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喬頌說這句話時聲音很輕, 垂著眼簾,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
凌嘉樹心里不太好受,抿抿薄唇, 低聲說:“嗯, 猜到了。所以我叫你出來, 想跟你道個歉。”
喬頌:“……?”
什么意思?凌嘉樹為什么要道歉?
他怎么越聊越迷茫了……
就在他滿心困惑之時, 聽到凌嘉樹鄭重其事地說——
“昨天對不起, 我不該躲你。
“我那時候大腦有點宕機,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
“其實我當時就后悔了,但一直沒敢找你。
“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不知道該怎么跟你道歉……”
凌嘉樹說的每一句話都在顛覆喬頌的認知。
喬頌愣了半晌,才輕聲問道:“所以你昨天沒回宿舍,也是因為這個?”
凌嘉樹點了點頭。
……這誤會可大了!
誰能想到呢?
某恐同直男夜不歸宿,故意躲著他這個Gay,竟然不是因為厭惡他,而是因為內疚, 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喬頌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一時之間只剩沉默。
凌嘉樹見喬頌遲遲沒有開口, 以為他還是心有不悅,于是又低聲哄道:“喬頌, 你可以生我的氣, 可以不理我,但你別怪自己。不是你的錯,你沒有惹人討厭。”
一句“你沒有惹人討厭”, 讓喬頌飽受沖擊的小心靈又再一次受到了重重的撞擊。
喬頌仰頭望進凌嘉樹深黑如夜的雙眼, 莫名的,聽到胸腔里心跳鼓噪。
他沒見過凌嘉樹這樣的恐同直男, 甚至心里再一次產生懷疑——
這人真的是恐同直男嗎?
如果是,那為什么會對同性戀室友這么寬容……
而且,因為他半晌都沒有開口說些什么,凌嘉樹抿唇沉默下來,情緒肉眼可見的越來越低落。
喬頌不是有意冷落他,趕忙回過神來,解釋說:“樹哥,你誤會了,我沒生你的氣,也沒不理你。你恐同,對同性戀產生反感的情緒是很正常的事。我躲你,是怕你看到我會覺得不舒服。”
凌嘉樹沒有任何遲疑,搖搖頭說:“如果是你的話,不會不舒服。”
“……?”喬頌大為不解。
為什么啊?
和其他的Gay相比,他是有什么過人之處嗎?
他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
凌嘉樹注視著喬頌,試探地問:“你對我……沒有那種感覺吧?”
這可是個送命題!
喬頌片刻也不敢遲疑,立刻斬釘截鐵地向他保證:“沒有!你放心,一絲一毫也沒有。”
“……”凌嘉樹的心里堵了一下,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填住了要塞,只留下一道狹窄的縫隙,勉強可以維持淡定。
虧他昨天在操場上吹冷風時還幻想過喬頌對自己的感覺……
這么看來,完全是他自作多情。
其實在喬頌眼里,他根本一點魅力也沒有。
凌嘉樹壓下心底翻騰的郁結,表面故作輕松地說:“那就好。既然這樣,你的取向應該也不會影響什么,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做朋友,你覺得呢?”
喬頌見凌嘉樹主動給了彼此一個臺階,于是順坡而下,回答說:“當然沒問題,本來我就覺得我們疏遠了會很可惜。”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凌嘉樹這才感覺堵在心口的石頭松動了幾分。
然而誰能想到,喬頌接下來一句話,又把這石頭推回了原處。
喬頌凝視著凌嘉樹的眼睛,語氣里不帶半點玩笑的意味,十分認真地說:“樹哥,你不需要擔心我會喜歡上你,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凌嘉樹:“……?”
他愣在原地,只覺得腦袋里“嗡”的一聲,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
喬頌有喜歡的人了!
凌嘉樹繃著俊臉,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喬頌理解錯了,誤以為這樣還是不能讓凌嘉樹完全放心。
于是他絞盡腦汁,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喜歡的人,和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凌嘉樹徹底不吱聲了。
心臟被濃重的醋意占據。
這種吃醋的感覺來得很沒道理,卻那么真實。
凌嘉樹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更想不到喬頌看著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說起狠話竟然這么狠,連一絲喘息的縫隙也沒有留給他。
很好,這回他心口那塊大石頭,算是徹底堵死了。
凌嘉樹抿唇沉默著,倚在陽臺冰涼的欄桿上,緩了足足有半分多鐘,這才勉強找回了一點僅存的理智。
喬頌再度開口叫他:“樹哥?”
凌嘉樹望著喬頌那雙無辜的眼睛,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翻涌的酸澀,云淡風輕地回應:“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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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在月光的見證之下失而復得,這讓喬頌心情變得很好。
他輕輕彎起嘴角,對凌嘉樹笑了笑。
凌嘉樹眸色深沉地看著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一陣風吹過,喬頌覺得有點冷。
他裹緊了羽絨服,對凌嘉樹說:“我們回去吧?”
凌嘉樹問:“冷了?”
喬頌輕輕點頭,“有點兒。”
凌嘉樹沒說什么,伸手替他拉開了陽臺門。
喬頌邁開步子,正要往客廳走,卻又被凌嘉樹握住了手腕。
凌嘉樹努力佯裝的淡定,到底還是在這一刻露出了些許破綻。
他在喬頌身后開口,低聲說:“最后一個問題。”
喬頌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凌嘉樹,語聲溫和地回應:“什么問題?”
凌嘉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垂眸沉默片刻,而后才重新望向喬頌。
他的眼神里帶有某種莫名的執拗,這讓喬頌心跳頓了半拍。
頂著這樣的視線,喬頌聽到凌嘉樹問:“你喜歡的那個人……是什么類型的?”
喬頌:“……”
人哎,果然不應該撒謊!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
他一個母胎單身,壓根就沒有喜歡的人,要怎么在半分鐘之內憑空編出來一個喜歡的類型?!
凌嘉樹見他沒有很快回答,劍眉輕輕挑了一下。
喬頌心里暗道一聲“不妙”!
樹哥該不會是看出來他在撒謊了吧?
可千萬別啊!不然他們剛剛修復了不到十分鐘的友誼又該破裂了……
喬頌急中生智,決定借用一下夏喆的形象,以假亂真。
他在腦海里回憶和夏喆有關的事,像模像樣地答道:“他和我同歲,個子比我矮幾厘米,性格比我開朗很多。他笑起來有酒窩,給人一種特別明媚的感覺,像個小太陽似的。我和他從小一起學鋼琴,跟的是同一個師父……”
喬頌還沒說完,凌嘉樹就冷著臉打斷:“可以了。外面很冷,回屋吧。”
“……哦,好。”喬頌有種躲過一劫的感覺,暗自松了口氣。
轉身進屋時,他在心里默默給夏喆道歉——對不起了兄弟!雖然你對此一無所知,但你也算是暗中幫了我一把。
喬頌一邊往臥室走一邊胡亂琢磨。
他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的,以后只要樹哥提及他“喜歡的人”,他都可以拿夏喆當擋箭牌。
反正夏喆也不經常回國,樹哥對不上號,不容易穿幫。
這么一想,喬頌禁不住在心里夸了夸自己。
他可真是個天才,這下看看誰還能分得清他和愛因斯坦!
然而“嵐大當代愛因斯坦”并不知道,此時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凌嘉樹繃著一張俊臉,已經在心里默默地把他剛才描述的人數落得體無完膚。
遠在異國他鄉的夏喆:“阿嚏!阿——阿嚏!誰啊,到底是誰在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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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開了之后,喬頌和凌嘉樹之間似乎又恢復了正常的相處。
他們還是經常形影不離。
然而說不清為什么,喬頌還是隱隱覺得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
比如周六中午,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時,凌嘉樹的目光時不時就會落在喬頌的臉上。
雖說他們以前閑聊的時候也會看著對方,但像現在這樣埋頭吃飯也要頻繁地抬頭看看對面……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喬頌覺察到不對勁兒,默默收回夾菜的手,抬眸對上了凌嘉樹的視線。
凌嘉樹沒有閃躲,目光筆直地與喬頌對視,深邃的眼眸里讀不出特殊的情緒。
“樹哥,怎么了,”喬頌有點兒迷茫地問,“為什么一直看我?”
凌嘉樹垂下眼簾沉默片刻,而后又重新看向喬頌,語焉不詳地問道:“你們也經常一起吃飯嗎?”
喬頌一時沒反應過來,“……我們?我和誰?”
凌嘉樹抿抿薄唇,低聲回答:“你喜歡的——”
喬頌沒等凌嘉樹說完,就將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他點到為止:“噓!不用繼續說了樹哥,我明白了……”
周圍一直有人在留意他們,喬頌可不想這頓飯吃完又在學校論壇首頁看見自己的緋聞。
嘴唇上的油沾了一點到指尖上。
喬頌抽出面巾紙,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拭纖細白皙的指尖,一邊思考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他覺得凌嘉樹似乎挺介意的。
他喜歡男生這件事,可能確實令一個恐同直男不太好接受。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凌嘉樹的臉色隱隱又沉了幾分。
“很難回答?”凌嘉樹挑眉反問,語氣雖然克制,但仍能聽出不悅。
喬頌趕忙回過神來,回答說:“嗯,以前經常一起吃。”
“以前?”凌嘉樹抓住了重點,繼續追問,“現在為什么不一起了?”
喬頌解釋道:“他在國外留學,一年能聚在一起的次數有限。”
凌嘉樹沉默幾秒,再度開口:“異國暗戀?看不出來,你這么執著。”
喬頌:“……?”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喬頌感覺凌嘉樹這話說得很有深意,甚至還有點兒……陰陽怪氣的?
是不相信同性戀之間也有真正的感情嗎?
喬頌想了想,謹慎地回應道:“也不是所有的Gay都濫情,也有人很專情的。”
可惜,這樣的解釋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正面效果,至少凌嘉樹的臉色并沒有因此好轉。
喬頌求生欲極強,又繼續道:“比如我,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很長情,哪怕異國,哪怕很久都見不到一面,心里還是會堅守這份感情……”
眼看著凌嘉樹臉色越來越差,喬頌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
果然,凌嘉樹輕嗤一聲,不太客氣地說:“不用展開描述了,我對Gay的感情沒什么興趣。”
喬頌:“……?”
沒記錯的話,這個話題是對面這位校草主動提起來的吧?
這屆直男怎么陰晴不定的?可真難伺候。
喬頌敢怒不敢言,只能老老實實地說:“……哦,好,那我不說了。”
凌嘉樹算是暫且饒過了他,沒有再對此發表什么評論。
然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怪怪的。
喬頌很無奈,默默感慨——好端端的友誼,怎么說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呢?
第23章 第23章
晚上喬頌照例到琴房練琴。
他因為之前六月船歌彈得不錯, 最近又從波姐那里領到了更有挑戰的新曲子,肖邦的C大調練習曲。
肖練之所以被后人稱為“圣詠逃亡曲”,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首曲子的演奏速度堪比逃亡。
起初喬頌對照曲譜慢練, 還能偶爾分出一點點精力看一眼手機。
可隨著他對曲譜逐漸了解, 練習的速度也逐步加快。
等他開始按照曲譜標注的原速來彈琴時, 大腦就不得不以最高負荷運轉了。
喬頌將思維百分百集中在黑白鍵之間, 可即便這樣, 他還是會時不時的顧此失彼,有時注意了指法卻忘記了控制力度,有時力度準確但體現的情緒卻有所偏差……
這樣高強度地練習了將近兩個小時,結束時,喬頌甚至產生了一種低血糖般的眩暈感。
他從琴凳上站起來,身形不由自控地晃了兩下,趕忙伸手扶住鋼琴,給自己一些時間,先緩一緩再離開。
這時, 有人推門進來, 邁著敞闊的步子, 幾步來到喬頌身邊。
喬頌的視野還有點混亂,耳朵里也在嗡嗡作響。
凌嘉樹的聲音就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傳遞到喬頌耳中的。
“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凌嘉樹溫聲詢問。
喬頌聽到熟悉的嗓音, 頓時覺得安心了許多。
他仍然低著頭,輕聲回答說:“可能是練久了有點累,猛一站起來感覺有點頭暈。沒事, 我緩一下就好。”
凌嘉樹抬起手來, 扶住喬頌的肩膀,往自己這邊帶了一下, 對喬頌說:“可以靠著我。”
喬頌理智地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已經不暈了。”
凌嘉樹的眉頭輕蹙起來,神情有些冷淡。
喬頌看在眼里,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退開半步,將自己的肩膀從凌嘉樹的掌心里挪了出來。
沒有了肢體接觸,這回樹哥應該不那么反感了吧?
喬頌抱著這樣的念頭,抬眸看向凌嘉樹。
可惜,事與愿違,凌嘉樹的臉色看起來怎么比剛才還差?
“……?”喬頌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同樣迷茫的還有凌嘉樹。
凌嘉樹看著突然空落落的手心,不知道喬頌為什么躲他,想了半天也沒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喬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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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藝術中心出來后,兩人并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彼此都緘口不言,各有所思。
道路兩邊的路燈投下暖色的光線,將他們的身影拉長、交疊,時而融到一處,時而重新錯開。
喬頌微低著頭走路,目光落在自己和凌嘉樹的影子上。
這兩道影子仿佛在嘲諷他和凌嘉樹之間的關系,時近時遠,復雜難言。
隔了一會兒,凌嘉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喬頌,你們藝術生……都傾向于和圈內人談戀愛么?”
“……嗯?”喬頌先是愣了一瞬,隨即搖了搖頭。
“沒有這種說法,”他向凌嘉樹解釋,“學藝術的人心思一般都比較敏感,兩個心思敏感的人湊到一起,相處起來挺容易出問題的,所以一般來說,藝術生反而不太喜歡和藝術生談戀愛。”
凌嘉樹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喬頌一眼,“這么說,你和沈邱元算是特例?”
喬頌聞言皺了皺眉頭:“沈邱元?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
凌嘉樹澄清道:“我的意思是,沈邱元喜歡藝術生,你也是。”
“……”這回喬頌無言以對了。
有什么辦法呢?自己撒的謊,含著淚也得認。
喬頌只能不情不愿地接受凌嘉樹的說法,小聲嘀咕說:“算是吧……”
凌嘉樹安靜了幾秒鐘,剛要繼續追問什么,就被喬頌搶先打斷了。
“樹哥,”喬頌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慮,“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喜歡男生這件事啊?”
凌嘉樹沒有看他,抿抿薄唇說:“還好,也談不上介意。”
可喬頌卻不這么認為。
他注視著凌嘉樹輪廓分明的側臉,刨根究底地問:“如果真的不介意,為什么會經常提起來呢?”
凌嘉樹轉頭對上喬頌的視線,欲言又止。
喬頌見他面露難色,溫聲鼓勵說:“沒關系的樹哥,你有什么話跟我直說就可以了,我想聽實話。”
在夜色的映襯下,喬頌那雙淺色的眼眸溫潤如許,仿佛盛滿了一池月光。
凌嘉樹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到底還是沒能抵擋住喬頌無辜的眼神。
他認輸似的嘆了口氣,坦誠地說:“我在意的不是你喜歡男生,而是……你喜歡什么樣的人,有多喜歡。”
“……?”喬頌怔了怔,心里恍然產生一種很荒謬的感覺。
沒記錯的話,有個人之前親口承認自己“對Gay的感情沒什么興趣”,現在這樣自己打自己臉,算是什么事兒啊?
而且,一個恐同直男為什么要在意他這個Gay喜歡什么樣的人,有多喜歡?
這……科學嗎?
如果換做是別人,喬頌可能會以為對方暗戀自己,因此才以種種的試探來釋放隱晦的醋意。
可這件事一旦放在了凌嘉樹的身上,那么他的判斷就顯得很不合乎常理。
喬頌怎么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暫且不去深究,只是順著凌嘉樹的話題給予回應。
他對凌嘉樹說:“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說過的話讓你誤會了什么,其實我跟那個人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凌嘉樹挑了挑眉,“那是什么樣?”
“就……”喬頌斟酌了半晌,嘆一口氣說,“怎么說呢,對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他,所以我跟他相處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曖昧,就是純純的友誼。”
對于喬頌的解釋,凌嘉樹未置可否,只是玩味地重復了一遍:“純純的友誼。”
喬頌覺得凌嘉樹還挺會抓重點的。
畢竟,在關于夏喆那一連串的謊言里,只有“純純的友誼”才是真的。
喬頌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一重點。
與此同時,他再一次在心里默默地向夏喆道歉——
實在是對不住了兄弟!
我也不想“暗戀”你,你懂的吧,都是樹哥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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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頌發現自從那天討論完“純純的友誼”之后,凌嘉樹就很少再跟他提起那個“喜歡的人”了。
有關于感情的微妙話題似乎暫時告一段落,這讓喬頌覺得輕松了不少。
接連幾天,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傍晚凌嘉樹練完拳擊會直接來藝術中心,等喬頌練琴結束,再一起回宿舍。
平安夜的前一天,他們從藝術中心離開時碰巧遇到了沈邱元。
沈邱元其實離很遠的距離就看到了凌嘉樹和喬頌——
兩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彼此之間的距離沒有超過五十厘米親密距離,而且一路上有說有笑,看起來毫無嫌隙的樣子。
……怎么會這樣?
凌嘉樹不是恐同嗎,為什么得知喬頌是Gay還能這么淡定地跟他相處?!
沈邱元有些不可置信,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兒,又別扭,又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簡直像個跳梁小丑……
等凌嘉樹和喬頌走到近旁,沈邱元開口叫了一聲:“喬頌!”
喬頌本來在和凌嘉樹討論明天平安夜出去吃什么,突然被點到名字,腳下步伐不由得一頓。
他扭頭望去,看到是沈邱元,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不耐煩。
凌嘉樹順著喬頌的視線往那邊掃了一眼,看清是誰在叫他們,一張俊臉瞬間沉下去,臉色比喬頌還差。
雖說他對同性戀一直沒有什么好感,但像沈邱元這種多看一眼都覺得晦氣的,他倒也是第一次碰見。
凌嘉樹現在一看到沈邱元就會回想起那天。
他想,就是因為這個人從中作梗,試圖挑撥他和喬頌之間的關系,所以才害得他們平白無故地鬧了一場別扭。
凌嘉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干脆把近來的郁悶全都怪罪到了沈邱元的頭上。
他往前一步,以保護的姿態擋在喬頌和沈邱元中間,倨傲地開口:“沈邱元,我說過吧,別再糾纏喬頌,否則后果自負。”
如果是平時,沈邱元不會有膽子和凌嘉樹正面硬剛。
可是此時此刻,他被混亂的情緒徹底沖昏了頭腦,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怒氣沖沖地質問——
“凌嘉樹,你別是裝出來的‘恐同’人設吧?和一個同性戀走這么近,你自己不嫌惡心嗎?還是說,你其實也是個Gay?!”
凌嘉樹還沒開口,喬頌先聽不下去了。
他繞過凌嘉樹,直接沖到沈邱元面前,指著曾經室友的鼻子罵:“沈邱元,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說我都無所謂,朝我樹哥發什么瘋?!”
喬頌這么優雅的一個人,從小到大說過的臟話加起來也不超過五句。
今天實在是情況特殊。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氣。
講不清原因,總之他不愿意聽到沈邱元用那種言語污蔑凌嘉樹!
也許是受到喬頌的影響,同樣不說臟字的凌嘉樹也一反常態,對喬頌說:“別和傻逼生氣,不值得。”
喬頌和凌嘉樹互相維護的模樣,愈加刺痛了沈邱元。
沈邱元很不甘心,氣急敗壞地說:“我算是看懂了,你們兩個搞在一起了對吧?!不然你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凌嘉樹強大的氣場鎮住了。
凌嘉樹的目光如鷹般銳利,暗含危險地掃他一眼,薄唇微張,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第24章 第24章
沈邱元直到這時才后知后覺地冷靜下來, 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男生有多不好惹。
他突然有點慌,怕自己再多說一句,凌嘉樹真的會揍得他橫著從學校出去……
凌嘉樹其實沒興趣跟這種人動手。
但他突然有個想法, 并且很想實踐一下。
于是, 他在沈邱元的注視之下, 明目張膽地攬住了喬頌的肩膀。
這下別說沈邱元, 連喬頌也懵了!
喬頌抬眸望向凌嘉樹, 柔軟的發絲摩擦在凌嘉樹的肩膀上,發出細碎而又曖昧的聲音。
他莫名覺得耳朵發燙,刻意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和凌嘉樹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十分困惑地叫了他一聲:“……樹哥?”
凌嘉樹也學著他的樣子壓低嗓音,以輕不可聞的氣聲說:“別拒絕我,配合一下。”
喬頌不明白凌嘉樹要他配合什么,只能老老實實地任由他摟著自己。
凌嘉樹看向兩步之隔的沈邱元,目光里的挑釁意味不加掩藏。
“知道為什么喬頌跟我走得近嗎?”他問沈邱元。
沈邱元:“為什么……”
凌嘉樹溫熱的大手稍加用力, 將喬頌往自己懷里帶了一下, 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我和喬頌是‘純純的友誼’, 所以,我們不需要避諱什么。”
喬頌自然而然地靠在凌嘉樹的肩膀上, 兩人親密又熟稔, 看起來簡直和熱戀中的小情侶沒有任何分別!
“……?!”沈邱元看著眼前的一幕,雖然不太懂,但大為震撼!
不是, 什么情況啊?
他們直男管這叫“純友誼”?!
沈邱元瞠目結舌, 大腦宕機了半晌也沒找出一句合適的話。
凌嘉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克制著心底的得意,不動聲色地壓了壓瘋狂上揚的嘴角。
而后, 他低頭靠近喬頌,聲線低沉地對懷里的人說:“走了,回宿舍。”
“哦……好……”喬頌懵懵地點了點頭,被凌嘉樹帶著,往軟工樓的方向而去。
兩人走出好一段距離。
凌嘉樹回頭看一眼,確認沈邱元沒再跟上來,這才垂眸看著喬頌問:“需要我繼續扶著你嗎?”
……嗯?這個叫“扶”?!
“……”被人摟著走了好幾百米的喬頌,深信凌嘉樹一定是沒學過小學語文。
不過他雖然心里在暗忖,嘴上卻還是很乖地回答:“不用了,謝謝樹哥。”
凌嘉樹放開了喬頌的肩膀,手臂垂到身側時,指尖下意識地輕輕蜷了一下,像是在貪戀方才彼此相貼的暖意。
喬頌也在回味剛剛。
但不是貪戀,而是有點兒不自在。
與此同時,他還感覺到隱隱的擔憂,怕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會讓凌嘉樹對自己更加反感。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兒……
剛剛好像不是他主動的啊!他也是被迫“配合”。
喬頌抿抿唇,轉頭看著凌嘉樹問道:“對了樹哥,你剛才說讓我配合你一下,是配合什么?”
凌嘉樹淡淡地回答:“也沒什么,就是想氣氣沈邱元。”
“……啊?”喬頌成功被某校草幼稚到了。
靜默幾秒,喬頌再次開口,“可是樹哥,你剛才管這個叫‘純友誼’……我冒昧一問,你和別的朋友平時也這樣嗎?”
凌嘉樹理直氣壯地反問:“是啊,有什么問題?”
喬頌又問:“……那怎么沒看你像那樣摟著程袁和俊明?”
凌嘉樹:“他們是室友。”
喬頌:“我也是啊。”
“他們只是室友。”凌嘉樹對上喬頌的視線,話里有話地說,“而我們除了室友情,還有‘純純的友誼’。”
喬頌:“……”
別問,問就是后悔!
他就不該撒謊說自己有喜歡的人,更不該提什么“純純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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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圣誕節剛巧趕在了周末。
嵐大校園內雖然沒有為了節日進行什么特殊布置,但有兼職的學生裝扮成圣誕老人,在學校里派發圣誕襪小禮物。
喬頌早起出門去練琴時順手領了一份。
圣誕襪里裝的是小份姜餅試吃裝,透明的塑料包裝上印著學校對面步行街一家零食店的店名和Logo,看得出店家為了宣傳店鋪而花的心思。
餅干有兩塊,一塊是Q版的麋鹿形狀,另一塊是圣誕樹的模樣,都很可愛。
喬頌拍了張照片,打開微信,打算發給還在宿舍睡懶覺的凌嘉樹看看。
但在照片發送出去之前,喬頌臨時反悔了。
要不還是算了,干脆留個小驚喜,等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再當面送給凌嘉樹一塊。
這樣想著,喬頌將兩塊小餅干揣進了羽絨服衣兜里。
他怕把餅干壓碎了,手沒敢再往兜里揣。
嵐城的冬天溫度總是這么低,僅僅是從宿舍樓步行到藝術中心這十幾分鐘,就把喬頌的手指凍得通紅。
喬頌來到提前預約的琴房,坐在鋼琴面前緩了幾分鐘,這才感覺麻木的手指逐漸恢復了平常的靈活。
掀開琴蓋準備開工時,喬頌收到了凌嘉樹發來的微信。
凌嘉樹:【我今天訓練改到上午了,練完一起吃午飯?】
喬頌動動手指,很快回復道:【好,我上午都在琴房,還是老位置。】
凌嘉樹:【Get。】
喬頌將手機擱到一旁,屏幕倒扣,開始專心致志的彈音階、練和弦,扎實基本功。
這一過程持續了大概四十分鐘。
等到基礎練習終于告一段落,喬頌揉揉手腕,摸過手機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微信上竟然多出來十幾條新消息!
喬頌心里一緊,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發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不敢有片刻耽擱,連忙解鎖了屏幕,點開微信。
消息全是凌嘉樹發來的。
喬頌看到他頭像右上角的小紅點赫然寫著數字“12”,頓時更慌了……
凌嘉樹從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他平時回消息都是簡短兩句話就搞定了,這次不知道是遇到了多緊急的事,才會這樣連番轟炸。
喬頌點開凌嘉樹的對話框,迅速瀏覽完所有未讀內容——
凌嘉樹:【[緊急求助.jpg]】
凌嘉樹:【學長好!】
凌嘉樹:【我是凌嘉樹的師弟裴年。】
凌嘉樹:【我師哥他……】
凌嘉樹:【剛才練習的時候受傷了!】
凌嘉樹:【還挺嚴重的!】
凌嘉樹:【他現在活動不太方便,所以拜托我給他微信置頂的好朋友發消息。】
凌嘉樹:【你可以過來接他一下嗎?】
凌嘉樹:【我們就在體育館,平時練拳擊的地方,他說你知道在哪。】
凌嘉樹:【挺著急的!】
凌嘉樹:【[SOS.jpg]】
凌嘉樹:【你如果來晚了我怕……】
消息到這里戛然而止,喬頌越看越慌!
怕……什么?
難不成,怕見不到最后一面?!
好端端的練個拳擊,怎么會傷得這么嚴重?
喬頌不敢想象凌嘉樹現在會是什么情況,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令他不寒而顫。
心不靜,今天的曲子自然是沒法繼續練了。
喬頌這會兒完全沒心思管什么練習進度落不落后,抓起手機就往外跑。
他第一次覺得橫亙在藝術中心和體育館之間的甬道那么礙事兒,恨不得自己能長個翅膀,一秒飛到路的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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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頌趕到拳擊訓練場,一進門就看到了旁邊休息區的凌嘉樹。
或許是因為他的腳步聲又急促又清晰,場館內的人紛紛停下訓練,扭頭看向喬頌。
凌嘉樹也不例外。
兩人相隔幾米遠的距離,彼此目光相接。
喬頌看到凌嘉樹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像是命懸一線的樣子,吊在半空中的心這才放下幾分。
他加快腳步來到凌嘉樹身邊,因為剛才跑得太急了,現在氣還沒喘勻,呼吸有些急促,胸膛一起一伏。
“怎么樣了,樹哥,”喬頌開口,擔心地詢問,“傷到哪里了?”
凌嘉樹看著喬頌一臉擔憂的模樣,莫名覺得心情很好。
他勉強克制著笑意,微微低頭,將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左臂上。
“胳膊,刮了一道口子。”凌嘉樹回答說。
喬頌順著凌嘉樹視線所指的方向,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
凌嘉樹穿著黑色短袖,左側袖子挽起到肩膀。
他的肩膀寬闊平直,大臂肌肉蓬勃飽滿,再往下是手肘,以及線條流暢的小臂,腕骨分明的手腕,修長均勻的手指……
喬頌確信自己的目光途經了凌嘉樹左臂的每一寸皮膚。
然而,傷口呢?
喬頌抬起眼簾,有些迷茫地望向眼前的“傷員”,小聲問:“傷口……在哪里?”
“這里。”凌嘉樹抬起胳膊,指著大臂內側一道不到兩厘米的紅印給喬頌看。
喬頌:“……?”
他現在知道裴年在微信上沒說完的話是什么了。
的確很著急。
畢竟,他如果再來晚一點,凌嘉樹的傷口就要痊愈了……
出于人道主義關懷,喬頌勉強忍住想要吐槽的心,還是決定關懷一下室友。
他垂眸看著那道紅痕,問凌嘉樹:“怎么弄的?”
“剛才練力量的時候失誤了,沒躲開回彈的器械。”凌嘉樹說著,把胳膊又往喬頌面前送了送,“你仔細看看,是不是都流血了?”
喬頌湊近端詳,確實看到一道細小的傷口。
大概……頭發絲那么細,紅豆粒那么小。
不過他還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附和道:“確實,擦破皮了。”
凌嘉樹于是順勢說道:“器械那么鈍都能擦破皮,說明回彈的力度很大。外傷看著不嚴重,但是內傷估計不輕。”
“……是嗎?”
喬頌半信半疑,伸出一根食指,在傷口附近輕輕戳了一下。
第25章 第25章
“嘶……”凌嘉樹倒抽一口冷氣, 劍眉輕輕蹙起。
喬頌一怔,小聲問:“……很疼嗎?”
凌嘉樹點點頭,“嗯, 疼。”
喬頌收回手, 心里默默犯嘀咕——
樹哥是不是故意碰瓷?他剛才壓根兒也沒用力啊……
兩人四目相對, 喬頌沉默片刻, 抿抿薄唇, 正打算開口替自己辯解兩句。
這時,裴年從休息室的方向跑來,邊跑邊喊:“師哥!創可貼拿來了!”
喬頌和凌嘉樹一起扭頭望向他。
這兩道目光如有實質。
裴年腳步一頓,視線在喬頌和凌嘉樹之間徘徊一圈,莫名覺得自己的出現……很多余。
凌嘉樹見裴年杵在原地不懂,沒什么耐心道:“別磨蹭。”
“啊?哦哦,來了……”
裴年回過神,小跑兩步到他們兩人跟前。
“學長好!”他先是禮貌地跟喬頌打招呼,然后將創可貼遞到凌嘉樹面前。
凌嘉樹:“……”這師弟可以扔了, 太不懂事。
他冷著一張俊臉, 周圍頓時被低氣壓籠罩。
喬頌隱約明白了什么, 主動從裴年手里抽走創可貼,試探地問凌嘉樹:“要不……還是我來吧?”
凌嘉樹抬眼看向喬頌, 原本冷峻的神色瞬間柔軟了幾分。
他點頭說“好”, 往旁邊挪了挪,示意喬頌坐到他的身邊來。
喬頌順著他的意思坐下,撕開創可貼, 聲線溫和地說:“胳膊抬起來一點。”
凌嘉樹老老實實地抬起胳膊, 垂眸注視著喬頌精致的眉眼,低聲說:“輕一點。”
喬頌雖然低著頭沒有看他, 卻能想象凌嘉樹此時此刻是個什么模樣。
應該很像一只大狗狗。
而且是那種平時在外面很酷很兇,回到主人面前卻一秒變成嬌氣包的大狗狗。
雖然“可愛”這樣的詞語和凌嘉樹的外在形象完全扯不上關系,可喬頌還是覺得他有幾分可愛在身上。
柔軟的心緒傳遞到指尖,喬頌將創可貼輕輕貼近凌嘉樹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撫平貼好,動作溫柔得不像話,仿佛在用極為克制的慢觸鍵,彈奏世界上最為名貴的鋼琴。
被這樣一雙優雅的手如此珍而重之的對待,凌嘉樹實在很心動,手臂肌肉也下意識地繃緊了幾分。
他注視著喬頌,目光柔和得像要滴出水來。
裴年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莫名感覺狗糧吃得很撐。
誰知這還不算完,喬頌貼完了創可貼又抬眸對上凌嘉樹的視線,輕聲問:“是不是弄疼你了?”
凌嘉樹抿抿薄唇說道:“一點點疼,還好。”
“……?”裴年整個人都傻了。
他師哥在拳臺上跟人互毆的時候青筋暴起,猛的一批!現在這是在干什么啊?他是造了什么孽嗎,非要讓他目睹這個猛男撒嬌的名場面?!
裴年相信,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師哥在裝疼。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喬頌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東西,塞到凌嘉樹的手心里,溫言軟語地哄道:“給你吃個小餅干就不疼了,好不好?”
裴年:“?”還能這樣玩兒?
更絕的是,他的猛男師哥還真就點點頭,很乖地回答說:“好,不疼了。”
“……???”裴年徹底無語了!
他悟了,這兩個人其實就是把狗騙進來殺的!什么創可貼,什么小餅干,不過是他們殺狗的工具罷了!
凌嘉樹垂下眼簾,看著手里的Q版麋鹿小姜餅,淡笑著問:“這個是你親手做的嗎?”
“……”喬頌哽了一下,誠實道,“不是,別人送的。”
凌嘉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抬眸看向喬頌,“誰,沈邱元?他又糾纏你了?”
“不是不是!”喬頌連忙解釋,“是有個圣誕老人在學校里免費發的,我去練琴的路上領了兩份。”
凌嘉樹沉默一瞬,很會抓重點的問:“兩份?”
所以喬頌的心里沒有別人,只想著他?
喬頌應了一聲,“嗯。”
凌嘉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轉瞬放晴。
喬頌低頭從衣兜里掏出另外一塊圣誕樹形狀的小餅干,攤開手心給凌嘉樹看,“還有一個圣誕樹的,你想要這個嗎?我可以和你換。”
凌嘉樹搖搖頭說:“不換,樹留給你。”
喬頌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淡定地將他的“樹”揣回了兜里。
一旁的裴年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嘀咕:“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凌嘉樹一記眼刀瞟過去。
“。”裴年捏起手指,給嘴巴拉上了拉鏈。
喬頌目光落在裴年這邊,有些抱歉地說:“不打擾你們訓練,我就先走了。”
裴年還沒來得及開口,凌嘉樹已經從長凳上站起來,搶先說道:“沒打擾,今天不練了。”
喬頌仰頭望向凌嘉樹,不免擔憂地問:“是胳膊疼嗎?”
凌嘉樹睜著眼睛說瞎話:“嗯,受傷了需要休養。”
裴年都快翻白眼了:“……”是是是,趕緊回去休養吧!再晚一會兒就該痊愈了!!
凌嘉樹朝喬頌伸出手。
喬頌看著眼前這只骨節分明的大手,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乖順的握住了。
凌嘉樹順勢將他拉起來,唇邊帶著笑意,“走吧,回去了。”
某校草說著,大搖大擺地將室友牽走,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剛才發力的正是受了傷需要休養的胳膊。
默默看透真相的喬頌:“……”
凌嘉樹這個狗東西,演技還怪好的呢?
————————
喬頌剛才是從琴房直接跑過來的,照道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回去繼續練琴才對。
可也不知道腦子里哪根弦搭錯了,凌嘉樹只說了一句“陪我回宿舍”,他就真的老老實實陪人回了宿舍。
兩人走到宿舍門口時,剛巧和柳俊明撞了個迎面。
柳俊明正準備出門,看到他們也沒停下腳步,只是匆匆忙忙地打了聲招呼:“樹哥,喬喬,我趕時間先走了啊!”
凌嘉樹:“嗯。”
“好……”喬頌的話音還沒落,柳俊明已經跑沒了影子。
喬頌有些納悶兒,不過很快就收回目光,和凌嘉樹一起往屋里走去。
程袁正坐在書桌旁邊玩電腦,聽到開門聲還以為是柳俊明又回來了,頭也沒回地問:“落下什么東西了?”
喬頌回應:“是問俊明嗎?他出去了。”
程袁放下鼠標,扭頭看向喬頌和凌嘉樹,問道:“你們怎么突然回來啦?”
“臨時有點事。”喬頌沒說具體是什么事,怕樹哥的傷口太過“猙獰”,不好給程袁解釋。
他沉默片刻,轉移話題問程袁:“俊明什么事兒啊,這么著急……”
“他啊,急著談戀愛去了!”
喬頌挑了挑眉,“他女朋友過來了?”
“是啊,這不是圣誕節嘛,他女朋友想給他個驚喜,說是已經在宿舍樓下等著了。”程袁嘖嘖道,“這就是戀愛的酸臭味兒!”
好巧不巧,程袁剛說完,喬頌的手機就響起來。
是夏喆打來的微信語音。
喬頌沒多想,接通了語音。
夏喆的大嗓門從聽筒里傳來:“喬喬,我回國了!猜猜我現在在哪?”
喬頌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一邊偷瞄凌嘉樹,一邊提心吊膽的問:“你該不會……在我學校門口吧?”
夏喆:“怎么可能?”
喬頌悄悄松了一口氣。
夏喆又補了一句:“我已經在你宿舍樓下了!”
“……?!”喬頌那口氣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凌嘉樹在旁邊散發出冷冽的氣場,宿舍有限的空間都被籠罩在低氣壓下。
喬頌已經不敢偷瞄凌嘉樹此刻是什么表情了。
他下意識地抬手攏在嘴邊,小聲對夏喆說:“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下樓……”
語音通話掛斷。
喬頌感覺到凌嘉樹和程袁兩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目光如有實質。
也不怪他們,誰讓夏喆這通電話來得那么不是時候呢……正說到俊明女朋友送驚喜,夏喆就來了。
喬頌想起之前凌嘉樹問他喜歡什么樣的男生,他隨口就把夏喆拉出來當墊背的,不免更加心虛。
絕對不能讓凌嘉樹和夏喆見面,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喬頌冷靜了兩秒,故作平靜地朝兩位室友笑了笑,淡定開口:“我朋友從國外回來了,我中午去跟他吃個飯。”
本以為能蒙混過關,誰知凌嘉樹敏銳地覺察到什么,挑眉反問:“是從小一起學琴的朋友?”
“……!”喬頌心中警鈴大作。
程袁一臉好奇地問:“樹哥也認識喬喬的朋友?”
凌嘉樹語焉不詳道:“聽說過。”
聽誰說過,怎么說的,他沒展開講,可喬頌心里卻是一清二楚!
眼看要出事,喬頌丟下一句“我先下樓了”就趕緊往門口溜。
可惜,“走為上策”在這種時候并不起作用。
凌嘉樹邁開修長雙腿,兩步就追上喬頌,抬手摟住他的肩膀說:“走吧,我也一起。”
第26章 第26章
喬頌感覺到肩頭的重量, 腳下一頓,扭過臉來望向凌嘉樹的側臉:“樹哥,你也有事要出去?”
“有, 有, 當然有事!”凌嘉樹漫不經心說道, 心里卻在狠狠咬著后槽牙想, 這事兒就是要去看看能讓你整天心心念念惦念著的野男人, 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喬頌不知道凌嘉樹的心思,心里盤算著該找個什么樣的借口能讓這兩個人碰不上面。
“愣著干什么?你不心急見外邊的人了?”凌嘉樹問道。
“走吧。”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只要不是跟這兩個人徹底失去聯系,這兩個人總不能一輩子不見面吧,喬頌咬咬牙,跟著凌嘉樹一起下了樓。
宿舍樓的大樹下,一個個子不高,但身材修長, 穿著時尚的娃娃臉男孩, 跨坐在行李箱上一只手托著下巴, 漫不經心的嚼著口香糖。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人突然眼前一亮,臉上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他的臉上緩緩陷下去一個小梨渦, 仿佛一笑,整個人的周圍都散發出巨大的太陽光圈。
好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喬~喬~”夏喆看到了從臺階上走下來的喬頌,立馬伸長了手臂, 用力朝他揮了揮, 久違重逢,看到好友他也激動得不得了。
凌嘉樹看著眼前那個男孩, 腦海里一下子冒出來喬頌之前對他形容過的這個人的樣貌——“他和我同歲,個子比我矮幾厘米,性格比我開朗很多。他笑起來有酒窩,給人一種特別明媚的感覺,像個小太陽似的。我和他從小一起學鋼琴,跟的是同一個師父……”
現在看到了真人,這樣子,真的是分毫不差啊,能這樣隨口就將一個人的特性說出來,這得是多么的在意這個人,多么的將這個人放在心上啊。
凌嘉樹越想,越是覺得胸口像是有個什么東西狠狠壓著自己,連呼吸都好像氣不順了起來。
陽光開朗,樣貌……臉雖然不是很丑,但也算不上帥,如果十分是滿分的話,最多也就有個五分吧。
凌嘉樹忍不住“嘖”了一聲,就這樣一個男的,也配得上上喬頌喜歡,還默默暗戀這么久?
如果說是全世界的人都暗戀喬頌的話,那凌嘉樹是完全沒話說的,因為喬頌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值得這么多人去喜歡的男生。
但是……喬頌暗戀別人,凌嘉樹只覺得這個人如果不是各項指標都超級優秀的話,是絕對配不上讓喬頌主動的。
這邊,喬頌見到了久未謀面的好友,也不由加快了步子,走了過去。
夏喆從行李箱上跳下來,張開雙臂就是一個熊抱,緊緊抱住了喬頌,一時半會兒還不想松手似的。
“喬喬寶貝,我真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想你了!!”夏喆故意帶著幾分撒嬌。
“好了好了,你別肉麻了。”喬頌語氣雖然無奈,但很顯然是在放縱著這個人的。
凌嘉樹覺得自己快yue了,越看這個男的越不順眼,這都抱了多久了?要抱到天荒地老嗎?今晚回去就讓喬頌把衣服從里到外都換了。
凌嘉樹身體的速度比腦子更快,他伸手一把攥住喬頌的手臂,往后一扯,直接將喬頌從夏喆的懷里給薅了回來。
“樹哥?你還沒走啊?”喬頌轉過臉有些詫異的望著凌嘉樹。
凌嘉樹原本就不好的臉色,立馬又黑了一個度,什么叫“你還沒走啊?”感情他剛剛根本沒注意自己是吧?
也對哈,喜歡的人回來了,就一心撲上去了唄,凌嘉樹不由嗤笑一聲。
“我應該走嗎?”俊眉微微一挑,帶著幾分痞壞又帶著幾分強勢。
“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忙嗎?就不耽誤你了。”喬頌對他擺了擺手。
這明擺著就是要趕他走啊。
“不介紹一下?”凌嘉樹揚了揚下巴。
“咳,這是我發小,夏喆。”喬頌示意了一下。
“這是我室友,凌嘉樹。”喬頌看了一眼凌嘉樹,“樹哥,你不用客氣,有事就快去忙吧,改天有空再好好給你介紹一下吧。”
呵,一而再再而三趕他走,凌嘉樹心里也憋著一股火,哼了一聲,還真就要走。
臨走之前凌嘉樹突然想起什么,轉身跑回去,也給了喬頌一個大大的熊抱,這會兒心里才平衡了一些,也算是給喬頌好好消消毒了!
喬頌被他這么個動作給搞蒙了,站在原地,半晌摸不著頭腦,又干嘛啊這是。
夏喆湊過去,貼到喬頌的耳畔,輕輕笑出聲來,故意不懷好意的問道:“這就是那‘另一個傻逼’?”
“夏喆!”喬頌聽到他這么說,不由皺起眉來,瞪了他一眼。
看出喬頌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了,他趕忙討好:“對不起對不起,開個玩笑嘛,是我錯了,這就是內個鋼鐵大直男唄?”
“小喆你怎么回事?剛回國,還沒到家,就提著行李過來見我,不關心我,倒關心起別人來了?”喬頌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夏喆聽得出喬頌是不想再提這個男人,雖然心里關心,但也不想喬頌不愉快,便沒再提下去。
另一邊,看似已經轉身離開的凌嘉樹,其實已經偷偷轉身藏在了拐角處,一米九的大個子,貓著腰努力給自己降低存在感。
他看著那邊站著的兩個人,在他走了之后還有說有笑的,氣氛完全沒有受到一丁點兒的影響,然后,然后他就看到,那個夏喆的臉離喬頌的臉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的從他的角度來看幾乎都要親上去了似的。
凌嘉樹的拳頭早已經攥得咔咔直響,他覺得自己已經非常隱忍了,還好下一秒那個夏喆就直起身來,從喬頌的臉頰旁邊移開了。
不然,他知道,他一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這樣直接沖出去,一拳狠狠揍在這個人的臉上。
不,不行……
凌嘉樹的牙咬的緊緊的,再怎么說這也是喬頌喜歡的人。
如果真的沖上去揍了他,喬頌一定會很心疼,而且不僅心疼那個人,甚至還會責怪自己……
這是喬頌暗戀的人啊,自己在這個人面前,應該是一點兒勝算也沒有的吧?
這么想著,凌嘉樹一拳砸在墻上。
手指骨節上傳來的刺痛感卻仿佛讓他清醒了幾分一般。
是不是這樣呢?不,喬頌不是這種人!
他們這么好的關系,金子一般的友誼,怎么可能比不過這樣一個人?
喬頌現在已經是他最好的朋友了,凌嘉樹皺眉,區區一個暗戀的人,絕不可能挑撥他們的關系!
第27章 第27章
凌嘉樹無比相信男人之間的義氣才是最重要的!
他和喬頌有著堅不可摧的關系, 絕對不是這樣一個外面來的亂七八糟的野男人,就能破壞的。
凌嘉樹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莫名有點底氣不足。
一旁有認識他的人路過, 有些好奇的打量著他現在狗狗祟祟的狀態, 問了句:“樹哥, 您這是在干嘛呢?”
“咳, 鍛煉鍛煉, 鍛煉鍛煉。”說著凌嘉樹做了幾個標準的拉伸動作,假裝繞著宿舍樓跑了兩圈。在回來的時候,喬頌和夏喆兩個人已經不見了。
明知道兩個人一起不見,多半是去敘舊了,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凌嘉樹心中就是抓心撓肝一般,非常不得勁。不停的想著他們這個時候會在哪兒,在做什么。
安靜的寢室里就看到凌嘉樹高大的身影在那里走來走去,聽到凌嘉樹急切的腳步聲一聲重過一聲。
“樹哥, 是發生什么急事兒了嗎?”柳俊明摸不著頭腦的望著凌嘉樹, 是真的很少見到他如此焦慮不安的樣子, 不由好奇了起來。
“你們看看現在都幾點了?這個點還不回寢室,這正常嗎?”凌嘉樹眉間隆起一座山川。
“啊?什么?現在才7點啊。很晚了嗎?”柳俊明顯然沒有get到凌嘉樹的意思。
倒是程袁一下就明白了過來:“樹哥是在擔心喬喬呢。”
“喬喬一個成年大男人, 別說7點不回來, 就算是夜不歸宿,那也很正常的吧?”柳俊明完全不當一回事的說道。
夜不歸宿……夜不歸宿?!喬喬夜不歸宿,和那個夏喆在一起……
那兩個gay在一起, 夜不歸宿能做點什么?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又冒了出來, 凌嘉樹又開始不停的擔憂踱步,同時又不敢再繼續往深了想。
兩個gay還是互相有意思都gay夜不歸宿不回寢室, 是準備做什么?
所以,兩個男人在一起到底是怎么……
突然發現自己想到了奇怪的方向,凌嘉樹搖了搖腦袋,拉回自己的思緒。
“喬喬應該不會夜不歸宿的,現在不是還早嘛。”程袁趕忙勸說。
幾個人就這件事也沒有太多可討論的,沒一會兒又各做各的事。
凌嘉樹拿起手機,刷了刷社交平臺,抬眼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鐘,發現時間只過去了十分鐘。
打開游戲,一局還沒結束,隊友直接投了。
凌嘉樹又看了一次時間,很好,這次過去了12分鐘。
就這樣在坐立不安與度秒如年中,時間終于來到了晚上九點鐘。
“都已經9點了,你們說……喬頌不會出什么事吧?”凌嘉樹擔憂的說道。
“樹哥,我高中那會兒門禁都不止9點啦。”程袁繼續安撫他。
“你能和喬喬比嗎?皮糙肉厚的就是一整夜不回來也沒人想要打劫你,劫你的財還是劫你的色?”
程袁無辜中槍,大喊道:“樹哥,我雖然是沒有喬喬那么細皮嫩肉,但好歹也是家里的小少爺掌中寶,杜苗苗一代單傳,怎么就被你說的這么不值錢了?”
凌嘉樹這會兒可沒什么心思跟他貧,就想著要不然干脆直接發微信去問問喬頌現在到底在干什么?
而他這邊剛一打開手機,還沒來得及編輯消息就看到了一條喬頌的新朋友圈。
原本還只是心理上的坐立難安,在看到了這條新朋友圈之后,凌嘉樹整個人二話不說,直接沖出了寢室大門。
“哎,樹哥,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干什么?”程袁話音剛落,回答他的只有重重的關門聲。
程袁聳聳肩,刷新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唇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嘿嘿,怪笑了一聲,怪不得跑的這么快。
程袁點開喬頌剛剛發送的那條朋友圈,那是一張照片,在昏暗的光線下,被光怪陸離的各色彩燈映照著兩張特別好看的人臉。
其中一個娃娃臉可愛一點的男孩兒勾著喬頌的肩膀,兩個人幾乎臉貼著臉,近到幾乎沒有距離了,異常親密的舉止。
這張照片,是那種別人一看就知道兩個人的關系絕對不一般的照片。
所以……
樹哥他這是……
他急了,他是真的急了啊。
而凌嘉樹呢?他剛剛沖動之下直接從宿舍沖了出去。現在卻捏著手機,站在昏暗的臺階上發懵。
自己這是要干什么?他這當然是要去找喬頌了!
可他現在到底應該怎么去找喬頌?他又應該怎么知道喬頌在哪兒?
要不然直接問喬頌?會不會讓喬頌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今天三個人就在這里,就在宿舍大樓下面,喬頌很顯然就是不想讓自己參與到他們兩個人的事情當中來。
現在他直接去問喬頌,凌嘉樹覺得自己能猜到答案,喬頌一定不會告訴自己他在哪里,更不會讓自己過去。
凌嘉樹冷靜下來,放大的那張圖片,決定從蛛絲馬跡里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的讓凌嘉樹從細節里找到了幾分眉目。
他們拍照的時候,拍到了桌子上的一個杯墊,顯然這個杯墊是這家酒吧專門定制印刷的,所以上面有著酒吧名字的logo,上面寫著西塞利三個字。
凌嘉樹立馬打開手機,利用強大的搜索功能搜到了西塞利酒吧的地址,馬上約了車。
從學校到西塞利酒吧大約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應該不至于就從酒吧里出來了。
而另一邊,喬頌有些無奈的看著身旁的夏喆:“好啦,朋友圈發了,這下你滿意了?”
“嗯~這還差不多。”夏喆對著喬頌眨眨眼,笑的樣子很是可愛,“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就要像談戀愛一樣,發朋友圈昭告天下!”
“好好好,你說是就是。”喬頌對夏喆有幾分無奈,卻還是帶著幾分寵溺的順著他的意思來。
不只是拍照這件事,包括來gay吧……其實他也并沒有覺得多有意思,但夏喆難得回國一趟,泡吧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便答應了。
“走啊!那我們跳舞去!”夏喆拉著喬頌就要下舞池。
“誒,我還是算了……”
“喬頌?你……是叫喬頌對吧。”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男人,手里端著一杯酒。擠到了他們的身邊。
“啊?您……認識我?”喬頌順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原本以為是個偷聽到了他名字的油膩搭訕男,沒想這男人外貌倒是不難看。
他整個人顯出幾分儒雅氣質,言語動作都算得體。他身形高大,看上去是一副很可靠的模樣,只是太明顯了,他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經過精心雕琢,帶著幾分刻意。
第28章 第28章
盡管這個男人還算順眼, 但喬頌非常確信,自己并不認識這個男人。
“對,我認識你。”男人微笑著點點頭, 言語中透露著從容自信, 不太像是為了搭訕而胡亂說句話, “我曾經……”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 喬頌口袋里的手機便突然震動了起來。
喬頌拿出口袋里的手機看了一眼, 凌嘉樹?
他對那個男人示意了一下抱歉,便到一旁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接了凌嘉樹的電話。
“喂?樹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兒嗎?”
“你那邊很吵,在干嘛呢?”凌嘉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故意打探一下喬頌的反應。
“啊?哦,我和夏喆在酒吧里呢。”喬頌估摸著他是想問自己什么時候回寢室,于是又說,“不用管我,今晚要是玩太晚了, 我就不回去打擾你們了。”
不回去了?!
凌嘉樹下意識的捏緊了手機, 他還真準備不回來了?
喬頌怎么能把夜不歸宿說的這么簡單輕松?
“你在哪兒玩呢?我也過去, 晚上挺無聊的。”凌嘉樹提高了聲音說道。
“啊?!額……這個,”喬頌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拒絕, “還是別了吧。樹哥,你過來可能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為什么他過來就不太方便?怎么就不太方便了?
凌嘉樹被喬頌這句話堵的心里實在是不太爽了,立馬追問道:“不方便?”
“對, 不方便。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這邊太吵了,打電話都聽不太清,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吧,先掛了。”
喬頌無奈搖搖頭,不方便,當然不方便。
這里可是個gay吧,凌嘉樹這么一個恐同大直男進來還不把他給嚇死。不管誰現在站在他喬頌這個立場,面對這樣的問題都會拒絕凌嘉樹吧。
可凌嘉樹卻更不爽了。
不方便,然后就掛了他的電話?凌嘉樹哼了一聲,心想自己果然有前車之鑒,喬頌就在這兒防著他這手呢。
凌嘉樹抬起頭,看著這條酒吧街上,各種燈紅酒綠的招牌中最顯眼的那個——西塞利。
既然不讓他來,他就自己來!
凌嘉樹徑直走了進去,倒是要看看喬喬和這個夏喆在酒吧里干什么呢。
這邊,喬頌掛了凌嘉樹的電話,還在那兒感慨無奈呢,你說一個好好的恐同大直男,老跟他這兒摻和什么。
“喬喬,你去干嘛了?”夏喆見他半天不回來,找了過來。
“哦,沒什么,就接了個電話。”喬頌沒有細說。
“剛剛那人我看他有意思搭訕你,不過他怎么一口就說出了你的名字?你們是不是見過?”夏喆有幾分八卦的問道。
喬頌微微蹙起眉頭想了想,還是沒什么和這種男人接觸的印象,只是搖搖頭道:“記不太清了,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兩個人閑聊著重新回到自己的卡座。
大概是剛剛在外面轉了一圈,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盯上了他們倆,有不少人正在躍躍欲試了。
“喬喬,你說過來搭訕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看出咱倆不是一對的?”夏喆嘿嘿笑了一聲,問道。
“大概是覺得我們并不登對吧。”喬頌半開玩笑的說道。
“啊?喬喬,你這就是說我配不上你呀?”夏喆哀嚎一聲,撲過去摟住喬頌的脖子,搖晃著他的身體,“不行不行,不準你看不上我。”
“我可沒這么說,都是你自己在腦補。”喬頌這么說著,知道夏喆是在鬧他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凌嘉樹感覺從自己進了這家酒吧,再找到喬頌這邊的卡座,簡直仿佛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一般這樣的艱難。
好在,他終于找到了喬頌的位置,然而,就在他走近喬頌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卻是兩個人抱在一起恩恩愛愛的畫面。
凌嘉樹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委屈,一個健步上前擠在了兩個人中間,先把喬頌和夏喆兩個人分開。
喬頌這個時候一時間也顧不上思考凌嘉樹到底為什么會突然做出這樣一個舉動,因為光是凌嘉樹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已經足夠讓他覺得驚詫不已。
“樹哥?你……你怎么來了?不對,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喬頌奇怪的問道。
“我不是說了,我晚上太無聊,想來找你玩。”凌嘉樹不以為然的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你怎么找到這兒的?”喬頌確定自己并沒有向他透露自己去了哪家酒吧。
“你這么緊張干什么,我就是放大了你發在朋友圈的那張照片,看到了你們桌上杯墊的logo找過來的。”凌嘉樹也沒藏著掖著,坦白說道。
“好吧,那樹哥你還真是柯南轉世。”喬頌有幾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只要是我凌嘉樹想辦的事,還沒有辦不到的。”凌嘉樹直接默認喬頌這是在夸自己,甚至還有幾分得意的挺了挺胸脯。
“不是,那你擠過來干嘛?”夏喆有些看不過去了,他正和喬頌親密貼貼呢,一個大直男貼過來算是怎么回事兒啊!
喬頌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閃爍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望著凌嘉樹,顯然是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好好坐過來就好,干嘛非擠在一起?
“額,我,我害怕啊。”凌嘉樹這么說著,趁機更靠近喬頌幾分。
他干脆學著剛剛夏喆的樣子,一把抱住喬頌的胳膊,甚至是更近一些,將腦袋偏過去,靠在喬頌的肩膀上,聲音里帶著幾分委屈,“喬喬,你不知道剛剛我是用了多么大的勇氣才走了進來,我走進來的時候覺得周圍陰森森的,好像每個人都虎視眈眈的望著我。”
咳,這……
喬頌確定凌嘉樹這絕對不是在說謊,這樣一個天菜直男掉進gay吧這種地方,無異于一只可憐幼嫩的小山羊掉進了餓了幾個月的狼窩里。
嗨,就是說,他會害怕,好像也是正常的。
這么想著喬頌不由對凌嘉樹升起了幾分同情,于是便也就放縱了凌嘉樹對他這樣越界的貼貼行為。
喬頌伸出一只手來,在凌嘉樹的后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別緊張,這里雖然是gay吧,但也沒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哈?”凌嘉樹瞪大的雙眼,有幾分不可置信的望著喬頌,“你說這里是什么?gay吧?”
看到凌嘉樹突然驚愕的反應,喬頌也不由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味兒來了。
他就說……凌嘉樹這個恐同一萬年的男人,怎么會突然這樣肆無忌憚的走進Gay吧……
原來是天大的誤會!
第29章 第29章
看來凌嘉樹應該是不知道這里什么地方, 只以為是普通的酒吧,所以就這樣進來了。
普通直男如果不小心誤入了gay吧,應該都會有點渾身不適的感覺, 更何況凌嘉樹還恐同的那么厲害。
“樹哥, 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喬頌勸他。
凌嘉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難怪自己進了酒吧的時候幾乎沒有見到什么女人, 原來不是女孩子少, 是女孩子根本不必來這樣的酒吧。
gay吧,凌嘉樹也不是沒有聽過這種地方,聽說很多男同都喜歡到這里來約x,有些對方要是不同意還會使用暴力或者是給對方下藥。
想到這里凌嘉樹眉頭不由緊鎖起來,喬頌這樣出挑,來這種地方肯定早就被人盯上了。
“gay吧,你好好的來這種地方干什么?普通酒吧就不能喝酒,跳舞了?”凌嘉樹一邊說著一邊將喬頌正過來反過去,上上下下都看的仔細, 確定他暫時沒在這家酒吧吃虧, 這才放心了一些。
只是這些話在喬頌聽來, 卻有了幾分不同的意思。
他知道這是凌嘉樹在嫌棄這家gay吧,在他的眼里, 同性戀就是一群爛人, 是如瘟疫一般的存在,所以不喜歡這里,也不喜歡他們這樣一群人。
“樹哥, 我說你還是先回去吧。”見他沒有回答自己剛剛那句話, 喬頌又重復了一遍。
可凌嘉樹聽喬頌這句話也挺不是滋味兒的,自己剛剛還在擔心他, 他這會兒就急著要趕他走?為什么要趕他走?是他在這里打擾了他們兩個人的好事嗎?
“走也行,咱們一起回去。”凌嘉樹點點頭,自己先起身,接著握住喬頌的手腕,就要將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樹哥,我朋友才剛回國多久?他還沒玩盡興,我當然要繼續陪他。但這里不適合你待著,你還是快點回去吧。”喬頌能感覺到凌嘉樹灼熱的體溫通過兩個人皮膚的接觸傳導到了他的手腕上。
凌嘉樹是個赤誠的人,如果,如果……他不是gay,或者凌嘉樹沒那么恐同的話,他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你這是不跟我走的意思了?”凌嘉樹追問一句,“我再問你一遍,要不要跟我回去?”
“樹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全,但我和朋友一起呢。而且gay吧也不是你想的這么不堪。”喬頌這句回答就是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好吧。”凌嘉樹聽喬頌這么說,就知道他是不愿意跟自己走了,干脆松了手,什么話也沒,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喬頌看著凌嘉樹消失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一點兒不是滋味,但……到底為什么覺得不是滋味兒呢?喬頌自己也說不上來,是覺得自己做的太過了嗎?但讓凌嘉樹留在這里,也只能讓他繼續不舒服吧。
“哎,喬喬,你這個大直男朋友一次兩次怎么這么怪怪的?”夏喆看到凌嘉樹剛剛那一番操作,不由摸著下巴沉思了起來,“emmm……你確定,他真的是直男?”
“當然了,直的不能再直。而且我不是說了嗎?他不僅是直男還非常恐!同!”喬頌故意將后面兩個字話音重了一些。
夏喆忍不住笑著伸手勾住喬頌的手臂,學著剛剛凌嘉樹的樣子,貼在他的身上,說:“他就是這樣恐同的?”
“他對男人沒什么概念,你也知道的,一些直男小把戲。圈子里多少人都栽在了這些直男小把戲的身上,我可不會那么傻。”喬頌說這話的樣子異常淡定,確實看不出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難道平時喬喬就真的和這些直男們是這樣相處的?夏喆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但既然喬頌已經這么肯定了,他也不好一直念叨,免得惹喬頌不高興,只是他心里已經清楚的記下了凌嘉樹這個人。
“既然你這么肯定他對你不會有意思,那喬喬你就要小心了。我看他對你這么好,人長得又高又帥,很難不動心的呢。”夏喆說道。
“我當然不會動心,我和他就是哥們。你不會也和那些直男一樣,以為gay和直男之間沒有友誼吧?我們gay難道就是見到什么男人就直接上?”喬頌淡淡說道。
“當然不是了!好啦,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千萬不能動心哦!來來來,今晚我們通宵,剛剛那個知道你名字的帥哥怎么不見了?大好的機會居然就這么溜走了。”夏喆有些可惜的說道。
“隨緣就好了。”喬頌并不排斥交友,但也不強求任何人和自己交朋友。
兩個人說說笑笑,又喝了幾杯酒,婉拒了幾個前來搭訕的人,已經到了深夜,這才準備離開。
“喬喬我看剛剛有幾人對你還挺有意思的,條件也不差,看上去也不是那種隨便玩玩的人。你怎么一點機會也不給人家?”
“那也叫條件不差?”喬頌回憶了一下剛剛那幾個跟他搭訕的男人,都有各自的缺點,沒什么意思。
夏喆搖搖頭嘆了口氣,感嘆道:“確實,身邊有一個凌嘉樹這樣的男人當參照物。確實很難看得上其他男人了。”
兩個人一同從酒吧里出來,剛走出門卻被人攔了下來。
“你們兩個應該不是一對吧?”男人看上去不普通,可能確實有些錢,說起話來抬著下巴,后面跟著幾個人,也是一副狐假虎威的德行,“能不能交個朋友?”
這個人倒是沒表露出什么過分的惡意,但渾身上下從衣著到舉止透露出的暴發戶的味道讓人并不想與他有什么接觸。
還沒等喬頌開口拒絕,一個身影箭步上前,立即將這幫人和喬頌隔開。
“你們想干什么?”凌嘉樹冷著臉,只是高大的身影站在那些人的面前,就足夠有壓迫感,再加上他臉色不善,攥起的拳頭上青筋暴起,那個上前來搭訕的人,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干什么?有話好好說。這是有伴兒了是吧?我就隨便問問,何必搞這么一出英雄救美。”那人撇了撇嘴,罵罵咧咧帶著人轉身走了。
“樹哥,你……剛剛不是走了嗎?”喬頌有些驚訝的問道。
“我走了,發生這種事情你們怎么辦?”凌嘉樹不由皺眉,“來這種地方會發生這種事,你們就沒想過?”
“那個人……”那個人只是看起來有些嚇唬人,其實也只是普通搭訕而已,但喬頌知道,現在自己和凌嘉樹說什么,他都不會聽,只會認定那些人對他們有威脅,倒是另一件事,喬頌更加在意。
“樹哥,你不會是在外面一直站到現在吧?”
第30章 第30章
“樹哥, 你不會是在外面一直站到現在吧?”喬頌想到凌嘉樹剛剛出去之后并沒有回宿舍,難道他就這樣一直待在外面等著他?這個人性子怎么這么倔?
“沒什么,不是大事。”凌嘉樹不以為然道, “我這不剛好就等到你們需要我了嗎?”
夏喆站在一旁也有些吃驚, 用手肘輕輕戳了戳喬頌:“你這個樹哥, 比職業保鏢還要敬業呀, 這得在外面待了多少個小時?”
喬頌聽到夏喆這么一說, 心里也有幾分過意不去,不管凌嘉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會在這里等他出來,就是在擔憂他的安危,被人這樣重視著,喬頌心里也有幾分暖暖的。
“走吧,回去。”凌嘉樹看到兩個人并肩而行,很自然的去拉喬頌。
喬頌被他拉到身旁,想了想說道:“樹哥, 我們這個時間回去寢室, 可能不太合適了, 不如去酒店將就一晚上吧。”
凌嘉樹想想也是,點了點頭。
夏喆卻搶在他們前說話:“去什么酒店啊?都去我家吧。走走走, 我的公寓房, 雖然沒大別墅那么寬敞。但是給你們準備兩間房間還是很容易的。”
時間也不早了,喬頌就沒有和夏喆推脫,得到凌嘉樹的點頭便出發。
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夏喆家, 這套房子是夏喆出國的時候他家人幫他在這里買下來, 方便他隨時落腳的。
房子是三室一廳,本來是三個臥室, 剛好一人一間,但他們進去了之后才發現,有一間房被定期來打掃的阿姨改成了雜物間。
所以他們現在就處于三個人要住兩個臥室的狀態。
夏喆拉著喬頌說他們兩個睡一起就好,從小到大抱在一起睡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早就誰也不嫌棄誰了。
但凌嘉樹聽他這么一說,立馬心中警鈴大作,這哪兒行?且不說喬頌現在對夏喆抱著那種心思,就是兩個沒心思的gay也不能睡在一起呀,這和孤男寡女躺在一張床上有什么區別?
“等等,還是我和喬喬擠一擠吧。”凌嘉樹非常自然的找了個借口,“畢竟夏喆是主人,哪有借住的人把主人家擠到兩個人睡一張床?我和喬喬睡一個房間就行。”
“啊,這……”夏喆帶著幾分疑問的望向喬頌。
其實凌嘉樹的這段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喬頌想了想,也就點了頭:“就這樣吧。我和樹哥睡一間屋子就行,既然這樣沒問題的話,那就都早點休息吧,特別是小喆你今天剛回國,又玩到這么晚,一個人能夠更好的休息,我們沒什么關系。”
“好好好,知道啦。屋子里的洗手間有備用的洗漱用品,衣柜里也有我的衣服,你們隨便拿著用。”夏喆連聲應著,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凌嘉樹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喬頌對夏喆的態度和對其他人還是不一樣的,是因為喜歡嗎?因為喜歡,所以對他更關心?
他們之間真的很親密,凌嘉樹在想,兄弟義氣到底能不能比得過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喜歡?
如果是他,那一定可以比得過,在他心里就沒有什么女孩子能比得過喬頌……但在喬頌這里,似乎答案并不確定。
“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凌嘉樹跟在喬頌的身后進了房間。
喬頌聽到凌嘉樹怎么問,腳步微微一頓,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啊?誰?”
“你不是在暗戀夏喆嗎?”凌嘉樹望著喬頌,有幾分迷茫的問道。
“啊……對,是。”喬頌不禁有幾分汗顏,果然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剛剛從酒吧出來,他腦子有些迷迷糊糊,差點就把這茬給忘了,他現在是在暗戀夏喆。
凌嘉樹沉下了臉色。
果然,喬頌對他就表現這么冷淡。就算是關系再好的兄弟,也和自己暗戀的人有這么大的差別是嗎?
凌嘉樹想到這里心里就莫名其妙的泛著一股酸味。
“你先去洗澡吧,渾身都是酒氣。”凌嘉樹坐在床邊,看著喬頌說道。
喬頌點點頭,酒吧那種地方就算沒怎么喝酒也會沾染一些煙酒氣,渾身都是那種味兒,他確實也不太舒服。
喬頌隨手拿了兩件夏喆的衣服就進了浴室。
聽著浴室里的水聲,凌嘉樹突然有些恍惚,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劃過喬頌白皙的肌膚。
都是好兄弟,又是住在同一寢室的,這也沒什么吧……雖然心里這么想著,但凌嘉樹又知道,喬頌和其他男人是不一樣的。
沒一會兒水聲停了,喬頌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此刻他身上穿著的那件衣服與他平日里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是夏喆喜歡的那種,寬大的T恤罩在身上,手臂稍稍一抬起。便能從寬大的衣領中看到他精致的鎖骨。
因為濕水而柔順下來的頭發,發尾的水珠滴在鎖骨上,又滑進了衣服里完全不見。
這樣的裝扮好像顯得他整個人都小了幾歲,配合著熱水沖刷之后,皮膚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色,竟然有點——可愛?
“不去洗嗎?”喬頌看著凌嘉樹有些出神的樣子,微微一抬眉問道。
“嗯……”凌嘉樹點點頭,進了浴室。
頭發擦干了一些,喬頌就躺下了。
凌嘉樹望著喬頌背對自己的樣子,心中泛起幾分古怪的情緒,總覺得胸口莫名有些焦躁。
凌嘉樹也躺到床上。
喬頌能感覺到身后那片床有重量壓上來,那種微微陷下去的感覺,有些微妙,雖然他們是室友,但這樣同床共枕,還是顯得過于親密了。
而且……凌嘉樹這樣一個直男,還是不能夠接受同性戀的直男,要這樣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可能也會覺得有些不舒服吧?
不想凌嘉樹不自然,喬頌往凌嘉樹的反方向移動了一下。
就這么一挪動身體,另一邊的凌嘉樹也察覺到了。
喬頌這是故意在遠離自己嗎?凌嘉樹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他是不想和自己的身體貼到一起所以才往前睡一點?
是因為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要為喜歡的人守身如玉,要不讓夏喆誤會,所以才要努力遠離他?
凌嘉樹越想心里越是覺得不舒服,故意往喬頌的方向挪了挪。
喬頌以為凌嘉樹已經睡著了,是無意識的在移動身體。于是又往另一邊移動了一下,本意想是要讓開,哪知道他越是往另一側移動,凌嘉樹就越是追著過來。
怎么回事?他身上還能裝個吸鐵石不成,凌嘉樹怎么一直貼過來?
喬頌這個時候困意終于上來了,來不及多想其他的事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喬喬,喬喬,接住這個,一定要接好了。”凌嘉樹站在懸崖上方,懷里抱著個一只貍花貓,就要往喬頌的懷里扔。
“樹哥,不,不能扔。”喬頌慌張的擺手,拒絕凌嘉樹的這個動作。
“接住我兒子。”凌嘉樹一邊說著一邊將貍花貓扔了下來。
喬頌瞪大了眼睛,手忙腳亂去接那只小貓,只是小貓砸下來的時候卻突然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石頭,一下子壓在了他的胸口。
“嗚……”喬頌被砸得快吐血了,悶哼一聲,悠悠從夢中轉醒,看了一眼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重重深呼吸了一下,發現自己還能正常呼吸,松了口氣。
這專業的一拳頭,說是壓死人的大石塊也不為過。
“樹哥,樹哥醒醒。”喬頌抬手輕輕推了推凌嘉樹。
“嗚……”凌嘉樹呼吸平穩,顯然這個人還深入在睡眠中。
“樹哥。”喬頌提高了一點聲音,想要叫醒凌嘉樹,但可能是昨晚真的睡得太晚,凌嘉樹睡得比較沉,完全沒有被叫醒的樣子。
喬頌無奈,被壓的有些難受,只能伸手稍微用力一些推了推凌嘉樹。
沒想到這一推凌嘉樹不僅沒有將自己的手從喬頌身上拿開,反而還直接手臂一撈,將他整個人撈進了自己的懷中。
喬頌瞪圓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剛剛還有些迷迷瞪瞪的,這會兒完全清醒了,他整張臉此刻都埋在了凌嘉樹結實的胸肌中。
“樹哥……”喬頌連說話都只能發出嗡嗡的聲音。
“別吵……”被打擾了好夢的凌嘉樹皺了皺眉,抬手捋了捋喬頌的頭發,給他順起毛來異常的自然。
“樹哥,你這樣……”喬頌無奈,“你這樣我還怎么睡呀?”
凌嘉樹昨晚沒睡好,他也沒睡好呀。
鼻尖都是獨屬于凌嘉樹的荷爾蒙氣息,喬頌忍不住在想,這樣一個胸膛,這樣一個懷抱,該是多少小0夢寐以求的?可惜,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度日如年。
可是凌嘉樹的力氣太大了,他根本無法掙脫。
算了,要不干脆還是把他叫醒好了。
就在喬頌想要大聲叫醒凌嘉樹的時候,房門卻被人從外面緩緩推開。
“喬喬,你們……”夏喆將門開了一個小縫,原本是想問問他們早飯想吃什么?自己被餓醒了,準備買些早餐,順便幫他們一起買了。
萬萬沒想到,他剛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喬頌整個人被高大的凌嘉樹抱在懷中,兩個人緊緊相貼,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打擾了,打擾了。”夏喆低聲說著,埋下頭,轉臉跑開,還非常貼心的重新為他們關上了門。
“喂,夏喆!不是……”喬頌看到了夏喆剛剛壞笑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想歪了。
喬頌用力掙脫了凌嘉樹的懷抱,夏喆卻已經關上了門。
“唔?”凌嘉樹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怎么了喬喬?”
“沒什么。”喬頌深呼吸一口氣,總不能告訴凌嘉樹,他們被夏喆誤會了吧,這不是純純惡心這個大直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