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應(yīng)寒衣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將手從賀卿宣的的臉上拿開。
獲得自由的賀卿宣重重呼出一口氣,隨意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拖長了語調(diào)道:“好聽的啊!”
應(yīng)寒衣淡淡“嗯”了一聲。
“好聽的也不是不能說。”賀卿宣語調(diào)微頓,話鋒一轉(zhuǎn),“但我相信帝尊不是那種喜歡聽花言巧語的人,所以這好聽的還是算了。”
應(yīng)寒衣沉默,隨后“嘖”了一聲,“分明是仙君不想說,還非要扯上本尊。”
賀卿宣笑了起來,“那帝尊大人是想要聽什么呢,我也不是不能叫上一聲。”
應(yīng)寒衣再次沉默。
人在說這種話時,心中往往都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應(yīng)寒衣并不想將自己心中已經(jīng)想好的答案告訴賀卿宣,或者該說這種話本生也是想聽到點意料之外的話。
“不想說就算了。”應(yīng)寒衣冷淡道。
他表現(xiàn)得不甚在意,就好似賀卿宣說與不說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賀卿宣點了點自己的眉心,“也不是不想說,實在是帝尊很難為我,我又哪里知道帝尊想要聽什么,若是說到些讓你不高興的,就又是我的罪過的。”
應(yīng)寒衣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他不可能給賀卿宣示范,正要將之帶過,賀卿宣卻是開口了。
“嗯?師尊?”
少年清越好聽的聲音帶著一點試探。
應(yīng)寒衣愣住。
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賀卿宣上前靠近應(yīng)寒衣,在他耳邊又小聲叫了一聲“師尊”。
清淺的呼吸噴灑在人耳廓,帶來絲絲癢意,就連那特意放低了一點的聲音也好似帶著點少年人的撒嬌意味,不經(jīng)意間便已撩動了人的心弦。
應(yīng)寒衣面上八風(fēng)不動,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唯獨唇邊有那么一點微小的弧度。
賀卿宣說完,就戰(zhàn)略性后退,將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打量起四周到底是什么情況。
入目一片黑暗虛無,只有無數(shù)漂浮在虛空中的巨大浮石。
而這些石頭有些大的只有一個小型宗門大,有些卻小的堪堪只能站一個人,最開始賀卿宣還覺得這些石頭是靜止不動的,但很快他就留意到這些石頭就跟天上的云朵一般,其實是又在緩慢移動的,只是其移動的速度很慢,才給人一種靜止不動的錯覺。
“你要拜本尊為師了?”應(yīng)寒衣的聲音有些沙啞。
快速打量四周的賀卿宣眨動了一下眼睛,“不是只是說說好聽的嗎?莫非這好聽的話語還能當(dāng)真。”
應(yīng)寒衣眉目舒展,輕笑一聲,竟是也沒生氣。
“仙君為了正道同僚都做到這般地步,本尊又豈敢辜負(fù),走吧,一起去見見仙君的正道朋友。”
應(yīng)寒衣說是帶賀卿宣去找正道人士,卻也沒有明確的方向,只是將他往人多的東西帶,掠奪法寶,提升戰(zhàn)技,甚至親手為他做示范,賀卿宣都有一種錯覺,應(yīng)寒衣是真的在以他師父的角度在帶他。
賀卿宣甚至開始懷疑前面自己是不是想錯了,應(yīng)寒衣對他的特殊態(tài)度并不是來自于喜歡之類,而是見獵心喜,想要收他為徒。
畢竟對方曾兩次提到想要收他為徒,卻從未表示過情愛之意。
賀卿宣每天都被應(yīng)寒衣帶著闖入人群,搶奪上古殘留的寶物,他人又哪肯到手的好東西被其他人搶走,就這樣,每次都會演變成打斗,應(yīng)寒衣向來不怎么出手,只會在賀卿宣有生命危險時才會出手阻攔一二。
每一日都在不斷揮劍,每一日靈氣都被耗盡,又重新開闊。
賀卿宣在這期間得到了快速提升,后更是成功收服了一樣上古殘留下來的靈珠,借著煉化靈珠,成功突破元嬰。
元嬰與金丹看似沒多大區(qū)別,實則一個天一個地,在突破元嬰境界之后,賀卿宣的修為得到了大弧度的提升,就連前面很難斬出的一劍,現(xiàn)在都能輕易做到。
而做到這一切,也只花了不到一個月。
一個月的時間就從金丹后期突破元嬰境界,一日千里也不過如此。
應(yīng)寒衣對此也頗為滿意,“很好,其實本尊這里還有一秘法,能夠讓你直接奪取化神修為,它的前提條件便是要有元嬰境界,你如今剛好夠格。”
“上古禁術(shù),奪修大法?”
應(yīng)寒衣滿意地笑了笑,他很喜歡賀卿宣的博學(xué),“不錯,曾有無數(shù)元嬰境界的人踏遍整個玄天九州界的尋她下落,誰能想到這東西是在本尊手中。如何?感興趣嗎?你的修為就算提升得再快,在化神眼中也不過是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想要快速變強,一是有高修為者自愿將畢生修為傳給你,二便是直接掠奪他人修為,不過此舉已然是走了魔道路子,你的浩然正氣將不復(fù)存在,仙君,可要考慮一下,與本尊共入魔道。”
賀卿宣實在不懂應(yīng)寒衣哪里來的執(zhí)念,這么想將他拉入魔道。
他笑著拒絕了應(yīng)寒衣的好意,“修為我還是更喜歡自己慢慢來。”
應(yīng)寒衣一點也不意外自己再次被拒絕,“如果仙君什么時候反悔了,本尊隨時恭候。”
“我覺得我不可能有后悔的那一天。”
應(yīng)寒衣低低笑了一聲,他抬手輕輕撩起賀卿宣的一絲發(fā)絲,又任由發(fā)絲從他的指尖滑落,“未必,說不定仙君什么時候就反悔了呢。”
賀卿宣繼續(xù)過上自己在域外領(lǐng)域搶法寶,救正道人士的日子。
他現(xiàn)在的修為是元嬰初期,應(yīng)寒衣不會像之前一樣,只留一兩個元嬰初期給賀卿宣處理,隨著他修為的提升,應(yīng)寒衣動手的次數(shù)越發(fā)少了,如不是有多個元嬰圓滿的修士在場,他甚至?xí)x擇不出手。
賀卿宣覺得如此便剛剛好,他喜歡有些挑戰(zhàn)難度的,而不是應(yīng)寒衣全權(quán)出手。
在這過程中大多數(shù)正道修士都會以較為奇怪的眼神看向賀卿宣,非要總結(jié)一下大概是驚喜轉(zhuǎn)怒其不爭,又因為剛剛被搭救,而不好真的怒斥賀卿宣。
賀卿宣覺得也沒什么解釋的必要,畢竟應(yīng)寒衣的要的就是這效果,索性在有正道修士質(zhì)問他的時候閉嘴不談。
“你可是全靈之體,竟是自甘墮落,與魔頭為伍,枉費宣儀宮多年的苦心栽培。”
“我說宣儀宮前面在妖魔圍攻下怎地還沒有滅宗,敢情是全靈之體將自己賣給了魔頭,我等不需要你救。”
這些正道的言論,賀卿宣本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這一個多月里聽多了,他也難免有些被其影響。
全靈之體啊!這可是正道的希望。
或許正道們更希望他是早早死去,而不是這樣與一個魔頭混在一起。
就連賀卿宣現(xiàn)在都背負(fù)這么多罵名,這位墮魔時又該是怎般場景。
好奇就好似一個被埋下的種子。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會一直發(fā)根生芽,長成一棵大樹。
賀卿宣前面的撈正道人士都是沒有方向,遇見了就撈一把,沒遇見就單純的找寶物,直到他遇到一名宣儀宮弟子。
“二師兄。”
一劍斬了那將人團團包裹起來的枯木后,賀卿宣驚詫道。
那枯木是域外生長起來的生物,專門捕捉前來尋找寶物的修士,二師兄性子謹(jǐn)慎,一路上都很小心,卻不想還是被這埋在浮石內(nèi)部的枯木偷襲了。
虛弱無力的二師兄只簡單用一句話交代了自己的情況,就連忙道:“五長老還有大師姐他們也來了,我們一來到此處就被人盯上,他們……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賀卿宣抿了抿唇。
二師兄顯然是不能繼續(xù)留在域外領(lǐng)域,可他也不能先將二師兄送往傳送陣,再開始去尋找五長老,大師姐等人。
不然他們的危險性只會更高。
賀卿宣給人喂了一顆丹藥,將目光投向應(yīng)寒衣,“帝尊可否幫我先將二師兄送往傳送陣。”
若是以往應(yīng)寒衣肯定會嗤笑一聲,可賀卿宣的神情實在是太認(rèn)真了,認(rèn)真到有那么一絲請求的意味在,就好似就算他現(xiàn)在提出點無禮的要求對方也會滿足。
這是為數(shù)不多能夠拿捏賀卿宣的機會,應(yīng)寒衣不僅不喜,眉眼間還染上了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應(yīng)寒衣沒有言語,直接便拎著那名宣儀宮弟子踏破虛空。
被留在原地的賀卿宣:“……”
這次居然這么配合?!
應(yīng)寒衣果然是吃軟不吃硬啊!
賀卿宣在原地呆了不過幾息的時間,應(yīng)寒衣便又踏破虛空回來了。
賀卿宣誠懇道謝,“多謝帝尊相助。”
“若是本尊方才不幫你你會哭出來嗎?”
賀卿宣:“?”
應(yīng)寒衣輕笑一聲,“不管會不會,都不要因為這些東西哭,你就算哭也只能因為本尊,懂?”
“帝尊若是不幫忙,我頂多用上一些手段,不會哭的,帝尊就算不想我感謝你,也不用這般說,畢竟我會當(dāng)真的。”賀卿宣說著話頭就已經(jīng)一轉(zhuǎn),“不知帝尊能否借我?guī)讟硬牧稀!?br />
應(yīng)寒衣饒有興趣,應(yīng)了下來。
他這不過是剛剛將賀卿宣口中需要的材料給賀卿宣。賀卿宣就已然布下了一個虛空陣法,這陣法正是借著他宣儀宮弟子的氣息,從而來尋找其他氣息相同之人。
很快那虛空陣法中亮了好幾道,指向各個方向。
有了方位與大概距離,應(yīng)寒衣完全能夠撕破空間帶著賀卿宣快速去找人,但問題來了,應(yīng)寒衣憑什么去幫忙賀卿宣。
賀卿宣用著自己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應(yīng)寒衣,“帝尊不若好人做到底,再幫幫忙。”
“哦?可是本尊不是很想再幫忙了。”
“那帝尊還有什么想聽的沒有,我覺得我嘴還是能很甜的。”
應(yīng)寒衣盯著賀卿宣的嘴瞧了兩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甜嗎?”
第42章
應(yīng)寒衣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濃濃的意味深長。
賀卿宣面上微僵,總覺得自己夸人的技巧受到了質(zhì)疑。
不等賀卿宣主動展示一下實力,應(yīng)寒衣就已然輕笑問道:“仙君怎地不玩威脅那一套了。”
說起這個賀卿宣還有那么一點不好意思,兩人最開始的時候,他還真沒少做威脅人的事。
“這,今時不同往日嘛。”賀卿宣難得說話有點吞吞吐吐起來。
“哦?怎么個今時不同往日法。”應(yīng)寒衣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愉悅。
賀卿宣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并抬手指了指虛空中飄著的光點。
應(yīng)寒衣抬眸,將那數(shù)個方位盡數(shù)記下,“姑且就當(dāng)仙君欠本尊一個人情好了,不日之后本尊再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時間不等人,賀卿宣簡單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不傷天害理力所能及就行。”
“力所能及?仙君這個范圍可就小了。”
賀卿宣收回一半,“只要不傷天害理也行。”
應(yīng)寒衣失笑,“放心,那絕對是仙君能夠做到的事。”
賀卿宣姑且信了。
應(yīng)寒衣效率極高,不過是剛剛答應(yīng)賀卿宣,轉(zhuǎn)眼便將他帶往了其中最為微弱的一道光芒方位。
光芒的強與弱并不是說明距離的遠近,而是含著宣儀宮氣息之人的生命狀態(tài)。
撕破虛空的好處便是前一息他們還在這邊,下一息就能抵達他們想要去的地方。
應(yīng)寒衣顯然便是這樣玩弄空間法則的好手。
不過是風(fēng)卷過周身,他就跟應(yīng)寒衣來到了域外領(lǐng)域的另一處空間。
偌大空間中,數(shù)道身影圍著另一個一身血污的女修,而那名女修不是別人,正是賀卿宣的大師姐冉秋嵐。
入目之景險些讓自詡冷靜自持的賀卿宣也為之憤怒。
皮膚蒼白近乎透明的人最先發(fā)現(xiàn)賀卿宣的存在,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反應(yīng),只因為賀卿宣身邊的那個男人,男人周身氣息內(nèi)斂,單就光憑兩人能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就已給了他一種極為可怕的感覺。
在男人之后,第二個發(fā)現(xiàn)賀卿宣的便是貓耳女修,她舌尖輕輕舔過手指,示意了一下其他人。
吐著蛇信的男人盯著那雙漂亮的異瞳,似驚似喜,“這是,全靈之體!”
異瞳!加上過分純粹的正道氣息,如不出意外這便是全靈之體。
全靈之體那可是吃一口都能提升修為的大補藥啊!更何論妖皇正重金懸賞全靈之體。
妖魔們本就貪婪的眼眸在瞧見賀卿宣后更是如同冒著綠光。
在一眾妖魔鬼怪的注視中,賀卿宣拔出手中佩劍,臉色難看地看向周遭的修士,“諸位,這是我的師姐。”
吐著蛇信的陰柔男修高興道:“我們正打算將她吃掉,你來得正好,能與她見上最后一面,若不是妖皇陛下指名要你,你說不定還能在我們的肚子里團聚。”
貓耳女修最是按耐不住,在舔了一下手背后,竟是猛然向著賀卿宣方向沖了過來。
賀卿宣一直留意著他們的動作,抬劍抵擋,長劍與貓耳女修驟然變長的利爪摩挲,發(fā)出一道刺耳難聽的聲音。
在貓耳女修上了之后,吞著細(xì)長舌頭的陰柔男子也不甘示弱,與他們一同上的還有其余妖修,唯獨那皮膚近乎透明的男人留了下來。
他瞧著那些一窩蜂沖上去的妖,以及毫無動作的應(yīng)寒衣,心下打鼓。
這個黑衣男人竟是半點也不擔(dān)心嗎?
他能看見兩人間那種粘稠的氣息勾連,如沒猜錯,全靈之體是這個男人的獵物才是。
很快疑惑得到了解答。
賀卿宣手中長劍在抵擋住貓耳女修的利爪之后,竟是猛然綻開一股淡藍寒意。
那寒意讓四周凝聚出了星星點點的霜雪,掉落的雪花飄飄揚揚,美麗而無用,在所有人都以為那霜雪不過是冰系修士運轉(zhuǎn)靈力的一點具象化時,那雪花不過是剛剛接觸到其他修士,竟是就以著極為恐怖的速度擴張,凝結(jié)成冰。
被凍住的妖修表情維持在驚恐,看似單薄的冰雪不僅沒有被妖修撐破,反而愈發(fā)凝固僵硬,再到自動爆炸。
冰霜血塊一塊塊從上方掉落,又是半途再次爆炸,化作血霧。
此般場景,有妖修被震懾住,也有妖修更加激動起來,全靈之體已然成長到這般速度,若是他們吃掉全靈之體還不知要漲多少修為。
賀卿宣已經(jīng)趁機與眾人拉開了距離,一道帶著劍意的劍先發(fā)制人。
有妖修躲不開這一劍,卻也有妖修精于速度輕易躲過,并左右開始夾擊起賀卿宣。
全靈之體有些實力再正常不過,為吃到全靈之體付出一點代價再所難免,可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fā)濃郁了。
足足十一個妖修與鬼修,竟是沒一個將賀卿宣重傷,反倒是他們的人被對方一個又一個的斬殺。
可對方好像馬上就要沒有靈力了,他們馬上就要摸到對方的弱點了,正是這點錯覺,一眾至少修行了幾百年的妖修鬼修前仆后繼地往前沖。
作為旁觀者的男人卻是看清了。
那些人壓根奈何不了全靈之體,對方這是在和他們玩貓抓老鼠的游戲。
男人心生退意,正要遁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走不了。
“別急,馬上就輪到你了。”
冷淡的話語響在耳邊。
全然陌生的聲音,是那個與全靈之體一同來的黑衣男人?
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男人悚然,莫非他現(xiàn)在動彈不了也是出自這個人的手筆。
他快速回憶著外界關(guān)于全靈之體的小道消息,其中有一條便是滅虛帝尊應(yīng)寒衣突破封印后擄走全靈之體。
所以此人是應(yīng)寒衣?!
第43章
大膽的猜測讓男人面色慘白。
如若情報無誤,全靈之體應(yīng)該才十七、八歲,連二十都沒滿的元嬰期,這已經(jīng)不只是恐怖的天賦與機緣堆砌就能達到的成就,可他眼前就有這么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其結(jié)果只能是應(yīng)寒衣在捧全靈之體,在幫著對方提升修為。
“看來該輪到你了。”
低沉冷淡的傳音在識海中響起。
男人向著前方看去,果然同他同行的那些個妖修鬼修如今只剩下貓妖與蛇妖了。
貓耳女修一只手被那利劍削斷,正痛苦捂著自己那不斷滲血的斷臂,“什么人?”
賀卿宣一人一劍,臉上還有飛濺而上的血珠,他歪頭,好似不解貓耳女修的問題。
“你是誰?你到底是什么人?”
貓耳女修一雙眼瞳中滿是驚懼。
“不是已經(jīng)說過那是我的大師姐了嗎?原來你們竟是不知道她是誰。”
賀卿宣手中的劍再一次抬起,貓耳女修瞳孔放大,下一息,這把劍就是斬下,帶出一道恐怖的劍意,一道就連她都攔不下的劍意。
不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
這人的氣息分明是元嬰初期,她可是都已經(jīng)元嬰后期了,怎么可能還打不過一個元嬰初期的小娃娃。
清脆的掌聲從面目蒼白,皮膚透明到幾乎能看見下面血肉的男人手中傳來,“不愧是全靈之體,十八歲的元嬰,越級殺人不在話下,實屬讓我等平庸之輩羨慕,”
賀卿宣冷冷看向這個從前面就從未開口說一句話,甚至連動手也沒有的男人。
“你是暮鬼妖人。”賀卿宣說得篤定。
男人微愣,點頭應(yīng)下。
賀卿宣實在是過于漂亮,身形又高挑纖瘦,平白給人一種爐鼎之流以色侍人的錯覺,尤其是他跟著滅虛帝尊這樣的大能身旁,可此刻他已經(jīng)不敢在小看對方,一旦真正的視線對上便足以知曉這絕不是尋常少年該有的眼神,更何論對方竟是一口叫出了他的稱號。
他不由將姿態(tài)放低了許多,“我等并不知這位仙子乃是閣下的師姐,如今我們也已然為此付出慘痛代價,還望閣下能夠看我們誠心悔過的份上放我們一馬。”
賀卿宣手中長劍一動未動,似在思考。
暮鬼妖人心下微喜,到底是個十多歲的小娃娃,不過是稍微裝裝可憐,竟是就心軟了。
他繼續(xù)加火:“我等對閣下師姐本無惡意,前面也只是想要閣下師姐得到的戰(zhàn)甲。”
“你這般說也有道理,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不爭不搶便只能淪為弱者。”賀卿宣說到這笑了一聲,“所以我的大師姐實力不如你們,便只能淪為你們手下亡魂,如今你們實力不如我,我又為何要放你們一馬,莫非當(dāng)時我不來,你們便會放我?guī)熃阋获R?”
他好似只是在隨意問著問題,但話語中早已染上冷意。
賀卿宣從很早的時候便知曉,修真界強者為尊,今時他比這些人強,這些人才愿意說些好話,如若他比這些人弱,也不過又是一道慘死的亡魂罷了。
他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斬下,猩紅血液再次飛濺。
貓耳女修還要再逃,竟是被猛然躥出的藤蔓活活絞殺。
賀卿宣手中長劍輕輕抵地,隨著他靠近暮鬼妖人的動作,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印子。
他語調(diào)輕緩地道:“若是放過你們,前輩怕是還要在心中狠狠嘲笑我,倒不如送前輩與您那些朋友相會,如此可好?”
這人是真想殺他!
暮鬼妖人有些慌了,他不是不能去和全靈之體打,可滅虛帝尊在,他要是真動手了,才是斷絕活路。
暮鬼妖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語速微快地道:“且慢,在下早有聽聞全靈之體,也知全靈之體乃是正道希望,肩負(fù)著發(fā)揚正道的大任,你們正道不是向來信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嗎?那么作為全靈之體的你殺心如此之大,真的不怕道心盡毀,難登仙途嗎?”
“我心已定,自是堅如磐石,勞煩閣下掛心了。”
賀卿宣面容冷肅,手中長劍再一次動了。
劍,先是手中有劍,才能使出劍氣,乃至凝結(jié)出劍意,而當(dāng)心中有劍時,便是劍隨心動,堪堪能夠稱一句在劍道上登峰造極,而到最后一步,則是人是劍,劍是人,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賀卿宣如今也不過堪堪領(lǐng)悟到了一點心劍的苗頭。
心劍,自是心中有劍,一劍又一劍地斬去心中迷茫,堅信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
如今賀卿宣就很堅定自己的決定,他想要殺,所以便殺了,他的劍一直都很干脆利落,這一次也不例外,長劍凜冽,在他手中快速地凝結(jié)出一道恐怖的劍意。
劍意就在眼前,暮鬼妖人豈有不躲的道理。
此時此刻就算冒著得罪應(yīng)寒衣的可能,他也該反抗了,暮鬼妖人嘆息一聲,“也怪不得我了。”
說著皮膚本就幾近透明的暮鬼妖人竟是皮膚崩裂,身形陡然高大了許多,露出的鮮紅血肉肌肉虬結(jié),剛剛還瘦弱文秀的男人立時變得身材魁梧恐怖起來。
那一身肌肉如同鋼筋鐵骨一般,竟是將賀卿宣的劍意攔了下來。
賀卿宣對此早有預(yù)料,心中無半點動搖,口中默念法咒,手中長劍一分為二,又瞬時化作成百上千,一把又一把的劍閃動著寒芒。
可不等他的劍勢凝結(jié)完畢,暮鬼妖人就已經(jīng)沖了上來。
這正是前面應(yīng)寒衣就與賀卿宣說過的問題。
速度。
法修凝結(jié)法術(shù)乃至陣法都是需要時間的,越是威力巨大,需要的時間越是多,如果他們的對手在這個時間就直接沖了上來,直逼命門,應(yīng)當(dāng)如何是好?
自是將其中凝結(jié)的數(shù)百把劍都在自己的身邊。
暮鬼妖人不過是剛剛沖到賀卿宣面前,竟是就有無數(shù)劍想著他沖來,就好似早就知曉他會走這個方向襲擊一般。
密密麻麻的劍讓暮鬼妖人避無可避,而他要的本就不是避開賀卿宣,而是將之擒拿,牽制應(yīng)寒衣一二。
暮鬼妖人離他越來越近了,他的身體無堅不摧,這些劍不過是稍微拖延了一下他的速度。
尖銳恐怖的利爪馬上就要抓到賀卿宣的脖子,一道裹挾著火焰的藤蔓卻是猛然穿透了暮鬼妖人的胸膛。
胸口破開的大洞讓暮鬼妖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我可是鬼修。”
陰森恐怖的惡鬼終于擺脫他的身體,撲向賀卿宣。
賀卿宣唇角上翹,“我當(dāng)然知道。”
自此他布下的大陣真正的啟動,這大陣自然是專門用來對付鬼怪的上古大陣,烈焰燃燒,鬼哭狼嚎。
賀卿宣微微撇嘴,有點被傷到眼睛,鬼修當(dāng)真是最為丑陋的,感謝當(dāng)年他沒成功轉(zhuǎn)鬼修。
應(yīng)寒衣目光暗沉,視線從未從賀卿宣的身上挪開。
他留意到對方的每一個微小表情,到底是因為人這般嫌棄的模樣而失笑出聲。
“嗯?”
“仙君,你師姐的狀態(tài)似乎不太好。”
賀卿宣這時候也不去好奇應(yīng)寒衣到底在笑什么了,向著自家大師姐的方向而去,為大師姐喂了好幾顆丹藥。
探脈感受了一下冉秋嵐的狀態(tài)后,賀卿宣的臉色十分難看,到底是讓那些人死得太容易了。
他運轉(zhuǎn)著體內(nèi)靈氣,小心探入大師姐的經(jīng)脈之中,幫著對方去吸收丹藥帶來的藥力。
在吸收完幾顆丹藥后,他又給人喂了好幾顆,見人依舊不見有蘇醒的跡象,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他又連續(xù)喂了好幾顆丹藥,甚至將自己的靈氣都瘋狂往冉秋嵐的體內(nèi)輸。
將體內(nèi)靈力耗空后,再把脈冉秋嵐,便發(fā)覺對方情況已然好了許多。
他輕聲喚道:“師姐,大師姐。”
女子纖細(xì)的長睫輕輕顫動,猛然向著側(cè)方吐出一大口污血,吐出污血之后冉秋嵐瘋狂咳嗽了好一會才稍微好點。
賀卿宣取出靈泉給人漱口。
在人狀態(tài)好一些后,才輕聲詢問:“大師姐,現(xiàn)在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冉秋嵐面前俊美無儔的少年,有那么些不可置信,“小師弟,你怎地來了這里?”
說完之后,她眉心狠狠皺了起來,“這里有不少妖皇的手下,你在這域外領(lǐng)域十分危險,切莫久留,這是師姐在域外領(lǐng)域發(fā)現(xiàn)的東西,也是因為這個他們才一直追著我不放,你且將之一起帶走。”
“師姐莫急,我是與滅虛帝尊一同來的,有帝尊在,我的安危不成問題。”
終于被人想起的應(yīng)寒衣似笑非笑:“仙君與你師姐感情甚好啊!”
第44章
賀卿宣總覺得應(yīng)寒衣話里有話。
他聽出了些許含義,面上卻是故作微微愕然,隨后笑開,“我與大師姐的關(guān)系自是極好,大長老有事忙碌時,總是叫大師姐來監(jiān)督我修煉學(xué)習(xí),我的不少術(shù)法都還是大師姐教的我。”
應(yīng)寒衣唇角笑意冷了下去,語調(diào)卻是溫柔了許多,“那這位大長老都不怕仙君你耽誤了你師姐的修煉?”
冉秋嵐在賀卿宣說滅虛帝尊也跟來時,就將目光放在了應(yīng)寒衣身上,自是留意到了應(yīng)寒衣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溫柔是給賀卿宣的,而這冷意便是給她的。
她如今也不過是金丹修為,與應(yīng)寒衣這樣的大人物來說渺小到如同一只螻蟻,能讓對方這么看著她的,只能是出于賀卿宣的緣故。
冉秋嵐眸色微動,頷首對著應(yīng)寒衣示意問好,“見過滅虛帝尊,能夠看顧小師弟對我來說是我的榮幸,就算是耽誤一些修煉也無礙。”
“那還真是有勞姑娘了。”應(yīng)寒衣輕笑一聲。
冉秋嵐暗道果然,那笑意更冷了。
一位渡劫期大能不會無緣無故的爭對一個小嘍啰,對方的冷意是來源于……她與小師弟過于親近?
這個答案讓冉秋嵐心下又驚又疑,十分擔(dān)憂賀卿宣到底是何處境。
冉秋嵐能夠看出來的東西,賀卿宣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他輕“唔”一聲,不太贊成地道:“我自認(rèn)就算是我年幼時那也是乖巧聽話,長老讓學(xué)什么就學(xué)什么,怎地在兩位眼中我反倒成了什么大麻煩一般。”
應(yīng)寒衣眼神寒意消散,“本尊可沒這么說過。”
就連為賀卿宣的處境擔(dān)憂的冉秋嵐臉上也露出些許寵溺,“小師弟再過一兩年便到及冠的年紀(jì),怎地還跟個小孩子一般。”
“我在大師姐的眼中不一直都是小孩子嗎?”賀卿宣不高興了,活像自己不過長大幾歲,家里人就不如之前寵自己般。
冉秋嵐沒忍住輕笑一聲,“就該讓大長老來看看他的乖寶寶如今是何樣子。”
師姐弟兩人有些時日沒見,倒也沒多少生疏,很快就你一句我一句起來。
此時應(yīng)寒衣看向冉秋嵐的目光也不再危險可怖,實在是兩人間完全沒有那男女情長的味道,應(yīng)寒衣甚至開始覺得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起來。
“姑娘似乎頗為了解他,那可知在宗門之內(nèi)他與何人關(guān)系最為要好?”
冉秋嵐心神已定,就算被應(yīng)寒衣問到,也能淡定自若地應(yīng)答,“小師弟與諸位師兄弟們都說得上話,要說熟識,我姑且算是一人,小師弟從小便很忙,其實是沒多少時間與我等相處。”
賀卿宣身為全靈之體,每日需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賀卿宣微笑,“大師姐這話說得我好像沒朋友一樣。”
應(yīng)寒衣同樣笑,“那小仙君有嗎?”
賀卿宣:“……”
好像還真算不上有。
應(yīng)寒衣低低笑出聲來,寬大手掌落于賀卿宣的頭上,好似憐惜般地劃過他的發(fā)絲,“那仙君倒真是可憐。”
賀卿宣:“其實我想說的是宣儀宮的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哦?那仙君挺會為自己臉上貼金。”
賀卿宣:“!”
不是,他怎么覺得他在應(yīng)寒衣的眼中要成那種從小背負(fù)重任,爹不親娘不愛連個朋友都沒有的小可憐了呢。
雖然他的確從小肩負(fù)重任,但因為有著像大長老,冉秋嵐這樣的人,他也算是在愛意包裹下長大的,只是正道太難了,他們不得不將希望壓在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小孩身上。
“大師姐你說宣儀宮的大家是不是我的朋友?”賀卿宣開始搬救兵。
“當(dāng)然是。”冉秋嵐的面相算不得柔和,但看賀卿宣的目光卻是意外的溫柔。
賀卿宣的眉眼立時得意起來。
小表情如是在說,看吧看吧,這才是事實。
應(yīng)寒衣唇角淺淺勾了勾,“有沒有可能你師姐只是給你個面子,實則是昧著良心說話?”
賀卿宣倒吸一口涼氣,“帝尊,你這樣我有點不想和你說話了。”
見兩人間相處自然,冉秋嵐微微松了口氣,至少賀卿宣沒有完全的受制于人,只是……
賀卿宣說不想與應(yīng)寒衣說話,就真的沒再繼續(xù)與應(yīng)寒衣說話,反倒是低聲問起冉秋嵐宣儀宮的情況。
冉秋嵐只是略微遲疑,便開口道:“現(xiàn)在的護山大陣比之之前的還要堅固,倒是沒有什么外敵,若只是修養(yǎng)生息的話宣儀宮可以完全的不管外界,但仙盟隱隱也有想要動作的意思。”
賀卿宣皺眉,仙盟,正是諸多正道門派共同組成,莫非是有人提出了什么想法,又有近乎大半的人贊成?
“仙盟動作與你們來域外領(lǐng)域有何關(guān)系?域外領(lǐng)域的確是一個能快速收集到絕頂功法武器的好地方,但就如現(xiàn)在一般,能將東西帶出去的人不多。”
“那也總不能就真的不管不問了吧,仙盟此次所圖極大,急需大量資源堆出一個化神期來。”
“所圖極大?”賀卿宣福至心靈,“大師姐是說太上兩儀卷?”
冉秋嵐點頭。
賀卿宣都要被氣笑了,“掌門還有太上長老他們也同意?這也未免太過荒謬,太上兩儀卷若真是那般的好東西就不會被人分成數(shù)道殘卷了。”
隨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是,因為我的原因。”
冉秋嵐欲言又止。
“大師姐直說便是。”
冉秋嵐余光掃過已經(jīng)扭過頭去,好似并不在意他們這邊情況的應(yīng)寒衣,到底是長嘆一口氣,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你被滅虛帝尊帶走,而宣儀宮在諸多妖魔圍攻下還能存活,加上燭龍圣殿來人在我們宣儀宮有去無回,我們口說無憑,仙盟懷疑宣儀宮已經(jīng)與魔道勾結(jié),如今威望大不如前。”
賀卿宣冷笑,若真如冉秋嵐所說,何止是大不如前,怕是仙道那邊都已經(jīng)把他們宣儀宮當(dāng)做自甘墮落之流。
難怪他前面去撈那些正道修士落不到一句好,這其中應(yīng)寒衣的原因已不是絕對。
如今仙道都已如此情況,竟是還要爭奪那微弱權(quán)利嗎?
“既然仙盟如此不待見宣儀宮,我們又何須如此冒險?”
冉秋嵐將唇邊血跡抹去,“小師弟,他人如何想不重要,只要我等問心無愧便好,但此次若是其余仙道同盟失敗,仙道就此便只有宣儀宮了,掌門的意思是能幫便幫上一點。”
“可是我今日若不是來得及時,你與二師兄……”
“人總是會有死的那一天。”
賀卿宣一時之間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氣多一點,還是無奈多一點了。
“我們追求的不是長生大道嗎?”就不能自私一點,只顧自己,與自己身后的門派嗎?為了別人愚蠢的決定而丟掉性命,那未免太過于不值。
可這些賀卿宣到底是說不出來,他收斂好負(fù)面情緒,有些像小孩子任性一般地道:“我不管,我只要師兄師姐還有大家,就算是真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也不能冒著性命來,若是真的誰因此死掉了,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冉秋嵐嘴唇張了張,到底是沒有許下諾言。
他們要救的宣儀宮弟子不止冉秋嵐一個,賀卿宣也沒浪費時間,只用請求的眼神看向應(yīng)寒衣。
應(yīng)寒衣:“……”
堂堂渡劫期大能成功把自己活成了幫手的模樣。
他對賀卿宣都沒脾氣了,撈起冉秋嵐便踏破虛空。
找傳送陣的路應(yīng)寒衣前面已經(jīng)走過一遭,現(xiàn)在再走簡直不要太快,不過是轉(zhuǎn)眼便將人丟入傳送陣中。
冉秋嵐踏入傳送陣后卻沒第一時間將自己傳送回宣儀宮,而是叫住了應(yīng)寒衣,“帝尊大人。”
應(yīng)寒衣回頭,目光冷然,“本尊想冉姑娘不是請本尊為你開啟傳送陣的吧。”
冉秋嵐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分外誠懇地道:“這些時日里多謝帝尊照顧小師弟。”
說著她竟是對著應(yīng)寒衣行了一個大禮。
“哦?”
冉秋嵐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眸時,已然十分堅定,“帝尊若真對小師弟有意,還請不要強迫他,他是個很容易心軟的孩子,你只需要多多陪著他,讓他知曉你的心意,他終會有軟化的那一天,望帝尊就算多年后也能記住今時今日的情誼,若是他日不喜歡他了,便放他自由吧,小師弟斷不會糾纏帝尊。”
“你倒是敏銳。”應(yīng)寒衣冷沉的聲音響起,“不過本尊的事不勞姑娘費心。”
他長袖一甩,便再次消失。
應(yīng)寒衣對冉秋嵐的話嗤之以鼻,賀卿宣,心軟?這兩個詞壓根就聯(lián)系不到一塊去。
那么連冉秋嵐都能一眼看出來的事,賀卿宣能夠不知道?那位小仙君不過是裝傻充愣罷了。
應(yīng)寒衣眉心微跳,真正讓他不快的不是賀卿宣的態(tài)度,而是他的喜歡被人質(zhì)疑了,如若那人不是賀卿宣的師姐,他都想將人直接斬殺。
那么這點喜歡從何時開始,從初見時的驚鴻一瞥,還是自己被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反復(fù)欺騙玩弄,簽下道侶契約,又或者是驀然回首時的一個笑,這點好感與欣賞對于應(yīng)寒衣來說是可笑的,他已經(jīng)活了許多年,再漂亮的皮囊對他來說都該是枯骨才是,可賀卿宣太膽大妄為,靈動漂亮了。
人總是會喜歡美好的事物,美麗漂亮卻帶有毒刺的美人更能激發(fā)人的征服欲。
喜歡的來源如此膚淺,那么他的喜歡被人質(zhì)疑,又為何要生氣。
應(yīng)寒衣嗤笑一聲。
他踏破虛空回到之前的地方。
白衣墨發(fā)的少年眉目如畫,眼神冷淡,卻在瞧見他后露出一個淺淺笑容,口含抱怨:“帝尊,你好慢哦。”
呼吸沒來由的亂了一分,哪怕看了再多次,也依舊會產(chǎn)生一絲悸動,也許喜歡有時候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第45章
“是仙君太心急了吧。”應(yīng)寒衣語帶調(diào)笑。
賀卿宣可不覺得是自己心急,分明是應(yīng)寒衣去的時間不太正常。
對方必然是與大師姐說了些什么。
兩人間會說些什么,賀卿宣其實也能猜到兩分,這種感覺并不好。
他沉默了一會,與應(yīng)寒衣道:“走吧,去救其他的師兄師姐。”
應(yīng)寒衣輕笑,“好。”
賀卿宣的撈人幾乎都很及時,光點閃亮的同門都救了回來,至于這期間到底有沒有師兄師姐死亡,賀卿宣并不知道,這也是他從一開始就沒去問冉秋嵐他們此次來了多少人的原因。
不知道一共多少人,便也就不知道多少人因此死去。
仙盟,正道。
何為正道,他們想要的正道還是之前的正道嗎?
就連他這個全靈之體在他人眼中不也是自甘墮落,換取片刻安寧之人。
賀卿宣輕輕嘆氣,這局有些不好解,宣儀宮會如此被動很大原因還是出在了他這個全靈之體上。
宗門耗費心血培養(yǎng)的全靈之體跟在魔頭身邊,他們宣儀宮危難迎刃而解,燭龍圣殿來人無一生還,宣儀宮若想保住作為正道魁首的位置,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本尊分明幫仙君救了人,仙君怎地卻還唉聲嘆氣起來。”應(yīng)寒衣聲音慢悠悠地響起,好似極為不滿一般。
賀卿宣眨眼,“嗯?帝尊今日的恩情我是沒齒難忘,就連我心中也是真心實意地感激帝尊,只是宣儀宮如今處境實屬讓我焦慮。”
賀卿宣都不知道該說自己險惡用心了,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總覺得這些人是想借此整垮宣儀宮。
應(yīng)寒衣有些嫌棄,“仙君這般可一點都不像對本尊感激涕零,反倒有些用了就丟的味道。”
賀卿宣:“……”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么莫名有種被人當(dāng)負(fù)心人的感覺。
“我對帝尊的恩情是記在心中的,若是有機會一定會報答帝尊。”
他都說到這般地步,應(yīng)寒衣瞇起眼眸慢悠悠地提要求,“仙君如此誠心,本尊便給你一個機會如何?也不用其他,只需把本尊與你的道侶契約解開便可。”
賀卿宣戰(zhàn)略性沉默。
此時無聲勝有聲,應(yīng)寒衣嗤笑一聲,言下之意這就是你口中的感恩。
賀卿宣掙扎著為自己辯解兩句,“若是陰鬼道人沒將這契約弄得更加復(fù)雜,我肯定是愿意的,但如今這契約已經(jīng)不是我的實力能夠解開的。”
“仙君怕不就是陰鬼道人解過了契約才這般說吧。”
賀卿宣都快被問得啞口無言了,他不是不能花言巧語,但正是應(yīng)寒衣的確幫了他許多,那些話賀卿宣反倒不愿意說出來忽悠人了。
“本尊倒是又想起一事,本尊身上的封印可是仙君老早之前就說要解的,可結(jié)果卻是每次本尊與仙君一言不合,便動用那鎖鏈,仙君可真是不怕本尊惱羞成怒,玉石俱焚。”
“這個,”賀卿宣是真有些尷尬了,“此次從域外領(lǐng)域出去,我便幫帝尊解開。”
“仙君這般便好,不過解開封印是我們之前就說好的東西,我想仙君也不會將之當(dāng)做報恩的東西對吧。”
賀卿宣有點被逗笑,唇邊揚起一點笑容,順著應(yīng)寒衣的話道:“對,那帝尊覺得我應(yīng)該如何報恩?”
“都說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仙君覺得你我之間當(dāng)如何?”
賀卿宣唇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起來,他不僅沒有覺得應(yīng)寒衣步步緊逼,反倒覺得應(yīng)寒衣這般如同引誘般的問話方式頗為有趣。
他眉眼含笑,好似不解地問道:“我不是已經(jīng)以身相許了嗎?”
“哦?”
“我與帝尊的道侶契約可是還牢牢固固的。”
“仙君這般說也是極為有道理。”
賀卿宣微笑,等待應(yīng)寒衣的后續(xù)發(fā)言。
“那總得做出一點符合道侶關(guān)系的事不是,”應(yīng)寒衣面無表情地道,“仙君,吻我。”
這下賀卿宣眼中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然而應(yīng)寒衣的確是用著一種近乎性冷淡的語氣說著這樣與之截然相反的話語。
賀卿宣有那么瞬間險些退縮,但他還是故作不在意的靠近了,“帝尊認(rèn)真的嗎?”
兩人靠得極近,呼吸交纏,空氣中都流動著一種名為曖昧的氣流。
絕美的容顏就在眼前,就連眼睫微顫時細(xì)微動作在此時都顯得過分明顯。
應(yīng)寒衣眼眸微垂,“仙君覺得本尊是在開玩笑?”
灼熱的氣流噴灑在臉上,就連應(yīng)寒衣身上那種獨屬于對方的氣息也在不斷地將他包裹。
應(yīng)寒衣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冰雪初融,帶著一股冷冽氣,可是打在臉上的呼吸的確又有些太過于灼熱了。
近,真的太近了。
賀卿宣有考慮要不要就這么親下去,畢竟應(yīng)寒衣說不定只是一時興起,有些東西得不到時想要得到,等得到了便又沒有那么在意了,感情同樣如此。
就在他糾結(jié)萬分的時候,應(yīng)寒衣主動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干燥,柔軟,冷冽卻又灼熱的觸感落于唇角。
賀卿宣愣住了,心跳都不自覺漏跳了一拍。
賀卿宣真的很純情。
瞧著對方臉上升騰而起的紅暈,應(yīng)寒衣更想欺負(fù)人了。
那雙耳朵紅的好像要滴出血來。
應(yīng)寒衣突然有些好奇他方才親人時,對方的眼眸有沒有像受驚的小動物般睜大。
賀卿宣已經(jīng)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你……”
應(yīng)寒衣笑了,“本尊見仙君遲遲不下動作,便幫仙君一把。”
賀卿宣有些說不出話,突然被親,和主動去親人完全就是兩件事。
他自己去親恐怕也不會失態(tài)成這樣。
“感覺如何?”應(yīng)寒衣問他。
賀卿宣人都傻了,這還要親親后的體驗感嗎?
“看來仙君方才是沒有感受清楚,那不若再試一下?”
應(yīng)寒衣說的不若再試一下,壓根就不是問他,而是通知,因為他下一息就已經(jīng)親了過來。
賀卿宣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避開,但他不僅沒有避,反倒勾起應(yīng)寒衣的脖子,在人唇上應(yīng)下一吻,短暫停留了幾秒之后,他退后,結(jié)束這個吻。
見愣住的人變成應(yīng)寒衣,賀卿宣露出一個笑,“我想這才叫一個吻。”
純情少年不純情害羞了,但瞧著那肆意笑著的眉眼,應(yīng)寒衣喉間涌現(xiàn)一種莫名的渴意。
他悶笑,“仙君是想看本尊失態(tài)?”
“分明是帝尊想看我失態(tài),我也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應(yīng)寒衣的笑愈發(fā)低沉詭異,“好,很好。”
賀卿宣有那么瞬間都以為應(yīng)寒衣會強吻過來,但對方只是用食指輕點了一下唇瓣。
賀卿宣默默瞥開了視線,他在這事上到底是沒有什么經(jīng)驗,甚至下意識地感到害羞,前面敢動手摟著應(yīng)寒衣親,也不過是他不喜歡處于弱勢而已,既然這個吻避免不了,那還不如由他掌控主動權(quán)。
在兩人關(guān)系愈發(fā)曖昧不清的時候。
另一邊的白衣妖修手中緩緩扇動著折扇,而他旁邊的正是用著木梳梳著長發(fā)的白屠。
白衣妖修也是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白屠此人極為愛美。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域外領(lǐng)域。
兩人的對面還有著一面水鏡,水鏡好似籠罩著一層厚重黑霧,讓人看不清對面到底是何場景,只能隱隱瞧見些許森森白骨。
白衣妖修將賀卿宣進入域外領(lǐng)域之后的所作所為稟告完后,就要切斷水鏡,卻聽到那邊不辯男女的聲音道:“此次本皇要全靈之體,不得有誤。”
白衣妖修手中悠閑扇動的折扇微微頓住,十分無奈地道:“在滅虛帝尊手中拿下全靈之體,小可尚且做不到,還請妖皇陛下另請高明。”
就連自顧自梳頭,試著各種玉簪的白屠也在白衣妖修這話后連忙表示,“妖皇陛下可別找我,我就算現(xiàn)在是化神中期,在滅虛帝尊眼中也是不夠看的,現(xiàn)在滅虛帝尊儼然是將全靈之體當(dāng)做他的私人爐鼎了,我們哪能將人搶到手。”
妖皇那邊也不惱怒,“讓你們對付滅虛帝尊的確是難為你們了,只不過如今冥帝與子書望皆沒出手,本皇也不好率先出手,讓那二人有可乘之機。”
白屠折騰了半天,已經(jīng)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發(fā)型與發(fā)簪,不再倒騰。
他開口道:“滅虛帝尊被封一事,妖皇陛下與冥帝還有魔尊都有推波助瀾,滅虛帝尊遲早會找過來,我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對付應(yīng)寒衣的事就不該只由我們妖族來。”
他這話可謂是十分大膽了,白衣妖修聽得眉頭直皺。
對方還真是不要命了。
一道恐怖的視線落到白屠身上,白屠卻是一點都不帶怕的,反倒還笑了起來,“我與狐貍哥哥前面在水云秘境的時候都沒拿下滅虛帝尊,更不要說這不限制修為的域外領(lǐng)域了,可妖皇陛下再次派我們來,莫非是有什么后手,若真有后手不若還是早些與我們說,我可都要心疼狐貍哥哥為此掉的尾巴了。”
白衣妖修俊雅的臉上險些出現(xiàn)一絲裂縫。
狐貍哥哥,這么惡心的稱呼對方是怎么叫出口的。
妖皇對此沒多少反應(yīng),也沒為白屠的冒犯而生氣,“此次本皇的確不打算讓你們二人對付應(yīng)寒衣,冥帝那女人折騰了快一年的確是折騰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有他在,你們只需在應(yīng)寒衣被人牽制時,帶回全靈之體便可。”
“他?是誰?”
“前往東門傳送陣,不出意外,冥帝已經(jīng)將其送了過來。”
白屠與白衣妖修眼眸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疑不定。
等兩人快速用空間術(shù)法踏破虛空來到那處時,兩人眼中的驚疑不定化作了更深的復(fù)雜神色。
竟然是他!
第46章
在撈完宣儀宮的人后,賀卿宣雖然依舊會在碰見后搭救一下其他的正道人士,卻不再如之前一般特意去尋找。
這域外領(lǐng)域除了來尋找上古寶物的修士外,還有著不少被強大靈氣滋養(yǎng)的靈植以及枯骨。
往往靈氣濃郁的上古之物都會滋養(yǎng)出這些東西,而它們也成了上古寶物最好的守護者。
從進入域外領(lǐng)域起,賀卿宣就一直在練劍,如今不用特意去撈正道人士后,他更是每日與奇怪靈植妖獸枯骨為舞,日日斬劍上萬次,在劍道上的進步肉眼可見。
應(yīng)寒衣會在他掌控一套劍法后,便為他演示一套新的劍法。
這些劍法賀卿宣有部分在流傳下來的古籍中瞧見過,卻也有不少是他聞所未聞的。
“這一套有些不一樣。”賀卿宣特意指出。
“怎么個不一樣法。”應(yīng)寒衣饒有興趣。
“以往那些劍法各不相同,有的招式古樸大氣,化繁為簡,臻至化境,也有的迅疾如風(fēng),以快為主,更有精妙絕倫招招殺機的劍法,但這一套劍法似將所有的特性集于一體,樣樣都要,這般做的往往四不像,可這套招式卻是與十四霜相互呼應(yīng),竟是做到了將那些特性融為一體,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仙君的評價很高呢。”
“因為其本身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精妙招數(shù)。”
應(yīng)寒衣笑了,笑容中少有的帶了些愉悅,“本尊現(xiàn)在算是信了仙君口中的嘴甜。”
賀卿宣福至心靈,“這套劍招乃是帝尊自創(chuàng)?”
“不怕猜錯?”
“這套招式太適合十四霜了,但凡換一把劍精妙程度都會少上許多,總不會是剛好就這么巧。”
“仙君的確是猜對了,此乃本尊自創(chuàng),沒別的用,也就搭配一下十四霜,你可以學(xué)學(xué),看是否喜歡。”
賀卿宣笑,“如此看來帝尊想要做我?guī)熥鸬某跣牟蛔儼。【瓦B自創(chuàng)功法也是說教就教了。”
“對啊!所以仙君怎就一點都不心動。”應(yīng)寒衣順著賀卿宣的話說了下去。
賀卿宣心下有些異樣,應(yīng)寒衣儼然不是將他當(dāng)徒弟才教他這些的。
這人實在是……
看似是在問他怎就不心動做他徒弟,實際上分明又另有所指。
明明能強取豪奪,偏又走溫水煮青蛙的路子,正是如此,反倒讓人討厭不起來,饒是賀卿宣也因此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會錯了意,應(yīng)寒衣對他壓根沒那意思。
兩人談話間,應(yīng)寒衣若有所感,看向一個方向,柔和的神情悄然變得冷漠可怖起來。
賀卿宣瞬間警惕,“有問題?”
“本尊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該存在的氣息。”應(yīng)寒衣說話變緩了一點,低沉緩慢的聲音襯得他此時的神色愈發(fā)嚇人。
賀卿宣自然不會被應(yīng)寒衣嚇到,但此時也被引得好奇起來,不該存在的氣息是指誰?總不會是妖皇為了他這全靈之體親自出手了吧。
從應(yīng)寒衣被封印后的形式分析,妖皇、冥帝、魔尊,三方勢力既是友方,又是堪堪維持穩(wěn)定的牽制關(guān)系,妖皇雖勢大,但冥帝與魔尊又不是傻的,私下里定是關(guān)系更為親厚一些,牽制妖皇,如今應(yīng)寒衣出來,妖皇就算對他這個全靈之體再感興趣,也不當(dāng)親自動手,給另外兩人可乘之機。
應(yīng)寒衣有些煩躁,為那個可能的答案。
他問了一個問題,“當(dāng)初長臨仙尊死在了哪里?”
話題跳轉(zhuǎn)的有些大,但賀卿宣沒有提出任何的疑問,直接回答了應(yīng)寒衣的問題,“映月谷。”
“宣儀宮沒有去收他的尸體?”
“這已是數(shù)千年的事,門中長老并未與我說過其中詳情。”
賀卿宣冷靜回答著應(yīng)寒衣的問題,心下卻是有些驚疑不定,他并非蠢笨之人,應(yīng)寒衣的意思是來者乃是長臨仙尊,可長臨仙尊分明死了數(shù)千年,對方要真活著,有化神巔峰坐鎮(zhèn),他們仙道也不可能落寞成這樣。
“也許是個引我們過去的陷阱。”賀卿宣提醒。
“不管如何,本尊總得去看看,說不定不是陷阱而是故人呢,如果他還算的話。”
賀卿宣也就提醒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多說,這般詭異的情景,應(yīng)寒衣壓根就不可能不去,再則他們本來就是給妖皇搶全靈之體的機會的。
應(yīng)寒衣攔過賀卿宣的腰,帶著他踏破虛空。
敏感到下意識想要避開的賀卿宣:“……”
隨著氣息越來越近,應(yīng)寒衣的速度反倒慢了下來,就連停下的位置也是距離那道白色身影幾百米遠。
修士的視力都極為不錯,饒是隔著此般距離,賀卿宣也清楚看到那人的身姿與容貌了。
該怎么說呢。
凡人往往會稱贊容貌出塵之人宛若謫仙,他們修士卻是不同,能讓他們心甘情愿稱一句宛若謫仙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有,但那個白衣人不一樣,你在瞧見對方的第一眼不會覺得他的外貌多好看,只會覺得這人怎地這般清貴高華,宛若仙人降世。
應(yīng)寒衣似笑非笑地道:“長臨,本尊倒是沒想到竟是還能瞧見你。”
長臨仙尊眉目冷淡,自有一股超脫世俗的超然之感,卻又在接觸到應(yīng)寒衣與賀卿宣過分親密的動作后,化作緊緊皺起的眉頭。
他似嘆息又似遺憾地道:“你不該從無底深淵出來。”
應(yīng)寒衣臉上可怖的神色已然全然消失,比起憤怒,他臉上的神情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與嘲弄,“可本尊就是出來了,若是不出來恐怕也看不到長臨仙尊這般模樣吧,你現(xiàn)在身上可盡是亡者的氣息,就連這句軀體也不過是骨灰混著惡臭污泥。”
長臨仙尊不為所動,拔出了手中長劍,這劍不是旁的,正是長臨仙尊的本命靈劍,這把劍本該在妖皇那,如今卻是再次回到長臨仙尊的手中。
應(yīng)寒衣看著那把劍,嘲弄,“堂堂長臨仙尊竟是為妖皇辦起事來。”
“五千多年前我就當(dāng)殺你,如今也不算遲。”
應(yīng)寒衣低聲笑了,眼前的人有著長臨仙尊的容貌,記憶也與長臨仙尊一般無二,可……
“如今的你還是你嗎?”他吐出這個問題。
應(yīng)寒衣太了解長臨這個人了,如若真是困境,那也是燃燒神魂,自爆畢生修為,怎地也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眼前的長臨仙尊算什么,些許執(zhí)念加上故人骨灰又或者那一兩絲殘魂。
長臨仙尊沉默了,默了許久,他才道:“不論是與不是,與我記憶而言我的確是長臨。”
“既如此,如何單單來尋了本尊。”
長臨仙尊握緊了手中長劍,不再說話,手中長劍顫動,陡然升起一股極為可怖的氣勢。
應(yīng)寒衣低聲笑著,“雖有故人之姿,卻又并非是真正的故人,不過來得也好,本尊最遺憾的便是沒有手刃于你。”
兩個同樣強大的男人打起架來,賀卿宣這個元嬰?yún)s是連捕捉兩人打斗的過程都捕捉不清。
實在是太快了。
翻飛的劍影,濃郁漆黑的魔氣,以及兵刃相碰巨大浮石相繼碎裂的聲音,也是這兩人都無暇傷他,外加應(yīng)寒衣與長臨仙尊共同布下的結(jié)界,不然賀卿宣早就在如此恐怖的余威下死了百八十遍了。
那邊的大戲愈發(fā)火熱,他這邊的好戲也該上演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小瞧了妖皇手下人的耐心,進展到這般竟是都還不出面嗎?
光從修為上長臨仙尊并不是應(yīng)寒衣的對手,不然也不至于封印應(yīng)寒衣還用上魂血等物,但妖皇要的也不過是應(yīng)寒衣被暫時牽制,以及他們賭應(yīng)寒衣身上的封印并沒有完全解開。
在金色鎖鏈于長臨仙尊手中出現(xiàn)時,賀卿宣心下隱隱有所不快,可那鎖鏈還未纏上應(yīng)寒衣竟是就已然在兇猛魔氣下盡數(shù)斷裂。
賀卿宣微微一愣,這鎖鏈竟是已然鎖不住應(yīng)寒衣了嗎?
第47章
賀卿宣對此感到了意外,應(yīng)寒衣若是已經(jīng)完全不受制于鎖鏈,那又何必執(zhí)著于要他來解開封印。
當(dāng)鎖鏈并沒有作用的時候,那么有封印無封印似乎都不妨礙。
在賀卿宣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聽到了身后傳來的聲音。
“仙君似乎并不如何擔(dān)心帝尊的安危。”
賀卿宣回頭,瞧見了算得上熟悉的人。
其實不用回頭他就知曉是誰,白衣妖修的聲音他太熟悉了,光是聽著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知曉對方的身份。
“他是魔修,我是正道,莫非我一個正道還該擔(dān)心脅迫我的魔修?”賀卿宣冷漠反問。
白衣妖修笑了,“上一次便想請仙君去妖殿做客,不知今日仙君是否方便。”
賀卿宣瞧了瞧正在打斗的應(yīng)寒衣與長臨仙尊,問道:“我有拒絕的余地嗎?”
顯然是沒有。
賀卿宣就這么被妖修給帶走了,他期間甚至連一點反抗都沒有,他表現(xiàn)得過于配合,白衣妖修搖晃著手中漂亮的骨扇,“如若仙君不是元嬰期,我都要懷疑仙君是有何后手了。”
賀卿宣沒被五花大綁,但也并不如在應(yīng)寒衣身邊自由。
他的周遭有一層細(xì)細(xì)的電流繩索纏繞在周身,哪怕是他動作稍微大一點,也會被過于暴躁的電流給電到,所以一路上他都沒什么動靜。
“在這種雙手難以動作的時候出手傷人嗎?如果我成功了,妖王就該反思一下自己了。”賀卿宣說話有些刺人。
白衣妖修似乎是許久沒有遇見這么有趣的人,“仙君對小可的敵意很大啊。”
賀卿宣面上表情愈加冷漠,“或許你該快一點,不然滅虛帝尊等會就得找到你,將我?guī)ё吡恕!?br />
“仙君放心,那位可是你們宣儀宮的大前輩,封印滅虛帝尊的長臨仙尊,你總該對你們的仙尊有信心一點。”
“若他真的這么厲害,就不該為你們所用了,他該斬殺復(fù)活他的人,再殺死你們這些想要利用他的人。”
“對,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長臨仙尊,又哪里能反抗復(fù)活他的主人。”
主人?
賀卿宣滿心嘲弄。
這當(dāng)真是個荒誕的世界,亡者就連死亡了也不得安寧。
而其只為滿足一人的私欲。
從傳送陣到妖殿十分快捷,這也是賀卿宣與應(yīng)寒衣篤定妖皇會再次出手的原因。
妖殿整體都是白色的建筑,看上去典雅又古樸,賀卿宣前世眼睛被剜,他不確定自己是否也來到過妖殿。
白衣妖修伸手往前示意,“請。”
賀卿宣瞧了瞧他,跟著他一同向著妖殿深處走去,一路上遇見的妖修多是穿著華麗漂亮的衣袍,但每一個又都恭恭敬敬,讓人瞧不出絲毫的人氣,他們就好似精致漂亮的傀儡,有著精準(zhǔn)到一致的儀態(tài),卻無半點生氣。
“前面一直沒問妖皇找我這樣的小人物做什么?”
白衣妖修輕笑,聲音溫潤如玉,“我以為你不怕。”
賀卿宣眨動了一下眼,“這很難不怕吧,我只是強行讓自己不怕而已,但人對未知是存在本能恐懼。”
“只是請仙君幫一個小忙,仙君是滅虛帝尊的人,妖皇陛下就算真做什么也會顧及兩分滅虛帝尊。”
賀卿宣對此不太贊成,卻也并沒有出言反駁。
他成功見到了傳聞中的妖皇。
妖皇是什么存在呢,沒有人知道他的原形,也沒有人知道他來自何方,他從出現(xiàn)時就直接殺了上任妖皇直接上位,正道魔道的魁首來來往往變了幾輪,妖皇卻是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幾萬年。
他的修為前面連渡劫期都沒有,或許該說幾千年來就出了應(yīng)寒衣一個渡劫期,那么為什么妖皇又再近些年突破了渡劫之境?只需要太上兩儀卷,他或許就可以飛升。
妖皇的相貌并不如尋常妖修那般擁有一副好容貌,他是眉目周正的,稱得上英俊,可這種英俊太過于普通,普通到放在人群里就會找不到。
賀卿宣禮貌地對著妖皇點了點頭。
妖皇神色變化莫測,“你似乎不怕本皇,可透過那些黑霧看到了本皇,如此看來全靈之體的眼睛的確與我等俗人不太一樣。”
賀卿宣問:“那妖皇找我所為何事?”
“你覺得本皇該是為了什么?”
“總不至于是妖皇也想收我為徒。”
妖皇這下是真的笑了,“應(yīng)寒衣竟是想收你為徒嗎?本皇以為他會想要些別的,比如本皇手中的太上兩儀卷。”
妖皇從高臺上走了下來,他的手捏住賀卿宣的臉頰,黑色的指甲似要刺穿他的皮肉。
賀卿宣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危險的氣息太近了,陌生人的靠近更是令人反感。
妖皇有些不滿,賀卿宣的反應(yīng)太淡,淡得不像這個年紀(jì)的人該有的。
“你知道太上兩儀卷是什么吧,你們宣儀宮就有著一份。”
“當(dāng)然知道,據(jù)聞太上兩儀卷能讓人原地飛升,不過似乎與我并無什么關(guān)系。”
“怎會沒有關(guān)系,全靈之體可是太上兩儀卷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本皇有意與你共探太上兩儀卷的秘密,不知你意下如何?”
賀卿宣眼眸微動,這話看似是在詢問,實則沒什么拒絕的余地,他不知道對方方才的問題是否是因為看出了什么,但這并不妨礙賀卿宣點頭應(yīng)下,“太上兩儀卷我亦是什么感興趣,可滅虛帝尊手上有一份殘卷,此時太上兩儀卷不全,恐怕根本沒辦法查看。”
妖皇點頭,“的確,太上兩儀卷不全,會有所欠缺,但本皇現(xiàn)在更想知道太上兩儀卷到底是什么東西,這小小心愿,就麻煩你了。”
后面就連白衣妖修都沒再跟著他們,賀卿宣就一個人跟著妖皇踏入了一片光幕之中。
兩人順著泛著藍光的幽深道路越走越深。
順著道路深入,他們竟是來到了一個死胡同,妖皇伸出手對著墻面打下一個印記,那本是堅硬墻面的地方再次出現(xiàn)道路,順著進入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空曠,妖皇揮袖丟出十來份殘卷,殘卷飄于虛空之中,白金色光芒大盛,甚是奪目。
賀卿宣眼中的殘卷不止是殘卷,更是多份晦澀難懂的胡亂飄動。
他注視著眼前那一份份殘卷,將其中幾份的迅速調(diào)換了一下,再打開那幾份內(nèi)容,殘卷之上全是金色閃閃的小字,不等賀卿宣看清他的眼中就已經(jīng)有液體流下,賀卿宣以為是眼淚,不甚在意,繼續(xù)看著那幾份內(nèi)容,還要將其余的內(nèi)容也盡數(shù)打開。
眼睛越來越干澀難受,可面前就連剛剛還打開的殘卷也盡數(shù)合上。
賀卿宣扭頭看向妖皇,妖皇唇角帶笑,心情極為不錯的模樣,“本皇的確是希望全靈之體能夠幫助本皇,卻也不想你還沒看完所有殘卷,就先瞎了。”
賀卿宣抬手摸了一下從眼角滑下的液體。
入目一片猩紅。
第48章
這是……血液。
從眼角滑落的血液,難怪妖皇會阻止他繼續(xù)看太上兩儀卷。
“你感覺如何?”
“我感覺不太好。”賀卿宣摸了摸眼睛下方,現(xiàn)在他的眼睛十分干澀,疼痛異物感極強,但他方才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想看清太上兩儀卷的內(nèi)容。
這上古卷軸充滿了危險。
“全靈之體的確是當(dāng)世少有的美人,但本皇是沒多少憐香惜玉的心思,本皇會為你用最好的藥,卻是要你每恢復(fù)一點便為本皇看太上兩儀卷,如此,你也愿意。”
此時說愿意多少會顯得過于刻意虛假。
賀卿宣緩慢眨動了一下干澀的眼眸,“太上兩儀卷,我也很感興趣。”
“可本皇到底是不甚放心你。”
“妖皇陛下莫非覺得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夠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賀卿宣對此很冷靜,甚至還能反問妖皇。
“賀卿宣。”
一道陰冷的女聲從賀卿宣的身后傳來。
壓根沒感受到他人氣息的賀卿宣驚詫回頭,入目是一個精致漂亮的銀鈴。
“叮鐺——”
銀鈴被一根紅線系著,輕輕左右晃動著,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賀卿宣目光被銀鈴所吸引,視線隨著那銀鈴動作。
如此多次,那鈴鐺被骨節(jié)分明的深色手指阻止了動作。
順著手指往上赫然便是一個黑皮眉目極深的長發(fā)女子,女子的臉上有著兩道極為明顯的刀疤,可她眼眸深邃,挺鼻薄唇,那疤痕也不過是為她更添了兩分煞氣與凌厲美。
“冥帝,你出手有點晚啊!”妖皇慢悠悠地道。
冥帝收起手中銀鈴,并沒有搭理妖皇,而是抬手摸向了賀卿宣的臉頰。
她的膚色實在太深,與賀卿宣那樣冷白的皮膚形成了極強的反差,在賀卿宣空洞無神的視線中,她抹去了對方另一邊臉頰上要落不落的猩紅血跡。
她將沾染上血珠的手指送到唇邊,伸出舌尖嘗了一下,“很甜。”
“冥帝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事成之后送給你。”
“比起全靈之體,你我恐怕都對太上兩儀卷更感興趣。”
“可他現(xiàn)在實在是太弱了。”
“十八歲的元嬰,已足夠強。”
“卻也不夠強,連完整地看完太上兩儀卷都不可。”妖皇遺憾地嘆氣,“我們需要一個化神境界的全靈之體。”
“想要快速的突破境界可不容易。”冥帝冷漠地敘述這個事實。
“對于別人來說是不容易,可你并不是尋常人,三天,本皇要一個化神境界的全靈之體。”
“妖皇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合作總是要拿出一點誠意,不是嗎?冥帝大人。”妖皇輕笑。
冥帝眼眸微微瞇了瞇,冷薄的嘴唇上揚,“好。”
在冥帝轉(zhuǎn)身離開時,眼神空洞的賀卿宣就這么跟了上去,可他動作實在是太僵了,竟是直直碰上了冥帝的身體。
冥帝皺眉,看向賀卿宣卻又并無異常。
冥界。
賀卿宣從那種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入目便是一片血紅,偌大的血紅池子正在不斷地冒著泡。
一個長發(fā)如同海藻一般隨意披著的女子正在不斷往血池中丟著東西,那女子有著一雙血紅的眸子,臉上還有著兩道特征十分明顯的疤痕,賀卿宣不過是瞬息就已然知曉對方的身份。
“冥帝。”
冥帝歪頭,對著賀卿宣露出一個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笑容,那笑容弧度扭曲可怖,盡顯驚悚。
“全靈之體,你醒了,比本座想的還要快,這實在不是什么好事。”
賀卿宣打量了一下四周,故作有些驚慌但又強行鎮(zhèn)定的模樣,“你,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妖殿做客嗎?怎么會來到這里。”
“做客?哈哈哈哈哈。”冥帝仰天大笑起來。
等笑夠她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妖皇就是這么欺騙小孩的?”
賀卿宣靜默不語,一副被冒犯到的模樣。
“比起妖皇的虛假,本座可就要坦蕩許多,妖皇想要一個化神期的全靈之體,畢竟你現(xiàn)在的修為壓根沒辦法參破太上兩儀卷,可什么樣的人才能快速提升修為呢,當(dāng)然是只有采集各類天材地寶,助你一臂之力。”
單靠天材地寶,壓根沒辦法快速養(yǎng)一個化神期出來,不然化神尊者也不是什么稀缺貨了。
“你要將我身體煉化,制成活傀儡。”
“聰明。”
對于這一點賀卿宣并不是沒有猜測,從他一開始決定深入時,便做好了有危險的準(zhǔn)備。
“如今,本座正在想,是讓萬鬼撕碎你的肉.體,將你投入這血池中重新修復(fù)重組,還是直接將你丟進去忍受血池腐蝕呢?”
賀卿宣沒有回答。
冥帝笑了,“別怕,不論是萬鬼啃噬,還是血池融化肉.身,本座都曾體驗過,那種感受相當(dāng)美好呢,疼痛總是會讓人變得強大不是嗎?”
“在經(jīng)歷這些的時候,人的靈魂是極容易潰散的,更不要說冥帝這池水中加入了不少克制囚禁靈魂的東西。”
“你在滅虛帝尊的身邊呆過,他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你,畢竟一個乖孩子也不會裝作中了我的控魂術(shù)。”
賀卿宣眼眸微動,沒有說話。
“嗯?莫非是本座誤會你了。”
猩紅的嘴唇笑容很濃,充滿了惡劣。
修為大成的冥帝大人怎么會看不出小老鼠的一點小花招,她看出來了,才更加的興奮。
被禁錮的賀卿宣就這么被人丟下了血池。
如冥帝所說這血池有著腐蝕的作用,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血肉在融化,又在將這些血池中的各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吸收。
最接近死亡的時候是什么時候呢,是他前世被刀片下血肉,還是靈魂被鬼魂撕咬拉扯,又或者是無盡酷刑,身體受過太多磨難,就連對痛感似乎都開始麻木起來。
對于這個結(jié)果賀卿宣心下其實也是有所猜測的。
妖皇想要他這個全靈之體幫忙看太上兩儀卷,可這樣的上古之物是他一個元嬰期就能參破的嗎?當(dāng)然是不能。
應(yīng)寒衣問過他是否想要學(xué)習(xí)奪取化神修為的方法。
上古禁術(shù),奪修大法。
他當(dāng)時與應(yīng)寒衣說更想自己修煉,實際上不過是他早便知曉了這套功法。
身體被腐蝕的過程實在是太痛了,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靈魂被萬鬼撕咬的時候,他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深埋心中的奪修大法正在緩慢的運轉(zhuǎn)。
他越沉越下。
一點痛苦的呻.吟也沒有聽到,冥帝心下起疑,進入血池就算是想昏迷也難,所有人都得清醒的承受痛苦。
就在冥帝靠近的時候,一股恐怖的力量猛然向她壓了過來,在冥帝微微愣怔的時候,她被人驟然拉下了血池。
皮膚被腐蝕的感覺讓人痛苦不堪,對于鬼同樣是如此,冥帝不過是瞬息就明白了那股力量來自誰,是應(yīng)寒衣的力量,應(yīng)寒衣竟是存了這般強的一道力量在賀卿宣這。
對一切運籌帷幄的冥帝暴怒起來,海藻一般的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殘暴的力量從她身體里涌出,“這血池本座萬年前就已經(jīng)體驗過一遭,你覺得對本座有用。”
無數(shù)血液化作的藤蔓向著冥帝纏去。
冥帝嘲弄對方以卵擊石,斬斷了無數(shù)藤蔓,可這些藤蔓就好像斬不干凈一樣,她剛剛斬斷,就又有無數(shù)的纏上來。
她的力量不知為何正在緩慢消失,冥帝深知血池不宜久留,斬斷藤蔓的速度更快了,有東西在靠近,冥帝找準(zhǔn)時機,利爪猛然穿透了不知所謂老鼠的胸膛。
分明是她動的手,可一股鉆心疼痛竟是從她胸口襲來,就那么一失神的瞬間,她被無數(shù)藤蔓包裹。
賀卿宣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他連說話用的都是神識傳音。
“安心做我的養(yǎng)料吧。”
身體的力量正在不斷的消失,向著另外一個人涌去,冥帝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奪,奪修大法!”
“如今,也算是如了冥帝大人的愿,不是嗎?我不僅能成為化神境界,還能成為化神圓滿。”
“你怎么會,怎么會知道奪修大法,你怎么可能奪取我的修為。”
賀卿宣沉默吸收著血池里龐大的力量,腐爛到不堪一擊的身體快速被修復(fù),他的肌膚開始再次變得光潔,隨著他身體越發(fā)光潔無暇,冥帝的身體卻是在慢慢的腐爛化作白骨。
賀卿宣眼神冷漠,他到底是走上了入魔的路子。
冥帝的殘魂即將潰散,賀卿宣面上的氣色卻越發(fā)好起來,他對著這個即將消失的人輕聲道:
“前世也有冥帝大人的手筆吧,萬鬼噬魂多謝招待。”
第49章
“你,在說什么?”
冥帝本是鬼修,這血海對她的影響本不應(yīng)該這么大,但誰讓她前面往池子里加了太多的克制神魂的東西,再加上賀卿宣的奪修大法,堂堂化神圓滿竟是就被這么禁錮在血海之中化作他人的養(yǎng)料。
聲音是從識海中傳來,賀卿宣也不意外,化神圓滿的神魂哪有那么容易消散。
“我原本以為冥帝大人會隱匿自己的氣息。”
冥帝冷笑,“隱匿氣息然后奪舍你?”
“看來冥帝大人是知曉全靈之體無法奪舍啊!不過也對,你怎么說也是堂堂冥帝,其實我對冥帝大人你還是有所了解,據(jù)聞多年前修真界曾有一個大家族,名曰公孫氏,不過一個意外,公孫家滿門死于非命,而這個意外是公孫家的嫡長女采用上古禁術(shù),契約了一個來自餓鬼道的九陰餓鬼,”
“所以你是覺得本座是那嫡長女?”
血肉融化而又重組的酷刑已經(jīng)進行得差不多,賀卿宣默然地從血池中出來,為自己重新穿上了一身雪白的長袍。
仙家正道都偏愛白衣,就算不是白衣也多愛素色衣袍,可此時再看這純白的顏色,賀卿宣卻有那么些煩躁起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才道:“冥帝自然不是那位嫡長女,若是嫡長女你又怎么可能會成為厲鬼,走上鬼修的道路,你是當(dāng)任家主公孫月,滿心怨恨不甘,又承受了偌大公孫家的怨氣,舉族之力成就一個鬼王不為過,加上你本就出自大家族,很快就吞噬其他的惡鬼走上冥帝的位置。”
冥帝輕嗤一聲,“看來你還是本座的老朋友呢。”
“在下并不認(rèn)識還是人修時的冥帝大人,這個結(jié)果也不過是猜測,如今看來是我猜對了。”賀卿宣言語冷漠。
冥帝并不信他是猜測,而賀卿宣也的確不是全靠猜,他之所以知道冥帝的身份,更多是因為前世這位冥帝在死亡之前,應(yīng)寒衣叫過她的名字,公孫月,此后再借助傳聞大膽猜測一下,不難得出結(jié)果。
“你前面那話什么意思,前世?”
“不瞞冥帝,其實我乃是一個亡魂奪舍,在我的前世我活到了百年后,那會的冥帝可是已經(jīng)死在妖皇手中。”
“你說什么?”
“我說冥帝前世就是死在妖皇手中,而我前世也同樣走了這么一遭,不過是先被萬鬼噬魂。”
“小子,你在挑撥離間?”
“是不是挑撥離間,冥帝心中有數(shù),你與妖皇合作本就是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畢竟前面你與魔尊子書望還能牽制妖皇一二,引他忌憚,如今你來和妖皇合作,可不就是落了下成,魔尊子書望必會因此疑心于你,你兩再難合作。可冥帝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你想要太上兩儀卷,可妖皇辛辛苦苦收集的殘卷,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有人和他分一杯羹,就算他前面真許諾了什么,也不過是謊言罷了。牽制滅虛帝尊,由你出力,就連提升我這全靈之體的實力,也由冥帝你出手,苦力都由你出了,最后的得利者卻只有妖皇一人。”
冥帝那邊沉默了許久,聲音沉冷地問道:“你想要做什么?或者該說你想要本座做什么?”
“聽聞冥帝的噬魂術(shù)很是厲害,妖皇對我的提防絕對比不上對冥帝的,不若借我與妖皇走進時,施展噬魂之術(shù)。”
冥帝笑了起來,笑聲磁性低啞,“本座是有兩分信了你是重生者,不過本座被你害得失去身體,你覺得本座憑什么要幫你?”
“想要身體那多簡單,用極品材料打造的傀儡身體,可未必就比冥帝之前的肉.身差多少,再則冥帝本就更偏重于靈魂的修煉,你若真的氣憤,我會請陰鬼道人為你煉制一個完美的身體。”
“陰鬼道人,你是應(yīng)寒衣的人?”
賀卿宣搖了搖頭。
冥帝方才往血池投放東西的無盡囚籠里還有著不少的毒物與奇奇怪怪的晶石,賀卿宣俯下身看向那因為沒人控制,而互相吞噬起來的毒物們。
“我并不是任何人的人,如果你們都不來招惹我的話,我想我會是一個普通人,現(xiàn)在我想要成為得到太上兩儀卷的人。”
“野心不小。”
“全靈之體不該是最適合太上兩儀卷的人嗎?畢竟只有我看得懂太上兩儀卷。”
冥帝似乎又想冷笑,但這全靈之體實在是太過于邪乎了。
“其實就在我奪取了你力量時,我就感受到了一點天地法則,還真是有趣啊!”
我們的世界似乎都要爛了。
賀卿宣曾問過應(yīng)寒衣為什么入魔,那時沒有得到的答案,但此時,他已然知曉,因為仙道永無飛升之路。
第50章
冥帝那邊安靜了許久,后她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地問道:“既然你前世也走了這么一遭,那么你不該已經(jīng)知曉太上兩儀卷是何內(nèi)容了嗎?為何還想要知道。”
賀卿宣已經(jīng)向著外間走去,聽到這話腳步微頓,隨后笑開。
“本來是該這樣,可惜那會運氣不太好,被萬鬼噬魂了,全靈之體這個靈指的其實便是靈魂,靈魂不全,又哪還算得上全靈之體。”
冥帝這下是真的不開口了。
賀卿宣也懶得管對方到底有沒有相信他的隨口胡謅。
不過是走了幾百米,賀卿宣就遇到了禁制,他直直向著禁制走去,不等他動手,冥帝就已慌忙為他解開了禁制。
“你不要命了!”
對于冥帝的怒喝,賀卿宣不怒反笑,“我與冥帝有奪修之仇,冥帝就算是保留神魂飄蕩,也不該來我的識海,看來不是冥帝想來,而是不得不來。”
冥帝故作輕松:“全靈之體未免也想的太多了。”
“其實我還可以想的更多,比如此時的冥帝大人一旦離開我的識海便活不成,所以這才擔(dān)心起我這個仇人的安危。”
冥帝這次沉默得更久了,就好似已經(jīng)從賀卿宣的識海中消失。
在敲打完人后,賀卿宣又給人喂了一顆甜棗,“我總不會自己殺自己,但妖皇卻未必會如此想,這般看,冥帝大人幫我又何嘗不是幫自己。再則我是一個重諾的人,前面我們的確是敵對關(guān)系,可只要利益相綁,我想我們同樣可以是朋友,自由,新的身體,我都可以給冥帝大人。”
賀卿宣的話很是誘人。
他不知道冥帝有沒有心動,他自己倒是挺心動,這就如同懸掛在驢子前的胡蘿卜。
“本座不喜歡太聰明的人。”
賀卿宣輕笑,“還請冥帝大人找一個帶我過去不會暴露的鬼王吧,我自己上門總歸是不太對。”
“……按我說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賀卿宣就如同突然想起他直接過去不太合適一樣,他再次開口,“我可能還需要一件能夠隱藏修為的東西。”
“全靈之體,你挺得寸進尺。”
“我是能自己隱藏修為,可妖皇到底是渡劫期了,萬一被看出來你我計劃也算前功盡棄。”
“好!”
賀卿宣姑且就當(dāng)沒聽出冥帝的咬牙切齒吧。
他順著冥帝轉(zhuǎn)變了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他知道他要來到獨屬于冥帝的居所了,他等著冥帝提醒他這里的危險重重,可惜冥帝大人似乎并不想告知。
賀卿宣一腳踏入禁制大陣中,陰氣濃郁,無數(shù)鑲嵌在兩面墻之間的地獄道惡鬼向著賀卿宣撕咬過來。
冥帝在賀卿宣識海中笑了,“想利用我去跟妖皇斗,你有那個實力嗎?”
賀卿宣無視那些向著他而來的惡鬼,往著前面又走了一步,一步接著一步。
明明鬼魅們滿目猙獰,向著賀卿宣撲過去,可他們卻又好像被一層力量給隔了出去。
“你不怕?”
賀卿宣對此表現(xiàn)得過于云淡風(fēng)輕,“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我既然說是萬鬼噬咬,自然是來自三惡道的鬼,可能前世的冥帝大人也覺得要好好招呼我這個全靈之體吧。我以為冥帝大人是知道才故意不提醒我,原來竟是不知道嗎?”
賀卿宣說話說得很慢,好似漫不經(jīng)心般,“這般看,我與冥帝大人似乎也沒什么合作的必要,我心赤誠,冥帝大人卻是滿心算計。”
“不,此時本座才覺得你我之間有合作的必要,本座不與注定失敗的廢物合作,如今,你也算有資格。”
“哦,好吧。”賀卿宣語調(diào)無波無瀾,好似自己答應(yīng)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冥帝一開始的確是個很可憐的人,家族因他人的一時貪心,就這么全毀了,她肩負(fù)著整個家族的恨,只是隨著成為鬼修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恨還剩多少,她的初心是否又早已變化。
冥帝自是踏過尸山血海走到這個位置,被害者轉(zhuǎn)變?yōu)槭┖φ唢@得過于簡單。
初心,就連賀卿宣也說不清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在冥帝的指引下,賀卿宣成功拿到了一個能瞞過渡劫期大能的寶物,他拿著寶物與一位寡言少語的鬼王通過傳送陣來到妖皇的妖殿。
賀卿宣全程都安安靜靜。
在他被送回妖殿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瞧見妖皇,而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姍姍來遲的妖皇若有所思地瞧著賀卿宣,“冥帝竟是這么快就將你送了過來。”
賀卿宣目光從妖皇來后就開始落到他的身上,可他的眼眸看似有神,實則空洞無光。
妖皇皺眉,很懷疑冥帝是不是將全靈之體煉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