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閉關!
似是明白他的疑惑,蘭山遠接著道。
“元神會隨你去南疆,你走時我就不送了!
問澤遺詫異:“師兄怎么突然閉關?”
以往宗主閉關都會提早至少半月傳出消息,可這回蘭山遠閉關,似乎宗內無人知曉。
放眼修真界,突然閉關的大能不是沒有。
可他們要么是突然感知到天地靈韻,即將突破境界,要么就是身受重傷或遇到死局被迫閉關。
“前日我忽有預感,是境界將破!
蘭山遠聲音如常,聽著不像遇到了麻煩,卻也沒有喜悅之情。
“恭喜師兄!”
問澤遺放下心來,趕忙道賀。
蘭山遠眼下已經半步成仙,隨時都可能突破某個關竅。
他的境界越高,越能遠離沈摧玉那孽徒。
“那我便不打擾師兄了,此去南疆,定會萬事謹慎!
“好!
“給你準備的納戒放在三師妹處,里面有方便除魔的法器,到時你同她要便好。”
“我有盤纏,不用麻煩師兄......”
問澤遺還沒說完,元神忽閃忽閃逸散成銀灰色的光暈,消失在半空中。
閉關途中與外界聯系突然切斷再正常不過,可問澤遺還是覺得古怪。
雖然聽著和平時態度別無二致,但今天的師兄有些焦躁。
突破境界只能靠自己,別人也幫不上忙。
被注視的感覺消失,問澤遺的步子輕快了些,他重新開始盤算起把賬務交給哪個修士更穩妥。
五日后,萬年松下,宗主居處。
小筑從里到外設了八重禁制,連只靈雀都難以飛入。
小筑中央,法陣發出淺墨色的光亮,中央的白衣修士,一動不動。
距離上次與問澤遺溝通已經過去五日,蘭山遠終于睜眼。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無形的力量宛如桎梏,將他的修為恰到好處壓制在即將飛升,無法再往前進半步。
上蒼頻繁降下召他飛升的感應,可書的劇情橫亙在中,他讓無法觸碰飛升的門檻。
【宿主,請您不要試圖突破境界了!
系統忍不住勸他。
【書中寫您半步成仙,您就暫時只能到半步成仙!
畢竟蘭山遠再厲害,也都只是為了他和沈摧玉的感情服務。
蘭山遠不語。
【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不如就暫時先服從......啊啊啊。。!】
系統話沒說完,便傳出驚慌的尖叫。
它宿居的識海突然動蕩不安,強烈的負面意識扭曲地朝它撲來,化神期修士的情緒險些摧毀它的數據庫。
毫無征兆地,剛還安安靜靜的蘭山遠對它起了殺心。
可動蕩只是片刻,眨眼間,蘭山遠的識海再次恢復一片死寂沉沉,所有情緒藏入無波的水面中。
這就是它的宿主,識;氖,行為詭譎。
蘭山遠步步為營,卻也偶會控制不了病態的情緒。
攻擊系統是要受罰的,但劫后余生的系統慌忙收起要懲罰蘭山遠的念頭,果斷選擇忍氣吞聲。
比起懲罰宿主,還是統命要緊。
蘭山遠緩緩站起身,這次小境界突破失敗,導致他略微受到反噬。
鮮血從他唇邊流下。
蘭山遠不在意地擦拭干凈,徑直走到法鏡前。
法鏡連通他的元神,里頭赫然是南疆的大好風光。
問澤遺已經到達南疆,他喬莊打扮了一番,將自己少見的銀發銀瞳變黑,臉也施了易容,同原本的長相只有五分像。
但哪怕只有五分像,還換了身低調的黑衣,他走在路上還是極其惹眼的。
蘭山遠的元神安靜飄在他身后,除去問澤遺,沒有人能看見其實體。
人們摩肩接踵,問澤遺壓低斗笠,確認跟在后頭的元神沒掉隊,才走得更快了些。
【宿主,蘭山遠送你納戒,你就不能不收嗎?】
系統不滿。
蘭山遠也真是,宿主就出個小遠門,至于還專門給他弄個裝行李的納戒嗎?
“不能!眴枬蛇z用心聲答。
現在他都穿過宗門大陣來到南疆,系統現在要他還回去,實在是強人所難。
【好吧!
早已習慣的系統聲音平淡。
它本來也沒指望問澤遺還回去,就是走個流程。
【收納戒就算了,您能不能把蘭山遠的魂還回去?】
自打宿主來到南疆,那團光球就寸步不離跟在宿主。
如果說收納戒只是師兄對師弟關照,那這可是主角受的魂,只有主角攻能有這種待遇。
問澤遺糾正道:“那是元神,不是魂!
“而且現在還回去也不妥,人生地不熟的,元神迷路了怎么辦?”
系統:.......
胡言亂語,化神修士的元神怎么能迷路!
【好吧,請宿主在我關機休眠的時候再打開納戒,或同元神交流,避免刺激到我!
【我處理器不太好,怕被氣得回去保修,保修很浪費積分的!
系統低聲下氣。
“自然可以!
問澤遺欣然應允,停止內耗的系統也心滿意足關了機。
只要它看不見,宿主就沒有和主角受來往密切。
完美!
問澤遺打開皮卷地圖,反復確認這兒正是南疆魔氣最重的地方。
此處名叫南垣城,為南疆與中土的接壤之地,人妖魔三族混居。
人與魔不好分辨,不過他被傳送到荒郊再走入城鎮,一路上就見到了許多妖族。
在持明宗多日的調養起了效果,冬日依舊植被茂盛,潮濕溫暖的南疆并未帶給他身體多大不適。
問澤遺此行是低調前來,除了蒔葉谷的幾個長老無人知道。蒔葉谷離南垣還有百里路,他不打算留宿蒔葉谷。
這附近倒是有些幾個小宗門,但多數都被原主打過一通,甚至有個少主被原主揍成過豬頭。
厚著臉皮跑去人家那借住,他晚上睡覺都不敢閉眼。
問澤遺收好皮紙,跟著人流找到南垣城最熱鬧的市集,然后在附近尋了家順眼的客棧。
“掌柜的,我想在這先住一晚,要暖些的屋。”
他的私房錢很少,但住店是綽綽有余。
靈石是最好使的貨幣,掌柜瞧見他手里亮晶晶的靈石,笑得牙不見眼。
“好嘞,貴客稍等!”他搓了搓手,拽來個小二去收拾上房。
趁問澤遺等待的間隙,旁邊兩個說閑話的妖修姑娘好奇往問澤遺的方向看。
“這是哪家門派的小郎君?”
狐妖掩唇一笑,嬌聲道:“真是生得好看!
妖族素來性子張揚,旁邊的犬妖沒覺得不妥,反倒是也贊嘆了句。
“是啊,瞧著不是咱們南疆人!
前堂人少,問澤遺干脆佯裝沒聽見,卸下劍來擦拭劍柄。
玩心重的狐妖有些不甘心,還想要上前來搭訕。
突然,問澤遺空蕩蕩的身后彌漫起無形的壓迫感來。
狐妖頓覺不妙,撇了撇嘴,坐回小姐妹身邊。
問澤遺也感覺到身后異常,擦拭劍柄的動作慢下來。
“師兄?”
他輕聲問元神。
可元神乖巧地待在原處,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樣。
恰巧這時掌柜來了,問澤遺也就沒再多想。
等到了屋里,他才能喘口氣。
谷雁錦要往納戒里放丹藥,所以把納戒給他得晚了些,問澤遺走得匆忙,甚至還沒看過納戒里的內容。
“系統,你在嗎?”
識海中沒有應答。
看來系統還在休眠,問澤遺取出納戒,想清點里頭的內容。
起初里頭拿出來的玩意還算正常,有谷雁錦存的丹藥、藥膏和藥茶,還有蘭山遠畫的符。
可越看越不對勁。
問澤遺看著手上色澤瑩潤的靈珠、靈石,陷入了思索中。
到底是秉承著什么想法,蘭山遠才會給他塞上萬靈石和一堆靈寶?
他只是出門斬魔,不是要和持明宗鬧分家。
南疆賭坊多,原主之前還有些賭博的壞毛病,師兄也不怕他脾氣上來把家底敗光。
【宿主,蘭山遠給您帶了什么啊?】
系統的聲音幽幽響起。
“一萬一千靈石,定魔祟位置的羅盤,八張七品符.......”
問澤遺清點著,自己也匪夷所思。
【夠了,我不想聽。。
系統崩潰。
它本來休眠得好好的,問澤遺一聲喊把它喊起來。它還以為是啥要緊事,屁顛屁顛開機醒來。
說好的不在它面前清點蘭山遠給的禮物呢。
能不能有點誠信!
蘭山遠的元神飄在問澤遺身邊,仿佛一切都與他無干。
問澤遺看向元神:“師兄,這也太多了。”
這都夠他在南疆原地開宗立派了。
元神穩定地閃爍著光,緘默不語,依舊是副和蘭山遠斷聯的懵懂模樣。
“看來師兄還在閉關,左右也沒辦法把納戒還給他了!
問澤遺轉而同系統語重心長道:“我說了許多次,少看些狗血文,就不會看什么都曖昧!
系統委屈巴巴。
【這是我的工作,宿主您別太為難人了。】
他上次見到主角把這么多錢給炮灰,還是在一本包養替身金絲雀的文里!
“行了,我不用師兄的靈石就是。”
蘭山遠不可能會挪用宗門的賬,這些靈石無疑是他幾百年的積蓄里拿出的。
無功不受祿,問澤遺本來也沒打算動這筆錢。
系統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嘀嘀咕咕嘟囔了幾句,傷心地關了機。
問澤遺就是不安分。
要是他的宿主是蘭山遠那種性子,那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