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61章

    蘭攸揣著修煉秘籍回家,塞進了床頭柜的抽屜里,第二天便忘記了此事。

    郁雙知道了蘭攸父母的事,也不是很驚訝,他和蘭攸貼貼,粘人得很:“什么時候帶我去見見爸媽?”

    蘭攸哼道:“誰是你爸媽了?我們又沒有在談戀愛。”

    郁雙一副被傷到的表情,他語氣哀怨:“可是幫你的那回,是我第一次,我把貞操都給你了,你竟然不想對我負責嗎?”

    蘭攸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嘴一撇:“我也是第一回啊,算扯平了好吧……”

    “那我可以追求你嗎?”郁雙轉變話題,“談戀愛了就可以見家長了是不是?”

    蘭攸故意反駁:“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

    “好吧。”郁雙笑,沒有繼續糾結下去,他將蘭攸壓到床上,空氣安靜地能聽見兩人砰砰的心跳聲。郁雙的指腹在蘭攸的肚子上打著轉,“不行的話,我只好把你鎖在床上,日夜都將你這兒灌滿,讓你起不了身,走不了路,挺著漲大的肚子,寸步難行,直到你松口為止。”

    蘭攸再次被他變態到了,他瞪圓了眼,“你這是強買強賣!”

    郁雙滿不在乎:“那又如何。”.

    圖一時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蘭攸賭氣出走了,他給郁雙留了張紙條,上面畫著張牙舞爪的小人,表示他要去找別的男人,最好溫柔體貼,絕不像郁雙這樣慣會威脅別人。

    郁雙一看,眼前一黑,頭隱隱作痛,開始后悔自己昨天何必嘴賤,看,把老婆給氣跑了。

    他惆悵地去上班,剛刷完卡就被降星攔住,降星上下將他打量了個遍:“組長,你做了什么,咋惹我弟弟生氣了?”

    昨夜蘭攸突然詢問他的住址,他便覺得大事不妙,拉著父母分析一通。理論經驗豐富的靈椿大膽推測,看來不是炮友,是相好,然后這倆鬧矛盾了。

    蘭攸整日住郁雙家里,手里又沒通訊工具,連個簡單的開門魔法咒都不會,估計在魔法造詣上菜的可憐。社交圈狹窄到只有郁雙一人,實力也不行,若是兩人真鬧矛盾了,蘭攸打架都打不過!

    想到這里,降星再也坐不住了,怒氣沖沖地找到郁雙,劈頭蓋臉一陣訊問。

    郁雙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

    他的表情不似作偽,降星猶疑,難不成他推測錯了,他弟弟的相好不是組長?

    “你沒和我弟弟談戀愛?”

    “沒有。”意識到了降星在講什么,他的惡趣味上來,唉聲嘆氣:“我只是他的一個床伴罷了。”

    降星絲毫不覺得哪里不對,“有什么問題嗎?不談戀愛也好,免得我那么單純的弟弟受到情傷。組長,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是不是惹我弟弟生氣了。啊,難不成是他對你已經膩味了?”

    郁雙:“……”

    失策,不該和這些三觀歪到天邊去的惡魔們賣慘。

    “我們感情好得很。”他沒好氣地說.

    蘭攸在親哥家里的日子過得很愉快,除了他又要面對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他的變身時效要到了,急需找個男人來補充能量。

    電視里的狗血劇都不香了,蘭攸整日蔫蔫的,靈椿當即拍板,給他搜羅了十八個美男。蘭攸打開房門差點被嚇到,他捧著小心臟,“媽媽,這是在做什么?”

    靈椿說:“給你挑選的補品。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樣的,所以多挑了些。”

    母親的愛太過沉重,蘭攸硬著頭皮挑挑揀揀,這個沒有郁雙帥,那個沒有郁雙白,這個胸肌沒有郁雙大,那個肩沒有郁雙寬,看起來腰也不太好……

    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潛意識中將郁雙當作了參照物,蘭攸更蔫了,十八個美男一個也沒看好,揮揮手讓他們走了。

    系統幸災樂禍:“你又淪陷了。”

    “嘖嘖嘖。”它搖頭嘆道,“認命吧。”

    靈椿和深淵不能在人類世界待太長時間,對蘭攸的問題靈椿也沒有太過擔心,找個男人睡一覺而已,要是那男人不愿意,把他綁了霸王硬上弓就是。

    交代完降星要時刻注意蘭攸的需求后,靈椿便與深淵離開了。

    體內沒有能量,蘭攸的魅魔特征都收不回去,除卻有些精神不振以及出不了門,對他的生活似乎也沒太大的影響。

    這天他在屋里困倦地睡覺,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敲窗,他翻了個身,拉開窗簾,果然見到外面有人。養父飄在半空中,指節有規律地扣著窗,他從蘭攸打開的窗戶中飄了進來,看著他的模樣可憐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他摸著蘭攸的小角,“為什么換了個地方住,不住你相好那了?是鬧別扭,還是有新歡了?”

    蘭攸委屈巴巴:“他威脅我,還不來哄我。”

    養父失笑:“那我帶你去找他,給你撐場子。”

    蘭攸搖頭:“我才不要在他一棵樹上吊死,我要去找別的男人。”

    “別的男人?”養父輕輕咬著這幾個字,危險地瞇了瞇眼睛,“你要找誰?”

    蘭攸依賴地靠在養父的懷中,這里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許是以前躺習慣了的緣故。他沒有察覺到養父周邊彌漫的殺氣,搖頭晃腦,“暫時沒想好。”

    養父待了會就離開了,沒多久外面的門鈴響起,蘭攸剛躺下要睡,聽到聲音暴躁地去開門。

    回來的不是降星,也不是其他突然造訪的客人,郁雙雙手背后,和他打招呼:“下午好。”

    蘭攸面無表情地就要轉身關門。

    郁雙伸腳抵住,騰出一只手來拿下蘭攸頭上的兜帽,果不其然,上面挺立著兩只小角。

    蘭攸憤然,把帽子戴上,可是背后的尾巴遮掩不了,歡脫地從褲子中冒出來,興奮地左右搖擺。

    “它好像很高興。”郁雙忍著笑意,“尾巴對魅魔而言代表什么,是不是可以反應主人的心情?”

    這些學校里的課程都教導過,郁雙偏偏明知故問。

    蘭攸轉頭瞪了他一眼。

    郁雙笑,將背后藏著的東西拿出來,是一束花以及4寸的小蛋糕。他言辭懇切:“經過幾天的認真反省,我深切地察覺到了我的錯誤,我不該那樣與你說話。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給你賠罪,希望你會喜歡。”

    他裝可憐:“我嘗試了很多次呢,差點就把廚房給炸了。”

    蘭攸忍不住要笑,硬生生地憋住了,沒想到一直給自己安廚藝絕倫人設的郁雙還有這天。

    發現蘭攸的態度軟化,郁雙趁熱打鐵,手中的花束散發著淺淡的清香,他不由分說地將花束塞進蘭攸的懷里,“所以,現在我可以開始追求你嗎?”

    蘭攸承認他的防線在被逐漸打破,郁雙送的是他最喜歡的山茶花,許是誤打誤撞,畢竟他從未和別人說過他喜歡的品種。

    他輕輕地吻了郁雙的唇角。

    郁雙的心里美到冒泡,他摟著蘭攸,“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

    做完外出任務大半夜才到家的降星發現家里黑燈瞎火的一片,頓覺不妙,蘭攸每晚都會亮著燈等他的。

    他掏出手機,卻發現下午郁雙發來的消息,告知他蘭攸被他帶走了。

    降星:“……”

    組長這人怎么趁著他不在家偷家啊!

    蘭攸和組長之間鬧了什么矛盾他還沒搞清楚呢。

    降星立即和靈椿說了此事,靈椿還未說什么,深淵表示很不滿:“臭小子,你大半夜的聯系什么,不知道這會屬于夫妻和諧的夜生活嗎?”

    靈椿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洋洋的:“兒子,你單身,你不懂,不用操心你弟的事了,聽媽的話。”

    降星怒而掛了電話。

    可惡,他就不該半夜打電話!.

    與此同時,郁雙家中。

    時間已過了零點,蘭攸吃飽喝足又蜷成一團睡了。

    他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眼尾也泛著紅意,睫毛上掛著一滴淚珠,這是不久前哭的。小魅魔雖在身體上與郁雙十分契合,但仍舊非常嬌氣,磨磨蹭蹭許久才允許放進去一點,哪里不順著他的心意,就哭給你看。

    郁雙對此卻甘之如飴,他養出的魅魔,能不知道他的秉性?

    蘭攸往郁雙懷里滾了滾。

    郁雙將他摟住,抽出紙巾擦掉他眼睫上的淚珠,終于關了燈,沉沉入睡。

    昨晚記憶的后半部分蘭攸其實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只記得兩人從白天搞到晚上,他中途困得睡過去兩次,郁雙仍舊樂此不疲。

    早上醒來,郁雙還沒走,靠在床頭,手里翻著本看著像小人書的東西。蘭攸眨了眨眼,腦子白光一閃,突然想起來他在床頭柜里藏了什么。

    他連忙起身,想從郁雙的手中奪過那本小人書。

    郁雙靈活地閃開,將東西高高舉起,戲謔道:“你平時都在背著我偷偷學習嗎?里面的內容還挺豐富的,下次我們要不要按照上面的試試?”

    他對著某幾頁高難度內容挨個點評,“我以前聽老師講魅魔的身體都很柔軟,這些動作對你來說應該都不難吧。”

    蘭攸:“……”

    他好想回到過去,把這本《魅魔修煉手冊》燒掉,守住了養父的名聲,守不住自己的節操啊!

    第62章

    逗弄蘭攸已成了郁雙的每日樂趣之一。

    他看著滿面羞紅的小魅魔,心情大好,笑著親吻了小魅魔的額頭,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同事們都很好奇郁雙今天滿面春風的原因,郁雙笑而不答,唯一知道內情的降星非常不爽,之前還是床伴呢,現在看這高興的模樣,應該是成功上位了。

    深淵很好奇小兒子未來的伴侶,向著降星打聽,降星提議不如直接上門拜訪,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雖然聽起來不太禮貌,但惡魔們并不會在意這些。

    深淵深以為然,可惜三番五次都沒堵到人,頻率頻繁到蘭攸都疑惑了,“爸爸,又來喝茶?”

    “嗯,來看看你。”深淵面不改色地扯謊。

    總是見不到郁雙也不行,降星又提議干脆去單位看吧,深淵想也不想否決了,兩人的事還沒定下,他著急去見人,好像顯得他很迫不及待似的。

    降星說:“不光明正大看,偷偷看就是了。”

    他在郁雙手下當了不短時間的組員,對郁雙的行蹤了如指掌,挨個透露給深淵。但奇怪的是,深淵依舊沒堵到人。

    降星:“爸,你不行啊。”

    深淵怒:“是這小子總神出鬼沒的,一晃眼人影就沒了。人類世界怎么會有這么牛逼的超能力者?”

    降星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爸,組長他不一定是人類。”

    深淵:“啥?不是人類?”

    降星:“他老早就知道我是惡魔。我與弟弟的初次見面,也是他一手安排的。而我當初混成他的組員,也是因為有人和我說,接近他會得到弟弟的下落。”

    深淵真是奇怪了,由于他的沉睡,為了避免他人對小兒子不利,所以對外只是宣稱失蹤,連降星都不知道弟弟被別人撫養的事。為何會有人能確定郁雙與小兒子有關,而且兩人還真的扯上關系了。

    難不成郁雙和尤利斯那邊有關系?

    一聯想深淵便愁了,和人類睡了也便睡了,如果郁雙是天使的話,那可就不好辦了。

    他和尤利斯雖私交不錯,但也托尤利斯的福,他真的對天使產生不出好感來.

    深淵好久都沒再找蘭攸喝茶,蘭攸才遲遲地意會到郁雙的目的,晚上他和郁雙說:“我爸爸好像想見你。”

    郁雙隨口問道:“哪個爸爸?”

    蘭攸剛準備回答,隱隱覺得郁雙的問法不對,他瞇起雙眼:“你知道我有兩個爸爸?”

    郁雙卡殼一瞬,大腦飛速運轉,在五秒之內想出了應對之策:“你之前不是說才找回親生父母嗎?忘了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拿過你爸爸來威脅我,我猜想應該是你的養父,所以才有此一問。”

    蘭攸勉強信了。

    “是我親生父親啦,他每次來你都不在,也是巧了。”

    郁雙:“不巧,我故意的。”

    蘭攸:“?”

    郁雙解釋:“我還沒做好見家長的準備。”

    蘭攸睨他一眼,之前粘著他說要見爸媽的是誰啊,善變的男人!

    然而郁雙垂眸,問:“我們現在算是在交往嗎?”

    蘭攸別扭回道:“算是吧。”

    郁雙又問:“那你有沒有一種非我不可的想法?”

    蘭攸想了想,他說不清,但若是把郁雙換作別人,他好像也接受不了。

    于是他回:“也算是吧。”

    郁雙微笑:“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好,我怕你爸爸對我不滿意,在你耳邊一說,你就把我給踹了。”

    蘭攸:“……”

    行吧。

    蘭攸知道了父親的心思,便思量著要不要找個時間讓父母和郁雙見見,但不等他敲定,深淵卻開始忙了起來。

    惡魔內部其實并不和平,因為不滿深淵的消極怠政,和其他種族維持和平共處的局面,所以針對深淵的刺殺有很多。

    他沉睡時有其他一些高層鎮壓著,他醒了這種情況沒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生怕會牽連到自己柔弱無助的妻兒,深淵不得不為此忙碌。

    意外得知深淵對妻子印象的高層們:……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的妻子并不是你心中的小白花,而是一朵可以單挑四方的霸王花。

    但他們不會說,說了深淵也不會信,深淵的老婆還會賣慘,嚶嚶嚶地哭訴他們欺負她。

    算了,和深淵這個戀愛腦計較這件事會折壽。

    日子一天天過著,等到深淵完全解決惡魔世界的事情,距離他最后一次見蘭攸已經過了半年之久。

    蘭攸舒舒服服地在郁雙家里躺了半年,吃飯有人喂,出門有人陪,過得實屬神仙日子。

    開始時他還覺得有些罪惡,但知道以前養父也是這般對他的時候,他便完全躺平了。

    沒辦法,他從小就是這么被寵過來的,讓他獨立自主地生活是會被餓死的。

    養父仍舊時不時地來找他聊天,頻率不定,三五天一次。

    養父時常刷臉,導致半年一過,蘭攸都快忘了他還有位親爹。

    生活太過自在,唯一讓蘭攸感到不順心的是,他從郁雙那吸收到的能量越來越少了。

    如果說一開始做一次能維持他十天的變身能量,如今只剩下五六天,明明他們之間的頻率比起以前還要高了些。

    蘭攸大驚失色:“這說明什么,難道郁雙的活性在迅速降低嗎,天,他才三十不到。”

    系統佩服他的想象力,但不影響它看熱鬧:“天!那你以后的性.福生活豈不是越來越少了。”

    蘭攸:……過分了哈。

    受蘭攸本人離奇猜想的影響,蘭攸看郁雙的眼神愈發不對勁起來,搞得郁雙摸不著頭腦,為什么蘭攸看他的目光帶著絲絲憐憫。

    左右追問之下,得到答案的郁雙不由臉黑。

    他心里知道緣由何在,他頻繁地使用原身出現在人類世界,消耗太大,身體各個方面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一些影響。

    然而男人的能力不能受到質疑,盡管蘭攸再三強調他不會嫌棄他,郁雙還是身體力行,用實際行動狠狠地堵住了蘭攸的嘴。

    第二天醒來后蘭攸嘖嘖稱奇:“這次的能量又變多了,好神奇。”.

    兩人沒羞沒臊地過著二人世界,面對父母的到來猝不及防。

    郁雙這天休假,但起早買菜去了,并不在家。蘭攸打著哈欠去開門,看見門外站著的女子愣了幾秒,才從記憶中扒拉出對方的身份,笑道:“媽媽。”

    靈椿樂呵呵地應了,邁進屋里:“沒打擾到你們吧。你爸爸本來說要和我一起來的,但他突然有點事情要忙,估計要遲一會才能到。”

    不同于之前深淵急著要考察郁雙,這次靈椿是經過深思熟慮來的,二人經歷了半年依然在一起,想來是處出感情了。

    “沒有。”蘭攸去倒水,打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便發消息給郁雙順便帶點水果回來。

    郁雙沒太在意,回了句好。

    按著蘭攸的口味各種挑了一樣,左手拎菜,右手提著水果,回到家發現沙發上坐著的靈椿,郁雙有點懵。

    蘭攸給他介紹:“這是我媽。”

    靈椿的身份郁雙是知道的,心想還好來的不是深淵,表面上毫無異樣和靈椿打招呼。

    靈椿對外是單挑四方的霸王花,實際上她是位很好相處的女性。深淵不在,三人之間的氣氛很和諧。靈椿見到郁雙的第一面就覺得自家兒子的眼光真好,瞧瞧這小伙子,長得多俊。

    嘗過郁雙的廚藝之后,靈椿更是贊不絕口。

    曾經蘭攸還因郁雙高超廚藝不再的事情暗暗嘲笑過他,后來才知是自己天真了。所謂的做蛋糕差點把廚房炸掉完全是郁雙裝可憐的新手段,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的蘭攸氣得有兩天不想和郁雙說話。

    靈椿沒有在郁雙家里久待,午飯后便走了,郁雙不由暗自松了口氣。

    蘭攸奇怪:“你很緊張?”

    郁雙淡定回道:“見家長能不緊張?”

    好像無從反駁,蘭攸將疑慮拋之腦后,最近新出了部豪門狗血劇,他美滋滋地追劇去了。

    但是到了晚上,晚飯之前,有不速之客造訪。

    深淵按門鈴,通過門口的監控顯示器和蘭攸對話:“我給你發了消息,你沒回。在家嗎?吃飯沒有,要不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吃個飯?”

    蘭攸開門:“還沒,剛做好,正打算吃呢。爸爸,你怎么也來了,不是說有事情要忙嗎?”

    深淵一邊進門一邊說:“忙完了,本該下午來見你的,和你媽媽逛了會街,一不小心時間花的有點久。”

    見廚房亮著燈,客廳沒有其他人,深淵又問:“小郁呢,在廚房?要不讓他歇下來別弄了,我們出去吃。”

    蘭攸覺得出去吃好像也行,還沒有應“好”,郁雙端著砂鍋從廚房出來,看見客廳里站著的深淵差點松了手砸到腳。

    深淵看著眼前圍著圍裙的男人,嘀咕:“咋那么臉熟呢,難不成我見過,不可能啊,降星也沒給我照片看。”

    深淵苦思冥想,好不容易將郁雙的臉與記憶中的面容對上號。

    他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尤利斯,是你?”

    郁雙沒有說話,有點默認的意思。

    深淵見狀,出奇地憤怒了:“你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第63章

    深淵來前已做過心理建設,但他萬萬沒想到郁雙會是尤利斯。

    他的崽才十八歲啊!尤利斯老混球少說也活了幾百年,怎下得去手的!

    深淵抓狂,靈椿若有所思,郁雙一臉淡然,唯有蘭攸處在狀況外,懵逼問道:“尤利斯是誰?”

    系統淡定喝茶:“好像是你養父的名字。”

    蘭攸:“!!!”

    他震驚了,怪不得每次提起養父郁雙的態度都很奇怪,還有那天晚上頭發的變色情況,搞半天原來他就是本人!

    “好變態啊。”蘭攸感慨。

    但很快他就良好地接受了事實,似乎對郁雙的腦回路已有所適應。

    然而深淵就沒有像他這么好的心態了,他差點與郁雙打起來,還是靈椿保持理智拉住了他。這可是人類世界,不是能讓他們隨意打架的地方。

    于是眾人的目光都落到蘭攸的身上。

    蘭攸還未反應過來,情況突變,郁雙拎起他的后脖頸,像拎只貓兒一樣,他的四只爪子胡亂撲騰,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變回了原形。

    眼前白光一閃,光芒刺得他閉起了眼睛,等再睜開眼來,深淵與靈椿的身影不見了,周圍的景象也換了副模樣。

    幾只白白軟軟的團子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這是誰?為什么他的顏色和我們不一樣,是惡魔嗎?”

    “他是戰神大人帶回來的呢,我在書上見過,像是魅魔的品種。”

    “魅魔?難怪他長得那么可愛。”

    “戰神大人好久才回來一次,他是大人生的孩子嗎?是不是為了讓大天使們給他祈福?”

    “……戰神大人是男性,不會生孩子,也許是收養的孩子吧。”

    “天使怎么會收養魅魔做孩子?我聽說魅魔天性放蕩,在情.事上極具天賦,或許是戰神大人的情人。”

    “不可能!大人圣潔,不容侵犯,怎會去找情人?而且這只魅魔也太小了吧,看樣子才剛剛成年而已。”

    “……”

    蘭攸有點無語地坐起來,惹得團子們一陣驚呼:“他醒了!他醒了!”

    團子們自來熟地和他打招呼,問他的身份。

    “好了,大家都別鬧了,你們該去上課了。”蘭攸的腦瓜子被吵得嗡嗡頭痛時,一道悅耳的聲音拯救了他,將團子們都攆走了。

    團子們看見來人,興奮地繼續嚷嚷:“戰神大人好!”隨后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蘭攸坐在羽毛鋪就的軟床上,可以瞧見他的附近有一片花海,兩根粗壯的樹干上各綁著一根繩子,中間懸掛著一張吊床。

    “喜歡這里嗎?我按照你小時候住的地方打造的。”

    一只魅魔在天使的地盤長大太過顯眼,蘭攸成年前一直在其他的地方生活,這是他第一次踏足天使的領地。

    蘭攸如愿瞧見了養父馬賽克背后的真面目,淺色的眼眸,銀色的眉睫,挺直的鼻梁,以及微微彎翹的薄唇。

    與郁雙的樣子像又不像,在本人的基礎上多添了一分神性。

    郁雙目不轉睛地瞧著蘭攸。

    面上看似正常,實則內心忐忑。

    蘭攸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叫爹,意識到養父的實際身份后偏過頭去,這家伙不僅騙了他這么久,而且還綁架他!

    他可不是自愿來這兒的。

    郁雙見他回避,不由湊近,話語抵在舌尖,極輕聲地道:“不喜歡嗎?”

    聽見郁雙聲音中的落寞,蘭攸又有些心軟。

    誰知下一秒郁雙托起他的下巴,淡笑:“沒關系,不喜歡這兒的話,爸爸會讓你喜歡上的。”

    蘭攸聞言炸毛,尾巴激動地甩起,一下拍到郁雙的臉上。

    以前那種單純的養父子關系也就罷了,現在兩人都睡過了還這樣稱呼,未免太惡趣味了!

    ***

    天使國度的居民都知道他們的戰神大人帶回了一只魅魔。

    惡魔與天使的磁場相斥,不能在天使的領地久待,因此縱然有郁雙的神力做保護,蘭攸還是維持著原形虛弱了一段時間,直到一個月后才漸漸好轉。

    而在這段時間內,天使們也都知道了蘭攸的身份,不是戰神大人的養子,也不是情人,而是愛人。

    盡管正在和郁雙鬧脾氣的蘭攸不承認這件事,對郁雙也沒了曾經對待養父的尊重感,他用屁股對著郁雙,“想得美,你只是我挑中的獵物而已!”

    郁雙順手就在他圓潤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聲音不大,卻讓蘭攸悄悄紅了臉。

    他捂著屁股挪了個安全的位置,郁雙把他撈回:“怎么還害羞了,更多的事也不是沒做過。”

    蘭攸憂傷地被郁雙箍在懷里,在人類世界他打不過身為獵魔人的郁雙,如今在郁雙的地盤,更是任人宰割了。

    他底氣不足地威脅道:“你再欺負我,我就告訴我爸爸把我接走。”

    也不知深淵能不能揍得過郁雙,但萬一兩人打起來斗得兩敗俱傷,心疼的還是他,所以他也不好說出“讓我爸打你”這樣的話來。

    蘭攸和父母是在一個月前聯系上的,深淵對郁雙一言不發就擄走他兒子的行為十分不齒,若不是靈椿拉著,怕是要和郁雙大戰三百回合。靈椿對此倒是看得開,魅魔嘛,天生沒有那么多禮義廉恥,管對方是什么身份,喜歡就足夠了。

    再說郁雙與蘭攸只是名義上的養父子,實際連道正規手續都沒辦過。

    得知兒子在郁雙那兒一切都好,也沒有被強迫發生性關系,她也便覺得沒什么了。

    面對蘭攸威力甚小的威脅,郁雙一笑:“這是你第九十八次說這句話了,你是真的想走嗎?不想待在我身邊?”

    蘭攸:“……”

    沒想到郁雙都記得這么清楚,蘭攸氣得踹他一腳,心里暗自下定決心,他這次要真的離開!.

    白天蘭攸背著郁雙認真地準備著逃跑計劃,他以為郁雙沒有發覺,誰知晚上就被按在床上爆炒一通,眼睜睜地看著外面的天色亮了暗,暗了亮。

    他手軟腳軟,嗓子都快叫失聲了,郁雙悠哉地坐在床邊,唇角含笑,態度悠閑,卻是問道:“現在還有力氣逃跑嗎?”

    是魅魔也吃不消這么做,蘭攸瘋狂搖頭,抓著郁雙的臂膀,阻止他進行下一步動作。

    “不行了,再繼續就要死了。”

    郁雙失笑,手里把玩著蘭攸的尾巴,“那叫聲好聽的給我聽聽。”

    蘭攸神志不清:“爸爸……?”

    郁雙一噎,笑罵:“叫老公,小傻子。”

    *

    蘭攸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得不順著郁雙的心意喊了一夜的老公,把郁雙喊得心里美到冒泡,才得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前的記憶太過淫.亂,以至于蘭攸醒來后失神了兩秒,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問系統:“我在哪?”

    系統說:“回家了。”

    蘭攸正想問哪個家,翻身一看,是正常的短發郁雙,直勾勾地盯著他。

    床頭的燈光柔和,但蘭攸仍不免覺得這樣的場景瘆人,他拿過抱枕堵在二人中間,郁雙伸手壓下,道:“我做夢了。”

    蘭攸不明所以,做夢就做夢唄,還與他報備做什么。

    郁雙薄唇輕啟:“夢見我們在做.愛。”

    蘭攸被口水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

    好家伙,性冷淡郁雙還會做春夢?還是他倆的春夢,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郁雙給他拍背,隨后起身倒了杯水過來,“你在夢里還會叫我老公,真好聽。”郁雙端著水杯在蘭攸這邊的床沿處蹲下,“不過我覺得那不像夢,像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你能不能再叫兩聲給我聽聽。”

    蘭攸沒忍住,不小心打翻了他手中的水杯,還好水溫不燙,濕淋淋地澆了郁雙一身。

    蘭攸趴在床邊咳嗽不停,臉都憋紅了,他在腦中問系統:“郁雙這是真做夢了,還是有小世界的記憶?”

    系統想了想:“應該是小世界的記憶殘留吧。你穿越的時候他會處于深度睡眠,不會做夢。這是好事,說明他在逐漸恢復。”

    蘭攸大驚失色:“難道以后完全恢復的郁雙也會有小世界的記憶嗎?”

    系統:“是啊。”

    蘭攸恍恍惚惚,擁有了小世界記憶的郁雙還會是那個性冷淡郁雙嗎,這兩者很割裂欸!

    系統疑惑不解:“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你到現在都認為他是性冷淡。能寫出這么多本小黃文,他明顯是悶騷啊。”

    郁雙頂著濕淋淋的頭發與衣服又去倒了杯水過來,蘭攸這次順利接過喝下了,躺床上發呆:“啊,是這樣嗎?”

    他看著拿著新睡衣去洗澡的郁雙的背影,撓頭。

    寫與他的小黃文又對他本人無動于衷,郁雙到底是對他有興趣還是沒興趣。

    雖然從初中起就追求者不斷,但感情經驗完全為零的蘭攸想半天也沒有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還是等郁雙清醒后提離婚吧。

    總僵持著也不是個事。

    白白耽誤兩人的美好年華。

    蘭攸卷著被子,呼喚著系統有沒有新世界了,趕緊穿完讓郁雙恢復正常他好辦事。

    系統搜索著新世界,讓他稍等。

    蘭攸閉眼,困意襲來。他不知道的是,利落地沖完澡的郁雙爬上床,伸手關了他這邊的床頭燈,而后糾結半晌,輕輕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

    系統無意間瞧見了,點擊光屏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它心事重重地拉著蘭攸進入新世界,仍舊忘卻不了方才無意一瞥,郁雙在黑暗中瞧著蘭攸的眼神。

    它不懂人類的情感,卻下意識地覺得,郁雙這小子,失憶該不會是裝的吧?

    第64章

    郁雙留洋的第四年,收到了朋友寄來的書信,得知了朋友即將結婚的消息。

    婚期定在兩個月后,郁雙買了臨近的機票回國,國內的其他朋友們為他接風洗塵,約在了平京城內最大的一家娛樂場所。

    五顏六色的燈光迷了眼睛,朋友之一搖晃著杯子里的香檳,與郁雙抱怨。

    景陽那小子不知搭錯了哪根筋,被一個男人勾走了魂,執意要與他結婚不說,那男人都已經三十,而且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不過身段確實不錯,若不是見過他,我竟不曉原來男人也能將旗袍穿得那么妖嬈。”

    朋友的三言兩語,成功地讓郁雙腦中勾勒出狐貍精的形象,然而不久后景陽帶著他的未婚夫姍姍來遲,郁雙見了狐貍精的模樣,咽下口中含著的酒,喉結上下滾動,莫名覺得周身有些燥熱。

    唯一陌生的面孔穿著一身素白旗袍,眉目低垂,盤起的頭發插著一朵簪花。他的唇上仿若點了嫣紅的口脂,光滑的脖頸沒入衣領,喉結處用紗巾系了朵絹花。

    郁雙的目光向下,旗袍的裙擺抵到小腿,露出纖細的腳踝,美麗白皙,脆弱易折。

    許是感知到了郁雙視線中的直白火熱,對方略顯不自在地后退兩步,軟著聲音,向各位道了聲“好”。

    在座年紀最長的二十八歲,卻絲毫覺不出對方實際比他們年長,雖然不解景陽執意要與男人結婚的決心,但一時也說不出刁難的話來,默默喝酒,試圖掩蓋屋內有些尷尬的氣氛。

    景陽心大,拉著人在身邊坐下,恰好與郁雙挨著,兩人的手無意間碰到一起,又如觸電般飛快地收回。

    郁雙揉捏著指尖,回憶著肌膚相觸的觸感,忍不住偏了偏頭,輕易地就發現了身邊人淡定面具下的坐立不安。

    他遞過一杯度數很低的紅酒。

    景陽熱烈地和別人談話,沒有發覺他的好友正與他的未婚夫在悄悄交流,微涼的酒杯貼上男人的指尖,郁雙輕輕一笑:“喝酒嗎?喝一點,或許能舒緩緊張。”

    ***

    落在郁雙眼中的坐立不安,其實是蘭攸在與系統據理力爭:“為什么別人都是西裝,只有我是旗袍?!”

    系統嗦了口西瓜汁:“因為你是女裝大佬。”

    這個世界的蘭攸,空有美貌,不學無術,名副其實的草包一個,即使已經三十歲,也是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菟絲花。

    他原本出生富商家庭,但十二歲時家庭突生變故,父母遭遇海難而死,他不得已去投奔居住在另一座城市的姐姐姐夫。

    姐姐一家待他很好,堪稱溺愛。可惜不久后姐夫染上惡疾,不治身亡,姐姐另嫁他人,卻因長期遭夫家打罵,抑郁而終,只留下了剛出生的女兒。

    夫家嫌棄出生的是位女嬰,將其丟棄,很快娶了續弦,二十二歲的蘭攸無處可去,只好帶著襁褓中的外甥女,開始了長達八年的漂泊生涯。

    直到三十歲這年,他遇到了真心想與他結婚的趙景陽。

    叩問內心,蘭攸并沒有多喜歡景陽,景陽小他七歲,行事思想都略帶天真。蘭攸不適合與這種人在一起生活,如若必須有個伴侶,蘭攸希望對方可以更成熟穩重一些,照顧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是景陽的父親是平京城數一數二的富豪慈善家,其名下的資產不計其數,與景陽結婚,至少可以吃喝不愁,不用再漂泊不定。

    所以蘭攸稍加思索,便答應了景陽的求婚。

    “顯然的是,這樁婚絕對不可能結成。”系統下了論調,“你老公正躍躍欲試,打算撬了好兄弟的墻角。”

    “……”

    杯身傳來的涼意刺激蘭攸回神,郁雙不由分說將酒杯塞進他的手中,旁人見了起哄:“郁二,你別欺負人啊。”

    他們與蘭攸不熟,也不知道該稱呼蘭攸什么,索性矛頭都指向郁雙身上。和別人聊天的景陽轉過頭,黏黏糊糊像只小狗一樣湊到蘭攸身邊,靠著他的肩膀,“哥,發生什么了?是郁雙哥強迫你喝酒了嗎?”

    蘭攸的身上很香,景陽不自覺地在他脖頸處蹭了蹭,其他人見了他這副模樣,眼神交流盡是嫌棄,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大少爺,怎會有這么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郁雙哥。”景陽朝著郁雙討好地笑,“我哥他不能喝酒,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為難他了。”

    “瞧你這話說的。”郁雙笑罵一聲,收回了蘭攸手中的酒。

    屋里的空氣有些悶,蘭攸又坐了一會,覺得喘不過氣來,匆匆起身,要去洗手間。

    包廂的門打開又合上,勾人的香味從鼻尖飄走,郁雙意興闌珊。

    可以被議論的主人公不在,大家聊天的話題也多了起來,有人問景陽:“景陽,你真打算結婚啊,你爹能同意嗎?”

    “管那老頭同不同意,我去登記處領了證,他還能說什么不成?”

    “欸,你這就不對了,你爹外面那么多私生子,光是領回家的就有兩個。萬一你惹得你爹不高興了把你逐出家門,家產一分一厘都拿不到,別人圖什么和你在一起?”

    景陽底氣不足:“當然是圖喜歡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景陽,你個傻子,你不會真以為沒了趙家大少爺的身份,別人還會死心塌地的和你在一起吧。”

    景陽爭論地臉紅脖子粗,郁雙被他們吵得頭疼,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我去個洗手間。”

    蘭攸在洗手池洗臉,郁雙撩開簾子,一眼就瞧見了洗手臺前旗袍的背影。剪裁合體的布料順著腰線蜿蜒向下,胸前雖是平的,卻故意留下了一處空隙,露出潔白發亮的皮膚,誘人流連。鏡子里的臉艷若桃李,水滴從下巴低落,郁雙發現這張臉竟未施一點粉黛,也難怪景陽被他迷去了心智。

    確非一般的美貌。

    “聽說你之前一直在四處飄零,靠什么生活的?”郁雙本意就是出來透氣,不急著上廁所,他在蘭攸身邊停下,突然出聲,嚇得蘭攸像兔子一般躥開。

    郁雙好笑地看著他,將他逼至墻角,“這么怕我做什么?”

    “沒有。”蘭攸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多年寄人籬下的經歷讓他多了幾分看人眼色的本事,今日來的富家少爺都不是好惹的主,眼前的這位更甚。

    他只想帶著姐姐的女兒過上平穩的生活,無意再惹其他是非。

    “那你回答我的問題,以前靠什么生活?”開放的洗手池隨時都會有人進來,郁雙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從兜里摸出根煙,想要點上,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塞回了煙盒中。

    男人有沒有事業從臉上就能看出來,郁雙估摸蘭攸是沒有工作的,或許連賣唱都不會,畢竟若他會唱,憑借這張臉早該火遍大江南北了。

    “是賣身嗎?”郁雙勾起唇角,惡劣地開著玩笑。

    “沒有!”蘭攸否認地很快,揚高的聲音低下去,“隨便做些零活而已。”

    他生命中算是遇到過許多貴人,也許也有長著一張好臉的緣故,不論大娘還是姑娘見了他都會多塞給他一些口糧。他曾經還遇到過一位說要送他留洋讀書的好心商人,因為對方的妹妹看上了他,但他不喜歡女子,只能有些可惜地婉拒了對方。

    “景陽的朋友說,你還帶了個拖油瓶,多大年紀了?”郁雙又問。

    蘭攸有點煩他這副打算問到底的架勢,給他一種仿若被人扒了個底朝天的不適感,卻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八歲。”

    “你自己的孩子?”

    “是。”

    小孩被父親丟棄,又沒了母親,蘭攸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的血脈在寒冷的冬天里活活凍死。他離了城鎮,來到了一座山村,這兒有兩位剛分娩完的母親,靠著她們的一點母乳,蘭攸勉強地將外甥女拉扯到了一歲。

    蘭攸給外甥女取名叫蘭芯,學話的時候,他教她喊舅舅,小姑娘臉憋得通紅,卻學了村里的娃喊父親的語氣,叫了他兩聲爸爸。

    蘭攸糾正不過來,索性隨她了,爸爸便爸爸吧。

    之后也不管蘭芯還有沒有幼時的記憶,蘭攸都成了她的父親。

    “親生孩子?”郁雙卻是不信,他壓低聲音,帶著促狹,“你自己生的嗎?你看起來不太像能讓女人懷孕的模樣。”

    “……”

    蘭攸漲紅了臉,再也忍受不了郁雙的調笑,他推了郁雙一把,扭頭要走,然而被郁雙捏住了細細的腕骨,固定在原處動彈不得。

    “你與景陽結婚,是看中了他的家產吧,我沒在你的眼睛中看出對他的喜歡。”郁雙慢條斯理地說,“不如換個丈夫怎么樣?考慮一下我。你要知道趙家的關系很亂,景陽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數目能組成一個排,家里入了族譜的就有兩個,萬一他爹不同意你倆的婚事,趙家的家產你可一點都摸不到。”

    “而我就不同了,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只有一個大哥,沒有其他兄弟姐妹,有自己的宅子,婚后無需和父母同住。你帶著孩子住進來,傭人按照你的心意挑,豈不美哉?”

    蘭攸眸目微閃,有些意動。

    只是景陽喜歡他,天真的少爺一眼便能看穿,眼前的男人卻讓人捉摸不透,無法辨明其話語中的真假。

    似是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郁雙無所謂地笑笑:“你選擇與景陽結婚,是圖他的真心能給你一份保障。但你要份真心有何用?沒有了家產,真心只會成為鎖住你的累贅。”

    宛如惡魔的低語,一句句撞擊著蘭攸的耳膜,外面突然變得嘈雜起來,是景陽喝醉了酒,同伴們過來找他們兩個。

    “考慮一下吧。”郁雙湊近他,仿佛要吻住他,但在距離很近的時候停住了,“我也很喜歡你,你的美麗讓我心醉。”

    他從口袋掏出一張房卡,插入蘭攸旗袍胸前的空隙中,“這是我名下的酒店,考慮好了,到這間屋子里來找我。我等你到明天晚上十二點。”

    說完,他掀開簾子出去了,紛雜的人聲被他帶遠,模糊能聽到他的聲音:“景陽的未婚夫?沒見到啊,或許已經回包廂了吧。”

    第65章

    郁雙走后,蘭攸又洗了把臉。

    鏡子里的臉還殘留著一層淺淡的紅暈,他用帶著涼意的手拍打著臉頰,試圖讓溫度降下些許。

    系統嘖嘖感嘆:“好刺激哦。”

    蘭攸:“……”

    他抽出郁雙遞給他的房卡,郁雙塞得很深,磨紅了他胸前的肌膚,旗袍薄薄的料子透出兩枚突起,貼著的乳貼受了汗水的浸泡,離開了它們本該堅守的陣地,不知跑去了哪里。

    蘭攸整理整理衣服,盡量使它們不會過于明顯,這才回到包廂。里面的人基本上都還未走,只有郁雙不見了身影,其他人沖他擠眉弄眼,“景陽喝醉了,就交給你了哦。”

    受了朋友們的話的刺激,景陽一次性悶了一瓶白酒,他酒量差,醉過去毫無懸念,偏偏殘存了一點意識,拒絕了其他人送他回家,只等蘭攸過來。

    司機等在外面,蘭攸扶著景陽上車。

    他沒注意到后座還有人,轎車停在暗處,對方穿著灰色長衫,在黑夜中并不明晰。

    直到他冷不丁地開口,蘭攸才抬眼望去,發現座位上坐著位中年男子,他的頭發中摻著些許白發,面無表情的臉上盡是威嚴。

    “你就是我兒子鬧著要結婚的那小子?”

    來人是趙景陽的父親,趙泰。

    他坐在暗處,蘭攸站在明處,他用目光上下打量著蘭攸,盡管蘭攸看不見他的眼神,仍是感到了一陣涼意。

    報紙媒體上滿面笑容、為生民著想的慈善家,實則并沒有表現出的那么和藹近人。

    蘭攸垂眸,恭謹地回道:“是。”

    趙泰冷笑了一聲,“這小子是真當自己地位穩固了,還敢與我做些陽奉陰違的事。蘭先生,我調查過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你的動機不純。你應該知道該如何做。如果他真與你結婚的話,我會和他斷絕關系,你們是否愿意繼續做對苦命鴛鴦我不管,但趙家的財產和他再無半分的關系。”

    景陽決定與蘭攸結婚并未在父親那兒過過明面,他旁敲側擊地提了幾句,都被趙泰駁回,他心里不以為意,沒當回事。

    新時代提倡自由婚姻,不再是父母包辦,他真去登記領證了,父親還能殺了他不成?

    所以他也沒和蘭攸講過背后的彎彎繞繞,只說定下了婚期。

    在白酒的作用下景陽沉醉不醒,趙泰的聲音繼續在蘭攸耳邊響起:“蘭先生,我想你是聰明人。”

    不如趁早離開,免得日后兩看相厭。

    蘭攸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我明白了。”

    趙泰滿意地笑了,他知道錢財就是蘭攸的死穴。年少失去雙親,沒上過幾年學堂,姐姐姐夫對其溺愛,沒長多少本事。空有美貌,卻沒能擁有與之相對的掌握自己命運的本領,只能依附他人,在這世道中做一浮萍。

    偏偏他還有位八歲的女兒,讓他對這世間仍舊懷有留念,無法灑脫離去。

    處在上位的俯視感讓趙泰心生愉悅,他讓司機遞來一張票據,“這上面的抬頭是趙家的錢莊,我給你劃了一千大洋,作為補償。”

    一塊大洋便能使平民百姓生活許久,一千大洋近乎是一筆巨款。

    “你今天選擇離開景陽,是個明智的選擇。”司機替趙泰關上車門,趙泰將車窗搖下,靠在窗邊,“以后景陽不會再與你見面了。”

    他有很多孩子,但最鐘意的還是與發妻所生的趙景陽,若是別的私生子傳出了要和男人結婚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他或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唯獨趙景陽不行.

    趙家的轎車走遠,蘭攸拿著錢,有些不可置信:“這老頭真有這么好心,棒打鴛鴦了還贈我一筆巨款?”

    系統:“想多了,票據是假的,兌不出錢,他純純為了讓你長個記性。”

    蘭攸:“……好雞賊啊!這是屬于詐騙了吧?!”

    “誰讓你好糊弄呢,吃了沒文化的虧。”

    “……”蘭攸柔弱無助,“那我又能怎么辦啊。只好去找郁雙睡覺了,嘻嘻。”

    系統:“……”

    ***

    蘭攸目前的住宅是景陽給他租的一套小院,順帶雇了位保姆,蘭攸稱她為周嬸,主要負責父女二人的一日三餐以及照顧蘭芯。

    蘭攸到家的點蘭芯已經睡了,周嬸在收拾著蘭芯白天的玩具,見到蘭攸回來,和他小聲說著白天發生的事。

    小院一年起租,景陽便租滿了一年,這個月是第二個月,然而白天房東過來,突然反悔,說后面有人急等著買房,最終租到這個月結束,便要把房子收回。

    周嬸道:“我沒什么文化,就是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哪有簽了租賃合同后急吼吼地要賣房的。先生,要不要和景陽少爺說一聲,讓景陽少爺出面解決此事?”

    “不用了,不租便不租吧,我月底之前會搬走。”蘭攸說,“我和景陽以后沒關系了。周嬸,我記得景陽預付了三個月的工資,這是第二個月,月底結束您便走吧,可憐我手上局促,不能送你一點什么。”

    周嬸意外:“先生,是出什么事了?”

    蘭攸搖頭,不再多言。

    他估計又是趙泰在背后使了些手段,在找到下一位能庇佑他的人以前,與趙景陽有關的地方他都會待不下去。

    “這老頭心眼真小啊。”蘭攸與系統吐槽。

    夜里蘭攸帶著心事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等著他的依舊是豐盛的早餐,周嬸并未因為昨天發生的事苛待父女兩個,而是兢兢業業地做著她的本職工作。

    蘭芯扎著兩個麻花辮,坐在桌前,咬了一口雞蛋,雙眼亮晶晶的,漂亮的模樣看得蘭攸心都要化了。

    他女兒怎么長得這么可愛。

    想來他的姐姐也是位絕世大美女,可惜所嫁非人,落得那般一個下場。

    “爸爸,你今天也要去見景陽叔叔嗎?”蘭芯脆生生地問。

    “不去了,爸爸在家里陪你。”

    “那景陽叔叔會來家里玩嗎?我有點想他了,每次景陽叔叔來,都會給我帶一串糖葫蘆!”

    “你這丫頭,是嘴饞了吧。”蘭攸失笑,“不是和你說最近在換牙期,要少吃些糖嗎?”

    “那我就吃一顆,一顆!”蘭芯豎起一根小小的指頭。

    在一旁收拾碗筷的周嬸笑道:“先生,您別聽小姐的,昨天她纏著我剛買過糖葫蘆,說是只吃一顆,實際上吃了三顆,晚上因為牙疼哭得眼淚汪汪,趴在我懷里哄了她許久才睡著。”

    蘭攸今天穿的是普通的家居服,他按下蘭芯豎起的手指,“也就周嬸總慣著你,你數數看,這一個月吃多少糖了。聽話,等嘴里牙齒都長好了爸爸再帶你去買糖葫蘆。”

    蘭芯是聽勸的,她摟著蘭攸的腰,拱進他的懷里,撒嬌道:“那爸爸今天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蘭攸禁不住女兒的撒嬌,一不小心就應了下來。

    小姑娘跟著蘭攸過了八年的漂泊生涯,蘭攸卻沒讓她吃一點苦頭,養得可嬌,長得冰雪聰明惹人喜愛。

    他們住進來不久,但蘭芯經常和周嬸出門,周圍一片混得可熟,一路上招呼都打不過來。

    蘭攸被蘭芯牽著,漫無目的地走,意外見到了昨天見過的人。

    郁雙穿著淺灰色的西裝,一身貴氣在質樸的市集上顯得格格不入,他在蘭攸面前停下,看向他手中牽著的蘭芯,“這便是你的女兒?真是和你一樣漂亮。”

    他蹲下與蘭芯打招呼,“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的直覺有時比大人更準,蘭芯看著郁雙伸出的手,猶豫著碰了碰,而后拽著蘭攸的衣角,往后退了退。

    郁雙好似苦惱地皺眉,無奈道:“你怎么和你爸爸一樣,第一次見面時都有些怕我?”

    蘭攸不悅,“你不要嚇著孩子。”

    郁雙笑,“我還可惜昨天晚上沒有見到你,回家后卻聽到了一點風聲。恰好現在遇到了,不如和我說說,我昨天的提議你考慮的怎么樣了?據我所知,昨晚你出了門后應該和趙……”

    蘭攸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顧及到蘭芯還在身邊,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有點乞求的意味,“我們換個地方談,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周嬸是和父女倆一起出門的,不過她現在正在買菜,距離蘭攸不遠。郁雙也許是老早就盯上他們了,朝著周嬸的方向望了望,淡笑,“好啊。”

    蘭攸將蘭芯交給了周嬸,隨后和郁雙走到了一條巷子里。

    “你究竟要做什么?”他怒目而視。

    “追你。”郁雙散漫地倚在墻上,“你瞧,我昨晚剛與你說過,趙泰就來找你談話了。不出意外,他不會同意你與景陽的婚事,對吧?”

    “要你管……!”蘭攸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和郁雙調轉了位置,被束起雙手壓在墻面上,粗糙的磚塊磨得他后背生疼,眼眶中頓時蓄了一汪淚水。

    “真嬌氣。”郁雙表明嫌棄,尾音卻微微上揚,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他的目光停留在蘭攸的胸口,今天蘭攸穿的不是旗袍,那兒遮得嚴嚴實實,但他控制不住地會想起昨天看見的春光。

    “你是不是以為趙泰給了你一千塊,你便能離開平京城,后半輩子生活無憂了?”郁雙笑得嘲諷,“你還沒有去過錢莊吧,去了你就該知道,他給你的票據是假的,根本兌不出一分錢。沒拿到錢,與景陽的婚事也告吹了,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很糟糕?”

    蘭攸胸口起伏,被壓在墻面上不得動彈,“你放開我!”

    郁雙依言松手,眼尖的他瞥見蘭攸迅速縮進衣袖的手腕上,被他捏得多了幾道紅痕。

    真是夠嬌嫩的皮膚。

    郁雙心想。

    周嬸買完菜,和蘭芯慢慢地往這邊尋過來了,蘭攸遠遠的聽見蘭芯喊爸爸的聲音,他整理一下衣衫,抹去眼中的淚水,“我女兒在找我,我要走了。”

    郁雙沒有攔他,反倒丟給他一塊手帕,“眼睛都被你揉紅了,用帕子擦擦吧。”

    蘭攸道了聲謝。

    郁雙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在周嬸與蘭芯即將看到他們兩個時,終于開口:“我還是等你到十二點。如果考慮好的話,今晚穿著旗袍來見我。”

    他減輕咬字的聲調,徒增一分曖昧,“昨天的那套我就很喜歡。”

    蘭攸沒有答話,卻是揣了他的手帕匆匆離去。

    郁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彎了彎唇角。

    原本以為回國后的日子會很無聊,但他現在卻是開始期待他們今晚見面的場景了。

    第66章

    蘭攸從小巷子中走出,周嬸和蘭芯都沒發現他的異樣。

    蘭芯掙開周嬸的手,要去牽蘭攸的手。

    她和蘭攸炫耀她的算數又進步了,方才和周嬸買菜,賬都是她算的,一次都沒有算錯。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蘭攸替她擦去額上因小跑冒出的汗,心中嘆息。

    他再明白不過,眼前的平靜生活,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隨時都可能消失的海市蜃樓,除非他能找到完全讓他與蘭芯安定下來的避風港灣.

    蘭攸將抹上他眼淚的手帕洗干凈,掛在院子里晾干。

    絲綢質地的手帕在重力的作用下微微下墜,蘭攸注意到時已有些微變形,夾子在手帕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蘭攸懊惱,他應該鋪平晾干才是。

    晚上,哄睡了蘭芯之后,蘭攸換上了出門的衣服。

    他的衣柜有許多旗袍,雖說如今常穿旗袍是因為景陽喜歡,但在景陽出現以前,他已經習慣了旗袍裝扮。

    他穿上旗袍就像罌粟成精,天生媚人,男人大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有時他需要犧牲一點色相來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不過他很少用這樣的辦法,在遇見能夠攜手一生的人之前,他不想隨便地把自己交代出去。

    可現狀似乎不允許他再猶豫。

    蘭芯逐漸長大,他們日常所需的開銷不可避免地增多,蘭攸不愿再讓蘭芯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而他們能找到一處落腳的住宅已屬不易。

    周嬸從廚房間出來,見到蘭攸的裝扮,微微詫異:“先生,你要出去?”

    “嗯。”蘭攸點頭,“明天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回來,蘭芯醒了后,你別告訴她我是晚上出去的。”

    周嬸不明緣由,還是應了。

    她是受雇的傭人,想在這一行干的長久,要謹記的第一條就是面對主人家的事情少問多做。

    她也知道蘭攸有穿旗袍的習慣,并且為此特意留了一頭長發,方便挽個發髻,配上旗袍不顯突兀。

    蘭攸開門出去,背影漸漸融入黑夜,周嬸在后面望著,莫名從中品出一絲寂寥。

    ***

    郁雙遞給蘭攸的那張房卡寫著酒店的名字,名叫明香大酒店。

    明香是郁雙母親的名字,這家酒店是明香的父親在她十八歲時送她的成年禮物,那會還只是一家客棧,后面經歷十幾年的變化,最終改成了客源不斷的高級酒店。

    后來郁雙成年時,明香便將這座酒店贈給了他。

    蘭攸拿著房卡刷開了門鎖,心中還有幾分忐忑。郁雙剛洗完澡,披著一件浴袍,拿著毛巾擦頭發。

    見到站在門口的蘭攸,他笑道:“我還以為你今晚也不來了。”

    墻上掛著的時鐘指針已指向十點,恰好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然而郁雙從海外回來時差沒有完全倒過來,正想著若是蘭攸再沒動靜他就睡了調調時差。

    “隨便坐吧。”郁雙說,“是洗完澡來的嗎?”

    蘭攸咬著嘴唇,“是的。”

    低低的笑聲從耳邊傳來,郁雙控制不住,“真可愛啊。”

    他靠近蘭攸,低頭在蘭攸的脖頸處嗅著,“昨天見面我就想問,你噴的是哪種香水?好香。這樣高級的香氣我在國外竟沒見過,看來論調香還是國內更甚一籌。”

    “我沒噴香水。”蘭攸道。

    “那是體香?”郁雙更感興趣了。這時蘭攸從口袋中掏出一物,遞到郁雙的面前,“你的手帕。”他垂眸,“我洗過了,但是晾曬的時候沒注意,有些變形了。”

    一塊手帕而已,郁雙家里有很多相似的,他滿不在意,“無妨。”

    郁雙的頭發短,用毛巾擦過僅余一點水意,將毛巾丟到一旁,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蘭攸。

    蘭攸坐在房間里一張真皮椅子上,低著頭,露出修長的脖頸曲線。郁雙抬起他的下巴,卷起他的旗袍下擺,強硬地掰開他并攏的大腿,彎曲著一條腿抵入其間。

    他玩弄著整件旗袍上唯一一處的紐扣,在領口處。往下兩厘米,便是裸露的肌膚,他的掌心時不時蹭過這片地方,直到他快要解開紐扣。

    蘭攸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你至少應該先給我一點報酬。”蘭攸囁嚅著唇瓣,鼓起勇氣說道。

    “你想要什么樣的報酬?”郁雙挑眉,沒有興致被打擾的不滿,“我會成為你的丈夫,我的財產會成為我們倆的共同財產,這一點行不行?”

    沒有成立的婚姻關系并不牢靠,蘭攸搖頭,“不行。”

    “那你的胃口挺大呀,我還沒驗過貨呢,怎么知道你值多少?”看著蘭攸面上強作鎮定,卻悄悄紅透的耳垂,郁雙輕輕一笑。

    三十歲的美麗男人,在社會上跌打滾爬多年,這樣的話估計聽了不知凡幾,不懂他又裝這生澀模樣給誰看。

    郁雙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張薄紙,“不過誰讓我喜歡你,先送你一件小禮物好了。”

    他惡趣味地將紙張疊成長條,又從蘭攸的領口塞了進去。

    “是平京城一座宅子的地契,那兒很隱蔽,也不會太偏,附近我撥了十來個警衛特別照顧,保證趙家以后找不了你的麻煩。”郁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你放心地留在平京城,好方便我去找你。”

    蘭攸摳出胸前的紙條,確如郁雙所說,是張地契,上面所有人的名字改成了他的名字,意味著這兒將成為他名下的私人住宅。

    “這個禮物夠意思吧。”郁雙朝他眨了眨眼。

    蘭攸不得不承認,郁雙很會攻心,和趙泰一樣,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

    “嗯。”他攥著地契的手在發抖,點了點頭。

    “喜歡就好。”郁雙放下水杯,曖昧笑道,“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蘭攸再次點頭。

    “站起來,躺到床上去。”得到肯定的回答,郁雙指揮著蘭攸,“把旗袍的下擺卷上去,一直卷到腰的位置。”

    蘭攸克制住羞恥,按照他說的一絲不茍地執行。

    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看不出一點贅肉,修長緊實,白皙纖細。為了將旗袍卷到腰部,他抬起屁股,腰部微微下陷,皮膚不自覺地染上一層粉紅。

    “里面的衣服都脫掉。雙腿岔開,合那么緊我看什么?”

    蘭攸顫顫巍巍地彎起雙腿,連閉上的眼睫都在顫抖。

    郁雙欣賞著眼前秀氣的美景,他不由好奇:“你真的有三十歲嗎?”有冰涼的物件抵著蘭攸的肌膚,激得他一陣瑟縮。

    “這兒這么粉嫩,該不會從來沒有同別人做過吧?”

    蘭攸費力地睜眼,努力直視趴在他腿間的郁雙,那件冰涼物件驀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原來是一支畫筆.

    郁雙在國外學過一段時間的油畫。

    一開始只是畫花畫草畫風景,后來老師教他們畫人體。為了更好地觀察人體的線條走向,畫室經常會聘請一些裸模。

    畫室模特的工作無疑是辛苦的,常常一個動作要保持一個下午,裸模尤甚。將個人的隱私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人前,需要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

    因為這項工作的特殊性,來應聘的常是上了年紀的窮苦人民,偶爾也會有日子混不下去的年輕人。雖說這是一門藝術,不該帶有偏見,但課上的久了,郁雙便有些排斥人體課起來,寧愿畫一輩子的風景畫。

    所以他的油畫課程就此中斷,老師有些可惜,畢竟他在油畫方面很有天賦。

    不過世事不能強求,老師同意了郁雙退課,郁雙這之后也很少再拿起畫筆。

    然而如今他又有了畫人體的沖動。

    畫筆頂端在蘭攸的小腹處游移,郁雙心里清楚他現在不是單純的想要畫人體,藝術的事情被他摻進了色.欲,已沒有了它本身的純潔。

    不過他不在意。

    蘭攸原以為今晚鐵定是要失身了,沒想到郁雙讓他擺好姿勢,便坐到一旁開始畫畫。他成了他靈感的源泉,而半裸的身體是他筆下的模特。

    一座宅子換一個模特,郁雙出手未免太闊綽了。

    蘭攸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只是郁雙盯著他的目光讓他的身體微微繃緊。對上蘭攸略帶困惑的目光,郁雙結束手上淫.靡的畫稿。

    “你是不是以為我要和你做.愛?”他的嘴角上挑,“本來很想,但見你這么害怕,我臨時改了想法,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將蘭攸的衣服穿好,撫平旗袍因卷曲而起的皺褶。

    “我要回家和大哥商量我倆大婚的事,你乖乖地去我送你的宅子里等我。這期間不許去找別人,若讓我知道了,你應該也不想在你女兒面前挨.操。”

    他的目光停留在蘭攸的脖頸上,“等下次見面,我再送你一條項鏈。”

    “保證比現在的這朵絹花好看。”

    他沒有給蘭攸拒絕的機會,或者說蘭攸也沒有拒絕的可能性。

    比起景陽,郁雙會是一個更好的結婚對象。

    他比景陽大三歲,為人行事更加成熟,沒有復雜的家庭關系,唯一的大哥很疼愛他,父母不會干涉他的婚姻,也不在意他喜歡的人是男是女。

    最重要的是,蘭攸從此可以帶著蘭芯在平京城落腳。

    蘭攸只想確認一句:“你是真的愿意與我結婚?”

    “當然。”郁雙笑得讓人迷醉,“我說過,你很美麗,而我很喜歡你。”

    第67章

    蘭攸整理完衣服,準備離開。

    郁雙將他拉回床上,“我送了你一套宅子,難道你現在就要走?至少付我一點利息吧。”

    蘭攸無辜眨眼:“你說今天不是時候。”他局促地揪著裙擺,手心的汗水浸濕了衣服。

    “啊,有點難辦呢。”郁雙抓了把頭發,“我又想改變主意了。”

    “那……”蘭攸猶豫道,“能不能快一點?”

    已經是后半夜了,搞起來不知道要多久,他還是希望能在蘭芯醒來之前回去,免得小姑娘起床見不到他會鬧脾氣。

    “……”郁雙悶聲一笑,抱住了他,隔著旗袍蘭攸也能感覺到對方炙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灼燒著他的肌膚。

    “逗你的。”郁雙也躺到床上,雙臂緊緊地摟著蘭攸,“陪我睡一覺,純睡覺,明早起來我開車送你回去。昨天等了你一夜,我都沒有睡好,現在頭快要炸了。”

    聽著好像還是他的錯了。

    蘭攸想反駁兩句,剛開口發出一個音節,身后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他扭頭一看,郁雙已經睡著了。

    不好打擾睡著的人,蘭攸只好伸長手臂去關燈,頭頂的吊燈在幾秒后陷入黑暗。

    他的心里一直都裝有心事,又是在陌生的地方,身邊躺著只見了兩面的人,除了姐姐和蘭芯,他從未和別人這般睡在一張床上。

    本以為會睡不好,誰料聽著郁雙的呼吸聲,他也慢慢睡了過去.

    翌日白天,周嬸給蘭芯做了早餐,在外面洗衣服時,房東又過來催他們搬家。

    蘭芯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放下手里的雞蛋跑出來,小聲問周嬸:“這是怎么了?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周嬸不好與蘭芯解釋這事,只輕聲安慰她,讓她回去把早餐吃完。

    房東在旁冷眼看著,也不顧有孩子在場,嘰里呱啦一頓輸出。

    蘭芯敏銳地從中捕捉到“搬家”的字眼,心中不免升出一點茫然。

    她和爸爸是又要搬家了嗎?

    她以為有景陽叔叔在,他們就不會搬家了,畢竟爸爸在景陽叔叔身邊笑容會多一些。如果搬離了這,是不是意味著爸爸和景陽叔叔不會再見面了?

    蘭芯抓著周嬸的衣服,撇了撇嘴,不知為何有點想哭。

    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小院。

    郁雙從車里下來,襯衫領子處的紐扣解開兩顆,西裝敞著懷,有幾分散漫的氣質。

    “搬家也得給別人一點準備時間啊,天天催催催,像催魂似的。”他無語地對房東翻個白眼,而后走到車的另一邊,替蘭攸打開車門。

    他不想再有人看到蘭攸穿旗袍的模樣,便給蘭攸套上了厚重的大衣,下擺很長,扣子從下到上扣得齊齊整整,熱得蘭攸額前出了一層薄汗。

    “爸爸!”蘭芯一個猛撲撲進了蘭攸的懷里,好在小姑娘身子輕,蘭攸能夠輕松地摟住她。

    “我們又要搬家了嗎?”蘭芯瞪著一雙大眼睛,“剛剛我聽見那個叔叔在講搬家的事。”

    蘭芯口中的叔叔指的是房東。

    “是這樣的。”郁雙蹲下身,想去摸小姑娘的腦袋,然而小姑娘并不領情,偏頭避開了。

    郁雙的手在空中尷尬地縮了縮,明明他在國外很討小孩子喜歡,難不成回國后魅力驟減了?

    蘭攸給女兒找借口:“她有點認生。”

    “……”郁雙站起身。

    昨日在市集上小姑娘和街坊鄰居熱情打招呼的樣子,怎不見認生?

    有心和蘭芯拉近關系失敗,郁雙將矛頭轉向了房東,不耐煩道:“今天下午我們就搬。不過在那之前,請把簽的合同拿來給我看一眼。中途違約,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要賠錢的吧。”

    房東不依:“你誰啊?當初是你租的房嗎?這兒可沒你說話的份!”

    郁雙冷笑:“沒我說話的份?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搞笑的笑話了,你以為這兒是趙家的地盤就可以有恃無恐了?如果我想,明天就能讓你無處可去。”

    蘭攸捂著蘭芯的耳朵,免得正好學的小孩跟著郁雙學壞,他眼神暗示周嬸回屋,隨后和蘭芯一起回房,順便換了套衣服。

    和房東掰扯的事就交給郁雙吧,他無權無勢,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換好衣服,蘭攸給蘭芯扎辮子,今天小姑娘要扎馬尾辮,可惜蘭攸手藝不行,扯得小姑娘頭皮疼,最終還是叫了周嬸來幫忙。

    扎好辮子的蘭芯趴在蘭攸的腿上,托著腮,雙腿晃悠。有爸爸在,她沒了突然聽到搬家的傷感,開始好奇起郁雙的身份。

    “爸爸,剛剛和你一起的叔叔是誰?你們為什么會一起回來?我記得昨天在街上也見到他了,他看起來好危險的樣子,沒有景陽叔叔親人~”

    提起景陽,蘭攸才想起他還沒有和蘭芯講景陽的事,關鍵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大人復雜的世界攤開來給小孩子講,他怕會影響到獨屬于小姑娘的童真。

    于是他問:“你喜歡景陽叔叔嗎?”

    “喜歡。”

    “比起今天的叔叔更喜歡誰?”

    小姑娘好像意識到了什么,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爸爸喜歡誰我就喜歡誰,如果爸爸更喜歡今天的叔叔的話,我也可以勉強地喜歡他一下。”

    蘭攸失笑,抱著蘭芯的臉蛋嘬了兩口,他女兒怎么能這么討人喜愛!

    歪著腦袋說話快要萌死他了!.

    屋內父女溫情,屋外郁雙成功宰了房東一筆,拿著戰利品遞給蘭攸:“違約金。”

    手中的鈔票數起來約莫有兩百塊左右,蘭攸驚訝:“違約金有這么多嗎?”

    合同是景陽簽的,蘭攸沒見過原件,也不知道房子的價格,但看著這違約金,房租想來不會太低。

    “沒有,我嚇唬他坑來的錢。”

    郁雙往床邊的椅子上一坐,“他是趙泰手下的人,也就景陽那傻蛋不知道。對家里的產業一概不知,不知道他以后拿什么和那倆私生子爭。”

    暗戳戳地拉踩景陽一通,郁雙又道:“趙泰他不是拿假支票騙了你嗎,我算是給你賺回來一點。”他湊近,得意地笑,“我是不是很夠意思?”

    “……”

    不知郁雙這一夜經過了什么樣的升華,總覺得他和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又或者他本來就是這么混不吝的性子,不然也不會在與好友的聚會上挖好友的墻角.

    郁雙當天下午就叫了搬家公司,將蘭攸的東西都搬去了新住宅。他本想給蘭攸挑些新的傭人,但是蘭芯和周嬸處得很好,免得換新人又要適應,郁雙干脆將周嬸的工資提高了一倍,讓其一并搬了過去。

    周嬸見不僅沒有丟掉工作,反而換了個更闊綽的雇主,樂得笑開了花。

    對于郁雙與蘭攸的關系,她仍舊識趣地沒有多問。原本蘭攸和景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會蘭攸的身邊換了新人,和景陽大抵是吹了。

    而小孩子本就不怎記事,蘭芯搬家的前兩天還念叨著景陽叔叔,沒過多久,在郁雙幾日糖衣炮彈的攻勢下,就把景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天蘭芯神神秘秘地和蘭攸說:“爸爸,你是不是要和郁雙叔叔結婚了?”

    蘭攸在練字,他年少時也讀過幾年書,如今不愁生計,倒有心思啃些精神食糧。聞言他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墨汁,宣紙被暈染黑了一大塊,著急忙慌地扶起墨汁,擦著臺面,“你聽誰說的?”

    “郁雙叔叔說的。”蘭芯搖頭晃腦,“他還問我,爸爸穿什么顏色的西服好看。不過我沒見過西服,我也不知道。”

    晚上郁雙來時,蘭攸怪他,“你怎么什么事都和蘭芯說?”

    郁雙得知原委,很無辜,“我們要結婚的事為什么不能說,難道還要瞞著她嗎?”

    蘭攸說不上來,他就是心里別扭,但是很快他就沒心思想其他事情。郁雙不提倡婚前性行為,所以在結婚前他不會與蘭攸上床,但他總能變著花樣折騰蘭攸,讓蘭攸擺著各種姿勢,畫些淫.靡的畫稿,過后還要拖著對方一起細細品鑒。

    蘭攸看不懂這種藝術,每次都被他逗得耳朵羞紅,郁雙就摟著他,無奈笑道:“你怎么這么純啊,在外面生活的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這句話莫名就戳到了蘭攸的淚點,他的眼淚不斷地從眼眶溢出,浸濕了眼睛上蒙著的紅綢帶。郁雙看見綢帶的顏色深了一塊才發現他哭了,問道:“是我弄疼你了嗎?”

    他前不久在海外淘了些新玩具回國,包括他說要送給蘭攸的項鏈,那實際上是一條項圈,上面掛著一只小巧的金色鈴鐺。這東西戴不出去,只能郁雙在夜里獨自欣賞,他撥弄著那枚鈴鐺,試圖分散些蘭攸的注意力,但手上系繩子的動作,還是放得輕柔了些。

    他將蘭攸的雙手縛在床頭,架好屋內常備的畫板,坐在床邊,手中的畫筆走走停停,時不時落在身上經常停留許久的目光激得蘭攸渾身有如電流閃過,不自覺地夾緊了雙腿。

    被紅綢帶蒙著剝奪了視覺,蘭攸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銳,眼底的淚還沒有干,他聽見上來傳來一聲輕笑,帶著掌心握過的溫度的畫筆抵上他的下身。

    “哥。”郁雙喚道,“你這兒有反應了哦。”

    第68章

    一聲“哥”聽得蘭攸耳朵發麻,他的雙腳無力地踩在郁雙的肩膀上,溫軟濕潤的口腔包裹住他。

    床單濕了一片,他被吸吮地大腦空白,不知過了多久,郁雙含住他的唇瓣,帶著淡淡的腥氣,用舌尖舔舐著他的唇角。

    “你自己的味道,甜嗎?”

    蘭攸緊咬牙關,郁雙找不到可趁之機,便摘了他的眼罩。

    一雙美目含淚,眼尾泛紅,郁雙張著手掌到他眼前,調笑道:“哥,你好敏感。你看我的手,都被你打濕了。”

    他慢悠悠地抽了張紙巾,打算擦拭掉手上的水漬,然而中途又改變了主意,伸到蘭攸嘴邊,“哥,你把它舔干凈好不好?”

    蘭攸的睫毛顫抖,卻還是依了他。

    ……

    蘭攸一整晚的眼淚就沒停過。

    好不容易泄了火,郁雙見好就收,沒有更近一步,只是蘭攸的嘴角被磨紅了,喉嚨也痛得緊,他眼淚汪汪,負氣地用后背對著郁雙。

    郁雙承認是他今晚差點擦槍走火,耐著性子哄著蘭攸,沒想哄著哄著把自己哄睡了,第二天醒來再看蘭攸不知何時拱進了他的懷里,睡得正香。

    昨夜折騰得太晚,郁雙擔心吵醒蘭攸,胳膊被壓麻了也不敢動作,直至蘭芯起床,咚咚地來敲門,“爸爸,你醒了嗎?家教老師快要來了。”

    蘭攸沒有正兒八經地給蘭芯請過老師,他之前的生活實在也沒這個條件,但他不能讓蘭芯和他一樣當半個文盲。他是天資差,學不好,而蘭芯繼承了姐姐的聰明才智,合該多念些書。

    郁雙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搬家后便開始給蘭芯挑選家教老師,文化藝術都找了幾位,今天是最終考察的日子。

    蘭攸聽到聲音,迷糊地睜開眼,他沒有穿衣服,裸露的胳膊搭在郁雙的背上,陣陣香風從他的身上傳進郁雙的鼻尖,害得郁雙差點又原地起立。

    若是平時他必要壓著蘭攸再鬧一番,但今天日子特殊,給蘭芯挑選老師更緊要些,所以他難得安分守己,乖乖去洗手間自己解決。

    蘭攸的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他困倦地打了兩個哈欠,坐在床上,垂著腦袋。蘭芯又敲了兩遍門,他才倏然驚醒,發現自己一.絲.不.掛,連忙套了兩件衣服,前去給蘭芯開門。

    看到蘭攸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蘭芯譴責道:“爸爸,你怎么沒有時間觀念?我們昨天明明約好了,九點是家教老師過來的時間,而現在已經八點半了。”

    蘭攸撓頭,真摯地給女兒道歉。

    蘭芯叉著腰,“沒關系,現在我原諒你了。”她歪著頭,瞥見蘭攸的嘴角,驚呼道:“爸爸,你的嘴巴怎么腫了?”

    “……”

    蘭攸這會是完全清醒了。

    他一邊在心里暗罵郁雙禽獸,一邊面上裝得波瀾不驚,“被蚊子咬的。”

    好在蘭芯還小,分不清這個季節沒有蚊子,輕易地被蘭攸騙了過去.

    家教老師最終是蘭攸郁雙一起詢問了蘭芯的意見敲定了人選,共留下兩位。一位文化課老師,主教語文與算數;一位是鋼琴老師,因為蘭芯從家里翻出了一本雜志,對上面畫著的黑白琴鍵產生了興趣。

    課程定在五天后開始,在此之前,需要給蘭芯買一些上課用的紙筆。

    郁雙沒讓人送貨上門,他叫上蘭攸,“買完紙筆后,我們去一趟裁縫店。你衣柜里的衣服款式都有些過時了,我帶你去做兩件新的。”

    “不要。你看錯了吧,我的衣服可是當季新款。”

    想要釣到合心意的男人,蘭攸不會在衣服上省錢。

    “是嗎?”郁雙沒有反駁他,但也不容拒絕,“去一趟吧,我保證都是你沒見過的衣服。”

    這般說了,蘭攸也沒再堅持.

    去過書店,買了紙筆,郁雙開著車繞進了一條巷子中,這里孤零零地只有一家店,門口連張牌子都沒有,一點也不像做生意的樣子。

    郁雙卻說:“我還是幾年前來過一次,幸好它沒有搬家。”

    蘭攸跟在他后面進了店,店老板是位美麗的女子,皮膚白皙,燙著卷發,穿著靛藍色的旗袍,指尖夾著一支煙斗。

    “稀客啊。”她顯然認識郁雙,“郁二少怎有心思光臨小店了?鐵樹開花了?”

    女子彎眉笑著,別有一般風情。

    “自然是來買衣服。”郁雙說。

    女子的視線掃過他與蘭攸,問道:“誰穿?如果是你就算了,太龜毛。如果是你身后的這位小哥,我還能考慮一下。”

    郁雙瞥她一眼,“你可別打壞主意,這是我的人。”

    女子愣上兩秒,“撲哧”笑了,“沒想到,郁二少,你還真鐵樹開花了。行吧,帶設計圖來了沒?”

    她這兒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經衣服,郁雙雖不是她的顧客,但她和郁雙的朋友們經常打交道,自然知道這位少爺的龜毛本性,估計只是瞧上了她的手藝,自個帶了圖過來。

    果然,郁雙從兜中掏出兩份圖紙。

    女子展開一看,“嘖”了一聲。

    學藝術的玩得都變態。

    “一周后來取。”她說,而后朝蘭攸招招手,“來姐姐這兒幫你量個尺寸。”

    郁雙不滿:“別亂叫,他比你大,今年已經三十了。”

    女子驚訝,嘆息著摸摸自己的臉:“三十了?那保養的真好,真嫉妒,我最近熬得臉都黃了。”

    郁雙給的設計圖成品是兩件旗袍,比尋常款更緊身一些,為了得到更精確的數據,女子建議蘭攸脫光了衣服再量尺寸。郁雙聽了,連忙擋在二人面前,“不許脫!”

    女子睨他:“緊張什么?我又不會對你的人做什么?”

    郁雙不依:“那也不許脫。”

    “大少爺!你要做的款式,不脫光可量不出數據,我也做不出來。”女子翻個白眼,覺得郁雙是在無理取鬧。

    郁雙才不管對方行不行,他花了錢,就得按他的心意來。他和女子爭執不下,一個鐘頭后,最終二人各退一步,由女子指揮,郁雙去隔間里給蘭攸量尺寸。

    蘭攸在旁邊都站累了,他嘟囔著:“什么尺寸要脫光了衣服才能測。”

    郁雙神秘一笑:“等成品做好了你便知曉了。”

    蘭攸撇嘴,不知道郁雙葫蘆里賣什么藥。

    量完尺寸,本沒蘭攸什么事,但女子避開郁雙,用商量衣服細節的理由將蘭攸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問。

    “郁二少功夫厲害嗎?”

    “嗯?”蘭攸一時沒體會背后的未盡之意。

    “床上呀。”女子捂嘴一笑,“他的那些朋友來有時會討論,郁二少是不是性無能。畢竟送到他面前的男人女人,他從來都沒感興趣過,還為此感到厭煩,一聲不吭跑去留洋了。”

    蘭攸:!!!

    這也是可以討論的嗎?!

    他恍恍惚惚,也記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郁雙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魂。

    “她和你聊了什么?難不成說我壞話了?”郁雙直覺不對勁。

    “算是。”蘭攸沒有隱瞞他。

    “……”郁雙惡狠狠地踩下油門,“你該不會信了吧?沒關系,我會身體力行地讓你知道這是謠言。”

    蘭攸摸摸自己的嘴,直搖頭。

    讓怒氣上頭的郁雙來證明,蘭攸覺得他小命不保。

    回家后,將買好的東西交給蘭芯。開始上課的前一天,家里來了位不速之客。

    前去開門的是蘭攸,只見屋外站著位青年男士,他身著軍裝,不怒自威,卻是和氣地問道:“你好,是蘭攸先生嗎?”

    蘭攸愣愣地點頭。

    對方笑:“我是郁雙的大哥。”

    ***

    郁雙最近不知在忙什么,白天很少見到他的人影。蘭攸請大哥進屋,拘謹地想著詞活躍氣氛。

    實際上大哥帶給他的感覺很出戲,蘭攸懷疑是不是郁雙想偷懶,因為大哥的臉長得和ABO世界的郁持一模一樣。

    這讓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過往的記憶,心思神游天外。

    還是蘭芯充當起了兩人間的交流興奮劑,穿著軍裝的郁大哥很帥,小姑娘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是恰好路過,便想著過來看看。”郁大哥說明來意,“你不用緊張,實則是我的父母對你很是好奇,又覺得突然到來會顯得唐突,所以讓我先來探個底。”

    郁大哥歉意地笑笑:“不過我今天來也很唐突,只是反應過來時已經按下門鈴了。”

    蘭攸表示沒關系。

    郁大哥的目光轉向蘭芯,“這是你的女兒嗎?今年是不是八歲了?我也有個八歲的女兒,以后方便的話,她倆說不準可以做個玩伴。”

    幾句交流下來,蘭攸明顯地感知到郁大哥沒有惡意,像是單純過來串門一樣,不由也放松下來,二人的談話還算愉快。

    郁雙不在,郁大哥也沒有等他的意思,和蘭攸聊得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不想一開門就和郁雙撞了個面對面。

    “大哥?”郁雙驚訝,“你怎么來了?”他迅速地將手中的包裹藏到身后,但哪瞞得過郁大哥的眼睛,“你藏的什么?”

    “沒什么。”郁雙連連搖頭,“大哥,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郁大哥伸出手,“你可別在國外沾上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慌慌張張的,一看就有鬼。拿來給我看看。”

    郁雙護住手中的東西,再次道:“大哥,你信我一回,你看了會后悔的。”

    他越是這番模樣,郁大哥越覺得有鬼,手上的動作用力了些,包裹被輕而易舉地扯壞,里面的東西落到地板上。

    看著地板上花花綠綠的顏色,熟悉的布料,一旁吃瓜的蘭攸突然意識到郁雙帶回來的是什么東西。

    那天去裁縫店做的衣服。

    郁大哥緩緩地蹲下身,從中拎起一件東西,上面的布料少得可憐。沒等他開口問是什么,大腦先一步反應過來,將東西丟下,迅速地站起身,咳嗽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

    郁雙自暴自棄:“我說了你會后悔的。”

    蘭攸:“……”

    尷尬的不是他,卻又好像沒離開他。他說郁雙這些日子在忙什么,敢情是去催工了!

    第69章

    蘭攸此時唯一慶幸的是蘭芯和周嬸一起去了廚房,沒有見到這個戲劇性的場面。

    郁雙收拾好地上的衣服,在蘭攸面前晃了晃,“反正都被打開了,要不然回屋里穿上試試?”

    蘭攸沒看見完整的成品,但從郁大哥無意拎起的那塊布料就能知道,郁雙去定做的絕不是什么正經衣服。

    “不要。”他扭頭就走,郁雙拉住他的手,從背后環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那晚上再穿。”噴出的氣息吹得蘭攸耳朵癢癢,“我還想要你穿著一套給我做模特呢。”.

    郁雙讓裁縫店老板做的不僅僅是衣物,晚上他將成品一件件展開,蘭攸得以窺見全貌。

    首先是開叉到腰的旗袍,垂墜的面料只能勉強遮住隱私部位;其次是蕾絲樣式的小衣,面料極少,只在側邊縫了兩根細繩;最后還有幾件裝飾品,細細的銀針末尾穿著一顆透亮的珍珠,做工精致,還掛著一條精細打磨的銀鏈。

    蘭攸看得臉色漲紅,名義上是正兒八經的裁縫店,但做出來的成品與情趣內衣有什么區別?

    “好看嗎?”郁雙含笑問道。

    他拿起綴著珍珠的裝飾品,“這也是我特意為你設計的。”

    “這是什么?”蘭攸看著郁雙手里不到三厘米的銀制品,特意為他設計的?是能戴在哪里嗎?蘭攸越發覺得他沒世面起來。

    “啊,你沒見過嗎?”郁雙捏著手中的東西,湊到蘭攸的耳邊,輕聲道:“是能穿在你胸前的東西。”

    “要試試嗎?”他空出另一只手,從衣擺滑進,摸著蘭攸的肌膚。

    蘭攸下意識地捂胸,已經有了疼痛幻覺。

    他瘋狂搖頭:“不行。”

    好在郁雙沒打算強迫他,見蘭攸確實不愿,他將此物放到一邊,只讓他換了旗袍。

    旗袍顏色是深海的藍,襯得蘭攸的皮膚更白,側面望去,胯骨處系了兩條黑色細帶,那是小衣的帶子。因為尺寸故意做小了一號,又為防走光,帶子系的很緊,生生在皮膚上勒出一道紅痕。

    郁雙見了有些心疼:“你系那么緊做什么?皮膚勒破了怎么辦?”

    他嘟囔著:“就算是露了我也不是沒見過。”

    蘭攸默默白他一眼,不安地扯了扯衣服,這衣服緊貼在身上,穿了似乎比不穿還要多幾分不自在。

    郁雙的眼神更是黏在蘭攸身上下不來,他把畫板架好,調好顏料,讓蘭攸去床上擺好姿勢躺下,然而手中的筆停在空中半晌,久久落不下第一筆。

    最終,他丟了畫筆,往床上一躍,壓在蘭攸上方,忍不住舔了舔對方水潤的唇。

    蘭攸摟著他的脖子,也親了親他。

    “你真是……”

    郁雙加深了這個吻,隨后喪氣地趴在蘭攸的肩頸處,他的臉頰貼著蘭攸的脖頸,蘭攸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迫不及待的意味,“要是能快點到結婚那一天就好了。”

    郁雙本人雖是個閑散的富二代,但他的父親從商,大哥從政,在各自的領域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因此郁家身居高位,郁雙想要結婚,其中的儀式禮節都不可少,一套流程準備下來,至少也要半年時間。

    這也意味著郁雙與蘭攸確定婚期,最早得等到半年后。

    蘭攸抿唇,“其實現在也可以的。”

    他偏了偏腦袋,不想讓郁雙看見他的表情,他這會的臉一定很紅,彷佛上趕著求操一樣。

    郁雙愣了幾秒,隨即笑道:“不行。說好了要到結婚后的。”

    這時的郁雙變得很有原則,似乎這是他人生必須要堅守的信條,蘭攸將他從身上踹下去,用被子蒙過頭頂,暗想,一開始約在酒店見面時也沒見他這么守身如玉。

    “你畫不畫了?”蘭攸蒙在被子里悶聲道,“不畫我就睡了。”

    郁雙早被蘭攸這一身旗袍撩得神思飄遠,哪還有心思畫畫,當即掀開被子也鉆進去,摟著蘭攸的腰,手從側邊的開叉伸進去,按在蘭攸軟軟的肚皮上。

    “不畫了,睡覺。”

    蘭攸:“……”

    搭在他身上的手掌火熱,不斷地向他的肌膚散發熱意,蘭攸被攪得毫無睡意,偏偏某人毫無自覺,沒到兩分鐘便呼吸均勻地睡去。

    蘭攸怒上心頭,抓著郁雙的胳膊咬了一口,郁雙抬手捏住他的臉頰,“你咬我干啥?”

    “把你的手拿下去,我睡不著。”

    “我不。”

    “那你去隔壁屋睡,那兒也有床。”

    “我就要抱著你睡,不抱著你我會失眠。”

    “……”

    兩人打鬧一通,蘭攸才勉強又有了睡意,他不再與郁雙搭話,終于能夠入睡。就是苦了郁雙,睡著后又被弄醒,后半夜直接失眠了,又不敢把蘭攸鬧醒,只能無聊地數著窗簾的圖案上究竟有幾只綿羊。

    ***

    這天郁家找人算了日子,終于敲定了郁雙的婚期。

    定在明年的三月初九,距離現在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這已經是考慮到郁雙急切的心情定下的最早的日子了,在此之前,他還要去海外一趟,將未完成的課程結業。

    他本只打算回來參加個婚禮,請了將近兩個月的長假,沒想到回國后搖身一變成了婚禮的主人公,而好友的未婚夫即將成為他日后的伴侶。

    郁雙絲毫不覺得這事他干的不地道,在他看來,即使沒有他從中橫插一腳,蘭攸與景陽也不可能成。趙泰此人自己私生活混亂,對待別人卻是吹毛求疵。景陽想與男人結婚,在他眼中莫過于亂了三綱五常。

    他是將蘭攸拉離了一個深坑。

    婚期定下,其后便是制作請帖,擬邀來賓。

    趙家在平京城的地位與郁家不分伯仲,郁家自然也給趙家送了一份請帖。

    景陽這些日子一直被趙泰關在家中,管家從門房那拿了請帖進來,趙泰看了,饒有興味地一笑,揮揮手,讓管家給景陽送去。

    景陽多次翻墻出逃無果,愁得茶飯不思,一個月不到,已經瘦了快要二十斤。

    他見到管家來,眼中放光:“是父親同意放我出去了么?”

    管家憐憫地看他一眼,勸道:“少爺,您就不要和老爺對著干了。您瞧您被關在家中一個月,什么事都干不了,不如去向老爺服個軟,過往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

    景陽頹喪地坐回椅子上:“這怎么能成?我答應他要和他結婚的。”

    管家恨鐵不成鋼,他在趙家干了幾十年,夫人在的時候對他們這些下人都很好,夫人去了他們心里也記著她,因此對于景陽,便多了幾分非同一般的情感。

    他將請帖放在桌上,道:“少爺,您心里記掛著人家,對方卻不一定領您的情呢,您瞧瞧這是郁家送來的結婚請帖,上面寫著的是誰的名字?”

    “你這是什么意思?!”景陽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雙手發抖打開合攏的請帖,只見內部落款新人名字處,赫然寫著郁雙與蘭攸兩人的名字。

    “這怎么會……?”景陽不可置信,一個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一個是與他曾濃情蜜意的未婚夫,他們的名字怎會寫到同一本請貼上?!

    景陽倏然起身,腳下一個踉蹌,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卻揮手將管家打開,踉踉蹌蹌地往趙泰的書房跑去。

    他要去找父親,問問這事是不是真的.

    與此同時,郁家老宅。

    郁雙在外面野慣了,難得回一趟家。郁大哥今日休息,在家教女兒讀書。

    小姑娘見到郁雙,丟了書本,爬坐到郁雙的肩膀上,撒嬌著要小叔陪他去看電影。

    郁雙護著自己的一頭秀發,向大哥求救:“快把你女兒抱走,頭發要被她揪禿了。”

    郁大哥懶得動彈:“她手勁小,揪不禿。我還沒問你呢,專門給趙家送一份請帖,是要刺激景陽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嗎?”

    郁雙嘟囔:“總要讓他知道的,不然他一直記掛著我老婆怎么辦?”

    郁大哥:“……這事一開始你就做的有問題,別以為我不知道剛見面你就給人塞了一張房卡。得虧爸媽不知道內情,不然你指不定要屁股開花。”

    “我不管,反正他來找我時已經算和景陽分手了,還是景陽他爹棒打鴛鴦,我只是給無處可去的他一個容身之所而已。”

    “……”

    郁大哥辯不過他,干脆讓他吃了飯早點滾蛋,“后續你自己看著辦,別指望最后我給你收拾爛攤子。”末了看了看女兒,“下次回來時把蘭攸也帶過來吧,他那女兒挺投我眼緣,和嬌嬌說不準能做個玩伴。”

    “再說。”郁雙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沒有留在家吃午飯,而是約了蘭攸出門一起下館子.

    周嬸最近回了老家,蘭攸出門,自然要把蘭芯帶著。

    于是郁雙找了處郁家名下的館子,對比起其他家來,安全和隱私都能得到保障。

    然而湊巧的是,下館子的路上恰好經過蘭攸曾經住過的小院。

    郁雙今日叫了司機,此時坐在后排,他看見蘭攸掀了車窗上的簾子,遠遠望去,可以看到禁閉的大門前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景陽,形銷骨立,郁雙差點沒認出來。

    一個是房東,點頭哈腰,狗腿的樣子讓郁雙皺了皺眉頭。

    突然,景陽的目光轉過來,與車里的幾人險些對上視線。

    蘭攸驚得放下簾子,一陣恍惚,發覺他有很久沒有想起景陽了。

    坐在他身邊的蘭芯扯扯他的衣袖,小小聲地問:“爸爸,那邊的是景陽叔叔嗎?他為什么站在那?是不知道我們搬走了嗎?”

    蘭攸還沒有回答女兒的問題,郁雙率先握住他的手。

    “你在害怕什么?”他看起來要比蘭攸淡然許多,“你們已經沒關系了,不是嗎?還是說你怕他知道我們在一起?可惜,晚了,他已經知道了。我特意派人給趙家提前送了請帖。”

    郁雙慢悠悠地說著,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景陽也注意到了車牌。發現這是郁雙的車子,他頓了頓,邁步朝這兒走來。

    第70章

    景陽在車邊停下,敲了敲窗。

    司機在郁雙的指揮下搖下車窗,后排坐著的三人映入他的眼簾。蘭芯察覺到空氣中的幾分凝重,朝著景陽揚起的手又放下,本著禮貌原則,弱弱地開口問了句好。

    景陽臉色憔悴,瘦到顴骨突出,實在有些嚇人,勉強對蘭芯扯出一分笑意。

    不久前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父親面前,為的是確認那封請帖的真假,他被關禁閉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憑什么那么快就確定了婚期?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在他的印象中,郁雙男女不沾,甚至厭惡此事,不然也不至于跑去留洋,只偶爾與他們傳幾封書信。

    就連景陽自己,都不可避免地睡過幾位小姐。后來是遇到蘭攸,突然挖掘了自己真正的性取向,才一發不可收拾。不僅對其鍥而不舍地追求,而且為了塑造良好的形象,也沒有過早提出進行床上之事。

    即使父親不認同,他也在偷摸著準備二人的婚事。

    誰知現實像一盆涼水澆到他的頭上,讓他第一次嘗到了心寒刺骨的滋味。

    趙泰點燃一根新的雪茄,道:“現在你看清了他的本性了吧。他對你根本沒有真心,遇到新的獵物便轉手把你拋棄。我把你關在家里,是想你早點認清現實,沒想到郁二竟這么直白地挑釁你,你說怎么辦?”

    景陽握緊拳頭又松開,“我不信,他們倆中不論是誰,都不是這樣的人。”

    “不信?”趙泰“呵”的一聲冷笑,“你喝醉酒的第二天,你那情人便進了明香。你知道明香是誰的產業吧,他在那兒過了夜,翌日一早是郁二送他回去的。你若不信,去那兒問問,隨便前臺的誰,都看見了。”

    趙泰說得有條有理,仿若親歷了現場,眼看兒子滿目悲傷,他解了景陽的禁足,讓他親自出去求證。

    “你們明年結婚的事,是真的嗎?”景陽問。

    蘭攸不想讓蘭芯聽這些話題,郁雙知曉他的顧慮,讓司機帶著蘭芯去四處逛逛。司機是他母親的人,很可靠,孩子交于他,不會出什么岔子。

    “當然。”郁雙說。

    “我不想聽你說。”景陽瞪他,雙目赤紅,掛在嘴邊的“郁雙哥”也不再喊,直直地盯著蘭攸,“你們要結婚的事,是真的嗎?”

    “是。”蘭攸沒有否認。

    “為什么?”景陽的手指捏著窗框,用力到手指泛白,“你為什么要和他結婚?你們才認識了多久?明明先答應我的……你不想和我結婚了嗎?”

    “因為你給不了他想要的生活。”郁雙的聲音冷了幾度,“景陽,您能說服你父親讓你和一個男人結婚嗎?如果你不能,他與你斷絕父子關系,沒了趙家少爺的頭銜,離了曾經優渥的生活,你可以撐起一個家嗎?他選擇與你結婚,本就是為了過平穩的日子,你能給他嗎?”

    “你說的這么冠冕堂皇。”景陽眼中蓄淚,“可他是我的未婚夫,你怎么能趁虛而入?你們又怎么能搞到一塊去?”

    “你們又沒交換過庚帖,算什么未婚夫?”郁雙不屑,“而且景陽,蘭攸為何與我在一起,你為什么不去問問你的父親?你以為你的小動作他都不知情嗎?”

    從景陽開始追求蘭攸的那一刻起,趙泰便對二人的動態了如指掌,裝作不知不過是因為他最終有辦法收場。蘭攸身無所長,還有個女兒要養,只需和他坦明利弊,他自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但這個選擇背后究竟是誰最終獲利,又要另說。

    趙泰能用一張假支票騙到蘭攸,說明這場棋局他只會是穩贏不輸。

    “他不會允許你與男人結婚的。即使當真與你斷絕關系,你只要回去低個頭,服個軟,依然是他的好兒子。但蘭攸呢?他可能成為一具因為意外喪失的尸體。”

    郁雙冷漠的話語沖擊著景陽的大腦,讓他痛苦不已,他心底有些明白,他連一個禁足都抗拒不了,更別提其他。

    縱然年輕時海誓山盟,但長久的日常生活會逐漸消磨他的意志。過慣了大少爺的生活,再讓他貼近平民百姓,讓他自力更生,一開始的熱情之后,在貧苦中掙扎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些景陽都知道,但他初始浸泡在愛情的蜜罐中甜得找不著方向,天真地以為他能夠對抗生活中的一切苦難。

    郁雙與他不同,他沒有復雜的家庭關系,他的父母恩愛,兄弟和諧,身為家中老二,父母對他并沒有寄予多大厚望,所以他可以隨性而為,即使做出一些離經叛道的事,也不會受到多大苛責。

    而他母親早逝,父親喜歡他,但也僅限于喜歡,并非非他不可,他的周邊私生子虎視眈眈,如果他想要日后能夠有好日子過,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殺出這場博弈局。

    那么首先,他不能自毀前程,順從自己的心意,和男人結婚。

    “哥。”景陽的鼻子紅紅的,眼淚被他憋了回去,他的目光看向蘭攸,“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

    “你有喜歡過我嗎?還是只想找個遮風擋雨的歸宿。”

    蘭攸對景陽并沒有特殊的情感,景陽對他而言就是文字組成的一段經歷,亦或是像電影一樣儲存在他腦海中的一段記憶。

    但許是景陽如今的面容太過凄慘,蘭攸回答時隱隱有些心痛。

    “沒有喜歡。”他說,“或許初見時有一點好感,但僅此而已。”

    “原來是這樣。”景陽喃喃,“你與我結婚,是為了蘭芯嗎?”

    “是。”

    “你不喜歡我,那你喜歡郁雙哥嗎?”景陽又叫回了稱呼。

    蘭攸一愣,偏過頭去,不答。

    “好了。”郁雙不耐煩地出聲打斷道,“沒必要繼續刨根究底吧,反正你們都是過去式了。”

    “不,我還有問題。必須要問。”景陽說,“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能告訴我嗎?”

    “這問你爹好了。”回答的是郁雙,他撐著腦袋,“如果不是他威脅蘭攸離開你,給了他張假支票又想把他從租的房子里趕出去,或許他也不會走投無路想到找上我。”.

    景陽終于離開了。

    蘭攸看著他的背影,和系統嘮了一句:“莫名覺得我像個負心漢。”

    系統:“不用懷疑,你本來就是個渣男。”

    “……”

    “如果這是某點復仇流,你就是那個嫌貧愛富的妻子,你老公就是挖人墻角的隔壁老王,你們倆的最終結局就是被龍傲天主角踩在腳下的凄慘炮灰。”

    “……”

    蘭攸不想與它說話,“閉嘴吧你。”

    系統:“你也不用太過自責,如果按照二十年前霸總小言的套路,你們就是百般誤會的苦命鴛鴦,虐心八百回,在迎來浪漫的破鏡重圓之前,被男二捷足先登。但是現在是某棠,所以……”

    “所以?”

    “為自己的屁股祈禱吧。”

    “……”

    系統的話音落下,蘭攸便覺郁雙壓住了他,蘭芯還未回來,郁雙鎖了車門,“為什么不說喜歡我?我們一起睡了這么久,一次心動都沒有嗎?”

    他的重量有大半壓在了蘭攸的身上,蘭攸推他:“你起開些。”

    郁雙不理,這會固執起來了:“你先告訴我。”他趴在蘭攸的胸前,“你這兒的心跳明明很快。”

    “那是被你壓的,我喘不過氣來……”蘭攸還想反駁,卻被郁雙掐了下巴,涼涼的唇瓣貼上來。

    帶著蘭芯買了支冰淇淋的司機估算著時間差不多,正帶著蘭芯往轎車這邊走來,遠遠地瞧見車內吻得難舍難分的兩人,又默默掉頭,“那兒有糖人畫,我們再去那邊看看吧。”

    蘭芯和司機相處的很快樂,聞言沒有多想,興奮地應道:“好!”

    而車內的蘭攸被吻得近乎窒息,他敲打著郁雙的胸膛,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握住手腕。濕漉漉的吻從上到下,牙齒咬開蘭攸衣服上的紐扣,手指撥開松垮的衣裳,郁雙在裸露的胸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蘭攸的眼圈頓時紅了,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痕跡很深的牙印,似有血珠從破皮的傷口中冒出來。

    郁雙見狀終于收回一點理智,他拿著手帕擦拭掉往外冒的血珠,合上蘭攸的衣領,有些挫敗:“我沖動了。”

    衣服摩擦著傷口,縱使是極為柔軟的面料,也疼得蘭攸皺起了眉。

    “你混蛋。”他嗓音發顫,語氣卻像在撒嬌,郁雙總會忽視他的年齡,無腦地附和:“對,我混蛋。”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喜歡我。”他說,“我會努力讓你心甘情愿地說出這句話的。”

    這時蘭芯在外面逛膩了,鬧著要回車上,司機不敢用力拉住她,眼睜睜地瞧著她打開了車門。

    好在車內的二人已經收拾完畢,表面無異地坐著,蘭芯擠進二人中間,躺在蘭攸的大腿上,盯著他的嘴唇看了許久,疑惑道:“爸爸,你的嘴怎么又腫了?”

    她四處看看,“車里也有蚊子嗎?”

    “……”蘭攸面無表情,“不,這次是被狗咬的。”

    “啊?”小姑娘迷惑地眨眨眼,頗為不解。

    郁雙靠在車窗邊,沒有加入父女的談話,想到自己剛剛的失控,他明白在有些事面前他也成了雙標的人。

    對別人幸災樂禍,相同的事落在自己頭上,卻變得氣急敗壞。

    他煩躁地扯扯頭發,從一開始暗含戲弄的邀約,到后來非蘭攸不可的訂婚,他突然知道他的煩躁從何而來。

    歸根結底,不過是他想成為蘭攸心中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主站蜘蛛池模板: 汉服女装齐胸襦裙被c到喷水|h=aodi=aoc=ao这里只有精品视频|国产精华=av午夜在线观看免费|久久美女免费视频|www.91免费视频|#NAME? | 一级做=a免费视频|这里只有精品一区二区国产|国产熟女乱子视频正在播放|日韩h在线观看|日韩精品免费视频|麻豆成人影院 | 午夜福利免费院|久草成色在线|一区二区国产高清视频在线|哪里有免费的黄色网址|亚洲久久在线观看|人妻中文无码就熟专区 | 久久精品欧美一区二区|国产91精品网站|精品免费|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乱孑伦=aS|超碰影院在线观看|內射XXX韩国在线观看 | 巜豪妇荡乳2在线观看|又粗又硬进去好爽=a片视频野花|6969成人亚洲婷婷|99视频免费播放|97国产在线播放第一页|人人人澡人人人妻人人人少妇 | 555www色欧美视频|GOGOGO高清免费看韩国|性毛片|欧美日韩国产这里只有精品|尤物视频免费观看|中国少妇bbbbxxxx | 日本=a一级|国产亚洲精品精|中国女人特级毛片|蜜乳=av一区二区三区|欧美群妇大交群的观看方式|日一区二区三区 | 无码国产精品一区二区VR|欧美精品亚洲精品日韩专区v=a|欧美xxx久久|黄在线观看免费|国产草草草|7777kkk亚洲综合欧美网站 | 国产在线短视频|最近免费中文字幕mv免费高清|四虎国产精品一区二区|毛片韩国|99re6这里只有精品视频在线观看|青春草在线 | 亚洲精品一二三|一本色道久久综合狠狠躁邻居|国产精品乱码一二三区的特点|国产粉嫩高中无套进入|亚洲欧美日韩愉拍自拍|2017男人天堂手机在线 | 欧美G=aY男生露J自慰网站|亚洲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日本久久久|成人久久|美女一级片视频|juli=a=ann无码丰满熟妇|亚洲特级黄色片 | 欧美日韩不卡一区二区三区|亚洲精品视频久久|少妇欲求不满和邻居在线播放|免费一级片视频|亚洲综合天堂=aV网站在线观看|亚洲=aV无码久久精品播放 | 国产一级=a特黄大片做受在线|亚洲精品屋V一区二区|亚洲午夜|亚洲综合爱爱|日本美女日b视频|日本国产=a |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浪潮网站|亚洲青草视频|乌克兰18极品XX00喷水|#NAME?|亚洲综合在线一区二区三区|国产超碰人人做人人爱ⅴ=a 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情侣偷拍在线一区|天堂网在线.www天堂|成人=a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日本国产一区二区|美女被日在线观看 | 50岁退休熟女露脸高潮|欧美高潮喷水高潮集合|久久久久久久综合|国产视频四区|99麻豆久久久国产精品免费优播|久99久在线 | 亚洲人片在线观看天堂无码|国产肥白大熟妇bbbb|天堂а在线地址8最新版|精品精品99|波多野结衣激情XXⅩXXX|国产伦精品免编号公布 | 国产成人无码久久久精品一|六月成人网|国产精品久久久久9999高清|#NAME?|看片网站在线观看|在线观看精品国产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免费观看|黄色=a毛片|日韩欧美亚洲一区二区|日韩午夜免费视频|日本三级网站视频|欧美性生恔XXXXXDDDD | 亚州一级|国产精品毛片视频|成人免费视频播放|综合免费视频|女人体1963|欧美人与动牲交视频在线观看 | 日本真人边吃奶边做爽免费视频|麻豆中文字幕|九色porny丨首页入口在线|亚洲黄色片一级|2024韩国三级午夜理论|尤物一区二区 | 蜜臀影视|91亚洲精选|激情在线小说图片视频区|日韩操女人|国产激情=av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欧美www.xj在线观看 | 亚洲=aV香蕉一区区二区三区|国产乱子轮XXX农村|新婚少妇初尝禁果|香港三日本三级少妇三级99|漂亮的女老板国产三级|国产九九九 | 亚洲=av不卡一区二区三区|日本精品久久无码影院|亚洲福利视频二区|#NAME?|毛片一级做=a爰片性色仙踪林|人妻少妇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 | 午夜影院污|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大胸|午夜=a级理论片915影院|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不卡|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98|国产一区三区视频 | 91福利在线免费观看|777米奇影视盒|久久一本人碰碰人碰|女优一级片|每日更新在线|美女诱惑一区 | 高清偷自拍第1页|午夜精品久久久久久久爽|黄色影院网站|国产午夜无码片在线观看影院|性一交一乱一乱一视频96|久热精品在线观看视频 | 99免费看香蕉视频|久久伊人蜜桃=av一区二区|激情五月开心综合亚洲|国产午夜一级片|一级片的网站|一本精品99久久精品77 | 国产精品免费久久|国产老妇人成视频在线播放播|国产精品xxxxx|亚洲精品久久视频|啊轻点灬大JI巴太粗熟妇|2021年国产精品免费 | 7777欧美成是人在线观看|无码=aV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桃花岛|日本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做=a爰片|成人综合一区二区|99热热精品 | 国产一级做=a爱片久久毛片=a|www.欧美视频|亚洲自国产拍揄拍|龙珠超二在线观看免费国语高清|羞羞答答=av成人免费看|99日精品视频 | 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无码私人|夜夜爽狠狠澡97欧美精品|日韩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欧美孕交videosfree黑人巨大|丰满少妇女人=a毛片视频|国产SUV精品一区二区 | 性开放少妇xxxxⅹ视频蜜桃|成人深夜福利视频在线观看|依人久久久|葵司在线视频|不卡视频在线|免费看黄色大片 | 国产1区在线观看|四房播播成人社区|嫩草影视亚洲|免费毛片在线不卡|久久亚洲精品国产一区最新章节|911免费看片 | 在线看无码的免费网站|一本久道久久综合婷婷鲸鱼|九九爱在线视频观看免费视频|少妇久久久久久久久久|91视频免费网址|青青草自拍偷拍 | 91超碰在线免费观看|性夜影院午夜看片|www.久久久|日本阿v片在线播放不卡的|v=a亚洲|国产黄色精品网站 | 日韩亚洲欧美中文字幕|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亚洲调教|5060网永久免费=a级毛片|人妻少妇久久久久久97人妻|国产成人无码=a区视频在线观看|欧美理论视频 | 久久久久无码国产精品一区乞丐|97一区二区三区|成人影院久久|九九九免费|俄罗斯18一19sex性大|国产精品一二三四区免费 | 亚洲免费福利|亚洲性夜夜时|亚洲第二页|日本羞羞视频在线观看|私人影院在线|热久久99热 | 国产在线专区|一本一道=av中文字幕无码|天天干天天看天天操|992tv成人免费影院|精品午夜福利在线视在亚洲|国产成人精品午夜福利2021 | 亚洲欧洲国产视频|麻豆视频xxx|日本在线观看一区|亚洲成=aV人片无码不卡播放器|麻豆性生活视频|欧美视频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日韩网站中文字幕|国产精品入口在线观看|少妇高潮喷水久久久影院|丰满爆乳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一区二区日本在线|婷婷777 | 久久99国产一区二区三区|99热这里只有精|护士做xxxxx免费看国产|色情一区二区三区免费看|亚洲天堂精品在线|欧美极品kenn=aj=ames喷水 | 天天干天天骑|黄色大片免费播放|亚洲精品美女在线观看|伊人看片|日韩欧美伦理片|免费观看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