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三合一)
聞媽媽不是個脆弱的女人, 很快恢復平靜。她稍稍揩去眼角的淚,后打量著聞珩:“小珩,你怎么來這了?”
聞珩簡短跟她說了下, 又安慰了兩句。
聞媽媽聞言不住點頭, 似是想說點什么,但最終還是無奈笑了:“你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對的事,你做什么我都不會攔住。對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聞珩看向宋潯南,聞媽媽也看向宋潯南:“誒, 這不是小南嗎?你怎么也在這?”
宋潯南知道聞媽媽剛才太激動沒有看到自己, 現在上去問好。
“他剛才聽別人談起你,找我來認一下, 這才找到你的。”
聞媽媽拉著宋潯南不放, 笑意盈盈:“這么說來小南你才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你說說我怎么謝你才好?”
宋潯南想貧一句“一家人不用謝”, 但沒敢說出口,怕聞媽媽暈過去。
聞珩:“不用謝,他……”
“不是一家人,阿姨你別聽他胡說!”
宋潯南急急打斷聞珩的話后發現兩人齊齊看向自己, 眼神疑惑。
他抿住唇, 再也不想開口。
聞珩不知道他剛才想到哪去了,給他圓回來:“我們之間的關系說謝謝太生疏了。”
“是嗎?好像也對, 小南可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聞媽媽左右來回看了看兩人, 這樣笑著說, 又道, “我身體弱, 不能總是站著吹風,你倆跟我進屋來,我們好好聊聊天。”
“恐怕不能,我來這邊是有任務的。”聞珩皺眉。
聞媽媽也有點遺憾,但也知道聞珩身上的擔子不輕,讓他處理完了來找自己,她跟他們一起回D區。
宋潯南留下來陪聞媽媽。
“阿姨,你之前的身子好像不弱,為什么剛才說……?”他猶疑著出聲。
雖然剛才很尷尬,但宋潯南的優點之一就是臉皮夠厚,完全可以無視尷尬平靜相處,只要聞媽媽不接自己的短。
聞媽媽當然不可能提剛才那一茬,拉著宋潯南進了帳篷。
帳篷里還有別人,見聞媽媽進來笑著恭喜:“你看,這不剛醒來就找到親人了,你家兒子長這么大了?真是個帥小伙。”
這人顯然把宋潯南當成了聞媽媽的兒子。
聞媽媽掩嘴笑著不說話,這人又說:“你們娘倆先嘮著,我出去看看。”
說完出去了,將帳篷里的空間留給他們。
“別介意,我想解釋起來怪麻煩,還不如就這樣。”聞媽媽讓宋潯南坐下說話。
宋潯南笑笑:“我白添一個漂亮溫柔的媽媽倒也不虧,只是得喊聞珩一聲哥了。”
喊哥哥倒也沒什么,但他家聞醫生可最受不了這個。
聞媽媽被他逗笑了。
宋潯南趁機問了點問題,比如聞媽媽為什么一直沒有給家里打電話。
聞媽媽嘆氣,跟他講自己這邊的經歷:“這里出事的時候我正好在景點取景,這季節沒什么人,景點的地也空曠,好歹是保了我一條命,但不慎磕到了腦袋,一直沒醒,等人家把我救起來后便一直躺著,半月前才醒過來,只是腦子里淤血沒散,想什么都模模糊糊。本想給小然打個電話吧,但手機找不到了。他之前還換手機了,我是死活都想不起來他的新號碼。他大伯還出國了,更是查無此人。你說那幫親戚的電話我更是記不得,現在誰還能記住那個,往日都是翻翻聯系人直接打過去。”
她說到這頓了頓,又道:“我本想一休息好就趕緊回去的,但是看這里的孩子可憐,忍不住又多留了幾天,正要想辦法聯系上小然過幾天回去呢,可巧你們就來了。”
宋潯南聽到這拿出手機遞給聞媽媽,說:“先打個
電哈報平安吧。”
聞媽媽接過來,猶豫了下過去,剛出聲“喂”了句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聞今然就聽出她的聲音,哭了起來。
“你怎么都不給我打個電話,你怎么都不給我打個電話……你知道我有多關心你嗎嗚嗚嗚嗚嗚……”
宋潯南退出帳篷,在外面守著。兩人的談話聲不時傳到他耳邊。
“我上次說的都是氣話,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那樣講話,可你怎么就當真了?”
“小然,你說的是不是氣話媽媽聽不出來,因為媽媽把你的每一句話都當真,你上次說的話……算了,不提也罷。我知道你長大了不喜歡我再管你,所以我……”
“我喜歡,我喜歡的!”聞今然在電話那頭急急打斷她,“你別再離開我了,我真的受不了嗚嗚嗚嗚……”
宋潯南聽了個大概。
原來是吵架出來散心的,他就說聞媽媽一直最關心聞今然,什么事都要過問,怎么這次發生這么大的事卻沒有想盡辦法從朝寧縣回去。
母子倆都挺任性的。但這樣也挺真實,哪有一直包容的母愛跟一直和睦的親情呢。
他聳聳肩,懶懶的插兜站在哪,百無聊賴地踢著地上小石子。
聞媽媽打完電話,把手機拿出來遞給宋潯南。
宋潯南發現她眼圈也是紅的,只當沒看到,接過手機來一看,還沒掛斷。
聞媽媽說:“他說有話跟你講。”
宋潯南接起來,聽著那邊顫抖的呼吸聲,問:“哭完了?”
聞今然也不羞惱,甚至還抽了張紙擤鼻涕,甕聲甕氣道:“沒。你親人相見不得哭上個幾小時?我這已經算堅強了。”
他說完這句才想起不對,趕忙又說:“當然,南哥你堅強,你從不哭。”
宋潯南覺得好笑:“怎么感覺你們一個個的比我還在乎我的事?行了,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其實沒什么,就是想說句謝謝你。”聞今然真摯道謝。
“兄弟之間有什么好謝的,你這幾天就好好在家呆著,等我回去再算算你騙我海鮮過敏的事。”
“那不行,我可是你的得力干將,你不能罰我。”
“我警告你,你別恃寵而驕。”
聞今然語氣里有點小得意:“我這叫仗哥行兇。”
宋潯南又跟他聊了兩句,等聞今然心情好起來后才掛斷,抬眸看聞媽媽笑著看自己,忍不住摸摸鼻子:“呃,我們倆平時是這個相處方式來著。”
聞媽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我覺得小南你真是越看越可愛。”
宋潯南張張嘴,想反駁男人不能用可愛來形容,但鑒于聞媽媽是長輩,又閉上嘴,忍不住打量一眼自己的穿著。
是他今天穿的哪里不對?沒有啊,明明是很酷的一身打扮。
聞媽媽看他在懷疑人生,更樂了,上前摟住宋潯南抱了抱:“好了,別看了,阿姨說錯了,是帥氣的小男生。”
宋潯南被她抱住,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能聞到聞媽媽身上淡淡的皂香味,還帶有太陽曬過的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起所有帶著煙火氣的好詞。
特別柔軟的一個懷抱。
他的手抬起,停在空中半晌后,終于回抱了聞媽媽。
聞媽媽只到他的胸前,手放在他后背跟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現在的小孩怎么都長這么高?不過跟小珩站一起倒是挺般配。”
宋潯南一聽,又僵住了。
聞媽媽抱著他,自然能感受到,笑著松開手,對眼底帶著不知所措的宋潯南笑笑:“你不會真以為小珩不讓老聞告訴我,他就真不告訴吧?老聞當天就跟我說了,只是瞞著小然。不
過看樣子小然應該早就知道了,畢竟你們仨關系更親近。”
宋潯南沉默片刻,小心詢問:“那,您……是怎么個想法?”
“我要是不同意,今天第一眼見了你們就把你們拆開。不過小珩那孩子肯定不聽我的,他主意大得很,到時候少不了要鬧一場,”聞媽媽搖頭失笑,眼神無奈,“小珩這孩子從小父母過世的早,他太孤獨,看似現在好了很多,但總是一個人,跟誰都不特別親近。我說不心疼是假的,早幾年前我就想,只要有個人來陪他就好,幸好還有個你。”
宋潯南聽她這樣說松了口氣:“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
聞媽媽說:“我倒是不放心你。”
“嗯?”宋潯南剛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上來了。
“別緊張,我只是想說你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長得好,品行好,自己出來創業白手起家還能這么成功,阿姨是打心眼里喜歡你的。你的人生才剛剛起步,卻過早將自己拴在一段關系里,不會后悔嗎?”
“沒什么好后悔的。”宋潯南說,他兩輩子才遇到這么一個人,有什么可后悔的。
聞媽媽是過來人,有些話是嘴上說說還是打心底里這樣想的,她能一眼看出來,終于放心了。
“那你們好好過日子,”她說,“只是有點可惜,我是真想把你認成我兒子的,我就缺這么一個又懂事,又會說話,又聰明能干還會撒嬌的兒子。但這樣做了,你跟小珩就成兄弟亂/倫了。”
宋潯南哭笑不得。
“什么兄弟?”聞珩走過來,剛好聽到最后一句,問他們。
聞媽媽道:“我正跟小南說呢,說你怎么還不找個喜歡的人。你是長兄,你不結婚,讓小然怎么結,你說是不是?”
聞珩皺眉,一聽到這個話題立馬看向宋潯南。
宋潯南低垂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也不說話,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
聞珩揉揉眉心:“這件事以后再說吧,您先休息會收拾下東西,一會有人帶著去大巴那,我跟他有話說。”
說完拽著宋潯南的手腕將人帶至一旁。
宋潯南被他拉后走回頭,看到聞媽媽對她眨眨眼,忍不住低下頭,更想笑了。
聞珩將人帶到個僻靜的地方,這才松開。
“小嬸跟你說什么了?”看他不說話沉默著,聞珩嘆了口氣,“無論說了什么,你都不要往心上去,我過段時間會找機會跟她說明。”
宋潯南沉默片刻終于開口了:“我……”
他剛發出一個音察覺自己聲音有點抖,趕緊咬唇止住,緩了緩又說:“我覺得還是再過段時間吧。你小嬸好像挺希望你結婚生子的,她說要讓你在這世上有只血脈,我覺得她說的很對。”
“我不需要什么血脈,這點我跟你說過了……等會。”聞珩覺得不對勁,平日里宋潯南能讓自己受這種委屈?他瞇了下眼,強行挑起宋潯南下巴讓他看自己,果然在愛人委屈巴巴的眼底發現一閃而逝的笑意。
“騙我?”他一字一頓問。
宋潯南還能再搶救下,他用力憋出幾滴淚含在眼角,垂下眼:“你松手,弄疼我了。什么騙不騙的,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敢說自己不是這樣想的?”
聞珩冷笑:“我看你是這樣想的,還替我想了挺多。我該說聲謝謝?”
宋潯南眨眨眼,再眨眨眼,終于忍不住了,“噗”一聲笑出來,怕自己笑聲太張揚,揪著聞珩的衣服把笑都悶在他衣服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剛才的反應也太好玩了吧,”他伸手抹去笑出來的淚,“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往心上去的,我愛你都還來不及呢,怎么舍得把你放去生孩子。”
聞珩聽他笑的快喘不上氣,也崩不住臉了,抬手摸摸他
腦袋:“所以小嬸知道了?”
宋潯南平靜下來,蹭蹭他沒抬頭,全身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身上,聞言“嗯”了聲:“你大伯告訴她的。”
“……他還挺大喇叭。”
宋潯南頭一次聽聞珩吐槽別人,立馬又戳中了他的笑點,笑得直不起腰來:“你別讓我笑了行嗎?我都快岔氣了。”
等兩人相攜趕去大巴集合點時,聞媽媽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她看著宋潯南面帶紅暈,眼角含淚,甚至還伸手捂著肚子半靠在聞珩身上,立馬表情一怔,隨后譴責的看向聞珩。
聞珩:“……”
宋潯南:“……”
媽的,不愿再笑。
偏偏上車時聞珩還習慣性的扶了宋潯南一把想提醒他別磕到頭,就被對方一掌拍開手,“啪”一下聲音特別清脆。
聞媽媽暗忖,這是得多過分才讓小南這么好脾氣的人生氣。
聞珩收回手,知道宋潯南生氣了,在他坐下后低聲說了句:“你自己的問題,遷怒我干什么?”
宋潯南眼睜睜看著聞媽媽的目光更不對勁,也壓低聲音,磨著牙對聞珩說:“你快行行好,離我遠點。你也不看看阿姨都想到哪去了!”
聞珩終于放過他,坐回去后彎了彎唇。
===
第一批醫療隊確定三日后離開。
宋潯南聽到這個消息也不意外,這幾天他早就有所猜想,自己也準備回去了,b市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
倒是災區的群眾們聽到這個消息很是舍不得,商量著給他們籌備個送行宴。
其實說是送行宴,哪里就有那么好的酒菜,也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但卻是他們能拿出來最好的招待客人的東西,為此大伙忙碌了大半天。
醫療隊這邊覺得太麻煩不讓他們做,卻怎么都攔不住。
“大家的一片心意,收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陳峰聽后擺擺手,笑著站隊。
聽他都這樣說,大伙熱情更加高漲,男女老少全部動員,宋潯南甚至看到上次說承包魚塘的小男孩肩上扛著四個大白菜搖搖晃晃往里走,嚇得他趕緊上去接住。
“你擱這兒耍雜技呢,”宋潯南拍拍他屁股,“去,找妞妞他們玩去,這沒你的事。”
小男孩肩上的白菜被搶了,叉腰瞪著宋潯南:“我會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宋老師你把白菜還給我,我給你做醋溜白菜去!”
宋潯南不相信,嘴上“好好好對對對”的應著。
小男孩看出來了,不高興:“老師你不相信?哼,我還不相信你呢,老師一看就是不會做飯的人。像我這樣的男人老早就會炒菜了,就等著娶回來媳婦擺家里好好養著不讓她下廚。老師你什么都不會,你要是結婚,老婆那不得跟著你受罪?”
周圍人聽了哄堂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他小小年紀自稱男人,還是笑宋潯南娶媳婦。
偏偏還有大叔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幫腔兩句:“那你這小伙子得學學怎么疼人了,不然你媳婦還得下廚房伺候你。”
宋潯南一頭黑線,又氣又好笑,被眾人起哄也不知道該怎么反駁說他家有個男媳婦的事,最后來了句:“我長得好看,他給我做飯也不虧,我臉還下飯呢。”
他一說完,眾人笑得更歡了。
男媳婦這時候剛忙完出來,走到這邊站在院子外看宋潯南,宋潯南看到他了,一句“看,我媳婦來了”就要脫口而出,好歹是咽回去了,不然聞珩回頭又得暗暗報復回來。
他算是看清楚了,他這愛人看上去白團子似的溫和無害,一咬開,里面熱騰騰的芝麻餡都燙嘴。
宋潯南把白菜送到了后廚房,又哄著那小屁孩哪來的回哪
去,這才去看聞珩。
“今天結束的真早。”
“對,人一多沒那么累了。我們也要走了,陳負責人就讓我們換班休息。”聞珩今天話也多了。
兩人沿著小路慢慢走。
最近又過來不少人接替他們的工作,極大減輕了聞珩等人的壓力,宋潯南心里也是高興的。之前他只能眼看著聞珩一周只睡十幾個小時還要高強度工作,陀螺一樣停不下來,人飛快瘦了下去。他心里擔心又沒法說,只好加緊處理手上的數據,將工期一再縮短,硬生生憑借龐大的數據庫將護目鏡優化到了2.0版本,很快批下來運到災區,極大緩解了醫療隊的壓力。
小周甚至兩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聲稱他是自己頭發的再生父母。
“在這邊呆了很久,都快要處出感情來了。”宋潯南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感嘆。
災區重建是個大工程,現在不過剛剛起步,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卯足勁兒往前沖。
鄭記者剛收了工,看到兩人在散步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都在呢,晚上的送行宴可少不了你們倆,別去晚了。”
鄭記者給兩人都做過專訪,他們都熟。宋潯南問他:“你不走?”
鄭記者說:“再過幾天吧,在這里呆久了還不想走。誒對了,小南,正要跟你說個事呢。你不是前不久在網上呼吁大家不要一味送方便面要做好實地考察么,這幾天不少公益機構都來人考察了,送來的東西都是這里群眾最需要的,大大解了他們燃眉之急!”
宋潯南搖頭,不敢居功:“只是一句話的事,不是我說也會是別人說。”
“那不一樣。”鄭記者最清楚這里面的事。
宋潯南那句話說出來后,不是沒有人在網上罵他“何不食肉糜”,罵“好心當成驢肝肺”,有得吃就很好了還挑挑揀揀,這跟助學最后助了個白眼狼有什么區別?
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甚至是相當一部分,最后國家出面壓下了這些言論,借助官方新聞網發表了一篇叫做《災區救助從實際出發,對接需求,落實基層》的文章,將那些言論壓得不敢冒頭。
鄭記者說了這事,跟他講:“你是不知道當時網上有多少罵你的,你可算是出了把風頭。”
“這叫什么出風頭,這叫槍打出頭鳥,”宋潯南渾不在意,“罵就罵吧,反正看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罵一句我是能少賺一分錢還是怎樣?不用管。”
“你還挺豁達。”鄭記者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聞珩并不清楚這件事,他之前太忙,只聽宋潯南提了一嘴,今天才知道宋潯南被罵了好多天,皺皺眉:“誰罵的你?”
宋潯南樂了:“罵我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你要一一找他們算賬去?”
他本來是開玩笑,沒想到聞珩真應聲了。
“你認真的?”他驚訝道。
“我只是生氣,”聞珩看著他眼睛,“你幸幸苦苦在這里做了許多,他們不但看不到,甚至還辱罵污蔑,憑什么?”
說到最后,他的語氣沉了下去,眼中早已一片冰冷,淬著寒意。
宋潯南看出他是真動怒了,忙連聲說:“你管那些人干什么,你要是真在意他們才高興。再說了,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覺得我好我就很開心了,無關人士我管他們死活。”
“……好。”聞珩面色稍緩,只是眼底仍有郁色,不知在思索什么。
“小南說的對。“鄭記者出聲提醒自己的存在。
但凡是個不瞎的都能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兩人也大大方方從不遮掩,這讓他們三人相處時的自己格外尷尬。
宋潯南這才想起還有鄭記者這么個人,一邊扯扯聞珩的白大褂讓他放松,一邊說:“正好,我也有
個事想跟你說一下,還請你幫幫忙。”
鄭記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看到兩人的互動:“你說就是了,能幫上的我一定幫。”
患難見真情,雖然他們沒到生死之交的地步,但這么久相處下來大家都拿彼此當親人,應承起事來毫不含糊。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跟聞珩商量了下,想辦一個定向公益項目,每個月捐款給朝寧縣,助他們重建。只是我第一次弄這個,很多東西不懂,想來問問你。”
“這個簡單,我正好有認識的人,讓他來幫你就行,”鄭記者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人脈介紹給宋潯南,又說,“這是好事,也算我一個,錢留著那么多也沒用,不如給更需要的人。”
“可以。”宋潯南答應下來。
三人沒聊幾句天太陽就下山了,聞珩要回去換下工作裝,宋潯南陪他去。
至于那些在網上辱罵宋潯南的賬號隔天發現自己被舉報封號,申訴不通過后罵罵咧咧,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天擦黑后兩人才走到院子里。
已經有人老遠借著路燈看見他們,對他們搖手:“快來,就等你們了!”
說是送行宴,其實有點像是村里的流水席,擺了好幾個大圓桌,他們這群人坐滿了,外面還有空地坐著鄉親們,他們吃完到時候就換著人過來吃,也不一定是特意趕來吃飯的,就是想湊個熱鬧,跟大伙嘮嘮閑話。
陳峰也在這里,他讓宋潯南跟聞珩過來坐,幾人讓了座。
吃到一半,陳峰提起話頭:“我們這次救災的數據已經統計出來了,明天就公布。我自己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都愣住了。”
每天都有專人統計傷亡人數,電視新聞里也每天都在說這個,但他們這些留在一線的人卻很少去關注這個。他們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花費在了如何去救下一條命而不是讓他變成一個數。
陳峰一說這個,大家都安靜下來看著他。
“是數字不太好?”老李小心發問,生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大家的心都因為這一句話惴惴起來,沉默的看向陳峰,等他開口。
“不是,是較往常而言好了太多,”陳峰一個鐵血漢子,提起這件事來語氣不免沉重,但也帶著激動,“我們這次受傷人數少,救治及時,用時短效率高,極大保住了更多群眾的生命!”
“在兩萬八千的受傷群眾中,有近一半的災民為輕傷,其中約八千人在現場就得到了及時救治,將更多的資源讓給了重傷患者,給他們爭取了活下去的機會,而我們的醫療隊也不負眾望,盡心竭力履行自己作為醫生的職責,將他們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陳峰越說越激動,大家也越聽越興奮。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這種回報,誰不心底高興?
本身軍旅出身的他也夠豪爽,直接站起來:“讓我們敬所有的醫護人員一杯!”說完仰頭喝了。
他有責任在身,不能飲酒,所以是以茶代酒,卻偏偏喝出了三碗不過崗的氣勢,豪邁爽快。
大家紛紛回敬。
陳峰繼續道:“如果沒有你們這些精英,我們可能沒辦法作出這樣的成績,也沒辦法將秦老從黑暗中拉出來,我在此十分感謝聞醫生,想敬你一杯,如果不是你帶著你的團隊及時趕來,我們可能比現在要糟糕很多。”
“我還該敬小宋你一杯,剛開始我還懷疑過你行不行,等看到一天比一天好的數據,看到前線那些人真實的反饋后,我是徹底服了。你將現場救治的成功率提高到了百分之八十五,比以往高了不知道多少。別人看到的是數字,我這些人看到的是活生生的命,幾百幾千條命!”
宋潯南跟聞珩兩人趕忙起身回敬。
鄭記者在旁邊開玩笑:“陳頭兒,你這是喝
醉了啊,平日鋸嘴葫蘆似的可沒這么多話,怎么一上酒桌人就開了竅了呢。我尋思這茶也不醉人啊。”
他話音還未落,大家都哈哈笑了起來,紛紛拿陳峰打趣。
“鄭記者,這你就不懂了,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瞎說,咱陳頭兒的酒量那可是一個頂倆,哪就這么容易醉,再給陳頭兒倒碗茶來!”
陳峰一個一米九的大漢被調侃的紅了臉,有些羞惱,只說:“我就是今天晚上感慨多了點,人也高興,怎么,你還不準許我講講心里話?”
鄭記者連忙抬手:“您講,您講。”
大家又都看向陳峰。
陳峰直挺挺的站在那,接受著眾人目光的洗禮,最后在萬眾期待下憋出來一句:“媽的,我煽情的心思都讓你整沒了。說完了,我坐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頭兒你不行啊,再講兩句啊!”
“對啊,我們可都聽著呢,眼淚都給你準備好了。”
在場的人都沒忍住笑成一片,還有人笑得直拍桌子。其中鬧得最歡的就是陳峰的直系手下們,被他瞪了好幾眼才收聲。
送行宴快結束的時候,不管是喝茶的還是喝酒的都有點上頭,彼此勾著身邊朋友的肩說回去后記得多聯系,又約定下次幾人再出來聚聚餐,見一面。
可誰都知道,下一次是個永遠都說不定的日子,他們有的人這輩子都見不到面了。
宋潯南跟聞珩沒喝酒,兩人倒是清醒,只是也難免傷感,傷感中又摻著點對家的懷念,個中滋味十分復雜。
老李喝高了,小周一個人拖不動,聞珩跟宋潯南上前幫忙把人送回去。
“感覺有點不真實。”宋潯南站在老李帳篷門口,仰頭看了會月亮,回首對聞珩這樣說道。
“哪里不真實?”聞珩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天上的月亮。
宋潯南搖頭:“說不上來,感覺像是做了場又長又累的夢,現在該醒來回到現實生活中去了。”
“無論是夢還是現實,我都陪著你,”聞珩幫他收攏了衣領,側首在他唇角輕輕一吻,低嘆道,“我們該回家了。”
“嗯。”
宋潯南應聲,也吻了聞珩。
月涼如水,銀輝灑在地上像積了層碎銀,靜謐又安詳。
月光將兩人逐漸靠近的身影拉得老長,長到融為一體。
焦土上總要重建起故園,時間不等人,他們也有自己的日子想過。
===
一如宋潯南想的那樣,他一回來就是應酬不完的局,簽不完的單子,做不到頭的工作跟接不完的電話。連八百年沒聯系的霍二都打電話過來表示自己的震驚。
“臥槽,你知道我從央視上看到你那張臉的時候我什么心情嗎?”
宋潯南閑閑問了句:“什么心情?”
霍二脫口而出:“日了狗了的心情!”
“日狗?你口味挺重。”宋潯南點評道。
霍二:“……你特么說點人話會死嗎?”
宋潯南在打卡下班,聞言笑了笑,覺得工作空閑下來逗逗笨蛋還挺有意思。
霍二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一早跳腳。他此時在電話那頭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講,你這大半年看下來我發現一件事,宋家祖上絕對招過不干凈的東西!霉運連連。你看,你一離開宋家就福星高照,我爸現在都得敬你一頭,讓我多跟你學著點。宋家就不一樣了,還是那么倒霉,最近上面房地產政策收緊,他們之前的項目全賠了,虧死了,眼瞅著就開始借錢,看上去過不了多久就該破產了!”
霍二一直不喜歡宋家人,因為之前自己跟在宋潯南身后沒少被宋恒軒看輕,當成狐
朋狗友打發了事,現在說起宋家的倒霉事來頗有種揚眉吐氣的快意,宋潯南聽出來了,問他:“那你們家借了?”
“沒借。我爸說了,你跟宋家有仇,現在可是討好你的時候,不能借,一分錢都不給!”霍二大嘴一張就把他爸給賣了。
宋潯南被他逗得直樂:“借不借是你們的事,別扯我當旗子。”
“那我也不愿意借。”霍二嘀咕。
現在b市有霍爸爸這種想法的占多數,眼看宋潯南風頭正盛,當時言論爆發國家出面壓下不說,更是將雙方早有合作的事情挑明了說,明擺著表示對南北公司的重視態度。有機靈點的托人打聽,探來的口風是上面還有繼續跟他們公司合作的意圖,已經開始下一個項目的接洽了。
這一下子宋潯南就成了整個上流社會的香餑餑,他這件幾天都是在忙這個,甚至有人打聽到了他未婚,給他不停介紹女朋友想讓金龜婿進自己家的。宋潯南哭笑不得,說自己有愛人了,這才歇了他們的心,但轉而又想知道是哪家長得跟天仙似的千金下手那么快。
商場說白了是利益場,他勢頭一盛,話語權就全在他這邊了。
宋潯南跟宋家的恩怨本人不在乎,但有的是人替他在乎,宋家式微借錢,要是以往看在情面上借了也就借了,但現在可不一樣。那些仰仗宋潯南能松松口,嘴邊落點蛋糕渣讓他們嘗嘗的老板們態度整齊劃一,就是不借,你電話打多了甚至還拉黑。
宋家的局勢一時更是岌岌可危,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也不外如是。
霍二在那頭繼續嚷嚷:“你現在感不感覺你是那種爽文大男主,一路啪啪打臉踩著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上位,讓他們從此仰你的鼻息過活?你有沒有點報復的快感?”
宋潯南還認真想了下這個問題,隨后否決:“沒有。”
恨這種情緒遠比愛要持久,他也曾以為會恨宋家一輩子,一生一世都在地獄里詛咒他們,但其實不然,宋家沒有那么大的臉讓他記掛到現在,他現在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快樂、自由無數倍,也擁有了很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如果一開始沒有選擇離開,而是陷在宋家的污泥中為自己的不甘千方百計的報復回去,滿心滿眼都是仇恨,極大可能是陷入另一個沼澤,難以掙脫。
不過……宋潯南摸摸鼻子,聽到宋家倒霉,他還是心情會好上不少。
電梯里信號不好,霍二又跟他說了兩句,無外乎有沒有時間跟自己這幫兄弟再聚聚,宋潯南婉拒后霍二也不意外,畢竟兩人現在完全是兩個世界了,他還是個靠父母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對方都已經能跟自己老爹平起平坐了。
掛了電話,宋潯南卻在想自己確實該找個時間好好放松放松,不能每天搞得這么累,工作是做不完的。
出了公司門要去開車回家,一個人影就撲了上來。
宋潯南一閃,躲開了,那人撲了個空摔在地上,卻反而雙手抱住宋潯南的腿讓他動彈不得。
保安立馬上前要拉開兩人:“你干什么的?快離開這!”
宋潯南皺眉,等地上那人抬起頭來,他一愣,眼底劃過驚愕。
“你……許晴?”
那個永遠高貴優雅的貴婦人?
第112章 第 112 章
許晴根本就沒想到他會躲得這么快, 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好不狼狽。
但她現在也根本管不了自己狼不狼狽了,用力甩開身后的保安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
保安沒留神, 竟然還真被她掙脫了,還要再抓時被宋潯南眼神制止。
宋潯南看她剛摸過地板的手就要來碰自己, 往后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皺眉問:“來這里干什么?”
許晴自然看到了他眼底的嫌棄,心中暗恨,但面上卻掉下淚來, 一眨眼就哭了起來:“小南,小南你幫幫自家人……我知道你現在有錢了,你能不能給我們點錢?你爸爸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原本就是下班的點, 她這一哭讓不少員工看到了, 停下來站在大廳里思忖著這是怎么回事。
人越積越多, 孫容熙下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面,往前擠了擠,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后立馬開始趕人:“走不走走不走?別堵在這里擋路, 大家還要下班。”
他算是公司的元老,平日里又不如聞今然性子軟, 說起話來很有威嚴, 他一開口,大家都慢慢動起來。
宋潯南揣著兜正在聽許晴一口一個“你爸爸”, “自家人”的哭訴。他心底品了品,說的是“給”, 沒說“借”, 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許晴的算盤打得真精明。
聽到孫容熙的聲音, 宋潯南一轉頭,好家伙,他說怎么這長時間不見員工下班出來,全堵在玻璃門后看自己熱鬧。
他挑挑眉,格外斯文友好地對員工們笑笑:“不想下班了是吧?”
“不不不!”
“不想?”他說。
“想!想下班!”
員工們被他這一笑嚇得魂都飛了,生怕自己被留下加班,趕緊沖出大門跑沒了影兒。
孫容熙沒離開,走到宋潯南身后警惕的瞪著許晴。
許晴這時候又開始在意自己的面子了,抹抹眼淚挑著下巴吝嗇給孫容熙一個眼神。
宋潯南拍拍他肩膀,說:“行了,這是我來解決,你趕緊回家去吧,路鳶都站那等你了。”
路鳶性子冷,不愿意看熱鬧,老早就出門開車順便等孫容熙,看這邊情況還沒解決,她正要上前來看看,被宋潯南抬手制止了。
“南哥,你別被她給騙了!”孫容熙提醒他。
要說對宋家人最討厭的人都有誰,宋潯南這幫從校園里帶出來一路打拼的朋友們絕對榜上有名。
許晴聽了孫容熙這話十分不得味,見宋潯南沒攔心里更是不舒服,紆尊降貴回他:“你是誰?我跟你上司說話,你什么身份就敢開口?小南,你這管理下屬……”的規矩也太散漫了。
宋潯南輕輕睇她一眼,將許晴未盡的話全堵在嗓子眼里了。
她突然想到,宋潯南已經不是自己可以隨意貶低指使的那個宋家幺子了。
她還得反過頭來求他。
孫容熙被宋潯南打發走了,他終于正眼看許晴,揚唇笑了下:“求我借錢來了?”
許晴咬咬牙,忍了:“小南,你也知道我們家最近的狀況,要不是實在走投無路,我不可能來找你借錢的。”
這話宋潯南到相信許晴是真心的。要不是被逼到了絕境,她是斷不會回頭看一眼自己這個棄子。
宋潯南“哦”了聲,說:“那跟我說說,宋家現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況,讓夫人您都舍下面子要跪著求我了。”
許晴之前就知道宋潯南這張嘴慣會惹人生氣,沒想到現如今功力更上一層,陰陽怪氣能將人氣出心臟病。她講宋家的現狀說給宋潯南聽,其中添油加醋,說得凄慘無比,就指望能喚起宋潯南的同情心。
就連身后的保安都聽的不忍。
可惜,宋潯南的同情心不是隨便發的,他可以廉價到分給災區的每一個人,就連路邊的流浪狗都能搏一份被抱養回去,可卻分不給宋家人絲毫。
宋潯南見她哭訴完了,末了來了句:“聽上去是挺慘的,但跟我有什么關系呢?我爸早就死了欸。”
許晴正在抹淚呢,一聽他這話差點撅過去,手里緊緊攥著那張皺巴巴的紙巾,已經掉了不少鉆的美甲掐進掌心,臉上的平靜已經快維持不住了,假笑道:“小南,你在說什么?老宋畢竟養了你這么多年,你不是他親生的,但我們這些年都把你當親生的看待啊,你這時候怎么就不能想想我們的好呢!”
她開始急切,言語中用親情威脅宋潯南。
跟他提親情?他們也配?
宋潯南眼藏嘲諷:“不用跟我提這個,當初我從宋家遷出戶口時把所有該還的全還了清了,公司成立后的錢也全打進你們卡里當我這些年的生活費了。哦,說起這個來你們還賺了呢,我可是按照今年的物價給你們付的帳,當初收錢的時候也沒人提一句不要啊,現在又是跟我唱哪出?夫人你跟我說說,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配合你們了。”
他笑著說完,眼瞅著許晴的臉由紅轉青又轉黑,笑容不斷加深。
看他油鹽不進,許晴氣極了,指著宋潯南一連說了好幾個“你”,一邊捂心口。
保安猶豫:“宋總,您看這……”
宋潯南擺手:“沒事,她身體好,不會突發心臟病。暈過去也沒事,拉到聞珩的醫院去,我給包醫藥費。”
保安抽抽嘴角,不說話了,只時刻盯著許晴的動作手里握緊手機,決定在她碰瓷賴上宋潯南時趕緊錄下來,好給自己總裁洗清冤屈。
許晴就算沒有病,也要被宋潯南氣出病來了,她氣得大喊:“宋潯南!你但凡有點良心就做不出這種白眼狼下賤的事兒來!你真要眼睜睜看著你爸爸公司破產不成?”
“我已經說煩了,那不是我爸,你自己的家事自己處理,找我干什么?”宋潯南看向許晴身后,“來這么快?”
“宋潯南你真讓人惡心,你不但不借我們錢,還暗中勾結別人也不讓他們借錢!我當初怎么就把你養大了,真應該掐死你才對!”許晴風度全失,還沒喊完就被人反扣住胳膊壓到后背,再也掙脫不得。
“你們是誰?宋潯南你要干什么?”她驚恐尖叫。
宋潯南對趕來的警察點點頭:“辛苦幾位了。”
“是你報的警?”出警的警察看到他有些吃驚,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看到電視里的人物,一時又興奮起來。
宋潯南頷首:“是我,說這有人擾亂公共秩序還企圖威脅我的人身安全,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哦對了,這種情況我可以申請精神補償嗎?”
“……”
企圖威脅他人身安全的許晴被死死扣著,聞言恨得想撲過來咬他。
她才是有了心理陰影的那個!
警察說:“情況屬實的話我們要將這位女士帶走,至于精神補償……可能需要您跟這位女士的家人商量下。”
宋潯南面露遺憾:“那算了。”
許晴:“……宋潯南你個白眼狼!”
她翻來覆去就那幾個罵人的詞,宋潯南一早就聽膩了,左耳進右耳出,對警察們禮貌微笑:“幸苦諸位了。”
“不幸苦不辛苦,就是……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宋潯南被這要求問得一怔,隨后含笑點頭:“當然可以。”
簽完名看著許晴不甘不愿被帶走,一邊走還一邊掙扎著喊“你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嗎”,宋潯南想許晴大概不會想見他第二面了。
保安看到最后也沒看明白這到底是不是宋潯南的親人,要不是那他們還是失
職了,忍不住問了聲。
“她?之前是,后來我跟他們斷了聯系,就不是了。”宋潯南輕描淡寫的解釋。
保安們連連點頭,其中一個說:“宋總你這么好的人他們都不珍惜,真是瞎了眼!”
“就是!他們肯定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然宋總你也不會跟他們斷絕關系。”
“這女的竟然還敢找上門來,真是不要臉,呸!”
宋潯南聽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有點好笑,反問他們:“萬一是我做了什么壞事呢?”
保安隊長第一個不信:“怎么可能?宋總你要不是好人,這世上哪里還有好人?”
“可不就是,一定是那女的不知道干了什么壞事。”
宋潯南發現自己公司的員工好像對他濾鏡略厚了點。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整個公司就連保安隊長都以自己的崗位為榮。現在只要對外說出去自己是南北公司的,別管是干什么的,別人都高看他一頭。大家也樂得說宋潯南的好話,把這位年輕有為還體恤下屬的總裁夸的天上有地下無。
所以在宋潯南無知無覺時,自己的形象就一日日高大起來。
許晴被帶到了派出所,因為自己一路上的不配合,所以大家都對她毫不憐惜。
“說,到底是去公司干什么的?為什么宋先生報警稱你威脅他人身安全?”
許晴都要瘋了,她一路上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但沒有沒人信:“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他母親,我公司生意不景氣管他要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你們還要我說多少遍才會信!”
許晴崩潰喊完,末了看著一身正氣的警察,一臉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收了宋潯南的錢,替他辦事對不對?我出去就要告訴你們局長,撤了你們的職。”
聽她越說越離譜,在場的警察都眉頭緊皺,有些年輕沖動的警察聽她這樣侮辱自己的人品就要站起來爭辯,被老警察一把攔下。
“你說你是宋先生的母親,但宋先生明顯父母雙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他養母,辛辛苦苦把他養大了,出息了,就一腳踢開不認這個娘了。”許晴看到有警察要找自己麻煩,趕緊又軟下態度,抹著眼淚說。
大家面面相覷。
說實話,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宋潯南會做出這種事情,對方可是在地震發生后的第一時間不顧危險抵達第一線,又捐錢又捐物,挽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全心全力幫助災區重建。這些他們可都從電視上了解到了。
跟許晴口中的宋潯南完全是兩個人。
審她的老警察也有點猶豫,正在想怎么處理這個事件,有知道點內幕的人在他耳邊嘀咕一陣。
老警察說:“原來是這樣?”
他就說宋潯南不是那樣的人。
許晴還不明白怎么回事,老警察便道:“許女士,你恐怕現在還不能出去,要拘留一段時間。”
“什——不行!你們不能這樣,趕緊放我出去!”
沒有人理她。
等許晴被宋恒軒從派出所領出來,整個圈子都知道她鬧得這一出了,紛紛看笑話。
宋居偉聽到這個事情后十分生氣,一邊生氣許晴沒告訴自己就去找宋潯南,一邊又生氣宋潯南竟然不留情面直接講許晴整到了派出所。
許晴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沒要到錢,還被宋潯南直接送進派出所臭了名聲,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連著好幾個月不敢出門見人,更不敢去見宋潯南了。
宋潯南聽別人聊起這事后也只是笑笑,沒有別的表示。旁人看他反應冷淡,也不敢再多提。
宋潯南現在是b市炙手可熱的人物,他趁此機會推出公司早已研發成功的智能假肢。此產品會通過
手術將人體神經與裝置鏈接,可以供過大腦的指令做出反應,靈活性、仿真性都相當完美,一經推出便迅速成為了殘障人士的福音,讓他們實現了“再擁有一次完美身體”的愿望。
意外之喜是,宋潯南的這個產品再次被軍部看重,雙方不是第一次合作,很爽快的簽了約,而牽線搭橋的正是秦老那位一面之緣的學生阿航。
臨走的時候,軍部負責人還說:“以后再有這樣的產品一定要先想著我們。”
宋潯南趕緊應下,回去跟聞珩一說,開玩笑道:“我現在算不算也是進編制?都開始吃國家飯了。”
他復又道:“說起來你到底領哪頭的工資?醫科院那邊還是醫院的?”
聞珩把工資卡拿出來,滿足了他的好奇心:“兩個都領。”
宋潯南看了眼:“你肯定不止這些錢吧。”
雖然聞珩的生活不鋪張浪費,但該精致的地方還是很精致的,比如那臺咖啡機的價格就在五位數起步。
聞珩點頭:“嗯,之前父母留了點遺產,我還有些聞家名下產業的股份。”
宋潯南從后面抱住他,掛他身上懶洋洋道:“早知道你那么有錢,我直接讓你包/養我好了,省得每天累死累活。”
“我看你還挺享受。”聞珩在說他昨晚上徹夜不歸睡公司的事。
宋潯南自知理虧,將人抱得更緊了:“那是意外,我保證下次絕不會發生。”
聞珩將他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拉下來,握住:“以后我下班接你,你加班多久,我在下面等多久。”
“你拿自己威脅我?”
“那你會被威脅嗎?”聞珩偏頭問他。
宋潯南看了他半晌,妥協了:“會。你威脅的很好,下次不許了。”
聞珩笑了笑。
但宋潯南這段時間是真的忙,新廠品上市后他們要做宣發,要補貨做品控,要排檔期談合作,還要參加各種年底的峰會。還有很多像是年會、員工福利一類的瑣事他全分派下去了,雖是減少了工作量,但到時候匯報也要審查。
年底真的是打工人最忙的時候,宋潯南百忙之中還被通知要回去考試,這才恍惚想起自己好像還沒畢業,一秒被拽回了現實。
考試?
他這個學期上過課嗎?這學期學了啥?老師叫什么?
第113章 第 113 章
宋潯南看著班群的通知微微語塞, 跟著他一樣語塞的還有謝窈等人。
這一天,南北公司的員工們就看到他們的高層干事皆一臉凝重,以為公司發生了什么大事,匯報工作時都小心翼翼。
殊不知他們全都因為期末考試眉頭緊鎖。
聞今然幽幽道:“說實話, 我都快忘記自己還是個沒畢業的大學生了。”
謝窈看著舍友給自己發過來天書一樣的課件ppt, 嘆了口氣:“你要這樣想, 咱們沒畢業就有了工作, 后半輩子有保障了。”
他們“后半輩子的保障”宋潯南正趴在會議桌上玩手機, 整個人蔫蔫的。孫容熙見了忍不住出聲:“哥,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愁啊。”
“愁啊,我都快忙死了還給我插進來個考試。不過還行,我看了眼課件, 專業性比較強,裸考的話……”宋潯南估摸了下, “你們沒有平時分也沒法及格。”
“什么叫我們?”四人靈魂發問。
宋潯南反扣手機從桌子上抬起身, 伸伸懶腰說:“我沒有平時分也不行,只能靠綜測加分拿獎學金了……對了,給你們請了個一對n輔導, 已經來了。”
謝窈剛想吐槽他的凡爾賽行為, 門就開了,走進來個熟人。
“李柯文?”孫容熙喊了聲, 震驚非常, “你不會平日里學校公司醫院三頭跑吧!”
李柯文推推眼鏡:“還行,畢竟我居家辦公, 比你們輕松一些, 沒事就去聽聽課。東西帶來了, 現在就開始?”他問宋潯南。
宋潯南點頭, 去拿自己嶄新到還沒寫名字的課本。
幾人開始臨時抱佛腳瘋狂惡補專選課,索性最后都有驚無險地過了。選修老師人好,知道他們沒有平時分還撈了一把,聞今然感動的要去廟里上香給老師祈個平安符。
將這件小插曲解決完后,年底的峰會也將近。
偌大的會場中各類人才濟濟一堂,即便是在這種場所中宋潯南的出現也引起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注意。
“宋總,你今天來得早。”
宋潯南差點就笑出聲來了。
眼前問好的人年近半百,之前倚老賣老,在自己面前沒少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挑事,一口一個小宋的喊著,沒想到風向轉的比誰都快。
他還是給對方留了份面子,淺笑著打了招呼,又跟不少人圍繞著這次的峰會主題聊了幾句,對想試探他的人三言兩語擋回去,這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宋潯南胳膊搭在扶手上,手指輕點,覺得自己真遭罪,前天才通宵背完知識點,昨晚上又開始背發言稿,一天天的沒個完事。
他心里在想些不著調的事,旁人可不這么認為,都覺得他年紀雖小但城府深不可測,言談間滴水不漏,現在更是一副沉思模樣,讓人不敢上前打擾。
峰會的布置大體分為兩部分,前兩排是豪華柔軟的白色單人沙發,后幾排全都是觀影座椅似的藍沙發,涇渭分明。能坐在前面的都是在b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少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而宋潯南不但坐了,還坐在了第一排。
他的身邊坐著臨盛房地產的繼承人文修闌,他全是憑自己爹才能坐到這個位置,平日里也是被人吹著捧著,算是個青年才俊。此時看見宋潯南這般情形心里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轉念一想,宋潯南現在有多好多優秀,就有多打宋家人的臉,這樣又舒坦了些。
沒辦法,誰讓他家跟宋家從父輩就不和。
兩人有過一面之緣,坐旁邊免不了說說話,聊天。
文修闌說:“你猜,宋家那個老頭會坐在什么位置上?”
宋潯南無奈,怎么是個人都喜歡跟自己聊宋家的事,他只說:“不清楚。”
文修闌繼續道:“估計一會就該來了,到時候看看。”
看出他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宋潯南揚唇禮貌微笑了下,不再言語。
果然沒有多久,宋家就來人了。
來的卻不是宋居偉,而是宋家的大兒子,宋恒軒。對方冷肅著一張臉無視各種或嘲諷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坐在了第五排。
文修闌一看就看到了,想讓宋潯南也回頭看看,卻見對方一臉淡然,看著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無趣地又轉回頭,也沒開口再提這件事。
峰會內容無外乎承上啟下,共創美好b市一類,因為有市長書記等官員參與,顯得格外正式。
宋潯南作為青年一代優秀企業家自然要上前演講,他見慣了這種場合,站在臺上往下看時也不覺得坐下的諸位有多大佬,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能讓頭號金融雜志求著出個刊的人物,而是極其冷靜的掃了圈,接著收回視線,調整麥克風,開始自己的演講,清越平緩的聲音響徹整個會場。
“非常榮幸能夠參加這次的……”
他看到他了。
宋恒軒心想,剛才他一定看到自己了。
可是他一刻都沒有停留,就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不必在意,不必駐足,甚至都得不到對方哪怕多一點點的關注。
他真的實現了自己的承諾,讓他們完全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宋恒軒胸口一悶,像被戳了一刀又在里面攪了攪,生疼生疼。
周圍人的目光越加露骨了,眼神里的冷嘲熱諷簡直不加以掩飾。
自從宋潯南勢頭盛后他們宋家就一直被針對,那些人想討好宋潯南由不得他法,只能對走下坡路的宋家出手,而宋恒軒陷于跟宋溪的內斗,根本無暇他顧。
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前世根本就沒有簽署的一些合同在宋溪管事不久后全都簽了,而且完美避開自己的耳目,他無知無覺,直到房地產政策變化,埋了這么久的雷才爆出來,把宋家產業炸得塌了一半。
宋潯南站在臺上意氣風發,贏得所有人贊賞稱頌時,宋家不斷地在走下坡路,就連此時此刻,宋恒軒也只有仰望臺上的他的份,他們的身份一個天一個地,再也沒有相接的可能。
宋恒軒最后還是沒有聽完整場會議,他在宋潯南演講快結束的時候起身走了。
宋潯南當然注意到了,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繼續講解自己對企業智能化升級的優化方向,聽的臺下領導頻頻點頭。
除了他之外當然也有人看到了宋恒軒的離場,只是無人在意。
畢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他們還是繼續聽演講重要。
這些宋潯南當然不關注,他在參加完年會給公司員工放假后,終于也可以給自己放一個小長假了。
三十號這天下了場雪,臨到晚上還在下。宋潯南下樓時不少玩得盡興走很晚的員工跟他打招呼道別。
“宋總,元旦快樂呀。”
“宋總,謝謝你的大紅包,我來年一定努力加班回報你。”
“宋總,別忘了跟喜歡的人跨年哦。”
宋潯南笑著一一應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假期要玩得開心,元旦快樂。”
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他一個人走出公司,呵了口氣。
白色霧氣散在空中,又漸漸消失。他攏了攏身上的羽絨服,對遠處路燈下站在車門前等自己的聞珩揮揮手,一路小跑過去。
“怎么不去里面坐著?外面好冷啊。”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冰涼的手罪惡伸進聞珩脖子里。
聞珩被冰得“嘶”了聲,把他的雙手抓在手里,十指相扣,塞進自己的口袋里捂著:“剛停好車還沒過去,就看到你出來了。怎么手那么冷?”
“玩游戲輸了,剛徒手融完一塊冰,”宋潯南握到了他的手,發現帶著溫熱,估摸著聞珩也沒等多久,這才放心,鉆進開了暖氣的車里,“東西都買了?”
“買好了。”聞珩也坐進去。
“那回家吧,他們溜得那么早,估計早就到了。”宋潯南抖抖帽子邊那一圈毛上沾的雪沫子。
“安全帶。”聞珩提醒他,沒等宋潯南想起來去系,他已經俯身過來,幫他拽過安全帶。
宋潯南就沒再動,垂眸看著聞珩動作,嘴里笑嘻嘻的沒個正形:“我男朋友好貼心。”
說完獎勵般湊上去親親聞珩,退回來舔了下唇:“好涼,還是軟的。”
□□彈彈,果凍似的。
“啪嗒”一聲,安全帶被扣住,宋潯南也被聞珩擁入懷中。
兩人在冬夜雪天的車里接了個吻,這才打起火,往家的方向駛去。
“surprise!”
宋潯南剛進家門就被彩帶噴了一頭一臉,他原地跳了跳抖落一身彩帶,對聞今然說:“你最好今晚上把自己制造的垃圾全掃光了,不然別想出這個家門。“
聞今然對他做了個鬼臉:”憑什么,這是我哥的家又不是你的家,我聽我哥的。”
宋潯南回身去瞅剛關好門的聞珩。
聞珩撩了撩眼皮,對看著他的聞今然說:“掃干凈再出門。”
宋潯南勝利,對聞今然得意挑挑眉。
“喂!你們怎么還打組合拳!”
端著蛋糕路過的路鳶點點頭,補了句:“夫唱夫隨,罪大惡極。”
孫容熙聞言,從后面環住路鳶,親親她發頂:“寶貝,你要是羨慕的話我也可以配合。”
路鳶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一眼,揚長而去。
孫容熙摸摸鼻子,跟上去。
謝窈正在客廳里跟蘇清聯機打游戲,剛開始她在聞珩的家里還有點局促,但馬上蘇清就成功帶偏一眾人等,讓他們肆無忌憚的造作起來。
宋潯南在玄關處換了衣服,走到客廳時也看到了眼前的盛況。
桌子中央時陸盛跟路鳶剛剛做好的大蛋糕。一個是一米九的壯漢,一個是高冷沒幾句話的御姐,真的很難想象他們倆擠在廚房對著個小小蛋糕模型發愁的樣子。
除了蛋糕還有他們買來的各種宵夜,什么小龍蝦,燒烤,炸雞,炸串,花蛤之類的,擺了滿滿一桌。
鋪在地上的毛毯堆滿了聞今然帶來的游戲卡,謝窈跟蘇清盤腿坐地上正激情pk,蘇清抽空抬頭對他們打了個招呼:“嗨喲,來得這么快,我還以為你倆得在樓底下磨蹭一會。”
大家意會的“噫~”了聲,眼神曖昧的看著宋潯南跟聞珩兩人。
宋潯南走過去坐到沙發上,開了罐扎啤潤潤嗓,毫不扭捏:“那你還真猜對了。”
聞珩的家里向來冷清,沒什么人煙氣,頂多就是這幾個月住進來個宋潯南,讓這個家多了點活力,還從未像這般熱鬧過,擠了滿滿一屋子的人。
寶寶剛開始還怕生,夾著尾巴躲在桌底對他們汪汪叫,后來被專業人士陸盛安撫好了,這才跑出來,圍著眾人轉來轉去,輕輕嗅著,想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味道。
今年的跨年夜蘇清想讓聞珩去自己那邊聚聚,謝窈他們幾個又提議讓宋潯南跟他們去市中心廣場跨年,可兩人又不想分開,最后一合計,干脆全請到家里來算了。
打完一局游戲謝窈伸伸懶腰:“不打了不打了,老是輸不好玩。”
蘇清笑瞇瞇的攤手:“好吧,看來我下次得放海才行。”
惹來謝窈的瞪視。
宋潯南有點手癢,拉過聞珩坐在剛才兩人坐過的位置上:“你會打嗎?我們來一局。”
聞珩順著他的力道坐下,搖頭:“不會。”
“那我來教你。”宋潯南挪挪位置緊挨著他,探身過去教他怎么操作手柄,兩人從后面看親密無間。
蘇清看在眼里,喝了口啤酒,眼里含笑,覺得此時好極了。
“這個是前進,按這個可以跳躍,懂了嗎?”
聞珩點頭,倒也愿意陪他一起玩鬧:“懂了。”
“來,看看我男朋友的智商能不能玩得會。”
宋潯南教完他也沒挪位置,兩人大腿緊貼,胳膊一動都會碰到彼此,打游戲根本發揮不開,但誰也沒在意。
游戲只是個幌子,想跟身邊人一直在呆一起做任何事才是真的。
蘇清是個社牛,組了個局開始玩牌,原本不甚熟悉的兩撥人迅速熟絡起來,有說有笑。寶寶趴在謝窈懷里打哈欠,又不想睡覺,半睜著眼看他們。
路鳶抽完手里的牌,看了眼時間:“快到點了。”
“到點了到點了,快點退出來。”謝窈戳戳旁若無人打游戲的兩個。
宋潯南把游戲退出來,電視界面剛好就是跨年晚會上的倒計時。
“還有半分鐘。”
眾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緊張期待著。
晚會上的明星在唱歌,歌曲已近尾聲,輕快徜徉的調子響在耳畔。
“我用四季來等你,天分用來夢見你。誰用了幾千公里,阻止我奔向你。”
“眼看入了夏,想去海邊一起玩耍,看同一片天空,卻是不同樣的看法。”
“想帶上一束花,看你嬉笑怒罵,給你展示為了你我才有的變化。”
“還是有十秒!還有十秒!十、九!”聞今然已經站在沙發上拿著新的彩帶準備歡呼了。
宋潯南輕輕對聞珩睇了個眼色,隨后走向陽臺。
聞珩把游戲手柄放在桌上,起身跟去。
陽臺上黑暗靜謐,只有月光照了進來,兩人靜靜沐浴在光輝里。
客廳里,眾人開始齊聲倒計時,聲音在陽臺也聽得分外清楚。
“八、七、六、五、四!”
宋潯南拉過聞珩,精準找到他的兩片唇,用力吻了上去。
聞珩一手環著他的腰,另一手扣住他的后腦勺,深深回吻,彼此纏綿,呼吸交錯。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窗外“嘭”地一下放起煙花來,宋潯南注意到了,稍稍推了下聞珩胸膛,聞珩又親了兩下才松開他,卻沒放手。
兩人一起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是朵朵綻放的煙花,那是從城市中心廣場燃起,于高空中雪線般燦爛盛開時卻能讓整個城市的人看到。
他們仿佛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聽到了眾人帶著憧憬和喜悅一起喊的那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宋潯南抵著聞珩的額,蹭蹭鼻尖,兩人距離太近,只能看得到彼此。
“新年快樂。”
聞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中映著煙花盛開后的余燼,卻只能看到宋潯南一個人。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享受著獨處的環境。
客廳里有人在喊:“那兩人去哪了?”
沒有人應。
聞珩輕笑一聲,低頭又吻住了宋潯南。
“應該在陽臺吧,我剛才好像看到我哥往陽臺走去了,我去喊一聲讓他們來吃蛋糕。”聞今然說著沖向陽臺,謝窈想拉都拉不住這頭脫韁的馬,對蘇清無奈攤手。
孫容熙正在切蛋糕,抬頭看聞今然的背影,促狹一笑:“你猜他今年會被扣多少獎金。”
“那就要看咱們老板
心情了。”路鳶有心跟他開了句玩笑,被孫容熙蹬鼻子上臉的親了親臉頰,她也沒躲。
聞今然推門進入陽臺時卻發現空無一人,探探頭剛想再看看,就被謝窈拽著后衣領拎了回去。
“行了行了,你哥他們又不是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吃蛋糕去,咱們留著給他們的。”
聞今然也明白過來,尷尬撓撓頭,跟著謝窈回去了。
“我們給寶寶也買了小蛋糕,專給小動物吃的哦,”蘇清摸摸寶寶的腦袋,小聲說,“也不知道你那兩個不著調的主子去那了,只好我來喂給你了,明年也要一起跨年啊小寶。”
寶寶好似聽懂了,伸舌舔舔他掌心,搖著尾巴去吃自己的蛋糕去了。
陽臺跟主臥是連通的,陽臺的盡頭,一墻之隔的地方,宋潯南正閉著眼忍耐。
聞珩在他耳邊輕聲說:“他走了。”
宋潯南睜眼很是嫌棄道:“你弟是不是缺根筋?”
“大概是。”聞珩贊同。
墻上的影子停了會,又漸漸動起來。宋潯南悶哼,吸了口涼氣。
聞珩俯下身來,聲音落到他耳邊,像羽毛般撓在人心口:“噓——”
他說:“小聲點,他們會聽到。”
宋潯南想罵人,他別過臉看向窗外咬唇忍耐一會,無意中看到了聞珩眼底的細碎笑意,手肘撐起上半身一口咬在他肩膀處,磨磨牙:“耍我是吧?”
“沒有,”聞珩啄吻他的脖頸,“為你著想。”
宋潯南還想反駁,卻很快無暇他想。
第114章 第 114 章
宋家這個元旦過得可不太安寧。
宋居偉已經知道宋溪在公司里做的那些手腳, 氣得直接暈過去,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起床狠狠給了宋溪一耳光。
宋溪沒躲,被打的偏過頭去, 白皙臉上很快浮起鮮紅的巴掌印, 觸目驚心。
他吐出一口血沫, 擦擦嘴,笑了:“爸爸, 這么生氣干什么?醫生都說了你要靜養。”
“閉嘴!我沒有你這個畜生兒子!”宋居偉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往周圍看了看想找東西揍人, 卻只看到一個花瓶, 手一抬就對著宋溪砸了過去。
這一花瓶砸過來不死也得重傷,許晴低呼一聲退遠了點。宋溪也終于動了, 側身避開。
只是花瓶尖銳的邊還是砸到了他的額角,傷口很快汩汩出血,糊了他半張臉, 格外嚇人。
在場的宋家人卻沒有一個人心疼。
宋恒軒正坐在主臥窗邊的位置上抽煙, 嗆人得很,手邊的煙灰缸已經有一堆煙頭了。宋煜清心思根本就不在這,站在離眾人最遠的位置, 抱胸垂著頭,滿臉漠不關心。
這個家早就散了。
宋溪隨意摸了把臉上的血, 根本不在乎,好像額角處那個皮肉外翻的傷口不長在自己身上。他仍舊在笑, 只是現在的笑看上去有些瘆人:“爸爸,你態度變得可真快, 剛認我回來時你可不是這樣想的, 我做什么你都依著我, 為什么就這么善變呢?”
看著掌心的血,他低低笑著,這笑聲陌生而冰涼,帶著不再掩飾的恨意,著魔般重復道:“為什么就這么善變呢?”
他抬頭去看宋居偉,宋居偉被他這眼神嚇得心臟一縮。自己被宋溪鎖在病房里時,某幾個時刻宋溪就站在角落里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宋居偉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根本不清楚宋溪為什么會突然變了個人。
但是現在,他根本就無法再為宋溪找借口。
這個人,這個他剛認回來不足一年的好兒子,把宋家的基業毀了一半!
許晴在一旁壓著聲音哭:“老宋,你想想辦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們該求的人都求了,現在徹底走投無路了。
宋居偉知道此時不是追究宋溪動機的時刻,自己作為宋家的主心骨,宋氏公司的董事長,必須要下決斷。
她狠狠心,滿臉沉痛地做了個決定:“宣布破產吧。”
起碼這樣他們還能留有資本東山再起。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溪聽后,抖著肩膀笑了起來,起初只是輕微的笑聲,后來越來越大,笑到剛剛凝血的傷口再一次掙開撕裂,笑到喘不過氣才停下來。
“你這個瘋子!你笑什么笑!”宋居偉被他笑得后背發毛,厲聲吼道。
宋溪擦擦眼角笑出的淚,聲音仍帶顫抖,卻又是詭異的、愉悅的顫抖:“爸爸,這件事,你可拿不來主意。”
宋居偉心下一顫:“你什么意思?”
“你已經沒有宋氏的股份了,當然也不再是宋氏的董事長。”宋溪清晰而殘忍的告訴宋居偉這一事實。
“不可能!”宋居偉不敢置信,看向窗邊的宋恒軒想要求證,對方卻再次給了他一擊。
“是他說得那樣。”宋恒軒給宋居偉跟許晴投下個重磅炸彈。
“你、你們!你們是不是聯合起來想要逼我退位才演了這一出好戲!”宋居偉好似明白過來,指著宋家大兒子跟小兒子,氣得臉都紫了。
“不是的哦,”宋溪歪歪頭,如果沒有臉上的血跡跟黝黑的貓瞳,倒也真十分可愛,他給宋居偉解釋,“大哥的股份早就轉給別人了,二哥的為了給別人買玉拋售成了散股,被我買了。至于爸媽你們的,都在我這里
呢。”
宋居偉牙齒都要咬碎:“那股份都在你這?”
宋溪爆出個意想不到的名字:“不是,現在宋家持股率最高的人,是宋潯南。”
宋家主臥里死一般的寂靜,氣氛要讓人窒息。
過了良久,宋居偉才恍然回過神來,他一瞬間好似老了幾十歲,一雙眼滄桑悲痛的看向宋恒軒:“你的股,是不是也轉給他了?”
宋恒軒不語,默認了。
“什么時候的事?”宋居偉顫顫巍巍想下床,卻怎么都沒有力氣撐起身子,頹廢的跌在床上咬牙要個答案。
“……三個月前。”宋恒軒說。
“三個月前,三個月前……”宋居偉喃喃重復,心頭一梗,一口血噴了出來。
“老宋!”
===
宋潯南在見到律師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宋氏最大的股東,有權成為董事長掌管整個公司。
宋潯南沉默片刻,問他:“你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嗎?”
言下之意是自己沒有時間陪他玩。
律師保證:“宋先生,這點請您放心,我是斷不會用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宋潯南沒說話。
不光是他看不懂了,陪他一起面見律師的周秘書也看不懂了。
“抱歉,我不接受。”
律師并不意外他會拒絕,畢竟已經有了這么大的產業,沒必要再接受一家快倒閉的公司給自己添麻煩,只是自己有職責在身,說:“先生,您再考慮下,股權轉讓書跟相關資料都在這里,請您仔細考慮后聯系我,名片在這里。”
宋潯南接過律師的名片后起身送客。
周秘書送走律師后回到宋潯南辦公室,正看他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沉思著什么,出聲說:“宋總,您是怎么想的?”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宋潯南點評。
周秘書顯然也很贊同宋潯南的想法。
宋潯南跟周秘書是關系最密切的,很多時候他很愿意聽聽對方的想法:“你怎么看?”
周秘書說:“我覺得雖然這其中操作下利益不小,但這件事整體都透著古怪,為什么宋溪會將股權全部轉給您?看時間如果是他自己收購這些股份,現在宋氏早就是他的一言堂,可他偏偏選了隱瞞下來,在這種事爆出來將股份轉到您的名下,我想不明白。”
宋潯南摸摸下巴,突然笑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見一下主角不就行了。”
周秘書對宋溪的觀感不好,因為他上次查宋氏的那家醫藥公司時宋溪陽奉陰違,暗度陳倉的做法讓他很是看不上這個人。
將自己的想法跟宋潯南說了,宋潯南只道:“他一直是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性子,不過那種手段也耍不到我頭上。你今天幸苦,下班了,早點走吧。”
周秘書就退了。
宋溪此時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一把將桌上所有東西全掃到了地上,手撐著桌子大口喘氣,雙眼通紅。
楊容就站在門口離宋溪最遠的位置,背都要緊貼門板了,一步都不敢往前,心想自己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被宋溪抓住做假賬的事拿這個把柄威脅自己跟了他。
結果外面倒是風風光光有人巴結了,可誰知道他伺候這個陰晴不定的祖宗有多難。
宋溪眼睛里全是紅血絲,他黑色的瞳仁十分大,幽深暗沉,乍看十分嚇人。手緊緊抓著辦公桌的邊,從手背到胳膊一條條青筋暴起,可見他用了十分的力道,內心也是極不平靜。
“你確定是真的?”宋溪猛地轉頭盯著楊容。
楊容覺得自己渾身冰涼,像被嘶嘶吐信毒蛇盯上般無法動彈。不過想想宋溪的所作所為,手毒的連家人都不放過,跟毒蛇也沒什么分別。他咽咽口
水說:“是真的,他們保鏢其中有人要去報警,說您非法囚禁您的父親,但現在去沒去我并不清楚。”
“不清楚?”宋溪低低呢喃著三個字,語氣詭譎,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楊容,看得他額上俱是冷汗,“那你告訴我,你還清楚什么,楊助理?”
楊容呼吸一滯。
他有種感覺,宋溪現在是真的想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氣氛緊繃如弦,門突然被扣響。
“宋經理,有您的電話。”
宋溪雙眸依舊盯著楊容的臉,問門外的人:“誰?”
楊容吞吞口水。
“是南北公司的宋潯南宋總。”
宋溪聽后表情愣怔。
楊容眼睜睜看著他眼中的陰沉狠戾漸漸消融,一會兒的功夫甚至嘴角帶上了笑容,好像十分開心似的,連語氣都歡心雀躍起來。
“趕緊進來,”他催促道,說完自己低下頭自言自語,“算算時間,他應該收到了我送他的禮物。”
門口的人進來,看到現場的狼藉后頓在原地,與楊容面面相覷:“這是……需要叫人來打掃嗎宋經理?”
“好,你叫個人來打掃吧,”宋溪臉上再無陰霾,催促道,“快把電話給我。”
來人繞過地上的雜物和杯子碎片,講電話遞給宋溪。楊容趕緊趁這個機會溜出去。
宋溪當然沒看到他的動作,他現在甚至都忘了追究保鏢報警的事,全心全意都是電話那頭的宋潯南。
“哥哥,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對了,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他笑著說完,看了在場的另一人一眼。
那人后背一涼,趕緊關門退出去。
“你叫我什么?”
宋溪抿了下唇,不情不愿改口:“……宋潯南。”
宋潯南這會兒已經到家了,剛開了門進去:“為什么給我那個?”
“我想讓你開心。”
“讓我開心?”宋潯南笑了,“你明明有將宋氏全部收入囊中的能力,而且我猜你恨宋家,也很樂意這樣做,結果到頭來什么都沒干還把東西全送給我了,美其名曰讓我開心。宋溪,你猜我信你幾分?”
宋溪聽他在那頭的質問慌了,連聲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什么壞心思,我不會管理公司,拿著那些東西也沒用。后續我也打點好了,絕對到不了要破產的地步,這家公司還有作用。而且、而且我真的只是想讓你高興點而已,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真的,在很努力地想要補償你。”
他說到最后帶上了哭腔,貓瞳里的委屈凝成淚,大顆大顆往下滴,面對宋居偉的質問巧舌如簧的他此時只會翻來覆去重復“你相信我”,“我沒有壞心思”,“我真的不敢了”。
宋潯南聽了幾句就聽膩了,他沒想到真是這種老掉牙的話術,都不想追究宋溪滿腦子在想什么,說了句“明天來我公司把東西拿回去”就想掛,宋溪趕緊攔住他,脫口而出:“明天我就不在了。”
“什么意思?你不在就讓助理拿。”
宋溪支支吾吾,將下唇咬得殘破出血才出聲:“我可能……犯了錯,要進派出所了。”
其實事情不僅是進派出所那么簡單,一旦立案宋溪要進的可是牢房。但他此時卻不想處理這些事,只是后悔剛才不應該說出來的,他知道宋潯南應該跟自己一樣,這輩子最討厭被人禁錮自由,而自己卻做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個人。
“那你助理進嗎?”宋潯南問他。
宋溪被他問得一怔,沒想到他根本沒問自己犯了什么錯,訥訥說道:“……不進。”
“那讓你助理來不就行了。”
宋溪站在一地狼藉上,表情空白,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心到底有多痛,身體
反應倒是在察覺宋潯南要掛電話時快速問他:“我能今天見見你嗎?我想再見你一面!”
那頭傳來嘟嘟的忙音。
宋潯南沒聽到他這個請求就掛斷了,一手捏著寶寶的后脖頸將它提溜到自己面前。
“你干的好事?”宋潯南沒好氣的問出聲。
整個家里跟遭賊似的,東西亂七八糟,抱枕東一個西一個,連抽屜都不知道為什么打開了,里面的東西灑了一地。
寶寶嗚咽著踢蹬腿,想要掙開他的手。
“我只聽說公狗發|情會拆家,怎么你還有這個毛病?”宋潯南惡聲惡氣威脅它,“不許動,再動把你扔出去!等你爹回來后看到這場面他得被你氣得撅過去,將你趕出聞家到外面流浪去,知道嗎?”
寶寶不知道,寶寶聽不懂,只討好的舔舔宋潯南的手背。
宋潯南沒松手,把它揪到自己膝蓋上。他工作一天也很累,根本不想打掃,從網上訂了個保潔阿姨,坐沙發上給寶寶順毛,上網搜索它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處理。
過了會兒門鈴響了,宋潯南以為是保潔阿姨來了,對寶寶說了句“等著”,前去開門。
門口來的卻不是保潔,而是紅著眼睛的宋溪。
寶寶躲在宋潯南身后狂吠。
宋潯南皺皺眉:“來我家干什么?”
宋溪一聽他開口,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滴,順著白皙的臉頰流下去綴成線,好不可憐,可惜唯一在場的人對此免疫,根本不心疼。
“我敲對面的門沒人開,想來問問這家,”宋溪咬住下唇,剛結痂的傷口又崩開了,滿嘴血腥味,“你是、你是跟他同居了嗎?”
“與你有關?”宋潯南反問。
宋溪不敢說話了,只眼神打量著宋潯南,目光貪婪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從眉眼掃到唇,又從唇角看回去,想烙到腦子里般認真執著。卻又不敢過于露骨,生怕惹了宋潯南不快。
“站門外等著,既然來了我把東西給你。”宋潯南說完啪一下關上門,撈起寶寶讓它噓聲不要吵到鄰居,把文件翻出來,這才又打開門。
宋溪乖乖站在門口等他,看到宋潯南開門瞇眼對他笑笑,吸吸鼻子,睫毛都被淚水粘連成了幾縷。
可等宋潯南把東西遞給他后他卻不接,雙手背在身后怎么都不拿出來,一直搖頭:“我不要,都給你了。”
宋潯南:“你這樣做,是覺得我會原諒你?”
“不不不,不是的,”宋溪趕忙解釋,“不是想讓你原諒我,我就是、就是……”
“讓我開心?”宋潯南將宋溪掛在嘴邊上的話說出來。
宋溪想點頭,又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的嘲諷,里面全是冷清漠然,一下子心口像被澆了滾油,還尚未察覺有多痛,全身都已經麻木了。
他張張嘴,半晌才聲線顫抖的輕聲開口,為自己爭辯:“我就是,只有這些了……我沒有其他東西能給你了,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連這點自己僅有的東西,都是他算計來的。
眾叛親離他不在乎,被親人員工們唾棄他也可以不管,但他卻被宋潯南眼底的那一點不屑嘲諷刺傷了。
那種捧出一顆真心想讓對方看看,卻被踩在腳下絲毫的不到重視的感覺,宋溪已經體會了很多次,但都沒有這次來得強烈。
宋潯南抱著寶寶,冷眼看著他,眼底沒有絲毫波動。
宋溪想伸手拽拽他衣袖祈求他的憐憫,手伸到半空卻又不敢往前,最終只是僵硬著緩緩落下,在身側緊握成拳。
“我……”他緩了緩,軟著語氣說,“公司的事情沒那么復雜,我留了活線,宋恒軒肯定也會留在那里幫你,他不會讓宋氏輕易破產。這家公司可以給你帶來有很多很多的利益,
你可以用這筆錢拿來干什么都行,真的。”
“行,知道了。”宋潯南看他不要,隨手把文件放回玄關,后退一步要關門。
宋溪急急抬眼還要再說幾句,瞳孔卻在觸到宋潯南身后某物時驟然一縮,顧不上許多拽住宋潯南衣服下擺,紅著眼驚慌失措,發瘋般逼問他:“那些是什么?你身后的抽屜里是什么?!告訴我!”
他最后聲音已經繃得如一根琴弦,劇烈顫抖著眼看就要斷掉,呼吸急促,眼睛睜得大大的。
宋溪整個人如墜冰窖。
他在宋潯南身后打開的抽屜里看到了滿滿的藥瓶。
宋溪太熟悉這些了,他上輩子曾無數次在宋潯南的床頭柜里見到過。
宋潯南在他拉上自己的瞬間身體反應快過大腦,眨眼間單手將宋溪雙手手腕緊攥反扣對方后背,提膝一抬就將宋溪壓在了旁邊墻壁上,讓他再也動彈不得。
宋潯南的力道是極大的,宋溪手腕要被捏碎一樣生疼,胸口擠壓在墻壁上幾欲不能呼吸。
他深深喘了幾口氣,逼出喉嚨里破碎的嗚咽聲,哭著開口:“宋潯南……哥哥……你別有事,別有事,我求求你……”
第115章 第115章(二合一)
寶寶被宋潯南這樣抱著不舒服, 低低叫了幾聲,宋潯南松了力道,垂眸看宋溪:“你在說什么?”
宋溪轉過身來, 宋潯南這才注意到他額頭上猙獰可怕的傷疤, 剛才被劉海擋住沒有看到。
宋溪眼角通紅,想抓住宋潯南又不敢了,手指死死掐進掌心:“你抽屜里……那些藥……是什么?什么時候開始的?你不是早就沒事了嗎?是不是他對你不好?”
他連著追問了很多條, 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宋潯南總算理出個頭緒, 知道他在說抽屜里蘇清送給自己的那些糖瓶子,只是自己沒有解釋的意義。
“跟你沒關系, 東西我收了, 從我家門口離開。”宋潯南說完, 沒等宋溪反應過來又關上了門。
只是這次他不開了,給小區物業打了個電話, 說有人擾民。
宋溪本來只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卻反倒得知宋潯南的精神狀況再次出現問題,他根本受不了這個刺激,瘋狂拍著門讓那個宋潯南給自己說清楚。
“哥哥, 宋潯南,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宋潯南,你把門打開!”
到了最后他聲音帶上了尖銳, 情緒已經崩潰。
物業很快來了,連著一起來的還有警察。
“宋溪?現在有證據表明你跟一起非法囚禁案有關,請協助我們調查。”警察說著, 不顧宋溪的掙扎將人扣住帶走。
宋溪用力掙扎, 鐵手銬邊緣鋒利堅硬, 他磨得兩只手腕全是血,皮開肉綻也沒停下,反倒是扣住他的警察一邊不忍心一邊又害怕,覺得宋溪不正常。
宋溪掙扎了一路,最后被送到車里時反倒平靜下來,警察去看他,他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神情,安靜沉默的縮在角落里,像一個麻木的影子。
過了良久,警察聽到他笑了,只是那笑聲太苦澀,乍一聽到還以為在哭。
“為什么,為什么你又要吃藥……”
“我做了這一切,想看著你更好,結果到頭來什么都不是。”
“宋潯南,你告訴我,我這兩輩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你讓我活得像個笑話。”
他用力咬住自己的唇,幾乎要咬掉一塊肉下來,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麻木的任由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車后座的警察聽了一會,沒聽懂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宋溪瘋瘋癲癲的有些嚇人,想起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囚禁,估計是個面乖心狠的角色。
他往旁邊挪了挪,遠離宋溪。
宋溪沒看到,他現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現在模樣,跟上輩子關在精神病院發瘋時的模樣已經一般無二-
這邊,物業經理趕來后看著警察將宋溪送走舒了口氣,心想什么晦氣東西在這個小區里發瘋。
這口氣還沒舒完便想起這應該是物業保安的失責。能在這棟小區買房子的都是非富即貴的身份,想到這物業又開始提心吊膽,生怕宋潯南追究,小心敲敲門,說:“宋先生,那人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隔著門板宋潯南的聲音有點模糊:“我聽到了,辛苦你們。”
“不辛苦不辛苦,是警察同志們的功勞,”物業聽他聲音平靜,猜想對方見慣了大風大浪根本沒在意這點小事,趕緊趁著他心情好保證,“先生您放心,我回去后一定教訓下門口保安,怎么能什么人都放進來,太不像話了!給您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我希望下次不會再發生這樣的意外。”宋潯南在門后這樣說。
“一定不會!”物業經理連連賠禮。
===
物業走后不久,保潔阿姨就來了,宋潯南選了個不礙事的地方
坐下,順便控制住滿地亂跑的寶寶。
阿姨自然也看到了抽屜里的藥瓶子,“哎呀”一聲,瞅著門口看上去身強力壯的小伙子:“都是你的呀?怎么年紀輕輕吃這么多藥?”
宋潯南無奈笑笑,跟她解釋:“不是,都是些整蠱道具,里面是糖。”
他怕阿姨不放心,特意擰開給他看了看,里面是可愛南瓜形狀的軟糖。
阿姨放心了:“那就好,別年紀輕輕落下一身病。行了,你別站著了,我把活趕緊做完。”
宋潯南“嗯”了聲站一邊玩手機去了。
阿姨手腳麻利,很快就打掃完了,進衛生間又出來,喊了宋潯南一聲:“你家有只麻雀。”
“麻雀?”
宋潯南抱著寶寶剛進衛生間,那小麻雀立馬撲楞楞到處飛,寶寶也差點控制不住從他懷里竄出去,汪汪叫著。
得了,讓寶寶拆家的真兇找到了。
宋潯南趕緊打開窗戶把麻雀放出去,在家里轉了一圈沒發現破了的紗窗,猜測可能是從露天陽臺飛進來的。
小區的戶型并不是板正的大平層,每一戶除了連通客廳跟臥室的南向陽臺外,還有個有半圓形的露天陽臺,不過聞珩家的不常開門,里面什么都沒放,空蕩蕩積了不少灰。
宋潯南站在那里,琢磨著要不要放點植株,桌椅一類的利用起來。
正想著聞珩就回家了,第一句話就是:“我聽樓下物業說有人砸門找你?”
宋潯南聽這個描述有些好笑:“怎么說的跟催債上門似的。不是別人,是宋溪,不過被警察帶走了。”
“他為什么來找你?”聞珩冷下臉,“你還笑?”
“誰知道。說是來見我一面,然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開始發瘋了。”
“傷到你了嗎?”
“沒有,怎么可能傷到我,”宋潯南走到玄關處,看聞珩心情不好,伸出右手兩指懟著他嘴角往上帶,“笑一笑,別那么苦大仇深,今晚出去吃火鍋怎么樣?天好冷的。”
聞珩拉下他的手,看宋潯南挑著眼角對自己笑,半晌嘆了口氣:“知道你的事情我不應該過多插手,但我希望你能減少跟他們的接觸。”
“好,聽你的,我下次再也不見了,”宋潯南摟著人親了親,笑著問他,“潮汕牛肉火鍋?我想吃手打肉丸和沙茶醬了。”
“可以,我去換衣服,你訂一下位置。”
“不用那么麻煩,直接去就好了。”
聞珩:“我剛從手術臺下來。”
宋潯南一秒嫌棄:“那你快去換。哦對了,我想改造下露天陽臺。”
“想改就改,等周末陪你去選家具。”
“家具倒是不用太多,不過要買些綠植……等我選好樣式給你看看。”
“綠植?”聞珩咽下到嘴邊的好,問他,“你會照顧?”
“不會……那還是買仙人掌吧。”宋潯南忍痛改了決定。
聞珩默了默,決定先隨他折騰,反正不值幾個錢。
===
宋潯南說宋氏公司是雞肋其實說早了,雖然宋氏的盈利額現在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公司,但畢竟樹大根深。
宋溪也是真的留了活線給他,這樣看來接手宋氏也不全是壞處。
宋潯南聽著宋溪手下的楊容對自己交代完那些沒走公司總賬的項目,停下叩擊桌面的手,點點頭應了聲:“好,我知道了。”
他說完,見楊容還不走,抬頭問了句:“還有事?”
楊容覺得畢竟主仆一場,宋溪雖不是個好玩意但也對自己算不上多壞,忍不住說了句:“宋經理之前怕總裁阻止自己的計劃,想辦法讓他……暫時離開了公司一段時間,因為這個他昨天進了派
出所,現在也沒出來。”
他本以為宋居偉好歹會看在父子一場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想到他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今早上見了宋溪還揚言要將這畜生的腿打折。
楊容覺得宋溪也不是個東西,但對宋潯南挺好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這才出口說了聲。
宋潯南停下手里簽字的筆,轉轉僵硬的手腕去看他:“我知道了。”
楊容等了半天,沒下文了,人都傻了:“這……宋總……”
“我明白你想說什么,但我只問你,這些都是我讓他去做的嗎?”
楊容搖頭。
“我有逼迫過他嗎?”
楊容再次搖頭。
宋潯南很淡的笑了:“那他怎么樣,得到了怎么樣的后果,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
楊容走出南北公司,回頭看著這棟氣勢輝煌的寫字樓,心想原來這位主的心也是夠狠的。
===
宋氏公司今天并不平靜,因為他們召開了股東大會,即將票選新一任的董事長。
上一任董事長宋居偉是坐著輪椅來的。他這幾天連連被氣到昏過去,人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白發蒼蒼窩在輪椅上一點都看不出之前叱咤商場的模樣。
各位股東都眉頭緊鎖的討論著新一任董事長會是誰,又沒有能力挽救這個瀕臨破產的公司。他們已經聽說宋家的大部分股份都轉讓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轉給了誰。
所有人都討論的興起,除了宋家人。
宋居偉想喝水,手顫顫巍巍去拿桌上的玻璃茶杯,結果差點灑出來,宋恒軒幫他端了下,他直接拍開宋恒軒的手。
聲音清脆,離得近的人都聽到了,一時都轉頭看過來。
“滾!”宋居偉低聲喝道。
宋恒軒看了他一眼,收回手不再言語。
看他真不在說話,也不幫自己了,宋居偉更生氣了。
他這輩子最自豪的就是生了宋恒軒這個長子,懂事能干,人也聰明,向來有分寸。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在三個月前不聲不響就把股份全部轉讓給了宋潯南!
胳膊抽往外拐的畜生!白眼狼!孽障!
宋居偉把自己想到的一切詞用來罵他,也不能消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不光是宋恒軒,他現在也恨死宋潯南了。別說讓他重新當自己的兒子,對方站眼前他都能撲過去咬死!在宋居偉看來對方一定是耍了什么花招,讓兄弟三人一個個都向著他,連股份都送了出去!
孽種!一個個都是孽種!
宋居偉氣得手更抖了,玻璃杯里滾燙的茶水濺到手背上通紅一片。
坐他旁邊的人自然看到了,也裝看不到偏過頭去繼續聊天。
反正宋居偉現在沒有股份了,什么都不是,自然不用在討好巴結對方,還是想想新的董事長能不能帶他們公司走出危機,讓自己能繼續吃分紅。
正想著門就被敲響。
對方顯然只是禮貌般的扣了三下,沒等里面的人答應就徑直進來。這惹得不少股東心頭不快,覺得在給自己下馬威。
先進來的男人西裝筆挺,帶著金絲眼鏡,一副斯文精明的干練模樣,顯然是對方的副手。
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男人的身份,吃驚的坐直身子。
“宋總。”男人,也就是周秘書回頭喊了聲,做了個請的動作。
運動鞋踩在地板上的啪嗒聲響起,宋潯南在會議室門口露了臉,對門內震驚到維持不了表面的矜持的眾股東揮手笑笑。
“嗨。”
沒人想跟他打招呼,所有人面面相覷。
不少人看向宋居偉跟宋恒軒,這兩人格外沉默
的模樣表明他們早已知曉內情。
“老宋,你這是認真的還是在耍我們?”一位老股東站起身來,毫不客氣的質問。
宋居偉抖抖唇很想回罵一句“老子特么的也想是在耍你”,宋潯南就先開口了。
“不用驚訝,我現在是你們公司持股率最多的人,哦,這都要感謝你們的幾位經理友情贈股,讓我白撿了這個便宜。”他聳聳肩很欠揍的說,隨后沒理會宋居偉青白交加的臉,徑直走向最中央宋居偉的位置,居高臨下看著他。揚唇笑了笑。
“宋先生,坐錯位置了吧?”
宋居偉臉憋得通紅,“你你你”了半天,差點把自己氣得又暈過去,身邊推他過來的秘書趕緊從隨身背包里翻藥瓶給他拿藥。
宋潯南看到了,隨意說了句:“帶病上班?意志力不錯,值得夸獎,我作為未來的董事長很欣慰。”
有人已經想笑了,又不敢笑,只能低著頭人埋得低低的。
宋居偉聽后很想暈過去算了,但他剛吃了藥,想暈都暈不過去。
宋潯南掃了眼秘書,秘書趕緊推著宋居偉去了別的地方。
宋潯南于是在最中央的位置上坐下。
有人看不慣:“宋先生,您的南北公司確實厲害,在b市也是數一數二,但你把自己的威風使在我們是不是不合適?”
宋潯南稍稍抬手,讓他先閉嘴沒搭理他,對坐到下首宋居偉說:“宋先生,坐這里也不合適吧。”
“你什么意思宋潯南,不要太得寸進尺!”宋居偉氣粗得喘了幾聲,拍桌子喊。
宋潯南都不用開口,他貼心的周秘書就替他說了:“宋先生,我們這里更新后的資料顯示您并無宋氏的股份,不適合繼續呆在股東大會上。”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就連剛才看宋潯南這架勢不爽的股東都震驚了。
這是要直接將宋居偉趕出去啊!
宋恒軒驚訝的看向首座的宋潯南,對方卻好整以暇地在看手機,翻了會發現宋居偉沒動,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就少了,連聲音都冷了不少。
“宋先生,要我親自請出去?”
他加重了“請”這個字,意味不言而喻。
宋居偉:“宋潯南你搞清楚,這是老子我的公司,你踩的是老子的地!”
宋潯南回復完聞珩,拉長音“哦”了聲:“但現在不是了,你兒子們已經把公司送給我了。”
周秘書站他身后抽抽嘴角,心想他家上司這張嘴真能說,一戳一個準,凈往人心窩子里捅刀呢。
宋居偉果然被氣瘋了,指著宋潯南怒罵:“我當初就該掐死你!你個孽種!還有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他連著宋恒軒一塊罵。
宋潯南不喜歡聽他說話,對眾位股東笑笑:“現在誰能幫我個忙,讓這位無關人士先出去呢?”
他話音一落,股東們猶豫起來。
“宋總,這種小事我來就好。”立馬就有第一個人站起來。
其他人聽了他的話差點罵出聲。
媽的墻頭草,還沒舉手決策呢宋總就先叫上了。
心里這樣想著,但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站起來走向宋居偉。
宋居偉看到這一幕心都涼了,他深吸口氣卻被嗆到了,連連咳嗽起來,一把揮開那股東的手:“不用你管,咳咳,我自己走!”
宋潯南看著他走了,掃了眼同樣沒有股份的宋恒軒沒有多說,眾人見他不提更不可能自己提。
“好了,趕緊開會吧,流程是什么?你cue一下,快開始快結束。”他對宋恒軒說。
他本來是打算今天結束后跟聞珩去滑雪的,所以才敷衍到連西裝都沒穿,一身運動裝就來
了。
畢竟是白撿的便宜,能有多重視呢。
宋恒軒被當助理使喚了,竟然也沒有不滿,點點頭:“好。”
宋氏的董事長很好選,持有股最多那個就是,不過總是要走一下過場,得經過半數投票通過。
舉手表決時大家也沒什么猶豫,紛紛贊同。
他們就想賺個錢,誰能讓他們賺錢誰就是再生衣食父母,現在宋潯南的出現自然是最優解。
有錢有資金有項目有利潤,還有什么好不滿的?
也就是剛才找茬的股東之流是宋居偉為數不多的幾個直系下屬,最后沒有舉手贊同。
不過他們的意見不重要,票數已經過半了。
宋潯南手上有宋家人所有的股份,零零散散加起來已經占到了72.3%,此后宋氏就是他的一言堂。
宋潯南正式任職宋氏公司的董事長一職。
他對目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偏頭問宋恒軒:“你也沒有公司股份,是吧?”
宋恒軒一直在看他,在他開口問自己后,極其冷靜地問了句:“你也要趕我走嗎?”
但沒有人知道,他放在桌下的手已經緊張到出汗。
宋潯南笑了下:“我又不是過河拆橋的人,這樣吧,你來當這家公司的職業經理人好了。”
宋恒軒怔住,不敢置信地看他。
宋潯南:“嗯?不想當?”
“不……為什么是我?”他低聲問。
職業經理人以宋潯南如今的財力可以雇來更好的,可他選擇了自己,是不是……
宋恒軒讓自己不要多想,但是心中的想法一個勁兒往外跳。
別說是他,其他股東也都沒宋潯南這一手整懵了。
怎么滴,去大留小?
把宋居偉趕出去留下宋恒軒,不怕父子連心再把公司搶回來?
但沒有人敢質疑。
他們摸不清這位新董事長的脾性,而且從剛剛那一幕來看宋潯南不但不是個好說話的軟柿子,還是個硬茬。
宋潯南并沒有回應他們疑惑的義務,只道:“你掌管公司多年,讓你來最合適。”
很中規中矩,合乎邏輯的回答。
宋潯南只安排了這一件事,后續會議讓宋恒軒繼續主持:“你來干,我還有事。”
他說完拿起手機揚長而去,背影特別瀟灑。
周秘書跟他一起回去,下樓開車時忍不住問:“宋總,您真的放心讓宋恒軒掌控公司?不怕他做手腳嗎?”
“唔……”宋潯南讓聞珩再等自己十分鐘順手發過去一個親親表情包后,這才回答周秘書的問題,“你注意他看我的眼神了嗎?”
“他對您的感情好像十分復雜。”
“你知道我能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什么嗎?愧疚,憐惜,不舍,后悔……太多了。”
周秘書恍然:“所以,您是想利用他對您的感情?”
宋潯南手肘撐在一側,歪頭笑了起來,上挑外翹的眼尾輕輕一眨,里面全是漫不經心。他笑著問:“不可以嗎?”
只要宋恒軒對他愧疚,他就可以一直利用這種愧疚,來保證對方對公司百分百忠誠,百分百盡心。
從企業管理者變為打工人的他甚至不會覺得宋潯南是在利用他,只會覺得宋潯南還是對他心軟了,他在嘗試原諒自己。
然后……
宋潯南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嘴角笑容不斷擴大:“你信不信,我不給他開工資,他也會像狗一樣忠誠,搖著尾巴討好我。”
“聽上去很惡劣。”周秘書點評。
宋潯南長長的“切”了聲,收起標準反派微笑:“我是個商人,最擅長考慮的就是利益最大化,這些
只是合理利用而已……到地方了,下午不用來接我們,你自己過周末去吧。今天算加班,給你雙倍工資。”
周秘書看著他下了車,一路小跑到聞珩身后,很幼稚的嚇對方卻被一把抓住,搖頭失笑,倒車往回走。
他相信宋潯南剛才在車上說的是認真的,也相信宋潯南永遠不會將這樣的一面對準他們。
至于宋恒軒……
周秘書想,關他什么事,反正他是拿高薪的那個。
第116章 第116章(二合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更何況是宋氏公司易主這么大的消息,極短時間就傳到了整個b市有心人的耳邊。
有人看不懂,不知道宋潯南到底出的什么牌, 為什么偏偏把宋恒軒這個長子留下,陰謀論猜了又猜。
宋溪進監獄后再也沒出來, 他的那幫手下都是被他威脅做事,他一倒臺都呼啦啦散去,辭職另謀高就。
宋溪也曾給宋潯南打過電話, 想讓他在開庭前看看自己, 宋潯南接了,一次沒去。宋溪早就預料到了,沒說什么。
只是在開庭后他出示了自己的精神鑒定證明, 沒去監獄, 倒是轉到上輩子待過的精神病院。
不過這次是作為罪犯呆在另一個區,更無望出去了。
正如宋潯南算計的那樣, 他就算不管不問, 宋恒軒也會盡心盡力將公司上下打點好,甚至比之前對宋氏更加上心, 而自己只需要躺平收錢就行。或者偶爾鼓勵宋恒軒幾句, 讓他帶著期冀更努力為自己打工賺錢。
周秘書見了他倆的相處模式, 只想到了釣在驢前面的那個胡蘿卜, 只能看得到, 永遠吃不到。
辛辛苦苦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可惜宋恒軒看不明白, 或者說不想明白。
這天他下班回家。
宋家這棟別墅最終還是保留下來,作為宋居偉的資產, 也是他目前僅有的資產了。
今晚是他最后一晚回來, 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
回家時家里空蕩蕩的, 沒有人。
許晴這幾天總是跟宋居偉起爭執,兩人又打又罵,互相埋怨,她受不了打擊回娘家了,只可惜娘家人只剩下她弟弟一家,平時凈想著從許晴這里撈點好處,現在眼看什么都沒了,對許晴也忽冷忽熱沒了敬畏。
宋恒軒摸黑開燈,路上踢到了不少酒瓶子,燈一亮才發現酒瓶扔的到處都是,碎玻璃渣也不少。保姆早就辭職了,根本沒人打掃。
宋居偉自從換了董事長之后便每天酗酒,可勁兒糟蹋自己的身子。宋恒軒好歹也勸過一次,宋煜清是一次都沒管過,冷眼看著。
結果自然以宋居偉一酒瓶砸過來告終。
現在徹底沒人管他了。
宋恒軒低頭換鞋,動作間不小心割傷了了自己的手,嘶了聲把那塊沒看到的玻璃片拿起來扔垃圾桶里,隨意拿抽紙纏了下出血的指尖。
今天小南給自己幾份合同他還沒有徹底檢查完,今晚還要加班看看。一想到這,他的眼神就柔和下來。
只是估計又要后半夜睡了。
走到書房門口剛要摁下扶手便被人從身后叫住。
“有空嗎?”
宋恒軒回身看,是宋煜清。
自從上次綜藝出事后,宋煜清漸漸淡出眾人視線,不再活躍于影視,粉絲追問過,卻沒有尋到答案。現在除了真愛粉,大部分都爬墻了。畢竟娛樂圈帥哥還是一抓一大把的。
宋煜清身上總有洗不掉的煙味,他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時,宋恒軒皺皺眉,差點沒認出他來。
兄弟倆已經很久不見面、聊天了。
眼前的宋煜清不復電視上光鮮亮麗的模樣,不,應該說宋恒軒從未見這般頹廢的宋煜清。
宋煜清身上的煙味濃得讓人退避三舍,眼底帶著紅血絲,仿佛好幾天未睡,事實也正是如此。
宋恒軒跟她無話可說,故而問話也顯得冷冰冰,不像家人,倒像陌生人:“找我有事?”
宋煜清渾不在意他的態度,倒是看了他好幾眼,在他手上的公文包上停留幾秒,揚唇要笑不笑:“最后贏的倒是你。”
宋恒軒成了唯一一個留在宋潯南身邊的人,即便是被對方利用。
而他呢,連自
己送出去的玉都被摔得粉碎。
“沒事就算了。”宋恒軒要進門。
“我明天就走了,”宋煜清在他要關門的時候出聲,“一早的飛機,不回來了。”
宋恒軒關門的動作停下,良久才低低應了聲:“……嗯。”
他沒有問去哪,宋煜清也沒說,但兩人心底都清楚,不過是上輩子的輪回罷了。
“行了,你進去吧,我說完了。”宋煜清啪嗒一下點亮打火機,重新點燃一根煙,嗓音沙啞的說。
他本不想來跟宋恒軒道別,但除了對方,竟然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
……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宋煜清要離開的消息,宋恒軒今晚上辦公時心神不定,總是頻頻出神,最后睡在了辦公桌上。
他飄飄忽忽,好像來到了一個陽光正好的下午。
透過窗欞能看到外面的綠植,空氣中有午后洗衣液的味道。
他認出這是宋家,頭頂上有人喊他。
“哥。”
宋恒軒抬頭望去,看到趴在欄桿處往下看的宋潯南,見他看過來也不動,定定站在二樓。
不知道為什么,宋恒軒感覺自己很開心很開心,他常年繃著的臉都帶著溫柔的笑,步履輕快地上了二樓,走到宋潯南身邊三步遠的距離,卻遲遲不敢接近。
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敢靠近,明明那么想抱住對方,拍拍他的頭。
想到心里都發瘋了。
宋潯南看著他,黑黝黝的眼底沒有情緒,像個毫無生氣的木偶,他聲音拉成了一條直線:“我不開心。”
“為什么呢?”宋恒軒聽他這樣說心一顫,抿抿唇用自己最輕柔的聲音小聲詢問,“為什么不開心,能跟大哥說說嗎?”
宋潯南沉默了會,在宋恒軒不安中搖頭:“不知道。”
宋恒軒看著他,放在身體一側手緊握成拳抑制自己的沖動。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抬起來顫抖著想要觸碰宋潯南,輕柔說道:“小南,會好起來。”
可他的手剛觸及宋潯南的腦袋,對方便像泡沫一樣消失了,僅有那句話環繞在宋恒軒的腦子里,魔咒般循環不止,讓他腦袋發疼。
“我不開心。”
“我不開心。”
“……不開心。”
……
宋恒軒從夢中猛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握著筆的手早已凍得僵硬,難以屈伸。家里已經很久沒交暖氣費了,晚上氣溫更低,他全靠身邊的小太陽取暖。
此時小太陽還在散發熱氣,而宋恒軒的心情一片冰冷,像冬天放到了冰水里浸了下,連骨頭縫都是冷的、僵的。
他低頭看著擺在桌上的文件,腦子里似乎還能聽到那四個字。胳膊撐在桌面上,頭漸漸低下去,挺直的背佝僂起來,完全褪去了白日的冷靜自持。
“……那你現在開心了嗎?”黑夜中,有人輕聲發問。
隨后又笑了,只是那笑聲太過澀然,像硬生生從喉嚨里逼出來的。
“你應該是開心的吧……你開心就好……”
===
等宋居偉三天后回家,發現兩個兒子都走了,氣得他踹了一腳宋恒軒的臥室門。
門猛地撞擊墻壁,又吱嘎響著彈回來,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別墅里,無人在意。
“都走了好,都別再回來了!”他恨恨罵道。
只是宋居偉很快就不會這樣想了。
之前宋恒軒在的時候還會交物業費水電費,但他現在一走沒有人繳費,小區很快給他斷水斷電,甚至上門催著交費。
現在整個別墅區誰不知道他們家的破事,前來催債的物業人員眼底的嘲諷都不加以掩飾。
“宋先生,這邊的物業費以您現在的經濟條件恐怕有些困難,您看要不把房子掛中介上租出去,好歹也算一筆收入。”他明幫忙暗貶低。
宋居偉一輩子自持身份,不屑跟這些普通人打交道,現如今哪里聽得了這個?加上酒沒醒,最近郁氣交加,頭腦一熱氣得動起手來。
對方是個身強體壯的,宋居偉根本沒討了好,被物業其他人拉開后鼻青臉腫,顏面掃地。
大家把這事當成笑料很是嘲諷了一陣子。別墅區就是個小圈子,b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住在這,大家都相熟,低頭不見抬頭見,甚至不少跟宋居偉之前有生意上往來。
宋居偉兩三個月都沒敢白天出門,后來受不了大家的指指點點,賣了房子搬走了。
物業經理本來很頭疼,他什么費用都不交,斷水斷電也不管用,整一個老賴,沒想到這一鬧竟然把人逼走了,高興的不得了。
新搬來的房客省心,他更高興了。
===
小安才上小學四年級,周末老是布置作業寫日記,他正不知道該寫點什么事,聽到了隔壁哐啷啷的響聲。
又在吵架了吧,他想。
小安家里沒有錢,只能住在城郊的破舊小區里,房子都是自建房,排得密密麻麻,除了夏天很少有陽光照進來,屋子里常年一股霉味。
對面的中年夫妻是在兩個月前搬進來的,聽大人說這兩人之前是有錢人,后來做了不少虧心事沒人管才落到這步田地。
剛開始只有男人一人,后來老婆從娘家回來投奔他了。從搬進來的第一天起他們就無休止的爭吵,大聲叫罵指責對方,摔摔打打。那架勢倒不像夫妻,跟仇人似的。
現在又在罵了。
“宋居偉,你特么一個有手有腳的男人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賭博,你還能干點什么!呸,窩囊廢!”
“你這婆娘還敢說老子?你之前吃老子的喝老子的,現在要你干點活就要你命了?!”
“你兒子不是有錢嗎,你去找他啊,老子管兒子要錢天經地義!”
一說起這個,宋居偉更生氣了,他根本連公司的門都進不去,宋恒軒每個月只給他一萬的生活費,夠誰用的?進一次賭場就輸光了,再要還不給!
小安聽著兩人沒吵幾句又打起來了。自建房隔音不好,女人的哭叫聲跟桌椅的碰撞聲吵死人。
后來過了段時間,小安沒再聽到男人的爭吵聲,后來從爸媽聊天中得知男人酒后壯膽,想開車撞人,結果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駕,嚇得方向盤都沒握住,一打滑出了車禍,賠了不少醫藥費,自己的腿也瘸了。
“你說說,人家都跟他沒關系了還開車撞他,這得是多狠的心啊。”
“對啊,幸虧查酒駕的攔住他了,不然好好一個年輕人出了車禍可怎么辦。”
“我真是看他不過,一男人靠老婆就算了,還整這點破爛事。幸虧那老板沒事,咱爸病能治好,還多虧了他的識醫。”
“是啊,不然咱們沒錢沒人脈,上哪知道哪家醫院看病好去?估計現在都在沒頭蒼蠅似的亂撞,耽擱了咱爸的病。”
夫妻倆感嘆了幾句,忙吃完飯又要上工,見小安就開口催促他學習去。
“我跟你媽今晚上不回來了,你晚上睡覺鎖好門,知道不?”
小安點點頭。
晚上的自建房也不安靜,偶爾有混混流里流氣的談話聲,曖昧的調笑聲,貓發/情的聲音全混在一起,間或響起隔壁男人痛苦的口申口今聲。
他交不起醫藥費,腿還沒好全就回家了,整天在家里痛得直哼哼。
對面的阿姨早就跑了,誰也不知道去哪了,爸媽都猜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小安聽了幾耳朵,口申口今
聲漸弱后自己也有了睡意。
剛朦朦朧朧睡了不知多久,對面的慘叫把小安吵醒,嚇得他一個哆嗦,爬起床來凝神細聽。
男人的聲音在黑夜中斷斷續續。
“別……別死……救火啊,你們是瞎了嗎!快來救火!”
小安心想附近沒著火啊,這是做噩夢了?
“小南……小南!你回來!”
“爸爸錯了……爸爸不該這樣對你……你回來吧,求你……”
“孩子……我的孩子!”
他叫得太凄涼了,跟遠處的貓叫聲混在一起,格外瘆人。小安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鉆到里面捂住耳朵。
后來男人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的,小安早就重新睡著了。
再之后的幾天他再也沒聽男人唧唧歪歪的叫過。
某一次放學回來,樓底下的大爺大媽們在聊天,他找鑰匙事聽了一耳朵,聽到了男人的事。
有人提起男人這事,另一人說:“嗨喲,你可別提了,這人跟鬼上身似的,那天晚上喊得嚇人,我姑娘一大早上班遇上他了,說連白得跟鬼似的,嘴里念叨著什么對不起,是他不對之類的話,瘸著腿下樓,我姑娘喊他也跟沒聽到似的。”
“照我看,他就是做了虧心事,被鬼找上門來了!”
“那也是活該,這里誰看得起他,靠老婆兒子養著就算了,還爛賭成性,整天喝醉了不是打就是罵,半夜回來還揣別人的家門,整一個神經病!”
“那他現在人在哪?”
“誰知道呢,我姑娘從那之后再也沒見過他,可能是泡在賭場里了吧。”
“害,還提他干什么,咱聊別的。”
小安翻出鑰匙,沒再聽那些誰家姑娘該結婚了,誰又交不起房租被趕出來的話,推開單元門進了樓道。
從那之后,他果然也沒再見過男人。
唯一想著他的就是房東,來找過幾次無果,報了警,警察沒找不到人,就成了失蹤人口。
后來房東死心了,也沒再找他。半年后,隔壁住進了新的鄰居,是一對逃婚的小夫妻,雖然窮,但日子也算和美。
再后來,小安就不知道了,因為他跟著爸爸媽媽搬進了嶄新的新家。
===
宋潯南的公司越做越大,很快就開了分公司。他幾乎把賺來的錢全部投資到了新的項目里,將研發部的器械都換成了最精密、最昂貴的。員工們也不負眾望,業績蒸蒸日上。
孫容熙跟路鳶的婚禮也將近了。
宋潯南還特意周末在酒吧放松的時候問過孫容熙為什么不畢業后再結婚,畢竟也沒幾個月了。
孫容熙的回答很靈性:“結婚證有綜測加分。”
宋潯南聽后無語良久,都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
孫容熙看他這樣哈哈大笑:“騙你的。其實是路鳶那邊家里的情況比較復雜,我不想讓她受委屈,只能提前結婚了。”
路鳶平時話不多,很少跟朋友們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大家只知道她性子特別要強,人也獨立,大學起就申請助學金,還每次必拿獎學金,從沒問家里要過錢,更不會跟她的朋友們要錢。
孫容熙提起這事滿眼心疼:“她家思想比較封建,有些重男輕女,覺得女生上學也沒用,最后還是要嫁人。她來上學他爸就不支持,一分錢都不出想逼她回去,她硬是堅持下來。現在又要逼她結婚,我一看那是什么人啊,說句不好聽的,她爸就是在賣女兒。”
“我覺得不行,立馬跟她求婚了,現在就想給她準備個最盛大最豪華的婚禮,讓她爸媽好好看看,她的身份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能挨得上的。以后有我在,他們也別想再打她的主意。”
孫容熙家
里頂多算是有點小錢,但他跟爸媽一說自己的想法,兩人都同意。孫媽媽是女性,更懂一點,讓他好好辦,別省錢,說女人這輩子就這一場婚禮,一定要好好準備。
“你省錢就是對我的不尊重。”宋潯南幽幽說道。
他可是給了兩人超級大的大紅包。
孫容熙笑了起來,拿拳頭撞撞宋潯南的肩:“好兄弟。當初跟你一起出來真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他拿起酒杯,跟宋潯南碰杯。
孫容熙跟路鳶的婚禮果然很盛大。
當然,這里面也少不了宋潯南出錢出力,把整場婚宴辦得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宋潯南隨份子的錢把路鳶她爸嚇了一跳,連著數了好幾遍零。他眼皮子淺,沒見過這么多錢,又看這些有錢有勢的大老板們對路鳶敬重有加,不少人口稱路經理,頓時覺出路鳶的重要來,往后平日里都客客氣氣,再也沒當面說過什么難聽的話。
宋潯南地位一高,酒場上很少有人再敢灌他酒,不想喝直言拒絕別人也不敢再說什么,加上聞珩讓他少喝酒,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
今晚是個意外。
孫容熙跟路鳶中午辦得婚禮,那時關系好的幾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晚上還有夜場,玩到很晚才散,到最后都沒幾個清醒的。
最后宋潯南還是掙扎著撥通聞珩電話讓他來接自己,這才讓眾人沒直接在外面過夜。
聞珩將他們打包各人送各家,最后拎回來自己家的這只醉鬼。
宋潯南喝醉了很安靜,趴在聞珩肩上也不說話。
聞珩環著他的腰半摟著,從口袋里拿鑰匙:“你的車先停在酒吧門口,等明天我帶你去開。”
宋潯南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話,睜開眼定定看著聞珩的側臉。聞珩沒聽他應聲也沒在意,誰知剛找到鑰匙還沒插進口里耳朵就被捏住了。
“嘶,干什么?”他問。
宋潯南捏著他耳朵左右揪揪,感受手感,半晌不滿的說:“為什么不是毛絨絨?你的兔耳朵呢?”
然后放開耳朵,摸摸聞珩的屁股,還捏了捏,更不滿了:“尾巴怎么也沒了?”
聞珩:“……”
他打開門將人丟到沙發上。
宋潯南被撇下,十分不開心,在聞珩轉身給自己倒水的時候腿一勾。聞珩沒留神他的動作,重心不穩倒在了宋潯南身上,壓得實實的。還好反應快手一收,沒將一整杯水潑在宋潯南臉上。
卻潑在了他胸前,整個前胸都浸濕了。
即便是在室內,水一澆也很冷。宋潯南皺著眉抱怨:“你怎么服務的?笨手笨腳。”
聞珩被他氣笑了,把水杯放到桌上也不給他喝了,撐起上半身垂眼看他,問:“你以為自己在享受什么服務?嗯?”
宋潯南喝醉了腦子轉不快,但第六感還是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閉嘴不說話,堅定的當一個啞巴。
聞珩不想簡單放過他,還有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什么兔耳朵,尾巴一類的,想想就糟心。
“說說,從哪學的這些東西?”他問,指尖停在宋潯南的眼角,輕輕撥弄他的睫毛,間或揪住他的耳朵,把他剛才對自己的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宋潯南一邊被聞珩弄得很癢,左躲右躲躲不開,一邊又被追問煩了,不耐煩的“嘖”了聲,直接拉著聞珩垂在自己眼前的領帶將人拽下來,堵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聞珩一時失了力道,砸在他身上,兩人俱都悶哼出聲。
宋潯南皺眉松開他,看聞珩又要張嘴,趕緊又吻上去。
聞珩動動眉梢,看出宋潯南的意圖,在他松開自己時又張了下唇,果然,對方又乖乖送上來。
最后松開時兩人
都有些喘不過氣。
宋潯南皺皺眉:“衣服太濕了,難受。”
聞珩抱著他平復下呼吸,起身說:“去臥室換的。”
宋潯南躺在沙發上,發絲散亂的仰頭看著他,見他起身起到一半,屈膝頂住某個地方磨了磨,聽到聞珩倒吸氣的聲音后有種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著拉長語調問他:“有必要換嗎?反正一會就脫了。”
后半句話時直起身在聞珩耳畔說的,濕熱的呼吸吐出,說完咬了下他的耳垂。
聞珩看他,眼底翻滾著幽深的情緒。
宋潯南偏偏還在挑逗他:“去臥室嗎?”
“你確定?”
“有什么不確定的。”
……
但宋潯南馬上就不確定了。
“喝醉了興奮不來,算了,明天再說。”
他被子一裹一卷就要睡覺,卻被聞珩拉住被角,死活扯不動。
宋潯南疑惑回頭看他。
聞珩正皺著眉,喉結微微滾動,清晰可見墜著一顆汗珠,欲滴不落。向來冷感的臉上沾染了情谷欠,格外引人墮落。
宋潯南承認自己被男色蠱到了,但他沒精力折騰,剛要說下次繼續,聞珩就抽了他的被子。
宋潯南:“……干什么?”
聞珩手指抽松自己的領帶,黑色的光滑布料繞在指骨上,緊貼又滑落,順著指尖松開的力道飄到地下。
他目光牢牢鎖住宋潯南,聽宋潯南這樣問,只說了句:“我起得來。”
宋潯南:“???”
他驚愕的瞪大雙眼。
……
第117章 第 117 章
聞珩不但那樣說了, 還那樣做了。
宋潯南罵了他一晚上“王八蛋”,“趁人之危”, 到最后累得不想罵了, 躺平享受。
別說,適應了之后還挺舒服,怪不得圈子里都是零溢事件。
他喝醉了酒確實不舒服, 身體使不上力, 頭暈暈的。聞珩照顧他的感受特意慢下動作,宋潯南甚至不滿催促:“你沒吃飯嗎?不行換我來。”
聞珩:“”
下一秒宋潯南就后悔了
等第二天醒過來已經早上十點了,他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身拿手機,動作間牽動了酸疼的肌肉, 疼得嘶了聲,摁亮手機發語音。
“我這三天不去公司了,重要的資料送來我家,謝了。”
消息發出去無人理會, 宋潯南皺眉退出,又看了眼他跟謝窈等人的群, 好家伙,沒一個起床的。
最后他跟周秘書說了聲,安安心心開始擺爛。
聞珩端著午飯進來就看他趴在床上打游戲。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 被子搭在他腰間, 露出整個痕跡斑駁的背, 偏偏主人毫不自覺,打游戲輸了甚至不耐煩地嘖了聲,又開了一局。
聞珩眼神一暗, 放下手里的餐盤, 走到窗邊把窗紗拉上。
宋潯南視線一暗, 回頭去看,笑了:“不至于吧聞醫生,樓間距那么大對面能看到什么啊。”
“至于。”
聞珩面上云淡風輕,手卻在確保簾子拉好沒留一點縫后才走回宋潯南身邊。
宋潯南聳聳肩,覺得對面不會變態到架著望遠鏡看一個男人的身材,但沒說出來,反倒在聞珩走過來后撐起身子半坐起來。
被子順著皮膚滑下來,聞珩眼皮一跳。
宋潯南游戲也不玩了,把手機一扔側身抱住聞珩的腰,在面料柔軟的居家服上蹭蹭,尾音又長又軟,還尚帶著昨晚喊出來的啞,喊他:“腰疼,你給揉揉。”
聲音跟鉤子似的,纏纏繞繞,撓到人心里。
聞珩滾了下喉結,冷白的指尖捏上宋潯南后頸那處格外敏感的皮膚,輕輕摩挲,聲音也啞了下來:“先吃飯,不然會難受。”
宋潯南坐在床上抱著他,自然看不到他面色的異樣,挑挑眉,心想聞珩這自制力可以啊。他已經不在乎昨晚的事了,畢竟享樂至上的他舒服了怎么都行,但還是想為難下對方,松開手歪歪斜斜往床上一靠,開始擺爛。
“你喂我,我手沒力氣。”
有男朋友的好處之一,吃飯都不用自己動手,有人親自吹涼了喂自己嘴里,他只需要張嘴就完了。
宋潯南吃完飯享受聞珩的按摩,閑得沒事上網刷微博吃瓜。
“今天不上班?”
“嗯,請了三天,”宋潯南幽幽道,“我公司要是這三天少賺一毛錢,我都要賴在你頭上。”
聞珩想了想:“你要是多賺,能跟我分嗎?”
“你貪圖我的錢?”宋潯南驚訝,轉而泫然欲泣,“我以為你是看上我的美貌,是欣賞我的內在美。原來你跟別人也沒什么不同。”
“戲過了,”聞珩從被子下抽回手,探探宋潯南的額,在宋潯南愜意湊過來蹭他掌心后輕敲一記,“身體不舒服及時跟我說,生病就麻煩了。”
“你還了解挺多,之前沒少做準備吧。”宋潯南斜眼看他,一副“你不要辯解了我不聽”的架勢。
聞珩也沒想辯解,“嗯”了聲,指指床頭柜:“彼此彼此。我之前都沒想到你會買那么多套放在里面。”還都是某人自己的尺寸。
不過完美應急就是了。
宋潯南臉不紅心不跳:“我吹氣球用。”
“是么,不覺得很難吹起來?”
“哦,健身教練讓我多練肺活量。”
“”
聞珩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順著宋潯南的思路跟他扯犢子,他扶額笑了,隨后給宋潯南拉上被子:“今天沒事做,你再休息會。”
“不要,我要起床。”宋潯南鐵了心跟他唱反調,把被子又拉下來。
本來好好的起床倒也沒什么,偏偏他又去挑逗聞珩,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才從床上起來。
——然后換到沙發上躺著打游戲。
“你要打一天的游戲嗎?”聞珩無奈,拍拍咸魚癱的某人,讓他給自己讓個位。
“倒也不是,只是突然閑下來,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宋潯南又打完一局,插了塊聞珩切好的水果吃,含含糊糊說。
說完又問聞珩:“你今天怎么也沒事干?”
“今天周六。”聞珩提醒他。
宋潯南長長的“哦”了聲,這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聞今然他們今天一個請假的沒有。
他想起前不久有人送給自己一臺最新款投影機,還放在聞珩地下室沒開封,跟聞珩提了提這事。
“拿上來看電影?”
兩個大閑人說干就干,把聞珩一個不用的小型會客廳收拾出來,正好當小型影院。宋潯南甚至點了一堆吃的喝的,正要下單時順口問了聞珩一聲他要不要,聞珩拿過手機,手指滑了滑宋潯南的單子,一下子都沒拉到底,然后指了指其中的罐裝牛奶:“這兒。”
“給你點一份?”宋潯南接過他遞來的手機要加單。
“不是,”聞珩慢條斯理擺放好東西,回了他一句,“除了這個你都不能吃。”
宋潯南:“”
“謝謝你為我著想,”他咬牙,“也不看看是誰的鍋。”
為了自己著想,他最后只簡單點了些飲品和一堆水果。
厚厚的窗簾拉上,屋子里一下暗了起來,氛圍立馬就有了。
宋潯南舒舒服服窩在沙發里,懷里抱著個軟乎乎的抱枕在吃草莓,給坐到身邊的聞珩塞嘴里一個:“嘗嘗,蠻甜的。”
“看什么片子?”
“你來挑。”宋潯南又剝了個橙子。他吃橙子不喜歡切好的,非得自己剝皮吃。
聞珩選了個最近大熱的懸疑片,宋潯南又不想看了:“換一個,我要看恐怖片。這種氣氛看恐怖片剛剛好。”
聞珩又選了個高分恐怖片。
電影開頭節奏拉滿,直接用一陣娃娃詭異的笑聲提起人的恐懼,隨著孩子空靈古怪的笑聲男主出現了。
然后宋潯南開始了。
“別人都不讓他去蠟像館了,他還偏偏去,怎么想的?但凡動一下腦子都不會蠢成這樣。”
“是不是每個鬼片的主角逃跑時都不會走路?非得被什么東西絆倒然后倒退著在地上爬?腿不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謝謝。”
“這個門上的貓眼一看就有故事,一會絕對貼臉殺。哦豁,來了。”
“這男主是不是眼大無神?那么明顯的線索都快要貼到他臉上了都能直接唔唔唔——”
宋潯南抱著枕頭瞪聞珩。
聞珩收回用草莓堵他嘴的手,然后又拿了顆塞進去,語氣淡定:“多吃點。”
宋潯南嚼了嚼咽下去,覺得味道不錯,張張嘴。
聞珩又給他拿了兩顆。
宋潯南眼珠轉了轉。
聞珩其實沒多喜歡看恐怖片,但宋潯南在旁邊,看起來感覺不太一樣
尤其是對方有點碎嘴。
面對突然跳出來占據一整個屏幕的女
鬼,聞珩淡定喝了口水,袖子就被拽住了,他側目,看宋潯南耷拉著眼角拽著自己,手緊緊攥著衣服布料。
“怎么了?”聞珩驚疑不定,宋潯南這樣,比電影里的女鬼還嚇人。
“我其實說這么多話,只是想掩飾自己的害怕。實際上我怕得要死,你試試,心跳都快了。”宋潯南抓著聞珩的手放在自己左胸。
“”感受著手底下有力平緩的心跳聲,聞珩信了他的鬼話,“所以?”
“所以?”宋潯南難以置信重復一遍,“你這時候不應該抱著我安慰嗎?”
“不應該是你先嚇得撲我懷里?”聞珩面不改色反問道。
兩人都試想了雙方的反應,均被惡心到了,雙雙沉默。
不過看著看著宋潯南還是躺在了聞珩腿上,仰面躺著悠閑吃東西,提前享受四肢退化的生活。
聞珩一手放在他腰上輕輕按著穴位,另一只手插進宋潯南發絲間,柔柔順著。
“吃嗎?”宋潯南抽了根百醇,撐起身來揚揚下巴,對聞珩示意。
聞珩低頭咬住,宋潯南卻沒松手,笑了下,咬住另一端,隨后對他眨眨眼,一點一點咬了過去。
百醇越來越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還剩最后一點時,聞珩咬斷整根百醇,親了上去。
宋潯南買的紅酒口味,唇齒間俱是紅酒的香醇與奶油的甜。
今天是周末,他們可以光明正大浪費一整天
看完幾部電影,宋潯南伸了個懶腰。
聞珩指尖仍停在他的穴位上,見狀按了按,問他:“還疼嗎?”
“沒事,老早就好了,逗你玩的,”宋潯南在沙發上伸伸腿,活動下筋骨,“晚飯想吃你之前帶我去的那家杭幫菜館。”
“那里有點遠,早點出發,現在去換衣服。”
宋潯南這才想起來:“對了,我的車還停在酒吧門口,一會找個代駕開回來。”
“距離你清醒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你總算想起來了,”聞珩揉揉他腦袋,“我早上已經讓人開回來了。”
“寶貝你真好,寶貝我愛你。”宋潯南親親他,利落去臥室換衣服了。
聞珩摸摸被親到的下巴,跟他回臥室站門口看他換衣服:“寶貝?”
宋潯南在套衛衣,聲音悶在衣服里含糊不清:“或許你更喜歡疊字?寶寶?”
他說完自己先笑了,邊笑邊拉衣服領子,等探頭出來時臉上紅撲撲,都是憋的。
聞珩點頭:“可以,你最好出去也這樣叫我。”
宋潯南舌頂著上顎,”嘖“了聲,有理有據反駁他:“在家叫的稱呼怎么能拿到外面去?我在床上還喊你哥哥呢,你是不是也想在外面讓我這樣喊你?哦,聽起來是挺勁爆,畢竟人家不知道我喊的是情哥哥嘛,有種偷情的感覺。”
他說著說著自己還肯定了,等半晌沒聽見聞珩說話,穿好褲回頭去看,卻發現聞珩看自己的眼神讓人心里發毛。
“宋潯南,”聞珩很認真的喊他,“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他的手已經扣在了門把手上。
“得,我錯了,我不說。你行行好,讓我下去透口氣,晚上再折騰。”宋潯南雙手投降。
聞珩氣笑了。
===
那家菜館確實遠了點,好在周末沒有下班的車流,路還算順,等吃完飯出來已經華燈初上。
聞珩把車停好,宋潯南吃的有些飽,想在小區附近散散步。
已經將近年關,有不少人門口貼上了福字和春聯,甚至有的離家遠的店家早早往家趕,店關了門。
“這家店也關了呀,”宋
潯南手抄口袋里,l懶得拿出來用手肘撞撞聞珩,“早上買不到好吃的牛肉餡餅了,唉,好可惜。”
他極其夸張的嘆了口氣。
聞珩聽懂他的意思了,跟他并排站在門簾前,說:“以后想吃我來做。”
“你會嗎?”宋潯南眼含期待。
“學一下就會了,走吧,再往前走一段就回去。”聞珩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等宋潯南跟上再并肩一起往前。
冬天天冷,路上人也少,基本都是匆匆趕路的行人,很少有跟他們似的出來散步消食,倒給他們騰出安靜的空間來。
不過外面確實冷,兩人走了半小時繞回去。路過宋潯南經常光顧的那家24小時便利店時他讓聞珩等等自己。
聞珩站便利店門口等他。
宋潯南買了點口香糖,還有兩盒牛奶,付錢時盯著老板后面看。
聞珩皺眉。
老板身后幾乎全是各類香煙,他以為宋潯南煙癮犯了,掀開簾子進去,剛沒走幾步,就聽到宋潯南說:“要那個。”
他指了指一個盒子,頓了頓,又說:“來三盒。”
老板本來還面無表情,一聽三盒眼神都變了,給宋潯南拿下來。
聞珩眼神極好,一點都不近視,所以立馬看清了宋潯南要的什么。
x
而且還是自己的型號。
他頓在原地,上前也不是,后退也晚了。因為老板已經看到了他,一臉恍悟的在兩人間來回打量。
宋潯南發現老板的目光,也回頭,看到聞珩后眨了下眼,上挑的眼尾帶出軟化后的引誘,唇角的笑像是在挑釁,喊他:“哥哥,三盒是不是太多了?”
聞珩捏捏指尖壓住心頭燥意,長腿一邁,走上前來,對老板說:“再買兩盒。”
哦豁。
宋潯南揚眉。
有種,他看誰先累死誰。
第118章 第 118 章
“你讓我跟你一起回家過年?”宋潯南聽到聞珩說的話, 驚訝轉頭看他。
聞珩沒想到他反應那么大,合上攤在膝頭的雜志,垂眼看趴著的宋潯南:“不然?你過年打算一個人在這里嗎?”
“本來是這樣打算的。”宋潯南摸摸鼻子, 在聞珩冷淡無波的眼神中漸漸小聲。
聞珩簡直拿他沒辦法:“你是認為我會丟下你一個人, 還是不愿意跟我回去見見大伯他們?”
“你別空口造謠嗷,我什么都沒說,”宋潯南從床上爬起來, 坐到聞珩身邊, “不過你家里人……畢竟是年夜飯, 多我這一個外人是不是不太好?”
“外人?”聞珩輕念兩遍這個詞, 冷而薄的眼皮撩起, 只盯著宋潯南不放, 語速都比平日快不少,“你覺得自己是外人?還是覺得跟我的關系拿不出手?”
宋潯南知道他生氣了,連忙找補:“錯了錯了,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我就怕他們不太高興。你跟阿姨他們說過這件事嗎?”
聞珩說:“有說過,他們也問我你今年回不回聞家, 我來問下你的想法。”
“哦, ”宋潯南長長舒了口氣, “說過就好。”
“來嗎?”
“去唄,我一個人在家下速凍餃子看春晚多心酸啊,我又不是沒有男朋友,是不是?”宋潯南笑著說完, 揪住聞珩親了下, “那就這樣決定了, 睡覺睡覺。”
“睡什么,”聞珩合上書拉住某人,在燈光下聲線沉靜,說,“不先用完你買的五盒東西?”
宋潯南:“?”
他說:“你干點人事,我們昨天晚……”
剩下的話被薄唇堵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
說好跟聞珩回家,但在回家之前宋潯南先去跟他祭拜了下自己的親生父母。
從墓園出來時說不上有多傷心,畢竟他跟二老從未謀面,但心里定然是不痛快的,好在聞珩一直陪著他。
二十九這天公司放假,宋潯南跟聞珩,再捎上個聞今然一起回s港。上午的飛機,下午到的地方。
聞媽媽就在s港機場接他們,見到人很是高興:“這兒!小南我都好久不見你了,小珩也長高了。”
被忽視的聞今然很不高興:“媽,你怎么都不說說我?”
“你?”聞媽媽沒好氣,“你前天晚上又跑出去喝酒了是不是?以為我電話沒查崗就不知道呢。這么大人了少去那些地方,你未來的女朋友知道了會覺得你不正經。”
“老媽,我去的都是正經地方,不是你想象中烏煙瘴氣的地兒,不信你問南哥。”聞今然趕緊推宋潯南出來。
宋潯南迎著聞媽媽的目光笑得無辜靦腆又羞澀:“這……我不經常去,不太清楚。”
聞今然:“???”
你特么當他的面再說一遍?!
聞今然去看聞珩,滿眼寫著:你看看他!
聞珩跟他冷靜對望,毫無波動甚至覺得他莫名其妙:去酒吧的是你,推他出來干什么?
聞今然明晃晃從聞珩眼底讀出了這行大字,心累不想說話。
狗男男。
一個站他這邊的都沒有。
聞媽媽把三人從機場接回家:“我們一般過年回祖宅。家里跟旁的親戚基本上都不聯系了,就我們這三房,還有小珩大伯一人,小南你也都認識。到了那里不用拘束,跟自己家一樣就行。”
宋潯南點頭應下。
s港說成寸土寸金也不為過,司機卻將他們拉到了一排二層小樓處。
聞媽媽先行下來:“就是這兒了,都是老房子,有點年頭了,前幾天剛讓人打掃出來,小南你看看能住習慣嗎?”
周圍基本都是這樣的房子,附近還有幾家鐘表店跟復古風郵票店,生活氣息濃厚。二層小樓是小洋房,上世紀的建筑風格,有點中西結合的感覺在里面,更像之前的公館,門口甚至有個紅色鐵皮郵箱。從外面往里看,能看到花園中通向洋房的小徑。
房子不大,但處處精致。
“這房子真漂亮。”宋潯南贊美。
聞媽媽聽了高興,趕緊讓他們進屋。
宋潯南把買來的禮物送出去,聞媽媽收了,給他一個大紅包:“孩子給你,收好了。”
宋潯南不收。
聞珩從門口走進來,看他不要,說:“收下吧,一家人沒什么不好意思。”
聞媽媽塞到宋潯南上衣口袋里:“等大年初一我再給你一個更好的。你們仨都有份,過年可是要壓歲的。”
“謝謝阿姨。”
宋潯南收下了,回頭沖著聞珩笑,眉眼彎彎,對他做口型:我-有-錢-了。
聞媽媽大方,這紅包一捏都快有一個指節那么厚了。
聞珩沒忍住,微微揚唇笑了下。
聞媽媽將兩人互動看在眼里,越看宋潯南越開心。其中有一半是為了聞珩開心。
“你們仨一路上辛苦,先上樓休息去,我讓保姆把你們的行李收拾下。小珩,你帶他去你的臥室,你倆就別分房了。”
這房子也不小,怎么都不缺一間客房,宋潯南懂她的意思,聳聳肩去拉聞珩:“走吧聞醫生,快給我看看你小時候的房間。”
聞珩帶著他去了二樓,聞今然留下來陪聞媽媽聊天。
房間在二樓左手邊第一個,宋潯南好奇的一把推開。
房間是很清爽的藍白配色,藍是墨藍色,不過分浮夸,符合聞珩的喜好。
房間窗簾拉開,能看到樓下小小花園。s港的冬天也不會很冷,大理石噴泉還在不停歇地噴水,司機跟保姆來來回回搬運他們的行李。
“我以為你的房間又是黑白灰。”宋潯南坐進軟軟的床邊,整個人倒下去,躺著不想動。
“顏色是大伯選的,跟今然房間的很像,不過他的更淺,”聞珩拍拍他,“去洗澡。”
“躺一會就去,我快累死了,”宋潯南翻了個身,指指不遠處的書桌,“你在這里學習?”
原木色的拐角書桌自帶書架,上面書籍擺放滿滿當當,他眼神好,甚至看到了幾本教輔書,桌面上還有筆筒跟相框,不像是很久沒人的樣子,倒像學生時代的聞珩剛剛寫完作業,合上書短暫的離開了會。
宋潯南起身,坐到書桌前拿起相框。
上面是聞媽媽跟聞舒禮兩人,還有個不認識的男性,摟著聞媽媽,懷抱著個嬰兒,應該是聞今然過世的父親。小小的聞珩就站在最中間,看著攝像頭。
宋潯南手指拂過小聞珩的臉,懂了聞今然那句“我哥不像現在這樣”。
照片里的聞珩眼眸像極了小時候經常玩的玻璃球,很漂亮,但毫無神采。宋潯南感到自己好似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一個空洞而麻木的靈魂,宛如被控制住四肢的提線木偶,笑一下都牽強。
他皺皺眉:“怎么選了這張照片放桌上?”
聞珩說:“從全家福里隨便選的。”
“這照片里面都沒我算什么全家福,這幾天重新照一張塞進去,這張不要了。”宋潯南光明正大拆了人家的相框,把照片拿出來。
“好。”聞珩親親他,沒有反駁。
照片被拿出來,掉出來的還有一張黑白小照片,聞珩接過來,給宋潯南看:“我爸媽。”
他很少直接提起自己的父母,宋潯南心生好奇,仔細打量:“你跟你爸爸長得真像。”
照片里聞珩的父親正值青年,笑得很是肆
意,眉眼疏朗,鼻梁高挺,父子倆五官間確實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南轅北轍,反倒是聞媽媽看上去更加安靜些。
“你要是這樣笑肯定也很好看,來,笑一個給我看看。”宋潯南伸指去拉聞珩嘴角往上提,看他被迫營業的笑容忍不住“噗”一聲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
休息了會,聞媽媽在下面叫人。
“小珩,小南,你倆有時間能不能出去買點菜?咱們明天做滿漢全席,阿姨給你們包水餃。”
宋潯南從房間探出頭來,應樓底下的聞媽媽:“誒,馬上下去!”
“小然去參加同學聚會了這點不在,就喊你們多勞動勞動。小南,你平日喜歡吃什么餡的水餃?多買點,回來阿姨給你們包。”
“好,我吃羊肉胡蘿卜的。”宋潯南笑著點點頭。
“還有還有,先別急著走,”聞媽媽忙了一整天,但人還是容光煥發,一點不見累,“你有什么忌口的沒?大膽說,阿姨就不做了。”
“他不吃芹菜。”聞珩替宋潯南說。
“那好辦,那兩人也沒一個愛吃的。好了,快去吧,菜市場在哪小珩你可還記得?”聞媽媽說的兩人是指聞舒禮跟聞今然。
“記得。”
宋潯南跟聞珩逛菜市場去了。
他沒來過這邊的菜市場,看什么都新鮮,忍不住問:“我看網上說南方人買東西都是只買一頓的量,魚還能讓師傅片好了裝,真的嗎?”
“差不多,南方潮濕,東西存不住。”
賣菜的師傅聽他們談話,說:“年輕人從北方過來的?上次從你們北方過來的一個老丈人差點把整個菜市場掏空了,光白菜就買了十幾顆,嚇死人了。”
宋潯南覺得有趣,跟他搭話:“我小時候在鄉下老家過年也是會囤很多,饅頭,白菜都是成捆的放在一個大甕里封住——因為冰箱放不開,里面有很多凍肉凍蝦凍魚。因為不囤點貨家里來親戚沒法招待,再者我們開業晚,得多備點吃的。”
“長見識了。”師傅頻頻點頭。
聞媽媽臨出門前給他們列好了單子,兩人按照那個采購,又買了很多路邊地攤上的糕點糖果和炒貨,兩手滿滿的回家。
聞舒禮是大年三十下午回來的,一進門就忍不住感嘆:“還是家里舒服。”
“大忙人終于談完生意了。”聞媽媽給他遞洗好的水果。
聞舒禮:“還說呢,你上次出事要嚇死我。要是聞今然這臭小子還鬧脾氣,你跟我說,我把他吊起來打!”
站一旁的聞今然縮縮脖子,裝鵪鶉。
“喲,帶男朋友回家了?”聞舒禮看著從樓下下來的兩人,笑著打趣。
“大伯。”聞珩點點頭,宋潯南也跟著喊了聲。
聞舒禮給宋潯南送見面禮,宋潯南又收了一個超大份紅包。
“行,人到齊了,趕緊開始包餃子,我的面都發好了。”聞媽媽開始指揮一家大小動起來,幫忙揉面,趕劑子,包餡。
宋潯南不會包,偏偏聞珩在搟面皮,他又不想離他太遠,就光明正大占了這個位置,笨手笨腳學著印象中餃子的包法兩邊一合,一捏,保證不露餡就成了。
聞珩余光早就看到了,放下手里的搟面杖過來幫他,從他手里拿過那個飽受凌虐的餃子:“不是這樣弄。”
“那你教我。”宋潯南蹭蹭胳膊上沾到的面粉,看他怎么弄。
“捏這邊,合個十字,然后一捏。”聞珩手拿開,一只白白胖胖、肚子圓滾滾的餃子就躺在掌心了。
宋潯南根本沒看餃子,全程在看聞珩的側臉,數聞珩的眼睫毛,聽他這樣說瞥了眼餃子,伸手撥了撥眨得自己心癢癢的睫毛:“懂了懂了。”
聞珩被他手上的面粉糊了一
臉,揪著人不放,將人卡在桌面跟自己之間,指指桌上的劑子威脅他:“今天弄不完你別想吃飯了。”
宋潯南被他蹭到了腰上的癢癢肉,敏感的一直躲,邊躲邊笑:“聞醫生,我晚上不吃飯,吃你嗎?”
“嗯咳。”
聞珩已經被他調戲習慣了,剛要說話就聽到咳嗽聲,兩人一齊看向門口,看到了一臉尷尬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的聞舒禮。
三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