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分公司漸入佳境,慢慢在首都站穩腳跟。
宋唯工作也越來越上手,團隊內沒爆發什么大矛盾,一切比她預料中要好。
十二月底,天宇項目前期工作全部結束,腳不沾地的三個月忙碌告一段落,可緊接著還有國際項目,同時還要準備明年計劃,宋唯一刻不能停。
這天周末,她不打算再加班,提前回家。
上個星期宋高逸和楊迎秋過來,陳橘白順勢換了一套大房子,可沒想人家只住兩天就北上旅游去了。
他們沒復婚,可能不想再被一張紙束縛,現在更像是搭伙過日子,不再冷漠相處,楊迎秋不開心了就罵,宋高逸雖然還是沒有反駁,但明顯十分享受被罵這個過程。
在家里住的兩天宋唯聽楊迎秋嘮嘮叨叨簡直煩死,晚上十二點睡她能給你念叨一早上,從現在的身體健康念到中年、老年,最后是宋高逸來安慰她:“你媽現在沒工作,又正好更年期,不讓她輸出她得憋死。”
宋唯想想也是,于是十分同情宋高逸,給他精神上支持。
陳橘白上一周回南安,不出意外這個周末應當能回來。
他最近在忙一個國際比賽,團隊四五人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天,他平時還有工作,更加辛苦。
宋唯下班后先去菜市場買菜。
來首都之后她漸漸愛上做飯,陳橘白不在的時候就自己簡單弄一兩道,他在的話就倆人一起做,看著喜歡的人吃著自己做的飯菜,內心會無比滿足,她越來越能理解宋高逸為什么那么愛做飯。
宋唯提前買好兩天的量,手里提得滿滿。
一到家,雪花朝她跑來。
楊迎秋和宋高逸短時間內不會再回南安,前段時間過來就一起把貓帶來了。
宋唯擼擼毛,“餓了沒?馬上給你喂飯噢。”又吐槽:“不知道你爸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給個消息,臭男人,哼。”
話一落,聽見一道悅耳笑聲。
宋唯抬頭,看見倚在臥室門口的男人,姿態宜然。
陳橘白身上穿著黑色睡衣,發絲稍亂,眼神還不太清醒,估計是剛醒。
宋唯驚喜,放下小貓咪朝他跑去,然后像個布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你回來啦。”
陳橘白雙手繞到她屁股下抱緊人,笑意清淺,“回來了,中午到的。”
他低頭看跟過來的雪花,視線再移到她臉上,眼尾上揚,“它爸回來時已經喂過了,它不餓。”
倆人很少用爸爸媽媽在雪花面前自稱,宋唯有點不好意思,埋進他肩頭,“噢,好吧。”
陳橘白把人抱去沙發,就這么坐下,給她脫掉小外套,再慢條斯理說話:“媽媽餓嗎?”
女人臉紅了,“你別這么喊。”
“誰剛剛先喊的?”
“我我就是嘴快了。”
陳橘白松出一只手去摸小貓,笑意不斷,“噢~你媽嘴快。”
“你還說!”
他再笑一聲,“好不說了。不過老婆,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宋唯離開他懷抱,但仍坐在他腿上,“怎么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沒什么重要工作,年底前把婚禮辦了?”
結婚已經快一年,婚禮對于他們來說早就是一個形式,辦不辦都可以,宋唯想了想,說:“什么時候?爸媽還在外面玩呢。”
“我讓人算了幾個日子,臘月底合適,那時候爸媽應該玩得差不多,我前兩天打過電話,他們說可以。”
宋唯撇嘴,“你都安排好還問我。”
“沒安排好,你要是想遲點也可以晚一些。”
“那就今年吧。”
臘月底是新歷二月初,還有一個多月,時間趕趕來得及。
“嗯。”陳橘白伸手摸摸她臉,“還有一件事,你是想自己弄婚禮,還是我來,給你一個驚喜?”
宋唯毫不猶豫,“你來。”
“行,我來。”他再問,“有想要的元素嗎?”
宋唯歪頭思考,她對婚禮好像沒什么憧憬,印象里結婚是很累人一件事,便說:“簡單點,越簡單越好,最好不要主持,我不喜歡在臺上表演給下面人看。”
“好,婚禮結束我們休個假,正好休到春節,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宋唯猶豫,“結婚本來就花不少時間,不去了吧,公司還有那么多事呢。”
“不礙事。”
宋唯捧著他臉,嫣然笑:“不行啊,礙事,我是老板娘,要聽我的,請陳總好好上班掙錢。”
陳橘白嘴角勾起,“那春節那幾天去。”
“不去不去,春節人太多,去哪都是人擠人,我不想去。”
“宋唯”
宋唯靠近親了親他,一觸即離,“收到你的心意啦,可我對蜜月旅行沒什么想法,和你待在一起,不論做什么、在哪里,我覺得天天都是蜜月。”
陳橘白黑眸染上笑意,把人壓下來親。
在沙發上鬧騰一陣,男人起身去做飯,宋唯繼續窩在沙發抱著小貓玩。
閑得無聊給祝清翡發消息,問她在干嘛,那邊沒回復,估計在和褚奇打電話,宋唯嘆聲,異地戀的小情侶真的難。
說起來她和陳橘白現在也算“異地戀”,時不時地就要分開一兩個星期,但可能是結了婚有本證,或者感情已經無可撼動,她好像從不擔心倆人會因為分開而產生矛盾,反而在每一次分開之后更加想念,更加珍惜能在一起的時光。
小別勝新婚,她在一次次小別中深有體會。
退出祝清翡對話框,宋唯點進家庭群,群名叫“內蒙古之旅12.20”,他們家在這以前沒有群,群是宋高逸到內蒙之后建的,主要目的是分享他們這次旅途的照片。
從抵達到今天六天,每一天群里都更新三四十張照片,宋唯淺淺翻了昨天的幾張,楊迎秋坐在馬上,緊緊抓著韁繩,一臉緊張,有兩張對著鏡頭怒目而視,不難想象鏡頭外宋高逸挨了多少罵。
宋唯笑著看完,再退出來,她想改個群名。
改什么呢相親相愛一家人?視線移至腳邊小貓,宋唯靈機一動,打字:【雪花專屬鏟屎官】
不錯,就這樣。
才剛改,楊迎秋冒出來,直接發一個問號。
宋唯心情很好,在群里說:【楊校長是鏟屎官1號,宋研究員是鏟屎官2號,我是3號,陳橘白是4號,完美。】
楊迎秋發了個無語表情。
宋唯:【嘻嘻.jpg】
宋唯:【媽你們今天在哪呢,怎么沒有照片。】
宋高逸:【現在在車上,準備去沈陽。】
宋唯:【真羨慕呀。】
楊迎秋:【好好工作。】
宋唯:【貓貓抱胸生氣.gif】
陳橘白突然跳出來:【爸媽,婚禮日子我們定下來了,臘月二十六,你們提前安排好行程。】
楊迎秋:【還早呢,我們半個月就回去,結婚要弄的事多,肯定要提前回去的。】
宋高逸:【在首都辦還是在南安辦?】
陳橘白:【南安。】
宋高逸:【那我們到時候直接回去,不去首都了。】
陳橘白:【嗯,婚禮的事姑姑那邊也會幫忙,爸媽你們不用忙什么,就是賓客名單得準備一下,再辛苦你們通知。】
宋高逸:【小事。】
楊迎秋:【訂好酒店了?多少桌?】
陳橘白:【還沒訂,爸媽你們有空合計一下能來多少親朋好友,我到時候再訂。】
楊迎秋:【行。】
一條一條消息不斷彈出來,宋唯已經完全插不上嘴,她覺得這個群干脆改成:【婚禮籌備群(宋唯不在)】
她放下手機去廚房。
男人也剛好結束聊天,正準備掀開鍋蓋。
蓋子一掀,香味溢滿整間廚房。
宋唯走過去,“好香啊,你做的什么。”
“燉排骨。”
“哇,我要吃!”
陳橘白夾起一塊,吹了吹,再喂她,“慢點吃,小心燙。”
真的有點燙,宋唯嘴巴上下打架,斯哈斯哈。
男人笑出聲,笑容寵溺。
宋唯嘴巴里有點東西,囫圇著說:“好像有點淡,你嘗嘗。”
傍晚窗外煙火氣濃,小貓在客廳舒適閑逛,她在吃他做的菜,陳橘白感到滿足,靠近去吻她。
宋唯一愣,推開,“啊陳橘白你真惡心,我吃東西呢。”
陳橘白偷親成功,滿足了,“開飯。”
晚上吃完飯,宋唯又窩回沙發。
對婚禮沒有憧憬,但對婚紗很感興趣,她回頭問廚房里收拾碗筷的男人,“我們婚紗是自己買還是去婚紗店看看?”
“去婚紗店,我陪你去試。”
宋唯笑開,“好。”
不過去試婚紗之前一無所知的人得看看有什么款式。
購物軟件一打開,宋唯像進入新世界。
這也太多了吧,中式西式,中式有紅色綠色,明制龍鳳褂,西式歐根紗鍛面,魚尾或大裙擺,才刷幾頁,宋唯覺得已經看花眼。
她先不看價格質量,只挑款,在看了無數頁之后最終定下來比較喜歡的一款婚紗和一款秀禾服,噢對,還有敬酒服,于是又花了十來分鐘確定敬酒服款式。
都選好,又苦惱了,要是真換三套衣服,那這婚禮還能簡單嗎?真是愁人。
陳橘白洗好碗過來,把她的憂愁收進眼底,“怎么了?”
宋唯舉起手機給他看:“好看嗎?”
男人只匆匆掃一眼,“好看。”
“敷衍。”
“你穿什么都好看。”
宋唯:“那我們什么時候去試婚紗?”
“明天?”
“好吧,那明天。”
陳橘白親下來,宋唯看見他眼里欲望,伸手攔住,呵呵笑:“不要,肚子好飽,不想動。”
某人陰惻惻,“早知道不讓你吃那么多。”
宋唯捏他臉,她最近特別喜歡捏他臉,特別喜歡看他無可奈何卻寵著讓她隨意揉捏的模樣,“誰讓我老公做飯那么好吃呢~~陳大廚~~”
不做,倆人便隨便找了部電影看,這邊的房子是租的,客廳有臺大電視。
不過已經很久沒看影視劇的一男一女都沒什么心情放在屏幕上。
宋唯斷斷續續跟他聊工作:“陳橘白,我最近在想一個事情。”
“什么?”
她靠在他胸口,手里玩著他睡衣紐扣,嘴上正經說:“我們現在基本是尋求外部合作共同開發產品,這對于前期不斷發展的我們來說自然是好的,但我在想,現在是不是已經是合適的時機,我們能不能做自己的東西?”
沒做醫療器械前光年也有獨立產品,AR眼鏡,Space1.0,2.0,現在已經到3.0版本,但業務重心傾斜,導致這一年自家產品研發進程緩慢。
宋唯:“我這段時間一直和隆安科技業務負責人保持聯系,我覺得我們的技術已經完全可以獨立研發產品,不僅僅是頭顯和小眼鏡,而是醫療設備。”
陳橘白安靜了好一會,說:“這個我預備放在明年去做。”
宋唯仰頭看他,露出笑:“我說的也是明年呀,現在怎么還來得及。”
“那就去做,你來做。”
宋唯點頭,目光溫熱,自信說:“嗯,我來做,你相信我。”
“我信你。”
陳橘白輕輕撫著她肩頭的手下滑,透過絲質睡衣滑入腹部,垂下眸低聲說,“消完食沒?”
宋唯笑:“哪有這么快的。”
“我給你按按。”
女人笑罵:“大色狼,猴急。”
夜色繾綣溫柔,電視里放的電影色調柔和,未開燈的客廳隨著電影亮度忽明忽暗。
他揉的舒服,揉了幾分鐘后忽然撤出來,摘掉婚戒。
宋唯不解:“怎么了?”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他將戒指輕輕放在茶幾桌面,重新去給她揉肚子,但沒兩圈,手指開始往下探,探索秘境。
宋唯明白了,臉漸漸紅,她微仰起頭,漂亮的脖頸弧度優美,嘴邊控制不住,低低溢出聲音。
陳橘白將人放平,壓下親吻。
結婚一年,他們仍對彼此身體欲罷不能。
也要不盡,第一次結束分開時,宋唯感到空虛,看著他收拾自己的動作心跳不斷加快。
他扔了東西,回眸一看,看見嬌媚不已的女人視線直白,“還想?”
宋唯咬緊下唇,望向沙發邊拆開的盒子,答不對題:“還有呢不用浪費”
第二天倆人一覺睡到十一點,錯過昨晚說好的去試婚紗,宋唯躺在床上盯著那正穿衣服的寬厚肩膀看,看了一會,叫他,“老公。”
“嗯?”陳橘白看她一眼,轉身從衣柜里挑出件居家毛衣套上。
宋唯格外認真說:“你要多鍛煉。”
男人動作一僵,撩起眼皮,“昨晚沒讓你開心?”
“”宋唯忽略這句話,“我第一次看你肚子好像有六塊腹肌,現在只有四塊了,你別喝那么多酒,多運動,知道嗎?”
陳橘白抿唇,眼神調笑,“我看昨晚四塊你也挺滿意。”
“”這人真是越來越來越不要臉,宋唯拉拉被子,警告說:“等到你肚子只有平整一塊時,我就甩掉你去找小弟弟。”
“你沒有那一天。”
宋唯抬起下巴,“反正那是我的東西,你好好照顧了。”
陳橘白穿好衣服,走過來坐床邊,語氣不太正經,特地拉長,“我什么東西是你的?”
宋唯上上下下看他,然后用手指著他嘴巴,“這里。”再到胸口:“這里。”再到腹部:“這里。”
最后在小腹下方一團處落定,一秒,兩秒,她無比鎮定說:“還有這里,都是我的。”
女人眸光流動,掩下害羞,驕傲而張揚地宣告所有權,陳橘白看得心動,彎下腰想親她。
可還沒碰上就被攔住,“不親不親,沒刷牙呢。”
陳橘白不強求,拉著她手,聲音沉得令人害怕,“要不要檢查檢查?”
宋唯一秒讀懂,臉色漸紅,沒了剛剛“劃地為營”的囂張,聲音囁嚅,“昨晚不是檢查過了嗎”
男人一本正經搖頭,“檢查得不夠仔細,四塊六塊都分不清。”
“???我剛剛看見是四塊啊。”
陳橘白直接把她手放進衣服里,從上往下摸,這期間黑眸一直盯著她眼睛,同時說話,嗓音不慌不忙,有種格外自信的鎮定,“一塊兩塊五塊六塊,數對了嗎?”
宋唯臉已經紅得不能見人,但依然假模假樣高傲仰著頭,“哼,姑且算你六塊吧。”
他再拉著手往下,在家穿的居家睡衣,沒有皮帶,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穿過橡皮筋帶,碰到貼緊肌膚的內褲褲頭。
空氣不斷升溫,對視的目光灼熱,而指腹觸摸到的溫度更是發燙。
宋唯一激靈,趕緊撤出手,惱瞪他一眼,“大早上的你耍流氓是不是?”
“不是檢查你的東西嗎,怎么能叫耍流氓呢。”
“陳橘白!”
男人覆下身來親親她唇角,帶著點抱怨和嬌氣不滿,“老婆,什么時候也心疼心疼我。”
即便親密如此,但宋唯很少為他做什么,一是沒做過不知道怎么開始,二是他也沒這個需求他今天主動提起,宋唯也沒那么小氣,畢竟她常常是被服務的那一個。
她吱唔說:“看看你表現!”
陳橘白挑了下眉,坐直腰,“我表現得還不夠好?”
“”宋唯躲進被子里,“我餓了。”
被子外男人笑聲愉悅,接著腳步聲漸遠
宋唯正式開啟備婚之旅。
吃完午飯休息了會,下午兩點出門試婚紗。
提前問過婚紗店,選好改好可以送到南安,到時候直接在那邊的店還即可。
宋唯不敢相信陳橘白,叫上祝清翡。
祝清翡別別扭扭,“我夾在你們夫妻中間不是當電燈泡嗎?”
“那你去不去,到時候你試婚紗要不要叫我?”
祝清翡這才沒話說,但警告:“我告訴你啊,等會不準在我面前撒狗糧。”
宋唯笑她,“怎么沒見你在褚奇面前那么強硬?”
小姑娘一秒臉紅,宋唯繼續說:“你和褚奇在我們面前撒的狗糧還少嗎?是誰吃個飯都要牽手?是誰每天晚上煲電話粥?是誰隔三岔五地來首都,是誰周一一見面脖子上都是草莓?”
祝清翡漲紅臉,“宋唯!!!”
宋唯逗得差不多,去挽她手,“走吧走吧,我老公在等啦,晚上請你吃飯。”
祝清翡被她拖著走,“我才不跟你們吃飯。”
“吃吃吃,要吃,我這不是怕直男眼光不好才讓你去的嘛,我比較相信你。”
“哼。”
來到婚紗店,銷售已經在等。
宋唯和祝清翡坐下來和銷售溝通,把自己的數據和喜好告訴她,昨晚做過功課,溝通不費力。
銷售目光移向站在新娘身后的高大男人,問:“那新郎的衣服呢?”
宋唯直接說:“我給他選。”
花了半小時選好她的三套衣服加男士的兩套,然后去化妝做造型,化好換衣服,第一套是西式婚紗。
宋唯身材好,不過標準碼的婚紗穿上之后還有點寬松,銷售用夾子夾了夾腰身才夾緊。
弧形電動簾子緩緩打開,像許多電視中夢幻場景,同樣換上西服的陳橘白站在她面前。
但顯然沒有電視那么煽情,他眼中掠過驚艷,沒哭,嘴角掛著淺淡笑意。
宋唯和他對視幾瞬,撤開,問祝清翡:“怎么樣?”
祝清翡:“很不錯,99分。”
銷售也在旁邊使勁夸,宋唯對著鏡子轉幾圈,自己也十分滿意。
“那下一套吧。”
下一套是秀禾服,做工同樣精致,工作人員還給她帶上鳳冠。
效果同樣不錯。
第三套敬酒服,暗紅色的禮服裙,胸口前面是燙金刺繡,落肩肩帶,非常顯氣質。
祝清翡接連贊嘆,那模樣恨不得自己馬上結婚。
宋唯笑:“好了那就這樣。”
銷售:“宋小姐可以再試試其他的。”
“不用,幫我換下來吧。”
一直沉默著看完三套試穿的男人走過來,聲音清潤沉靜:“我來幫你換。”
簾子拉上,他站到她身后,卻沒動。
宋唯等了十幾秒才回頭,身子一轉,撞進一片洶涌澎拜的浩瀚大海,不再克制。
陳橘白低頭親吻,溫柔至極。
外面還有人,這個吻短暫但溫情。
松開后宋唯壓著聲音笑:“我還以為你沒情緒呢。”
他的妻子穿著婚紗在他面前,怎么可能沒情緒,這是人世至明時刻。
陳橘白用指腹抹平親花的口紅,啞聲道:“很漂亮。”
宋唯微笑,“你也很帥,全世界最帥。”
“老婆,謝謝你。”
她不知道這個謝謝在說什么,但大概能猜到,宋唯上前抱他,“不客氣哦。但是現在你得幫我脫衣服了,不然外面的人懷疑我們在做什么。”
婚紗店工作人員綁帶手法熟練,他輕輕扯兩下,再順著孔,順利解開。
出來時祝清翡盯著她嘴巴看,宋唯想,這下好了,給她找到把柄。
婚紗一天搞定,宋唯也挺滿意他們家妝造,一起定了下來,到時候直接讓他們對接南安的連鎖店。
最后付定金,祝清翡一聽數字直接驚掉下巴,宋唯也驚訝,但某人已經利落掃碼,她也就沒攔,一輩子就結這么一次婚,讓他出點血怎么了。
備婚第一樁大事完成。
接下來是婚紗照。
她不想搞太復雜的婚禮,但婚禮上總得放VCR。
宋唯想了兩天,決定放棄傳統婚紗照,她想和他拍一個紀錄片。
網上一搜這種服務很多,宋唯又挑一晚上,挑了一家評論樣片都很不錯的,當然,價格也很美麗。
他們去不了太遠,只在一個周末去了首都附近的度假區,一座風景清幽的小山,天公作美,清晨半山腰的云霧美輪美奐,傍晚晚霞如詩如畫。
不用刻意凹造型,攝影師會捕捉他們每一個相處鏡頭,吃飯、散步、享受美景、擁抱、親吻。
兩天旅拍,陳橘白十分配合,宋唯也覺得很舒心,就當來度了個假。
記錄片完成,當天晚上到家,她趴在床上劃去這一項。
隨便在網上找的備婚表格,事無巨細,格外詳細。
三金酒店這些陳橘白都準備好,宋唯再劃去,距離婚禮倒計時四周,接下來得確定賓客名單了,還有伴手禮。
陳橘白洗好澡出來,她抬頭問:“伴手禮婚慶公司包嗎?”
“包。”
宋唯在伴手禮三個字上劃橫線,“賓客爸媽那邊給名單你沒?”
“給了,家里親戚還有他們兩個的同事朋友,一共120個左右。”
宋唯驚了:“這么多?”
“還好,十二桌。”
“你家那邊呢?”
陳橘白放下擦頭發的毛巾坐到旁邊,“我家親戚不多,我爸和姑姑朋友也不多,四桌夠了。”
“那就十六桌。”宋唯咬咬筆頭,“那我們要請多少?”
“你先列。”
宋唯一下為難,耷拉著眉眼看他,“我第一次結婚,不知道該請誰不該請誰。”
陳橘白笑,“我也第一次結,怎么辦?”
“我幾年我喝了不少酒席,訂婚的結婚的,還有入伙的滿月酒什么都有,你說我要不要請回他們?”
“看你們現在還有沒有聯系,關系怎么樣,沒聯系的那就算了。”
宋唯覷他,“那怎么行,你知道首都禮金多高嗎,不行不行,我要把這筆錢拿回來。”
陳橘白再次勾起唇,“好,那就請。”
“我翻翻聊天記錄啊,你幫我記著。”宋唯坐起來,拿起手機找聊天記錄,陳橘白便接過平板,屏幕上是她做得亂七八糟的備婚筆記,他掃兩眼,眼里一直藏笑,隨后打開新頁面。
女人邊找邊說:“最近一次是前兩個月我們部門有個小姑娘結婚,我隨了一千。”她撞撞他胳膊,“叫古蔓,你記一下,一千。”
陳橘白聽話寫下:古蔓——一千。
“還有八月份堂舅那邊的表哥滿月酒,我當時是讓我媽寄禮過去,只給了五百,這個應該我媽那邊請,算了。”
陳橘白默默擦掉剛寫的堂舅表哥四個字。
“三月份南安那邊技術部一個男同事結婚,隨了五百,叫做曾致川。”女人說到這里手一頓,急忙扭頭看他,“他請你了嗎?”
陳橘白有點印象,“好像請了。”
“你隨了多少。”
“應該是一千。”
女人立即苦瓜臉,“啊,那怎么辦,我們總不能請人家兩回吧,請一次的話他會還一千五嗎?”
陳橘白憋著笑,摸摸她腦袋,“沒關系,那我來請,讓他多還五百。”
“行吧。”宋唯不善瞥他,“跟你結婚真虧。”
“”
“我再看看還有沒有我們公司的。”她翻了翻,心再咯噔,又扭頭:“澄姐生孩子你給了嗎?”
“給了。”
“多少?”
男人忽然沒什么底氣,“三千。”
宋唯嘆了聲氣,這三千確實該給,澄姐跟他那么久,功勞苦勞都有。
她想起什么,搶過平板,勒令:“你現在去找你的記錄,我算是發現了,公司同事但凡結婚生子都請你,你統統一千三千的給,比我給的多多了。”
陳橘白看她精打細算模樣,小梨渦因氣憤表情忽隱忽現可愛得不行,他沒忍住,湊近去親了親,女人又一次嚴肅推開,“快算啊!”
陳橘白:“不用算,公司員工都發喜糖,他們之前收過禮的自然會回。”
宋唯一怔,是哦,好像這樣也行。
“那好吧。”她再把平板給他,“我再看看我以前給出去的。”
于是夫妻倆就這么坐在床上數禮錢,五百六百一千,一直數到十一點多。
宋唯翻到大學畢業那段時間終于沒了,長呼口氣,“你算算,一共多少。”
“三萬八。”
“三萬八!!”宋唯接過平板看,驚得不行,“這么多,還好算一遍。我們今天去拍視頻也才兩萬呢。”
“名單擬好了,等邀請函做好你給他們發過去。”
“好。”
陳橘白看著那個專心低頭看平板的人,無奈一笑,“老婆”
“啊?”
“很晚了,睡覺吧。”
宋唯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我再看看,你等等。”
陳橘白深深嘆氣,安靜坐一邊。
七八分鐘,女人終于核對好,關掉平板放床頭柜,一轉頭,看見一張幽怨臉。
她挪過去,抱上他脖子,討好笑:“好啦好啦,睡覺。”
“真能睡了?”
“睡睡睡睡。”宋唯心情不錯,抱著人說話,“陳橘白,結婚真好玩。”
沒辦婚禮之前覺得結婚真麻煩,就打算怎么簡單怎么來,這一兩個星期準備下來發現確實很麻煩,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流程很復雜,完全是吃力不討好一件事。
可她漸漸從其中找到一些快樂,開始享受這個過程,她想可能是由于結婚對象是她愛的人,而她對結婚充滿期待。
陳橘白攬過她腰,“好玩?”
女人笑容燦爛,“嗯,好玩,跟你結婚才好玩。”
第58章
因為老板老板娘要結婚,首都公司提前放假。
年二十六辦婚禮,宋唯年二十回南安,陳橘白還有工作晚兩天回。
新房布置在杭平府,已經請阿姨打掃過,喜慶類的物料還有被單被套這些都準備好,只需要花人力布置。
宋唯不管新房,嚴格意義上說那是男方家,讓陳橘白自己弄。
她也就沒回那邊,先回了碧湖苑家里,她從這邊出嫁。
宋高逸在做飯,楊迎秋拉著她說話,“小陳跟你一起回來的?”
“沒有,他后天回。”
“結婚前男女雙方不能見面住一起,你讓他到時候別回來這。”
宋唯笑說:“我們都結婚那么久了,媽你還是人民教師,這么封建迷信啊。”
“人就這么點根,有點儀式感怎么了,不見幾天面很難?”
宋唯妥協,告知陳橘白這個消息,他倒是沒說什么,說有事網上交流。
楊迎秋:“家里都準備得差不多,酒店那邊我們去看過,都還不錯,小陳有心了,你這幾天有空把你自己收拾。”
“我不用收拾什么啊,到時候婚紗店的人會上門化妝做造型。”
楊迎秋眼神嫌棄,“怎么不用,我看人家小姑娘現在都去做臉做手還有什么美甲,你不弄一弄啊。”
宋唯低頭看自己干干凈凈的指甲蓋,恍然一想,是哦,可以弄一下。
楊迎秋苦口婆心,“夫妻關系要經營,你整天邋里邋遢的小心小陳看厭。”
“他敢。”再說她哪里邋里邋遢,她每天上班都很精致的好吧,妥妥一個都市麗人,是陳橘白配不起還差不多。
“你別太高估男人。”
“哼,他要是真嫌棄我我先甩了他。”
楊迎秋不跟她爭,“反正你這兩天把自己捯飭一下。”
“行行行,我捯飭,保證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過一會,又拉她手討好說:“媽,清翡還沒回,你陪我去吧,咱們去做個全身SPA,再做個臉,做個指甲。”
“我不去。”
宋唯撒著嬌:“去嘛去嘛,我一個人去不好意思。”
楊迎秋:“我一個老太婆去做什么。”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楊迎秋自然斗不過擺臉又撒嬌的女兒,只有同意。
第二天倆人一起出發離家不遠一處SPA養生會所,會所內配套齊全,全程一條龍服務。
母女倆在會所里玩了一天,美容美體按摩美甲各種項目全體驗一遍。
出來后宋唯問楊迎秋:“下次還來不來?”
副駕駛經歷癌癥折磨的更年期女人安靜好一會,回答:“可以來。”
“是吧,活了大半輩子該享受還是享受。”宋唯騰出手從包里摸出一張卡給她,“給你辦了年卡,下次我不在你和我爸一起來。”
楊迎秋沒扭捏,收下這張卡,“我自己來,不要他。”
宋唯扭頭看她一眼,勾起笑,“行,你自己來。”
晚上十點多,睡覺之前陳橘白給她打電話,宋唯主動開視頻展示她的成果,先是美甲,她舉著雙手放在鏡頭前,“好看嗎?”
“好看。”
“做指甲那個小姐姐說人家結婚都是做這種。”做了加長指甲蓋,經典款粉金色,大氣優雅,宋唯靠上床頭,又有點煩惱,“我很少做這么長的指甲,打字好不方便,拿東西也不方便,我剛剛上廁所都按不下去沖水按鈕。”
視頻里男人笑出聲,宋唯也覺得好笑,“我要是想上班還得把指甲卸掉,不然用不了電腦。”
陳橘白:“可能要有一個習慣的過程。”
“嗯嗯。”宋唯繼續展示,她眨眨眼,“你有沒有覺得我有哪里不一樣了?”
陳橘白看著她放大的臉,多看了幾眼,他沒覺得哪里有不同,都很白很干凈很漂亮,但回答:“變更好看了,白里透紅。”
女人得瑟揚眉,“那可不,我今天花了2個小時讓人給我洗臉敷面膜呢。”
當然,其他時間還做了不少項目,比如脫毛,手臂、小腿,還有□□。
她本來不好意思,但來都來了,工作人員又極力勸說,她一咬牙就去做了。
陳橘白笑:“辛苦了。”
宋唯抬起下巴,“可辛苦,為了跟你結婚我奉獻出了我的人生第一次。”
他不知道她在說什么,“謝謝老婆。”
“哼。你明天回來是不是?”
“嗯。”
“我本來想去幫姑姑忙的,但我媽不讓,那你們就自己弄吧,有什么需要再告訴我們。”
“不用你做什么,你只用等我去接你。”
宋唯揚唇,滑進被子里,聲音變小,“老公,我有點想你。”
他說:“我也想你。”
“我明天去機場接你吧?”
“不行,被媽知道你要挨罵。”
“不會的,她舍不得罵我。”
陳橘白耐心哄:“還有四天,再等等。”
宋唯癟嘴,“好吧,那你那天早上要早點來。”
“嗯。”陳橘白溫聲說:“掛了?你早點休息。”
“不要,就這樣,你去忙你的,我不影響你。”
“那我再做點工作。”
陳橘白把手機卡住對著他臉,拿過電腦干活。
十幾分鐘再看去,視頻里女人已經趴著睡熟,他盯著這嘟起來的、不算甜美的睡顏看了會,笑笑,沒掛斷,繼續工作
年二十六,結婚當天。
宋唯還在夢鄉就被叫醒,她閉著眼伸手摸手機,胡亂按亮,一看時間,有氣無力:“媽五點,雞都沒打鳴呢。”
楊迎秋直接拉開窗簾,“等會人家就來給你化妝,你起床洗漱準備著。”
“啊”宋唯用被子蒙過頭,“不結了不結了不結了。”
“你這孩子。”楊迎秋直接扯下被子,“起來,我還得給你換個床單。”
“早起毀一生啊。”
“快起來,那么多廢話。”
最終在楊校長逼迫下,宋唯拖著沒魂的身體爬起來。
化妝師六點到,先給她換衣服,接著再坐好一邊打瞌睡一邊被擺弄。
七點多,妝化得差不多,開始做造型。
祝清翡也來了。
婚禮從簡,她沒弄很多什么姐妹團,女方這邊只有祝清翡一個,男方那邊也只有褚奇,宋唯問陳橘白要是到時候很多人敬酒怎么辦,他們兩個人扛得過來嗎?
“沒關系,大家有分寸。”
“那可不一定,大家可能都指望著那天把你灌醉。”
他一點不怕,“放心,醉不了。”
宋唯不管了,反正他自己扛。
祝清翡拉凳子坐在旁邊,動不了的宋唯斜眼看去,看見人一臉羨慕,她笑:“是不是想讓你家褚總立馬求婚?”
祝清翡覷來,“別瞎說,還早呢。”
“反正早不早的你自己看咯,晚點的話說不定我不能給你做伴娘,我兒子或女兒倒是能給你做花童。”
“那你趕緊生一個,我等寶寶長大再結。”
“你這話說得,我不生你還不結了啊,我可不信。”
熱戀中的女人抿唇,不回答了。
結婚流程大差不差,做好準備就等著男方來接。
他們沒安排什么婚鬧和攔門環節,陳橘白來接,直接拜別父母之后可以離開。
都是走流程,再加上早起太累,宋唯以為自己不會有什么情緒波動,可看見陳橘白捧著花走進來那一刻還是沒忍住眼睛紅了。
等到給楊迎秋和宋高逸敬茶,淚水直接掉下來。
她覺得她好幸福,父母健在,身邊是即將陪伴她終老的另一半,屋子里全是親朋好友,這一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定是她。
楊迎秋給她擦淚,宋高逸擁抱她,再把她的手交給他。
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儀式再一次讓她淚奔。
上車離開,宋唯忍住沒回頭,委屈看向旁邊人,“怎么辦,等會我要是在臺上哭了怎么辦?”
陳橘白握著她手安慰:“沒關系,我給你擋著。”
“我現在妝花沒花?”
“沒花,很漂亮。”
宋唯吸吸鼻子,看著他,情緒慢慢緩下來。
再低頭看一眼手捧花,感覺神奇,“陳橘白,今天好魔幻啊,參加過那么多婚禮,今天婚禮主角竟然是我自己。”
又看窗外,“原來坐在婚車里面看別人是這樣的視角。”
小女孩純真年代可能都有過幻想,幻想自己有一天變成美麗新娘子,穿著漂亮的婚紗,嫁給高大帥氣的白馬王子,如今夢想成真。
她坐在婚車上,恍惚覺得今天才是真正嫁給他,可能這就是婚禮的儀式感和意義。
中午的宴席,先回新房休息一會再去酒店。
很多人在樓下接,按照當地習俗,姑姑撐著紅傘帶她進門。
進門之后敬茶。
陳橘白沒什么長輩,敬茶對象是陳明和陳韻。
宋唯端著茶,一抬頭,看見陳明微紅的眼眶,“爸,您喝茶。”
“哎,好好好。”陳明給她一個紅包,接下這杯茶。
流程過后,宋唯被“送入洞房”。
臥室明顯布置過,滿目的紅,床單被套枕套,就連床前的小地毯都是紅的,梳妝臺上還有一對點著的紅燈,唯一的異樣大概是床上灑落的“棗生貴子”。
宋唯坐好,化妝師給她補妝。
姜小語跟進來,“嫂子你今天好漂亮!!你今天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宋唯從旁邊包里抽出一個紅包給她,“嘴真甜。”
“嘻嘻,我再去夸夸我哥,再拿一個紅包。”
陳韻也進來,像是有話說,宋唯從鏡子里看著她,“姑姑,怎么了?”
陳韻笑笑:“沒什么事,等會十一點半出門,記得啊。”
“嗯,記得。”
臥室內來來回回有人進出,大部分是他家親戚,宋唯很多沒見過,陳韻負責在旁邊介紹,有小孩的話宋唯就給紅包。
最后是陳明,陳明跟陳韻一樣,也盯著看不說話,宋唯溫婉喊人,“爸。”
陳明看著依然局促,對她說:“小唯,以后和橘白兩個好好過日子,爸祝福你們。”
“謝謝爸。”宋唯轉過身來,“爸,我們這一兩年不常在南安,有什么事您隨時可以聯系我們。上回的事過去了,我和橘白其實都希望你身邊能有個伴,要是有合適的爸您不用擔心,我們支持你的。”
“哎,好好好。”陳明上前一步,小心遞上手里用紅布裹著的東西,略帶著些緊張說:“小唯,我沒什么東西給你們,這是橘白他媽當年留下來的東西,你收著。”
宋唯沒拒絕,“謝謝爸。”
等人離開,宋唯小心掀開紅布。
是一對金戒指,克重不高,款式也簡單,但黃金色澤發亮,顯然被保管得極好。
她看向外面早已消失的人影,心情復雜。
陳橘白正好進來,見她臉色繃緊,問怎么了,宋唯給他看手里的東西,“爸剛剛給我的。”
男人忽然沉默。
“你見過嗎?”
“沒有。”
宋唯拿起其中的女戒套進自己無名指,尺寸剛好合適。
她抬起眸,“等會交換戒指我們就用這對好不好?”
這是他媽媽的婚戒,她沒有缺席他們的婚禮。
陳橘白闔下眸,睫毛微顫,半晌,輕輕點頭:“好。”
儀式從簡,一個月前拍的婚禮記錄片來回播放,一共12分鐘,足夠長。
從簡,但是不能去掉關鍵環節。
12:15分,據說是楊迎秋特地找人算好的吉時,在婚禮進行曲下宋唯搭著宋高逸的手走向花路盡頭的男人,這短短十幾米的路,像是她的前半生,一個人過了二十幾年,終于在某一節點,遇見彼此。
陳橘白接過她,再從口袋里拿出剛換的婚戒,緩緩推進她手中,她同樣,為他帶上象征意義的婚戒。
戒去世俗雜念,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
宋唯沒忍住,又掉淚。
按照說好的流程,他擁抱她,不讓別人看見她哭,到這里結束。
可他忽然從旁邊工作人員手里拿了話筒,耳邊音樂與嘈雜聲也停下,世界中心來到對方身上。
他像是要說什么,宋唯心跳加快。
陳橘白望著她眼睛,“宋唯,你知道光年的含義嗎?”
沒等回答,他再次開口,“宇宙直徑930億光年,人類每一次仰望星空,都是與宇宙中每一顆行星相隔萬年的邂逅,如同十幾年前的某一次回眸,終于落至此時此刻。”
“每個人都是一顆小星星,前半生的我在宇宙中漂浮不定,居無定所,直到你來了,我終于找到屬于我的公轉軌道,謝謝你愿意穿越星河來到我身邊。”
“嫁給我,好不好?”
宋唯淚水從眼角滑落,重重點頭,“好,嫁給你,我愿意。”
擁抱。
他終于實現諾言為她擋去哭花的臉
簡單的儀式結束后是敬酒環節,陳橘白本來打算讓她休息自己去,宋唯不肯,今天來的一半都是女方這邊親戚朋友,她肯定得在。
敬了一個小時終于結束,好在大家都沒鬧,只是意思意思走個過場。
不對,除了董瑞成這一桌,這些小朋友終于逮著機會似的,灌了他好幾杯酒。
敬完酒再把賓客送走,宋唯累得直接踢掉高跟鞋,楊迎秋沒數落她,回去找了雙拖鞋給她換上,“主桌上的菜沒怎么動過,去吃點。”
從早上到這會一直在忙,宋唯早餓得不行,直奔飯菜去。
楊迎秋和小姨安排外公外婆離開,陳橘白去和酒店和婚慶公司結賬,主桌上還有伴郎伴娘陪她。
褚奇還在興頭上,“晚上一起去玩唄。”
“不去,累死了。”
“哎喲,今天好日”
祝清翡攔下他,“唯唯,你們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再喊我們。”
宋唯嘴里還吃著肉,她急忙咽下,從包里掏出紅包,一人一個,“謝謝伴郎伴娘啦,今天辛苦你們,有時間再請你們吃飯。”
褚奇:“那趕緊的啊,不請過年了。”
祝清翡瞪過去讓他閉嘴,再轉回來,“那唯唯我們先走了啊。”
“嗯嗯,拜拜。”
陳明陳韻也送完親戚過來告別。
過一會,楊迎秋回來,“沒什么事了,等會要不要陪你回去?”
“不用,你們今天也辛苦,回去休息吧。”
楊迎秋摸摸她后腦勺,笑容和煦,“唯唯,新婚快樂。”
今天聽得最多一句就是新婚快樂,宋唯每一次都心生幸福,她放下筷子去抱她:“謝謝媽媽。”
陳橘白回來,楊迎秋還想再待一會,在宋唯堅持下也和宋高逸先離開回去休息。
整個宴會廳一時只剩一對新婚夫婦,他西裝革履,她還穿敬酒服。
宋唯看看他,再看著半小時前還賓朋滿座的宴會廳,感慨諸多。
繁華褪去,最后剩下的唯有彼此,相互陪伴依靠。
宋唯眼眶溫熱,拉他坐下,“餓了沒?吃點東西。”
陳橘白拿起她的筷子吃飯。
吃兩口,倆人相視一笑,宋唯也從旁邊拆了雙新筷子,“來,沒人了,我們盡情吃我們自己的席。”
宋唯已經吃得差不多,給他夾肉夾菜:“多吃點,人生僅有的一次呢。”
又越過去給他松領結,已經沒人在,宋唯直接把領結給取下來,再解開第一個紐扣,“就這么吃你也不嫌憋得慌。”
“沒事。”
主桌坐的是兩家至親,可楊迎秋和陳韻四人都跟著新人一起走,外公外婆飯量也小,這會桌面上好多菜,宋唯覺得浪費,扭頭對不遠處已經開始收拾的酒店服務員說:“你好,能不能幫我們拿幾個打包盒啊。”
“可以的。”
服務員很快拿過來,問要不要幫忙,宋唯說不用,自己來就好,而且他還在吃,不著急。
“我們晚上不做飯了啊。”
“嗯。”
宋唯又笑,“沒見過誰結婚最后只剩新人在這吃飯的,吃不行,還打包。”
“現在不是見著了?”陳橘白問:“婚紗那些都處理好了?”
“婚紗店的人已經把那兩套拿回去,我身上這件明天換下來再送過去。”
他點點頭,喂過來一只剝好殼的蝦,溫聲問:“累不累?”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痛并快樂著。”宋唯催他,“你快吃,別說話,我想回去躺著,今天穿高跟鞋站一天,腳痛。”
陳橘白抽過紙巾擦擦手,站起來,“好了,打包什么?”
宋唯指著桌面上菜,“那個雞肉,還有蝦,四喜丸子,梅菜扣肉我也想吃,你看著都來一點吧。”
他打包好,拎過她紅色裝滿紅包袋的手提包,“走吧。”
宋唯走兩步又回頭,“啊,鞋子。”
然后一手提裙擺一手拎紅色婚鞋,歪歪扭扭跟上人。
酒店派車送回去,二十多分鐘到家。
下午三四點,陽光正好,今年是暖冬,南安的第一場雪還沒來。
宋唯一進家門,脫掉身上羊絨披肩。
再看向全是紅色布置的屋子,還有上午接客無數造成的垃圾和臟臟地板,生無可戀。
陳橘白把菜放進冰箱走過來,“媽說今天不用打掃,明天我來弄。”
“好吧。”宋唯站到他前,“你給我脫衣服。”
暗紅色的敬酒禮服,抹胸掛肩樣式,腰身掐得極細,裹出曼妙身姿,陳橘白把她頭發往前攏,開始解綁帶。
帶子松開,衣服緩緩下滑,宋唯捂著胸口,“你不許往前看啊。”
男人笑:“又不是沒看過。”
宋唯不理他,等裙子掉到地面上,又說:“還有項鏈和耳環。”
陳橘白一一幫忙卸掉。
宋唯被壓了一天的身子終于得以輕松,她光著腳跑回臥室,“我先去洗澡。”
先解頭發,今天化妝師大概在她頭上弄了半斤發膠,卸妝也難,她起碼卸了半個小時。
一個多小時洗完出來,宋唯覺得身體比白天更累。
陳橘白拿過吹風機坐床邊給她吹頭發,“等會先睡會。”
“嗯。”再不睡她可能要暈倒。
可沒等頭發吹干,某人已經靠上他胸口睡著。
陳橘白摸摸她頭發,干得差不多了。
他把人抱上床,蓋好被子,再去拉上床簾。
二十多分鐘,他也簡單沖好澡躺上床,從身后把人攬進懷里。
手機消息很多,也還有很多收尾工作要做,可這一刻只想抱著她睡覺。
陳橘白親親她耳后,聲線溫柔:“老婆,新婚快樂。”
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八點多,宋唯元氣恢復一半。
她動動身體,這才發現身邊有人,動作隨即放輕。
陳橘白沒被驚醒,依然睡得香。
宋唯掖掖被子,盯著人看。
他今天比她累。
很多時候她都能坐著休息,但他不行,一早起來要接親,接親到新房以后要招待家人,到了酒店同樣,全場幾百個客人還有些合作方需要他照顧,是真正的從頭忙到尾。
宋唯心疼,看一會后小心下床,再輕手輕腳出去,帶上門。
到廚房倒了杯水喝,再去找手機。
手機早已沒電,宋唯坐上沙發充電。
一開機,無數條消息彈出來。
今天太忙,她這會才有時間看,很多是朋友同事們發的祝福,一些沒來的同事也都直接線上發紅包。
看到紅包宋唯才想起來去找包。
今天宋高逸負責收禮金,不過敬酒時一些朋友直接把禮金給她了,全收在包里,這會一看,宋唯吃驚,紅包袋已經擠滿整個包。
當初買包時她還嫌大,楊迎秋非要買大點,現在一看,多虧她有先見之明。
剛拿起一個,又放下,她要等他起來再一起拆。
于是再接著去回復消息。
楊迎秋也有,她發過來今天的禮金名單和金額,讓她保存好,以后還禮用得上。
宋唯粗粗掃一遍,好多是不認識的名字,估計是什么親戚。
楊迎秋:【明天你爸把錢存進你卡里,你注意查收。】
宋唯:【好,麻煩爸了。】
楊迎秋:【早點休息,晚上別太累。】
宋唯笑:【回來倒頭就睡,你家小陳現在還在睡呢,晚上累不了。】
楊迎秋不再回,宋唯感應到什么,一抬頭,看見醒過來的男人。
“醒啦?”
宋唯張開雙手,陳橘白走過來把人圈進懷里,嗓音慵懶暗啞,“在干嘛?”
“回消息。”宋唯示意他看包,“還有好多錢要理一理。”
“嗯。”
宋唯微微側著抬頭看他,露出嬌俏笑容,“陳橘白,辦婚禮好像能掙錢哎,剛媽說她那邊收了十幾萬。”
陳橘白:“都是爸媽這么多年的人情,你出生后家里是不是沒辦過喜事?”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哎呀,那虧了。”
“虧不虧沒事,辦婚禮也不是為了掙錢。”
“好吧,那我們來數錢?”
“嗯。”
宋唯把包里一堆紅包倒出來,表情興奮,“好多。”
“小財迷。”陳橘白低笑一聲,主動拿過平板給她記賬。
數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終于把最后一個紅包拆開,“姚妙旋,五千,喲,這小姑娘還挺大方,好了,完工。”
宋唯接過平板看一眼合計金額,笑瞇瞇,“哇,陳總,我現在是小富婆啦。”
小富婆感慨發言:“陳橘白,我們結婚了哎,好神奇啊,領證和辦婚禮心情完全不一樣。”
陳橘白把她雙腿搭自己大腿上,慢慢揉捏起來,“嗯,我們結婚了。”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一樁事。
宋唯舒服得躺下來,閉上眼,腦海浮現婚禮結束后人群散盡只剩他們兩個的畫面,還有這間屋子,上午人來人往,可現在安安靜靜唯有彼此。
她再次感嘆,“陳橘白,我們現在二十多歲快三十,如果能活到八十歲的話,剩下五十年我們都要一起生活,你會覺得膩煩嗎?”
“不會。”
“為什么呢?”
“因為我愛你,每一天都覺得很新鮮。”
宋唯一愣,掀起眼皮看他,眸光流轉。
許久,她抿出笑容,“我才不信呢。”再換了個方向,頭枕在他腿上,“肩膀也要揉揉。”
這個姿勢不太方便,陳橘白往后靠一些,曲起雙腿讓她抬高,再按揉肩膀。
雪花跳上來踩奶,宋唯雙手舉起小笨喵上下搖晃,貓咪舒服得四只爪蜷縮。
一大一小玩開心了,宋唯邊摸雪花邊問:“陳橘白,你說有孩子之后我們的生活會不會豐富一點?”
一家三口變一家四口,兩歲的小寶寶跟小奶貓一起玩玩具,六歲的小寶寶追著小奶貓跑,十二歲的小寶寶開始苦惱學業了,十八歲的小寶寶可能有喜歡的人,經歷暗戀的傷,二十幾歲的小寶寶賴在家里不想上班
身后男人打斷她幻想:“可能,但孩子只能陪我們一段時間,他們長大之后會奔赴他們的人生。”
“能陪你到生命盡頭的,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
宋唯愣了下,緩緩回頭,目光相撞,她看見他眼里的自己。
她在這一刻,忽然明白婚姻的意義。
“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第59章
老夫老妻的洞房花燭夜是數錢,數完錢說了會話,倆人對視,一秒,兩秒,三秒,宋唯捏他臉,眉眼翹起:“陳總還有力氣?”
陳橘白笑:“可以有點儀式感。”
宋唯湊上去貼他唇瓣,貼了好幾秒才松開,“好了,這個就是儀式感。今天好累,吃點東西再休息會吧。”
“好。”
她歪歪頭,“不過洞房還是要有哦。”
男人低聲笑,“好,明天補給你。”
陳橘白去熱打包回來的飯菜,宋唯收拾亂糟糟的沙發,扔掉紅包袋,錢疊好放好。
吃完飯他處理婚禮剩下來的事情,快十一點才進屋。
宋唯還沒睡,掀開被子,做了個歡迎動作,“陳先生,來吧。”
陳橘白躺上來,宋唯自動自覺靠進他胸口,“睡吧,晚安。”
“晚安。”
下午睡過,宋唯其實沒什么睡意,本來想著再和他說會話助眠,可三四分鐘后一看過去,男人已再次睡熟。
宋唯摸摸他微皺的眉頭,輕輕又道了聲晚安。
城市沉睡,黑夜里云層漸漸聚集,積攢了半個冬天的雪即將到來。
第二天早上宋唯被冷醒,她咕噥一聲,閉著眼找被子,手一摸,隨即被嚇一跳,陳橘白身上燙得可怕。
宋唯立即坐起來,去探他額頭。
發燒了。
她下床出去找溫度計,一量,再次嚇一跳,39.5度。
這輩子沒發燒到這個度數過的女人瞬間慌了。
宋唯喊他名字,“陳橘白?”
連續喊了幾聲,沒應,也沒醒。
宋唯趕緊拿起手機出去打電話,先打給宋高逸,沒接,掛斷,再打給楊迎秋,好在楊校長習慣仍在,電話沒響兩聲就接起,“一大早的干嘛。”
宋唯深呼吸一口氣,保持冷靜說:“媽,陳橘白發高燒,現在沒醒,我爸在哪?你讓他過來一下,幫忙把人送去醫院。”
“多少度?”
“39.5度。”
楊迎秋一聽,不敢懈怠,趕緊去叫下樓遛彎的宋高逸。
通話結束后宋唯去濕了毛巾放他額頭,再用溫水給他擦身。
中間人醒過來一回,眼底全是紅血絲,想說話,但發出的聲音嘶啞,宋唯摸摸他臉,“沒事啊,爸等會過來,我們去醫院。”
他眨眨眼,閉上,又睡過去。
宋高逸很快過來,楊迎秋也在,三人一起扶著他下樓,上車。
路上楊迎秋安慰:“不用太擔心,就是太累,昨晚又突然降溫,等會溫度降下來就好。”
陳橘白靠在她身上,宋唯低頭看著臉色發白的男人,心疼不已。
臨近年關,公司誰都可以輕松,但他輕松不了,結婚每項工作又都要找他,前天晚上不知幾點能睡,昨天接著一天高強度連軸轉,直接把人累病倒。
宋唯握著他手,連掌心的溫度也燙。
到醫院,宋高逸去掛號排號拿藥,再一起到輸液室輸液。
忙活一陣坐定下來,宋唯說:“爸媽,沒什么大事,這里我看著就行。”
醫生開了三瓶藥水,估計要吊兩個小時,宋高逸:“你晚點看看他什么情況,不能回去的話再打電話給我。”
“嗯,謝謝爸爸。”
來的急診,快過年,大廳內人不多,偶爾有診室處理創傷的病人嚎叫。
宋唯轉身看他,又探了探溫度,還是和早上一樣,人也沒什么精神。
估計難受,沒睡著,眉心緊擰,唇色發白。
她到旁邊接了點溫水喂他,他有點抗拒,宋唯只好哄著人:“乖,我們喝點水,不燙。”
可嘴巴還是一直緊緊閉著,她再耐心說:“要喝水才能好得快,來,我喂你。”
“陳橘白,是我啊。”
他這才慢慢松下防備,嘴巴張開。
宋唯伸手抱過人,讓他靠在自己懷里,慢慢喂下一杯水。
藥水一滴一滴順著軟管進入身體,速率緩慢。
宋唯時不時抬頭看,完全沒有心情做其他事。
等一瓶藥水輸完,男人終于恢復一些精神,宋唯看見他醒,趕緊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他搖搖頭,找到她手握住,只喊人,嗓音暗啞,“老婆”
“嗯,我在。”
“老婆”
宋唯失笑,摸他額頭,“我看是不是燒傻了。”
他卻不笑,表情甚至嚴肅,宋唯一驚,“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不是,老婆,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宋唯放下心,靠近去,笑容溫柔:“跟我說說?”
“不說,是不好的夢。”他像個小孩,微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看,“我們昨天結婚了是嗎?”
“是,我們結婚了。”
“你不能離開我。”
宋唯大概猜到他做的什么夢了,斂起笑意,認真回復:“不離開,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嗯。”
他緊緊攥著她手,沒有感知到力度,攥得她疼,宋唯忍下來沒推開,“還有兩瓶,我們輸完回家。”
“好。”
說完幾句話,宋唯還想讓他再睡會,可他不肯,“不睡了。”并且很直白地告訴她原因:“睡著會做夢。”
宋唯愣了下,隨后微微一笑,“好,不睡,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早餐。”
她起身準備要走,身后男人急忙拉住她手腕,“不餓。”
宋唯回頭,對上一雙可憐兮兮的、委委屈屈的小狗眼,帶著一點懇求和難過。
這是她從沒見過的陳橘白。
她心軟得一塌糊涂,重新坐下來,溫柔回應:“那回家再吃。”
后來兩瓶藥水期間,他一直沒松開握著她的手,直到離開醫院,打車也一直緊緊握著。
到家,宋唯把人扶上床,像哄孩子一樣,“回家了,我能去給你煮點粥嗎?”
男人可能恢復一半,孩子氣也去掉一半,松了手,“謝謝。”
熬粥要花時間,宋唯不想讓他吃昨晚的剩飯剩菜,打算先煮碗小餛飩,餛飩是已經提前退休的宋高逸包的,今天早上順手拿過來。
煮好,再晾了會才端進臥室,他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不過這次要把人叫醒,得吃點東西再睡。
喂完一碗餛飩,宋唯終于在他臉上看見一些血色,再測溫度,37.4度,低燒了。
吃過東西,宋唯把人放平躺下,“好了,睡吧,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喊我。”
“你陪我睡。”
又是那種委委屈屈的眼神,仿佛在跟她撒嬌,宋唯受不住,放下碗上床。
往常都是她枕著他肩膀睡,今天身份轉換,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窩在她懷里,頭也埋在她胸口,哼唧兩聲,再叫她:“老婆。”
“嗯?”
“我愛你。”他肆無忌憚又直接地表白,雙眸真誠。
宋唯笑:“我知道,你睡吧。”
十幾分鐘,男人呼吸均勻,宋唯小心松開人,再放輕動作出去。
臥室門一關上,宋唯長松口氣。
呼,這也沒人告訴她生病的男人會變小孩啊,是所有男人都這樣,還是她家這個例外?
宋唯一早上沒吃東西,把剛剛多下的半碗餛飩吃了,順手給宋高逸發消息,說現在低燒,人吃過東西已經睡下。
想了想,又給祝清翡發消息,【褚總生過病嗎?】
祝清翡:【??十月份的時候感冒過,怎么了?】
宋唯:【還是個人吧?】
祝清翡應該看是看懂,直接發過來一串語音:【不是人,幼稚死了,感個冒從南安飛到首都專門讓我照顧他,飯自己吃不了,澡自己洗不了,衣服也穿不了,哪還是個人啊!】
宋唯偷笑,看來陳橘白還沒進化到這個程度,人家褚總是裝的,可屋里那位可真情實感,估計病一回把本性暴露出來。
想到這里,宋唯驀然僵住。
他媽媽九歲去世,九歲之后的陳橘白生病不再有人照顧。
喉嚨梗了下,心臟也一頓一頓地難受,宋唯放下手機,不再聊這個話題。
時間還早,她把亂亂的新房收拾一遍,裝飾什么的先留著,過完年再拆。
收拾好,光下樓倒垃圾就跑了三趟。
外邊天氣陰沉,溫度也降得厲害,看起來真要下雪。
最近沒什么工作安排了,宋唯待在客廳里一邊擼貓一邊和同事朋友們聊天,上網,刷小視頻,全程不敢發出太大動靜。
他這一覺睡了很久,下午四點多,臥室門打開,陳橘白走出來。
睡衣被汗濕皺巴巴的,頭發也跟鳥窩一樣,喊人的聲音依然啞著:“老婆。”
宋唯迎過去,先伸手探探額頭溫度,比睡之前好像低了些了。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餓。”
宋唯失笑,會餓了,那估計是好得差不多。
上午熬的青菜瘦肉粥還在,宋唯舀出來一碗,“不燙了,你吃點墊墊肚子。”
男人坐在飯桌邊,抬頭看她,沒說話。
“”宋唯:“我喂你?”
“嗯。”
好了,不能吃飯第一步。
吃完,宋唯讓人去洗澡,他又沒說話,她就試探:“我幫你洗?”
陳橘白眨眨雙眼,“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生病的陳橘白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洗好澡,他終于消騰。
宋唯沒再讓他睡,讓在客廳坐會,醒醒神。
她也去洗了澡,洗完出來看見他在逗貓,小雪花跟著逗貓棒上躥下跳,大的小的精神都不錯。
等走近,聽見他含著歉意說:“本來說好我收拾,今天辛苦你。”
宋唯瞥他一眼,“陳總這么客氣呢。”又拿了溫度槍測溫度,37度。
她坐旁邊,陳橘白自然把人擁進懷里,親親她發頂。
宋唯環顧一周,感慨說:“新婚第一天,在我們陳總發燒中過去了。”
“對不起。”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宋唯側眸看他,眼尾含笑:“陳橘白,你記得今天發生什么嗎?”
他皺眉,應當是慢慢回憶起來,有些不好意思,耳朵根一點一點染紅,隨后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輕輕咳了咳。
宋唯看著這變化,心情十分美妙,雙手捧著他臉:“陳總,再給我撒個嬌好不好?”
“我不會。”
“哎喲,你會,老公~”她先撒起嬌,尾音婉轉,同時伸手撓他后腰,這是他的敏感點,每次他在床上沒控制住時她就伸手抓他撓他,很有用。
某人果然受不住,歪倒在沙發上,宋唯順勢趴在他身上,“行不行?”
陳橘白扭過頭,脖子也開始漫紅,“咳,對不起,白天精神不太好。”
“我不想聽對不起,橘橘橘橘~”
他還是不肯,宋唯生氣:“說好今天要給我補洞房花燭夜的,不知道是誰,發燒發一天。”
男人看過來,低低笑了下,唇角蔓延開愉悅弧度。
“其實也可以。”
宋唯睜大眼,“這怎么可以?我可沒什么不正常癖好啊,你還病著呢。”
他眉梢挑起,緊緊注視著她。
宋唯覺得她看懂他的沉默了,她指向自己,“我?”
“可以嗎?”
不是不行但,宋唯笑開,“你先哄哄我。”
陳橘白咽咽口水,僵硬說:“好不好,老婆?”
“軟一點,加個嘛。”
他喉結再次上下滑動,似乎做足心理準備,鼓起勇氣:“好不好嘛,老婆。”
沒有生病時那么軟,不過可以了。
宋唯親上去,“好。”
第60章
一年后。
這一年在紅洋資本支持下光年各個項目都圓滿完成,漸漸打出名聲,已不是當初那個來開拓市場的毛頭小子。
如今提起虛擬科技行業,光年無論在南安還是國內都占一席之地,陳橘白更是一躍成為最年輕最具價值的年輕企業家,不必再處處看人臉色行事。
宋唯也在不斷成長,這一年遇到許多困難,比如手底下人犯了個錯誤導致產品上市后引來客戶大規模投訴,鍋她來背,陳橘白會議上嚴肅批評,話收著,但顯然十分生氣。
當然,會后好一陣哄。
還有市場判斷不及時,導致對家競品先上市,他們做的努力事倍功半,好在質量還不錯,只是導致鋪入市場的時間延緩。
她從一件件錯誤中反思與成長,一年多時間不敢說成為多厲害的女強人,但已經比剛踏上這個崗位的自己好上千倍。
光年站穩腳跟,從南安去首都的第一批同事開疆拓土成功。
按照計劃,想留下的人可以留下,想回去的可以回去了。
周五晚上,大家一起約著吃飯,為回南安的同事做個小小歡送會。
這里面最高興的應當是褚奇,他還特地跑來接祝清翡。
陳橘白也在,開場先發言:“這一年對于光年意義非凡,我們在首都從無到有,直至今天小有成就,感謝大家一年多以來的付出,將來不論你們在哪里都是我們的家人。”
坐旁邊的宋唯心想,今天的陳橘白居然也會說這些圓滑的場面話了,真是也成長不少。
吃吃喝喝,不管留下還是離開大家都很高興,也有同事長篇大論表達對公司的歸屬感和感謝,一個兩個之后,董瑞成也站起來代表產品部門發言,一頓猛夸,把宋唯夸臉紅,夸到最后懂事先問陳橘白,“陳總,唯唯姐今天能喝酒不?”
“她不喝,我也不喝。”
董瑞成:???
大家一起看過來,都十分驚訝。
陳橘白只解釋了兩個字,“備孕。”
備孕是前幾天商量定下來的事,他問她是留在首都還是回南安,宋唯思考了兩天才做出決定。
當初說好只離開一兩年,家人都還在南安,她要回去,忙碌工作也告一段落,要孩子在他們人生計劃內,現在時機正合適。
他同意,倆人開始備孕。
第一天晚上是某人第一次脫下小雨傘,狀態格外亢奮,宋唯都懷疑會不會一擊就中。
后面想想又害怕,前兩天他才去應酬,酒喝不少,要是真中不知道會不會對寶寶有影響。
于是第二天宋唯做了兩三個小時功課,把備孕注意事項列出一個長長清單,第一項就是不能喝酒抽煙。
這會眾人了然,董瑞成先代表發言:“那就祝陳總唯唯姐早生貴子!”
然后一屋子的“早生貴子”
陳橘白舉起茶杯回應:“謝謝。”
一個月時間交接工作,倆人在首都待的最后一天是年二十六,結婚紀念日。
當天沒出門,在屋子里膩膩歪歪一整天。
晚上吃飯時他不知從哪變出一束花和一只價格不菲的包,躺床上的宋唯驚訝又欣喜,本來以為他又跟誰取的經,一問,竟然不是,他自己買的。
宋唯感慨這兩年他的變化真的挺大,從當初笨笨的燒熱水,到今天貼心買禮物,還有不斷學習的床上技能,真是孺子可教
第二天倆人一起回家,首都公司又因為老板老板娘回南安而再次提前放假,紀瑤等南安同事格外羨慕。
要過年,他們直接回的碧湖苑,和宋高逸楊迎秋一起住。
楊迎秋這一年飲食生活規律,按時吃藥護理,癌細胞沒有擴散,身體還不錯。
老兩口依然沒復婚,每天吵吵鬧鬧地日子就這么過下去,宋唯覺得這樣挺好,婚姻早不是簡簡單單一張紙的事。
到家第一天晚上,宋高逸下廚,熱烈歡迎小兩口回來。
吃完飯,宋唯被叫進書房,楊迎秋關上門問話,“你們這備孕也快一個月,現在什么狀況?”
宋唯如實說:“上個星期例假剛結束。”
“去檢查過嗎?”
她笑了,“媽,這才多久,我沒懷過都知道,孩子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啊?”
“話是這么說,但你和小陳身體都健康”楊迎秋說到這,停頓一下,“小陳沒問題吧?”
宋唯覺得她真是沒工作了瞎想,“能有什么問題,他又不抽煙,酒也只是應酬才喝,頂多就加加班,這一個月這些都戒掉了。”
楊迎秋卻醍醐灌頂般,“我就說你們天天熬夜會出問題,這是慢性損傷知道嗎?一時半會檢查不出來,可身體器官都在慢慢壞掉。”
宋唯趕緊安撫:“知道我們知道,現在已經不熬了,媽你別成天看小視頻,那些都有引導性的。”
“反正你們看看,這一個月還沒有就去檢查檢查。”
“行,一定去!”
宋唯沒當回事,不過晚上睡覺前還是和陳橘白提了下,他沒意見。
沒確定備孕以前夫妻生活這件事只是快樂的消遣,現在成為一樁任務,宋唯為此還去學習了各種各樣知識,什么排卵期,jz質量,姿勢等等,甚至孕期常識,她覺得她現在強得可怕,可以成功混進準媽媽群體。
有時候也會惆悵,一轉眼竟然已經走過那么多階段,從孩童到中學生,到大學生,畢業工作,結婚,現在生子,人生漫漫,她按照多數人流程在一步一步走,人生順利,沒有差錯。
第二天醫院還上班,倆人一起床就被楊迎秋念叨,吃好早餐直奔醫院去,沒能等一個月。
抽血做B超驗尿,又在相應科室面診,整整花去一個上午。
檢查結果第二天出,沒什么異常,醫生安慰:“有些人身體健康,但半年一年沒懷上很正常,不用著急,可能是和孩子的緣分還沒來。”
到家之后楊迎秋看見報告,放下心,“這樣最好,但你們兩個生活習慣還是得改改,現在多注意,是為孩子的一生著想。”
宋唯:“知道,我們倆高度同意您的意見,以后絕對好好愛護身體,先從不加班不熬夜開始!”
“別就嘴上說說。”楊迎秋卷起報告敲她腦袋,“好了,出去買東西。”
下午一家人要去買年貨。
他們商量過,在她家過年,初二再去陳韻家拜年,本來打算年三十讓陳明來一起吃飯,陳橘白專門打電話過去,但他可能不好意思,不愿意過來。
宋唯就打算著找一天去陳明家坐坐,結婚這么久一直都是去的陳韻家,她至今只知道陳明住哪,但一次沒去過。
超市早已布置得喜慶,人很多,摩肩接踵,楊迎秋和宋高逸挑年貨,小兩口在后面推車,宋唯挽著他手慢慢走。
前面老兩口不知道因為什么吵起來,楊迎秋嗓門大:“這些都是廉價塑料,你知道甲醛有多大嗎?”
宋高逸:“就幾個燈籠,掛幾天撤下來,不是圖個喜慶嗎?”
“不行!”
宋高逸無奈放下手里可愛紅燈籠,嘴上嘟囔,“我說你這是過猶不及。”
“你懂什么,很多時候細節影響成敗。”說完朝宋唯看了眼。
宋唯忍住笑,“媽,這蝴蝶燈籠多可愛啊,通風透氣哪有什么甲醛,買幾個吧,一年就這么一次呢,好不好啊?”
楊迎秋眼神不善,“買買買,你們父女倆就串通一氣吧!”
宋唯趕緊放下燈籠去拉她手,“媽,我們等會去小區小賣部買點仙女棒吧,除夕夜下樓放。”
楊迎秋皺眉,“還當自己小孩?”
“我就是小孩啊。”
身邊女兒笑意盎然,兩個小梨渦跟小時候一模一樣,楊迎秋看了會,也漸漸露出笑容,“確實是個小孩。”
兩個小時購物結束,戰果累累,兩個男人負責干活,宋唯和楊迎秋當甩手掌柜。
到家同樣,晚飯他們負責,宋唯喂貓,楊迎秋打電話。
晚上吃過飯宋唯回屋洗澡,洗好躺床上看書。
下午零零碎碎下起雪,這會地面已經積起厚厚一層,室內溫暖,小貓在旁邊打滾翻騰,日常溫暖。
沒多久陳橘白進來,手里端著一碗黑乎乎中藥,一湊近,宋唯捏起鼻子,“什么啊?”
“媽讓熬的中藥,讓你喝。”
宋唯無語,“我好好的喝什么中藥。”
“養身體的。”
“哎喲我的媽啊。”宋唯哭笑不得,“過完年我們回去住吧,我媽也太緊張了吧。”
陳橘白遞過來藥,也笑:“媽也是為我們好。”
宋唯知道楊迎秋是好意,她屏氣凝神,仰頭喝藥,苦,非常苦,喝一半她覺得自己人都要送走。
“不喝了不喝了。”她把剩下一半塞回去,連忙拿過床頭柜上白水喝,喝了好幾口才緩過來,“剩下的你解決。”
陳橘白聳聳肩,再次笑,笑容無奈:“我在外面喝過。”
“”
陳橘白看她,宋唯回視,沖衛生間挑眉。
他當即會意,把剩下一半喂了馬桶。
再回來,宋唯先問:“怎么辦?要是在家住到過完年,一個多星期呢。”
這要天天吃中藥怎么行。
而且她家隔音可算不上太好
她最近有在吃一些葉酸這些藥,平時也有點欲望,特別是例假來前一周,現在要曠那么久確實難受。
陳橘白壓壓眉心,說:“隔一兩天回杭平府那邊?”
宋唯好笑:“怎么還偷偷摸摸的。”
“忍忍吧,不急這一時半會。”
“你忍得住就行。”
陳橘白看她,黑眸閃過一絲無奈情緒。
宋唯手伸出被子勾住他脖子,憋笑:“我們別發出聲音,應該聽不到。”
他沒說話,宋唯再說:“找個時間試試,看情況,不行就回家。”
“嗯。”
他去洗澡,她接著看書。
十來分鐘,男人洗完出來,宋唯看著人,欲哭無淚:“老公”
她媽給的什么藥啊??!!春藥吧!!!
她現在渾身燥熱,算是明白“欲·火焚身”這個成語的深切含義。
陳橘白同樣,澡洗著洗著身體開始出現變化,他低頭看小小兄弟,愣了下。
楊迎秋應當只是真想給他們補身體,但藥可能有其他副作用,這回真是無奈了。
宋唯哭著哭著笑出聲,“初二拜完年就回去。”
“好。”
“現在怎么辦?”
能怎么辦,陳橘白先去鎖門,再回來,把人壓進床榻間,“別浪費媽的好意。”
“”宋唯看他那么自然,很難不懷疑什么,“你不會和媽聯合起來了吧?
陳橘白啞聲笑:“不至于,只是憋著憋壞身體。”
他俯身親了親,宋唯猶豫:“真來啊?”
“那怎么辦?”
“那你慢點。”
“嗯。”
彼此身體都比往常要燙,進入狀態也比平時快。
但是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激的場景,現在時間還早,楊迎秋和宋高逸還沒睡,偶爾能聽見走動和說話的聲音。
宋唯手全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陳橘白估計也緊張,分明難受卻放慢所有動作。
進入時門口忽然響起敲門聲,宋唯一緊張收縮,男人疼得悶哼了聲。
宋唯管不了他,夫妻倆上下對視,女人生理性淚水從眼角滑落。
她無聲做口型:怎么辦!!
門外人先說話,“小陳,藥喝完沒?”
陳橘白深吸口氣,盡量用尋常冷靜聲音回答:“喝完了。”
一點不知門內水深火熱的楊迎秋:“宋唯最討厭喝中藥,你可別幫著她騙我,我特地找人給你們開的方子,不能浪費。”
有汗滴到宋唯臉上,滾燙。
陳橘白克制著,再次平靜答:“我看著她喝完的。”
“那行,你們早點休息。”
腳步聲遠去。
宋唯終于敢松開手,大口喘氣。
他俯身看她,看了幾秒,眼底猩紅駭人。
宋唯心一顫,“陳橘白”
男人大掌直接捂上來,壓低,磁性嗓音回蕩耳邊,“老婆,要辛苦你了。”
不等回答,突如其來的到底讓她全部聲音消失在他手掌間
出了一身汗,身上溫度跟著藥性一起淡去。
陳橘白離開,先處理好自己,再從旁邊抽了紙巾收拾殘局,從下面到上面,宋唯臉上的汗濕透整張紙巾。
床單也湮濕,分不清是水還是什么,陳橘白穿上褲子去衣柜找床單換。
宋唯躺在床上,盯著白色天花板看,生無可戀,“明天就回去。”
沒見過誰家媽給女兒女婿喂春藥的!
第二天大年三十,自然不能回去。
倆人都沒提昨晚發生的事,早上起來照常幫忙布置,準備年夜飯。
四個人弄了整整一桌菜,年夜飯早早吃完,吃完一家人下樓遛彎,昨天買的仙女棒派上用場,宋唯玩得不亦樂乎,自己玩不過癮,偏要拉上陳橘白。
宋高逸在旁邊給他們拍照,拍照技術不行,只能用量取勝。
回去躺下后宋唯從一百多張照片中慢慢尋找,還真給她找出來兩張看得過去的,光線、氛圍、還有臉上表情都抓得十分不錯,仙女棒燦爛煙火后是她和他相視一笑,宋唯漸漸看得失神,明白“愛意會從眼里流出”這句話。
她花時間再P一P,宣布此張照片入選本年度最佳。
P完正好十二點,宋唯匆匆跟身邊男人說了一句“新年快樂”,然后選中照片發朋友圈,可又不知道該寫什么文案,再扭頭看他,“幫我想個文案。”
“新年快樂?”
“你能不能有點創意。”
他認真想了想,說:“可以許個新年愿望。”
“愿望?我沒有什么愿望呢。”
倆人再次對視。
宋唯覺得她現在已經練成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魔法,她無語笑,捏起拳頭打他肩膀,“你有病啊,我在朋友圈許愿要孩子?!”
陳橘白也笑,眼尾上揚,“那我發。”
“”
第61章
初二去姑姑家,當天晚上他們沒再回碧湖苑那邊,直接回了杭平府自己家。
初三按照計劃去陳明家。
陳明這一年依然是單身一人,不過換了個工作,聽陳橘白說現在是在倉庫做管理員,宋唯一開始擔心太累,后來他解釋,說是盤貨點貨的活,那公司搬貨的都沒什么高學歷,就他一個有文化會用電腦,成就感很高,再加上性格不錯在同事間混得很開。
宋唯心里暗嘆,混得開還得加上一個前提條件,兒子是眼下南安風頭正盛即將上市的公司老板,人家能看不起嗎?
不過這到底是件好事,陳明以前是個公務員,現在五六十歲能找到份安穩工作慢慢做下去也不錯。
陳橘白當時說完,宋唯打趣他,“你怎么知道這么清楚?”
男人神色一僵,接著鎮定說:“之前打電話他自己說的。”
“這樣呀~居然說這么詳細?”
他不說話了。
去陳明家準備了不少東西,都是些年貨和必需品,到時宋唯幫忙一起提進去。
屋子不大,應該一百來平,三房,看起來干凈整潔,不知道是特意為迎接他們打掃過還是平時就這樣。
而令宋唯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這里居然有陳橘白房間,以前在南安她從沒見過他回陳明家住。
小臥室也干凈,床書柜衣柜,不過床單被套都很新,確實看得出不常有人住。
陳橘白跟在她身后看著,沒吭聲。
另一頭陳明從廚房探出來,“你們坐坐,還有兩個菜,馬上好。”
宋唯看一眼神色“冷峻”的男人,推推他,“你去幫爸。”
陳橘白:“不用,他自己做。”
宋唯板臉,“你去不去?”
最終在她眼神威逼下,他進去廚房幫忙。
久不相處的父子倆都局促,對上眼后慌張撤開,陳明話都說不全了,“很快做好,你出去坐,我來就行。”
陳橘白直接擼起袖子拿刀切砧板上的肉。
門外宋唯看見快六十歲的男人盯著兒子高大背影看了好一會,嘴角一直帶有笑容,
吃飯時像是陌生人拼桌,大家好像都不知道說什么。
最后是宋唯主動找話題,聊起陳明工作,“爸,您最近工作怎么樣?”
“挺好挺好。”
“每天上班多久?”
“八個小時,白班夜班一起來。”
宋唯:“還要上夜班啊?”
“晚上貨才多咧。”
聊過幾句后陳明漸漸放開,開始說起這份工作的大小趣事,氣氛慢慢終于有點“家”的意味。
吃完飯出來正好傍晚,前兩天下的雪停了,小區里都是成群結隊堆雪人打雪仗的小朋友,哈哈笑聲不絕于耳。
倆人牽著手往外走,宋唯說:“以后要是有空,我們可以回來住住。”
他又沒說話,似乎沒聽見,只專注看著前面。
宋唯以為又要威逼,沒想過一會,聽見他聲若蚊吶的回答:“嗯。”
過完年宋唯回去上班,依然是老崗位,但和江振東不同,江振東專注合作項目,宋唯負責自主研發項目,兩者不沖突。
董瑞成跟著一起回來,但姚妙旋現在身上打滿雞血,發誓要做出什么來,那邊機會更大,她選擇留下奮斗。
宋唯算是回到舒適區,工作強度也適當放緩,按照祝清翡的話說她的確是回來備孕的。
其實有一點她很同意楊迎秋的話,要孩子是他們做下的決定,既然有條件,那應當為他的到來做足準備,這是為他將來一生負責。
在這一方面來說,她和陳橘白已經做到99分,現在只需要靜待好消息。
二月底,南安下了這個冬天最后一場雪,雪融后溫度漸升,小草開始冒芽。
楊迎秋和宋高逸出門旅游了,楊校長說等她懷上生下孩子之后她沒多少好日子,得趁這段時間把沒去的地方都去一遍。
【雪花專屬鏟屎官】群里每天消息不斷,現在天氣還冷,他們第一站是三亞,大海沙灘藍天,風景絕佳。
宋唯天天被勾引,于是某天晚上望著手機嘆氣,身邊男人問怎么。
她丟掉手機,大眼一眨一眨,抱過他手臂說話,“陳總,你什么時候能休假,我們也出去玩吧。”
他十分認真地思考,然后充滿歉意說:“最近可能不行,抱歉。”
宋唯又嘆了好長一聲氣,是的,不行,光年已經在著手做上市準備,他這半年都很忙。
陳橘白摸她臉,拇指緩慢摩挲,“遠點的去不了,近點的可以陪你去。”
“好吧。”宋唯能理解,“那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咱們去度個周末。”
“好。”
她執行力強,當天選中一處溫泉度假區,這個天氣泡溫泉多舒服!
周五提前下班,李澄問她去干嘛,宋唯沒瞞,說是去泡溫泉。
李澄知道她在備孕,曖昧一笑:“我寶寶就是出去玩時懷上的,你們加油。”
之前也聽過人說蜜月如果不避孕懷孕概率大大增加,而且而且那兩天正好排卵期
宋唯多了點期待。
周末兩天兩晚,倆人暫時放下工作偷閑。
度假區環境不錯,人很多,酒店房間自帶溫泉,這兩天哪也沒去,不是在溫泉里就是在床上,已經有違宋唯出來玩的初衷,她也忘了她的初衷。
14天后,一般來說應當如約抵達的例假沒來。
不過遲一兩天三四天都正常,宋唯又等了一個星期,依然沒動靜。
晚上吃飯時陳橘白可能看出她的心神不寧,“你怎么了?這兩天飯都沒怎么吃。”
宋唯放下筷子,先低頭看一眼平坦小腹。
不知道是不是,但做了三四個月準備,這一天可能到來,情緒比想象中復雜。
驚喜、開心、慌張不知所措以及迷茫。
宋唯決定告訴他,和他分享此刻心情,“我例假遲了八天。”
陳橘白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測過嗎?”
“還沒有。”
他站起,眼神和腳步都有些慌亂,“我現在去買。”
宋唯急忙拉住人,“太晚了,明天吧。”
“這個點藥店還開著,不晚。”
陳橘白匆匆忙忙換好鞋出門。
小區外就有藥店,從下樓到門口大概要花五分鐘,他只走了三分鐘。
一進藥店,工作人員還沒出聲,他直接走到柜臺,“要驗孕棒。”
工作人員大概見多這種情況,十分淡定,“要什么款式?”
陳橘白蹙眉,“都有什么款式?”
“有普通驗孕棒、測試筆、驗孕條。”
“有什么區別?”兩秒,他再說:“算了,每樣都要。”
工作人員看一眼眼前高大帥氣的男人,臉看著蠻鎮定,可眼神明顯透露慌張和急切,估計是著急當爸爸。
去找了三款,工作人員想跟他說明使用方法,男人直接說:“不用,結賬吧。”
“行。”
陳橘白拎著小袋子回去,路上凌耀治打電話,他手按在紅色按鍵上,猶豫一會,按下接通。
凌耀治去年剛生二胎,算是經驗豐富。
凌耀治找他有工作,一接通即說:“橘白,今天跟你說那個秦總明天”
話才說半截被打斷,“老凌。”
凌耀治聽他聲音不太對,停下來,“怎么了?”
陳橘白捏了捏拳頭,呼氣,“算了沒事。”
這會還沒確定是不是有了,不著急。
凌耀治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哦,秦總你有印象吧?他們”
“我現在有點急事,有什么明天再說。”
“啊?”
嘟嘟嘟嘟
男人加快腳步上樓。
門內宋唯已經在等。
“一共買了三款,你看看哪個比較好用。”
宋唯好笑:“你買那么多干嘛,而且我也沒用過啊,我怎么知道哪個好用。”
陳橘白便從里面挑了一個似曾聽過的牌子,“用這個。”
宋唯接過來,認真看使用方法,他也湊過來一起看,兩個新手一起研究如何使用驗孕棒。
好在操作方式不難,宋唯抬眸看他,抿了抿唇,“那我進去了?”
“嗯。”
她到底怕沒懷,這會先給他提前打預防針降低期待,“不一定是,你別抱太大希望。”
陳橘白握了握她手,表情看起來冷靜,“我知道,你去吧。”
進去,出來,宋唯把驗孕棒放茶幾桌面,夫妻倆坐下來。
結果要等五分鐘。
這五分鐘度秒如年,雪花在她腳邊蹭,想要抱,但她沒心情,咬著手指緊緊盯向那根小棒子,腦海里似乎有鐘表再轉,滴答滴答,也沒時間再管旁邊男人在干嘛。
五分鐘終于結束,一根紅杠已經分明,沒有第二根。
宋唯轉身看去,從他眼里同樣看見一閃而過的失落。
男人笑笑,傾身過來擁抱她,“沒關系,緣分還沒來而已。”
“陳橘白”
他輕輕拍她肩膀安慰,“過幾天例假還是沒來,或者你有什么反應,我們去醫院測一測。”
只能這樣。
今天是空歡喜一場。
可晚上睡覺,宋唯心情還是有點悶,可能是一天一天的期待拉滿,一時間還沒能調整過來。
陳橘白敏銳察覺,早早回房陪她。
倆人靠在床頭,宋唯枕著他手,悶聲道:“我們好像有點心急了,他不肯來。”
他語氣盡量語氣輕松,“是寶寶在考驗爸爸媽媽,等哪一天他覺得爸爸媽媽合格了,肯定會來。”
宋唯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想讓他擔心,也輕松說:“他怎么這么調皮,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很調皮?”
陳橘白勾唇,“嗯,我小時候總惹我媽生氣,她說還好她是個醫生,不然我整天這里磕著那里碰著還得去醫院多花錢。”
“你還這么不讓人省心吶。”
他安靜一會,緩緩開口:“因為有底氣,父母俱在,他們相愛并且愛我。”
宋唯仰頭看他。
陳橘白垂下眸,對視,“所以我們也是寶寶的底氣,他一定會愿意來到這個世界。”
宋唯心里最后一點失落煙消云散,她貼上他心口,“陳橘白,我對孩子沒有什么憧憬,他們很可愛但是也很麻煩,會打亂我們現在的生活,我要擔心他健康擔心他安全,以后還要上學操心學業,真的很麻煩。”
“可是如果讓我選擇,我還是想要,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這是我們一生的牽絆。”
“我期待他的到來,是因為我愛你。”
說完,身邊人好久沒反應。
宋唯再次抬眸,視線相觸,男人眼底情緒翻涌。
她揚起眉,“你聽見了嗎?”
他說:“聽見了,我也愛你。”
宋唯笑:“哎呀,我不是跟你表白,我是想告訴你,沒關系,我會慢慢等的,他來了是錦上添花,如果最后真的沒有,我也不會覺得遺憾,就像你說的,你才是陪我走到生命盡頭那個人,你在就好了。”
陳橘白低頭親親她,“嗯。”
南安入春時,例假好朋友依然如約到來。
轉眼六月初,經歷幾個月的等待、期盼與落空,宋唯心情漸漸放平緩。
這天姚妙旋從首都回來,約大家一起吃飯。
宋唯提前給陳橘白發消息,讓他晚上自己解決晚飯,他問:【要不要去接你?】
晚上不喝酒,但早上跟他的車去上班,下午又和紀瑤一起過來,她便回:【要,快結束告訴你。】
姚妙旋已經餐廳門口等,她工作做得好,現在已經是一枚小小產品經理,先從小項目做起。
紀瑤圍著打扮干練的人轉一圈,嘖嘖稱奇,“不得了啊姚經理,你這去了兩年首都搖身一變,頭銜變了,怎么連氣質也變了?”
紀瑤可能是開玩笑,但姚妙旋回答得認真:“離開舒適區什么都要一個人扛,我改變不了環境,只能改變自己,可能這就是成長。”
紀瑤愣了下,然后給她比大拇指,“你這是真成長,連思想覺悟也成長了。”
大家一起進入包間,宋唯問她首都近況,姚妙旋一一回答,工作自然有不順心,但磕磕絆絆的腳步也始終向前。
今天來吃飯的基本上是以前一部A組同事,雖然現在不在宋唯手底下,但大家感情不減,話題不斷,也不避諱,什么都聊,一會是哪個部門誰誰誰和誰誰誰看對眼,一會是哪個部門給下屬穿小鞋。
說到這有人撞撞八卦主角,“唯姐還在呢,你不怕晚上你的蛐蛐傳到陳總耳邊?”
紀瑤一點不怕,“唯姐才不是那種人呢。”說完沖宋唯方向抬下巴,“是吧唯姐?”
宋唯溫婉笑,附和:“是,絕對不吹枕邊風。”
“嘻嘻我就說嘛,而且我講的是事實啊,又不是憑空捏造,我還巴不得傳到陳總那呢,為民除害!”
“哈哈行行行,什么你都有理。”
“本來就是。”
說說笑笑間飯菜上來,姚妙旋依舊大方,各種海鮮大餐齊上陣,鮑魚龍蝦三文魚,還有小炒菜,應有盡有。
宋唯工作一天餓得緊,沒跟他們客氣,開始吃飯。
一條清蒸石斑轉到她面前,宋唯伸筷子夾。
魚肉才送到嘴邊,身體忽然一陣反胃,不由得嘔了聲。
聲音很小,但旁邊姚妙旋還是聽見,“唯姐,怎么了?不舒服嗎?”
宋唯端起飲料喝一口,笑說:“沒事,繼續吃飯。”
臉上平靜,但心底早已亂成一團。
不挑食,石斑魚有點腥味但不多。
備孕半年,她草木皆兵,不會不明白孕前征兆是什么。
她拿出手機看日期,例假遲了四天。
接著在腦海搜索其他證據。
這一周常常覺得累,也嗜睡。
宋唯手心微顫,把手機重新塞回包里。
她有點失神,一頓飯兩個小時,姚妙旋叫了她不下五回。
快九點,包里手機來微信,是陳橘白:【到了。】
她分明還沒給他發。
但這條信息來得太及時,宋唯匆匆關掉手機,拿起包站起來,“我得先走,你們慢慢吃。”再對姚妙旋說,“繼續加油,有事隨時可以聯系我。”
紀瑤看她神情焦急,曖昧笑:“是不是陳總來啦?”
宋唯頷首:“嗯,在外面了。”
“哎呀哎呀真是羨慕。”
宋唯笑笑,離開包間。
還是那輛低調奔馳,像一個龐大玩具停在路邊,一出餐廳就可以看見。
宋唯腳步卻停下來,大概過了半分鐘,繼續上前。
她坐上副駕駛,像平常一樣把包放到后排,再系安全帶,“走吧。”
駕駛座上男人卻沒動,盯著她看,“怎么了?飯吃得不開心?”
宋唯臉色一僵,露出笑容:“沒有啊,就是有點累。”她聲音軟下來撒嬌:“好累,我們回家吧。”
她沒告訴他,怕又是空歡喜一場。
到家,宋唯先去衛生間,上回剩的驗孕棒還在,她看一眼保質期,沒過期。
依舊要等幾分鐘,她坐在馬桶上,心懸著,墜墜不安。
中間他來敲門,宋唯揚聲答:“很快。”
接著再盯向那根小棒子。
這次不再用等滿五分鐘,三分鐘左右,第一道杠出現,再過十秒,第二道杠出現,十分明顯的淡粉色,肉眼可見。
宋唯捂上嘴巴,眼眶瞬間濕潤。
備孕半年多,不算長但也不短,每一個月的期盼終于在今天終結。
心情難以言喻,她深深呼吸,花了點時間平復好心情出去。
客廳里男人正在蹲著給小貓咪調它的飯,宋唯走到他身后,也蹲下,從背后抱著人,“老公”
“嗯?”
飯還沒好,小貓咪急得要死,仰頭沖夫妻倆“嗷嗚嗷嗚”,兇得很,宋唯一笑,不著急說了,先解決雪花晚飯。
雪花被喂得越來越刁,單純的貓糧早不能滿足,他們為控制它飲食,果蔬肉類這些都有一頓沒一頓的加,避免它產生依賴。
調好飯,小貓咪斯哈斯哈吃起來。
宋唯下巴搭在他肩膀上,一起看它吃。
過一會,她忽然問:“你說雪花被我們養成貓霸王,以后寶寶來了它會欺負他嗎?”
“不會,雪花就是餓的時候比較兇。”
“那它餓了跟寶寶搶東西吃怎么辦?”
陳橘白低笑,回過半個頭看她,“現在擔心這些還早。”
宋唯嘴角緩緩勾出笑意,“不早。”
他像是察覺什么,表情漸漸嚴肅,宋唯從他眼底看出一絲緊張。
她還想再賣一賣關子,笑意嫣然,“你說我們要不要給寶寶提前取好名字啊?女寶寶取一個,男寶寶取一個,哦對,你們家有雙胞胎基因嗎?還有可能是雙胞胎寶寶。”
可這關子實在拙略,陳橘白視線緊逼,張唇,聲線低沉,“剛剛是在測?”
宋唯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驗孕棒。
兩條杠。
“這次好像是個好消息。”
“他認可了他的爸爸媽媽,愿意來到我們身邊了。”
第62章
懷孕之后全家戒備,楊迎秋想讓他們搬回去住,方便照顧。
宋唯不肯,想等月份大點再回去,現在她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但全家就她一個人反對,陳橘白無條件站在楊迎秋那邊。
等到第六周開始出現孕反,吐得膽汁都快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回家真是明智之選,不然陳橘白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她得累死。
孕反持續了一個半月,反應太厲害,前期吃什么吐什么后期精神乏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著。
工作自然得放下,宋唯猶豫過,但強撐去上班對工作來說是不負責任,對寶寶來說同樣不負責任,而且自己身體也受不住,她只能辭掉工作,專心在家休息。
這是懷孕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難關,因為孩子而阻斷自己的事業,但這是提前考慮過并且能夠接受的結果,沒什么好遺憾。
楊迎秋安慰:“到了媽這個年紀看的東西比你多,從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一直到生病提前退休,我這三十年幾乎全部時間都放在工作、事業上,可真到了退休時候才發覺,其實這三十年可以分一點給愛人,給女兒,給自己,而不是孤注一擲。”
“唯唯,三十年足夠漫長,只要你有能力,遲早有一天會走到你想要的終點,所以這一路上的人生風景不要錯過。”
宋唯聽明白,抱她,“我知道。”
首都四年奮斗,回來光年又是將近三年的努力,她自認為自己一刻沒有松懈過,現在暫停兩年,兩年之后她依然有信心做得更好,未來也依舊還有二十年的時光再等著她去奮斗。
既然選擇這條路,那么就一路播種澆水,自己走出花路來。
“你們這個條件已經比大多數人要好,小陳又是個懂事負責任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要去找苦頭吃,多的是人享受不了你這個條件。”
條件確實很好,她知福,宋唯嘻嘻笑:“寶寶才是真的有福呢,爸爸是開公司的老板,外公是為國做過貢獻的研究員,外婆是退休老校長,媽媽媽媽聰明又漂亮,寶寶多幸運呀。”
楊迎秋手戳她額頭,“就媽媽最沒用。”
宋唯驕傲抬起下巴,“怎么沒用了,是因為媽媽他才能做你們外孫,是媽媽給他找的好爸爸,媽媽功勞最大好不好!”
楊迎秋被她逗笑,推開人,“少在這貧。”
頭三個月過去,孕反癥狀結束,宋唯終于能喘口氣。
肚子一天天變大,辭掉工作的她有更多時間去照顧自己,三餐按時吃,早上傍晚偶爾和老兩口下樓轉轉,日子安穩舒服。
五個多月時她雜七雜八報了什么瑜伽班、早教班、育兒班,隔個幾天就去上上課,孕期知識猛漲。
要是實在閑得沒事做了就待在家里看書,老師說這也是早教,寶寶會感受到媽媽的心情,媽媽愛看書,寶寶也一定愛看書。
自然沒有什么科學依據,環境氛圍使然,宋唯從小到大不間斷受文化熏陶,一天一天,她成長為今天的宋唯。
她覺得她性格能力都勉強還不錯吧?所以以后寶寶可以給楊迎秋宋高逸帶,讓他也享受享受兩位高知識份子的熏陶。
因為宋唯懷孕,陳橘白加快光年上市進程,懷孕前五個月他基本天天早出晚歸,有時候宋唯連續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人。
第六個月,光年成功在深交所上市,這意味著光年正式邁開新步伐。
揭牌那天宋唯也到場。
這是公司每個人的勝利與契機,大家都很激動,特別是那些從一開始就見證光年一步步發展的老員工,說一句熱淚盈眶并不為過。
陳橘白揭下新牌匾上的紅布,再后退兩步攬過她。
宋唯仰頭看,同樣看見他眼中波動的情緒。
“老婆。”
“嗯?”
“我覺得人生在這一刻,很圓滿。”
宋唯手撫著小腹,微笑回應:“我也是。”
緊趕慢趕目的是為了能在孕晚期多一些空閑時間照顧她,寶寶七個月大,上市后的光年逐漸平穩,陳橘白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他這才開始學著怎么去抹妊娠油,怎么去做早教。
宋唯和他分享胎動,第一次感受到寶寶蠕動的男人害怕得像個小孩,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力度控制不住傷害到寶寶。
宋唯只好拉著他手去感受,陳橘白驚訝又驚喜,“真的在動。”
“那當然,寶寶現在有意識了,不信的話你叫他一聲。”
男人雙唇微啟,似乎不知該如何措辭,宋唯就在一邊教他,“你說,寶寶,我是爸爸。”
他雙手捧著隆起的肚皮,低下頭,輕輕出聲:“寶寶,我是爸爸。”
但很可惜,寶寶沒動也沒什么特殊反應,連續喊了兩聲依舊如此。
他一抬頭,宋唯看見快三十的男人滿眼失落和委屈。
她忍著笑:“可能是寶寶和你還不熟,爸爸以后要努力哦。”
先從做胎教開始,語言胎教、音樂胎教、撫摸胎教輪番上陣。
一個星期后他再次嘗試,對正醒著做運動的寶寶說話,“寶寶,我是爸爸。”
這回有反應了,小寶寶重重踢了踢他掌心。
陳橘白驚喜看她,“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他回應你呢。”
大男人一秒轉變為大男孩,輕輕柔柔說話撫摸,和寶寶玩得開心。
宋唯心也變得柔軟,她掏出手機記錄眼前場景,想著等寶寶以后出來給他看,讓他知道他的爸爸有多愛他。
第八個月、九個月,宋唯進入孕晚期,再次過上遭罪日子,身體笨重站著坐著都難受,晚上也睡不著,即便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能撫平她受的折磨。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懷個孕會讓女人去掉半條命。
越臨近預產期,宋唯其實心底越慌,沒有誰能保證生產100%平安。
但不能讓楊迎秋兩個知道,她裝得很好,還能反過來安慰他們。
陳橘白自然看出什么,于是每天晚上睡覺前都一陣哄,哄得她睡著睡熟自己才能睡。
預產期前一天,寶寶順利發動,前段時間一直說他折騰人的楊迎秋今天夸他是乖寶寶。
早早做好準備,一家人去醫院待產。
一指。
兩指,宋唯已經疼得不行,覺得有人時不時在拿螺絲刀鉆她身體。
三指,打無痛
九指,宋唯被推進產房,陳橘白跟著她進去,先前問過他要不要一起,他毫不遲疑說的要。
十指。
經歷了漫長的一個半小時,產房內夫妻倆終于聽見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宋唯滿頭大汗,精力耗盡時聽見護士一句:“恭喜你們,是個女寶寶。”
她側過眸去看旁邊眼眶紅透的男人,淚水從他眼角滑落,滴到她手背。
這是宋唯第一次看見他哭。
她抬起手給他擦淚,擠出笑容,“我都沒哭你哭什么?”
陳橘白沒說話,傾身過來抱她,所有言語通過身體的顫抖傳到她心里
寶寶大名叫陳清漪,宋高逸和楊迎秋翻屬相、翻字典取的,因為寶寶五行缺水,得壓一壓,小名叫一一,宋唯隨便想的,她怕寶寶上幼兒園怪家長給她取一個這么多筆畫的名字,所以要取個最簡單的小名。
陳橘白自然沒有意見,看著好像還很喜歡,出生第一天時偷偷在嬰兒房玻璃窗外看,自言自語,大名小名輪著叫。
宋唯不知道,楊迎秋告訴她的。
順產,三天后離開醫院住進月子中心。
新手爸爸媽媽開始他們磕磕絆絆的育兒之旅。
新手爸爸一開始抱女兒時小心翼翼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寶寶滑出去,每一次抱之前都得問:“媽,這樣可以嗎?”直到楊迎秋點頭肯定他動作才放心。
宋唯說不用那么緊張,他不聽,依舊抱得很小心。
換尿不濕同樣,一開始接觸到寶寶尿不濕的男人眉心直接擰成川字,月嫂在一邊教他,教了兩回之后讓他換,他就自己動手,可沒想寶寶突然運動,某些液體固體混合物就這么噴在他手上。
宋唯在旁邊看著他表情實在是想笑,這大概是值得他一生銘記的一天。
新手爸爸歷練之旅,每一天都充滿樂趣。
陳清漪小朋友養了兩個星期,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都慢慢長開,變成了漂亮小寶寶。
晚上楊迎秋倆人回家住,陳橘白陪她住月子中心,床夠大,寶寶睡著之后月嫂會把她抱走,他再上來和她睡。
可這天晚上寶寶一直不睡,也不哭,看著精神很好,夫妻倆各躺一邊,目不轉睛盯著中間剛出生半個月的小嬰兒看。
“陳橘白,你說她是像我還是像你?”
這個話題每個新生兒都繞不開,楊迎秋說她像媽媽,和宋唯小時候一模一樣,陳韻說她像陳橘白,恨不得立馬回家找他小時候照片出來作證。
但宋唯看不出來,陳橘白同樣,認真端詳了好一會,最后搖頭:“我覺得她誰也不像。”
“是吧,我覺得也是,你說會不會是醫院抱錯了?”
陳橘白啞然:“不至于。”
宋唯卻越想越覺得可能,“怎么不至于,你看她眼睛都瞇成一條縫,我眼睛那么大,你的也不小,怎么她就雖然也不丑,但怎么沒遺傳我們的大眼睛呢,我懷孕的時候天天都吃大葡萄,一點用沒有。”
陳橘白笑:“她才半個月。”
宋唯又指她鼻子,“還有這個鼻子,好塌啊,你再看看你的,都說女兒像爸爸,怎么你身上最大優點都沒遺傳到?”
男人挑了下眉,“我最大優點是鼻子挺?”
“差不多吧。”宋唯還沒說完,隨口回答,又摸摸她小臉頰,“重點是她沒酒窩,她媽酒窩這么好看哎,她太不會長了吧!”
女人委屈看過去,“陳橘白,要不你明天去醫院問問,我覺得可能真抱錯了。”
而半個月大的陳清漪更委屈,清醒地聽完自己親媽的蛐蛐和嫌棄,然后不管不顧,嚎啕大哭起來。
宋唯:“”
陳橘白又好笑又無奈,趕緊把小人抱起來哄,聲音溫柔:“別聽你媽亂說,沒有的事,我們不去啊。”
陳清漪還是哭。
陳橘白只好下床去,左右輕輕搖晃哄,嘴邊低聲哼著歌。
他不會唱歌,但懷孕那會宋唯逼他學了幾首做胎教,做胎教時十分有效果,他只要一唱歌肚子里的陳清漪就會停止動作,格外乖巧。
可今天唱歌大法好像失靈,陳清漪依然嗚哇嗚哇哭個不停。
于是耐心哄了好久的男人略帶幽怨看過來,“以后不能跟她說這些。”
“”宋唯小臉一拉,“好啊陳橘白,有了小的不要大的是吧,我懷胎十月給你生女兒,你現在嫌棄我是吧?”
陳橘白一愣,趕緊解釋,“我沒有,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孕期不穩定的激素好像影響一直持續到此刻,宋唯癟著嘴,恨恨看他,“你就是,哼。”
男人低頭看一眼懷里哭唧唧的女兒,再看一眼床上生氣的老婆,一時間不知該先哄哪個,手足無措。
這是活了快三十年沒料想過的場景,人生從此開啟被一大一小拿捏的新旅程。
“老婆”
“哼!”宋唯扭過頭,不看他。
好在聽見動靜的月嫂過來,提醒可能是寶寶餓了。
陳橘白如釋重負,趕緊把孩子抱到媽媽身邊,宋唯當然也舍不得讓女兒餓肚子,于是一邊喂奶一邊瞪他。
吃了兩口奶的陳清漪終于停止哭泣,陳橘白騰空去哄女人:“對不起我錯了,別生氣,沒怪你也沒嫌棄你,再給我一百個膽都不敢嫌棄你。”
宋唯自然不是真生氣,但看他這么慌張還挺有意思,眼下的陳橘白不是科技新貴陳總,是新手爸爸和人夫,“現在哄沒用啦!”
“真不是那個意思,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呵。”宋唯努努嘴,“現在說得好聽,等會女兒一哭什么話都被拋到腦后。”
“……”
孩子胃小,很快喝飽。
陳橘白把小寶寶抱起來哄睡,這回吃飽喝足的陳清漪很快睡著,吧唧著小嘴睡得可香。
他抱出去給月嫂,再回來,掀開被子躺上床,打算從背后抱過人,宋唯掙扎兩下,無效。
陳橘白輕輕軟軟在她耳邊說話,“不是說腰酸嗎,我給你揉揉。”
懷孕期間他常給她揉手揉腳,技術堪比泰式按摩店。
揉了一會,貼心問:“怎么樣?”
宋唯被揉得舒服,背對著人哼一聲。
他撓她腰窩,女人被撓癢,一邊躲一邊笑,“陳橘白!!”
“還氣嗎?”
“哎呀哈哈你別弄!!!”
陳橘白聽著這笑,心底長松一口氣,大的小的終于都哄好。
第63章
陳清漪小朋友是個古靈精怪的小搗蛋鬼,黏人又黏牙。
一歲時宋唯開始去上班,頭幾天看不見媽媽的陳清漪天天哭成淚人,宋唯不忍心但要狠心,只能每天按時下班早早回家。
一到家,走路還走不順暢的人呀呀邊喊媽媽邊朝她沖過來,然后緊緊抱著人不放,又在她肩膀上哭得梨花帶雨,宋唯心軟了幾百回,想著要不再陪她一年。
可誰能想到一個星期后楊迎秋給她拍的視頻從嘩啦啦掉淚要媽媽變成玩玩具玩得忘乎所以,下班見到人依舊要抱,但不哭了,笑得甜絲絲。
陳橘白說她適應能力很強。
宋唯問楊迎秋自己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楊校長十分嫌棄地看她,“你女兒比你出息多了,你兩個月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
小姑娘一天一個樣。
一歲半時短句已經說得很溜,也跑得飛快,傍晚在小區里散步大人得寸步不移盯著,不然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跑哪里去。
有一次楊迎秋被鄰居拉著說話沒注意,才半分鐘時間陳清漪已經不在視線范圍,楊迎秋急得要死,馬上去找,最后發現這個小人跟在一個吃冰淇淋的三歲小男孩身后,視線緊緊盯向人家手里冰淇淋。
當天晚上纏著楊迎秋要買冰淇淋,養生達人楊校長自然不肯給她買,小姑娘再次哭得梨花帶雨,把宋唯肩膀上的衣服都哭濕。
最后沒辦法,陳橘白下去買了根,給她吃一半才把人哄好。
受退休的外公外婆影響,兩歲的小姑娘已經能和爸爸媽媽溝通對話,也能聽懂簡單的小故事和哄睡兒歌,每天晚上的哄睡成為夫妻倆下班之后重任。
這不是個容易活,陳清漪聽故事速度飛快,繪本消耗也飛快,現在家里書房已經堆了好高一摞少兒繪本。
兩歲半,哄睡故事開始從簡單的少兒故事進化成天文地理物理科普故事,宋唯實在沒有辦法,哄睡重任交給爸爸,她在旁邊聽著陳橘白說的那些都頭大,再一轉眼看過去,小姑娘已經睡得香,陳清漪聽不聽懂不知道,但哄睡效果極佳。
又過一段時間,小姑娘不愛聽那些了,想聽神話故事,宋唯接棒。
他們還沒分房,陳清漪睡臥室里她自己的小床,一般在大床上睡著后陳橘白再把人抱到她的床上去。
這天晚上宋唯給她洗完澡先把她放床上,洗香香的小姑娘抱著雪花玩,她先去收拾浴室再回來哄睡。
將近三年,陪伴陳清漪時間最長的不是爸爸媽媽,也不是外公外婆,是雪花。
雪花特別黏陳清漪,幾乎是她在哪它在哪的地步,睡覺前小貓咪可能不知所蹤,可第二天早上起來一定是睡在陳清漪小床上,一個三歲小孩,一只六七歲小貓,動作有時出奇一致,都面朝上四仰八叉,有時候又互相抱著取暖,分不清是貓抱她還是她抱貓。
宋唯收拾好出來,小女孩沒睡,抱著貓乖乖坐著,滴溜一雙大眼看她:“媽媽,要爸爸。”
長大后的陳清漪已漸漸看得出有幾分陳橘白影子,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蛋干凈到發白,五官精致得不像話,尤其一雙大眼,簡直和陳橘白一模一樣,標準的桃花眼,因此陳清漪小朋友每次下樓散步都能收獲一堆夸獎。
宋唯撥開她額頭上小碎發,溫柔說:“爸爸還在忙,媽媽哄一一好不好?”
“不好,要爸爸。”小姑娘今晚格外犟,眼神語氣堅決。
宋唯自然可以同意,但得先問問為什么,“是發生什么了嗎,媽媽可不可以幫一一?”
陳清漪嘟起嘴巴,“媽媽,我想要爸爸。”
宋唯無奈,出門找人。
孩子出生后一家人一直住碧湖苑,書房已經變成陳橘白專屬,她先敲了敲門,再推開。
陳橘白站在窗前打電話,宋唯本來想退出去,但他扭回頭沖她招了招手,她就關上門走過去。
男人自然攬上她肩膀帶近,嘴里說著準備結束的話,“那先這樣,有什么明天再說。”
那邊可能還有事要說,電話沒能掛斷。
宋唯便靠著他胸膛安靜聽他打電話。
一兩分鐘,他再次開口,“我知道了,明天說。”
這一次通話終于結束,陳橘白把手機放回口袋,主動解釋,“是單開誠,Space4.0碰見點問題。”
“怎么了?”
“小問題,沒事。”
宋唯仰首,“你女兒要你講故事,快去吧。”
“鬧脾氣了?”
“沒有,神秘兮兮的,就說要你。”宋唯感嘆,“真是貼心小棉襖啊,不要媽媽要爸爸了。”
陳橘白低笑,“吃醋?”
宋唯自然不會吃醋,她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女兒對她什么感情絲毫不用懷疑,只是今晚這小女孩實在反常,她提醒:“她不知道有什么事,你等會問問,別不是被欺負了。”
“才三歲,你別想太多。”
宋唯離開他懷抱,語氣嚴肅:“三歲的孩子意識清晰,世界觀慢慢形成,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別不當回事。”
“好,我等會問問。”
陳橘白說完,再次將人拉近,低頭親下來。
還沒親上,宋唯推開,“哎呀快去,等一會了,再等等會哭了你哄。”
陳橘白只好回房講故事,宋唯本來想跟著,但陳清漪探出頭警告:“媽媽不能進來。”
“”
房門關上,小姑娘沖陳橘白招手,聲音軟糯,“爸爸你過來。”
陳橘白坐過去,陳清漪幾乎是貼著他耳朵說話,“爸爸,今天外公說媽媽生日準備到了哦,你給媽媽準備禮物了嗎?”
陳橘白有點驚訝,他千想萬想沒想到她是要跟自己說這件事。
他忽然想起剛結婚時的事,那時的他被宋高逸楊迎秋拉入相同陣線,而今天這條陣線壯大,這個世界上又多一人愛她。
陳橘白把人抱上自己腿,溫聲問:“一一想給媽媽送禮物?”
陳清漪昂首,重重點頭,“嗯,我要給媽媽送禮物!”
“那一一想送什么?”
小姑娘表情變化得極快,一下癟嘴愁苦起來,“一一不知道。”
陳橘白給她出主意,“我們親手給媽媽做一件禮物好不好?”
“做什么呀?”
“一一有沒有想法?”
陳清漪歪頭,認真想了好一會,忽然靈光乍現般,晶亮雙眸放出光,“爸爸給媽媽送花,一一也要給媽媽送花!”
這兩年公司樓下開了家花店,陳橘白成為常客,只要想起都會帶兩束回家,一束給宋唯,一束放家里,變著花樣。
陳清漪耳濡目染,小小腦袋里立馬想到花,“好不好呀爸爸?”
“當然可以,一一想不想自己做?”
“想!”
手工花不難,陳橘白覺得兩個人應該能搞定。
但怎么瞞著宋唯是個大問題。
第二天陳橘白買好工具材料,先放進書房。
吃完飯洗好澡后抱起小姑娘進去。
陳清漪對手工活十分感興趣,迫不及待乖乖坐好等陳橘白教她。
但第一天沒注意,宋唯在門外敲門,兩三秒后推開,陳清漪立即彎下腰抱住一堆材料,生氣說:“媽媽不許進來!”
“”宋唯有點懵,“你們在干嘛?”
“嗚嗚媽媽不能進來。”
陳橘白含笑走過去,把她攔出門,“沒事,我和一一有點事。”
宋唯后退,退出,看見他關門,雙眸睜圓驚訝,再聽見落鎖聲,內心不敢置信。
這父女倆有事?瞞著她的事?
她心情復雜回房,一個小時后陳橘白抱著女兒進來,陳清漪臉上都是笑容,可燦爛,上床之后爬進宋唯懷里,“媽媽,碎覺。”
等陳橘白找好衣服進了浴室,宋唯悄悄問:“一一剛剛跟爸爸在做什么?”
陳清漪笑瞇瞇,完全一個小大人,“不能告訴媽媽哦。”
越是這樣宋唯越好奇,“媽媽保密。”
“不行不行。”陳清漪不抱她了,下床去抱小貓,再爬上她自己的床,軟糯糯說話,“媽媽晚安~”
今晚這小姑娘看起來心情很好,居然不用哄睡,宋唯心情更加不是滋味,她關燈,“晚安一一。”
十幾分鐘陳橘白洗好澡出來,屋里已經熄燈,他遠遠看一眼乖乖睡覺的女兒,腳步放輕,上床的動作也輕柔。
一躺上來,想要抱老婆。
可宋唯不讓抱,拉開一點距離,用只有倆人聽見的聲音說話,“你們今晚到底在做什么?”
陳橘白嘴角掀出笑容:“我答應過一一,不能告訴你。”
宋唯拉下臉,“你們還有秘密了啊。”
“嗯。”男人不管,手一伸把人抱進懷里,“這是我們的秘密,媽媽不要問了。”
“”
宋唯癟癟嘴,“算了,我才不想知道。”
陳橘白親親她額頭,“睡吧,晚安。”
可一晚上感受到被“排外”的女人心氣始終不太順,小情緒上來,湊上去親他。
分床還沒分房,等陳清漪睡下后夫妻倆才有屬于自己的空間,夫妻生活比之前艱難,一般都要后半夜陳清漪睡死才敢克制著做,而且不能發出一點動靜。
其他時間隔三岔五會單獨回去杭平府,真跟偷情一樣。
他們商量著等今年九月她上幼兒園就分房睡。
這會陳清漪剛睡著,陳橘白攔住人不讓親,“老婆”
宋唯看見他眼里的拒絕,翻過身,氣呼呼:“睡覺!”
陳橘白再過去抱,手一搭上腰就被推開。
他看看不遠處呼呼大睡的女兒,心里深深嘆氣,你個小丫頭倒是睡得香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客廳只有楊迎秋,陳橘白上班去了,宋高逸帶陳清漪下樓遛彎。
宋唯坐上餐桌吃飯,楊迎秋精準數落,“全家就你最懶。”
宋唯見怪不怪,不應聲,專心吃飯。
過一會,楊迎秋問:“你爸讓我問你,這周六生日想吃什么,他提前準備。”
她不常過生日,對生日禮物也沒什么執念,這會才想起來自己生日是快到。
視線掃過緊關著的書房,宋唯腦海猛然想明白什么,那父女倆偷偷摸摸地不會在給她準備生日禮物吧?
這么一想,昨晚悶氣一消而散。
宋唯露出笑容,“隨便,都行。”然后早餐吃得格外香。
后面兩天她不再追問,上班也格外有動力,只等周六到來。
周六一大早,宋唯還在睡夢中就被女兒親醒,耳邊是嬌嬌呼喚,“媽媽~”
宋唯睜開眼,一把把女兒撈進被子里,吧唧親上一口,“一一早呀。”
“媽媽早。”陳清漪小腦袋從被子里探出來,一雙大眼水靈靈:“媽媽生日快樂。”
“謝謝我的寶寶。”
她等了幾秒,沒有等到禮物,又想著可能是晚上才給,宋唯又親一口,“爸爸呢?”
“爸爸和外公出去買菜給媽媽做飯了。”
“哇,謝謝爸爸外公。”
“媽媽你快起來吧。”
時間還早,也沒什么事情,宋唯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女孩,“不起,一一陪媽媽再睡會。”
小姑娘咯咯笑,“媽媽大懶蟲。”
“一一小懶蟲。”
宋唯撓她腰,一家人都怕癢,陳清漪笑著躲,“啊啊啊,媽媽,媽媽不要。”
“要不要陪媽媽睡覺?”
陳清漪不得不妥協,“陪陪陪。”
母女倆鬧了一陣又補了一個回籠覺,九點多,陳橘白進來叫吃飯。
他站到床邊掀開被子,“起床,吃點東西再睡。”
一大一小咕咕噥噥出聲,同時背過身去,不愿意起。
陳橘白失笑,“再不起外婆進來咯。”
陳清漪最愛外婆也最怕外婆,一聽這話連忙爬出被窩,又不知從哪里撈出雪花,一小人一小貓立正:“一一起啦!”
宋唯生日,又正好周六,夫妻倆打算吃完午飯帶陳清漪去游樂園玩,晚上在外面吃。
小女孩進了游樂園之后如同回歸草原的野馬,這里跑跑那里跑跑,倆個大人都險些跟不住。
旋轉木馬,兒童過山車,海盜船,碰碰車,七八個項目玩完之后陳清漪終于知道累,趴在爸爸肩膀上“奄奄一息”。
宋唯拿出水瓶給她喂水,“還玩不玩?”
陳清漪小口小口喝水,喝完恢復點精力,大聲說:“玩,下次還來玩,和外公外婆一起。”
“行,下次讓你外公外婆帶你。”
傍晚六點多,離開游樂園去訂好的餐廳。
陳清漪現在已經能自己吃飯,不過還是得照顧著給她夾菜倒水,今天這個工作交給陳橘白,他一邊伺候一邊吃。
吃得差不多,服務員從宋唯身后推過來一個生日蛋糕,點著蠟燭。
小女孩驚喜,“哇~媽媽快許愿!”
宋唯望一眼對面男人,閉眼,雙手合起許愿。
愿望簡單,每一年都一樣,希望家人身體健康,平安快樂。
許好,吹滅蠟燭,陳清漪格外興奮,“媽媽生日快樂,我們吃蛋糕。”
宋唯看看她,再看看對面已經拿刀準備切蛋糕的陳橘白,心里頓了下,就沒了?沒有生日禮物?
一兩分鐘,她調整好自己,估計先前是她誤會,其實這樣過生日她也很滿足,中午宋高逸特別做了菜,晚上老公女兒陪著過,已經非常完美。
吃完蛋糕回家。
到小區九點左右,這個點本該睡覺的小女孩精神還特別好,一路蹦蹦跳跳。
進入家門前又突然要抱。
宋唯彎腰下去把人抱起來,鬼靈精怪小女孩柔軟小手擋住她眼睛,“媽媽,不許看。”
宋唯內心驚訝,意識到什么。
陳橘白帶她走進去,走到書房門口停下,陳清漪跳下來,推開門。
宋唯被眼前景象震驚。
書桌不知移去哪,眼下整間屋子沒有別的家具,只有滿屋子的花,五顏六色大小不一,有真也有假,填滿整個角落,空氣里都是花香味。
中間幾朵大的手工花歪歪扭扭實在是有點丑,但一點不影響宋唯此刻被溫暖的心情。
陳清漪拉她手,仰頭軟軟問:“媽媽你喜歡嗎?”
“喜歡。”宋唯把人抱起來,柔聲問:“這是一一送媽媽的禮物嗎?”
“不是哦,是一一和爸爸,還有外公外婆一起送媽媽的!”
楊迎秋在旁邊笑說:“這一大一小自己搗鼓兩天沒搗鼓出幾朵,我和你爸實在看不過去幫了點忙,又從外面買了點。”
“謝謝爸媽。”簡單用心的禮物,宋唯眼眶溫熱,她抬眸看向旁邊男人,對視兩秒,再摸摸陳清漪的臉:“也謝謝寶寶。”
“不客氣媽媽,一一以后都要陪媽媽過生日!”
陳橘白靠過來,大方親了她一下,“老婆,生日快樂。”
宋唯抿唇笑,“謝謝。”
懷里小人有樣學樣,“爸爸,我也要親親。”
陳橘白又親女孩臉頰,笑道:“好了沒?”
陳清漪大眼瞇成一條線,“好啦!”
第64章
九月,三歲多的陳清漪準備上幼兒園。
四個大人齊齊松口氣。
上幼兒園第一天,陳清漪興致勃勃,一大早就起來跟楊迎秋一起收她的小書包,還塞了好多糖,說是要送給幼兒園其他小朋友。
陳清漪經常和外公外婆小區里菜市場逛,一點不怕生人,性格比宋唯陳橘白都要外向很多,不過宋唯還是有點擔心,把人送到幼兒園門口之后蹲下來跟她說,“幼兒園小朋友都和一一一樣是可愛的寶寶,一一不用怕,要是想爸爸媽媽可以跟老師說哦。”
“好噠,媽媽我知道啦,你們快去上班吧。”陳清漪揮手,“爸爸媽媽拜拜~”
老師牽過小女孩往里走,小身影蹦蹦跳跳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教室盡頭。
宋唯轉身,眼眶已經有點紅,“你說她能適應嗎?”
陳橘白笑著安慰:“你看她這模樣像是不適應的樣子?”
也是,這小姑娘從知道自己準備上學就格外興奮,剛剛一路走進去頭都沒回。
不適應的不是孩子,是她,不是孩子離不開媽媽,是媽媽離不開孩子。
倆人照常上班,宋唯時不時看手機,生怕錯過老師給她發的消息。
所幸一直到中午老師微信都沒動靜。
吃飯時李澄注意到,“今天開學,你家寶寶今年是不是該上幼兒園了?”
宋唯頷首:“剛把人送過去。”
“哭了沒?”
“沒哭。”
李澄驚訝,“一一這么厲害?我家那個當年入學在幼兒園哭得昏天暗地,我看著視頻心疼得要死。”
陳清漪確實不像平常小孩,宋唯不知什么心情,為女兒驕傲,可又擔心她是太懂事不想讓爸爸媽媽擔心。
她笑笑:“我們平時工作忙,她經常跟外公外婆一起,可能沒那么黏我們。”
“可能是,不哭不鬧也好。”
下午要外出見光年下半年重點大客戶,宋唯和同事兩點到,先開會。
原以為今天能平安度過,可會開著開著老師消息來了:【清漪媽媽你要有空來一趟嗎?或者視個頻,小朋友中午起床后鬧著要媽媽,哭得特別厲害,我們安撫了好久都沒用。】
宋唯心一緊,她這會正開會,馬上就得她上去介紹產品,她走不開。
她趕緊給陳橘白發消息,先把老師的話截過去,【你有沒有空,和老師視頻。】
好在他回得快:【好,馬上。】
陳橘白加上老師微信,彈過去視頻。
視頻里陳清漪哭得撕心裂肺,邊哭邊喊爸爸,淚水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陳橘白心揪緊,直接出門。
辦公室外低頭辦公的小許只感受到一陣風經過。
來到幼兒園,老師已經抱著孩子在等,小女孩可能是知道爸爸要來,不哭了,眼睛紅紅,一抽一吸抽咽著。
等看見人后立即跑過來,“爸爸!”
陳橘白拍拍她,溫柔哄:“爸爸來了,不哭了。”
陳清漪小手緊緊抱著他脖子,委屈出聲:“爸爸,我不想上幼兒園。”
陳橘白抬頭看老師,老師說:“孩子都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一一上午做得非常棒,可能是午睡后醒來沒看見家人心慌了,陳爸爸,她現在好很多,沒關系了。”
陳清漪可能聽懂老師的話,抱得更緊,可憐兮兮,“爸爸你不要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陳橘白心軟,對老師說:“我今天先帶她回去。”
老師還想勸,可一對上男人不容拒絕的目光,只能同意。
上了車,陳橘白給她系好寶寶椅的安全帶,溫柔出聲:“一一現在是大朋友了對不對?”
陳清漪才不輕易被套路,乖乖坐著回答,“不是,一一還是小朋友。”
“”陳橘白接著說:“今天在幼兒園玩得開心嗎?老師好不好?其他小朋友怎么樣?”
“開心,老師好,其他小朋友也好。”
陳橘白握上她小手,“那中午睡覺起來沒看見爸爸媽媽,外公外婆不在,一一是不是難過了?”
小朋友的情緒被共情,陳清漪眼睛一下又紅了,“嗯,一一特別想爸爸媽媽還有外公外婆。”
“其他小朋友哭了嗎?”
陳清漪吸吸鼻子,委屈說:“一一本來不想哭的,但是他們都哭,哭得可大聲,爸爸,然后我就特別想你和媽媽。”
“爸爸知道,所以爸爸來接你了。”他再耐心引導:“那要是明天還想爸爸媽媽怎么辦?”
陳清漪腦袋瓜子飛速運轉,然后悶悶說:“一一不能哭。”
陳橘白看著女兒難過表情,心疼得不行,他摸摸她頭發,“不是,一一可以給爸爸媽媽打電話,爸爸媽媽一定會接一一的電話。”
“真的嘛?”
“真的。”
陳清漪伸出小肉手,“那拉勾勾。”
拉勾,結下約定。
陳橘白匆匆從公司出來,下午也還有個會要開,這會先帶她去公司。
陳清漪看著不是回家的路,發出疑惑:“爸爸我們去哪?”
“爸爸還有點工作,一一陪爸爸去公司,晚點和媽媽一起下班。”
“嗯。”小姑娘還沒緩過來,興致不高。
于是接下來一路,下車、上電梯、進辦公室,碰見的每一個同事都睜大雙眼,反復確認那個抱著小孩的是不是他們陳總。
會議已經按時開始,陳橘白本來想把人放辦公室,可現在陳清漪十分敏感,以為爸爸又要離開她,手一松就哼哼唧唧地要哭。
最后實在沒辦法,陳橘白柔聲跟她說:“爸爸要開會,一一如果想一起的話不能說話不能鬧,可以嗎?”
“可以。”
他敲敲會議室門,然后在光年一眾高層中層驚訝目光中抱著女兒落座主位。
褚奇和旁邊凌耀治對視,沒弄清什么情況。
但陳橘白十分淡定,“開始吧。”
投影儀前匯報的經理:開始?這怎么開始?
陳總懷里小公主乖乖不說話,但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看得人哪還有心思工作。
好一會,他識相放低聲音,接著匯報。
和平常無異,陳總依然聽得認真,可大家偷偷看過去時總能看見平時嚴肅工作的男人時不時低頭望向漸漸睡著的女兒,眼神溫柔至極。
匯報PPT中有視頻,一沒注意,播放聲音在落針可聞的空間猶如炸開,果不其然,主位男人眼鋒掃過來,令人發怵。
經理趕緊調低聲音。
呼吸停止時聽見他說:“先暫停。”
陳清漪睡著了,陳橘白把人抱去辦公室,再跟助理交代:“小許,我女兒在里面睡覺,你注意一下,她要是醒了不哭你進去跟她玩一會,哭的話立即去叫我。”
小許受寵若驚般立即應下,“好的陳總!”
陳總和宋總監這個女兒長得小天仙似的,一開始進來時沖她禮貌一笑已經把她勾得五迷三道。
這會陳橘白一進電梯,小許飛奔進辦公室。
小公主乖乖在沙發上睡著,還蓋了陳總的衣服,睡得老香。
她沒忍住在群里發消息:【此刻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大概半個小時后,里面小公主醒了,喊了聲爸爸,沒哭。
小許再次飛奔進去。
門一開,兩雙眼睛對視,陳清漪揉揉雙眼,再眨了眨,不再是剛剛那個哭著要爸爸的女孩,格外懂事,“你是小許姐姐嗎?”
小許被這一聲姐姐叫得心都化了,“我是我是,寶寶你好啊。”
“姐姐,我叫陳清漪,你可以叫我一一。”
“好的一一,你要喝什么嗎?”
“喝水,謝謝姐姐。”
小許給她倒水,陳清漪接過水杯,又乖巧說了個謝謝,然后小口小口喝起水,等喝完半杯,再歪著頭問:“姐姐,我爸爸還在工作嗎?”
“對,你爸爸很快可以結束。”
“姐姐,那你知道我媽媽什么時候回來嗎?”
這小許不知道,但她知道宋唯今天的工作安排,大概說:“你媽媽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呢。”
“好吧。”小女孩眼里一閃而過難過,然后又咧嘴笑:“姐姐你去忙,一一可以自己玩。”
那怎么行,現在什么工作都沒有陪小公主重要,她拿出剛剛從外面順手拿的飛行棋,“一一會玩這個嗎?”
陳清漪沒機會接觸過飛行棋,一下好奇,“不會哎。”
“那我們一起玩。”
“嗯嗯。”
一個下午,公司大群小群傳遍:【陳總帶女兒上班!】
會議結束后的宋唯才看見鋪天蓋地的消息,她納悶,不是說讓他視頻嗎,怎么把人接到公司了?
回到公司先上22樓,門推開,沙發上陳清漪先看見人,立馬跳下來沖到她懷里,聲音響亮,“媽媽!”
宋唯把人抱起,對小許說:“謝謝你小許。”
“不謝不謝。”小許忙揮手,她看著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母女倆,心底再次感嘆,這是大天仙帶著小天仙下凡來了呀。
陳清漪也十分有禮貌,不用人提醒就說:“謝謝小許姐姐,我下次還可以和你一起玩棋嗎?”
“當然可以。”
“好耶!”
小許離開,宋唯抱著陳清漪坐下,關心問:“一一今天上幼兒園怎么樣?”
陳清漪害羞埋進媽媽懷抱,仿佛知道大人要跟她說什么,小聲說:“媽媽,我跟爸爸說過了。”
宋唯笑,不再問:“好,那明天還去幼兒園嗎?”
“要去的,我答應了爸爸。”
“真乖,一一是乖寶寶。”
宋唯陪她坐了一會,小姑娘漸漸坐不住,不斷問:“媽媽,爸爸呢?”
“爸爸在開會。”
又過一會,“媽媽,爸爸怎么還不回來?”
宋唯笑,彎下腰和她說話,“一一想不想去看爸爸工作?”
小女孩超大聲:“想!”
陳橘白就在隔壁開會,會議室是透明玻璃,從外可以看見人,但聽不見聲音。
宋唯牽著她過去,小姑娘在外面見到陳橘白,興奮說:“是爸爸!”
她趴上玻璃,緊緊盯著主位上氣場強大的男人,不由自主說:“媽媽,爸爸好厲害啊。”
宋唯微微笑回:“是的,爸爸超級厲害。”
陳橘白視線移動,看見望著他的母女倆。
視線一掃而過,他繼續說話,可已經沒了什么心思在工作上。
宋唯也不想影響他工作,只讓女兒看一眼就抱開。
陳橘白再望出去,外面已經沒人。
會議結束,陳橘白回來,身后跟著幾個高層,陳清漪認識褚奇和凌耀治,大聲喊:“褚叔叔好,凌伯伯好。”
褚奇伸手抱人,“哎喲我的一一寶寶,來讓叔叔抱抱。”
凌耀治在旁邊說:“這么喜歡女兒自己生一個好咯。”
褚奇瞥他,“你管我。”又親了陳清漪一口,換成溫柔語氣,“叔叔晚上請一一吃飯好不好?”
陳清漪看媽媽,宋唯點頭,她這才說:“好!謝謝叔叔。”
一行人往外走,走到辦公區陳清漪對小許喊拜拜,又朝辦公室里其他人揮手說再見,乖巧又禮貌。
夫妻倆走在后面,宋唯壓低聲音開口:“你怎么把她帶回來了?剛上幼兒園孩子有反應很正常,今天把她帶回來明天又哭怎么辦,一次兩次之后她知道一哭爸爸就來接,還怎么戒?”
男人無法辯解。
她知道他是心疼,無奈說:“你遲早有一天把她寵壞。”
等了一會,宋唯聽見他無比清晰說:“我愿意。”
宋唯一噎,“陳橘白!”
“我有分寸,沒事。”
宋唯嘆氣,你還有分寸上了。
有小朋友在,大家去的平常中餐廳,點的菜也都適合小朋友吃,陳清漪坐在寶寶椅上,嘻嘻笑說:“媽媽,我想喝那個。”
小女孩指著一瓶冰可樂,宋唯拒絕:“咱們喝水就好。”
陳清漪一嘟嘴,扭頭,“爸爸……”
陳橘白立即上手給她倒,“只能喝一點點。”
“好!”
所以宋唯剛剛說的話一點沒錯,陳橘白遲早把人寵壞,陳清漪要什么他給什么,完全無條件。
飯桌上都是老熟人,大家隨意吃飯聊天。
陳清漪已經會自己動手用筷子,但夾菜這些還不太利索,陳橘白負責伺候女兒吃飯。
陳清漪愛吃蝦,陳橘白承擔起剝蝦任務,一個個剝完放她碗里。
四五個之后宋唯攔住,“好了,就吃這么多,吃點蔬菜。”
小姑娘不開心了,“媽媽我還想吃。”然后企圖用老招式,沖陳橘白撒嬌,“爸爸……”
宋唯也看過去,用眼神警告某人。
陳橘白不敢再剝。
陳清漪可能仗著今天人多,敢跟宋唯叫板,嘟嘴叉腰,“可是我想吃。”
再一次撒嬌,“爸爸,你給我剝嘛。”
飯桌上幾人早停了筷專心看陳總帶娃,男人神色為難,可眼底分明是享受。
未婚無娃的褚總和兩個兒子的凌耀治一臉羨慕。
女兒用撒嬌大法,老婆用眼神警告,陳橘白覺得這估計是今天最艱巨的工作。
好一會,他想到辦法:“一一想吃的話自己剝。”
宋唯立即說:“蝦頭都是刺你讓她剝?”
“”
陳橘白從她眼里看見明晃晃幾個大字:你居然敢讓我女兒剝蝦?
他嘆一聲氣,去哄小的,好說歹說哄好人開始吃蔬菜。
吃完飯回家,一個下午晚上精力旺盛的小姑娘終于不再鬧騰,在她自己小位子上睡過去。
到家,車子停穩,陳橘白到后排抱她,但陳清漪不要他,迷迷糊糊喊:“媽媽”
宋唯從他手里接過人,讓她搭在自己肩上,小姑娘聞到媽媽味道,舒服輕哼。
入秋晚上風涼,陳橘白給她披上小西裝,一家三口往回走,月光將人影拉長,融為一體
陳清漪上了幼兒園,分房睡這件事提上日程。
夫妻倆一開始還擔心她會哭會鬧,但是陳清漪出乎意料,乖巧地直接抱上雪花就往自己房間走。
可能得益于兒童房早早準備好,她經常在里面玩積木和布娃娃,知道那是她的房間。
第一天晚上宋唯不放心,陪著她睡著之后才回房,然后一晚上都睡不安寧,生怕她像第一天去幼兒園那樣一覺睡醒身邊沒人傷心。
可沒有,她沒哭,甚至第二天早上笑瞇瞇進來叫人起床。
楊迎秋說這很正常。
陳清漪這個孩子聰明乖巧,幼兒園是陌生環境,她沒有安全感不知道爸爸媽媽在哪,三歲小姑娘自然會害怕,家里不一樣,她知道這是自己家,家人就在身邊,所以不會哭。
宋唯想想應該是這樣。
三四天后,分房成功。
時隔三年,夫妻倆終于有獨立空間。
這天晚上陳橘白先去哄睡,宋唯回房間洗澡,找衣服時瞥見許久沒有機會穿的清涼睡衣,心思一起,拿了進浴室。
之前只能偷偷摸摸,親吻和做都不盡心,一個月去不了幾趟杭平府,就算去了也惦記女兒會不會找會不會哭,匆匆一兩回結束。
如今終于一整晚只有他們自己。
哄好孩子的男人進屋,宋唯已經蓋上被子拿著平板在看,她抬起眸,“睡了?”
“睡了。”
“嗯,你洗澡。”
他去洗澡,宋唯聽著浴室淅淅瀝瀝水聲,沒有再工作的心情。
十幾分鐘男人出來,還得吹頭發,宋唯又等了幾分鐘。
陳橘白吹好上床,扭頭對上女人赤裸裸目光,他低笑:“寶寶還沒睡熟,隨時可能會醒。”
“前幾天晚上都沒醒,沒事了。”
再一對視,男人不再克制,壓過來,接吻。
等摸到她身上蕾絲睡裙,微微退開,上下對視的雙眸里欲望越濃。
睡裙吊帶綁的蝴蝶結,陳橘白輕輕一扯,帶子滑落,雪白肩頭再無一物,他覆身親了親,沉下聲:“老婆。”
“嗯。”
氛圍繾綣,情到濃時。
宋唯壓著聲音,一次次飛向云端。
無人打攪,陳清漪也十分懂事地沒有過來找媽媽,宋唯想她真是個乖寶寶,貼心小棉襖。
一覺天亮,小姑娘依舊來喊人起床。
可今天受了阻,門是鎖的,她便喊得大聲:“媽媽!”
相擁的小兩口瞬間醒來,宋唯匆忙從四面八方找衣服,“你快去開門,等會爸媽醒了!”
陳橘白穿好衣服,下床開門。
陳清漪跑進來,脫下鞋子就上床,撲進宋唯懷里,蹭著她:“媽媽香香。”
宋唯親她,“一一也香香。”
陳橘白過去拉開窗簾,早晨陽光傾灑,室內一層清輝。
他倚在窗戶邊,目光落在床上玩鬧的母女上,嘴角笑意清淺。
被子松開,陳清漪頭一歪,指著宋唯脖子上的紅痕好奇,“媽媽,你怎么了?”
宋唯一僵,急忙捂住,“沒事,一一看錯了。”
“沒看錯呀。”小女孩雙眸天真,又擔心,“媽媽你是不是被蚊子咬啦?”
女人像是找到極佳借口,“啊,對,媽媽被蚊子咬了。”
陳清漪立即懂事跳下床,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邊往外跑邊喊:“外婆,媽媽被蚊子咬啦,要擦藥藥!”
“”
宋唯看向窗邊憋笑的男人,枕頭扔過去,好氣道:“你個大蚊子!”
到底是誰的貼心大棉襖,怎么還漏風呢!
第65章
祝清翡VS褚奇,時間線是宋唯剛懷孕那一年——
冬天,南安過年前下了好大一場雪,整座城市雪白。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年,是祝清翡喜歡褚奇的第十年。
宋唯懷孕,祝清翡趁放假前沒那么忙找她出來吃飯。
約在小咖啡店,她先到。
一坐下來手機消息也到,褚奇:【老婆,你爸媽喜歡什么,我早點準備。】
她回:【他們生活比較簡樸,你不用買太貴重的。】
褚奇:【行,我知道了。】
祝清翡抿唇,收好手機。
一抬頭,對面女人落座,宋唯看她一臉幸福,調侃道:“你們這都談三年,還熱戀呢?”
即便談了三年戀愛,祝清翡依舊有些害羞,“什么熱戀……”
宋唯:“我聽陳橘白說,褚奇今年和你回家過年?好事將近?”
祝清翡點頭,臉微紅,“嗯,他和我回去,如果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
她好像不好意思說接下來的話,宋唯卻已意會,感嘆說:“真好,清翡,祝福你。”
“謝謝唯唯。”祝清翡看她肚子,“你是不是快生了呀?”
宋唯笑,“才七個月,離生產還有好久呢,再說了快生我還能出來見你?”
祝清翡這幾個月經常聽她訴苦,這會又看見她兜著個大西瓜,關心問:“懷孕是不是挺難受的?”
“難受,但也很幸福。”宋唯喝了口溫水,問她:“你和褚奇有沒有打算?結完婚之后什么時候要孩子?”
“我們還沒討論過這個。”
“嗯,現在先把婚結了。”宋唯撫著小腹,眉眼含笑:“等你有了,你大概能體會我的感受。”
祝清翡其實有點怕,她覺得生孩子很恐怖,但眼前是個孕婦,不適合跟她討論這些。
倆人聊起最近工作。
祝清翡在光年認認真真工作幾年,今年六月剛升運營經理,身上工作任務艱巨,不過讓她煩的不是工作,她遲疑著,問出口:“唯唯,你當時去首都有遇到什么困難嗎?”
“怎么了?”
祝清翡雙手交握,捏了捏虎口,“沒什么,就是我發現我手底下的人不怎么服我。”
宋唯以為什么事呢,一聽到這笑開,“很正常,你剛開始接手管理崗,現在接的又是新項目團隊,這是必然要經歷的一條路,我當年也一樣。”
宋唯接著分享她的經驗,祝清翡專心聽。
但其實還有一點她沒說,也不知該怎么說,她最近有聽到一些流言,說她能升職是因為褚奇,是因為褚奇女朋友這個身份。
她不知該怎么反駁和調整,因為在一起三年,連她自己都分不清這其中到底有沒有褚奇影響,偶爾也會懷疑自己能力是不是還不足夠承擔起這份工作。
宋唯還懷著孕,祝清翡不想拿這些事煩她,聊了會后分開。
過兩天放假,她今晚要回自己租的房子去收拾東西,等放假了再和褚奇回爸媽家。
她是南安人,但爸媽不住市區,回去要兩個小時左右。
褚奇外省人,工作以后在南安買了房子,從首都回來后他想讓她搬過去一起住,上下班方便也住得舒服,不過祝清翡總覺得奇怪,不太愿意,因而只是偶爾過去他那邊,平時沒事還是回自己家。
祝清翡前腳剛到家,后腳她媽打電話來,一開口就說:“定下來哪天回來沒?”
談戀愛這件事父母都知道,上次打電話也提過今年過年褚奇會一起回去,她應:“嗯,年三十前一天。”
祝媽媽:“他在咱們家過完年再回去嗎?”
“不知道,應該不吧,我得問問。”
“哎喲,好不容易來一趟,過完年再走也行的。”
祝清翡把手機打開外放放鞋柜上,自己彎腰換鞋,笑道:“媽,他也要回家過年呀。”
“那你什么時候去人家家?”
祝清翡一頓,“還不知道。”
“你這孩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年紀不小了,戀愛也談三年,就趁過年有時間把該做的事都做了,還等什么時候?”
她臉慢慢變紅,“嗯,我知道了,晚點問問他。”
電話掛斷,祝清翡自己緩了好一會。
感情趨于平穩,結婚這件事在所有人看來水到渠成,這次回家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可可他還沒跟她求婚,她心里把不準,自己先說起結婚會不會顯得自作多情?萬一他沒有結婚的想法呢?
每次想到這又覺得自己不是人,褚奇這兩三年對她怎么樣她自己感受最深,她不該多想,也許是時機未到。
祝清翡收好手機,環視一周住了幾年的房子,擼起袖子打算干活,雖然不在這邊過年,但也得打掃打掃,先從廚房開始。
正洗著碗,門口響起解鎖聲。
這套房子除了宋唯只有褚奇知道密碼,她放下洗碗布出去,男人已經自然進來換鞋。
“你怎么過來啦?”
褚奇來到身邊,快速親親她唇瓣,“你不過去,只能我過來。”
祝清翡笑:“后天不就一起回去了嗎?”
“想你。”他又要親,祝清翡趕緊伸手攔住,“哎呀,我洗碗呢,別。”
褚奇松開人,“吃晚飯沒?”
“沒,不餓。”
男人嘖聲,“老板娘這么摳搜啊,飯都不請。”
祝清翡手肘垂了他一下,往廚房走,“你別亂說,唯唯現在懷孕很多不方便,我們只是出來聚聚而已。”
“行,知道你們姐妹好。”褚奇站在原地叫了個外賣,再跟進去,接過她手里的活,嘴上嘟囔,“這不是挺干凈的嗎?”
“過年大掃除呀。”
他不忘念叨:“早讓你搬過去我那你不搬,不都是早晚的事?”
被搶了活的祝清翡靠在旁邊,專心盯著他側臉看。
褚奇臉龐五官優越,尤其眼下這一道鋒利下頜線,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刻。
她不自覺露出笑容,半晌,小聲說:“我才不搬。”
“以后不搬也得搬。”
祝清翡笑,出去找其他活干。
外賣很快送過來,吃完飯,她問:“你今晚回去嗎?”
褚奇毫不猶豫,“不回。”
“可你兩套睡衣我昨天都給你洗了,好像沒干。”
“穿你的。”
“我衣服你怎么穿得下。”
“那不穿了。”
祝清翡瞥他,“流氓。”
她起身要走,剛站起來就被扯進懷里,褚奇箍著她腰,聲線輕柔,“寶寶。”
在一起之后不知哪天起他換了稱呼,老婆寶寶地叫,甜膩膩,祝清翡只談過一段不經事的戀愛,哪受得了他這么進攻,每次一叫,尤其床上,祝清翡都覺得自己不是他對手,一敗涂地。
這會坐在他身上,身子軟了軟,細聲回:“嗯?”
“你爸媽會喜歡我嗎?”
喜歡,怎么不喜歡,他們一聽自己談了公司合伙人后笑得合不攏嘴,一逮著空就問倆人相處怎么樣,剛剛還催婚呢。
祝清翡垂眸看著他,“他們很喜歡你。”
“你跟他們提過我?”
“當然了。”她咽咽口水,小心問:“那你爸媽會不會喜歡我啊?”
他答非所問:“要不要跟我回去?”
“今年嗎?”
“隨你。”
正好祝清翡身上有她媽交代的任務,抱上他脖子,“我媽還讓我問問你在不在我家過年。”
褚奇親了親她,像是道歉,“年后我妹妹結婚,我得回去。”
祝清翡驚訝,“怎么之前沒聽過你說過?”
“是叔叔家的妹妹,我也不久前才收到消息。”
好吧,那是得回去一趟。
他又親她,貼著唇瓣問:“要不要跟我回去?我爸媽也想見見你。”
祝清翡有點猶豫,好像始終都要去一趟,可是又有點突然,她一時沒能做出決定。
褚奇沒為難她,抱起人往臥室走。
她嚇一跳,趕緊抱緊,“干嘛呢。”
“睡覺。”
“不行不行,還沒洗澡。”
“一起洗。”
這件事上他向來比較強勢,祝清翡沒什么話語權,后來她在某次坦誠跟他談過,他從那以后漸漸顧及她感受,也會伺候人了。
不過上頭時依舊拉不住,她每回都覺得身體不屬于自己,散架了一樣。
他可能知道自己犯錯,事后總是溫溫柔柔耐心哄人,祝清翡實在拿他沒辦法。
后天要回家,進浴室后她攔著人,沒什么殺傷力地警告:“你別留痕跡,到時候被我爸媽看見。”
男人心情很好,戲謔笑:“那看不見的地方能不能留?”
祝清翡羞紅臉,“你別亂來!”
褚奇把她抱上洗手臺,抬起她下巴親下來,嗓音暗啞:“知道了,不留。”
他今晚興致高,一直鬧到晚上十二點多才結束。
清理過,不過祝清翡仍然覺得不太舒服,等他睡著后下床去浴室。
熱水灑上身體,終于活過來兩分。
祝清翡低頭看自己,脖子上是沒痕跡,但胸口上全是,他屬狗的吧!
她有時候不能理解,要說剛剛在一起時覺得新鮮年輕氣盛正常,可這都在一起三年,他怎么就一點一點都不節制。
她腦海浮現不久前旖旎畫面,每一幀都少兒不宜。
祝清翡臉頰微紅,趕緊停止回憶。
沖了會熱水結束,她只裹著浴巾出來。
房間昏暗,靡靡之味不散,再次提醒這個空間不久前發生的事。
她去窗邊開了條縫,再繞回來,躺到他身邊。
男人睡得淺,迷迷糊糊間伸手抱她,祝清翡挪了挪挪進他懷里,找到舒服位置準備睡覺。
眼睛還沒閉上,床頭柜上手機響起微信消息音,祝清翡以為是自己的,伸手拿過來看。
一掃見自己照片的屏保知道拿錯,想放回去,可視線被迫停留在“時潔”兩個字上。
【時潔:年初五悅悅結婚,褚奇哥你回來嗎?】
不止一條,其余消息被折疊。
祝清翡心臟停頓片刻,好像不能思考。
空氣也凝滯,屏幕上的光刺眼。
她移開目光看向眼前抱著她睡的男人,心情復雜。
這是他前女友,分開三年的前女友,他們是老鄉,家里關系很好。
她知道他在上一段感情受過傷,在一起后她沒和他討論過那些,她相信他,包括這一條信息。
可可是沒記錯的話他不是把人刪了嗎?是又加回來了嗎?
祝清翡咬緊下唇,最終沒打敗身體里的小人,她轉身背對他,點開解鎖界面,輸入密碼。
密碼是她生日,某一次打鬧時他改的,說他這輩子不會有秘密瞞她。
置頂對話框是她,備注寶寶兩個字。
褚奇在這些方面總做得很好,完完全全一個戀愛高手。
時潔對話框顯示四條信息,她點開,除了鎖屏顯示那條,還有一個可愛表情包和兩句【我博士畢業了,以后打算回國發展。】【褚奇哥,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過年我們見一面,我跟你道歉。】
再往上是時潔打的一個招呼,他沒回,最開始,12月15日倆人成為朋友。
所以是一個多月前加回來的。
祝清翡下唇快咬出血,又羞恥自己這種行為,匆匆關掉手機放回原位,再回到他懷抱。
男人睡夢中嚶嚀一聲,喊寶寶,再抱她抱緊。
祝清翡聞著他身上只屬于自己的氣息,心跳漸漸安寧
最后一天沒什么工作了,參加完下午的年終尾牙即放假。
早上祝清翡比他先醒,她換好衣服去做早餐,做到一半褚奇從背后抱過來,親親她耳朵,“早。”
祝清翡歪頭躲,“你刷牙沒有啊?”
“刷了。”
“那準備吃早飯。”
“不著急。”
他像黏人精,煎個雞蛋熱個牛奶都黏在身后,時不時親親這里親親那里,手也亂動,祝清翡無奈至極,只能生氣喊:“褚奇!”
語氣雖兇,可心底也不知為何松口氣,他還和以前一樣。
她喜歡他這些小動作,這些起碼證明他愛她。
祝清翡心里又笑,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昨晚一點小失落已經被他不知不覺哄好。
真好哄啊。
吃早餐時他拿手機看消息。
祝清翡盯著,昨晚消息她看過,但沒刪,他要是心細會發現這四條消息沒有小紅點提醒,但他顯然不心細。
可能已經是看見消息內容,男人眉心緊了緊,隨后快速打了一個字還是兩個字又立馬退出去看其他新消息。
祝清翡收回目光,低頭咬了口煎雞蛋。
倆人一起上班,分別時她提醒:“下午年會你別喝那么多酒,明天還要回家。”
他擅于應酬交際,酒局也很多,可她不喜歡他喝那么多酒,心疼。
褚奇勾起笑容,“知道,要是有人來敬酒,我就說明天要去見丈母娘喝不了,這樣行嗎老婆?”
祝清翡瞪他,推開車門下車。
每年年會大同小異,總結抽獎表揚,祝清翡坐在運營部這邊,時不時抬頭看向主桌,有同事調侃是不是在看褚總,她想起那些流言,微微一笑,不再往前看。
結束后他發消息,說要一起回去,祝清翡在車庫等他。
還沒見到人就聞見身上酒味,好在人還清醒,祝清翡過去扶他,忍不住說:“都讓你別喝那么多。”
褚奇攬著她腰,嘻嘻笑:“他們說明天老丈人要驗我酒量,提前給我上量,我想也是,老婆,你爸酒量好嗎?”
祝清翡覺得這理論簡直逆天,“我爸正常人,不會灌你酒。”
“那我也不能在他面前丟人。”
“好啦,回家吧。”
回去祝清翡開的車,去的他家,到之后照顧人洗澡睡覺,男人躺下,拉著她手哼哼唧唧不讓走,她心軟,留了下來。
第二天先回去拿行李再出發。
祝父祝母早在小區外面等,褚奇社交技能滿點,一下車沒說幾句話就哄得他們喜笑顏開,祝清翡這個女兒站在旁邊成為空氣。
家里也早早備好菜,燉湯燉肉都在鍋上,只等人來就下鍋炒菜。
祝父和褚奇在客廳喝茶,祝清翡和祝母進廚房。
沒什么要幫忙,祝清翡只是覺得待在外面有點尷尬。
祝母自然不知道她心里小九九,邊炒菜邊說:“你之前也沒跟我們說人這么俊俏呢。”
祝清翡無語:“媽,做人不能只看臉。”
“那你看上人家什么,錢啊?公司合伙人,是比你這個小經理能掙。”
“”
祝母:“我看你就快點定下來,小褚哪點不好?要錢有錢要顏有顏,性格也不錯,這樣的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都不知走的什么運。”
祝清翡手里一顆蒜剝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走的什么運,可能真的是運氣好吧。
“糖。”
祝清翡放下蒜找了糖遞過去,祝母下了兩勺,接著語重心長說:“媽不是催你,只是戀愛談三年可以了,有結果就定下來,沒有結果不要耽誤對方,我看小褚今天愿意過來也是表明態度,我跟你爸合計過,等會會問問他意見。”
剝蒜的女人呆了好一會,輕輕點頭,“嗯。”
炒好菜開飯,客廳里兩個男人看起來相談甚歡,祝父笑意連連,一看就十分滿意褚奇。
飯桌上同樣,一路歷練過來的褚奇從不會讓場面冷著,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的話掉地上,來之前祝清翡還有一點擔心出狀況,現在看來是她想多。
吃得差不多,祝母看一眼祝清翡,隨后按照計劃問:“小褚,你和清翡怎么打算?”
褚奇斂起笑容,握過祝清翡的手,正經說:“阿姨,我很喜歡清翡,今天過來也是正式拜訪,想讓你們放心把女兒交給我。”
祝清翡側眸看他,嘴角抿了抿。
祝母再問:“你父母那邊什么說法?”
“我想先尊重清翡和叔叔阿姨你們的意見,今天回去我會正式和他們說,不會有問題,接下來看叔叔阿姨什么時候有空,我和我爸媽再過來一趟。”
祝母似乎聽見想要的答案,不再問了,“這樣也好。”
這件事仿佛就這么商量下來,吃完飯后褚奇又陪祝父祝母坐了一會,祝清翡安靜在旁邊聽,他們聊天內容一下是他的工作,一下是他的家庭,褚奇十分大方,有問即答。
他還得開高速回家,下午三點多差不多要走,祝父祝母送到門口,祝清翡送到樓下。
來到車子前,終于只剩他們倆個。
褚奇想說話,被手機微信音打斷,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又塞回去。
祝清翡想到什么,心一頓,下意識問:“誰啊?”
“不重要。”他比她高半個頭,這會微微彎下腰來和她平視,柔聲說:“老婆,我回去了,初六就回來。”
“嗯。”
他親親她額頭,準備走。
但祝清翡沒松開牽著的手。
她這會心里其實有點復雜,亂糟糟地理不清。
可眼下唯一能確定的是,關于未來,他也許已經默認,也許已經想好以后的每一步,見家長、訂婚、結婚,可這些他都沒跟自己商量。
褚奇回過頭,溫柔問:“怎么了?”
祝清翡擠出笑容,“你剛剛和我爸媽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當然。”褚奇摸摸她臉,“你不想嫁給我嗎?”
想,怎么不想,無時無刻不在想。
他口袋里手機又響兩聲,祝清翡咬唇,小聲說:“要不我跟你回去吧?”
褚奇微微驚訝:“現在?”
她仰起頭,晶亮雙眸閃了閃,“可以嗎?”
“當然可以。”
第66章
褚奇老家在隔壁懷北市,距離南安一百多公里,開車要兩個小時。
祝清翡說出那句話之后其實有點后悔,怕自己太沖動,可反悔好像也不太好,回去跟祝父祝母說時他們倒是沒什么意見,祝母把她拉進小房間說話,“怎么這么突然?”
祝清翡想了會,說:“確實應該定下來了,擇日不如撞日吧。”
“擇日不如撞日這樣用的啊?”祝母敲她腦袋,“去也行,但是禮數要做好,你等會把小褚拿來那些東西帶過去,還有啊,咱們去他家是禮貌,是禮尚往來,沒什么大問題,你盡管去。”
祝清翡點點頭。
“其實去幾天也好,這嫁人也是嫁給一個家庭,正好過年全家人都在,你去看看他們一家是怎么生活的,看看那些親戚對你的態度,如果受苦受委屈了那就再好好考慮考慮結婚這件事,知道沒?”
“知道了,謝謝媽媽。”
得到媽媽的支持,祝清翡再跟著他上車時不再慌張。
車子離開小區,她扭過頭看駕駛位上男人,“你跟你爸媽說了嗎?”
“說了。”褚奇騰出右手來牽她,“怕嗎?”
“不怕。”
就是有點緊張。
兩個小時駛下高速,又開了三十分鐘,車子停在一幢頗具年代感的居民樓前,樓面斑駁,陽臺外的欄桿銹跡斑斑。
褚奇解釋:“買了新房,但老兩口不愿意去住,說在這生活幾十年,離不開這一堆街坊鄰居親戚。”
能理解,祝清翡接著問:“你要不要跟我說說你爸媽的喜好習慣?”
褚奇捏捏她臉,“還說不怕。”
“提前了解嘛。”
他認真說:“我爸之前是供電公司技術員,前兩年退下來了,我媽經營一個小賣部,每天過去坐坐,權當解悶,過的就是平凡小日子。他們性格都不錯,先前打電話知道你來也很高興,不用怕。”
“嗯。”祝清翡看他,微笑,“那走吧。”
步梯,褚奇手里提著年貨,臨時決定回來,最后還是在他帶去祝家的禮物里挑了兩件。
祝清翡跟在他身后,心跳逐漸加快。
來到三樓,他在右手邊一間停下。
敲門,里面傳來腳步聲,祝清翡嘴角揚起標準笑容。
褚奇媽媽開的門,五六十歲的婦人,面容和善,看見人之后隨即笑道:“回來了啊?清翡是嗎?”
祝清翡立即回:“是的,阿姨您好。”
“來來來,進來吧。”
可萬萬沒想到,屋里還有另外一人。
客廳里站著的女人視線在身邊男人身上停留幾秒,再緩慢移到她身上,目光深邃,祝清翡只一眼便確定,她是時潔。
和她差不多的身高身材,微圓臉,可能是巧合,倆人今天都穿的白色,竟有幾分相似,她一恍惚,不知是從自己身上看見她的影子,還是從她身上看見自己。
祝清翡不敢動,更不敢去看褚奇此刻什么表情。
褚媽媽可能也覺得尷尬,主動解釋說:“小潔這幾天剛回,今天正好給我們拿她媽做的臘肉,坐了會。”她面向時潔,“小潔,這是奇奇女朋友,清翡。”
時潔得體笑:“你好。”
祝清翡:“你好。”
時潔對褚媽媽說:“那欣姨我先回去,有時間再過來找您聊聊天。”
“哎行行行,去吧。”
女人走兩步來到跟前,“褚奇哥,我先走了。”
祝清翡終于敢轉頭看,男人面無表情點頭,看不清喜怒。
人離開,僵持氛圍有所緩和,褚媽招呼祝清翡坐下,招呼她吃果。
茶幾上放著柑橘和洗干凈的葡萄冬棗,果盤空了一角,祝清翡隨手拿起一顆葡萄。
褚媽溫和說:“這幾天安心在阿姨家過年,咱們這過年和南安還是不太一樣,晚上叔叔給你做咱們這最好吃的糖醋魚。”
祝清翡笑:“謝謝阿姨。”
“這幾天有哪里不方便隨時跟褚奇說跟我們說,就當自己家,別客氣啊。”
“嗯。”
褚奇放好禮物,又下去提了倆人行李上來,眼下看見自己女朋友一臉緊張,忍不住說:“媽,兩個小時車程挺累的,你讓人休息會。”
“哎休息休息。”褚媽領著人來到東面房間,推開門介紹,“這是奇奇房間,他一出生就住的這,舊是舊了點,清翡你別介意。”
房間不大,可以說是擁擠,放滿家具后只有床前一點落腳之地,可隨處是生活痕跡,墻上甚至貼著某個球星的幾張海報。
祝清翡走到書桌邊,書桌靠墻一面是柜子,柜里擺著許多照片,從他還是個小寶寶到五六歲,十一二歲,十七八歲,生日、畢業、拿獎,各個階段的重要事項都被完好記錄。
她拿起其中一張應當是高中時的照片,照片里褚奇完完全全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穿著校服腰間還夾個籃球,面向鏡頭的眼神張揚肆意,傲氣十足。
褚奇不知什么時候進來,他從背后抱過人,下巴搭在她肩上一起看照片,“都是我媽瞎擺的。”
“多好呀。”祝清翡放回去,“你上學時候是不是挺受歡迎的?”
男人沉默。
祝清翡輕笑,“干嘛不說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上大學時計算機社團里十個女生有七個喜歡你。”
褚奇親親她耳垂,祝清翡推了推,“你媽媽還在外面呢,別亂來。”
“走了。”清清淺淺的呼吸縈繞,他似乎在笑,“你也是其中一個?”
祝清翡坦然承認,“嗯。”
褚奇忽然嘆一聲,“老婆,我輸給陳橘白都怪你。”
她驚訝,抬眸回身看他,“怎么怪我了?”
“你當時要是主動點,就算要個微信,我們現在小孩肯定上幼兒園了,現在倒好,我們的孩子還得叫他的孩子哥或者姐。”
祝清翡失笑,“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心里卻搖頭,大學時的褚奇同樣萬眾矚目備受歡迎,而比她優秀漂亮的女生太多太多,就算她主動了加微信了,他們之間也不會有什么故事。
更何況,她并沒有足夠多的勇氣去追求他。
她想,如今能在一起靠的是“天時”,她在一個“正確”的時間段趁虛而入,如果他沒有分手,沒有因為分手而傷心,她根本沒有靠近他的機會。
祝清翡轉了轉身子,主動抱上他,嘴角露著笑意,“你媽媽剛剛叫你奇奇。”
“嗯,小名。”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褚奇垂下眼,手摸上她白皙臉頰,“當然可以,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她試探性叫了一聲,“奇奇。”
“嗯。”
祝清翡清眸眨了眨,“我想聽聽你小時候的故事。”
“晚上跟你說。”
還有她再一笑,“剛剛那個是你前女友嗎?”
褚奇盯著她看了幾秒,點頭回答:“是。”然后說:“別多想,晚上全告訴你。”
他爸媽還在外面,確實不宜多待。
六點多開飯,褚爸褚媽都挺健談,也很照顧人,她暫時沒感到什么不適。
就是晚上洗澡有點困難。
老房子只有一個衛生間,祝清翡找衣服時為難了,是穿睡衣還是平常的衣服?褚奇在旁邊看出她的糾結,直接給她做決定,“穿正常睡衣就行,他們沒有那么保守。”
行吧
可祝清翡還是不敢太過放肆,洗完澡直接抱著臟衣服回到衛生間斜對門的臥室,不敢在客廳餐廳多停留。
褚奇見她那慌張樣,再次笑:“你怕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
祝清翡沒心思想這個,眼下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我的衣服怎么辦?我要不要先去洗了?還是用洗衣機洗?”
褚奇憋笑,接過她懷里的衣服,“我的小祖宗嘞,我給你洗。”
“啊,可是,有內衣褲”
男人嘴角依然凝著笑,吊兒郎當的,“你還介意這個,我給你洗的少了?”
洗內衣褲可能有那么一兩次,但絕對不算多,可祝清翡一秒聽懂這句話意思,紅暈漸漸爬上臉,“別胡說!”
“好了,休息去,我給你洗。”
好吧。
祝清翡看著他出去,再上床。
床一米五,不大,床墊很軟,床單被套應該是洗過曬過,鼻尖飄著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莫名好聞。
祝清翡陷進被子里,眼神在屬于他的空間亂瞄,心里奇妙。
誰能想到會有今天呢。
相識、戀愛、結婚,年少暗戀浮出水面,走向圓滿。
祝清翡抓了抓被子,閉眼,告訴自己應該滿足。
十幾分鐘褚奇洗完回來,同樣躺下來,床榻下陷。
他從背后抱過來,再拉了拉被子蓋上。
小房間小床,懷抱溫暖,他的呼吸就在耳邊,祝清翡喜歡這種感覺,忽然不想再討論什么。
可他似乎知道還有事情要做,片刻后輕輕叫她,“寶寶。”
“嗯。”
“今天是不是不開心了?”
祝清翡猜到他說的什么,回答:“沒有,就是有點驚訝,我不知道她也在。”
她想過這次回來會遇見,但沒想過她會出現在他家,聽他爸媽的說法,兩家關系挺好。
身后人開口:“她比我小三歲,跟你差不多大,因為父母的關系我們時常能見面,不過差了三歲,性別又不同,不常玩到一起,她上大學以前我只當她是鄰居妹妹。”
“后來她去南安上學,家里人拜托我照顧她,接觸才漸漸多起來,她那時候主動追求,我單著,就這么在一起了,后來的事你也都知道。”
是的,都知道,祝清翡握了握拳心,“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
他不知在想什么,好一會才回答:“知道。”
她也安靜了一會,“那你現在還”
本來想說“恨”,但這個字眼好像有點重,她換了措辭,“你現在還介意當年的事嗎?”
褚奇再一次沉默,半分鐘后把她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說:“不知道,可能不介意了,但不是因為她,是因為你,如果沒有那時候的事,我們也許沒有這個緣分。”
祝清翡輕輕抿唇,“油嘴滑舌。”
“真心話。”
祝清翡靠進他懷里,小聲說:“我沒事。”
“還想知道什么?”
“很多,但現在好困,你后面幾天再跟我慢慢講吧。”
“好。”褚奇拍著她的背哄,“晚安。”
第二天除夕,褚爸爸褚媽媽做了滿滿一桌菜,吃飯時不斷往祝清翡碗里夾,盛情難卻,她吃到最后肚子已經十二分飽。
吃完飯祝清翡停在洗碗這個問題上,略一猶豫,她走進廚房:“阿姨,我幫你洗吧。”
褚媽媽笑:“咱們家不講究那些,去和奇奇玩,讓他帶你出去。”
祝清翡就又出門了,客廳里褚奇好整以暇看她,“想在我媽跟前做好兒媳啊?”
小房子廚房客廳就幾米遠,她連忙跑過去捂住他嘴,“你別亂說!”
男人攬著人坐近,笑容愉悅,“不洗碗也是好兒媳。”
“你閉嘴啊!”
褚奇撓撓她腰窩,“想不想出去玩。”
祝清翡和他對視幾秒,輕輕點頭,“想。”
“走,換鞋。”
他牽著她起來,路過廚房時喊,“媽我帶您兒媳出去了。”
祝清翡:“”
褚媽媽回頭,“行,注意安全。”
小城市更有年味。
家家戶戶布置得喜慶,小區也到處是紅燈籠,天氣也好,吃過晚飯的人們都出門溜達,大人小孩老人,一家齊全。
褚奇帶她來到一個車棚,然后騎出一輛小電驢,沖她挑眉,“坐過嗎?”
祝清翡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她家雖然沒有但不代表她沒見過小電車,她好笑:“你當我什么人?”
“千金大小姐,乖乖女,一看就不食人間煙火。”
祝清翡被他逗笑,睇了眼。
褚奇拍拍后座,“上來。”
她穿的裙子,只能橫坐在后面,褚奇把她手拉到腰上,“抱穩了,別摔壞我們家大小姐。”
祝清翡也怕掉下去,雙手緊緊抱著。
“好了沒?”
“好了。”
“出發!”
車子啟動,祝清翡下意識靠著慣性往前沖,貼他更緊。
她索性不動了,靠在他背上。
不是第一次坐電瓶車后座,但是是第一次坐男朋友的電瓶車后座,感覺新奇。
天氣升溫,舒適愜意的晚風拂動,吹起她額間碎發。
小城年三十的夜晚,一切那么美好。
祝清翡唇角帶笑,“我們去哪啊?”
“什么?”
她揚起聲:“我說,我們去哪?”
褚奇:“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騎著車,穿街走巷,不知哪里在放煙花,看不見,但耳邊聲響陣陣,并且越來越近。
直到穿出巷子來到空闊地,天空中煙花瞬間奪目,小朋友手上的小煙花同樣燦爛。
南安七八年前開始禁放煙花,煙花是定格在腦海的童年記憶,眼下絢麗一幕令人欣喜。
他停好車子,祝清翡跳下來,“好漂亮啊。”
“我們自己放。”
這是個靠近河邊的沿河大廣場,應當是被允許的放煙花場所,人非常非常多,周邊都是賣煙花的商戶。
他們來到其中一家,褚奇問:“想放什么?”
祝清翡還停留在驚訝中,“我不懂”也確實不懂。
褚奇用當地方言跟老板交流,沒一會提上一小袋小煙花,再過來牽她手,“走吧。”
“你買的什么?”
“仙女棒,鐵樹銀花,還有個大的,老板等會送。”
倆人穿過人群找到一個空曠地方,他拿出一個放在地上,“敢點嗎?”
祝清翡急忙搖頭,“不敢。”
他笑一聲,直接點燃引線。
沒一會,“鐵樹銀花”這個詞得到驗證,祝清翡被絢爛煙火嚇得后退一步,隨后雙眸驚喜,“好漂亮!”
褚奇站到她身邊。
她看煙花,他看她。
女人笑顏比煙花更加光彩明亮。
褚奇心動,攬過人,“好看嗎?”
祝清翡回眸,眼里熠熠生輝,“好看!”
他低頭親了親,“還有。”
一分多鐘放完,他哄:“自己放一個?”
祝清翡也有點躍躍欲試,但是“我有點怕。”
“沒關系,我在旁邊。”
他把打火機給她,立好煙花,再把引線多扯出來點,“好了,來吧。”
祝清翡看他兩眼,鼓起勇氣靠近,她按下打火機,小心翼翼靠近引線。
第一回太害怕沒成功就退開,在他鼓勵下嘗試第二次,引線點燃,祝清翡一秒往后彈,彈進他懷里。
男人擁著人,寵溺笑:“膽小鬼。”
祝清翡沒好氣,“很可怕好不好……”
她可算明白他媽為什么出門前要囑咐一句注意安全,真的很可怕啊,要是跑得不及時,煙花射到臉上怎么辦。
不過看著盛開的煙火,心底還是有點小開心。
這是她自己點的呢。
本來想錄個視頻,但手機里的煙花遠沒有眼睛記錄的那樣漂亮,祝清翡放棄。
又一個放完,她興奮回頭,“還有嗎?”
“就買了兩個,還有一扎仙女棒。”
“那放仙女棒。”
褚奇去拿放在地上的袋子,這么一個空隙,有人喊:“哥!”
祝清翡以為是旁邊人說話,轉眼一看才看見有人朝他們走來。
時潔和一個二十三四的女孩。
褚奇站直,應下這聲哥,“你們也在?”
褚悅似乎才看見她,笑意僵了僵,一兩秒再次笑:“是嫂子吧?”
祝清翡想這個可能是他準備結婚的堂妹妹,回以微笑,“你好。”
“你好你好,聽時潔姐說我哥帶女朋友回來我還不信呢,沒想到是真的。”
褚悅看起來很熱情,倒是旁邊時潔一直不說話。
褚悅看向褚奇,“哥你們放什么呢?”
褚奇聲音淡淡:“快放完了。”
“行吧。”褚悅笑,“那我們不打擾你們。”
她往前走一步,又回頭,“嫂子你待多久,我過幾天結婚你在不?”
祝清翡:“應該在。”
“好嘞,那到時候和我哥一起來。”
“嗯。”
倆人離開。
祝清翡心思再回神時褚奇已經在和先前煙花店老板交流,還是用的她聽不懂的方言,幾句后老板也走了。
褚奇抱過人,在她耳邊說,“他們準備好了,我們先不放仙女棒。”
“嗯。”
很快,河對岸一枚煙花升騰,一直升到最高點,震耳聲響后綻放。
巨大的藍色煙花籠罩整片天空,黑夜瞬間被點亮,燃盡后的點點金光似流星墜落,流光溢彩。
廣場上人群立即爆發呼喊,就連走遠的時潔和褚悅也停下。
祝清翡同樣吃驚怔怔問:“你放的?”
褚奇點頭。
說話間第二枚綻放,黑夜被染成絢爛紫色,人群再一次歡呼。
第三枚是綠色,形狀是特殊的愛心,這回祝清翡也沒忍住,跟著一起:“哇。”
褚奇靜靜看她,看得失了神。
不能否認,他們認識、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剛分手,他原以為再見到時潔情緒會有所波動,但沒有,僅存的可能僅是惋惜,再沒有其他。
他只擔心祝清翡受影響,怕她難過。
他一顆心早被眼前笑容燦爛的女孩占滿,再也容不下別人。
祝清翡煙花間隙聽到他喊,“寶寶。”
她目不轉睛盯著夜空,隨口應:“嗯?”
“嫁給我好不好?”
“啊?”煙花聲太大,她沒聽清。
褚奇笑,復述,“嫁給我,好不好?”
祝清翡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這一次是聽清后的疑問:“你說什么?”
“我說,我想和你結婚。”
周邊嘈雜與喧囂淪為背景音,整個世界只有彼此。
祝清翡在他眼里看見煙花變成的小星星。
“戒指在家里沒帶出來,準備得不好,也有些突然,但是,清翡,嫁給我,好不好?”
戒指早早備好,本來打算過完年回南安再給她一個隆重盛大的求婚儀式,可在這一刻,心底萌生的想要和她過一生的想法太強烈,有些等不及了。
他溫柔擦去她眼角滑落的淚水,再次低聲,“好不好?”
祝清翡笑著哭,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