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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自古離聚自有時。

    忙碌的畢業(yè)季后,每個人的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軌,相對悠閑的暑假到來。

    剛從考試周解脫的儲成星,終于有了喘息之日。當天便撒歡一般,將人全都喊出來,嚷嚷著聚餐吃飯。

    節(jié)目馬上就要開始錄制,鐘吟每天嚴陣以待,緊繃到不行,易忱看不下去,將人拽著出來吃了夜宵。

    鐘吟當然沒吃,就喝著水,邊聽儲成星他們插科打諢。

    “你們一個個是畢業(yè)了,就把我給扔了是吧!”他幽怨地嘀嘀咕咕,“我還想跟著緒哥住呢,結果本科和研究生不能混住。”

    “這下好了,同年級的也滿了,導員就說等開學,找個學弟的空寢室把我塞進去,”儲成星郁悶地托腮,“誰知道會不會有什么妖魔鬼怪等著我!

    聽罷,易忱閑閑嗤一聲。

    儲成星立刻瞪他:“易忱,你什么意思?你跑了,不該主動給我找個住處嗎?”

    “我在給未來的學弟捏一把汗!币壮懒闷鹧燮,“要和你這個妖魔鬼怪住一屋!

    “靠,”儲成星大罵出聲,“易忱你信不信我去工商局告發(fā)你無良老板不做人啊!

    真吵。

    不過鐘吟早已經(jīng)習慣,就當作背景音,波瀾不驚地繼續(xù)喝水。

    他們便你言我語繼續(xù)聊天。鐘吟聽著,得知易忱他們如今因為人員擴充,公司規(guī)模也進一步擴大,還斥巨資租下了兩個單間。

    算上他們三,工作室也有小十個人了,但還是缺畫師。

    好的畫師市場難求,言妮上了班以后,每天忙得都睡不了覺,就更沒有空兼具太多工作,但好在《幻世1》還在熱銷榜,目前資金還算充裕,別的進程很是順利。

    如果明年能借著系列二的手游打出名氣,他們也就真正有了ip基礎,事業(yè)版圖也就能進一步擴大了。

    聽著他們有條不紊地聊起工作,鐘吟唇角漾起淺淺的笑。

    七月上旬的一天,下起了綿綿陰雨。

    鐘吟來到總臺的錄制現(xiàn)場,易忱也隨之一起,大搖大擺地進場——是的,他弄到了觀眾席的票。

    這期間自然是幾經(jīng)波折。

    一開始,易忱以為要靠搶,還準備動用黑科技去黑網(wǎng)站。

    但官方放出通知,觀眾位需要提前報名,經(jīng)過篩選后,后臺抽簽決定。

    這下黑科技不管用,得全靠臉歐非了。

    易忱不服氣。

    鐘吟還安慰他:“說不定就給你抽到了呢?”

    易忱臉色幽幽:“我游戲次次都是保底,飲料從沒再來一瓶,食堂抽獎一直是一包餐巾紙!

    鐘吟:“……”

    看來易公主的運氣,都拿來投胎了。

    最后的結果,當然也是——易忱并沒有抽到。

    這可把他氣壞了。

    在家轉了幾大圈,最后決定動用關系。

    打電話轟炸易池,幾番倒騰,終于讓易池從總臺認識的同學那里,弄來票讓他看完全程。

    所以,他今天才能抬頭挺胸地隨她一起踏入總臺。

    再怎么臨場不懼,面對這種大型比賽,鐘吟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她之前也了解過,她的競爭對手,都是工作經(jīng)驗豐富,來自全國各地電視臺,千挑萬選出的佼佼者。

    只有她連大學都沒畢業(yè),唯獨有近三年的實習經(jīng)歷。

    到了拍攝場地,易忱是沒法進后臺的,被人指引著去觀眾席落座。

    即將分開時,易忱神色松散地拍了拍她腦袋。

    以為他要叮囑什么,鐘吟還豎起耳朵認真聽。

    結果等來一句。

    “結束后帶你去烤肉?還是泰餐?”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烤肉泰餐的。

    鐘吟又氣又好笑,伸手推他一下:“你能不能說點正經(jīng)的?”

    “別的廢話我也不說了,”易忱一手插兜,眼中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挑挑眉,“我找我哥拿的可是全程票,知道什么是全程票嗎?就是要親眼看我家主播進決賽拿獎的!

    我家主播。

    鐘吟噗嗤一聲,不自覺抿唇笑起來:“行了,我走了。”

    今天是第一輪,賽程緊張,十二進九,需要淘汰三人。

    鐘吟一路跟著指引去了后臺,見到了她的競爭對手們。

    一眾人,男女都有,或站或坐,氣勢渾然天成。

    互相恭維打過招呼,或詼諧或端正。這其中,鐘吟年紀最小,但名氣卻是最大的,與之對應的,壓力也自然也最重。

    氣氛倒是和諧,雖互為對手,卻也惺惺相惜。

    身處其間,鐘吟不自覺放松了更多。

    她又突然想起曾經(jīng)問過易忱的一句話。問他,為什么無論多大的場面,都永遠不會緊張失態(tài)。

    彼時易忱敲著鍵盤,漫不經(jīng)心回答:“我一直就沒把結果看太重,當做過程去享受就好了!

    當時她覺得他bking。

    如今臨到賽前,倒是有了更深的感觸——畢竟這次無論結果如何,能和這群精英同臺交流競技,也已經(jīng)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是她想的太多,思慮過重。而總是忘記,享受這個過程。

    定下心神。

    鐘吟的內心變得平靜。不多時,比賽開始,選手抽簽。

    十二人里,她抽到第七。比賽由總臺著名主持人丁曼主持。

    看到這個名字時,鐘吟微怔,她是…李奇燁的前妻。

    大屏幕里,丁曼從容知性,是一位在職業(yè)道路上閃閃發(fā)光的優(yōu)秀主持人。

    說完開場白,介紹完評委,選手入場,比賽正式開始。

    鐘吟專注看向大屏。

    前面的選手各有風采,基礎扎實,她看得目不轉睛,吸取經(jīng)驗。

    終于,輪到她。

    聚光燈從頭頂傾瀉而下,面前是小時便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主持大拿。

    丁曼:“三分鐘自我展示,開始!

    進門時就被收了手機,易忱坐在觀眾席,身側的人一個不認識,也不知道后臺的情況,鐘吟到底什么時候入場,都無聊到玩手時,聽到了主持人播報她的名字。

    觀眾席掌聲響起,還有小小的低呼聲。

    明顯,有不少人知道鐘吟,說不定,還有不少是為她而來的。

    易忱下意識挺直脊背。眼神雷達一般掃視,心中驕傲地直哼。

    ——看沒看到!她對象在這里!就是他!

    易忱目不轉睛盯向臺上。

    鐘吟穿著淺粉的小西裝配同色系西裝褲,長發(fā)披散胸前,妝容端莊舒展,面向觀眾席。

    氣息平緩,一開口,嗓音款款落入所有人耳邊。

    清晰,有力,又不失溫度,宛若天籟。

    隔著很遠的距離,易忱描摹她的眉目。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鐘吟也是穿著粉色的外套,只不過,那天她只在一個狹小的直播間,播報著無人關注的體育新聞。

    那次他已經(jīng)有幾月沒有見她,被徹底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強烈的不安和絕望將他籠罩——因為他知道,她的路一定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如今,她果然走出來。

    而他,也終于能留在她身邊。

    鐘吟的三分鐘展示結束了。

    臺下雷鳴掌聲,易忱聽到前后左右傳來的私語。

    “這基本功,真的無敵了!

    ——因為她每天六點半練早功,雷打不動。

    “她長的好漂亮,好瘦好上鏡啊。”

    ——還過晚不食,餓到低血糖暈倒。

    “明明還沒畢業(yè),怎么感覺一點也不怯場啊!

    ——因為三年實習,親自跑了幾百場新聞,風雨無阻。

    每有人說一句,易忱就在心中回一句,視線凝在臺上,眸光輕晃,隨著眾人一起鼓掌。

    不管結果如何,她早已經(jīng)在他心中加冕。

    鐘吟覺得自己發(fā)揮得還算不錯。也得感謝三年檸檬的實習經(jīng)歷,讓她乍然面對鏡頭時,像有了肌肉記憶般,能迅速調整好狀態(tài)。

    比賽采取線上線下賦分制打分法,緊張的打分環(huán)節(jié)后,丁曼宣布結果。

    這期,她排第三。第一第二是一線經(jīng)驗有七八年的主持人和記者,歲月和時間的沉淀,他們實至名歸,第三已經(jīng)是超出她想象的好成績了。

    一周參與一次錄制,到七月底,決賽也正式開始。最終的六人,角逐前三。鐘吟以第四的總成績,成功晉級決賽,順利到超乎她想象。

    決賽前天晚上,鐘吟被顧清邀請去家里吃飯,她答應下來,當晚便隨著易忱去了他家。

    鐘吟要去參加比賽這事兒,還是易池隨口一提要給那混小子找朋友拿票,她才得到消息,不然這么大事都被蒙在鼓里。

    這下顧清可氣得不行,立刻就打電話逼問易忱,問他怎么這事兒也不和她說。

    得到一句閑閑的:“有我陪她就行了!

    這還嫌她耽誤他談戀愛了是吧?

    顧清臨時臨急又逼著易池去拖關系弄了張決賽的票,下定決心要陪著一起去。

    晚上,她便一邊給鐘吟夾菜,一邊安慰她別緊張,輕松應對。

    聽得易忱放下筷子,嘖了一聲:“人不緊張也給您說緊張了!

    顧清一掌拍過去。

    鐘吟莞爾:“阿姨,您放心,我不緊張的。”

    “就是,”易忱悠哉咬了口雞腿,“人專業(yè)主持人,心理素質是一般人能比的嗎?”

    哦呦。還給他說嘚瑟起來了。

    顧清嗔怒地拍他一下:“吃你的吧!”

    次日,易忱開車,三人趕到比賽錄制現(xiàn)場。

    鐘吟穿著白色西裝配黑色西褲,頭發(fā)也一絲不茍地打理好挽在腦后,更顯精神干練。

    顧清一直給她加油打氣,易忱就在旁邊插科打諢。

    氛圍還是輕松的。這么多期下來,鐘吟心中的緊張感,早已經(jīng)被徹底沖散,能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始料未及。無論取得什么樣的結果,只需要專心應戰(zhàn)就好。

    她滿臉從容地邁進后臺,顧清隨著易忱坐在觀眾席,雙眼晶亮亮地盯著臺上。

    到如今,顧清只要想起鐘吟是她的兒媳婦兒,還是能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么呢?”

    “笑我有這么優(yōu)秀的兒媳婦啊!

    易忱唇角翹起,哼一聲:“那也是我有本事!

    “有個屁的本事,”顧清大翻白眼,“沒你媽我,你能追到吟吟的影兒,我名字都倒過來寫!

    易忱:“……”

    他還要再反駁,舞臺燈光打開,顧清不耐煩撇開頭:“別叨叨,我要看吟吟了!

    她還晃動手中寫著鐘吟的名字的小牌子,興奮地晃動著。

    易忱:“……”

    總決賽選手會一起上臺。鐘吟就站在丁曼身側,高挑、端莊,微微笑著面向眾人。

    顧清還是第一次見她上臺,簡直驚嘆地說不出話。不停用手肘碰他。

    易忱唇角牽了又牽,脊背挺得筆直,頭顱也高高仰起——

    沒錯。這是他媳婦兒。

    第81章

    總決賽的賽制更為緊張刺激。

    采取兩兩pk制,相當于辯論賽,倒計時一分鐘發(fā)言。

    誰更言之有理,邏輯清晰,誰的打分就高。

    第一輪抽簽,鐘吟和地方臺一個男主持打擂臺,討論辯題“新聞價值和人倫道德誰更重要!

    男主持當先發(fā)言。

    他實戰(zhàn)經(jīng)驗有五年內,實力不容小覷,觀點也頗為犀利,一張嘴就突突突,說的比人腦子轉的還快。

    顧清看得捏一把汗,比臺上的鐘吟還緊張,轉頭想從易忱找點緩沖,結果人緊緊盯著臺上,握著礦泉水瓶,瓶身都快給他捏扁了,狀態(tài)也不比她好多少。

    算了。

    顧清默默收回視線,繼續(xù)看臺上。

    一分鐘結束,鐘吟已經(jīng)開始發(fā)言。她拿到的觀點是“新聞價值更重要,”相比對面難度高了不止一點。

    開頭就引經(jīng)據(jù)典,一分鐘的論述時間,語速微微加快,聽在耳邊卻平緩清晰。

    鐘吟的英文口語也十分地道,穿插引用英語名言。

    一共三輪。

    男主持的語速也快起來,顯得有些急。鐘吟還是平常的狀態(tài),層層遞進。

    倒計時結束。

    滿堂喝彩,鏡頭給向前排的評委,都各自點頭贊賞。

    “你覺得怎么樣,誰能贏?”顧清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數(shù),還要找易忱再驗證一遍,眉飛色舞的表情。

    后者比她還要狂,慢悠悠一句:“有眼睛的都知道是我媳婦兒贏。”

    顧清還四處看了眼,嗔罵:“你低調點。”

    易忱邊鼓掌邊說:“太有實力,低調不了!

    顧清:“……”

    比賽沒結束,還有兩輪。

    每一輪的辯題都更為尖銳刁鉆,顧清看得大氣不敢喘,揪著易忱的袖子。

    “您能捏你自己袖子嗎?”

    顧清:“我衣服真絲的,貴!

    易忱:“……”

    那他穿的就是破爛了?

    他面無表情轉過臉,繼續(xù)捏手中可憐的礦泉水瓶。

    媽的。

    他也好緊張。

    鐘吟最后的對手是已經(jīng)在總臺有過兩年主持經(jīng)歷,還主動去國外跑了七年新聞的一線記者。

    這么多期看下來,易忱也就對她有印象,實力實在超群。這種沉淀和積累,不是短時間能打破的。

    “這個厲害啊!边B顧清都發(fā)現(xiàn)了不用尋常,小聲喟嘆,“出口成章的!

    易忱堅定毒唯:“我媳婦兒最厲害!

    “行行行。”顧清好笑地搖頭。

    這位優(yōu)秀的對手名為騰瑛,鐘吟早之前就聽說過她的大名,也在看新聞時聽過她的播報,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

    沒有抱能超越她奪冠的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圍內,她應對得倒也還算輕松。

    結果不出所料。

    她的分數(shù)比騰瑛略遜一籌,奪得本次大賽的銀獎——一個超出她預期很多的成績。

    鐘吟和騰瑛擁抱。

    后者朝她露出贊賞的表情,惺惺相惜。

    節(jié)目錄制結束。他們所有人在后臺合了影。

    各自欣喜有之,遺憾有之。

    鐘吟和他們各自加了微信,看著群里的合影,到此刻,真正意義上,明白了享受過程這四個字的真諦。

    她并沒有什么光環(huán),能在這樣的賽事中,逆襲奪魁。

    但也獲得了超出預期的回報。耕耘和回報是成正比的。這個行業(yè)有太多優(yōu)秀的佼佼者,黃沙掩不住金子的光芒。

    正如騰瑛,她所獲得的榮譽,實至名歸。

    這次,還有個意外之喜。鐘吟加到了丁曼的聯(lián)系方式。

    離去前,她們還進行了一次短暫的聊天。

    “很早之前,我就對你有印象了!倍÷告傅,“三伏天還出去跑新聞,當時就覺得,你這個小姑娘很踏實,沉得下來!

    “之后我看了你和李奇燁的專訪,”她淡笑,“后來的飯局,他還和我提起了你!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么有緣分,你很棒,希望未來,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說起李奇燁時,丁曼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只是提起一個認識的人。

    鐘吟點頭,謙遜道:“我還需要更努力!

    丁曼拍拍她肩。

    兩人也走到了出口,就在這時,鐘吟的手機響起,是易忱打來的電話。

    鐘吟接通,讓他在出口處等幾分鐘。

    她掛斷電話,和丁曼說:“那學姐,我就不耽誤您了!

    丁曼已經(jīng)猜到,揚眉:“是男朋友?”

    鐘吟輕輕點頭,表情有些羞窘。

    難道她真的表現(xiàn)的很明顯嗎?怎么每次都能被他們一眼識破呀?

    “你男朋友也很優(yōu)秀!倍÷@然知道一些什么,揮手,“去吧!

    鐘吟點頭告辭。

    看著她的背影,丁曼眸光輕動,半晌才垂下眼,恍惚地笑一下。

    才剛出去,鐘吟就被顧清抱了個滿懷,不?渌骸鞍ミ衔业膶氊悾阏媸翘袅!

    易忱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

    也就是他媽了,旁人這么膩膩歪歪,早被他一腳蹬開了。

    “行了,”他還是將兩人扒拉開,“別堵門口擋路!

    顧清當即抬手給他腦袋一下:“就你會掃興!

    當晚,隨易忱回家吃飯慶祝完后,鐘吟給母親打了電話,分享了喜悅。

    白帆一聽,聲音立即就哽咽了,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她向來多愁善感,鐘吟還反過來安慰母親。

    “我是知道你吃了多少苦的,”白帆的情緒一時還沒法平復,“媽媽也是真的為你感到開心!

    “還有心疼!

    鐘吟輕聲說:“我明白!

    八月底,第一期節(jié)目在總臺播出。比賽好幾年才舉辦一次,往屆都有很多優(yōu)秀的選手,留下了精彩的表現(xiàn),故而熱度始終不低。

    當晚,鐘吟臺里還有直播。

    下了班,看著微博99+的漲粉,才想起節(jié)目已經(jīng)播出。

    手機熱到發(fā)燙,提示著不停滾動的消息。

    鐘吟還有些發(fā)懵,正要點進去看看,手機已經(jīng)被人抽走,抬頭一看,是易忱。

    “你是真能耐啊,”他睨她,“穿高跟鞋走路還看手機!

    鐘吟沒和他計較,心平氣和道:“我只是想起節(jié)目播出了,看看微博!

    易忱哼一聲。

    鐘吟:?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節(jié)目了?”她問,“怎么樣?”

    易忱繼續(xù)哼。

    他確實看了,還就在工作室,和儲成星他們一起看的。

    聽著儲成星嘰歪亂叫本來就煩,一轉頭,還發(fā)現(xiàn)鐘吟上了熱搜。

    她本來就有熱度,這冷不丁上了比賽,表現(xiàn)還那么出色,種種因素一發(fā)酵,直接空降了熱搜。

    易忱還去翻了微博,全是一群亂喊老婆的。

    越看越來氣,恨不得她把之前發(fā)的那條置頂——她是他老婆!

    直到看了微博,鐘吟才知道他悶頭生氣的原因,忍俊不禁。

    醋精。

    可惜,易忱這頭在酸不溜秋,另頭隨著節(jié)目播出,熱度持續(xù)走高,在總決賽鐘吟得獎時達到最高潮。

    鐘吟的微博漲了幾萬粉,有好幾家電臺甚至是央視朝她投來了橄欖枝。

    此時時節(jié)已至秋,又是一年開學季。

    學校相熟的人越來越少,以往的學長學姐走了一波又一波,各謀前程。

    鐘吟也開始考慮未來的規(guī)劃,她決定讀研。

    保研結果已經(jīng)出來,她選擇了J大的新聞傳播專業(yè)。主持人的學歷都很高,要擴展的知識也還有很多——這次她和騰瑛之間的差距就已經(jīng)體現(xiàn)出來,不能就此止步不前。

    反正讀研期間,她依舊可以找電臺繼續(xù)實習,積攢經(jīng)驗。

    當然,做決定前,鐘吟還詢問了易忱的意見。

    彼時他正挑著食堂餐盤里的大蒜,一聽這話,倏地抬起頭看她:“你還要讀研?”

    鐘吟點頭。

    易忱愣住幾秒,隨即放下筷子。

    他用手扒拉一下頭發(fā),看起來有些煩躁,半晌憋出一句:“你不早說?”

    “我之前也沒考慮這么多,”鐘吟打量他神色,莫名地問,“你不想我讀研嗎?”

    像是被老天玩兒了一圈,易忱神色幽幽,一時甚至都不知該說什么。

    “你研究生!彼v騰說,“我還是本科!

    鐘吟還沒get他的腦回路:“怎么了?”

    “怎么了?我學歷比你低了!”

    鐘吟嘴角抽動一下:“啊?”

    “這以后我面兒往哪擱啊,”易忱越想越憋悶,“你早說,我去年不也就保了?”

    “你讀研就沒空做游戲了呀!辩娨髡f。去年他放棄保研的時候,鐘吟就問過他的想法。

    彼時他懶洋洋說:“我有這時間,不如多寫幾個代碼!

    鐘吟也就隨他去了。

    結果現(xiàn)在易忱耷拉著眼,還是郁悶的語氣:“我熬夜,抽時間弄不行?大學都過來了,研究生我做不了?”

    鐘吟便說:“那你再考個研?還有幾個月時間,來得及!

    反正他這么聰明,考研不就玩玩一樣。

    易忱:“我閑得慌才去考。”

    “……”

    隨便你吧。

    最近真是見鬼了,儲成星想。

    他總是覺得易忱在偷摸摸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但去看,好像又無事發(fā)生。

    直到這天中午,本該是午休時間,儲成星來了個突然襲擊,直接將易忱的可疑行徑抓了個正著。

    看著被他搶到手里的肖4,儲成星用力眨眼,看了又看,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草。”他罵出聲,“易忱你真陰險啊,在這偷偷內卷,考研是吧?”

    易忱一把奪過書,只四個字:“關你屁事。”

    “不是。”儲成星撐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滿臉迷惑,“你去年不都保了嗎?什么名校任你挑,你他媽發(fā)神經(jīng)去年不去今年自己考?”

    易忱還是那副欠扁的神態(tài):“我閑得慌,不行?”

    儲成星冷笑:“你閑個屁,那么多bug要修,你還閑?”

    說完,他頓了下,反應過來什么:“是不是學姐保研了,你急了?”

    心思就這樣被戳破,易忱重重將書塞回抽屜:“不該問的別問!

    看他這樣,儲成星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嘖嘖出聲:“為愛考研,真有你的啊易忱。”

    易忱正煩他,還是打招呼:“這事兒別說出去!

    儲成星懶洋洋擺手:“行啊,包我一個月飯!

    別科都好說,就是政治他犯慫。易忱都不知道多久沒有看過政治書了。

    要儲成星這大嘴巴真四處嚷嚷,到時他沒考上,這輩子臉都得丟光。

    鐘吟是不知道易忱在偷偷琢磨考研的事。進入大四,她的課程變少,重心就更加放在實習上。

    也終于有了相對空閑的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知道她課程不多,舒昀便更放心地將更重要的工作交給她,還需要經(jīng)常出差,四處跑新聞,和易忱待一起的時間不算多,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動向。

    冬去春來。一眨眼,到了來年四月。

    鐘吟的畢業(yè)答辯已經(jīng)結束,寢室里,史安安和郭陶的考研結果剛剛下來,她們成功被S大錄取,九月就能來繼續(xù)讀研究生。鄭寶妮則早已經(jīng)拿到國外音樂學院的offer。

    整個寢室都喜氣洋洋,約著要出去吃飯。

    鐘吟笑著應好,轉頭發(fā)現(xiàn)手機嗡動一聲。

    是易忱發(fā)來消息。

    很簡單一張圖片——J大的已錄取通知。

    后面還欠欠跟了句話。

    [隨便考了個研]

    第82章

    看到這條消息,鐘吟愣在原地好幾秒。

    手指放大圖片,又翻了翻日期,確定今天已經(jīng)過了愚人節(jié),才終于反應過來——

    他是真的一聲不吭去考了個研,還上岸了。

    “你不說不考嗎?”晚上和寢室聚完餐,易忱過來接她,鐘吟問出滿腹疑惑,好氣又好笑,“偷偷卷我是吧?”

    易忱兩手插兜,悠哉的模樣:“我低調,不行?”

    他要能叫做低調,那全天下沒人低調了!

    鐘吟:“J大在滬市,你去讀研,那工作室怎么辦?”

    “一起搬過去,除了儲成星,所有人員都可以直接去滬!币壮勒f,“那邊機會多。”

    這是事實。滬市這方面相比京市更開放,各大游戲和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也大多聚集在此。

    “那儲成星呢?”

    “他線上做,畢業(yè)再過來!

    人不在,事還是要做的。

    看來一切早都安排好了。

    對鐘吟來說,她只是離開這個待了四年的城市,回到自小生長的地方。但對易忱不一樣,可以說是背井離鄉(xiāng)了。

    鐘吟看著地上的影子。他們肩靠在肩,像是要一直這么走下去。

    易忱沉默地為她做這么多,說不感觸是不可能的。鐘吟側頭看他:“以后都在那邊,你會不會想家?”

    易忱慢悠悠說一句:“要想了怎么辦?”

    還真會想啊…

    但鐘吟也能理解。他二十來年沒離開過京市,兄弟都在這邊,被整個家族罩著,狂得不行也沒人能讓他吃癟。

    鐘吟想了想:“那你想的時候,我陪你回…”

    話沒說完,腦門被他戳一下:“我話都說這份上了,你這時候就不能說一句,我給你個家?”

    鐘吟默了兩秒,老實說:“有點兒肉麻!

    “……”易忱氣笑了,嘴里開始滔滔不絕:“人渣男騙小姑娘還會說幾句甜言蜜語呢,現(xiàn)在我離家出走跟著你跨越千里,你連個保證都不給我?”

    “我無依無助,過去被人欺負了怎么辦?”

    鐘吟驚悚地朝他看一眼。這人簡直是閉著眼睛胡說八道。

    就這氣焰,一拳能打三。無依無助是怎么能說出口的。

    “說啊,怎么不說話?”

    鐘吟嘴角抽動一下:“我覺得你多慮了,沒人敢欺負你!

    易忱冷笑:“合著你不給我撐腰唄?”

    “撐撐撐。”鐘吟被他吵得沒法,掐著人手臂就往停車場走,“誰來了我都站你這邊,行了吧!

    易忱輕哼:“這還差不多。”

    “我和你說啊鐘吟,你得對我百分百好聽到?jīng)]?”

    “知道知道。”

    “你要是惹我生氣,我就——”

    鐘吟:“你就?”

    “我就回京,離家出走。”

    不知怎么,鐘吟腦中冒出“回娘家”三個字,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

    易忱看得不爽:“誒,你笑什么?”

    鐘吟眨眨眼:“沒什么!

    四月的天不熱不燥,氣溫很是舒適。

    晚上回到寢室,屋內熱熱鬧鬧,三人正在一起聊得熱火朝天。

    “吟吟,正好你回來了!惫諉,“我們正在討論畢業(yè)旅行去哪兒呢,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畢業(yè)旅行?

    她們不提,鐘吟都沒這個意識。

    畢竟手頭的事才剛忙完,也就最近才有些空閑。這會她心念稍動,轉身問:“你們呢?想好去哪兒了嗎?”

    “我打算去海邊!”史安安舉手,她長在內陸,對海邊一直就有濾鏡。

    郭陶:“我大概是…西藏?想去很久了。”

    “我要和樂隊巡演,各個城市都去一波!编崒毮葑钍菫t灑,挑眉說。

    好的。

    各有計劃。

    想著大學這幾年都兢兢業(yè)業(yè)(為人牛馬),連抽空出去玩的機會都沒有,鐘吟立刻做了決定,摸出手機,開始搜索旅游勝地。

    邊發(fā)消息轟炸易忱,讓他跟著一起選。

    易忱的電話撥過來,看起來對她發(fā)出的旅游邀約十分愉悅,嘴上還端著:“喲,約我啊!

    他懶洋洋的:“你想去哪兒去哪兒,我都行。”

    鐘吟千挑萬選,最終說:“我想去云南。”

    易忱自然沒有異議,反正他在哪不是過。相反,能和鐘吟一起旅行,意義就不一樣了。

    說走就走,鐘吟當晚就開始定起旅游攻略。還嫌不夠,第二天食堂吃飯時,還專門拖著易忱做了幾個小時的計劃。

    鐘吟是個沒有計劃就會很焦慮的人,易忱則恰恰相反,總是想到哪才做到哪,問什么都是“可以”“隨便你”“我都行”。

    這讓她感到十分失語。正巧刷著網(wǎng)上的帖子,上面說著“旅行就是檢驗伴侶的重要標準。”

    因為旅行是最能考驗兩個人性格是否合拍,對象性格是否急躁的游標卡尺。

    鐘吟深以為然。他們倆的事業(yè)牛馬不相及,也幾乎沒有二十四小時黏一起的日子。如今旅個游,這少爺都能隨便成這樣,簡直完全沒有計劃!

    她繼續(xù)翻帖子,重心也逐漸偏移,開始從旅游攻略,無意點入一個叫mbti的人格測試。

    鐘吟有些感興趣,幾分鐘測試后,看著屏幕上[infj]的字樣,花好一番精力,才弄明白這個人格的特性。

    還挺準。

    于是鐘吟立刻用手肘碰易忱,把手機遞給他:“你來測測這個。”

    后者昨晚又熬了夜,正靠在食堂窗邊的小沙發(fā)上,半夢半醒地打盹。被她碰醒,惺忪地揉著眼睛,朝屏幕掃一眼:“這又是什么迷信?”

    “才不是迷信!辩娨鞅П,“經(jīng)過剛剛和你的旅行探討,我覺得我們在性格上有一定的分歧,不夠合拍。”

    這話可立刻把易忱惹炸毛了,眼中也清醒過來,伸手就奪過她手機:“就這玩意兒說我們不合拍?”

    鐘吟:“你先測測再說!

    易忱沉著臉,快速點屏幕。

    問題也不少,他快速點完,直到結果頁面跳出來:“什么is,什么東西?”

    istp。

    “果然,”鐘吟嘀咕,“你是p人!

    易忱:?

    他氣笑了:“鐘吟,你罵人挺臟啊!

    “我沒罵你,”鐘吟指著屏幕,“你看,你最后一個字母是p,說明你沒有計劃,有拖延癥。”

    易忱捋了把頭發(fā)。

    一副“哦,那又怎樣”的神情。

    鐘吟便開始搜索這個人格的特征,發(fā)現(xiàn)簡直準得可怕。

    絕不內耗。

    有仇就報。

    日常就是“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那你呢?”易忱懶洋洋問,“你不是p?”

    “我j!辩娨鞣畔率謾C,“我做事可是有計劃的。”

    “哦。”

    不知想到什么,易忱從喉間冷笑一聲,“是很有計劃。”

    計劃著接近他,然后把他耍得團團轉。

    鐘吟沒和他計較,將人扯近:“過來,和我一起做攻略,不許偷懶!

    四月中,天高氣爽的天氣。二人登上了去云南的飛機。

    這一趟旅行共有十天,貫穿四個城市。

    鐘吟密密麻麻做了幾張紙的攻略,精確到小時,具體到幾點去哪家店。

    可惜,從沒想到。

    從第一天起,計劃就從泡湯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落地第一晚。

    兩人都喝了點酒,有點上頭。

    換了個環(huán)境地點。

    酒店的香氛又熏得人暈乎乎的。

    前幾個月都聚少離多,難得出來旅游“放松”一下。鐘吟想的是風景放松,易忱想的是另一層意義的放松。

    當晚被他按在床上,“放松”的大半個晚上。

    次日直接雙雙睡過頭,到了晌午。

    鐘吟懊惱不已。

    定好的早市都沒去呢!

    她氣得不行,差點一腳將易忱踹下床。這個p人,不做攻略就算了,打破她的計劃卻有一手。

    計劃缺了一角,鐘吟強迫癥犯了,想方設法挖時間要將今早的補上。

    她幽幽說:“明天我們五點半起來,去早市!

    易忱:…?

    “你特種兵?”

    但鐘吟做決定,他哪有說話權。半晌,還是躺下,接受了次日可能要累成狗的事實。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鐘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前天暴走兩萬步,直接將易公主累得癱床上,都沒勁再作妖。當晚兩人甚至都沒拌嘴,也沒定鬧鐘,就雙雙進入夢鄉(xiāng)。

    第二天。生物鐘讓鐘吟六點睜開眼睛。但動彈一下腿。都軟得不行,更別提立刻起床出門了。

    轉頭一看易忱。

    他也是累壞了,柔軟的發(fā)梢鋪在枕頭上,長長眼睫垂落,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算了。

    鐘吟深深嘆口氣,繼續(xù)閉上眼睛,打破了原則。

    睡就睡吧。

    不怎么習慣睡懶覺,鐘吟中途還醒來好幾次。實在無聊,她便側頭,伸手撥弄他眼睫。

    但睡懶覺對易忱是家常便飯,中途都不知道醒,F(xiàn)在把他賣了,都能在夢里數(shù)錢。

    又是快晌午。

    易忱才緩緩睜開眼睛,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啞,揉著眼睛神色恍惚地問:“還沒到五點半?”

    鐘吟慢悠悠回:“還差幾個小時呢!

    “還差幾個小時?我怎么感覺睡了好久!币壮楞,捋了把亂糟糟的頭發(fā),撐著從床上起來,白T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另只手去摸手機。

    顯示時間:[10:42]

    得。

    是差幾個小時就下午五點半了。

    一步錯步步錯。

    計劃一變再變,嚴格按照表格執(zhí)行也不可能了。

    鐘吟索性隨著易忱的作息一起擺爛,一個j人被p人輕易馴服。

    兩人慢悠悠玩了十天。

    等再回到京市時,時間已經(jīng)逼近五月。

    這時學校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打申請后可以離校。鐘吟開始一點點收拾不用的東西,分批放到景城國際。

    這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十分值得慶賀的事情。

    顧清打來電話時,整個人的語調都是喜氣洋洋的,簡直快飄上了天。

    當天鐘吟剛讓易忱將寢室的閑書搬到景城國際,前腳剛到家,后腳就聽到顧清打來電話。

    易忱嘴巴張著,一副見了鬼的神色。

    鐘吟好奇起來,湊近過去聽。

    這才知道,原來許念懷孕了,時間都有一個多月了。

    仔細算來,他們領證也有兩年多,去年還辦了婚禮。現(xiàn)在有了寶寶,也是合乎常理,值得慶賀。

    掛斷電話。易忱還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鐘吟拍他:“你這么驚訝做什么?”

    易忱舌尖轉了一圈。

    他單身的時候,他哥單身。

    他戀愛的時候,他哥結婚。

    現(xiàn)在他還在戀愛,他哥孩子都有了。

    這速度,坐火箭了啊。

    這般想著,易忱忍不住朝鐘吟看一眼。

    后者無知無覺:“你看我做什么?”

    周末,易忱帶鐘吟回了趟家。見著了同樣被顧清喊回家的易池和許念。

    兩年過去,兩人早已經(jīng)發(fā)展成最自然不過的夫妻。如今懷了孕,許念看著比以前略豐腴一些,和易池之間是擋也擋不住的濃情蜜意。

    易池這一路實在走得平穩(wěn)不讓人操心。又是一樁事情落地,顧清和易建勛臉上都眉開眼笑,充盈著歡喜。

    飯后。鐘吟和許念顧清聊著天。

    另一邊,父子三人坐著。

    易池慢悠悠喝著茶,揚眉吐氣般朝對面易忱看一眼:“聽說你九月就要去滬市入贅了?”

    易忱被冒犯到:“我是去讀研!

    易池嘖一聲。

    易建勛早已經(jīng)做好白養(yǎng)的心理準備,也就隨他去了,懶得吭聲。

    “我看你小子不挺恨嫁的,”易池還在打趣,“這戀愛都談三年了,后面還沒打算?”

    這也正戳中易忱心事,輕哼:“我倒是想啊!

    易建勛瞥他:“那就是吟吟還沒答應?”

    “誰說的?!”

    易池朝鐘吟那邊看一眼,持懷疑態(tài)度:“也不像答應了啊!

    要答應了他這個弟弟,可不得在家人群里放個鞭炮,F(xiàn)在這無聲無息的,保準是還沒信兒。

    “不是,”易忱人往后靠,煩躁地說,“我還沒問呢。”

    易池挑一下眉:“怕被拒絕?”

    易忱根本不能想這個結果,繃著臉:“她怎么可能拒絕我!

    “那就去求婚啊!币壮卣局f話不腰疼,款款道,“不求看不起你!

    第83章

    [怎么和女友求婚]

    [求婚需要準備什么]

    [求婚臺詞]

    [求婚創(chuàng)意]

    搜索結果千奇百怪,易忱看得眼花繚亂,有些太過奇葩,他邊看邊罵,好幾次都差點看笑了。

    [你總說我笨蛋,但是如果愛你是錯的,那我這一輩子都寧愿錯下去,因為我愛的就是這個你,再如何都想一起。以我之名,冠你指間,我愛你,xx,嫁給我!]

    易忱沒法想象自己說這些肉麻話的模樣。和傻x有區(qū)別嗎?這鐘吟可不得笑他一輩子?

    網(wǎng)上這些都不靠譜。

    自己又想不出什么,易忱煩躁扒拉一下頭發(fā),靠在沙發(fā)上,苦思冥想。

    這兩年,他的心思早就擺在了臉上,幾次三番提,但好像都是他挑桿子一頭熱,鐘吟那女人要么含糊其辭,要么顧左右言他,看起來是對結婚沒什么熱情——至少比他少的多。

    想到這里。

    易忱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挺直脊背,腦中天馬行空,一直以來篤定的想法也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要真被拒絕了怎么辦?

    易忱便又去搜索:[女朋友為什么拒絕求婚。]

    回答:[不夠愛唄]

    易忱的表情開始變色。

    從易家回來后,鐘吟覺得易忱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偸菚r不時朝她打量,等她看過去時,又若無其事移開視線。問他有什么事,又悶聲不吭地搖搖頭。

    不過他一向是藏不住事的人,他不提,鐘吟也就暫且不問,等他哪天憋不住了便倒豆子一樣倒出來了。

    畢業(yè)前的基本任務已經(jīng)完成,在檸檬的實習也快結束,舒昀便有意地不再將更多的工作交給她。

    鐘吟開始空閑,有時便會往易忱的工作室跑。

    他們的工作室只租到七月,劉信煒也早已經(jīng)在滬市那邊聯(lián)系好新的寫字樓。

    《幻世2》是個大制作,如今開發(fā)時間也有一年多,整體是已經(jīng)做完,現(xiàn)在還在調試bug。但后面還有漫長的測試,上線時間也最早要到明年了。

    好在他們人員有了擴充,十幾個人,不多但勝在精簡,剛剛好。

    茶水間,鐘吟正在倒水,遇見儲成星出來摸魚偷懶。

    他四處張望著,突然神秘兮兮湊近她身側:“學姐,你有沒有覺得易忱最近有些奇怪?”

    鐘吟捧起水杯喝了口,不動聲色:“怎么說?”

    儲成星默了會,眉頭蹙著,似乎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措辭:“他好像…處于一種緊張又暴躁的邊緣!

    緊張又暴躁?這是什么形容。

    儲成星煞有介事:“我懷疑和你有關!

    鐘吟頭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我最近沒惹他啊。”

    “別看我,”儲成星滿臉無辜,“我也沒惹。”

    但除了鐘吟,他想不到別的能讓易忱這么心不在焉的因素。

    他神秘兮兮壓低聲音:“我和猴子猜,是不是要千里迢迢''嫁''去滬市,他緊張啊!

    “……”鐘吟默然兩秒,“我覺得你們應該想多了!

    “那還能是——”

    正聊著天,茶水間的門被人哐當推開,一轉頭,易忱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冷冰冰的眼神從頭往下。

    摸魚被抓,儲成星縮了縮脖子,輕咳一聲,端著杯子就走。

    留下鐘吟對著易忱眨眨眼:“你要喝點什么不?”

    他冷哼,搖頭。

    不過鐘吟知道他的習慣。他挑嘴得很,不愛喝咖啡茶水,只愛喝碳酸飲料。要么就熬夜敲代碼,困了倒頭就睡,不需要提神。

    她過來這邊還是易忱提議的。但她也不打擾他們,大多時候就自己看看書刷手機,下班了就隨易忱回家。

    等這段悠閑的時間過去,就可以直接拿畢業(yè)證回滬了。

    但儲成星剛剛的話,也隱隱約約印證了她心中的猜測。

    易忱心底確實壓著事兒,這么久都憋著不說,似乎還挺難以啟齒。

    鐘吟便回憶著那天回易家的細節(jié)。

    難道是父親兄長在談天時又給了他什么壓力?也不該啊,現(xiàn)在事業(yè)起步期,進展挺順利。

    正想著,易忱已經(jīng)散漫地插兜過來,拉住她手:“走了,下班!

    鐘吟看了眼時間,確實差不多了。便收拾東西,隨他一起出去。

    寫字樓就坐落在繁華的商圈。已至初夏,出了樓,便微微燥熱,熱浪拂于面上。

    兩人準備去隔壁的商場吃點兒東西,中間需要橫跨過一個廣場。

    廣場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最中間不知是哪個品牌商,還臨時搭建了一個舞臺,音響放著音樂,臺邊的粉色立牌上還畫著大片的愛心,寫著“520”。

    哦,鐘吟恍惚。

    原來是520活動。

    她不過是多看了一眼,正要收回視線,突然,眼前竄出來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生,殷勤地朝她舉著話筒:“小姐姐,能耽誤你們幾分鐘,問幾個問題嗎?”

    鐘吟愣了下。旁邊攥著她手腕的易忱也霎時看過來,他一貫是對這些不耐煩的,表情淡淡搖頭,拉著鐘吟就要走。

    但主持人可許久沒有見過這么高顏值的情侶,知道這帥哥不好惹,便聰明地用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鐘吟,急忙忙說:“小姐姐,我們是ER品牌方,參與我們的活動是有禮品的,最高有1599榨汁機。”

    鐘吟便將易忱拉住,溫和點點頭:“可以的。”

    倒不是因為禮品,只是因為她也做過街頭采訪,知道其中不易,便樂意幫人一回。

    主持人頓時眉開眼笑,悄悄朝旁邊看一眼。

    可惜,這位帥哥眼皮耷拉著,表情漠然。

    看起來就不好惹。

    心中正忐忑,突然,面前的美女朝身側看一眼。

    一秒的功夫。

    帥哥表情變了下,也不拽了,連背也挺直了。

    鐘吟微微一笑:“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旁邊有攝影,活動的大屏上出現(xiàn)他們的臉。

    “兩位顏值好高好般配啊,”主持人興沖沖問,“在一起多久了呢?”

    鐘吟:“三年多了!

    “這么久了!”主持人哇了一聲,活躍氣氛,“那我八卦一下,對方哪里最吸引你呢?”

    易忱眉頭挑了下,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挺有意思,視線也朝鐘吟飄過來。

    但鐘吟不打算分享太多,笑了下,詼諧道:“臉吧。”

    “……”

    來往的行人被這處吸引,人群中傳來爆笑聲。

    易忱臉色一黑。

    主持人也忍不住笑了,握著話筒的手都在抖,轉向易忱:“帥哥你呢?”

    易忱咬牙:“全部!

    這下人群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哇”聲。

    “哈哈哈,”主持人笑出聲,“看來這位帥哥很愛他的女朋友啊!

    她又將話筒遞給鐘吟,半開玩笑問:“如果現(xiàn)在帥哥和你求婚,小姐姐會答應嗎?”

    這話一出,廣場傳來起哄聲。

    手上被易忱握住的地方收緊,鐘吟愣了下,兩人視線相觸。

    他抿唇移開眼,眼皮耷拉著,一副自然到無所謂的神情。

    鐘吟沒探出他什么意思,便也隨口回答:“我們還要先上學!

    “哦~還在上學啊,很年輕的一對情侶呢!边@話的意思,主持人也明白了,立刻不多問,“感謝兩位的配合,現(xiàn)在呢,去咱們相框那合個影,便能立刻獲得我們價值1599的——”

    話未說完,已經(jīng)被打斷。

    “不方便拍,就到這里吧!闭f完,他不再多言,拉著鐘吟的手就走。

    留下滿臉懵圈的主持人。

    她放下話筒,迷惑地和身邊的攝影說:“一千多的榨汁機呢,這都不要了!”

    易忱的腳步有些急,握著她手腕,一路來到商場。

    鐘吟加快步伐跟上:“阿忱?”

    易忱隨手按了電梯樓層。

    鐘吟看了眼,這層只有一家日料店,表情頓時迷惑。

    “你想吃日料?”但她記得易忱不愛吃日料,嫌吃不飽還生冷。

    易忱便另外按了樓層。唇線抿得緊緊的,還有些心不在焉。

    鐘吟想問什么,但電梯進了人,便閉上嘴,一時沒再吭聲。晚上隨便吃了中餐,兩人回到家。

    鐘吟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愈發(fā)強烈。索性不再琢磨,直接拉住人手:“阿忱,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啊?”

    易忱原本低垂著頭,聽到這話朝她看一眼。唇張了張,閉上。

    又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讀完研,還讀不讀博?”

    話題跳躍地太快,鐘吟一時都摸不著腦袋,啊了一聲:“再看吧,可能工作后還會讀。畢竟現(xiàn)在主持人學歷都很高。”

    “……”

    這學得上到猴年馬月。

    易忱蹙緊眉,一時竟想仰天長吐一口氣。

    之前年紀小還不能結的時候,他還能毫無負擔地嘴炮。現(xiàn)在真到能結的時候,又慫得問都不敢問了,免得給她徒增壓力,顯得他在逼婚。

    鐘吟想來想去,還是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你問我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啊!彼⒖陶f。

    懶洋洋往前,靠在沙發(fā)上,做出一副松散的模樣,語氣也是漫不經(jīng)心的:“就今天那主持人問你那什么,你不說還要上學么!

    鐘吟眨眨眼,安靜注視他好幾秒。

    什么叫“問她那什么?”

    她眼睫動了下,終于慢騰騰地,緩過些許勁兒來。

    所以他拐彎抹角,神思不屬這么久,還悄悄生著悶氣。

    不會就是因為這個事吧?

    也不是沒可能。

    見鐘吟遲遲不說話,易忱眉心跳兩跳,扭頭去看她。

    鐘吟也起了試探的心思,刻意調整表情,平靜道:“對,我們都要上學啊,結婚也太早了!

    易忱一垮肩,頭發(fā)也耷拉著,肉眼可見的有氣無力起來。

    “上學,哼。”他小聲嘀咕著,“別人上學也沒耽誤結婚啊。”

    這聲小小的抗議,也鉆進去了鐘吟的耳朵里。

    這幾天的疑惑終于迎刃而解——一時間鐘吟哭笑不得。

    之前那張嘴不嘚啵得挺能耐,真的到時候了,連結婚兩個字都不敢提。

    鐘吟抱臂看他好幾眼,慢悠悠說:“我才二十二歲,剛剛大學畢業(yè)。身邊的同學不是升學就是工作!

    好,很好。

    他還沒求呢,就要被拒絕了。

    易忱心如石雕,還是忍不住據(jù)理力爭一波:“就非得和別人一樣,咱們就不能標新立——”

    “我還沒說完!

    那就還有希望。

    易忱心跳又波動一下。

    “我一直以來的計劃都是,三十歲以后結婚,暫時沒考慮生子!

    啪嘰。

    易忱的心臟摔死。

    三十歲,他半截都快入土了。

    “我話還沒說完!

    易忱的眸色又亮一下。

    鐘吟忍笑,清了清嗓子,繼續(xù)道:“我對婚姻的概念一直比較模糊,對于女性而言,結婚相比戀愛是一件慎重過許多倍的選擇。我曾經(jīng)在電臺做過一項調研,大部分女性會更愿意戀愛,而不是結婚!

    “……”

    好。

    用長篇大論來拒絕他。

    那就是不夠愛唄。

    易忱的眸子徹底變灰,腦袋都撇開了,一副擺爛到“我不聽”的態(tài)度。

    鐘吟屈膝靠近,去握他的手,兩人無名指上的戒指相碰。

    “其實我還沒說完!

    易忱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拉過來,撞進他懷里。

    漆眸晃動著,期待落空,甚至還咬牙吸了下鼻子:“我不想聽了!”

    鐘吟:“我覺得你想聽!

    “說這么多都是為了拒絕——”

    “我說了,我沒說完。”

    易忱看她,還是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

    “以上都是基于沒有遇到你的情況。”鐘吟去拉他的手,無奈說,“誰讓你總是打破我的計劃!

    易忱反應了會,眼睛一下亮如燈盞。

    “我愿意結婚!

    眼看著易忱幾乎就要抱著她起來轉個圈,鐘吟將人按住,說出后面一句:“前提是——”

    她眨眨眼,翹起唇角:“給我個滿意的求婚!

    第84章

    “嘖,不你說要給媳婦兒守貞,”易恂插兜坐下,語氣慢悠悠的,“以后這種垃圾地別喊你么!

    [風月]是易銘最常包的場地,環(huán)境好,隱蔽性也不錯,空閑便會來這邊玩牌。

    除了過年那會人多,有的二代會帶女伴,給易忱撞見那么一次,大多時候場子都很干凈,只是玩玩牌聊聊天。

    今兒倒是迎來了這位不速之客,易恂過來時,便看到大喇喇岔開腿,坐在沙發(fā)上的易忱。

    和滿室襯衫西裝褲格格不入,黑T配牛仔褲,巨大一只,懶懶靠著。

    旁人喝茶玩牌,他就戴著耳機玩游戲。聽到他的動靜,才紆尊降貴般撩起眼皮,扯唇哼:“我媳婦兒批準了!

    這話如果鐘吟知道是一定要插一嘴的。哪有什么“批不批準”的說法!?

    她晚上忙著上播,可沒有空管易忱要做什么,是他整天在外給她樹立這種“悍婦”的名聲!

    這話聽得易恂直翻白眼,忍無可忍踹他一腳:“就這點出息!

    眼瞧著兄弟倆都到了,牌桌的易銘也慢條斯理邁步過來。放下手里的養(yǎng)生茶杯,垂眼皮朝易忱瞥一眼,散漫挑眉:“什么風把你給吹我這垃圾場來了!

    顯然。他曾痛批的“垃圾地”也被易恂記仇地吹到了易銘耳朵旁。

    還有事要求這位“奸商,”易忱難得沒有嗆聲,放下架著的二郎腿,扯出個殷勤的笑:“好久沒見啊四哥,特意過來的!

    易銘一聽就知道這話幾分真幾分假,輕呵著品了口茶:“說,什么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

    “當然是,”易忱確實有事,還是件很驕傲的事。他挺直脊背,清了清嗓子道:“我要求婚了。”

    “噗!币租豢诰茊茉诤黹g,抽紙巾擦嘴,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他,“你他媽不才二十三嗎?求什么求?”

    現(xiàn)在易池上岸生娃,全家就他和易銘倆難兄難弟,逢年過節(jié)必要遭長輩炮轟。

    現(xiàn)在易忱這不講武德的,二十出頭就急吼吼結婚。

    要真結了,可不是把他和易銘架在火上烤?這以后日子還過不過了?

    果不其然,易銘的臉也黑下來。顯然也預見了不久后的水深火熱。

    易忱將二人的臉色盡收眼底,得意地揚了揚眉。

    “你們呢,我要求婚了,有什么好點子?”

    他今天過來,并非單純炫耀,也有些集思廣益的意思在。

    在這之前,易忱已經(jīng)電話聯(lián)系了另外幾個結了婚的兄長。

    大哥是死板冷冰冰的軍人,想了半天,一本正經(jīng)回他幾個字:“你送個花?”

    俗。

    二哥見多了離婚官司,當頭就是一句:“最好的求婚,就是婚前做好財產公證,你拿個''男方過錯凈身出戶''的合同書,比什么都管用!

    什么玩意兒?!易忱臉一黑,還沒求就替他把離婚都考慮好了?

    “啪”一下,他憤然掛斷電話。

    再問易池。后者憋屈這么多年,此時正飄飄然,氣死人不償命:“啊?求婚啊?不知道啊,直接就結婚了!

    問也白問。

    易忱面無表情掛斷電話。

    眼瞧著都沒什么好辦法,他才來了易銘的場子,加上易恂這個花孔雀,仔細盤一盤,總能想出好點子。

    “問我們沒用,”易恂晃著腿,刻意賣著關子,“我們倆單身漢,又沒結婚,怎么會知道怎么求婚!

    知道他嫉妒,易忱懶得搭理,便看向易銘:“四哥呢?”

    “我啊!币足懨灾⑿,“我直接送車送房送卡。”

    易忱:?

    “女方不答應,那就是錢不夠多。”

    “俗之又俗!

    易忱吐槽出聲。他家鐘主播會是這么膚淺的人嗎?

    將他表情盡收眼底的易恂快笑得拍大腿,毫不留情一語道破:“別說俗不俗,我就問你有沒有這么多錢吧?”

    易忱:“……”

    全家都知道他賺了些錢,能自給自足,但工作室剛起步,還遠遠沒到可以揮霍的地步。

    至少相比易銘,還是貧下中農,直接降維打擊了。

    這個沒法反駁。

    易忱忍半天,忍無可忍:“你們就沒點正常的方式?”

    “其實也不是沒有。”易恂拍他肩膀,“求婚嘛,一般都是在對方重大的日子,更有紀念意義。你想想最近有沒有什么日子值得銘記的!

    有點兒道理。易忱腦中迅速過了一遍。發(fā)現(xiàn)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平平無奇的好幾月。

    “…好像沒。”

    易恂:“再想!

    突然,易銘冷不丁說:“沒有也可以創(chuàng)造。”

    易忱:“?”

    易銘漫不經(jīng)心說,“我給你們買個島,換個環(huán)境,日子也不重要了。”

    哦豁。

    財大氣粗,易恂挑眉,比大拇指:“還得是四哥!

    易忱安靜兩秒:“買島要多少錢?”

    易恂笑嘻嘻:“幾個小目標吧!

    易忱:“……”

    “你要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易銘慢條斯理說,“我可以先借你,既然是兄弟,我就給個友情價,0息貸款。”

    “噗哈哈哈哈哈,”易恂邊笑邊扒拉易忱肩膀,“四哥你這是讓人沒結婚就背外債啊,未來幾十年小六就給你打工了。”

    夠了。

    真的夠了。

    易忱臉漆黑如炭,按耐不住準備抬腿走人時。

    易銘逗他也逗夠了,忍笑喊住人:“行了,我名下有個島,前年買的,已經(jīng)裝好了。你如果需要,就帶小鐘去!

    易忱腳步停下來。唇角要翹不翹的,似乎是勉為其難地坐回來,朝易銘遞過去一眼。

    現(xiàn)在,他可以收去奸商的名頭。他四哥,易銘,是個英明的資本家。

    “喂,到時候去島上,記得喊我啊。”易恂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說,“正好,我也好久沒有度假了。”

    “多管閑事!币壮罌]好氣丟下一句,站起身就要走。

    易恂莫名:“哪兒去,場子才熱呢!

    這時候門外又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人,往這邊過來。

    易忱手指套著車鑰匙晃蕩,閑閑道:“接我媳婦兒下班。”

    嗓音嘹亮,嘚瑟得不成樣。抬頭挺胸越過進來的那群二代,看得人滿臉問號。

    他走后,包廂門關上。有看易忱臉熟的問易銘:“老四,這你家那打游戲的弟弟?”

    易銘挑眉,認下。

    “這小子,”那人調笑,“連我媽都說了,他找了個大主播對象。你三嬸,逢人就炫耀,我耳朵都被磨出繭了。”

    “不止你,”易恂翹腿,罵道,“我們也被他害慘了!

    “家里又催?”

    “嗯哼。”

    “你家這還出了個情圣啊。”

    ……

    將幾個兄長給的意見整合一番后,易忱最后找到顧旻,讓他看看流程。

    顧旻看著他列出來的表格,一聲“臥槽”卡在喉里。

    “不是哥,你真要求婚?!”

    易忱橫過去:“你談戀愛不結婚?耍流氓啊!

    這就上升耍流氓的高度了?

    “這不是還小,”顧旻腦子嗡嗡的,“我們還要讀研吧。”

    易忱冷嗤,反問:“讀研耽誤結婚嗎?”

    顧旻緩緩搖頭。

    “那還問什么。”易忱說煩了,示意他看表格,手指敲桌面,“你看看還有什么問題。”

    接下來,顧旻的“臥槽”聲是藏不住了。

    第一條送花,那都是常規(guī)操作了。后面的“凈身協(xié)議”是什么玩意兒。窟有,他哥在哪找的島求婚?

    結婚都沒這隆重吧。

    他一驚一乍的表情看得易忱眉心直跳,鎖緊眉:“喂,你這什么表情,有什么不對?”

    顧旻連連搖頭,發(fā)自內心:“哥,你很認真!

    “我從沒見過求婚也能這么隆重的儀式!

    聽得易忱唇角不停上揚。

    “真的?沒糊弄我?”

    顧旻重重點頭:“真的,我本來以為你要在吟吟姐畢業(yè)典禮求婚呢!

    馬上六月初,就是S大畢業(yè)典禮。顧旻聽說,鐘吟早就被邀請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演講。

    而他哥也剛好在這個點想求婚,一開始他還以為要趕在畢業(yè)典禮當天。

    結果好像不是這么回事,卻比畢業(yè)典禮更浪漫隆重。

    “畢業(yè)典禮?”聽到這話,易忱皺眉頭吐槽,“你偶像劇看多了?”

    顧旻撓撓頭:“啊,不好嗎?”

    “畢業(yè)典禮是她人生高光時刻,我去求婚像什么?分走她的高光?”易忱扯唇,打了個哈欠說,“讓以后別人提起我倆,就是畢業(yè)典禮那倆顯眼包?”

    顧旻其實也不明白這一行為有什么浪漫的,但好像很多人都這么做了,眨巴眼說:“或許能讓大家一起見證幸福?”

    易忱快聽樂了,伸手就彈他腦袋:“我要是曬著太陽坐臺下,看到上面?zhèn)z情侶嘰嘰歪歪,我能不重復罵他倆到儀式結束。”

    “……”

    說的也是。

    “而且,”易忱抽回表格,手指懶洋洋彈了下紙張,“我們家主播呢,比較低調。幸不幸福自己知道就得了。”

    停停停,就說到這里吧。

    不是單身狗都能被秀一臉,顧旻拒絕再聽下去。

    時間來到六月一號。

    鐘吟收到一個快遞,還不知道是什么。天正熱著,她有些懶得動彈,便發(fā)快遞碼讓易忱晚上來學校時,順便去快遞站拿給她。

    這幾年,大大小小的快遞,她已經(jīng)讓他拿習慣了,鐘吟使喚他也使喚得順嘴,故而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結果消息剛發(fā)出,對面拽拽回一句:[自己快遞自己拿]

    鐘吟:?還使喚不動了?

    她敲屏幕,威脅:[不拿別來找我]

    鐘吟開始思考,不得不開始懷疑——難道是她太容易松口結婚,讓他飄了?

    手機嗡動一下。

    那頭應該也是被她噎到了:[你怎么這么霸道?]

    鐘吟已經(jīng)被自己的腦補氣到,見他唧唧歪歪還不提去拿快遞,更生氣了。

    如果。

    如果真是婚前婚后兩個樣,那她就不結婚了!談一輩子戀愛吧!

    看了眼天色,差不多該吃午飯。鐘吟便沒再回消息,和郭陶一起出了門,再去把快遞拿了回來。

    從外觀摸,好像里面只有薄薄的紙張。

    鐘吟更摸不著頭腦,她最近也沒買什么東西啊。

    撕開外包裝。

    里面的東西現(xiàn)出原形,是一張飛往東南亞一個海濱國家的飛機票,還有一張船票。

    最后面,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字,一看就是易忱的筆記。

    一般來說,字如其人。但易忱的字和人,完全兩模兩樣。字跡很工整,筆鋒處又有隱而不露的鋒芒,一看就知道是練過的功底。

    “6.10和我私奔!

    鐘吟手指握緊紙條,唇角不住揚起。

    小聲:“還挺浪漫!

    嗡嗡一聲,手機屏幕亮起。

    易忱忙從電腦移開視線,看消息。

    對面發(fā)來兩個字:[準了]

    六月七號,是學校的畢業(yè)典禮。鐘吟穿上學士服,接受了撥穗儀式,并作為學生代表,站在臺上發(fā)言。

    頭頂聚光燈照耀,鐘吟望著臺下。

    驕傲,榮譽,感動,兼而有之。

    這一路走來。

    有過流言蜚語,有過心酸,卻也收獲友誼愛情,學業(yè)工作。

    大學四年,在這一刻畫上美滿句號。

    鐘吟面對臺下所有人鞠躬。

    典禮結束。六月十日,飛機起飛,跨越幾千公里落地。

    亞熱帶滾燙的熱浪撲在臉上時,鐘吟才恍惚,短短時間內,前幾天還在S大做演講,今年,她便已經(jīng)隨著易忱來到了這座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島。

    而這座小島,靜謐冷清。放眼望去,好像只有他們兩人。

    島上的風景異常優(yōu)美。

    海水清澈,空氣清新,綠化做得也好,一看平時就有專人精心護理。

    鐘吟一路被他牽著,四處環(huán)顧。

    第N次將視線投向易忱,“這個島是私人的吧?”

    易忱挑眉,嗯哼一聲。

    鐘吟想問是不是他的,又覺得這是句廢話——易忱也沒有這么雄厚的財力。

    當然,這話她自不會說。

    易忱牽著她,一路來到島上的住所,是一座臨海別墅。

    推開門。

    與鐘吟設想的安靜不同,滿滿當當?shù)娜擞橙胙酆。沙發(fā)前坐著顧旻和郭陶,和史安安還有宋緒在下飛行棋。

    后頭沙發(fā)上的儲成星和劉信煒正在打游戲,后頭易忱工作室的其他人都來了,或坐或站,另側鄭寶妮正在調整唱片放音樂。

    這次還都是認識的,另一側,易恂還喊了群并不眼熟的朋友,在一旁打麻將。

    鐘吟震驚,腦中打出一個問號。

    …難道這就是易忱說的私奔?從一個熟人堆私奔到另一個熟人堆?

    易忱也同樣懵圈。

    他只讓顧旻隨便喊幾個人做氣氛組,他是敲鑼打鼓把全世界都搜羅來了?

    見著兩人身影,所有人看過來,顧旻跳到沙發(fā)上揮手:“哥,看我,給你喊了這么多人!熱鬧吧?”

    “這下你求——”

    話未說完,他的嘴巴被郭陶死死捂住。

    鐘吟看了眼易忱的神色。臉黑黑的。

    別墅里人滿為患,和屋外簡直兩個極端。

    吵。

    好吵。

    來的人大多被顧旻大喇叭似的提醒過什么,看過來的視線都意味深長。

    易忱一想到要在這么多人面前和鐘吟求婚,背后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這事兒交給顧旻就是個錯誤。

    他就該拉著鐘吟去無人島,就他們倆,面對面,想說什么說什么。

    既來之則安之。

    大家都在,鐘吟很快便跟著一起聊天玩游戲。

    易忱則拖著顧旻和易恂倆人,去了陽臺后,還“啪”把門關起來。

    “你倆拿我的求婚當party呢?!”他深吸口氣,咬牙切齒,“喊這么多人來,看我雜耍?”

    “噗!币租吨绨,笑得不成樣。

    顧旻則撓頭:“人來都來了…總不能趕走吧!

    易忱無語地靠在門邊,仰頭看天。

    “哥我們給你求婚場地都準備好了!鳖檿F擠眉弄眼,指了一個方向,“就在那邊沙灘上!

    易恂:“香檳我也帶來了,你要不喝點兒壯壯膽?”

    易忱打開他手:“誰要壯膽了?”

    是是是。

    不需要?茨阌袔讉膽子。

    易銘十分周到,人雖沒到,卻專門在別墅留了廚子,還提前空運了食材。

    晚上在別墅外。肉在燒烤架上噼啪作響,醇厚的香檳味飄揚開。

    音響也搬去了外邊,放著輕快的音樂。

    肉質酥軟肥美,鐘吟心情太好,難得沒有克制,多吃了幾口,直到肚子都有些撐了。

    轉頭一看。

    眾人都吃著笑著,唯獨易忱,他吃得不多,話也不多。

    但只要鐘吟一看過去,他便快速移開眼,表面淡淡,眼睫上下動著,一副故作鎮(zhèn)定卻又沒法保持的慌張模樣。

    鐘吟眨眨眼,壓下唇角,低頭喝水。

    酒足飯飽后,郭陶搶話筒想去唱歌,鄭寶妮不給她,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搶著唱。

    海風吹來咸濕的氣息,夜晚的海邊變得涼爽舒適。

    萬里無云,天邊星辰閃爍。

    鐘吟靠在易忱肩膀。

    她晚上同樣小酌了幾杯,此刻思緒正飄著。

    易忱這么大費周章,想做什么,她的心底早有猜測。

    按而不動,就在等他到底想怎么做。

    等啊等。

    當事人好像還怯場了。

    平時那么狂的大少爺,臨到頭怯場了。

    鐘吟想笑又不好笑出聲,試圖主動給他遞個臺階:“阿忱,我吃多了,陪我去走走吧?”

    就他們兩個人。總不緊張了吧?

    幾乎是兩人一起身。

    周圍人的視線就移了過去,互相擠眉弄眼。

    顧旻:“看起來還是緊張了!

    儲成星:“還是準備偷偷去求?太沒出息了。”

    易恂:“嘖!

    劉信煒:扶眼鏡。

    一直走到海灘邊,離身后的人群有了一段距離。

    鐘吟才漸漸放緩腳步,抬起頭,望進易忱眼底,眸中泛著盈盈光芒,靜靜等著他要說的。

    冷白的月光傾泄在她頭頂,吹起紗裙的裙擺。

    沙灘上,他們的影子相互纏繞。

    真正的求婚場地在另一邊。他準備了滿簇的花,蠟燭,音樂,甚至是二哥給他草擬好的合同。

    顧旻說,幸福需要見證。但這些話他只想對她說,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

    鐘吟一直沒有說話,但此刻的情況,不需要言明便能相通。

    易忱垂眼,對上她的視線,低低喚她:“吟吟!

    “嗯。”

    “這天到來前,我做了很多準備。問了許許多多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也以為求婚需要鮮花,蠟燭,他人的祝福。”

    “但現(xiàn)在,”他緩緩矮下身,單膝跪地,另只手從口袋里拿出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戒指盒,對著鐘吟打開,一雙眼黑白分明地抬起,望向她。

    “只有我!

    “只有你面前的易忱。”

    “他幼稚,沖動,不可一世,有很多缺點!

    “但他也會盡全力為你改變,保護,照顧你余生!

    說到這里,他停頓。輕輕吸一口氣,重新望向她:

    “你愿意給他一個機會嗎?”

    “和我結婚吧,鐘吟。”

    鐘吟安靜地聽他輕聲說完,海風微微吹起他額角的碎發(fā)。

    腦中一幀幀倒映起很多畫面。

    是第一次見面時,張揚又欠揍的眉眼;是崴腳無人可依時,背她上樓寬闊的脊背;是演講臺他自信耀眼的發(fā)言;是咖啡廳他強忍住紅的眼角,是他醉酒對她理智盡失的瘋言;還是她幾近窒息而亡時,他從天而降的懷抱。

    一點點匯集起他們的全部。

    易忱的確如他所說,盡全力改變,早一步成長為她遮風擋雨。

    所有情緒翻涌。

    鐘吟紅了眼眶,對上易忱忐忑等待的眼,她捂住臉,另只手伸出,重重點頭。

    “我愿意。”

    “我愿意嫁給你!

    易忱也突然哭了。在為她套上戒指之后,抱著她,肩膀顫動好久。

    “你哭什么?”鐘吟輕喃,邊自己也吸了下鼻子。

    易忱聲音悶悶的,還帶著激動的余韻:“我在開心。”

    哪怕過去好幾年,他還是沒法忘記,她在別人懷抱的絕望和無力。

    那時的他連留在她身邊都是妄想。

    這樣極端的變化,無時無刻不提醒他,如今的每一次幸福都來之不易。

    手將她抱緊。情到深處,那句情真意切的“我愛你,很愛很愛”已經(jīng)壓抑在喉間。

    突然。

    身后傳來“轟隆”兩下禮炮聲,是那群“氣氛組!

    二人都過于投入,絲毫未察。

    易忱轉身就對上一群看戲不嫌事大的。

    “哦呦!币租斚劝l(fā)現(xiàn)什么,“怎么把自己眼眶都哭紅了?”

    儲成星:“哦呦呦呦,真哭了?”

    顧旻:“哇,我們錯過了什么?!”

    易忱臉色瞬間黑如鍋炭。

    鐘吟噗嗤,捂著唇笑出聲。她手指上閃亮的戒指,晃進眾人眼簾。

    “戒指都戴上了?”郭陶還指望過來起哄兩句,“你們都求好了?”

    鐘吟挽住易忱的手臂,彎著眼睛點頭。

    儲成星懊惱:“不如再求一次,讓大家伙也樂呵一下呀!

    易忱黑著臉,一腳踹過去。

    當然。求婚場地也不能浪費。

    一行人又去了別墅后,那邊布置地尤其精巧。花團錦簇,一簇簇燈光閃爍耀眼。

    情緒緩過來后,易忱便又恢復了平常那副拽到?jīng)]邊的模樣。眼下還因為求婚成功,更顯飄飄然。

    抱著準備好的大束紅玫瑰,就遞給了鐘吟。

    但遞花時,動作幅度太大。另一份文件袋也隨之落下,被鐘吟拿到手里。

    看到那條凈身出戶條款時。

    她一愣。

    易忱也沒想到,這么快她就看到了合同。

    鐘吟捏緊手指,輕聲:“其實不用這樣。”

    雖然他二哥那通電話不討喜,但說的也的確沒錯,說的再好聽,都沒有白紙黑字寫的管用。

    她既然選擇在這么年輕,事業(yè)正好時嫁給他,這也必須是他要給出的承諾。

    易忱握緊她手,燈光映照他半邊側臉。他眼中清澈,干凈,一瞬間,又深情萬頃。

    “我想你永遠安定!

    第85章

    再回京市時,盛夏已經(jīng)來臨。

    兩人剛落地,就被雀躍等待的顧清邀請回家吃飯。

    易家,全家都喜氣洋洋。

    的確如易池所預料的,那晚易忱剛求婚成功,群里就被他炸了個底朝天,就差沒放鞭炮慶祝了。

    先是他們兄弟群,這小子刷屏一樣,發(fā)了n張兩手相握的照片。

    屬于女孩子的纖細手指上,套著閃閃發(fā)光的戒指——還是顧清幫著挑選的花樣。

    明明一向窮摳得不行,當晚便和喝了假酒一樣,發(fā)了好幾千的紅包。這是癲了?

    “吟吟小忱他們回來了!闭貞浿,許念碰他手臂。

    從那晚記憶中回神,易池朝門邊看去,隨即挑了挑眉。

    還真印證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說法——易池一眼就看到他那個咧嘴傻樂的弟弟,牽著人大搖大擺進門。

    顧清也上前,視線從鐘吟手上的戒指移開,笑意盈盈地和她聊天:“怎么不再多玩幾天?”

    鐘吟搖頭笑:“已經(jīng)玩好久了,再不回來就要耽誤事了!

    這次他們一行人在島上玩了有近一星期。易銘財大氣粗,他吃喝來回的費用,他一人全包了。

    要不是劉信煒還有點事業(yè)心,知道得趕回去工作,還不知道要野到什么時候。

    但確實。

    這次機會難得。今后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能這般齊聚一堂,盡興地玩一趟。

    一回神,顧清正眉飛色舞和她談起婚事。

    “我和小帆也聊好了。你們可以把證先領了,婚禮看你們倆,想什么時候辦就什么時候。”

    手腕上的力度收緊。

    鐘吟朝旁側看一眼,易忱唇角翹著,眉眼已經(jīng)是克制不住的愉悅了。等不及就問:“哪天能領?”

    “這還得找人看看日子!币捉▌渍f。

    易家動作是快的。次日就找人看好了日子,說農歷七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農歷七月,公立也得到八月了。

    知道還得挪一月,易忱撇嘴,表情還有些不滿。

    被顧清戳一下腦袋:“這可是吉祥日子,你急什么急?”

    易忱耷拉腦袋,輕哼。

    誰結婚不急啊。

    這邊,得到消息的白帆也直接飛來了京市,當晚找到女兒,母女倆說了會私房話。

    “我是真沒想過,你會這么早答應結婚!彼p撫著鐘吟的發(fā)絲,溫聲,“前兩年說讓你相看相看,都說年紀太小。高中更是哄我倆說三十歲都不會結婚!

    “結果,一畢業(yè)就被易忱那小子哄走了。”白帆嗔怪捏她鼻子。

    鐘吟被說得臉紅起來,張了張唇,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完全無法反駁。

    當年立的flag是全都倒了,她就這樣被易忱拖著成為早婚一族。

    不由懷疑,難道這戀愛腦還能傳染嗎?

    月底就要回滬市,證件基本也是在滬市領了。白帆邊幫鐘吟收拾東西,邊思考后續(xù)的流程。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八月就要領證,法律上兩人也算是真正的夫妻了,自然是要住一起的。

    故而這次鐘吟回去,也就不好再住家里,不然易忱整日和他們夫妻倆面對面也不自在。

    白帆想到這點,顧清自然也能想到,早就和易建勛商量著,要在滬市給易忱買個婚房和吟吟一起住。

    滬市的房價不必說,現(xiàn)在就讓易忱一人負擔,壓力也不小。

    夫妻倆正要聯(lián)系朋友相看時,白帆的電話打來。

    “我在滬市有十幾套閑置的房產,讓小忱選一套,就當我送他的禮物。”

    雖然知道老友向來出手闊綽,但闊綽到張口就是一套房,還點名送給她兒子。

    正巧回家吃飯的易池挑眉豁一聲,和許念調侃:“我們易忱也是嫁入豪門了!

    許念捂著臉笑。

    連顧清都被這突如其來一套房震了一震,一時間真有種“嫁兒子”的錯覺。

    恍惚半晌:“哎呀小帆你太客氣——”

    但白帆比她還說一不二。

    已經(jīng)絮絮叨叨開始品評五套房子的優(yōu)劣,最終兀自定了浦東寸土寸金的一套高檔小區(qū)。

    這一切,易忱還是最后知道消息的。

    彼時,他這位多金丈母娘,已經(jīng)把房產證不由分說地遞給他。

    “這兒環(huán)境不錯,和我家開車二十分鐘,你和吟吟住這兒,我放心。”

    易忱長這么大,基金存款全被凍結,生活費一月五千,游戲機電腦都有限額,最窮的時候連空調都要蹭網(wǎng)吧的。

    現(xiàn)在即將領證時,被未來丈母娘當頭塞來上億的房產。

    不得不說。

    被砸得有點蒙。

    見他傻傻站著,半天也沒反應,白帆失笑:“這是怎么了?”看向一旁的鐘吟:“囡囡,你快替他收了!

    鐘吟忍著笑,上前將房產證手下。

    手肘碰易忱,輕聲和他耳語:“你怎么了?”

    易忱回過神,重重搖頭。

    等到晚上。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拉著鐘吟看房產證——上面寫著他們倆的名字。

    “我怎么有種!彼雎。

    鐘吟眨眨眼:“有種什么?”

    易忱神色幽幽地吐出幾個字:“入贅你家的感覺!

    “噗!辩娨魑孀∽,頭埋在他胸膛,笑得不行。

    “其實也不錯。”她和他掰手指,信口胡謅,“我可是我家嫡嫡道道獨生女,我爸媽的都是我的。”

    “你來我家,我有的,你也有,必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易忱眉頭微皺,越聽越覺得不對。

    明明只是因為滬市發(fā)展更好,他也不想她離家太遠,陪著她在那邊最好,這樣她就不會想家。

    怎么現(xiàn)在漸漸變了味。

    這以后住她家房子,時不時在她家吃飯。是不是下一刻他就得改鐘易氏了?他男人的臉往哪擱?

    易忱想著想著,挺直脊背坐起來,把房產證塞回去。

    一本正經(jīng):“替我謝謝咱媽好意,以后我會自己買房。”

    知道他心里有些小別扭,鐘吟便也隨他去。

    房子什么的,等他賺了大錢,愛買就買吧。

    八月初。

    鐘吟和易忱一起回了滬市,當天入住了白帆給他們準備的新房,臣湖一品。

    白女士一直有定期投資不動產的習慣。這套還是她小學時購入的,屬于硬件軟件都最頂級的一套,各方面都十分舒適。

    早在他們進來之前,白帆已經(jīng)安排人打掃過。

    易忱站在門口,四處環(huán)顧著看了兩秒。

    心中緩緩靠了一聲——

    腦中回蕩起易池調侃他的那些嫁入豪門的屁話。

    其實易忱不是沒住過豪宅,他二伯,四哥家,包括顧旻家,都是別墅,都比他家闊氣。

    但從根本上說,整個家族里,他家財力并不冒尖。

    他爸易建勛在部隊,顧清在國企,平時拿工資和分紅,其余的,也就前幾十年趁著時代東風理財投資,家底豐厚一些。

    現(xiàn)在來滬市,丈母娘一出手就是一套房,還是上億的豪宅。

    這叫什么?跟著媳婦兒吃上軟飯了?

    易忱從小不愁吃穿,對錢財根本不敏感。

    到此刻,才后知后覺理解顧清曾經(jīng)隨口提過的:“你白阿姨會投資,自己的服裝設計室也掙錢,你鐘叔叔也是有名的古董鑒定收藏家,和咱家糙實養(yǎng)你不一樣,吟吟可是被他們富養(yǎng)長大的!

    “你在發(fā)什么呆呀?”鐘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喜歡這里嗎?”

    自從游戲上線火爆,賺了一筆錢供他揮霍后,易忱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來自金錢方面的壓力了。

    這一刻,竟又他媽卷土重來,沉甸甸堆在肩膀上。

    易忱梗著脖子搖頭:“沒!

    小動物來一個新環(huán)境都會有些不適應,可能人也不例外。鐘吟表示理解,將人拉著在屋里轉了一圈。

    四房兩廳設計,臥室都各帶衛(wèi)浴。

    簡單看過后,易忱便靠回沙發(fā)。鐘吟觀察他略微走神的表情,思來想去,覺得可能是他骨子里那點好強心作祟。

    她伸手推他一下。

    易忱挪回視線,看她。

    八月的滬市比京市還要熱,進門沒多久,外面的燥熱還沒散去,他鼻尖還有一些汗珠。

    鐘吟便抽紙巾替他擦去:“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兒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

    她加重“我們”二字。

    易忱聽明白了,伸手臂將她抱在懷里,悶聲:“我就沒住過這么好的房子,能有什么不喜歡的!

    “鄉(xiāng)巴佬進城還要愣一下,我跟著媳婦兒住上了豪宅,還不允許人發(fā)發(fā)呆了?”

    鐘吟被他的發(fā)言笑到,強壓下唇角,捏他臉頰:“你裝什么啊小少爺!

    易忱輕哼:“我是假少爺。”

    她才是真千金。

    鐘吟還想說什么,被易忱按著后腦抱在懷里。

    他聲線低沉緩慢:“我以后也能買得起這里的房子的。到時候老公送你幾套!

    鐘吟耳朵被他說的燒起來。

    從來只是他喊她媳婦兒,平常再怎么不要臉,也多是自稱“你對象!

    現(xiàn)在稱呼也改了。

    見她沒吭聲,只是耳朵染粉,易忱悶笑,握住她腰肢的手收緊:“過幾天就要去扯證了!

    “你不提前喊我兩聲?”

    鐘吟別開臉。

    試著在心里喊一聲,心里是喊了,嘴上卻像被膠水黏住般,哪里說得出口。

    尤其是對上他這副壞模樣。

    “不喊。”

    易忱撓她腰肢,開始威脅:“喊不喊?”

    鐘吟嘴巴閉得更緊了。

    易忱手便開始往她裙擺里鉆。鐘吟立刻就要逃跑,被他打橫抱起,就要往臥室去。

    “這才剛來!”

    易忱充耳不聞:“正好,開發(fā)新場地,讓你適應適應!

    鐘吟:“……”

    新家還有浴缸,上面的泡泡球,香氛,各種洗浴用品白帆都貼心得一應俱全。

    浴缸里水波蕩漾。

    “丈母娘真周到!币壮罍惤呎f著渾話,“又給我找到個新地方。”

    他手掐她腰肢往下按,邊動邊問:“喊不喊?”

    鐘吟咬著下唇。

    “嗯?”

    水花更激烈地濺起來。

    鐘吟抑制不住,小聲低泣:“你,你先停下!

    他不停,哄騙她:“吟吟喊一聲老公,喊了我就停!

    鐘吟瞳孔都有些散。

    實在受不住,頭埋下,在他頸窩,嗓音軟而柔:“…老公!

    易忱握住她腰的手一抖。

    瞳孔震了震,脊椎都麻了,差點就這么交代過去。

    “再喊一句!

    “…你,你先停!”

    更停不了了。

    易忱裝聾。

    這次之后。

    鐘吟不顧他的反對,再次剝奪了易忱和她睡主臥的資格。

    “誰家結婚了還分居的?”易忱滿臉幽怨地看她。

    鐘吟低頭吃早飯,邊聽著晨間新聞,聞言淡淡撇過去一眼:“我們結婚了嗎!

    易忱拖椅子坐下,“這不就三天了?今天都七月初五了!

    鐘吟繼續(xù)喝牛奶,“結婚了也可以繼續(xù)分居!

    “……”

    “什么時候能不分居!

    鐘吟撩起眼皮:“看你表現(xiàn)!

    易忱:“……”

    那幾句老公是聽爽了,現(xiàn)在臥室都進不去。

    不僅進不去。

    鐘吟還把家里那只狗給接了回來。每天抱著那只狗睡覺。

    易忱曾試圖強行進臥室,都被這狗嚇了一跳。明明一玻璃豆般的小玩意兒,兇得不行,見著他就兇神惡煞地狗叫。

    “鐘、吟!

    鐘吟從書本抬起眼。

    易忱指著地上的狗:“它欺負我,你看不見?”

    鐘吟:“晨晨,過來!

    博美便沖過去,跳到她腿上。

    “現(xiàn)在不欺負你了。”鐘吟說。

    易忱憋屈得沒邊:“但它還針對我。”

    鐘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你和一只狗計較什么?”

    “這是一只狗的事兒嗎?”易忱抱臂靠在門邊,“我來滬市之前,你怎么說的?說誰欺負我,都站我這邊。”

    “現(xiàn)在我千里迢迢過來了,一只狗都能頂替我抱你睡覺,你就這么對我的?婚前婚后兩幅模樣,鐘吟,你騙婚!

    他在這叭叭,晨晨也開始對著他叫。

    “你看你看!”易忱指著狗,“又開始欺負我了,鐘吟,你到底管不管?”

    “汪汪汪!”

    好吵。

    吵得鐘吟頭都大了。

    當天將晨晨送回了家,晚上也讓易忱回了房間。畢竟明天就要去領證,今晚零點,就是他們結婚第一年。

    農歷七月初七晚。

    易忱終于如愿再進主臥,抱著他香香軟軟的媳婦兒睡覺。

    “以后我天天都要睡這,不許再趕我走,聽到?jīng)]?”

    趕走了另一個“晨晨”,入主正宮,他得意洋洋,眉飛色舞。

    鐘吟再也壓抑不住唇角的笑。

    “說話。”他去撓她腰。

    她噗嗤笑。

    “嗯!

    “鐘吟,這你說的啊,以后再趕我——”

    就在這時。零點的鐘聲傳來,新的一天來到。

    鐘吟轉身,手勾住易忱脖頸,湊近,吻上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含笑道:“知道了,老公。”

    第86章

    農歷七月初八,是個艷陽天。

    太陽早早升起,透過窗簾的縫隙,撒落在地面。

    生物鐘讓鐘吟轉醒,一睜眼就對上易忱炯炯的視線,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興奮得不行。

    他松軟的發(fā)絲散落在枕頭,精神奕奕地挑起眉。

    “醒了媳婦兒?”易忱埋進她脖頸蹭了蹭,撒嬌一樣,“我都等你好久了!

    鐘吟迷惑地瞇了瞇眼睛。

    她對自己的作息向來是自信的,估摸著現(xiàn)在才六點多。他在夢里等很久嗎?

    “你什么時候醒的?”鐘吟揉著眼睛,還不適應這樣蓬頭垢面地和他面對面,扭過腦袋。

    易忱立刻追上來抱住她。全身堅硬的肌肉壓在她身上,屋里明明開著空調,還是滿身蓬勃滾燙的熱氣。

    “五點!彼f。

    被他抱得熱,鐘吟用手肘推他。

    “松開點,你不熱嗎?”

    眼巴巴這么久才能抱著她睡覺,哪里會熱。易忱手掌勾住她腰,闔上眼:“熱也要抱。”

    晨晨睡覺都比他老實。鐘吟心中嘆口氣:“民政局八點才開門,你醒這么早做什么?”

    “做噩夢了!彼ひ粲挠牡。

    鐘吟:“?”

    “什么噩夢。”

    易忱不滿地哼:“夢到民政局爆滿,咱倆沒排上!

    鐘吟憋笑:“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投訴唄!币壮滥樕是臭臭的,“結果又說我身份證年齡沒滿,我說怎么沒滿,結果一看還真沒滿,原來我記錯了,我爸給我年紀填小了十歲。民政局讓我十年后再來登記!

    這夢太離譜,卻又真實的好笑。鐘吟沒忍住,笑得全身都在抖。

    易忱其實還驚魂未定。

    這夢代入感太強,強到他都想把民政局給炸了!

    醒來發(fā)現(xiàn)人正躺在懷里,才清醒過來,松口氣——還好是夢。

    “起床,媳婦兒!彼麚纤,“領證去。”

    一會還要洗漱化妝,鐘吟便也沒再躺。揉著長發(fā)從床上起來。

    今天她的妝面選擇也頗為簡單,長發(fā)一絲不茍夾在腦后,露出光潔小巧的臉頰。

    眼線眼影都淡,唇色則選擇了最為正統(tǒng)的紅。

    換上早就準備好的白色襯衣,下身配黑色A字裙。轉過頭,易忱從浴室出來。

    難得一本正經(jīng)地穿了件襯衫,配黑色長褲。

    頭發(fā)也梳起來,到了腦后。

    他肩膀寬,顯得腰也細起來——當然,他腰也的確很細。

    腿也長。

    鐘吟上下打量一圈。不可否認,身材很好。

    每次他穿正裝,鐘吟總能多留意會,有時還挪不開眼。

    重要場合,他也穿過數(shù)次正裝。

    但隨著年齡增長,相比大一那年,第一次見他穿西裝匯報時的青澀,經(jīng)年過去,他身上屬于成熟男人的氣質越發(fā)明朗。

    ——如果忽略那依舊散漫混不吝的坐姿。

    夢境和現(xiàn)實總會相反。

    易忱夢中“一證難求”的情況當然沒有出現(xiàn),相反,民政局冷冷清清。

    他們二人早早趕到。以為要排隊,實際除了他倆,也沒別人。反倒是離婚隊伍長長,還需要排隊。

    拍照,拿證,蓋章。

    整個流程飛快,不過十幾分鐘,兩個紅本本就到了手。

    照片拍得不錯,兩人是上鏡的長相,鐘吟習慣于面向鏡頭,眉頭舒展自然,唇角微微上揚,拍出了一張完美的照片。

    易忱也在笑。

    他慣常一張臭臉,看起來就不好惹,笑得時候多半沒好事,不是冷笑就是床上說葷話的時候。

    故而,他平常時候,很難和陽光暖男這個標簽掛上鉤。

    但今天的照片,他唇角勾著,眼睛也上挑,一副驕矜臭屁的模樣,連眉眼的桀驁都散去大半。

    總而言之,鐘吟很滿意。

    她剛要收起結婚證,肩膀被身側碰一下。

    “拿來!

    鐘吟沒給,朝他看一眼:“你不也有嗎?”

    易忱:“我想看看你的!

    “差不多吧,都一樣!辩娨鲬械脛訌,要繼續(xù)把證件往包里塞,被易忱搶過去。

    鐘吟:“?”

    還沒等她反應完,易忱已經(jīng)大喇喇將兩本一起塞兜里。

    隨后大手一伸,攬住她,往前走:“回家吧媳婦兒!

    “你干嘛?”鐘吟莫名,“你做什么兩本都收起來?”

    易忱義正言辭:“怕你丟三落四,弄丟了怎么辦!

    到底誰丟三落四?

    鐘吟碰他:“拿來,一人一本。”

    “不給!币壮浪o賴,繼續(xù)往前走,“我來保管!

    鐘吟:“易忱你——”

    “走走走,回家回家!

    后面的話來不及說,就被易忱按著肩膀,往前走。

    雖然對他這一行為感到費解,但見溝通不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鐘吟也就隨他去了。

    殊不知,易忱一回家,對著結婚證拍了幾十張照后,還關著門將結婚證縮在了保險柜。然后對著關的緊實的保險柜,滿意地挑起眉。

    隨后,易家的兄弟群里,就迎來了他新一輪的轟炸。

    不同角度,相同照片。

    一連發(fā)了十幾張。

    不止這里。

    朋友圈也要——

    在發(fā)送的前一秒,易忱手指微頓。

    談戀愛三年,什么地方都秀了,就是沒在朋友圈發(fā)過。

    說不上什么感覺。

    鐘吟和林弈年那點兒事,早八百年前了,他們三連線下都同框過。

    但線上這么炫一下,被他看到,還就是有種別扭——至少他挺別扭。

    易忱盯著發(fā)送界面。

    忍了忍。

    不行。

    這么大的事兒他不發(fā)憋得難受。

    手指一點屏幕。

    那條朋友圈還是發(fā)了出去。

    [和我家主播]

    他們婚結得低調,事前也沒有和人說。朋友們只知道求了婚,具體的日子還不清楚。

    易忱這條朋友圈一發(fā),直接將所有人炸開了鍋。

    遠在老家的程岸搶占沙發(fā),當先點了個贊:[啊啊啊忱哥你這速度!和鐘女神百年好合!]

    儲成星:[恭喜啊終于把學姐娶回家了臉都笑裂了吧]

    劉信煒:[大拇指/大拇指,祝好]

    顧旻:[啊啊啊啊現(xiàn)在可以直接喊嫂子了?]

    易忱刷著評論,看得眉飛色舞。

    直到最頂端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來自林弈年。

    他挺直背坐起來,點進聊天框。

    [本來想裝作沒看到]

    易忱舌尖轉了一圈,剛想要回復,又慢悠悠跳來一條。

    [但這樣倒顯得我沒品]

    易忱哼一聲,敲屏幕:[那你是想罵我沒品唄?]

    林弈年:[你有沒有品自己不清楚]

    這知道的是他上了班,不知道的還以為去抗炸藥了,這么沖?

    易忱擰眉,突然想念起那個裝蒜的林弈年,至少裝的像模像樣,沒給他氣受啊。

    索性也不要臉了,把話攤開來說:[我要有品今兒也結不了婚]

    那頭甩來一個大拇指。

    易忱心情暢爽地扯唇。

    繼續(xù)打字:[你來找我說什么的?]

    一句恭喜都沒有?怎么,批奏折啊,就回個已閱?

    那頭回了幾句。

    [我剛上班一年,手頭緊]

    易忱:[?]

    易忱:[所以?]

    [拿不出份子錢,婚禮就別喊我了]

    [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易忱看著這幾行字,唇動了動。想罵人又不知怎么罵,情緒一時百感交集。

    真是——

    他最終扯唇,哼笑一下。

    比起他,林弈年確實挺像個人的;槎Y不想來,也體體面面地提了出來。

    換成他,指不定得發(fā)什么瘋。

    “差不多可以走了。”

    正對手機發(fā)著呆,鐘吟已經(jīng)換了件衣服,從房間里出來。

    易忱收起手機,哦了聲。

    這剛剛領了證,便要回鐘吟家一趟,隨父母吃個飯。

    “就穿這身吧!辩娨鲝澭瑵M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但易忱并不喜歡襯衫,覺得穿得束縛。印象里喜歡穿襯衫的也就——

    他輕哼:“不舒服,我要換!

    說變臉就變臉,鐘吟也沒強人所難的愛好,聳聳肩隨便他去。

    但易忱站起來,腳步頓了頓,又沒去換。

    抬抬下巴:“走吧。”

    真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不過很快鐘吟就知道了,他為什么沒有換衣服。

    原因就是——

    一進門,就被白帆夸了句:“哎呦,小忱今天可真帥!

    易忱的嘴巴也是老演員,見著白帆時,就開始說人話:“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著兩人成雙成對,住的地方也就離家二十分鐘,白帆也是滿意得合不攏嘴,喜氣洋洋將人迎進門。

    在京市,都是鐘吟隨著他回家吃飯,F(xiàn)在換個地方,反過來時,他竟有些不自在。

    易忱和鐘正欽、白帆接觸的時間很少,大多時候還有他媽顧女士在,能幫著圓場。

    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時,他都能裝得人模人樣。

    估摸著在二位眼里,自己還是個根正苗紅的五好青年。

    但自己什么脾性,易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生怕一不小心就露餡,每句話都得琢磨半晌。尤其是對上他這文質彬彬的岳父。

    易忱最怕和文人打交道。他從小語文就不好,作文都很能寫跑題那種。

    這位岳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和他說話,易忱隨時擔心,對方會發(fā)現(xiàn)他是個肚子里沒有多少墨水沒法和他惺惺相惜的文盲。

    中午吃飯時,鐘正欽開了瓶酒。

    “能喝多少?”他笑問。

    易忱神經(jīng)敏感地跳動起來。

    岳父要喝酒,自然是要給面子。果斷:“七八兩吧。”

    鐘正欽眉頭一動。

    旁邊的鐘吟手肘一碰易忱,視線詢問地問他。

    這是白的!他那點喝啤酒的量,吹什么牛!

    她爸看著不顯山露水,其實可是上斤的海量,保準能把他喝趴下。

    易忱擺擺手,一副“我不聽我能喝”的神情。

    鐘吟扶額坐下。

    算了。

    隨他吧。

    桌上菜肴很豐盛,白帆還刻意迎合了易忱的口味,讓阿姨做了幾個他愛吃的菜。

    有紅燒魚,酸湯肥牛,還有辣口的水煮肉片。

    這些菜平常很少會出現(xiàn)在他們飯桌。

    鐘吟掃了一眼,很快理解了母親的細心,心中暖了暖。

    哪怕是顧阿姨,也不會經(jīng)常迎合他的口味,想吃什么吃什么。

    她就說,易忱跟著她,可比在京市還幸福。

    幾杯酒下肚,話茬也逐漸打開。

    其實一開始得知女兒這么早就結婚那刻,鐘正欽心底還是有些抵觸的。

    畢竟養(yǎng)在身邊十幾年,出去讀個大學,一轉頭,竟然就被眼前這小子哄去結婚了。

    好在女兒把人帶了回來。就在身邊,隨時能看見,頓時什么情緒都消失了。

    他一向不插手女兒的戀愛,平時還有著白帆操心,再者他們父母間也很相熟,便更不需要擔心。

    鐘吟這兩段戀愛,兩個小伙子他都見過。在他看來,都很不錯。

    甚至因為磁場相合,鐘正欽更喜歡前頭那個。

    對于易忱,看面相,鐘正欽總感覺這小子像課堂里最后幾節(jié)課裝得板正想混平時分的那類,看著老實,私底下說不定挺混。

    如果鐘吟知道她爸的心里活動,是一定要比劃個大拇指的——火眼金睛。

    岳婿倆喝了一瓶時。

    鐘正欽目光清明,還在和易忱聊著天:“目前在做的游戲怎么樣?”

    易忱冷白的臉已經(jīng)漾上紅。漆黑的眼眸直愣愣的,反應都慢了好幾拍。

    安靜了好幾秒,才恍恍惚惚地回答:“馬上內測了。”

    擔心父親不明白,鐘吟在旁邊補充:“就是上線前,先找玩家試玩。”

    鐘正欽很快明白,繼續(xù)給易忱倒酒:“讓玩家提建議對吧?”

    易忱慢吞吞點頭。

    又和鐘正欽碰了一杯,眼神都濕潤潤的了。

    “那邊都住的習慣吧?”

    鐘正欽繼續(xù)倒酒,“都是早年的裝修了,要有什么不喜歡的,你們自己改一改。”

    “習慣!

    他皮糙肉厚的,住哪都一樣。

    他倆一言一語地聊著天,不知要喝到什么時候。鐘吟吃完飯,就回房間午休了,白帆則去了美容院。

    桌上只剩他們爺倆。

    易忱已經(jīng)越來越迷糊,腦子根本轉不動。

    話也越來越少,生怕一不小心露餡,讓岳父看出他是個沒什么內涵的人。

    直到鐘正欽一句話將他驚醒:“小忱,和我們相處挺累的吧?”

    “?”易忱一激靈,還以為自己無意識露出了什么不耐煩的表情,“沒有,我沒有!

    鐘正欽笑著搖頭:“你別緊張,我沒怪你的意思!

    易忱還沒松懈。

    “既然都結婚了,就把這兒當你的家,怎么舒服怎么來!辩娬龤J寬慰說。

    易忱僵硬的脊背微松,半晌道:“我明白的!

    “你不用刻意去成為什么樣的人。吟吟喜歡你,我們便也喜歡你。知道嗎?”

    易忱定定頓幾秒。

    望進鐘正欽溫和的眼,腦中嗡嗡的,竟后知后覺浮現(xiàn)個想法——

    要真做個倒插門。

    好像也不錯。

    不是。

    他酒喝多了。

    一定是喝多了。

    易忱確實喝多了,被鐘正欽攙著進房間的。

    彼時鐘吟剛剛午休結束,看著易忱不省人事的樣子,心說果然就是逞強。

    之前易忱醉的時候還有意識。

    這次是直接睡死過去了。

    他昨夜本就興奮得一晚沒睡,現(xiàn)在一沾她松軟的床,便靠進去。

    似乎是聞到了她的氣味,還咕噥一聲她的名字。

    鐘正欽叉腰看著這模樣,搖頭,有些想笑。

    “小忱這孩子,”他找了個委婉的評價詞,“挺可愛的。”

    看來喝了點酒,她爸就把他啥底摸得透透了。

    裝這么久,一餐飯,幾杯酒就打回了原型。

    鐘吟壓著唇角,打了個類比:“晨晨剛來咱家也挺沒安全感的。他千里迢迢過來,估計也差不多。之后就好了。”

    不用之后,沒多久,易忱就已經(jīng)調整好了。

    他和鐘吟什么身份?合法夫妻。

    這兒就是他家。

    公司搬到了滬市,他們也重新租了寫字樓。

    內測在即,事情都堆在了一起。易忱忙得沒邊,鐘吟倒是閑下來。

    因為住得近,他們一天三頓飯,兩餐都過來蹭。

    桌上一半兒都是易忱愛吃的,阿姨的手藝也出奇得好。

    也沒人再逼他早起喝不愛喝的牛奶。

    易忱越發(fā)覺得,岳丈這兩口子,神仙到就像他的再世父母。

    飯桌上,他吃歡了,一時不察,提了句鹽水鴨比甜皮鴨好吃。

    第二天,鹽水鴨就端上了桌。

    易忱都不敢想,如果是在自家提這么一句,能遭他爸多少橫眼,估計還要來一句“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

    除了吃飯,白帆還會時常帶著鐘吟逛商場,給他買衣服買表買鞋。

    不過半個月,衣柜就不知添置了多少東西。

    又逛了一下午街,鐘吟累得不行。

    回家就把剛買的衣服丟到易忱身上。

    現(xiàn)在還是盛暑,白女士就已經(jīng)開始替他們物色起秋裝,給易忱買了許許多多的外套,這是真當親兒子養(yǎng)了。

    易忱手從鍵盤移開,扒拉幾下衣服,眉目輕挑,笑道:“那就謝謝咱媽?”

    鐘吟往沙發(fā)上靠,長歇口氣:“再感覺怎么樣?還有人欺負你嗎?”

    “有啊!彼朴拼。

    鐘吟睜開眼:?

    易忱去握她手指,幽幽道:“欺負我的,不就你么。”

    他還在記仇前天沒讓他在浴室還被趕出臥室門的事了。

    鐘吟懶得搭理。

    好吃好喝好玩,易忱在這邊悠哉到?jīng)]了邊。他一直以來也不是經(jīng)常和家里打電話噓寒問暖的類型,原本覺得沒什么,但人跑了這么遠,還杳無音訊,不得不讓顧清小小擔心了一下。

    和白帆通了好幾次電話,對面都是笑意吟吟地表示一切都好,讓顧清更加懷疑起來。

    畢竟這小子從小就養(yǎng)在京市,口味習性都是北方的,驟然去那邊,要是水土不服了,估計還不好意思說。

    于是顧清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彼時易忱剛在鐘家吃完滿足的一餐,牽著鐘吟的手在路上散步,都沒開車,就這么走回家。

    接到電話,他懶洋洋接通,喂了一聲。

    顧清問他在做什么。

    易忱悠哉哉地如實說:“和我媳婦兒散步呢。”

    聽到是顧清,鐘吟對著電話,小小喊了一聲:“媽。”

    稱呼在領證那天就改了,一開始還有些不順嘴,但現(xiàn)在習慣后,就自然了多。

    顧清含笑應了句。

    易忱:“您有什么事兒啊!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顧清輕哼,“在滬市怎么樣啊?有沒有不習慣?”

    “習慣,有什么不習慣的?”

    易忱不假思索,另只手攬緊鐘吟的肩,“這兒就是我第二故鄉(xiāng)!

    這話說的懶洋洋悠哉哉,簡直是樂不思蜀了。

    顧清聽得凝噎幾秒。

    再次印證一個事實:白養(yǎng),真的白養(yǎng)。

    九月,研究生開學。

    鐘吟本科學的播音主持,研究生想在理論上走得更深,專業(yè)改成了新聞學。

    不比本科,研究生可以選擇外住。

    研一還有課程,但不多。鐘吟重新找了實習,因為有主持人大賽和檸檬三年實習的了履歷,她很容易就進了央視的滬市分部。

    還是從跑新聞做起,有時還要各地跑著出差。

    空閑兩月,開學后,熟悉的充實感席卷,鐘吟很快適應下來。

    而忙著游戲內測的易忱,還得應付研究生入學。原本比她高一級,現(xiàn)在硬生生做被他作成了同級。

    易忱是工科專業(yè),履歷優(yōu)秀,導師重用,要他跟著做項目。

    本就不多的時間,還要分成兩瓣用,有時候忙起來懶得來回跑,可能就在工作室趴著睡。

    兩人都繁忙,見面的時間也少起來。有時得隔三差五才能躺一張床上睡覺。

    往往這時候,易忱也會變得更加粘人,抱著她不撒手,口中嘀嘀咕咕,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有些是游戲遇到的問題,有時候是學校的八卦。他平時待辦公室時間很少,基本是做完了就走。

    但也零零散散聽到不少八卦。比如他同門有三人在搞三角戀,師兄時間管理大師,同時釣了三個女生。

    以前寢室里,室友也總是會翻著論壇,說起學校的八卦。

    鐘吟以往對這些不太關心,聽過大多都是一笑而過。

    但當圈子變小,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大多都是點頭之交后,會格外需要親密關系的銜接。

    易忱顯然也是,但他會比她好些,工作室還會有劉哥他們。說這些他從前并不感興趣的八卦,大多也是給她解悶。

    鐘吟聽得津津有味:“那你那個師兄,還沒有被他的三個女友發(fā)現(xiàn)嗎?”

    易忱哼笑:“就是發(fā)現(xiàn)了我才知道的!

    “當天倆女生過來,說是他女朋友。一個隔壁學院一個異地戀,結果當天我們都知道的正牌女友,師姐也在場。”

    “噗!辩娨鲙缀蹩梢韵胂螽敃r的抓馬程度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難道是時代變了?和這些比起來,他們當初的道德感,可不要太強了。

    “鐘吟,別光笑啊!彼テ,氣息燙燙地掃過她脖頸,“你沒點啟發(fā)?”

    鐘吟點評:“世風日下!

    “…就這?”

    “還能有什么?贊嘆一句你師兄好有魅力嗎?”

    易忱捏她手指:“你就不能因此聯(lián)想到我?”

    鐘吟腦中轉一下。

    說實話,她對易忱這方面挺放心的。畢竟她想象不到,有誰能有那個耐性去追他。

    言妮都算是女中豪杰了。

    就算被他臉吸引,稍微接觸下,那張嘴都能讓人退卻十萬八千里。

    思及此,鐘吟便敷衍問了句:“那你呢,外邊也有我不知道的兩個女生嗎?”

    易忱因為這一句話應激了,徑直挺起背:“鐘吟,我清清白白,你張嘴就一口大鍋?”

    “開學這么久,學校真沒人看上你?”鐘吟倒問出興致了。

    易忱在S大的名聲自不必說,后面沒人追也正常。這來了個新學校,憑著這張臉,也該有不知真相的去試試?

    “有啊,”易忱揚眉,豎起手上的戒指,“我把這個給她們看!

    鐘吟緩緩哦了一聲,又睡回去。

    “哦?”易忱去扒拉她,“你就不能聯(lián)想到,你老公相比外邊那些沾花惹草的渣,是多么潔身自好嗎?”

    鐘吟聽得輕笑,揉了揉他發(fā)梢算是安撫:“是是是,潔身自好。”

    聊了這么久,她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攬起被子就要入睡。

    被易忱從后勾住腰,不讓她睡。

    “說我這么多!彼朴普f,“你呢,有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招惹你?”

    就知道腰開始問了,鐘吟眼睫動一下。

    裝睡。

    他不依不饒喊她好幾聲。

    最后直接將人扒拉正,人也壓上來。另只手去抽屜里摸——至于摸什么不言而喻。

    鐘吟裝不住了。

    手推他肩膀,老實交代:“有我也拒絕了!”

    她將人脖頸勾下來,親一口:“我都說,我已婚!

    易忱被哄得唇角上揚,也低頭親她一下:“這才差不多!

    但有些事起了意,也就消不下去了。領證以后,這事兒他干得更加理直氣壯,美名其曰“合法義務!

    鐘吟明天早上有課,還想早點休息。

    但好在,這方面始終很和諧。有時候,還挺解壓。被他撩撥兩下,又迷迷糊糊被他帶入歡境。

    ……

    夏去秋來。

    滬市的秋天相比京市,更濕潤清涼。

    這邊的游戲行業(yè),也的確更為發(fā)達。來到這邊不久,易忱就招到了更多的人手,一直卡住的幾個問題,竟都迎刃而解。

    《幻世2》的內測,也緊鑼密鼓開始。內測時間有大半個月。巧的是,上次為幻世1帶來千萬流量的游戲博主,抽到了這次的內測資格。

    毒唯只對“真嫂子”破防。

    因為對易忱一些微妙的幽怨,這次他第一波登錄,在內測三天后,立刻發(fā)了一波視頻上了網(wǎng)站熱榜。

    一開始儲成星還開心,覺得穩(wěn)了,說不定借他之勢又能起飛。

    誰知。

    這次這位游戲區(qū)嘴炮王者將《幻世2》上下噴了個體無完膚。

    從建模,ui,文案,策劃,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沒跑掉。

    最后用四個字“一無是處”總結。

    除了他,網(wǎng)上的風評也不算好。

    這可把儲成星看得怒火高漲,差點就要擼袖子,從京市飛到滬市來找人干架。

    被易忱呵止。

    掛斷電話,他沉著臉進會議室門,和同樣表情沉重的劉信煒對上視線。

    拖開椅子,手一下下敲著桌面。

    這么大的制作,幾乎是壓上了寶,市場反響不好,這幾乎是致命性的,不得不重視。

    “怎么辦?”劉信煒問。

    易忱喉結動了下,沉吟良久:“改。”

    現(xiàn)在大改,就得推翻之前的大半。砸進去的也就全沒了,壓力實在太大。

    “不行就上吧,靠著ip最后撈一筆,至少把本賺回來!庇腥颂嶙h。

    這是最明確的做法,也是多數(shù)游戲廠商的選擇。

    “我們是做游戲!币壮酪谎蹝哌^去,淡淡說,“不是做垃圾!

    鐘吟在百忙之中,也得知了內測反響不太好的消息,不由擔心起來。

    “你們打算怎么辦?”

    易忱最近情緒不太高。

    第一次的成功來得突然,雄心壯志想要延續(xù)輝煌,卻沒有得到認可,當然會感到挫敗。

    “改。”易忱還是回她這一個字。

    “那你們資金夠嗎?”鐘吟不由問。

    又回到這個事情上。做這種3D游戲,有多費錢,都不用想。

    易忱沒把壓力轉移,揚揚眉:“省點兒也能行。”

    他攬住她肩,又恢復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不用擔心,我心里有數(shù)。”

    南方的冬天總是會更為潮濕,寒意絲絲入骨。

    鐘吟在這邊長大,更能適應這邊一些,至少不需要時刻帶著潤唇膏。

    而易忱相反。他不怕冷,抗造,冬天也經(jīng)常穿兩件。

    但第一次在南方過冬,就被狠狠上了一課。

    這邊沒有集體通暖,家里有,但工作室沒有,只開了空調。

    但空調易忱吹不習慣,整個人干得上火,寧愿端著電腦去外間沒空調的地兒。

    這下好了。

    一直在外邊敲鍵盤的手指,長了凍瘡。他根本沒當回事,只覺得癢得煩人,還撓破了皮。

    鐘吟出差回來,看到他手的時候,心疼得不行,眼眶都熱了。

    易忱被她突變的神色嚇了一跳。

    著急將人抱起來:“又怎么了?不就幾個凍瘡也值得你哭?”

    那天以后,鐘吟給他買了好幾副保暖手套,每天逼著他多穿衣服。

    空調上火,她便讓家里阿姨燉降火的羹送去。

    每天親自涂藥,養(yǎng)了一個月,才重新將這少爺?shù)氖纸o養(yǎng)回來。

    和京市總是一大群人的嬉鬧喧囂不同,在滬市的生活,大多時候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也逐漸感受到那段歲月的離開,且并不可逆。

    人與人的緣分,總是階段性的。但伴侶不一樣。

    鐘吟終于后知后覺共情,為什么易忱對結婚這件事這么執(zhí)著。

    沒有什么,能比這兩個紅本本,更能讓他們命運密不可分地聯(lián)結在一起。

    也是這樣細水長流的時光,讓鐘吟更清晰地感覺到,她已經(jīng)無法克制的愛意。

    是見他事業(yè)受挫會共情,是見他手長凍瘡會心疼,是慶幸他們還有漫長的一生。

    鐘吟握緊他恢復如初的手背,低頭一寸寸撫過。

    又是一年新年。

    這年新年,是兩家人一起過的。

    白帆和鐘正欽一同去了京市。這年冬天,易池和許念的孩子也恰巧出生。

    這次,逃過了易家的陽盛風水,生出來個玉雪可愛的女兒。

    易家上下狂喜成一片,甚至老爺子易鴻都親自拄著拐杖登門,抱著太孫女,笑得牙不見眼。

    小公主取名易方姝。

    “在水一方的方,人間姝色的姝!焙芪臍怏@艷的名字,是易池親自取的。

    易方姝出生后,家里絡繹不絕,每天無數(shù)人搶著爭著抱,熱鬧得不行。

    闊別小半年,易忱再帶著鐘吟回家時,他哥易池正抱著女兒,招搖地站在門邊,看著他,搖著女兒的手說:“小姝,瞧瞧,這是你出嫁的小叔叔,還有漂亮的小嬸嬸!

    易忱氣得臉色漆黑還得給侄女塞紅包,鐘吟在旁邊笑得渾身顫。

    易池看著他,挑眉:“你抱一抱?”

    易忱手指動了動,看著侄女嫩嫩的小臉蛋。很乖,吐著小泡泡,沒有那個皮猴侄子那么聒噪。

    想抱。

    他點頭。

    易忱抱著小嬰兒,僵硬站著,久久不敢動。鐘吟也湊近,緊張地用手指握著嬰兒的小手。

    兩人心底都軟得不成樣。

    易池得意揚眉。他就知道,沒人能不喜歡他女兒。

    但抱一下就得了,不給多抱。他將女兒從易忱懷里抱過來:“喜歡?”

    “喜歡自己生個!

    鐘吟和易忱對視一眼。

    雖然她暫時沒有生孩子的打算。

    但以后事業(yè)穩(wěn)定了,和他生一個,好像也不錯。

    這是兩人首個能在一起過的春節(jié),兩家人都喜氣洋洋。

    翻過年,又是新的學期。

    時間在忙碌中匆匆而過,盛夏來臨前,易忱工作室頂著壓力,在近一年的大改后,進行二測。

    這次的結果,比一測好了太多。

    但暴露的問題還有不少,還要繼續(xù)修改。

    這年,儲成星畢業(yè),來到滬市。難得的機會,鐘吟和他們三人又聚一起,約了飯。

    許久沒有見,儲成星的氣質也變了許多。

    那頭總是慵懶耷拉的卷毛拉直,眉目間的稚嫩張揚褪去,便是連肌肉都緊實了不少。

    “你倆還沒辦婚禮呢?”見到他倆的第一眼,儲成星就發(fā)出靈魂提問,“我等吃你倆席都等多少年了?”

    易忱一掌拍過去,笑罵:“少不了你的。”

    鐘吟則低頭看菜單。

    儲成星的話,也確實提醒了她。

    和易忱領證這么久,但現(xiàn)在出門,除了經(jīng)常聯(lián)系的親戚朋友,沒人知道她結婚了。

    婚禮雖然冗雜,但該有的儀式感也必不可少。

    這樣想著,她抬起頭問易忱:“你說什么時候辦婚禮呢?”

    易忱喉結動一下:“我都行,隨時。”

    唇角不住上揚。

    “嘖!

    儲成星覺得自己是在找狗糧吃。

    婚禮的事,鐘吟回去就和母親提了提。白帆聽到她終于有了這個意愿,立刻就興奮起來,嗔怪:“你終于想起來要辦婚禮了?”

    “其實也就是個儀——”

    “錯!”白帆豎起手指,點點她額頭,“不辦這儀式,我這么多年的份子錢都白交了!

    “你快快和小忱商量好,我好和清姐商量!

    “京市辦一場,滬市辦一場。把之前交的份子錢,通通收回來!”

    鐘吟聽得大為震撼。

    這種事她不用操心,兩位女士就能兀自弄好。到時她只需要和易忱露個面就好。

    她安心做起甩手掌柜。

    現(xiàn)在大型婚宴場地尤為緊俏,好的日子都排到了一兩年后。但兩位女超人不知動用了什么鈔能力,硬生生搶到了國慶黃金周的好日子。

    日子平滑過去。

    期間,鐘吟工作調動,幾次還要飛京市,去總臺參與錄制。

    而研發(fā)了幾乎3年的《幻世2》,也即將引來最后一次內測。三測后,便是全網(wǎng)公測。

    九月,最后一次內測結束。

    網(wǎng)上評價持續(xù)走高,整個開發(fā)組才略微松口氣。這一年他們頂?shù)膲毫,完全不能再回憶?br />
    一測后,甚至有好幾個投資方要撤資。還是靠易忱一個個去游說,才穩(wěn)住資金鏈。

    現(xiàn)在內測收官,游戲內容不會有大改變,造化如何就等著公測放手一搏。

    但這些,對易忱來說,都已經(jīng)可以暫時拋在腦后。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要先去娶他家主播了。

    得虧有兩位能干的女士,不用他們操心,婚禮的所有流程都已經(jīng)準備就緒。

    十月二日,現(xiàn)在京市辦一場。六日,在滬市一場。

    巧的是,《幻世2》公測日,就在婚禮后一天。

    二號凌晨。

    鐘吟翻來覆去,罕見得失了眠。腦中紛紛亂亂,夾雜著很多事。

    明天就是婚禮。

    四點就要起來梳妝。

    游戲要公測了…這次能成功嗎?

    睡不著。

    鐘吟干脆摸出手機。

    找到和易忱的聊天框,發(fā)現(xiàn)那邊也顯示正在輸入中。

    幾秒后,又消失了。

    鐘吟壓下想翹的唇角。

    明明一小時前都互相道過晚安,現(xiàn)在又雙雙跌入失眠。

    終于,那頭還是發(fā)來消息。

    卻沒有什么別的。

    而是一個安裝包。

    鐘吟:?

    她莫名奇妙地點開,下載。

    發(fā)現(xiàn)是《幻世2》的安裝包。鐘吟愈發(fā)摸不著腦袋——游戲幾次測試,她都玩過了,干嘛還發(fā)給她?

    游戲內存很大,下載慢。

    這樣等著,鐘吟的眼皮卻逐漸有些支撐不住了。

    很快,陷入了夢鄉(xiāng)。

    再次醒來,是被白帆輕聲細語的喊聲給喚醒的。

    “囡囡!卑追褶绒,盛裝打扮,“起床梳妝了!

    打破生物鐘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鐘吟揉著眼睛,從床上起來。

    化妝師來梳妝,換衣。

    六點左右,天邊透出亮色,幾個室友作為伴娘,抱著捧花來到房間。

    彼時鐘吟已經(jīng)換上婚紗,妝容也上了大半,神色也恢復清醒。

    郭陶一進門,就看著她挪不開眼:“天,吟吟,你今天也太美了吧!

    史安安迷妹托腮,在一旁重重點頭。

    鄭寶妮都已經(jīng)上手摸了,輕輕勾她頭紗。

    鐘吟彎起眼。

    鏡子中的她也同時笑起來。

    妝畢,她們四人就在室內拍了幾張照片。

    鐘吟低頭篩選照片,突然,視線瞄到昨天半夜下載的幻世2。

    出于好奇,她點進去。

    幾秒后。

    跳出游戲界面。

    和以往數(shù)次不一樣,這次的界面,多了許許多多的花瓣和煙花。有些花里胡哨,但不用想也知道,這次來自易忱那個直男蹩腳的浪漫。

    鐘吟微揚的唇角很快頓住。

    因為下一秒,游戲界面跳轉。

    跳出公告。

    [親愛的老婆大人,你看到這篇公告的時間,應該在我們婚禮當天,想不出用什么作為特別的新婚禮物,卻還是想給你一個新婚驚喜。]

    [易忱唯一憑他自己得到的身份,便是游戲開發(fā)者。]

    [你走進了我只有代碼的枯燥世界,現(xiàn)在我想送你一個獨一無二的幻世。]

    [——開發(fā)者001]

    001,是開發(fā)者,也是易忱。

    這是一個,主控用她的臉作為建模的幻世2。是易忱做的,專屬于她的,冒險世界。

    鐘吟眼中泛起晶瑩,就在這時,白帆推開門,“來了,接親的隊伍來了!”

    話音剛落,樓梯的腳步聲傳來,急促有力。

    門被推開。

    易忱西裝革履,站立門邊。

    兩人對上視線。

    像是那年鈴響時的S大樓梯間。

    是一眼鐘情,也是一眼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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