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可晴進來,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再吱聲。
可晴最先看到的是鶴立雞群的祝小雅,隨后就看到了祝小雅身后的鐘顏。
可晴:“…………”
這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你真的很可以祝小雅。
可晴心里翻江倒海,面上絲毫不顯,依然一臉冷漠地走了過去。
祝小雅見可晴來了,快走幾步上前,心一橫,挽住了可晴的胳膊,用自己都受不了的夾子音撒嬌道:“你可算來了,你看她,明明勾引了你還不承認,氣死我了!
我也快被你氣死了,姐姐。
眼下這情形,可晴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她要是順著祝小雅說,那就是承認鐘顏勾引她,她不想跟鐘顏有這方面的牽扯,尤其還是這種流言蜚語。
可她要是不順著祝小雅說,這戲還怎么演?祝小雅折騰半天就是為了演恃寵而驕,她不順就是不寵,演了大半天的戲不就砸了?
平時砸就砸了,當著鐘顏的面說什么也不能砸,不然鐘顏會怎么看待這場鬧?想想可晴都要窒息了。
不行,這場戲無論如何都要完美收場!
可晴正斟酌著到底怎么說最合適,就聽鐘顏先開了口。
鐘顏道:“可董,你來得正是時候,祝秘書說我勾引你,當著這么多同事的面,請你告訴我,我勾引了嗎?”
祝小雅插嘴道:“你當然勾引了,對吧可晴?”
可晴還沒想好怎么說,順口道:“對!
鐘顏微微睜大眼,“你說什么?你說對?你的意思是,我真的勾引你?”
可晴看了眼鐘顏,鐘顏的眼中透著太多的難以置信,眸底的粼粼水光仿佛懸而未落的眼淚。
可晴轉開了視線,哪怕到了這種地步,看到這女人這樣子,她居然還會心痛,真是病得不輕,這女人就是抓緊一切機會裝可憐,她就是裝的。
可晴道:“道歉!
鐘顏頓了下:“什么?”
可晴面無表情道:“你氣到我的小雅了,道歉!
鐘顏道:“你的……小雅?”
鐘顏莫名其妙笑了聲,臉上的楚楚可憐突然就消失了,果然是裝的。
鐘顏道:“你說她是你的?”
可晴道:“我讓你道歉!
鐘顏道:“是她跑來冤枉我,我又沒對她做什么,憑什么道歉?”
憑什么?
這一句憑什么狠狠戳中了可晴的肺管子。
可晴嗤笑道:“你不該道歉嗎?”
你對我做的那些事,不該道歉嗎?
鐘顏道:“我……”
可晴道:“道歉。”
鐘顏一直注視她的眼睛,像是想透過眼睛看穿她的靈魂,看透她冷漠的表情下到底藏了多少心思。
可晴被那赤|裸裸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舒服,加重了音量,幾乎是呵斥道:“道歉!”
鴉雀無聲的辦公區(qū),這一聲像是平地驚雷,震得眾人猛縮了下脖子。
鐘顏看了眼摟著可晴胳膊幾乎全身都貼在可晴身上的祝小雅,又看了眼可晴,平靜的幾乎可怕道:“不是我的錯,我不道歉。”
不是你的錯?你騙了我那么多,傷了我那么多,到現在你居然說不是你的錯?!
可晴知道鐘顏是在說祝小雅的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代入到自己,控制不住憤怒。
可晴討厭反復的自己,一會兒懶得恨,一會兒又恨之入骨,這樣真的很不像她?伤刂撇蛔∽约,或許打從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找不回曾經的自己。
可晴冷聲道:“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道歉!”
如果她還不道歉,她就……
可晴緩緩攥緊了拳頭,恨意在胸口翻涌,哪怕當初那么痛苦,她也沒動過鐘顏一根手指,她曾經發(fā)瘋地想要暴打鐘顏,哪怕扇一耳光解解恨也好,可最終什么也沒有做。
她的修養(yǎng)不允許她這么做。
這其實是借口。
她也不說不清自己為什么下不去手。
都說愛之深恨之切,她足夠愛,所以也足夠恨,可為什么就是下不去手?好像那一巴掌打下去,有些東西就會徹底崩壞,有些情緒就會徹底爆發(fā)。
她不想當瘋子,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
可那是從前,現在,就算打了鐘顏,應該也不會崩壞什么吧?
所以,鐘顏,你確定不道歉嗎?
可晴死死盯著鐘顏,就算當著全公司的面打了鐘顏,她也能保證視頻不會流出,不會對公司造成影響。
看,現在的我多冷靜,還能分析利弊,再也不會因為你失去理智。
我再給你最后三聲數,如果你還不道歉,我就……
3。
2。
1……
“對不起。”
突然的一句道歉壓下了可晴微微抬起的手。
可晴突然覺得可笑,她之前為什么會覺得鐘顏不會道歉呢?鐘顏這樣不要臉的人,別說是道歉,就是讓她當著眾人的面下跪,她估計都做得出來。
再說,鐘顏當初不也說過很多次“對不起”嗎?
她真是糊涂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糊涂了,居然還當鐘顏是那個高傲自尊的藝術家。
明明鐘顏都道歉了,可晴卻一點沒覺得高興,反而更加煩躁,順勢拍了拍祝小雅的手,道:“好了,她道歉了,消消氣,我們去吃飯!
祝小雅看著淚眼婆娑的鐘顏,瞧那紅通通的眼眶紅通通的鼻頭,突然良心好痛,感覺自己把人欺負狠了,雖然對方不是什么好人,可這跟好壞關系不大,主要是欺負人不是她的專長啊摔!
太善良了真是負擔,欺負人還把自己整抑郁了。
祝小雅不自在地看了眼桌上厚墩墩的資料道:“那個資料要不就算了,不用你……”
話沒說完,可晴問道:“那是你讓她整理的資料?”
祝小雅頷首:“嗯!
可晴轉頭對鐘顏道:“今晚整理出來,明早8點之前我要看到!
祝小雅道:“。俊
可晴又看向祝小雅:“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欺負,對這種人不要心軟!
祝小雅瑟瑟發(fā)抖,她離她倆最近,看得也最清楚,她是唯一一個注意到可晴躲避鐘顏視線的人,小心臟噗通噗通的,總覺得發(fā)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大小姐一向公事公辦,開除不合格員工是情理之中,可為了自己的私事當眾給員工難堪,甚至還強塞非本職工作的工作給馬上要離職的員工,根本不是大小姐會做的事。
大小姐這是怎么了?她……她該不會跟這個女人有一腿吧?!
上一個讓她這么懷疑的女人還是那個張月華。
說起張月華,她好像死了吧?埋在哪兒了?怎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舉行葬禮了嗎?
大小姐之前談的那幾個戀人,好像都死了,埋在哪兒也都沒印象了。大小姐這是什么八字?談一個克死一個,這也太嚇人了吧?這以后誰還敢跟大小姐談戀愛?
對了,她這個戀愛協議算不算戀愛?不會她也被大小姐克死吧?!
我的媽呀,這也太嚇人了,賺錢是她的畢生最求沒錯,可前提是她有命花!她怎么早沒想起大小姐八字克夫……妻這茬?這么重要的事為什么之前跟被人拿涂改液抹掉記憶了似的,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凈?
祝小雅悔不當初,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鴿鴿。
我還沒活夠,嗚嗚,我還有那么多存款沒花呢,我還不想死。
祝小雅挽著可晴的胳膊,被帶著順勢往外走,臉上還掛著過分嬌嗲的笑,心底已經哭出來汪洋大海。
她這不是戀愛,不是戀愛,她只是在工作賺錢,千萬別克我啊啊。
總之,恃寵而驕的戲份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圍觀的員工自動讓開一條路,兩人眼看就要走出辦公區(qū)。
身后突然傳來鐘顏的聲音:“你鎖骨下面有顆痣!
祝小雅頓了下腳,下意識覺得說的是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鎖骨。
不對,她鎖骨沒痣。
祝小雅看了眼眾人的視線,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可晴身上。
可晴打從兩年前進公司,無論春夏秋冬,襯衣扣子就沒有一顆是解開的,包括最上面那顆。
所以,喬雅安是怎么知道可董鎖骨有痣?!
還是說,喬雅安是信口胡說的?
可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喬雅安干嘛要說,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那必然是真的,尤其可董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woc,活久見,可董自打不當演員后,這還是第一次當眾變臉。
眾人瘋狂燃燒著八卦之魂,看著可晴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外走,鐘顏又說道:“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懷疑你和祝秘書有關系,你開除我出氣,我認了?赡愀陕镒屗室鈦須馕遥课覀冎g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足。我剛才道歉也不是給她道歉,我是給你道歉,我對不起的是你,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哇哦~哇哦哦~~~好大的瓜~。
眾人激動的直搓小手,都沒注意到可晴眼中幾乎壓制不住的羞憤。
可晴冷笑著回頭:“喬,喬什么來著?”
祝小雅在一旁狗腿補充:“喬雅安!
可晴道:“對,喬雅安。喬雅安,開除你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你就算往我身上潑臟水也沒有用,傷不到我,還會讓你自損八千!
鐘顏道:“你敢讓大家看看你鎖骨下的痣嗎?”
可晴道:“就算我鎖骨有痣又怎樣?以前當演員,難免露出過一點,被你看到也不足為奇。”
鐘顏道:“不只鎖骨有痣,其他地方也有,要我一個個指出來嗎?”
可晴緩緩攥緊了拳頭,當初她誤以為鐘顏的殼子不是自己的,一直拒絕和鐘顏親密接觸,頂多kiss一下,照理說鐘顏不會知道她身上哪兒有痣,可她那時候腦子抽筋,不讓鐘顏吃還主動引誘鐘顏,鐘顏早看得一清二楚。
鐘顏故意說這些,是在諷刺她當初有多賤嗎?
可晴很少罵人,可這會兒她真的快忍不住了。
可晴深吸了口氣,笑意冷得恨不能凌遲了鐘顏:“行啊,你說說看!
祝小雅震驚的就差雙手捂臉,竟然羞恥地想聽鐘顏說出來,甚至幻想大小姐會當眾脫衣證明鐘顏在瞎扯。
大小姐脫衣……媽呀,鼻子好癢,感覺要流鼻血的節(jié)奏。
祝小雅正yy著那畫面,突然感覺她挽著的胳膊使勁兒夾了她一下,夾得她胳膊都有點麻了。
夾第一下祝小雅沒反應過來,等夾到第二下,祝小雅突然反應過來,火速給老板救場。
祝小雅道:“我呸!你不就仗著我們家可晴不能當眾脫衣證明,只能任你胡說,你就有恃無恐信口雌黃唄?我告訴你,我們家可晴身上有幾顆痣,那也是我知道,你、你知道個毛……毛線……”
祝小雅說著話,鐘顏一步步走了過來,明明就是普通的走路,眼神也普普通通,可不知道為什么,祝小雅越說越覺得心驚膽戰(zhàn),好像每說一個字,無形中就有什么攥緊了她的脖子,讓她呼吸困難。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被扼住了命運的后脖頸的感覺?
祝小雅看著不茍言笑的鐘顏,下意識矮了半截,結結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鐘顏微微一笑,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沒等祝小雅反應過來,突然猛地朝旁邊用力,祝小雅被扒地脫開了可晴的胳膊,整個人朝一旁踉蹌了好幾下,撞到了人群里。
人群喧鬧了一下,扶住了祝小雅。
祝小雅又羞又惱,卻莫名的膽怯,只支吾了句:“你、你!”
就再也沒能說出點別的。
可晴蹙眉看著她:“你干什么?”
鐘顏拍了拍被祝小雅挽過的胳膊,垂眸牽起了可晴拍過祝小雅手背的手。
剔透的眼眸泉水般清澈,自下而上望著可晴,牽起的手送到唇邊,輕輕的一個吻,接著一個吻,再一個吻,像是做清潔似的,吻遍了可晴的手心。
這么多人看著呢!
“放開我!”
可晴羞惱地不斷往外抽手,卻怎么都抽不出來,鐘顏穩(wěn)如泰山,一點兒不像以往嬌弱力薄的模樣。
“我讓你放開我!”
鐘顏十指相扣,扣緊可晴的右手,另一只手抬起,突然扣住可晴的后腦,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遲疑吻了上去。
鐘顏這殼子比可晴矮一些,可晴被她扣得彎下脖頸,右手被束縛,只能左手拼命扒拍著鐘顏的肩膀。
“放……唔……放開……唔唔!”
眾人都驚呆了,還是祝小雅先反應過來,強壓著莫名其妙的恐懼,招呼著眾人趕緊上前去拉鐘顏。
人雖然不少,可能擠到鐘顏跟前的也就那么幾位,其他人都在外圍夠不著。
可這幾人一塊兒出手都沒能拽開鐘顏,簡直出了邪了!
難道是人太多了,人擠人的,反而用不上力?
不管眾人怎么想,鐘顏直到親夠了才松開,可也只是松開了唇瓣,手依然十指相扣,死死攥著可晴的手。
鐘顏望著羞惱得臉頰緋紅的可晴,舔了下濕潤的紅唇,一字一句道:“是我對不起你,你怎么折騰我都行,殺了我都行,讓我魂飛魄散我都接受。但是我們之間不能有第三個人,哪怕是假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