸管也不喝,只是拿在手里取暖,“所以,那個賀侃就是吳雨口中的那個,殺了全部人的新人?”
張庭說道:“對,因為在那一次的【歡樂水族館】,吳雨和那個賀侃起了沖突,所以他跟你們說這些,是想讓你們遇到賀侃后,去對付他。”
柯樂回想著那時,問道:“可是吳雨也沒有跟我們說過賀侃的名字啊,要是想我們去對付賀侃,他直接說名字不是更好嗎。”
“因為他那時候不知道賀侃的名字。”
“等等”,江也覺得有些混亂,“你先把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么說一說吧。”
“你們知道吳雨的天賦嗎?”張庭問道,但眼睛卻是看著徐側的。
徐側果然說道:“精神控制。”
“精神控制不是我”,江也太過驚訝,以至于差點說漏嘴,他迅速改口道,“不是珍稀天賦嗎。”
“只要不是限定天賦,就不限制獲得人數。”徐側說。
“原來是這樣。”
張庭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罪惡都市,那時候我和他不熟,可以說關系非常一般,在一次意外后,我們都死了一次,于是都回到了莊園。就是在那時候,他對我使用了精神控制。”
“你們知道精神控制是一個什么樣的天賦嗎。”
江也知道,但是不能說。
同時他也知道為什么吳雨能夠對張庭進行這么長時間的控制了,因為這個天賦的其中一項就是“冷卻時間和使用天賦的時間相同”。
所以天賦使用者只要不主動停止使用,這個天賦的效果就會一直持續。
“在他對我使用精神控制的時候,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但我的行為都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更可怕的是,時間一長,我竟然真的會產生一種要順著他的想法。”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自己的想法,那是在他的操控下滋生出來的意識。”
“我有著全過程的記憶,我也記得你們,也知道我在被控制的時候周圍發生的一切。”
“那種明明是清醒的,身體和精神卻都不受自己支配的感覺,太難受了。”
張庭說出這些,也不是為了向別人展示自己這艱難過往的,所以他沒有給江也他們出口安慰的機會。
他又很快地說道:“在那一次的水族館,就是遇到賀侃的那一次,吳雨根本就沒有什么新人隊友,那個人和我們一樣是從上面的游戲退回來的。你們是前一批,賀侃就是在你們之后新進來的一批。”
“吳雨那時候還是故技重施,憑著自己的老人身份,打壓新人。結果碰上了賀侃這個硬茬子。”
柯樂屏息凝神地聽著,忍不住猜道:“該不會,那個賀侃直接把吳雨”
他做了一個刀抹脖子的手勢。
“對!”
江也問道:“真是這樣的?”
而張庭見他們不信自己,說道:“你們不信也正常,因為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一般都不可能是新人。”
“也不是沒有可能。”徐側突然說道。
“你是怎么想的?”江也問。
江也很好奇,徐側在聽到關于賀侃的事時,又會有什么不一樣的想法。
“新人也可以做到這樣,因為吳雨不是戰斗系的天賦,而且力氣小個子矮,身體條件一般。如果那個新人是練過的,那吳雨打不過也很正常。”徐側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別人都在想,賀侃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不太可能會有這么殺伐果斷的心態。
而徐側則是直接分析他們動起手來,哪一方贏面較大。
偏偏徐側還毫不知覺地問:“我說的不對?”
還不等江也找話敷衍過去,張庭就說了:“他說的沒錯,賀侃看起來就是練過的。”
“當時在吳雨的精神控制下,我和賀侃交手,結果就是——”,張庭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我打不過他。”
柯樂接著他的話說道:“當時吳雨說你也死了,但其實你根本就沒死啊?”
但凡一個人活得好好的,聽到被人這么說,就像被詛咒了一樣,心里都會不太好受。
張庭臉色鐵青,“只有他一個人死了!因為他說話口無遮攔,把那個賀侃惹惱了。”
“他是直接被打死的,他一死,對我的精神控制效果就消失了。”張庭又嘆了口氣,“還好他死的早,不然我身上的控制效果不解除,我也好不到哪去。”
張庭隱瞞了一部分,因為那種事情,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眼神躲閃的樣子還是引起了江也的注意。
“張庭。”江也定定看著他的眼睛,叫著他名字的語氣有著幾分壓迫感,“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完?”
“賀侃要是真的那么心狠手辣,那他真的會這么輕易放過你?”柯樂也壓低了聲音。
徐側什么也沒說,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已經讓張庭喘不過氣了。
他的手心冒出了汗,他動作很小,以為沒人發現他的小動作地往膝蓋上的布料擦了擦。
江也直言,“你和吳雨說的版本完全不一樣,你說吳雨是在撒謊,但我們又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信你。難道吳雨撒謊了,你說的就一定是真話嗎?”
“哈?”張庭也有些生氣了。
他試圖用表面的憤怒來掩蓋心慌,但他的演技太過拙劣,被柯樂識破了。
“你慌什么?”
“我?我慌?!”張庭拍桌,站了起來。
但他還沒完全站起身,身體就頓住了,定在了一個身體前傾的半蹲姿勢。
他的眼球震顫著,往山根的方向移去。
鼻梁右側上插了一塊刀片,他的右眼球也被割破了一道口子,此時血冒出來的樣子有些可怖。
他的眼睛痛得看不清東西了,就連輕微的眨眼也讓他痛到渾身發抖。
“啊”他低吼著,手捂著面部,但不敢碰到眼睛。
扎在鼻梁上的刀片被他拔了出來,緊緊攥在手里,試圖把手弄傷來轉移這深至神經的痛楚。
植宿的手停在空中,面對江也投來的眼神,他吐了吐舌頭,然后毫無誠意地說道:
“不好意思,扔歪了。”
張庭猛地轉頭看向植宿,他一只眼閉著,另一只半瞇著的眼里全是怒火。
“本來我只是想割破你鼻梁而已的——”植宿站起身,朝張庭走了過來,“刀片還我。”
江也嘆了口氣。
在他們這個隊伍里,植宿果然是最不穩定的因素。
不過,植宿這一行為,好像也有奇效。
張庭瞪了植宿好一會后,還是隱忍地把手里鮮血淋漓的刀片還給了植宿。
植宿用指尖捏過干凈的地方,還不忘道謝,“謝了。”
拿回東西,他又回到剛才的沙發上了。
徐側這時候,遞給張庭一支藥劑,“療傷的。”
張庭接過,在看到道具上的說明后,有些震愣,“A-01特效藥給我的?”
“嗯。”
他們這下打一巴掌給一顆棗的行為,對于張庭還真是管用。
因為張庭受的傷本來就不嚴重,用這個道具來治療還真是大材小用了。
所以張庭沒有使用道具,而是用桌子上的抽紙擦了擦臉上的血。
江也覺得這時候也差不多了,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為什么吳雨死了,你卻沒死。像賀侃那樣的人,能二話不說殺了吳雨,是沒必要放過你的。”
張庭閉上了眼,他抓著褲子的手一直在顫抖。
最后他深吸一口氣,說道:
“他讓我下跪,給他磕頭,然后讓我從他的□□爬過去做十遍。”
那些記憶對于吳雨來說是噩夢,對于張庭而言,也一樣。
在一群新人面前,自己的尊嚴被另一個新人踩在腳下。這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難以忘記的恥辱。
更何況,在那之后賀侃也并沒有輕易地放過他。
而是被逼著帶那一群新人找到通關的辦法后,再被賀侃綁在石頭上沉入水底。
要不是張庭靠著自己的道具逃了出去,可能真要死在那里了。
因為那樣,他和賀侃也正好錯開了前往下一個游戲的時間。
聽著張庭的遭遇,柯樂邊搖頭邊說道:“那個賀侃真是個純壞種。”
“我之前一直那三個游戲里循環,那本就不是我個人意愿,是吳雨控制的。現在他死了,我也就自由了。”
張庭將這些說出來后,就像卸下重擔,渾身輕松多了,“罪惡廣場那一戰,我知道是你們的主場。那時候我沒有參與,但在那之后,我得到了一筆莫名其妙的積分,然后我就靠著那筆積分,走出了罪惡都市。”
這下張庭所說的,江也相信多了。
“所以你和賀侃是幾乎同步的,你現在出來了,那就說明賀侃也快了。”江也說。
“嗯”,張庭說,“我有經驗,過關比他快一點,而且我有之前獲得的積分作為基礎,所以再一次去罪惡都市的時候,我在那里只待了不到一個星期。”
“等到那個賀什么去到罪惡都市,下一批新人也要來了。”徐側說。
江也摩挲著咖啡的紙杯手托,“那現在,賀侃的名字也差不多要在新人排行榜上消失了。”
告別張庭后,他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
“你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柯樂看著不在狀態的江也,問道。
“我只是覺得,賀侃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
江也想著,把賀侃這個名字和腦海中浮現的一張張臉對號入座,但是都對應不上。
他真的認識這種,一言不合就直接開殺的人嗎?
他們又在夢幻之城停留了四天,正好差不多一周過去,他們的房子也快要到期。
在這之后的時間里,每一次從游戲中出來后,總要回到夢幻之城待一段時間,直到進入下一個游戲。
所以徐側直接把這個房子的居住期延長到了半年。
長租的優惠價是半年2000,一年3500,這一次他們沒讓徐側一個人出錢,而是大家一起把這要繳的2000平攤了。
每個人只需要出500,不算多,積分排行榜也沒有什么變動。
他們在夢幻之城的空閑時間并沒有持續很久,只過了兩天,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他們齊齊被拉入了游戲。
第133章 地下黃金窟[1]
【好久不見啊,歡迎來到地下黃金窟!】
【一分鐘后,你將會去到游戲中的阿斐村哦。】
這一次出場的不再是夏本人了,他的幻影縮小版從【島】上冒出來,浮現在江也的面前。
江也現在還沒有來到夏所說的游戲中,而是在一個灰空間里。
【本次參與游戲的玩家將會優先分配近期和你關系密切的人員。在夢幻之城中有過較多接觸的人,他們將會和你進入到同一個游戲哦~怎么樣,很期待吧?】
“這和組隊差不多吧。”
【是的呢。】
幻影版的夏在江也的面前轉圈圈,江也卻注意到這個幻影的語氣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想到那個帶著電子狐貍面具的人,還有那個人掌握的能力,江也問他:
“其實你就是夏本人吧?”
【居然被你發現了!】
夏嘆了一口氣,手扶著腦袋裝作苦惱的模樣。
【唉,最近桑德的幻影出現了一點小問題,所以只能用我本人的投影。】
“那為什么不直接以本人出現。”
【洛維他不喜歡別人去到他的游戲里。】
江也點點頭,裝作聽懂的樣子。
【對了!我還沒說你的身份和任務呢!】
【這一次進入游戲里的人,身份都是美術學院的大學生,暑假期間組隊來阿斐村進行課題研究。】
【你們的最終任務就是找到黃金,提交黃金后就能通關啦。】
【游戲有至少兩個階段,每一個游戲階段的任務和主要場景都不同。
階段一就是解開阿斐村的謎團,解開后就能獲得階段二的提示,階段二的任務不一定是最后的任務,但一定是和黃金相關的哦。】
【最后,也就是最終任務,那就是——活下去。】
一分鐘到了。
【歡迎來到永無島的阿斐村,加油活下去吧~】
江也眼前一花,自己已經從剛才的灰空間里出來了。
現在他已經來到阿斐村,在他的身邊還有三個人,正好是徐側、植宿和柯樂。
他們簡單地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已知的信息,發現彼此知道的都大差不差,都是夏說的那些信息。
他們四個的打扮都差不多,薄襯衫,短袖,休閑褲,常見的大學生穿搭。
比較值得注意的就是,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著一個大包。
江也拉著自己的包帶,掂量了一下,“包里應該會有線索。”
柯樂環顧一周,“要不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說?”
他們站在阿斐村的村口,村子被孤獨地遺忘在山谷中,房屋破敗不堪,門窗破碎,荒草蔓延,斷壁殘垣,野草是唯一能看見的生機。
這處仿佛被時間所遺忘。
荒村中被壓出來的泥路早已被野草覆蓋,走在上面甚至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
村口有一口古井,里面的井水早已干涸,井邊的轱轆靜靜地立著。
風吹過時,帶動了枯樹和傾斜的土墻上的塵土,屋頂的瓦片時不時掉落,發出沉悶的聲響。
與其說是村子,這里更像是靜默無聲的墳墓。
植宿卻和柯樂意見相反,“還是先在這里找找包里的線索吧,我們連這是活人村還是鬼村都不知道。”
“別嚇我。”
聽到這話,柯樂抖了抖,果斷將自己身后的背包放下,開始翻找起來了。
其余人也開始翻看自己的背包,除了一些美術用具之外,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份報紙。
這是在江也的包中找到的。
“報紙?”
江也先是看向封面上的日期——1994年10月4日。
而柯樂在看到報紙的日期后,翻出了剛才被他忽略的一份請假條——榕城大學外出請假報告。
翻開這張紙,看到的是他們這個課題研究小組這一次前往阿斐村調研,然后向學校報備的內容。
請假報告的下方是學校審批通過的蓋章。印章之下寫著通過的時間,是1996年7月12日。
那么現在的時間大概在1996年的7月12日之后,也就是暑假期間。
“原來這是兩年前的報紙。”
他們的目光皆被報紙封面上的那一個大標題吸引——
阿斐村溶洞失蹤案歷時40天,終于水落石出。
這個標題下還有一行小標題:1994年8月24日—1994年10月2日溶洞失蹤事件。
這個失蹤案的發生時間同樣也是在暑假期間。
繼續往下看去。
榕城中學和第二中學的一名男生與兩名女生,皆是八年級學生。
三人于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期間,瞞著父母組隊前往阿斐村進行溶洞探險。
根據唯一的幸存者講述,他們三人因為缺乏野外探險的知識,所以準備不足。
三人一共攜帶了幾根蠟燭和一盒火柴,還有只夠一個星期的干糧。
進入溶洞后,地下空氣濕度過大,蠟燭因此熄滅,火柴也因而受潮。
蠟燭和火柴都無法使用,三人失去照明工具,于是在黑暗的溶洞中迷失了方向。
他們開始按照進來時候做的記號原路返回,卻沒曾想地下溶洞的路況復雜,岔道眾多。
于是他們沒能按照進來時的路出去,反而距離洞口越來越遠。
三個人手拉著手,在黑暗里挪動前行,很快,就到了兩個星期后。
他們保持著一天吃一餐的頻率,但他們的干糧也很快地所剩無幾了。
又大約一個月過后,兩個女生因為體力不支倒下了。
剩下的一個男生在接下來的十天里,憑借著驚人的意志力爬到了洞口。
幸運的是,就在他昏迷過去時,一位在山上祭拜的村民發現了他,并及時送往縣城的醫院。
歷經兩天的搶救,這位幸存者終于醒了過來。
他的身體表面皮膚和臉部受傷嚴重,原本的樣貌已經很難分辨,于是無法找到他的家人。
警方和專業救援隊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在洞窟里展開搜索,都沒有找到兩個女生的尸體,就連探險時帶的背包等物資的痕跡都找不到。
通過幸存者提供的相關信息,只知道遇難人員的名字與學校。
若是近期家中有失蹤人員,請通過本報道末尾提供的聯系方式找到我們
而這則新聞的配圖,是那位男生躺在病床上的場景。
白色的墻壁和床單,構成了一方寧靜的白色世界。
男生的臉部纏繞著紗布,只露出一雙疲憊無神的眼睛。
他沒有看鏡頭,而是望向了病房內唯一的窗戶。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在報紙同一頁的最下方,有一個尋人啟事的專欄。上面記錄了很多榕城本地的失蹤事件。
其中就有一條:
第二中學高二男生,容寂,17歲,于1994年8月23日在阿斐村走失,如有線索請聯系走失者家屬:5213042
江也收起了報紙,重新放回了包里,“看來這就是我們階段一要解的謎。”
“溶洞失蹤案和走失的容寂都是第二中學的學生,正好都是高二,失蹤時間也差不多。這兩件事大概是有聯系的,不然也不會把這兩件事擺在一起。”
植宿的聲音平靜而淡漠。
如果這事情不是任務的話,仿佛在討論著與他無關的事情。
“這是永無島的慣例。”
柯樂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憂慮,“可已經兩年過去了,原來的線索就更難找了。”
就在他們談論的時候,徐側抬頭望向天空,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
“現在是下午,天快黑了。”
天黑更加不便行事。
如果要找失蹤者,只能去阿斐村里問村民,這是最快的辦法。
所以江也推測這個荒村并不是阿斐村。可能還要走一段路,真正的阿斐村就隱藏在荒村的表象背后。
“先進去再說吧”,江也說,“還要先找地方住下。”
沿著中間的大道一路向內而行,幾乎穿過了一整個荒村,他們才得以看見荒村背后的真正面目。
他們來到了和剛才相差無幾的村口,村門口的水井旁放著幾個水桶,水井里也不是干涸的。
旁邊的古樹郁郁蔥蔥,一派生機盎然。
這里的房屋都是一層小平房,大部分是磚房,只是這磚燒得不太好看,砌墻的手藝也很粗糙。
在大多數的磚房包圍下,阿斐村還能看見少數廢棄黃泥屋的影子。
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兩邊都是小賣鋪和居民房,還有一些是擺到路邊上來的攤販。
與這里格格不入的江也等人,引起了村民們的頻繁打量。
江也等人坦然地接受著他們的目光洗禮,反正還要在游戲里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出場高調張揚一點,讓村民們早早習慣他們的存在才好,這樣他們之后行事也能自如多了。
村民們在好奇打量他們的時候,江也也在觀察著這里的一切。
以他觀察得來的結論,整體來說這個村子的風格就是,吃不像吃,穿不像穿,住不像住。
說到吃,柯樂又有餓感了。
他捂著自己的肚子,試探著問道:“你們餓嗎?要不我們先吃飯唄?”
“行。”江也同意了。也許吃飯的地方也能獲得更多的消息。
在尋找飯店的路途中,江也看見一顆古榕樹下,圍坐著一群村民們。于是江也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柯樂一看江也加快的腳步,就知道江也是要去套話了的。這也是柯樂的專長。
于是他也腳步輕快地跟了過去。
剩下徐側和植宿都是不擅長說話的,于是自覺地留在了原地。
“阿姨,叔叔,你們好。”江也率先跟他們問好。
“小伙子,你們這是城里人吧?”這個面相刻薄的婦女,卻意外地好說話。
“是啊阿姨,我們都是大學生,過來阿斐村完成課題研究。”
柯樂嘴甜,說話時語氣也好聽,笑起來也好看,很快就獲得了村民們的好感。
江也順勢問道:“我們想知道哪里可以吃東西?”
“那當然是我們村的特色啊,很多城里人都來我們這里,就是為了能吃上一口肉,喝上一口湯的!”
柯樂聽著,更餓了。
“吶,那條路一直走,第一個路口右轉就是了。”
婦女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在她身旁坐著的村民們,都沒說話,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江也和柯樂,時不時還看他們身后的背包一眼。
雖說被人這么打量是很正常的事,但他們總感覺不太舒服。
柯樂原本還打算朝他們套話,但是也歇了心思。
江也往回走,對徐側和植宿指了一個方向,“那邊。”
離開之前,柯樂回頭一看,發現榕樹下的那群人還在看著這一邊。
這下他回頭的動作都不敢做的太明顯了,他抬手抓了一把頭發后,裝作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把視線從大榕樹下移開了。
“剛才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樣。”柯樂小聲說道。
植宿:“如果這些人都是游戲里的npc,那他們也太真實了。”
江也:“有種民風淳樸但是人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他們來到了村民所說的餐館,站在這家餐館的斜對面,就不再往前走了。
植宿和柯樂異口同聲道:
“你們要吃嗎?”
“真的要進去?”
原來,他們說的阿斐村特色,就是這個啊。
店門口的左手邊是一個切肉臺,桌子兩邊豎著兩根鋼管,鋼管的上方撐著一個招牌——
阿斐村特色白切狗。
在頂著這個招牌兩邊的鋼管上,還有被繩子吊起的兩只拔光了毛的狗頭。
桌子上放著一只扒光了毛,但還沒開始切的軀體。而桌子的右上角,整整齊齊地擺著三個大小不一的頭顱。
招牌下方穿著幾個鐵鉤子,上面掛著各個部分的肉。
在店名下方,還有明黃色的小字:
招牌狗頭湯,68元一例。
柯樂面色扭曲,說什么也不想再靠近一步了,“我是愛狗人士”
徐側看著江也的側臉,“要過去嗎?”
江也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算可以,只要不盯著看,總能待得下去。
但他們總不可能吃狗肉的。
柯樂搖搖頭,“我怕控制不住把他店砸了。”
植宿:“我勸你別這么做,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就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小瘋子在破壞他的生意。”
徐側也難得地安慰幾句,雖然根本起不到效果,“這只是游戲,不是現實,不要代入感太強。”
江也想了想,說:“還是換個地方吧,一個村子不可能只有一個吃飯的地方。”
就在他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叫住了他們。
“唉!來吃飯的?”
這種時候,只有江也回頭對著站在切肉臺后方,拿著砍刀的屠夫擺擺手說:
“不是,只是路過,路過。”
穿著圍裙的男人是這家店的老板,現在快到了晚飯時間,江也看不到店內有其他店員,看來只有他一個人在這經營這家店。
這個男人有著壯碩的胸肌和臂膀,身軀強壯得像座無法撼動的山峰。砍刀被他拿在手上顯得很嬌小。
他穿著黑色無袖連帽衫,深色的中筒手套,圍裙是深藍色,腰上綁著黑色皮革腰帶,上面掛著幾把剁骨刀、菜刀,走路時金屬摩擦碰撞的聲音極其尖銳刺耳。
“你們是大學生吧,你們的同學也在,一起啊。”
他舉起拿著砍刀的手,對著他們揮動,招呼著要把他們往里帶。
他說話聲音是天生的不帶感情,沒有起伏,嗓音也粗狂。
于是他總是把說話聲喊得很大,以此來表達他待客的熱情。
這時候,除了江也,已經走出了幾米的另外三人都齊齊轉回身子,看了過來。
植宿、柯樂:“同學?”
他們這時候才隨著屠夫看向被他們忽略已久的店內情景。
那里面只有一桌人,而那四人也正好看了出來。
第134章 地下黃金窟[2]
在四條椅子腿旁邊,都放著和江也他們一樣的背包。
那桌上坐了四個人,其中一個背對著他們,始終沒有轉身。
江也只覺得那個人的背影很眼熟,這不就是在夢幻之城才碰過面的張庭么。
張庭此時躬著背,手捂著嘴,這樣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而坐在張庭右邊的,是一個面帶笑意的男人,他一只手搭在張庭的后背,剛才還在幫張庭輕拍著背部。
那個男人也抬眼看出店外。明明江也身后還有這么多人,他卻一直定定地只看著江也。
江也很難不注意到他,因為他的情緒和桌上的另外三個人反差太大了。他不像來闖關的,更像來旅游的。
他對著江也友好地笑了笑,他主動示好,江也不能不搭理別人,于是也回了一個笑。
這時屠夫已經收拾出另一張干凈的桌子來了,就在張庭他們的隔壁,同樣是店內的左側,那張新桌子更靠里一些。
江也他們對視了一眼,然后進去了。
張庭那一桌已經上了菜,看樣子是剛上不久,還冒著熱氣。
遠遠看去,一盆沒什么料的清湯,一碟青菜,一碟白切肉,幾碟醬油,和四碗飯。就是他們四人的晚餐了。
江也坐到了靠墻的凳子上,這個位置和那個看著他的男人是同一側,能更好地看清張庭的狀態。
張庭面前擺著一個碗一雙筷子,碗里面盛了點湯,桌子上都是骨頭渣,碗里還有一塊骨頭,看不清是什么部位。
江也往他們的湯里看了一會,眉頭一皺,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屠夫站在砧板前,看著他們說道:“吃點什么,要不要試試店里的招牌,狗頭湯!”
不知道哪三個字刺|激到了張庭,他“嘔”地一聲,身子迅速彎了下去。
他死死捂著嘴,縱使胃里翻滾,也把嘔吐物含在嘴里,不敢吐出來。
聽到這樣動靜的屠夫臉色一沉,他看向幾乎要把身體折疊起來的張庭,“同學,怎么了,不舒服嗎。”
張庭搖搖頭,但還是不敢直起身。
剛才將手放在他背上的男人也彎下了身子,在他耳邊輕聲道:
“沒事吧?是不舒服嗎?”
他仿佛沒看到張庭恐懼的眼神,又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抬頭對著屠夫說道:
“他的胃不太好,應該不是狗頭湯不好喝的原因,對吧?”
張庭臉色蒼白,只能跟著點頭。
屠夫聽到這話,哼氣了一聲,“我的招牌狗頭湯怎么可能不好喝。”
說完,屠夫看向江也他們,“我給你們上和他們一樣的菜,你們來評評理。”
“不是,等等”
還不等江也說話,屠夫提起砧板上的一只狗頭,就進入廚房后廚煮湯去了。
江也有些幽怨地看向剛才說話的男人,要不是那個男人說的那一句多余的話,屠夫也不會硬要給江也他們做狗頭湯。
屠夫走后,桌子上的另外兩個人也才敢看向他們。
那兩個人身上有一種屬于新人的天真感,柯樂為了轉移對狗肉的注意力,主動跟他們搭話:
“你們是新人嗎?”
那兩個男生有些意外,顯然是沒想到柯樂會找他們說話。
男生連連點頭,“是的,我叫楊真,他是梁天。”
柯樂吸取的之前的教訓,沒有一上來就自報家名,而是說:
“那你們的通關速度也太快了吧,真厲害啊。”
他們看不出柯樂是不是真心的夸贊,只是感激地看向靠著墻坐的那個男人。
“這多虧了——”
楊真還沒說完,被他看著的男人就打斷了他。
男人沒繼續接著柯樂的話題,而是轉而友好地看著江也,“所以我們還有很多不懂的,還需要”
“這不是團隊游戲。”
徐側發話了,也緊跟著打斷了想要套近乎的男人。
氣氛有些尷尬,就連一向習慣當好人的江也這一次也不站出來緩解氣氛了。
那個男人聽了,也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沒關系。”
沒人接他的話。
這時候他們同桌上的兩個男生見他的樣子不太對,連忙胡亂安慰一通。
他們怕沒人帶自己通關,于是兩邊都不敢得罪,此時手忙腳亂得很。
江也看了眼徐側,這人說完那句毫無人情味的話后,抱著手臂,閉著眼睛,一副不想多管的樣子。
而江也同樣不想和這個詭異的男人發生太多交集。
原因很簡單,他能在對方身上察覺到相似的氣息——已經盡力在扮演好人了,但是卻很生硬。
就算那人對張庭一派無微不至的關心模樣,也能從張庭的肢體動作和表情中看出,張庭對這個男人的抗拒。
這也說明,這個男人不是善茬。
江也不希望自己才剛來這個游戲,什么都還沒開始,就要被同為玩家陣營的人給拖累。
那個男人說得好聽,想憑借新人的身份讓江也帶他們,但除了兩個已經自報姓名的男生和張庭,那個男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肯透露,所以他說的也只是客套話。
這么明顯的客套話,徐側不會看不出來的。
平時的他怎么會搭理這樣的人,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這一段小插曲之后,他們兩桌人就沒有交流了。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怎么回事,不是同學嗎,怎么不聊天。”
屠夫出來了。
他這笨拙的主動搭話的模樣,著實費勁。
他手中端出來的一個不銹鋼盆,還有浮在水面上的若隱若現的頭顱,實在叫人提不起食欲。
要是不看畫面,只聞得到被香料味道掩蓋的湯,那還算可以。
屠夫把湯上了后,又回去后廚炒菜去了。
青菜也不需要炒,而是把生菜丟進剩下的湯里面燙熟,再打撈出來,最后再淋上一點醬油,一道簡單又健康的燙菜就做好了。
再去店門口切一點狗肉,再淋上萬能的調味醬油。
全程不到十分鐘就弄好了一桌菜。
屠夫給他們上好了飯菜,指著墻邊的一個小桌子,上面放著一個電飯鍋。“飯在那,吃完自己盛。”
江也率先拿起筷子,扒了兩口飯。
即使在游戲里饑餓感不強,但現在就走也不好。
【演繹分+10】
徐側突然在這時抬眼看向對面那桌,眼神里都是警告。
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不知什么時候放下了筷子,他撐著下巴,笑盈盈地望過來。
“你們不吃了嗎?”
菜才剛上,他就說這種話,很難不讓人覺得他不是故意的。
他并沒有壓低自己音量,屠夫聽到后,走了過來。
一個大塊頭站在桌邊,江也他們四人坐著。
屠夫的身體擋住了店門口照進來的光線,一道陰影完全罩住了桌子,那壓迫感不是一般的強。
他先是看向離他最近的江也,“不好吃?”
江也感覺此時自己要是說錯話,保不準那這人手上的砍刀對準的就是自己。
“我狗肉過敏。”江也笑了下,擺出一臉為難。
“你呢,也狗肉過敏。”屠夫一個個地看過去。
柯樂:“我信狗狗教,有規定不能吃。”
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真唬住人了,屠夫沒聽過這個教派,但他們村里人都知道,有信仰的人是理應得到尊重的。
屠夫:“那你?”
植宿:“吃了會違/法,要坐牢的。”
“哦,這我知道,外國人。”屠夫說,最后看向徐側,“你也是外國人?”
“不好吃。”
徐側說得很直接,似乎是為了讓屠夫相信似的,他還用筷子沾了一點湯水,放到唇上抿了抿。
然后他皺起了眉,那副表情已經勝過了一切話語。
柯樂瞪著眼睛,甚至想要上手想搖醒徐側。
柯樂的內心狂嘯:你到底在說什么啊,那豈不是顯得我們剛才說的那些話很假!
被人當眾說不好吃,就像在砸店鋪的招牌。
這個足有兩米多高的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突然變了。
因為身高的緣故,又帶著能罩住整張臉的兜帽,沒人會想著要去看他的臉。
當江也仰頭看向他的臉時,那帽兜下的卻全是黑暗。
這個人沒有臉。
也許是游戲機制的設計,江也并不覺得這一點很奇怪。
只是繼續待在這里,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了。
江也一下站了起來,但站在他身旁的屠夫抬手按下了江也的肩膀。
坐在江也右側的徐側突然有所動作了,他伸出手朝著屠夫掐去。
別打起來啊!
江也在心中默念著。
在什么都沒弄明白的時候就和當地人起沖突,是在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但有人比徐側更快,那就是同樣和江也靠墻坐的男人。
他跨過自己的椅子,直接按住屠夫的后脖頸,一腳踹向他的膝蓋,把他對著那一盆滾燙的狗頭湯按了下去。
這一盆湯被打翻了,滿滿當當的湯水流下了桌子。
不好!背包濕了!
江也猛地站了起來,也不管自己被澆了一身的湯水,他拽起過放在地上的背包,拿到了另一邊不坐人的椅子上。
背包不防水,這湯水已經滲進了背包里面,拉開拉鏈,里面也在滴水。
江也從隔層里拿出那份報紙,還好他動作及時,報紙只是濕了一角。
這可是有著兩年歷史的報紙,要是不好好保管,這一份線索就廢了。
但江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一打開,就看到濕的地方正好是右下角。
那里原本是阿斐村走失者家屬的聯系方式,但現在那里的電話號碼已經糊成一團了。
“怎么了。”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把這湯打翻的罪魁禍首。
這個男人從江也的身后靠近,他的頭低下來正好靠在江也的頸側,他另一邊的手環過江也的肩膀,捏住了報紙的右上角。
這個男人的姿勢冒犯,沒有一點分寸感。
江也偏過頭,避開了男人說話時噴出的氣息。
再往前走了幾步,把報紙抽了出來,重新折疊好后,這才面向這個男人。
此時的屠夫還沒有從剛才的意外中緩過來,屠夫捂著自己的臉,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江也對著這個大膽地新人說道:“自己弄出來的,自己解決。”
“我們走。”
江也把報紙重新塞回背包里后,頭也不回地走出狗肉店。
“哎,生氣了。”
男人還維持著抬起右手抓報紙的姿勢。
等到江也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范圍內,他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視線,并放下手來。
梁天看著隱隱要發火的屠夫,也不顧自己此時的語氣有多沖了,朝著男人吼道:
“賀侃!你都干了什么啊!”
楊真小步小步地往外挪,驚恐地盯著屠夫氣到發抖的背影,“怎么辦啊,怎么辦啊。”
張庭趁著他們起沖突的時候,就已經將吃進去的吐了個干凈。
“神經。”張庭此時正擦拭著嘴角。
賀侃轉過頭,“你說什么。”
賀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面平靜的湖水,即使風吹過,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我說你神經。”張庭此時也是硬氣起來了。
反正他在這群新人面前該丟的人丟完了,要是他們在這里殺了自己,那他還能回到罪惡都市,就不用再遇到這個惹人厭的畜生了。
張庭抱著必死的念頭說出這些話。
看在賀侃剛才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張庭多嘴道:“我勸你還是別惹剛才那些人,他們可不是我。”
張庭不是在好心提醒,因為他知道賀侃這種性格是不可能會聽勸的。
越不讓他干什么他越要干什么,對于這種自負過頭的人,張庭已經摸索出一套專門的應對方法了。
這話讓賀侃來了興趣,“你認識他們?”
“和他們經歷過同一個罪惡都市的人,有誰不認識。”
“哦,那看來我錯過不少好戲了。”
賀侃微微側頭,目光似乎漫不經心望著店外,但他輕輕顫抖的睫毛還是出賣了他愉悅的心情。
他朝著張庭勾了勾手指,“跟我說說,他都做了什么。”
“他?”張庭狐疑,“你指的是哪個?”
他都做好了被賀侃暴打的準備了,但賀侃卻放過了自己,反而還露出一副詭異的表情。
“最好看的那個。”
張庭噎住了,他眉毛抖了抖,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音量,“你說誰?”
“徐側?”
“不是這個。”
“江也?”
“是他。”賀侃笑了。
“一群毛頭小子,毀了我的狗頭湯,還在這里有說有笑”
屠夫捂著被燙傷的臉,抓緊手中的刀柄,手指輕輕劃過刀刃。
屠夫俯視著他們,言辭厲色道,“沒有家教,我就替你們爹媽好好管教管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屠夫散發出來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楊真和梁天想移開目光,但是視線卻牢牢粘在了屠夫的身上不得移開,只能眼睜睜看著死亡的陰影悄然逼近。
楊真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失控地大喊著賀侃的名字,“賀侃!賀侃!”
梁天啃著自己的指甲,淚流滿面,“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剛進來就要死了吧,我不想死啊嗚嗚嗚。”
張庭知道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但還是問出口了。“為什么唯獨想知道和江也有關的事情?”
“因為,他能讓你活久一點?”
“什么意思”
賀侃沒回答,他的笑臉對著張庭,下一秒,他的臉被噴濺上了血跡,笑容越大擴大了。
兩聲慘叫沒維持多久,慢慢地,周圍重歸于平靜。
第135章 地下黃金窟[3]
江也穿著一身被狗頭湯浸泡的衣服,這味道直沖天靈蓋,渾身都黏膩得很。
更加糟心的是,唯一的線索也被毀了。
他們誰都沒有記下失蹤者家屬的號碼,因為誰能想到,會發生后來那檔子事呢。
剛才在狗肉店里,徐側的樣子也很奇怪。
平常的徐側肯定不會搭理那個男人的,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江也問了出來:“徐側,你懟他干什么。”
“看他不爽。”
“管他說什么,說就說了,又能怎樣。”
江也不覺得徐側是會隨便就被別人的話影響到的人。在江也看來,徐側的內核比很多人都要穩定,包括江也自己。
“對了,那首童謠呢?”柯樂問。
江也先是翻了翻身上的口袋,之后在道具倉庫里找出了那張童謠。
這張卡通紙也隨著他拿出道具倉庫而發生了變化,變成了最普通的一張橫線作業紙,像是從本子上撕下來的,紙的左邊都是不整齊的毛邊。
這首童謠傳達出來的信息中,只有“山洞和黃金”“二十歲的礦工”“小容麗”。
由此可知黃金在山洞里,黃金是他們的最終任務,而“二十歲的礦工”“小容麗”就是在找到黃金之前需要解開的謎題。
可要上哪去找二十歲的礦工和小容麗呢,況且童謠中的人物就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嗎。
柯樂:“要想知道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可以拿著童謠問問當地人啊。”
植宿:“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容寂和溶洞失蹤案的幸存者嗎。”
植宿和江也想到一起去了。比起童謠中的人物,眼前最有可能的找到的,還是溶洞失蹤案的幸存者和阿斐村失蹤案的關鍵人物。
而這兩樁事件的主人公,大概都是容寂。因為年齡,年紀,學校,還有時間都對應上了。
所以報紙上的那張幸存者照片,可能就是阿斐村那位走失的孩子。
因為毀容,所以走失者的家屬沒有認出來。
柯樂提出疑問:“但是他的家長也不可能一直找不到容寂啊。都兩年了,這件事在當地鬧得這么大,家屬聽說了肯定都要上醫院來看一看的吧。
就算家屬不知道,那幸存者呢,容寂他總不會連自己家在哪都忘記了,報紙上可沒說他失憶了啊。”
徐側的聲音平靜,“萬一他不想回去呢。”
他的猜測總是充滿了陰暗,但也有可能是真相。
江也:“還是得向當地人打聽一下。”
天色漸晚,在不熟悉這里的情況下,晚上在外面游蕩不太安全。
“先找地方落腳。”
江也說道。
他想著先找一間廢棄老房子度過今晚,明天起來了再看情況而定行動方案。
這時候,他們正好和一位老爺爺擦肩而過,因為路陂,江也怕擠到對方還側身避讓了一下。
這位老爺爺沒有從他身邊走過,而是在江也面前站定了。
老人的頭發花白,像秋日里覆蓋著霜的蘆葦。
“小伙子,你們是城里的學生?”
老爺爺看了一眼那幾個大背包,他的眼角布滿歲月的痕跡,當他開口說話時,眼角的皺紋溫柔地舒展,給人親切之感。
江也和他們對視了一眼,之后嘴角帶笑,和緩地說道:
“是啊爺爺,我們是大學生,是來來做研究課題的。我們現在在找地方住,請問這里有旅館嗎?”
這么小的一個村子,通常是不會有旅館這些東西的。
所以江也實際上的打算是找村民借住。
老爺爺看了江也身上的湯漬,“衣服也臟了啊,這樣吧,要是不嫌棄我那老房子,就來我家住吧。”
他說話總是慢條斯理。
“謝謝爺爺。”
江也和這位老人并排走著,還扶著老人家的手臂,一副體貼入微的樣子。
但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是,【演繹分+20】。
江也:“”
柯樂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跟了上去,他扶著老人家的另一邊手臂,和他聊起天來了。
柯樂侃侃而談,手舞足蹈地,他那靈活的嘴皮子逗得老人家直發笑。
江也見時機差不多了,他順滑地接上話題:“老人家,我們這次的課題是和黃金有關的,所以想了解一下這一帶的歷史和傳說。”
“關于這些東西,我想還是本地人更加了解,所以您知道些什么嗎?”
不知道江也的話令老人想到了什么,他的腳步慢了下來,嘆了口氣。
江也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他開口,就知道自己太操之過急了。
就在江也不打算再問的時候,老人又主動說了:
“黃金啊,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柯樂“啊”了一聲后,苦惱地嘆了口氣:“那我們這次的課題研究豈不是完了。”
老人的反應還算淡定,他的神情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關于黃金我沒辦法告訴你們什么,但是其他的,你們要是想聽,我也可以說說。”
江也:“好啊。”
“在我們那一代,是沒有關于黃金的傳說的。”
老人一邊踱步,一邊講故事似的說道,“既然你們是來找黃金的,那你們應該也知道黃金在哪吧?”
老人把他們做課題研究的說成了找黃金,江也沒有糾正,就這么順著說了下去。
江也搖搖頭,“不知道。”
老人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關于黃金的傳說,是在我們下一代開始的,那個傳聞說的是什么來著。”
“好像說是后山有一個礦洞,那里有很多黃金。”
“但是后山里頭的是不是真的黃金,這就不一定了。”
“為什么?”江也問。
“在我們那時候,人人都說后山有別的東西,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嗎?”
“不知道。”
“是什么?”
老人搖頭晃腦地念叨:“阿斐村伴山而建,那座山是阿斐村的后山,也叫做阿斐山。
山里有個山洞,那是個迷宮山洞,只進不出,山洞里住著一只山鬼。
山鬼依靠吸食山洞天然的精華而生,但有一天精華食完了,就會開始下山吃人。”
“但是年輕人們根本就不信,他們說我們迷信,于是啊,都結隊前往后山,去找那什么根本就不存在的黃金。”
老人低下頭,合上了眼,“結果就是,進去山洞的年輕人們,沒有一個能成功出來。”
“就算這樣,那些年輕人就跟中了蠱一樣,還是一批接著一批地進去。”
黃金的誘惑蒙蔽了他們的理智,想要進山洞找黃金的人們會為那些回不來的人找理由。
說那些人是已經找到了黃金,為了避免被人妒忌,也為了不被眼紅的人爭搶。
于是那些找到黃金的人,都沒有從原來的路線走出山洞,而是從另外的小路出村,遠走高飛、去偷偷發財了。
當人的欲望強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找一堆理由,他們成功地自己騙過了自己。
阿斐村的年輕人,甚至城鎮上的年輕人都抱著要發財的念頭,源源不斷地往山洞里涌去。
這真如老人家說的一般,是被迷了心竅。
老一輩的人認為沒有黃金,認為山洞里的是山鬼。
江也卻覺得,黃金是真實存在的。否則他的任務怎么會是尋找黃金呢。而山鬼大概也是存在的。
至于以前那些人是否找到了黃金,又是否還活著,就不知道了。
老人還說了一個關鍵性信息。
“那時候,每一個年輕人都會唱一首歌。”
說到歌,江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首童謠。
“您還記得那首歌怎么唱嗎?”
事情過去了這么久,現在找黃金那一批人還在的話,他們都應該有孩子了吧。這個問題未免太為難一個老人家了。
老人家皺起眉,走路的速度變得更慢了,他苦想著,“我不記得是什么詞了。”
這時候,江也拿出那張童謠,放到老人的面前。
老人瞇著眼睛,盯著這紙瞧了一會后,搖了搖頭,“我不識字。”
于是柯樂便把童謠拿過去,給老人念了一遍。
而江也就在老人的身邊看著觀察著他的神情。
“在山洞里,在峽谷里,正在尋找著黃金。”
“二十歲的,一個礦工,還有他的小容麗。”
“如此輕盈像個神女”
老人在聽到第二句的時候,神情有些僵硬,步子也滯了一瞬。
江也注意到這一點,適時問道:“爺爺,你知道這首歌里面的小容麗和礦工,是什么人嗎?”
老人神色又恢復了平常,好像剛才的不對勁只是錯覺:
“這首歌的歌詞是這樣的嗎,我不太記得了。”
“大概礦工就是想著挖黃金發達的年輕人,小容麗大概是編造出來的人物吧。”
“因為那些年村里的年輕人都說啊,歌詞里的小容麗就是進入山洞后,指引他們尋找黃金的神女。”
“這首歌也是,他們都說,這首歌就是找到黃金的提示。是成功找到黃金的人后來編出來的。”
“雖然歌詞我記不住,但曲子我大概想起來了。”
老人哼起了歌,如果他哼的第一句還不夠明顯的話,那么接下來的部分,就不可能有人沒聽過了。
老人家哼得有些陶醉了,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一邊哼著歌一邊沉浸在回憶中。
江也沒有打擾他,而是逐漸放慢了腳步,和后方的徐側、植宿平排走著。
柯樂回頭看了眼江也,松開扶著老人的胳膊,靠了過來。
“這首歌耳熟吧。”江也小聲道。
植宿點頭,他有一半華|國血統,從小到大也一直是在國內生活的,自然知道。
“《新年好》。”
柯樂:“這首歌不可能有人沒聽過,第一句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熟悉了。”
徐側沒說話,只是在一旁點頭附和著。
柯樂:“這么一看,好像那首童謠確實可以這么唱啊。”
江也拿出那首童謠,他們對照著看了一下,確實如此。
這首童謠,和老爺爺哼的就是同一首。
在他們討論聲和老人家的哼歌聲里,他們最終來到了一棟小房子前。
第136章 地下黃金窟[4]
不到七十平米的小平房,門外是一個用柵欄圍起來的小院子,都是花花草草,還種了菜。
地方不大,東西很多,但是看起來卻不亂。老人家打理得整整齊齊的。
小屋子的門上掛著一條碎花蕾絲邊的門簾,兩旁的窗戶也是,掛著相同的窗簾。
老人走到家門前,推開門后,走進去亮起里面的燈。屋內的裝潢風格充滿了田園氣息。
屋內隨處可見的是各種紡織布料,比如蓋著老式電視機的,蓋著座機的,鋪在餐桌上和茶幾上的,掛在其他房門上的每一處角落,都能看到碎花布或者格子布的身影。
江也看向入戶處的拖鞋,只有一雙。
“老人家,你一個人住嗎?你家真好看。”
提到這個,老人家有些驕傲地說道:
“是啊,我家好看吧,我可是阿斐村手藝最好的裁縫。”
原來是裁縫。
“我家房間不多,除了我住的臥房之外還有一間空房和雜物間,里面都有床,兩個兩個人擠一擠,是能睡下的。”
他又走到一個小門前,亮起了燈,“這是浴室,你們在路上辛苦一天了吧,先洗個澡休息休息。”
說完后,老人家就朝著廚房走去,“好了,我還要去給我的老朋友送晚飯,你們先在這里熟悉一下吧。”
江也靈敏地捕捉到一絲線索的味道,“我也去吧,我也想認識一下爺爺的朋友呢。”
說著,江也就主動跟進廚房幫忙去了。
被剩在原地的柯樂三人,什么也幫不上。
徐側索性坐在客廳的椅子上,凝神聽著廚房內的動靜;而柯樂和植宿則是直接跟了過去,因為狹窄的廚房里容下兩個人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他們便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口
江也一進來,就聞到一股食物的味道。
這是一鍋青菜粥,旁邊的小蝶子還裝著點咸菜。
老人家拿出一個不銹鋼飯盒,盛了點粥進去后,再把那小碟咸菜也放進去。
他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在身邊幫忙的江也,“說起來,我那位老朋友的兒子,也是在找黃金那時候失蹤的。”
聽到幾個關鍵詞,偷聽的幾個人都齊齊將耳朵豎了起來。
江也不動聲色,問道:“到現在都沒找回來嗎?”
老人家似乎不太想繼續提起這件事,他只是嘆了口氣,看著一身狗頭湯味的江也,“要去的話,先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吧。”
江也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這么一副狼狽的模樣。他朝老人抱歉地笑了笑,就從廚房里退了出去。
站在廚房門兩側的柯樂和植宿,也跟著江也退了出去。
江也在客廳里,一邊往外拿出包里的衣物,一邊說道:“一會我要跟去看看。”
“好。”
“你一個人過去?”徐側抬眼看他。
“對啊。”
“你一個人可以?”
“你也要去?”江也察覺到徐側的意圖。
“嗯。”
“不行。”江也果斷拒絕了。
“為什么。”徐側眉頭緊鎖,嘴角微微下垂。
柯樂打起了圓場:“多一個人跟著,會比較安全吧。”
江也還是搖搖頭,拒絕了他們的提議,“我看得出來,這老裁縫不是壞人。你跟著去沒什么用,還不如留在這里調查村子。”
徐側很少被不留情面地拒絕,他沒回應了。
江也其實只是不太想在自主行動的時候被人跟著,如果自己沒有自保能力的話那另說。
現在的情況,不太可能會遇到危險,還不如將人力資源最大化。
不過江也覺得,徐側大概率也不會聽他的。
江也從包中翻出一條簡單的長袖單衣,也不管這是在客廳里,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等到他視野重新清明,就發現徐側、植宿、柯樂三個都在看自己。
江也對上他們的眼神,眼中閃過一絲迷惑:“干什么?”
植宿皺眉,似乎在嫌棄江也不講究,“你就在這里換衣服?”
“怎么了嗎?”
柯樂道:“這是客廳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還有我們在啊。”
他說完,看向廚房的方向,小聲道,“注意形象。”
江也停下了動作,看著這幾人一言難盡的樣子,他毫不在意:“我知道,所以呢?”
“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徐側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眉頭緊鎖,看著光裸著上半身的江也露出了有些厭煩的情緒。
江也沒有他們這么矜持,只覺得莫名其妙,“我有的你們都有,只是脫個上衣而已,害羞什么。”
植宿立馬反駁:“誰害羞了?”
柯樂隨著江也的話思索起來:“好像也有道理。”
徐側:“你要走了。”
老裁縫提著飯盒,從廚房里出來了。
江也迅速套好衣服,幫老裁縫提過飯盒出發了
老裁縫和他朋友家離得不遠,只不過越往前走,就進入了小路,路兩旁的房屋越發稀少,樹木也多了起來。
大概走了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平房前。
這個房子比老裁縫的家要更大一些,樹木將房屋圍起,在昏暗的天色下,隨著晚風搖擺,突出了幾分詭異。
房子里沒有開燈,看似沒人。
而老裁縫卻很自然地直接推門進去了,在進屋前,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沒拿東西的手,像是才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回頭望向江也,臉上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江也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飯盒遞給了老裁縫。
老裁縫接過飯盒,叮囑道:“她有一點認生,所以一會她要是說了什么讓你不高興,也別介意。”
江也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進去后,老裁縫先是打開了墻上的燈。
“阿蓮,我是阿亮啊,我來給你送晚飯了。”
他往里走,把飯盒放到了飯桌上,然后徑直走向了其中一個房間。
江也進來后,隨手帶上了大門。
他先是去到老裁縫進去的那間房門口看了一會,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老裁縫坐在床邊,輕輕拍著被子。
床上拱起一個弧度,那個被叫做“阿蓮”的人似乎睡著了。
老裁縫一邊輕輕搖晃著她,一邊輕聲道:“起床了,起來吃飯啦。”
這時候,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江也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睛。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江也,就移開了眼神,并不關心自己家里突然多出一個陌生人。
這是一個和老裁縫年齡差不多的老奶奶。
她有些神神叨叨,看著老裁縫許久,都沒有起身的打算,而是一直在重復地念著什么。
“阿蓮,我是鞏亮,是阿亮啊,還記得我嗎?”
江也趁著這時候,離開了房間門口,接著在這個房子里打量了起來。
這房子一共有三個房間,除了老裁縫這一間,還有一間房上了鎖,于是他向最后一間走去。
他擰開門把手,發現門沒有上鎖,是可以打開的。
回頭看了眼,確定他們還在房間里后,江也迅速地打開這間房間門,走了進去,然后再關上。
房間沒開燈,一片昏暗。
黑暗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像一塊厚重的幕布,將整個房間緊緊包裹,所有的光線在這里都被吞噬。
他伸手不見五指。感覺到暗處有無數的眼睛在暗中窺伺。
江也摸索著,在墻上尋找燈的開關。
突然,他摸到墻上多出來的東西,是有著溫度的,像人的手指。
第137章 地下黃金窟[5]
江也猛地縮回手,迅速地擰開門把,立刻就要出去。
那人直接抓住了江也正要開門的手腕,將他從門把上拉下來。
江也只感覺那人的力氣大得很,似乎要連帶門把手一同摘下。
自己被那人從身后扣住肩膀,緊接著直接往后拖去,江也拼命掙扎,想要掙脫那人的桎梏。
但他越掙扎,那人抓著江也的力氣就越大,江也的后背和那人的距離也就越近。
江也被這股力道無情地釘在了墻壁,身后那人緊貼著他的背脊,以一種幾乎窒息的緊密,將江也牢牢束縛。
這下好了,江也的一舉一動都被封鎖,連掙扎的余地都被剝奪。
但好在,這人目前并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江也稍微冷靜下來后,只覺得身后那人無論何時都平穩的氣息有些熟悉。
他的聲音帶著猶豫和不確定,輕聲探問:“徐側?”
身后的呼吸聲停滯了一瞬,這下江也就更加確定這人就是徐側了。
江也的肩膀往后動了動,“我不掙扎了,起開。”
徐側沉默了一會,果然松開了。
江也活動了下脖子和手臂,轉過身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徐側。
適應了黑暗后,借著窗口透進來的微弱的月光,江也勉強能看清徐側的面部輪廓。
“就知道你會跟過來。”
江也的聲音沒有波瀾,他對徐側的行為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徐側會用這種方式出現。
徐側站在那,心中千回百轉,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能沉默地望著對方,眼中閃爍著迷茫和探尋。
“為什么不開燈?”江也問道。
太黑了,更別說要找線索了。
“等會”,徐側看向窗外,“外面有人。”
江也的動作一滯,他收回才剛邁出的腳,靠回了墻邊的暗角。
他看向房間唯一的窗口,外面對著的方向正好是房子的側面,那是一片樹林。
但他沒看到徐側說的人在哪。
他用氣聲輕聲問:“在哪?”
過了一會,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徐側才收回視線,“走了。”
“是誰?”江也自然也聽到了那聲音,他沒有懷疑徐側的話。
“你們過來的時候,張庭一直跟在后面。”
“張庭?”江也倒是沒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而且跟蹤他的還是兩個人,除了張庭,還跟著一個徐側。
“他到底想干什么。”江也說,“他看著倒是不像要和我們為敵的樣子,還偷偷摸摸的,就更不可能是組隊了。”
徐側說了兩個字:“借鑒。”
江也懂了。
就是不想動腦出力,想直接抄答案。
一墻之隔,客廳傳來一些細微的動靜,似乎有人拉開了椅子。
老裁縫那邊,他們已經出來客廳了。
大概是在吃晚飯吧,那就不會進來了。江也大膽打開房間的燈。
江也先是打開衣柜看了一眼,里面放著的都是男生的衣物,看來這是男生的房間。
關上衣柜門,走到窗前的書桌旁。
桌子收拾得很干凈,書本整整齊齊地壘在桌面。除了這些書本之外,還有小臺燈,筆筒,日歷等物品擺在桌面。
江也拿起日歷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是8月24日。
八月?可現在還沒到這時候啊。
江也帶著疑問,翻到臺式日歷的封面,上面的年份是1994年。
1994年的8月24日不就正好是溶洞失蹤案那時候嗎。
而阿斐村那位叫做容寂的男生,失蹤的時間是8月23號。
徐側也走了過來,他抽出書桌上的其中一本課本。
這是一本八年級的教材,翻開第一頁,原本寫了名字的地方卻被涂黑了。
徐側把這給江也看了一眼,江也隨即翻看其他的課本,發現情況都是如此——這些課本上的名字都被涂黑了。
不僅如此,這些書本還被人添了很多劃痕,有用筆劃爛的,也有小刀割的。
有一些課本還被弄濕過,干了之后皺皺硬硬的,深色的污水染黑了課本內頁,濕過的地方變得不平整。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原本住在這個房間的男生去哪了,為什么桌子上還擺著兩年前的日歷,為什么課本和作業會是這樣的。
在江也看著這些書本和作業的時候,徐側已經拉開了書桌下的唯一一個抽屜。
這個抽屜有著鎖扣,但是沒有上鎖。
里面的東西不多,一本包著書皮的本子,和壓在本子下的一份報紙。
報紙露出了一部分標題——“溶洞”。
徐側把報紙抽了出來,發現正是1994年10月4日那一期,和江也背包里的那份一模一樣。
江也看向報紙的右下角,找到那個尋人啟事。
第二中學高二男生,容寂,17歲,于1994年8月23日在阿斐村走失,如有線索請聯系走失者家屬:5213042。
他隨手拿過一個作業本,撕下半張紙,將這個號碼抄了下來。
這一切都太巧了,很難不讓人將這房子和兩年前的失蹤案聯想到一起。
就算這里原本住的不是那個男生,也是跟男生有密切關系的人。
江也將報紙重新疊好,放回原位,看向那本本子。
本子的書皮是用撕下來的掛歷紙做的,最外還貼著一層膠布。
江也正要把那本子拿出來,徐側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江也的手背上,徐側沒有用力,而是就著這個姿勢把江也的手往下輕拽了拽。
江也覺得徐側好像在提示自己什么。江也輕輕抬起視線,便瞥見在不到五米的窗戶外,一道神秘的黑影靜靜地佇立著,對方的雙眼在夜色中,深邃而幽暗,幾乎融進了黑夜。
但江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那雙眼睛正緊緊鎖定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外面的樹也不動了,風也隨著江也的心跳聲靜止。
江也被突如其來的驚嚇奪去了呼吸,心跳在一瞬的靜止后,又在胸前內狂亂地跳動。
解決吧下意識地反手攥緊了挨著自己的手指,他的力氣大得都在顫抖,這才把將要呼之欲出的驚呼聲憋回體內。
那個人影被發現了,也沒有要躲避的意思,而是就這么站在窗外,死死地盯著江也看。
江也突然慶幸屋內開了燈,但是屋內的光亮照出去時,江也卻發現這燈光無法照亮那人的臉。
這時候,那人突然轉身,快速往外跑去。
徐側也直接踩上桌子,從窗戶跳出,追了上去。
不一會,徐側和那個人都沒影了。
江也抓空的手指動了動,扶著桌子彎下腰,在平復心跳的同時,也在推測剛才那人的身份。
那人到底是誰?
竟然能做到悄無聲息地靠近他們,江也和那人之間就隔著一張桌子和一面墻的距離,還要靠徐側的提醒才能發現。
緩過來后,看著那個抽屜。
包著書皮的本子還靜靜地躺在那里,江也抬手,準備將它拿起。
突然,門被敲響了。
糟了。
江也只好暫時歇了這個心思,他將抄下電話號碼的紙條塞進口袋后,把報紙和本子恢復成原來的位置。
之后關上抽屜,快速按滅房間的燈。
接著他也從窗口跳了出去,然后從側方走到正門。
這時候,房子的大門正好打開了。
是老裁縫出來了,他的手上還拎著一個空飯盒。
“你這孩子,怎么在外面?怪不得我敲門沒人應,我在客廳的時候聽到房間里有說話聲來著。”
“應該是聽錯了吧,我一個人不好在里面打擾,所以就出來透透氣了。”江也說,“對了,那位奶奶她也是只有一個人住嗎?”
老裁縫輕輕關上門,“阿蓮她生病了,身邊沒有一個親人能照顧她,還好我還有這一把老骨頭,所以趁著我還能走幾步,就多做一些,這樣她也能過得好一些。”
“這樣啊,那你們以前一定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提到這個,老裁縫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那可不是,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關系好得不得了。你沈奶奶年輕的時候,可是我們村的村花,有多少小伙子排著隊要娶她。”
“可惜啊,最后她的命不太好。”
老裁縫的眼中閃過一絲憂郁,思緒仿佛被卷入了往昔的漩渦,那些不太愉快的記憶如同塵封已久的舊書頁,再次被翻開。
“在阿蓮家門口,就不說這些傷心事了。”
他提著飯盒,背著手,拄著拐杖往回走了。
老裁縫都這么說了,江也自然不好繼續追問。
回到了老裁縫的家中,柯樂幾人都不在客廳里,而房門緊閉。
江也朝老裁縫撒了個小謊,說他們待會要借用座機,得向家里報個平安。
然后趁著老裁縫進廚房洗飯盒的功夫,江也走到座機前,撥通了小紙條上的號碼。
這個號碼還在使用,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接聽。
江也看了眼廚房,接著又撥通了第二次。
這一次,先是響了幾下,然后就被接通了。
江也沒有先說話,而是等著對面先出聲。
那邊的信號似乎不太好,音質也是沙沙聲的。
江也把電話拿進了一些,就聽到一陣細碎的低語,這呢喃空洞而縹緲,仿佛遙遠處傳來的回聲,讓人毛骨悚然。
“我的小狗,回來了好多小狗,你回來了過來,媽媽想你了。”
“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見了你們見面”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媽想你們”
這時候,江也聽到廚房燈關了的聲音,于是迅速按下紅色掛斷鍵結束通話。
第138章 地下黃金窟[6]
“對,媽,我到了。”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和我的同學都在呢。”
“我們住在一個人很好的老爺爺家里,這里的人很善良,風景很好看,空氣比城里好太多了。”
“唉放心吧,我真的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嗯。拜拜。”
他放下電話,轉身向已經來到客廳的老裁縫道謝。
“另外三個小同學要不要也給家里人打個電話啊?”
“不用了爺爺,他們都有手機。”
說到這里,江也突然低下頭來,他的手指纏在一起,“其實挺不好意思的,又住您這里又借您的電話,給您添麻煩了。”
他緩緩抬起手臂,手掌輕輕覆蓋在臉前,仿佛想要隱藏起內心復雜的情緒。
“其實我剛剛從房子里出去,是因為看到沈奶奶,就想到了我的媽媽。”
老裁縫擔憂地看著江也,拍了拍他的背,“孩子,先坐下。”
江也坐下后,老裁縫又抽了兩張紙巾塞進他的手里。
“我只有我媽媽,我媽生病了,因為治療,家里的錢快花光了,交不起住院的錢,于是她只能躺在家里。但就算這樣,我媽也不讓我退學。”
江也雙手捏著紙巾,始終不肯抬頭,他幾乎將腦袋埋進了衣領里。
“我是她唯一的希望了,這一次我們代表我們學校出去參加比賽,要是我們的研究項目拿獎了,我就能分到一筆不少的獎金,還能獲得兩年的免學費資格和獎學金。”
江也的手連同紙巾一起攥成了拳頭,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我沒什么擅長的,也沒有能力這是這是我救我媽媽的唯一辦法了。”
一地滾燙的淚珠低落在江也的手上,順著虎口滑下去,弄濕了紙巾。
老裁縫嘆了口氣,輕撫著江也的背,同時溫和地開口說道:
“你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只可惜我老了,幫不上什么忙。活了大半輩子也沒有什么積蓄。”
他說著,從自己的口袋中摸了幾十塊錢。
江也連忙制止了老裁縫的動作,他抬起頭,眼眶紅紅的。眼淚聚集在眼眶內要流不流的模樣,淚眼婆娑,看起來朦朧又悲傷。
“爺爺,不用這樣,就算這一次的項目沒獲獎,我也可以出去打工。”
江也說,“錢可以慢慢掙的,我今天跟你說這些,只是因為我看到了孤身一人的沈奶奶,就想到同樣只有一個人在家的媽媽觸景生情了而已。”
“唉,我是真見不得你這樣的好孩子過得這么苦,你說的那什么項目,我這沒上過什么學的也幫不上你的忙,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會幫你們。”
“好得,謝謝爺爺。”
江也擠出一個笑,因為這樣,那滴晶瑩的淚珠終究沒能在右眼的眼角停留,它悄然滑落,沿著臉頰的曲線緩緩流下,停留在下巴邊緣,懸掛著。
“那、那明天我還可以跟著去沈奶奶家嗎?”江也說,“我就是在外面,不進去。”
“這有什么的,去啊。”
江也握住老裁縫的手,“謝謝爺爺,很晚了,您先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別想太多啊,影響第二天的精神就不好了,不是還要做你們那個什么項目嘛。”
“嗯,知道了。”江也笑道。
等到老裁縫走后,江也松了一口氣,渾身卸力地靠坐在沙發上,松開手中的紙巾,露出藏在手心的那一張紙條。
他盯著這張紙條,腦子里又重現剛才在電話里聽到的內容。
那聲音聽起來年紀挺大了,而且還是名女性。
那樣斷斷續續的說話方式,讓江也想到了今晚才見過的那位沈奶奶。
可惜當時沒聽清楚她的聲音,不然就能對比出電話里的聲音和沈奶奶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事情真的會這么巧合嗎。
就在他滿腦子都在想剛才的事情時,身邊坐下了一個人。
他抬頭望去,發現是徐側。
江也先是上下打量著徐側,而徐側目視前方,靠在沙發椅上任他打量。
“人呢?”
“跑了。”
“就連你也抓不到?”
“嗯。”
“是張庭那幾個嗎?”
“不是。”
“那能確定是人吧?”
“不確定。”
“行。”
江也妥協了。反正那個人看起來只是對他們比較感興趣,暫時沒透露出敵意。
要是真是敵人,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再解決掉就是了。
江也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什么東西輕蹭了一下,他條件反射地往另一側避開。
“干什么。”江也不悅道。
他看到徐側伸出一根手指,碰過自己的位置上濕漉漉的,有著水漬的反光。
江也反應過來了,那是自己剛才飆演技時流的淚。
“別哭了。”徐側在安慰人的時候總是很笨拙,生硬而直接。
江也聽到那句話,血液都凝固了,“你都看到了?”
“嗯。”
原本徐側回來的時候,是想走正門的,他只拉開了一條門縫,就看到江也和老裁縫在那里說著什么。
他本想退出去,再從窗戶翻進房間里。
但看到情緒不太對勁的江也,他又沒那么做了。
當江也抬起頭,那一滴淚從他臉龐滑下去的時候,隨著那一瞬間的觸動,徐側感到內心深處某個緊繃的角落悄然松動。
他也無法準確地描述自己那時候的心情,就像是江也那滴淚滑過的是他的心,輕輕柔柔的,還帶著點癢意,在他的心臟上溫柔地劃開了一道口子。
外界的清風吹進了那道縫隙,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涼涼的,很通透。
這是徐側第一次看到江也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即使這是江也裝出來的也好。
想要看到他的更多面,生氣的、難過的、苦惱的、委屈的、不安的、不知所措的,又或者,哭得再厲害一些。
他不知道這種心情和想法是否有一個可以準確概括的詞語,于是,他用了另一個詞語來代替——上/癮
江也臉都綠了。沒想到豁出去一次,就被人看到了,而且這個人還是徐側。
“我那是演的。”江也皺眉,解釋道。
“哦。”徐側看著江也的眼睛,似乎并沒有把江也的話聽進去。
江也移開了眼神,回避了徐側的目光,他渾身都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最不喜歡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也從不會露出這種情緒。
即使明白剛才都是虛假的,江也的內心仍舊難以平靜,那份不適感始終縈繞在心頭。
他推開徐側莫名其妙靠過來的身子,站起身來。
“柯樂和植宿他們在哪個房間?”
“左邊的。”
“進來,我有事要說。”
“好。”
徐側抬眼看著江也離開的背影,等到江也快要走進房門,他才跟上去。
房間內只有家具,還有他們剛放進來的背包。
一張單人床,一套桌椅,一個空床頭柜,除此之外剩余的空位只能同時站下兩個成年男人。
江也坐在椅子上,把剛才在電話里聽到的,復述了一遍。
柯樂則是把江也說的,都寫在了紙上:
我的小狗,回來了,好多小狗,你回來了,過來,媽媽想你。
二狗,我的二狗,你的二狗,去找你,不見了,你們見面。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媽想你們。
其中提到“媽媽”是最多的,這也是江也編故事的時候,提起自己母親的原因。
柯樂拿著這張紙,舉起來看,“小狗,二狗?總不可能是指真的狗吧?”
“說的應該是她的孩子。”植宿說。
柯樂冥思苦想道:“為什么要說‘好多小狗’?第二句的“去找你”前面應該還有話吧,‘不見了’是指什么不見了?‘你們見面’的‘你們’指的是小狗和二狗?”
江也搖搖頭,“她說得不清不楚,我只能聽清這些。”
“你們說,那個女人會不會是容寂的媽媽?”柯樂猜測道。
“可沒有證據能夠說明,容寂是那個23號在阿斐村走失的孩子。”
植宿清楚地指出了問題所在,“現在根本沒有能將溶洞失蹤案和阿斐村走失案串起來的一條線,目前所有的結論都是猜想而已。”
就算種種巧合都在把這兩件事往一個方向上引導,但沒有一條能夠將兩者串起來的明確的線。
要是現在憑著自己的感覺推導下去,萬一最后結果錯了,那他們就要將之前的推論全部推翻。
所以,他們首先要找出的就是這一條線,這條線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一件事。
為了更形象一些,植宿比喻道:“就像串珠子一樣,珠子要一顆顆地串。溶洞失蹤案是一顆珠子,阿斐村走失案也是一顆。”
植宿盤腿坐在床上,他的背部總要靠著點東西,所以現在也是將枕頭豎起,靠在上面。
他抬起兩只手,一只手比著一個圈,另一只手像是捻著一條線,做著一個串珠的動作。
“現在要看這兩顆珠子是不是同種類型,孔洞大小一不一致,能不能穿到·同一根線上。”
江也補充道:“是三顆,還有一顆是沈奶奶。”
“為什么?”
“我剛才打的電話,是沈奶奶家的號碼,也是報紙上阿斐村走失者家屬的電話號碼,沈奶奶的孫子就是容寂。”
江也說,“這三顆珠子里,只有沿著沈奶奶這個方向是能查出些東西的了。所以我還要去一趟。”
他必須要找出沈奶奶這顆珠子和其他兩顆的聯系。
“我也去。”柯樂說。他在這里快要悶死了。
“兩個人就夠了,人太多動靜太大,會打擾到別人。”江也說,“這個明天再說,你們剛才在這里,有什么發現嗎?”
植宿:“你知道《新年好》是改編后的嗎,這首歌有原版的。”
江也搖搖頭。
植宿拿出一張紙,攤平在床上,“我把那首歌的原版默寫出來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對的。”
因為之前他還專門查過這首歌,所以印象深刻。
這一張紙寫了原版歌曲的譯版,旁邊還放著那首童謠,江也邊看邊對比著
“這就是這首歌的全部內容了。”植宿說。
目前只有前半部分的童謠是已知的,對比前半部分,江也發現了改編版和原版有著較大的出入。
植宿說道:“原版是一位父親為了紀念溺水去世的女兒寫的歌,而游戲里面的版本,歌詞的重點好像在找黃金。”
柯樂:“但改編版本上也有關于溺水的部分啊,比如‘她的腳絆到石塊,掉落進了菜葉子里,紅唇輕劃過水面,吹出閃閃的泡泡’。”
“不對。”江也說,“還是要結合實際發生的事情來看,才好解開這童謠的意思。”
“‘二十歲的,一個礦工,還有他的小容麗’”,柯樂念叨著,“這么年輕的男人,那個小容麗該不會是他的女兒吧?可真的有鞋碼五十六的小女孩嗎?”
江也:“腌菜壇子是她的裙子,所以鞋碼的數字不一定是真的,可能是代指著什么,否則說不通。”
植宿:“也不一定是女兒啊,也有可能是女朋友啊。”
江也:“也可以是姐姐或者妹妹。”
“哎!”柯樂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巧合的點,“你們看,這個容麗和容寂都是姓容啊。”
植宿:“該不會真的是兄妹或者姐弟吧。”
徐側:“你們忽略了一點,這首童謠是在容寂的上一代開始流傳的。”
所以容寂和容麗不可能是兄弟姐妹,容麗的年齡要比容寂大。
至于大多少,就沒有一個確定的數字了。
而且也不一定有血緣關系,萬一真是巧合而已呢。
第139章 地下黃金窟[7]
“好了,先休息吧”,江也打了個哈欠,“明天再說。”
現在他們還面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分房。
植宿最先說了:“我要跟江也一起。”
柯樂:“不行,為什么是你先挑。”
徐側:“不行。”
柯樂和徐側這時候的意見出奇地一致。
植宿沒管柯樂,而是看著反駁他的徐側:“你和江也是什么關系,你憑什么說不行。”
后者還認真地想了想,而后說道:“睡/過的關系。”
柯樂、植宿:“?”
江也一聽這個描述,就覺得怪異得很,于是連忙多說了幾句:“只是在一張床上單純睡覺而已,游戲所迫。”
徐側看了眼江也:“那現在也是游戲所迫。”
“不,我跟植宿睡一起。”江也選擇了這一群人中年齡最小的植宿。
柯樂一想到自己要跟徐側住一起,渾身不自在了,“為什么!”
“因為他年紀小。”江也說道。
“我跟他同齡啊!”柯樂眼睛瞪得更大了。
柯樂根本無法和徐側在一個擁擠的空間里待著,這讓他感到局促,“求你了江也,你讓我跟你,或者我跟植宿吧。”
徐側也不介意他們這樣,而是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
植宿嫌棄地一把推開抱著自己的柯樂,“滾開,惡心死了。”
最后江也還是拗不過他們,只能和徐側住一間了。
徐側率先背過身子準備離開,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江也一眼,他側目斜睨,微上揚的嘴角透露出心中難以掩飾的心情。
江也在植宿他們的房間磨蹭了好一會,直到他們要休息了,江也才起身離開去洗漱
從浴室里出來,去到他和徐側的房間,就看到徐側坐在椅子上,頭枕雙手,閉目似已入夢。
江也還是第一次看到徐側有這么安分的時候,他的幾縷碎發輕輕垂落,遮住了大半的眼眸。
他的睫毛輕觸著幾根飄落的碎發,透過發絲間的縫隙,隱約可見那雙平靜的、闔起的眼睛。
眼尾輕佻地上揚,似乎天生便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感。
這時候,徐側的眼皮顫了顫。
江也瞬間清醒了過來,覺得自己盯著一個男人看了這么久的行為,有些解釋不通。
于是江也一腳踢向徐側的椅子,椅子一歪,徐側他差點摔倒。江也這動作也直接把徐側驚醒了。
對于徐側控訴般的眼神,江也移開視線,他掩飾性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頭發,“到你了。”
直到徐側拿上衣服出去后,江也才坐到床邊。
他穿著短袖短褲,正常的睡覺穿搭。
但他此時低下了頭,看著因為坐下而往上縮一截的短褲,不知道怎么想的,還伸手往下拽了拽。
原本就充滿異樣氣息的氛圍,因為江也那不經意間的舉動,更添了幾分難以名狀的尷尬。
江也索性不再想東想西了,直接翻身上|床躺下,拉過唯一的枕頭墊在自己的腦后。徐側還沒洗完澡回來,他就已經沉沉睡去。
徐側推開房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江也蓋著薄被子,床邊放著一臺風扇,呼呼地對著床上吹,江也身上的白色單衣被吹得下擺飄搖,但他的額頭還是冒出了一些細汗。
江也在沉睡之中似乎對周圍的熱度渾然不覺,反而將被子拉起,覆蓋至面頰,僅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
他的幾縷發絲因為出汗而變濕,柔軟無力垂落在額前,隨著他側臥的姿勢輕輕斜垂。
或許是徐側過于熾熱的視線叨擾了江也的美夢,他眉頭微蹙,又翻了個身,從側躺的姿勢變得正一些了,發絲也變得更加凌亂。
徐側的目光黏在江也的腦袋上移不開,甚至還覺得凌亂的頭發顯得有些可愛。
徐側見他熱,于是坐到床邊,將他的被子下拉了一些,拉到了胸部的位置。
江也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自己的腹部,由于手部的壓迫使得呼吸聲略顯沉重,腹部也隨著呼吸的節奏輕微起伏,這聲響在靜謐中顯得格外突出。
徐側沒有幫他把手放下去的意思,沒有移開過視線,目光緊緊鎖定在江也的身上,眼中閃爍著一絲好奇。
他的目光穿透了表面的平靜,捕捉到了江也身上那些微妙而獨特的細節,就像是在觀賞一件藝術品。
徐側這專注的凝視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愉悅,仿佛發現了只有他自己才能領略到的秘密。
江也少了被子的遮蓋,露出了全臉,臉頰因為出汗有些發燙。江也兩邊臉眼下的位置粉紅粉紅的,鼻尖也是。因為剛才被子蓋住臉的緣故,所以他的嘴巴微張。
江也脖子上都是汗,衣領也濕了一些。
白色的衣服質量一般,布料很薄。
徐側的目光落在江也微透著肉色的胸前,那里已經滲出一層細汗。徐側沉思片刻,然后站起身來,走到桌邊,抽出兩張紙巾,再回到床邊。
把江也的劉海撩起,露出了他的眉眼。
徐側才發現,原來江也的眼睛很好看,內雙加上柳葉眼型,當他的眼皮無力微微下垂時,便散發出憂郁厭世的氣息。
他的拇指按著江也的眉骨,沿著兩邊描繪了一番。
直到他手心的那團紙巾松了下來,他才想起來他是準備干什么的。
江也這時突然皺了皺眉,徐側一下子就把手拿開,還拿走了掉在江也耳邊的紙巾。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想要幫擦汗的行為很詭異。
算了。
關上燈后,他也在江也身邊躺下了,但他沒有跟江也搶那一張本就不大的被子。
他仰躺著,一只手隨意地墊在后腦勺下。他凝視著天花板上的霉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要是旁邊的人換成柯樂,或者植宿,會想要幫他們擦汗嗎?
徐側不用細想,立馬否定了自己。
要真那樣,太恐怖了。
徐側似乎逐漸認清了內心,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對江也才是例外。
這時候,身旁的人動了一下,就連呼吸聲都透露著惱意。
徐側感覺到身旁的熱源離自己遠了一些。
他再次開燈,往旁邊看去。江也已經貼到墻邊睡了。
徐側使用了天賦。
【天賦名稱:元素召喚】
【元素形態:冰窖——切換成功】
【攻擊效果:將自身所處的空間變為冰窖,溫度可以隨意控制,自身不受次天賦效果的影響。】
肉眼可見的,這個房間的表面都凝結了一層冰。
徐側把溫度下調到了18度,但他自身是感受不到這種溫度的變化的,他的身體感知到的還是原來的空間溫度。
在環境溫度的變化下,江也的呼吸平穩了下來,眉間的燥意也漸漸消退。
過了一會,江也又把被子蓋到臉上,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似乎是溫度太低,徐側成了房間內唯一的熱源。
徐側感受到了身邊人的存在,屬于江也的體溫透過他們的觸碰點傳來,絲絲涼涼的。
徐側非但沒有降溫,還更熱了。
他沒敢動,繼續保持著手臂墊在后腦勺的姿勢。
直到手有些麻了,才緩慢地將手拿下來。
他改為側躺的姿勢,讓江也靠近自己的懷里。
對于江也來說,徐側是唯一的熱源,靠著他會很舒服,于是睡夢中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姿勢。
徐側也任由江也的手臂輕搭在自己的側腰上,他和江也的臉近在咫尺。
那只枕頭很礙事,于是徐側把他的腦袋輕輕托起,將枕頭抽了一部分出來,自己枕了上去。
他這么做的時候,是沒有想太多的。
直到江也的腦袋不受控地從邊緣滑向枕頭中間的凹陷,他們的嘴唇差一點碰上的時候,徐側的心才猛地一跳。
他的嘴唇抿了抿,霧氣縹緲的眼睛不自覺落在江也微張的唇上。
徐側咽了口唾沫,只是看著。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了。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快,怦怦的悸動和江也的呼吸聲重合,只感覺自己的臉和全身都是麻的,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
直到自己的手闖進視線中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摸上了江也的唇。
他的心情就像是面對比自己強上百倍的敵人時,那種心跳加速,帶著點興奮和懼意,但此時的感受又比任何時候都要好上太多了。
這根本沒法比較。
徐側的手有些抖,他的眼睛也是。
這柔軟而溫熱的觸感沿著他的手指蔓延著,仿佛在過電。
或許另一種說法更加貼切他此時的狀態,那就是爽。
對于江也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脆弱,總是能夠在很大程度上激起徐側的興奮感,每當這時候,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內心深處散發開來的施虐欲和破壞欲。
江也的這一面只有徐側看見了,也會被徐側看見。徐側從心底延伸出對江也的控制欲和保護欲,這兩種欲望又與破壞欲并存。
徐側他自己都不明白了。
他不太能夠理解自己的心情。
一種滿足與不滿足的心理在他心中拉扯,他開始變得急躁和難受,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感又開始用涌上心頭。
這是因為“得不到”而產生的感受。
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與不滿足,不滿足所以想要。
江也,你說我要怎么辦才好。
我到底要做什么,你來告訴我,我到底要怎么做
第140章 地下黃金窟[8]
早上七點。
江也醒來后感到渾身舒爽,他坐了起來。床邊的落地扇已經關閉,但房間里的燈還亮著。
環顧四周,發現徐側已不見了蹤影。
難道徐側昨晚并沒有睡?
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房間的燈一晚上都沒關。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忘記開風扇,但在七八月份的炎熱天氣,沒有空調的情況下,室內不可能如此涼爽。
江也下床,從包里拿出洗漱用品,打開門,便看到客廳里老裁縫忙碌的身影。
是老裁縫,他剛從院子里進屋,手上還拿著一籃子青菜。
老裁縫看到剛睡醒的江也,“我還沒做好早飯,不多睡一會嗎?”
“不用了,我習慣早起。”江也隨口回答,盡管他沒有說實話。
江也正要走進浴室的時候,又探出腦袋看向對面的廚房,“爺爺,你有看到我的同學嗎?”
“哦,你是說那個高高帥帥的小伙子吧,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好的,謝謝爺爺。”
江也洗漱完后,他拿著洗漱用品從浴室里出來,就正好撞上了從外面回來的徐側。他的手上還提著一大袋各種各樣的早餐。
江也奇怪地看著他,“你出去就是買早餐去了?”
“嗯。”徐側說,“我們人太多。”
“你昨晚睡哪的?”
徐側放下早餐后,走了過來。伸出手指在江也的嘴角邊刮了一下,“泡沫沒洗掉。”
江也:“”
洗手池面前,徐側用水沖了下手,回答了江也之前的問題:“房間。”
江也抹了一把臉,隨后問,“房間?那為什么你不關燈?”
徐側沉默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徐側的眼神又不自覺地往江也唇上飄去。
又在江也察覺之前很快地將視線移開。
“忘了。”
“你忘了關燈,倒是記得關風扇。”
徐側沒有反駁,江也原本只是無根據地猜測,但看到對方默認的態度,他意識到自己猜對了。
“莫名其妙。”江也嘟囔著。
徐側這一系列行為,在江也看來,就是跟失了魂似的。
江也不再關注徐側,而是去了柯樂和植宿的房間,把他們倆叫了起來。
地上鋪著床單,放著一個枕頭,但兩個人都是睡在床上的。
柯樂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問:“江也,幾點了啊。”
“七點多”,江也說,“昨晚是你睡地上的?”
柯樂想起來后,連忙忍著困意起身,“唉,我得趕緊起來,要是被他發現我半夜爬上|床,又得叨叨半天了。”
等到柯樂走出房間去洗漱后,植宿才從背對著他們的姿勢翻身過來,面對著江也。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醒的,看著江也一臉怨氣地控訴:
“柯樂睡相不好。”
植宿倒是沒有怪柯樂半夜爬上|床的事情,這讓江也感到欣慰不少。
他拍了拍植宿的腦袋,笑著說道:“忍忍吧,等游戲通關,一切都過去了。”
就在江也要走的時候,植宿叫住了他:“對了江也,昨天晚上我還忘了說一個東西。”
“什么?”
“沈奶奶是不是叫沈慶蓮?”
江也想起老裁縫對沈奶奶的稱呼是“阿蓮”,于是說道:“還真有可能是。”
植宿一個翻身下床,“跟我來,在老裁縫的房間里,有沈奶奶的照片。”
江也獨自一人在老裁縫的房間內,房間門沒有關,植宿就站在門口把風。
他拿起床頭柜上的小相框,相框里的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不到二十歲的女生,長相清秀甜美,綁著兩條麻花辮,身上穿著的是碎花襯衫。
照片有些失真,色調偏向于灰調,飽和度很低。
木相框的背面刻著一個很小的名字——
沈慶蓮
吃完早飯后,他們跟著老裁縫出門了。
老裁縫還是提著昨天的飯盒,在路上的時候,徐側找到機會,跟江也說:
“狗肉店關門了。”
柯樂:“會不會是你出門的時候太早了,還沒開店?”
“去看看吧。”
他們兵分兩路,江也和徐側跟著老裁縫去沈奶奶家里,柯樂和植宿則是去街上的狗肉店
狗肉店果然關門了。
柯樂和植宿站在門口,隨機截住一個過路的村民,“你好,我想問一下這家店為什么不開了啊?”
“你們不是村里的吧,這家店早上十點才開門,老板不做早餐的。”
“好,謝謝。”
柯樂看著植宿,問道:“現在怎么辦?”
“等唄。”
而江也再一次來到這棟小平房,而這一次同行的人還多了一個徐側。
老裁縫一進門,已經進去沈奶奶的房間了。
剩下江也和徐側在客廳里,開始新一輪的地毯式搜索。
白天來比晚上來的好處就是,光線好,任何東西都一覽無余。
客廳里沒有電視機,原本屬于電視機的位置被一張張獎狀所占據。
江也走近,看著這整整一面墻的獎狀,其中包括了從小學一直到高中的,小學和初中的獎狀數量最多,高中的只有一張——勞動之星。
這些獎狀寫著名字的地方都被涂黑了。只剩下學校和班級。
獎狀的主人的幼兒園是在阿斐村幼兒園上的,初中的學校是阿斐中學,只有高中是在鎮上的第二中學。
江也看向唯一的高中得獎,班級頒發的勞動之星,后面跟著的是被涂黑的名字。
這時候,老裁縫從房間里面出來了,他是去廚房拿勺子的。這一次他沒有把沈奶奶扶出客廳吃飯。
他看到江也等人站在墻面前,對墻上的信息頗感興趣的模樣,也走了過來。
老裁縫露出一副懷念的神情,聲音低沉而又緩慢:
“唉,說起阿蓮的孫子,真是可惜啊。你們看這滿屏的獎狀,就知道他是一個好孩子。他的成績可是我們村子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成為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的。”
“可惜啊。”
他低下頭,無奈地搖了搖,“上了高中之后,因為他的性格太軟弱,就老是被那些調皮的孩子欺負。”
原來真的是欺凌事件,那些被弄壞的課本看來也是那些施暴者的手筆。
江也順勢問道:“為什么獎狀上的名字都被涂黑了,好可惜啊。”
說到這個,老裁縫也有些疑惑,“之前還是還好的呢。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上面的名字就變成這樣了,可能是阿蓮病發作的時候,自己弄的吧。”
老裁縫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憐惜。
徐側問道:“沈奶奶的孫子叫什么?”
他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好在老裁縫沒有多想。
“姓容,單字一個寂,小寂在兩年前的一次放學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這顆珠子對上了。
老裁縫回頭看了一眼沈奶奶的房間后,小聲說道:“跟我出來吧。”
房門外,老裁縫雙手拿著一個不銹鋼勺子,娓娓道來:
“我從來不在阿蓮面前提起這件事,但這件事也是我的一個心結。”
“我原本想的是,讓阿蓮徹底忘記那些事情。”
“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才明白,就算是這樣,阿蓮的病也不會好。那還不如了了她的心結。”
“你們都是大學生,可能辦法比我這個老頭子多,你們要是能幫得上忙的話,就幫我想想吧。”
“爺爺,你說。”江也說。
“阿蓮的兒子,女兒,孫子,全部都失蹤了。”
老裁縫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現實,并未聚焦于任何具體的事物。他的眼神迷離,仿佛正凝視著遙遠的過往,沉浸在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回憶中。
“阿蓮唯一的兒子容空是因為找黃金出事的,他進去山洞之后就一直沒有出來,說是失蹤,但是快二十年過去了都不見人回來,誰都心知肚明,容空是兇多吉少了。”
“阿蓮在生下容空之前,還有兩個女兒,不過那時候,我和他們一家的接觸不多,所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裁縫的臉上逐漸展露出一種溫柔而又哀愁的神情,“那兩個女娃子失蹤的時候,才沒多大。那天晚上,是阿蓮第一次在和容新結婚后主動找我,她哭著跟我說,阿麗和阿梨沒了。”
阿麗,阿梨?
江也想把心中的猜測落實,于是問道:“那兩個女孩子,您還記得叫什么名字嗎?”
“叫做容麗,和容梨。”
“之前我聽到你們說的歌詞,其實我就想到了她們兩個女娃子。”
江也深吸一口氣。
“阿蓮的兒子容空在進入礦洞去找那什么黃金之前,才剛結婚。兩年后,容空的老婆十八歲,兒子兩歲,他就抱著想要發財的春秋大夢,丟下老婆孩子和阿蓮,跟著一群朋友進山洞了,然后再也沒出來。”
“因為容空的失蹤,他爸容新死了。這下就真的只剩下阿蓮和她的兒媳,還有小寂三個人了。”
“直到兩年后,小寂的失蹤,小寂的媽也沒了。”
“真的,現在只剩下阿蓮了。她受到的刺|激太大,得了癡呆癥,從那以后,我就每天都往這跑,照顧著她。”
“好了——我的粥都快要涼了,我得趕緊進去喂阿蓮咯。”
三顆珠子串到一根繩子上了,江也沒想到真相會來得這么容易。
這幾個關鍵人物之間的關系也終于清晰起來,江對整個情況有了全新的理解。
去過山洞的就有沈奶奶的兒子容空和孫子容寂,但是要怎么找到他們呢。
找人才是真正的難事。
若是要找的人已經死了,那他們的線索又再次斷了。
這么多年過去,容空的歲數已經大了,所以江也把希望寄于容寂身上。
容寂最后一次出現在大眾視野里,是從溶洞出來后,上報紙的那一次。
江也回想著那雙眼睛。
那是1994年10月2日的照片了,距離現在已經有了兩年的時間,因此容寂的外貌不會有太大的改變。但問題是,容寂的毀容才是大問題。
要是有容寂傷勢痊愈后的照片就好了。
如果容寂沒有失憶,還好好活著的話,為什么不會來找他奶奶呢。
“這還不是全部真相。”徐側說。
要是老裁縫說的就是全部,那么這個過于簡單的游戲就不會出現在這里。
江也突然問:“要是我們找到了山洞的位置,能不能直接進去?”
“你想進去找人還是找黃金?”
“都是。”
“必須按照游戲規定的順序進行,否則會受到懲罰。”
“就連你都不行嗎?”
“是你們不行。”
江也撇撇嘴,換了個話題,“既然容麗是沈奶奶的女兒,那她和童謠有什么樣的聯系?童謠上的礦工其實說的就是容空吧。”
不對,說到這里,江也發現了端倪。
容空是沈奶奶的小兒子,那么容麗是容空的姐姐。容空二十歲的時候,容麗至少也二十多了吧。
可是童謠上對于容麗的描述,卻總是把人往“容麗是年齡小的一方”去引導。
就連對她的稱呼也是“小容麗”。
江也:“你說老裁縫有沒有瞞了什么?”
徐側:“聽他的說法,他和沈慶蓮和容新是從小玩到大的,但沈慶蓮和容新結婚后,老裁縫和他們就斷聯了,兩個女兒失蹤后,他們才重新又聯系。所以他知道的大概就這么多了。”
江也:“不,應該還有一些沒有說。”
徐側朝他看去:“什么?”
“比如,老裁縫和沈奶奶之間的事情。”
“他們?什么事情。”徐側皺眉。
“老裁縫暗戀沈奶奶。”江也篤定地說。
徐側:“沈慶蓮不是結婚了嗎,結婚對象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愛而不得啊,你沒發現老裁縫終身未娶嗎。”
徐側:“沒有。”
江也所說的,是他從未想過的角度,“所以,這又能說明什么?”
“對于容新這個人,我們還什么都不知道。”
“他很重要?”
“重要。”江也說,“容麗和容梨究竟發生了什么,可能只有問沈奶奶才知道了,而她的兩個女兒,大概和容新有些關聯。”
江也蹲在門口的階梯上,“你還記得老一輩人對于黃金事件的態度嗎?”
徐側沒說話,由江也繼續說下去。
江也:“容空那一代人認為山洞里的是黃金,但容新那一代,認為山洞里的是山鬼。”
徐側:“所以下一步,你是想從其他村民還是沈慶蓮身上挖信息?”
江也想了想沈奶奶的那個狀態,“村民吧。”
徐側:“現在去找柯樂他們。”
“等等。”江也突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個本子,面色凜然,快步走回了容寂的房間。
江也進了容寂的房間這一次他帶著答案進來,看著眼前的事物,一切都明朗許多了。
課本上的劃痕、污水,那都是被霸凌過的證明。
而上高中之后的獎狀數量的減少,也說明了問題。
很有可能老師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和實施霸凌的學生們站在了同一邊。
房間內沒有一處有容寂的照片。
江也最后拉開那個抽屜,卻發現里面的東西都不見了。
包括報紙。
徐側后腳跟了進來,看到的就是江也沉下臉色的模樣。
“東西不見了。”
徐側眼睛往下一瞥,自然也看到了消失的本子和報紙。
“知道我們來過這里的,只有張庭和那個人。”
“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江也問。
“都有可能。”
接下來跟老裁縫告別后,江也打算先去找村民了解容家的情況。
至于抽屜里的本子和報紙究竟是誰拿走的,江也不著急著找。
萬一是張庭他們拿走的,一旦自己找上門,他們就知道這個本子的重要性。
江也認為自己和他們的信息不對等,張庭幾人未必會知道那個本子和報紙的重要性。
既然張庭是跟著自己來到沈奶奶家的,那么張庭大概會知道,江也需要本子里的線索。
江也并沒有表現出急迫的樣子,他選擇了耐心等待,與對方打一場心理戰。
他知道,當對方漸漸失去耐心,感到焦躁不安時,他們自然會主動找上門
“走吧,去村里面。”
江也說道,“現在這個點,植宿他們也該有所收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