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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  ☪ 燈紅酒綠 ◇

    ◎充滿占有欲的目光◎

    九月十六日。星期五, 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梁霆空在律所忙完工作,準備要下班的時候接到了段珣的電話。

    段珣叫他去參局,說給他準備了一個節目。今天是他的生日, 段珣跟他做了這么多年的朋友,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一定要送他一份大禮。

    以前他去南市上高中, 段珣也去南市上高中, 后來又一起回北城上了明大, 兩人就因為這段經歷后來變成鐵哥們兒了。

    段珣家里條件沒梁家條件好, 但是也算是一個公子哥,北城花天酒地的場合隨時可見他的身影。

    段珣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年他過二十歲生日, 梁霆空來參加, 還在他的生日派對上即興彈奏了鋼琴, 讓段珣特別有面子。

    那曲子是梁霆空寫給靳淙的,當時他跟靳淙那么相愛,他彈完最后一個音符, 仰頭看守在琴邊的靳淙,靳淙哭著撲進他懷里, 他抱著她纏綿的吻。

    從南市到北城,一路見證他們分開再重聚, 段珣一度以為他們是真愛。

    可是, 后來事實證明那不是真愛,那是一場赤.裸.裸的感情詐騙。

    梁霆空被靳淙詐騙了。

    現在靳淙跟顧傾兩人合辦的電競戰隊在國內國外的電競行業都已經占據了頭部的位置, 每年國際大型賽事,破碎戰隊都會風頭無兩的奪得頭籌。

    段珣他們這幫年輕人都喜歡玩游戲, 每天都在關注電競行業的動態。

    每次, 行業新聞播報, 破碎電子競技俱樂部再次獲得國際大賽冠軍, 俱樂部創始人顧傾兼隊長,世界級ADC水平依舊穩準狠的展露王者實力等內容,都是在梁霆空的傷口上撒鹽。

    當初,段珣在南市看著梁霆空跟靳淙好上,分開后,梁霆空放下自尊,一路追靳淙到北城,二人再在一起。

    段珣以為上演的是貧窮女釣到金龜婿,攀上高枝,從此她會收斂自己的缺點,對梁霆空百依百順的戲碼,畢竟梁霆空都已經那么遷就她了。

    沒想到這是一場心機女跟她的青梅竹馬一起合謀設計詐騙梁霆空的詭計。

    段珣覺得靳淙的所作所為都有點像那本著名的日本小說《白夜行》里的魔女了,她這樣的女人永遠不會跟人講真感情。

    她眼里看到的永遠只有利益。因為她出身就在黑暗里。她的天空永遠沒有太陽。

    她那個青梅竹馬顧傾也是個黑暗咖,他們廝混在一起,有兩種東西他們永遠不能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靳淙不僅不直視梁霆空的心,還拿鋒利的刀刃把他的心給活生生的劃得稀巴爛。

    段珣實名同情梁霆空,這四年里沒少給梁霆空介紹女朋友,其實他不介紹,梁霆空身邊也總是花團錦簇,那些女人巴不得往他這個人間極品美男身上蹭。

    可是,他自靳淙走后哪個女人都不碰,段珣覺得他是被傷太重了,所以,段珣今天要給他搞個節目。

    “空爺,今天你必須得來,我給你安排了一個特別助興的小東西,保證你滿意。”

    “什么小東西?”

    “你來了就知道。”

    “沒空,我有事。”

    “哎喲,你干嘛……”段珣拖長尾音,裝小狼狗嗲精,跟梁霆空撒嬌,“來嘛,來嘛,你都又大一歲了,你要懂事,要知道朝前走嘛。”

    等到梁霆空從律所下來,周肆站在一輛亮銀色的賓利雅致728邊上等他。

    “空哥,梁家打電話來,要你回去吃飯,今天你二十四歲了。”周肆迎上來說,“梁董今早專門從舊金山飛回來,為了給你慶生。我們快回去吧,梁首長,梅老師都在,等著你呢。”

    嘴里含著煙,正在閑閑抽著的梁霆空仰天看了看天色,很晚了,都過晚飯的點了。

    可是他卻好像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你昨天把那女的送哪里去了?”梁霆空摘了煙,口氣故作不在意的問周肆。

    “哪個女的?”周肆不明白。周肆每天幫他接送很多人,包括他的客戶。

    “就我昨天在庫里南上跟她做.愛的那個。”梁霆空很直接的說,絲毫不掩飾。

    “哦,我不是回來就跟你說了嗎。”周肆記得昨天回來,他就問好幾遍了。周肆也回答了好幾遍了。

    “再說一次。”梁霆空還想再聽。

    “她一開始想去王府街的寶格麗酒店。然后中途又改了主意,說去公主坡的歡樂城堡小區。”周肆再次告訴梁霆空。

    “走,上車。”梁霆空吩咐周肆。

    “去玉璽天禾?”周肆覺得他該回去見家長,畢竟那三個人平時都是忙得沒有時間露一個臉,今天專門為了給他慶生才聚在一起。

    這證明他們真的很重視梁霆空,梁霆空應該去見他們。

    “去這個歡樂城堡。”梁霆空說。

    “空哥。”周肆不想送他去,“她今天沒在那兒了。”

    “你怎么知道?”梁霆空眉間閃現一抹頹。

    周肆從身上掏出一枚寶石耳環,tiffiny blue book,白鉆跟粉鉆鑲嵌的流蘇樣式,吊墜是淚滴型的粉鉆。

    現在的靳淙有錢,給自己打了耳洞,戴了這樣的耳環,以前她耳朵是沒有洞的。

    以前的她燙了直發,甚至都舍不得扎,怕弄彎了再燙還要馬上再花錢。

    她再也不是那個貧窮的少女了,她更不需依附誰生存。

    “我給她打了電話,她昨天耳環掉在我們車上了。”周肆試探的說,看梁霆空的眼睛里露出羨慕,“你們在車上動作太大了。”

    “你怎么有她電話?”梁霆空問。

    “我問的啊。”周肆回答,“昨天她下車的時候,我告訴她,我認識那個尤教授,我有尤教授的聯系方式,我可以發給她。”

    “你還挺會勾搭的。”梁霆空評價。

    “我這不是為了幫你要的嗎?”周肆表達了自己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知道這個女的對梁霆空來說,是無與倫比的。

    “我今天說還耳環給她,她說她不在那個小區了。”

    “那她去哪里了?”梁霆空把手里沒抽完的煙扔了,回頭來仔細問周肆。

    “不知道,她沒說,她只說她不在那兒了。那是她朋友的房子。她只在那兒暫住一晚。”

    周肆說完之后,周肆以為這下可以載二世祖回家去參加專門為他舉辦的家宴了。

    反正人也找不到了,愛也做了。這篇暫時就翻過去吧。

    結果,梁霆空說:“那把我送到后海去。”

    “去后海干嘛啊?家里人都在等你呢。”周肆駭然。

    “段珣在后海給我組個局,要給爺慶祝生日。”梁霆空說。

    “可是梁董他們……”周肆以為孰輕孰重很易分清。

    “載爺去后海。要說幾次?”梁霆空打定主意。

    周肆只好把二世祖載到后海去,臨上車前,周肆把那只鉆石耳環遞給他,好奇的問:“這個女的是不是你不回玉璽天禾去繼承集團,還有天天跟梁董他們吵架的原因?”

    “關你屁事。”接了耳環,梁霆空咒罵周肆,“給老子好好開車。”

    *

    后海,燈紅酒綠,無盡的歡場在夜色中像煮開的鍋,咕嚕嚕的在沸騰。

    炫色霓虹看得人眼花繚亂。

    白色跟銀色霓虹點綴最多,風格最冷,檔次最高端的那一間,叫:問風。

    是段珣他們最喜歡去的,這里的酒最貴,包廂要價最高,電音最噪。

    梁霆空去了之后,他們在最大的包房里,給他弄了快要跟天花板一樣高的蛋糕。

    等他一走進門,段珣熱烈歡迎他,給他戴生日帽,讓人端出一個袖珍的小蛋糕,上面有數字2跟4,要他吹蠟燭。

    一室的人給他唱生日歌,因為他是玉璽天禾的二世祖,頂級財閥繼承人,這群二代們以后都要靠他提拔。

    梁霆空神情寡淡的吹滅了蠟燭,坐了一會兒,喝了兩杯酒,想要走了,段珣給他上一個今晚的重頭節目。

    “來,空爺,今晚兄弟給你介紹一個漂亮的女人。你喜歡清冷掛的,我就給你整清冷掛的,你看,她是不是長得像那誰?”

    段珣把一個剛過二十歲的小姑娘拉到梁霆空身邊,她的五官長得有點像靳淙,臉蛋很小,細眉,長眼,小巧鼻翼,面色繃緊的時候,唇微微勾起。

    最像的是她右眼角也有一顆紅色的淚痣,撩眼皮的那幾下,若隱若現,讓梁霆空心癢。

    但不是為她心癢,是在為昨天那個在他懷里嬌聲媚吟,渾身上下,連眼睛都為他濕透的靳淙心癢。

    他想起了靳淙的那顆痣,不像是長在她的眼角,倒像是生在了他的心尖。

    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被拿來做替代。

    “她叫周小笛,是我女朋友的同鄉,剛從老家來北城上班,做游戲直播的。女主播,嗓子特別甜,特別會叫哥哥,特別純,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今晚她想孝敬我們空爺,把自己當禮物送給空爺。

    空爺,怎么著,賞臉給小姑娘一個機會吧。你看她眼角這顆紅痣多有味道,要是被你狠狠弄哭了,沾上淚,就更有味道了。”段珣訕訕的誆梁霆空。

    梁霆空垂首,眼神玩味的喝了一口悶酒,正想要說什么,包廂里來了幾個年輕女人。

    是段珣的女朋友朱卉姍姍來遲了,她還帶了幾個女伴一起出現。

    很巧的,梁霆空的眸光撇見了一張就算化成灰,他也能認出的臉。

    于是,梁霆空答應了段珣的提議。“好啊。”

    “梁總,不,梁律……”周小笛受寵若驚,本來以為他不會答應段珣的提議。

    今天,來這里之前,段珣提前跟周小笛說了,梁霆空的家境,職業還有個性,周小笛這種從小地方來北城來做北漂的一窮二白的姑娘真的不敢高攀,就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此刻真的到了他身邊來,被他用那雙眸光迷離的深邃鳳眼淡淡的瞥一下,周小笛就渾身為他發熱了。

    要是能跟這樣的男人上床,就算不給周小笛任何好處,周小笛都愿意。

    現在是九月,北城天氣還跟夏天無異,包廂里開著充足的冷氣。

    男人脫了西裝外套,身上著一件質地精良的短尖領白襯衫,領口一顆紐扣解開,露出纖長的脖頸,正中央的瘦突喉結迷人又性感,昭示著某種野性的魅力。

    下身是一條防皺的光面純黑西褲,包裹著他修長得過分的雙腿。

    一白一黑,套在他修長精壯的身材,既有霽月風清的質感,又帶野欲禁忌的魅惑。

    九分袖口卷起,青筋浮凸的精瘦手臂微微收緊。

    他手里端著一杯琥珀色的加冰琴酒,輕薄的酒杯一直被他漫不經心的搖晃著。

    夜色漸濃,冰塊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悄然消融,如同他對這個局的興趣。

    局上那么多姑娘,都在搔首弄姿的覬覦他,他卻對她們完全不在乎。

    適才周小笛留意了他許久,仿佛他的思緒就只停駐在那些消融的冰塊上,他盯著它們看了許久。

    “梁律,你好,我是周小笛。我想認識你很久了。”周小笛鼓起勇氣,想要讓男人正眼看她一眼。

    在一旁激烈撮合梁霆空開葷的段珣有點著急了。

    “叫什么梁律啊?你要找他打官司嗎?直接給我叫爺。”段珣喚周小笛開口,“叫爺,知道嗎?就這個稱謂,別改口,今晚去了我們空爺的床上更要叫爺。他越弄你,你越要放開聲音去叫爺。”

    段珣給的暗示已經很露骨了。

    周小笛被段珣領著,坐到梁霆空身邊,她不適的捋了捋耳鬢兩邊的頭發,喊:“空爺。”

    “嗯。”梁霆空啞聲,滾動瘦突喉結,答應了。

    “我叫周小笛。”女人剛從小地方出來,有些羞澀,真的挺純。

    “知道了。”梁霆空說。

    “你,你想我為你做什么嗎?我喂你吃東西,喝酒,好不好?”

    “坐我近一點就行了。”梁霆空說。

    “……好。”周小笛答應。

    *

    另一邊,朱卉帶著靳淙走入包廂。

    朱卉一直在幫電競戰隊,破碎戰隊做推廣,合約要到期了,續約的事宜早就談好,今天去他們工作室找他們老板續約。

    工作室的人說顧老板今天人在國外,但是另一個老板剛從國外回來了。

    朱卉可以跟她談簽約的事。

    朱卉跟破碎戰隊合作的時間不短,朱卉知道這個戰隊是兩個人的,一個是顧傾,另一個是一個女的,一直在國外。

    平時公司的運營都是顧傾在管,這個女的就翹腳當老板,等著戰隊的人打完比賽,拿到獎金,分錢就行了。

    謠傳說這個女人跟顧傾有一腿,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相識于微末之時,一起從南方城市來了北城淘金,從零開始建立了破碎這只世界級的電競戰隊。

    朱卉一直挺好奇這個女的是誰,她過來這趟以后,顧傾才給她臨時打電話,說他今天不在,公司的另外一個老板回來了,讓朱卉找她簽約就好了。

    臨時換了人接觸,朱卉還怕有什么橫生枝節的事發生。

    異性相吸,這個定律放在哪里都適用,顧傾很好說話,是個很好的金主,但是,換了一個女老板來,同性相斥,朱卉真的擔心她會苛責合約條件。

    沒想到這個女老板辦事比顧傾更爽快,她特別有范兒的坐在顧傾的辦公室里,不到半個小時,就一一將朱卉帶來的新的紙質合約看完了,然后給了朱卉一些方便雙方更好合作的建議,接著,不等朱卉修改條件,就落筆簽下了她的名字,靳淙。

    朱卉可太喜歡她了,這種甲方不止大氣,還美麗。

    北城夏末秋初時節,臉小頭小,長相英氣又偏甜的她穿一件墨綠色的連身長擺天鵝絨裙子,掛脖交叉領。

    順滑的黑濃長發在腦后挽髻,細細的眼角開得很長,靜態的妝容盡管清冷,動態的說話跟做事卻有一股子濃濃的嫵媚感。

    腳上套了一雙Jimmy Choo的銀色水鉆細帶高跟鞋,骨干的腳趾擠在弧線優美的鞋尖里,雪白的腳背露出。

    朱卉覺得光是看她那雙腳,就可以給她蓋戳大美人了。

    更別提她那副線條感十足的精致五官,還有那前凸后翹,酥.胸翹臀的身材,活像古風電競游戲里那些嫵媚人物,標準妖孽,傾城傾國類型的,恃靚行兇,極具攻擊力。

    愉快的簽完合約以后,朱卉得知甲方爸爸剛從美國回來,于是很熱情的邀請她過來吃飯,說她男朋友今天在后海組了個局,很多行業里的人都在,要帶甲方爸爸來結交。

    甲方爸爸一開始不愿意,在朱卉的一再要求下,最后還是難卻盛情的答應了。

    現在,帶她來到這個燈光迷離的包廂里,朱卉欣喜的發現今天她男朋友段珣的熟知里,那個最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在這里。

    “梁霆空居然在耶!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宴啊!”朱卉激動又興奮的對自己的甲方爸爸獻出自己最誠摯的好意。

    在來的路上,朱卉曾經好奇過靳淙的感情情況,她回答朱卉說,她是單身。

    于是,朱卉現在要成人之美的給她安利北城的第一大美男了。

    “靳淙,快去勾那個男的,簡直是人間極品,你見過這么帥的男的嗎?簡單穿件白襯衫,都能穿出清雅出塵的謫仙味道。

    他是個名號響亮的訴訟律師,很有音樂才華,時常幫娛樂圈的人寫曲譜,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北城他們梁家說了算。”

    朱卉抬手,掩面在靳淙耳邊悄悄說完后,用指尖指了指人間極品坐的方向。

    靳淙循著那方向,將視線放遠,見到了在靠落地窗卡座正中央坐著的男人。

    今天的他著襯衫,西褲,干凈利落的黑白兩色。

    黑碎發,淡顏臉,丹鳳眼,長嘴唇痞氣勾起。

    身邊圍坐著無數漂亮的女人,從年少時,他身邊就永遠花團錦簇。

    察覺到靳淙在看他,他回視,眸光迷離,復雜,甚至還充滿了占有欲,越過喧鬧人群,落到靳淙身上。

    靳淙避開與他對視,假裝低頭整理自己裙子的腰線。

    然后特別云淡風輕的回答朱卉:“早勾過了,也就那樣。”

    “啊?”朱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早勾過了?”

    靳淙笑笑:“我說我裙子,這裙腰上的花,勾得不好。”

    朱卉以為她就是這個意思。“走,我給你介紹。”不等靳淙拒絕,朱卉挽上靳淙的手,帶她走到段珣跟梁霆空身邊,他們幾個男人就著玻璃茶幾在開始打牌了。

    一盞繁復又絕美的施華洛世奇元素蝴蝶造型水晶吊燈懸在他們頭頂。

    坐在正中的人就是梁霆空。

    水晶燈的光影落在他的白襯衫上,水晶珠牽線蝴蝶的影子斑駁的映在他骨相優越的臉孔。

    朱卉對著段珣說:“段珣,這是我的合作伙伴,世界級優越的電競戰隊,破碎戰隊的靳淙靳老板。今天我特地把她帶過來給你們認識。”

    正在專心出牌的段珣含著煙,無暇顧及看了一眼靳老板,出了一對方塊十,出完后覺得,這靳老板怎么他媽有點面熟,再抬頭看見,段珣在心中想,絕了。

    她的世界沒有太陽,永遠只有黑夜的魔女來了。她又帶著她的陰謀來了。

    段珣再看周小笛,果然,康師傅跟康帥傅。正主跟替身。

    今晚他的空爺有福氣了,就看他的空爺現在是不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了。

    段珣對靳淙沒個好氣,陰陽怪氣的大聲喊叫:“喲,這是誰來啦?靳老板?靳老板現在混得可真好啊。哎呀,我們的靳老板還記得自己起家的第一桶金是怎么來的嗎?靳老板這些年去國外搞物理研究,怎么還會想到要回我們北城來啊?這國外的月亮對靳老板這樣的人來說,應該就是要圓一點的。”

    靳淙淡淡一笑,賠禮道:“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們在這里。我馬上走。”她的確不知道朱卉說破嘴皮拉她來參加的局,竟然是梁霆空的生日宴。

    剛跟段珣交往不到半年的朱卉不知道靳淙過去跟段珣他們發生過什么事,一臉駭然,責怪怎么段珣能對她的甲方這么粗魯,“段珣,你瞎說什么呢?這是我的合作方。”

    朱卉對段珣使眼色,一個勁的叫段珣對她的金主爸爸客氣點。

    段珣依然不客氣,見靳淙轉身要走,他替梁霆空抱不平,損道:“誒,靳老板,別走啊,以前我們空爺抱著你跟我們打牌,把你在牌桌邊弄濕的事,你就忘了?”

    段珣摘了煙,站起身來,故意刺激靳淙,“你不是什么都敢干嗎?來啊,再來跟我打牌啊。那年,你奶奶過生日,全北城的二代們都來給你奶奶祝壽。你跟空爺合起來把老子的錢贏了十幾萬的事,你不會不記得吧?我真覺得你的牌打得挺好的,來,坐下,我們再一起玩玩。”

    “什么時候的事,我都忘了。”靳淙的笑臉依然沒崩。

    在段珣這么寒磣她的時候,梁霆空就那么閑適的坐著。

    他身邊緊挨著他,坐了個眼角有淚痣的姑娘。

    這個世界有那么多人,不是只有靳淙的眼角長了淚痣。

    想起梁霆空庫里南車上那條丁字褲,靳淙的笑臉更加不能崩。

    “我的牌打得并不好,段公子,你記錯了,今天來錯地方,掃你的興了,我立刻離開。”靳淙準備離去。

    梁霆空聞言,端起琥珀色的加冰酒,抿了一口,然后輕晃著酒杯,倒喝不喝。

    他不說任何的話,只神情玩味的欣賞今日錯來到這里的靳淙。

    她應該不會看到包廂里的布置,是在給梁霆空慶祝生日吧。

    “誒,你別走啊。來打牌,打啊,說真的,你的牌是我見過打得最好的。”段珣邁步去拉欲離開的靳淙。

    朱卉不讓,“瘋了你,段珣,是不是喝多了。”

    “你別管。”段珣說。

    “我什么別管,這是老娘的甲方爸爸。”朱卉急了。

    “甲方爸爸?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當上甲方爸爸的?”喝過幾杯酒,頭腦不太清醒的段珣替自己的好兄弟不值。

    “他媽的,她靠玩感情詐騙當上的!”段珣大聲咆哮。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踩著高跟鞋,大步離去的靳淙也聽見了這四個字,瞬間,像是有一把利刃,刺穿她的耳膜,她感到兩只耳心好疼。

    接著,靳淙還是微笑著,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走出了那間包廂。

    走到樓下,她想攔車,馬上離去,忽又想起適才在包廂里見到的慶生蛋糕。

    今天是他的生日。

    靳淙以前老是記不得他的生日,轉學到朝勵中學,第一次被他拉去參加他好兄弟伍明緯過生日聚會的那晚,她還在害怕要是他過生日,他會不會把她當眾扔進蛋糕里。

    其實,那時候,他早就過完生日了。

    他們從南市到北城,在一起,又分開,然后再在一起,再分開,她從來沒有陪他過過一次生日。

    她也是到了今天,才終于刻骨銘心的記得,原來他的生日是,九月十六日。

    作者有話說:

    你們空爺的生日我對了好久,終于跟淙哥一起搞明白,是9.16。要符合十八歲才能do,又不能顯得他太老,之前的描述改一下,他到明大上學的時候就滿二十了。

    來~好看的又來了~都市篇~你們的空爺又升級了~靳老板終于有錢了,這下她不作了,等著被空爺寵就行了~撒花~感謝在2022-11-17 17:05:00~2022-11-19 14:18: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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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  ☪ 深夜禮物 ◇

    ◎她的男人,就是最耀眼的◎

    微涼的夜, 靳淙走出了那片燈紅酒綠。

    顧傾的助理,破碎戰隊的主教練宋晉堯開車來接她,他們事先約好今晚一起去看房子。

    顧傾在北城現在有好幾套不動產, 說都要拿出來給靳淙看,讓她選最喜歡的一套住。

    她這趟回來說的只是為了做研究, 并不想定居。

    她在美國的學業還沒有結束。

    于是顧傾暫時不提給她買房子。

    宋晉堯到了, 開了一輛超跑, 深灰法拉利F8, 他一抬眼,就遠遠望見長相跟身材, 還有氣質都不俗的靳淙在酒吧區的入口站著, 若有所思的發愣。

    直到此刻, 靳淙還是一直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九月十六日是梁霆空的生日,她還以為十月份, 或者十一月份。

    在今天之前,她只有一個粗略的印象, 那就是當初他們第一次做的時候,反正梁霆空已經滿十八了。

    今日, 不慎被朱卉帶著走入他的生日宴, 她才忽然驚覺她對梁霆空真的很差,一路從他身上得到了那么多的東西, 到了最后,跟他分開, 她連他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不過知不知道應該也不重要了, 因為他又找到了眼角有痣的姑娘了。

    適才在包廂里依偎著他的那個女生看起來挺乖的, 輕易就可以被他搓圓捏扁。

    靳淙想, 路過她之后,梁霆空養寵物肯定會改養真正乖的那種,畢竟他這樣的公子哥養寵物不是為了哪天忽然被這只小東西反咬一口。

    宋晉堯將車停泊,搖下車窗,仔細看自己的女老板。

    冷艷的臉,嫵媚的眼,纖細的身材,綠裙子,銀高跟,肩上挎著一個CHANEL的小號流浪包,站在霓虹燈下,眼眸跟那炫色燈光一起流傳,風情萬種的模樣,真的惹火到極點。

    原來這就是顧傾的taste。宋晉堯輕輕一賞,都感到了喉頭在燥。

    只可惜她并不能像那些穿上美麗皮膚的游戲角色,被他們用一塊鼠標輕易的操作。

    她是活的,甚至還是野的。

    宋晉堯知道顧傾追了她四年,三不五時只要有空,就去賓夕法尼亞看她,然而她卻一次都沒為顧傾回來過北城。

    這里的人跟事,似乎早就被她做了告別。

    這次,終于回來,聽說是要在北城做物理研究項目,不是為什么任何人回來,只是為了她的物理研究項目回來。

    看來真的是一個很無情的女人。

    “老板,對不起,來晚了。讓你久等。”宋晉堯將車開到她面前,招呼她上車。

    宋晉堯兩年前加入她跟顧傾的公司,在公司有一些股份,不是純粹的打工的,他是個極有天賦的職業電競手,跟顧傾志同道合,這兩年倆人合在一起,成了不少事。

    靳淙上車后,宋晉堯一面開車,一面跟自己的大美女老板攀談。

    “靳老板,想去住哪里?別墅還是公寓?靠近市區還是安靜一點的郊區,我們顧老板說,他的房子都拿出來給你選。”

    “地段靠近我的研究所就行了。”靳淙興致不高的回答。

    “怎么,還真想要繼續當個物理研究員啊?你跟傾哥現在年收入都多少了,你每天就坐在家里玩,什么都不干,數錢就行了。”宋晉堯覺得這么膚白貌美,酥.胸翹臀的尤物真的沒必要天天把自己困在實驗室里,對著冰冷無趣的儀器灰頭土臉的搞研究。

    她應該過一種名媛的生活,在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才不枉來人間這一趟。

    “這是我的職業。”靳淙提醒宋晉堯。

    “行。尊重靳老板的職業。”宋晉堯轉而又問,“朱卉今晚請你吃的飯怎么樣?”

    宋晉堯下午有事,沒跟過來,本來朱卉是想把他一起叫過來的。

    “沒吃。”靳淙回答。

    “沒吃是什么意思?”宋晉堯看時間,現在快要九點了。

    “她對你不敬?她那推廣做那么破,我們把項目給她已經不錯了,她還敢對你不敬?”宋晉堯質疑。

    “她沒有任何問題。是我的問題。”靳淙不想提及今晚她碰巧走進去了一個什么樣的局。

    “那你餓嗎?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吃。”

    “隨便。”

    “沒有賣隨便的。”

    “喝粥吧,有家潮汕粥店味道還可以。”

    宋晉堯知道她跟顧傾來自南邊,將就她的口味。這個點吃什么都不好,喝粥對胃好。

    “嗯。”靳淙漫不經心的答應了,其實她現在什么都不想吃,她腦海里浮現的全是梁霆空坐在落地窗前的黑色卡座里,白衣黑褲,神情玩味的朝她看來的模樣。

    她已經讓自己不要再去回想了,可是身體跟大腦,還有心,卻完全不聽她使喚。

    她一直在思索,當時的梁霆空是用什么心情在看她。

    *

    通宵營業的潮汕粥店旁邊是一家花店,售賣各種各樣的花,盆栽,捧花,綠植,水培等等。

    靳淙喝著碗里的白粥,盯著門口放的那兩盆矮樹四照花看了許久。

    宋晉堯站遠了,在街邊抽煙跟打電話,偶爾回頭望兩眼靳淙。

    察覺到她一直在看花店門口的花,說完電話的宋晉堯走去幫她買了兩盆。

    “來,我給你買了。你開心點,把這粥喝完,省得半夜胃疼。北城賣潮汕口味的,就這家味道最好。”

    宋晉堯這人外形長得不錯,長了一張朗朗如星月的浪子臉,身材高大俊朗,氣質溫暖,再加上神級操作,跟顧傾一樣,也是破碎戰隊里人氣高的隊員,而且為人處世還巨體貼,所以他一路也換了不少女朋友。

    人以類聚,所以他跟顧傾能走到一起。

    他們這樣的男人對女人都很有一套。

    宋晉堯這些年對靳淙還挺好奇的,他聽說過她是怎么拿到一千萬投資顧傾的工作室的。

    那一年,她憑一己之力攪亂了一池春水,然后冷漠到極點的走了。

    “這花要在今晚送人嗎?”宋晉堯體貼的問,“我幫你叫個同城跑腿。”

    見靳淙從酒吧區走出來就一直悶悶不樂,宋晉堯適才站遠了,專門給朱卉去了一個電話,問她今晚都請他們剛回國的靳老板吃什么飯了,吃得靳老板這么發癟。

    朱卉回答,是北城玉璽天禾集團二世祖梁霆空的生日會,她事先也不知道今天她男朋友段珣在后海給梁霆空慶生。

    朱卉說,好像靳淙跟這群人認識,但是具體是有什么過節,朱卉現在也沒真的搞明白。早知道,朱卉就不帶她過去了。

    宋晉堯明白,見靳淙一直盯著那兩盆四照花盆栽看,他果斷掏錢幫她買了。“送嗎?”宋晉堯又問。

    “不送。我只是看看。”靳淙回答。

    “還是送吧。”宋晉堯很暖,像個大暖男,見不得別人玩拉扯。

    不等靳淙表態,宋晉堯在手機APP上叫了個同城跑腿,要他們派人來送兩盆花去后海的問風夜店。

    這花背后有什么故事,宋晉堯不好奇,但是他真看不慣一個大美女大晚上這么失魂落魄,連清粥都喝不下。

    “瘋了吧你,幫人瞎安排什么呢。”靳淙丟下手里的勺子,起身去車上。

    宋晉堯輕笑了一聲,含了根煙,擦打火機點燃后,真的就伸長腿,閑閑坐著,在路邊攤的座位等著快送員來收花。

    他派送的收件人留的是朱卉的電話。

    他給朱卉發了條微信:【別說我們靳老板小氣,今晚空手就去了你們的局,這兩盆花送給二世祖,祝他永遠耀眼。】

    宋晉堯剛剛百度了一下,四照花的花語是永恒,耀眼。

    靳淙一直看這花,是想送給今天過生日的人。可是礙于種種原因,她不敢送。

    于是,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酷蓋宋晉堯幫她送了。

    “先生,很快就給您送到,您放心。”快送員很快騎電單車來把花收走了。

    “好,勞煩。”宋晉堯干完這件成人之美的事,回到車上。

    靳淙坐在副駕,沒吱聲,靳淙猜他應該沒有梁霆空的電話。

    所以她放任他去送。

    反正也不是她送的。

    送不送得到還不一定呢。

    宋晉堯點燃車子引擎,系好安全帶,揚唇笑著自言自語:“你都去人家生日會了,臉都露了,然后空手又走了,多不好。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是我們整支戰隊的形象,我們這種世界級戰隊隨時都在被人抓黑點,別落人口實。這花我幫你送了,他們就找不到借口說我們破碎的人不會做事了。”

    宋晉堯這人真的很暖,幫人送花,還幫人維持臉面。

    誰還念念不忘的想著前男友,這種事,宋晉堯壓根兒就不提。

    靳淙問:“你讓誰接花?”

    “朱卉啊。”宋晉堯回答。

    “說誰送的?”靳淙哽咽了一下喉嚨。

    “說我們戰隊送的。祝今天過生日的人永遠耀眼。”宋晉堯笑得很大方。

    靳淙冷哼了一聲,“你可真會做事。”

    “當然,要是我們戰隊都是你跟傾哥這樣的人,早就玩完了。”宋晉堯啟動引擎,問靳淙,“想好去住哪里沒有?”

    “海定區的公寓。”靳淙回答。

    “好吧。”宋晉堯將靳淙送去顧傾在海定區的大平層公寓。

    *

    夜深得馬上就要宣告今天的結束,窗外霓虹漸次熄滅,梁霆空一個人坐在人群散去的包廂。

    一地狼藉里,他端著酒,夾著煙,俊秀的眉頭緊鎖。

    代替了適才的高朋滿座,花團錦簇,現在包廂里就只有兩個人,朱卉跟段珣在陪著他。

    那個叫周小笛的女生被段珣叫走了。

    因為在靳淙走后,梁霆空就再也不看這個女生一眼了,不止不看,還丟下她,起身找了角落的位置,自己一個人坐著,煙酒不離手的坐在那兒,焦躁的等。

    段珣知道他在等什么。

    哪怕是一通電話,一個微信,一個簡單的祝福,都行。

    只要是靳淙給的。

    但是靳淙轉身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就像那年,她拿到梁見邦開出的條件,明明還是一個不經世事的青澀女生,她還是不顧一切的獨自離開了。

    包廂正中央堆滿了禮物,像小山一樣,被各式精美包裝包裹,在生日樹下野蠻生長,全是這個世界對梁霆空存有的滿滿好意。

    可他連走上來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一直坐在靠窗的角落里,開了窗,吹夜風。

    手里的酒一杯又一杯,煙一根又一根,沒斷過。

    在靳淙走進包廂之前,他本來是一個很默然平靜的狀態,手里的酒端著不喝,別人遞來的煙不抽。

    在靳淙走進來,再離去之后,他煙酒不離手,眼角猩紅得愈發要滴出血來。

    跟那年靳淙拿了梁見邦給的好處,偷偷離開他的當晚一樣。

    想到那晚的他后來有多瘋狂,段珣在一邊看得有點怕了,支朱卉去安慰他。

    朱卉也有點怕,不敢上前。

    終于,朱卉的電話響了。

    23:58分,在凌晨,新的一天就要來到之前,有人姍姍來遲的送來了今天梁霆空收到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

    兩盆生機勃勃的四照花,半米高的矮樹模樣,植在翠綠的陶瓷盆里。

    只有四瓣花瓣的小花在枝丫上開得很好,中間是綠色球型花蕊。

    花瓣則是瑩白色的,其中有一瓣的花邊上有胭脂紅的紅點,那紅點像是靳淙眼角的痣。

    朱卉接過花后,給擁有了世間一切還是不開心的二世祖送上去。

    朱卉哄他:“空爺,這是靳老板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她祝你永遠耀眼。”

    “是么?”坐在窗邊,不住的抽煙喝酒的梁霆空回頭,見到那花,發現花瓣上那點胭脂紅,他心里對她的恨少了那么些許。

    “她是怎么送來的?”梁霆空問。

    “叫了同城跑腿。”朱卉不想說其實是破碎戰隊的上單隊員宋晉堯安排的這份禮物。

    朱卉怕梁霆空今晚真的瘋了,前女友撞入他的生日宴會,什么都不做,就那樣冷血至極的走了。

    朱卉適才都聽段珣說了,靳淙跟他是什么關系。

    朱卉真是謝謝宋晉堯這兩盆花了,要是沒有這兩盆花,朱卉跟段珣說不定要在這里陪著梁霆空過通宵。

    喧囂散去后,長夜凄清,他偏執的在這兒一直等,等著靳淙來。

    最后,靳淙沒來,來的是這兩盆花。

    梁霆空曾經用這種花的花語給她寫過鋼琴曲,讓她為他晝夜嬌柔。

    段珣這時候也不想罵了,因為直到今天,目見靳淙走到梁霆空面前,他才發現,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年,梁霆空根本沒有走出來。

    沉默些許,“你是不是跟他們戰隊有合作?”梁霆空噴了一口煙,忽然問朱卉。

    朱卉瑟縮,輕輕點頭,“對。”

    “你知道他們戰隊現在有個人在跟他們鬧解約嗎?”他語氣有些不好。提起這個戰隊,他就厭煩。

    “知道。”朱卉回應,是他們戰隊里一個世界級水準的中單,是個女的,不滿他們給的待遇,公開鬧著要跟他們脫離。

    可是合約期是五年,現在才剛過第一年。破碎花了重金將她培養出來,帶她參加了幾場大比賽,讓她嶄露頭角,她現在轉身要離開,隊長顧傾說什么都不肯答應。

    “這個人找我幫她打解約官司了,這個官司本來我不想接,現在我接了,你替我轉告靳老板,我一定會告死她跟她那個青梅竹馬。”

    說完,梁霆空起身,帶著他今天收到的最后一份生日禮物,走了。

    路過飛揚著生日賀卡的生日樹,生日樹下的那些貴重禮物,他瞄都不瞄一眼。

    從兩盆路邊花店,總共花了九十元人民幣的隨便買來哄他的盆栽才是他最心儀的禮物。

    *

    午夜過了。新的一天來到。

    梁霆空走出夜店,周肆在車上等得都打瞌睡了,他終于來了。

    周肆立刻打起精神送他回公寓,周肆見他手里提著兩盆盆栽,問:“誰送的?今天你過生,就送你這個?太寒磣了吧。”

    梁霆空沒回應,一身的煙酒味。

    “不是還有好多人送你貴重禮物嗎?我進去搬。”說完,周肆覺得自己這車可能不夠裝,改口道,“我馬上叫梁家的傭人來載。”

    “那些不要了。就要這兩盆花就行了。”梁霆空說完,拎花上車,周肆覺得他真怪。

    自從那天在北科大的地下停車場遇到靳淙,他就各種行為失常。

    周肆沒有辦法,只能送他回家。

    一路上,梁霆空癱在真皮車座上,透過車窗冷眼看城市霓虹,帶著她送給他的花。

    原來,她還知道回來。她還記得什么是耀眼。她的男人,就是最耀眼的。

    *

    北城工程物理研究所,除了美國Kavli基金會捐贈并冠名的卡弗里理論物理研究所,還分了兩個主要的大型研究室。

    一室研究高能,宇宙等方向;二室研究凝聚態,統計,生物物理等方向。

    兩個科室里有很多大牛坐鎮,這些大牛每個人手上一個項目就價值幾億,他們自己手上又各自帶學生,做科研跟做項目的同時,還要扶持這些學生成為新興研究力量,各種利益關系盤雜。

    有時候,因為彼此的研究方向碰到了一起,發表論文跟申請科研成果,還有投標商業項目等,會引發巨大的競爭,難免會產生很多內斗。

    最近二室的一個博士生導師,溫書衍就跟室內的一個姓蒲的老教授產生了諸多矛盾。

    可能是因為這點,這個負責期刊審核發表的老教授就故意不讓他新帶的女學生寫的論文發表。

    個人辦公室里,導師溫書衍找靳淙談話。

    他坐在辦公桌后,靳淙站著,兩人隔著一張桌子。

    溫書衍此前聽過靳淙的來歷,她本科最早是在北城的明理大學物理專業讀了將近一年,然后去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讀本博連讀,現在博士學位還沒拿到,處于是跟賓大申請回國來做課題研究的階段。

    她的課題是研究由大量粒子聚集而成的凝聚態系統的經典與量子特性,其中專攻軟物質物理方向。

    北工研所,以及北工研所的研究導師溫書衍一開始并不是她的理想選擇,她最想跟著北科大最年輕的天才教授尤逍做這個研究。

    因為軟物質物理是尤逍做得最細致的一個領域,在國內,沒人建樹有他高。

    但是尤逍手上帶學生做科研的名額已經滿了。

    說是這樣說,如果真的想帶她,尤逍還是可以想辦法讓她進項目。尤逍不留任何余地的拒絕了她。

    靳淙在回國一周后,最后退而求其次的入了北城工程物理研究所,跟了溫書衍。

    一大早,把她叫進辦公室訓話的溫書衍說:“你的論文寫得太爛了,蒲教授不通過。我跟周教授通過了沒有用。”

    靳淙納罕:“我論文哪里有問題?”

    溫書衍看她一眼,斂眉說:“你拿回去重寫吧。”

    “我重寫也得知道哪里有問題。”靳淙冷冷的宣告。

    溫書衍瞬間有點后悔帶她了,她這人渾身是刺,發作起來,讓溫書衍很不舒服。

    停下手里寫報告的筆,溫書衍對她說:“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不就完了。”

    末了,落重語調告訴她,“蒲教授是我們所的大牛,手上好幾個價值過億的研究項目,他背后有北城的巨型財閥在支撐,他說你的論文有問題,那就肯定就問題。”

    溫書衍覺得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有時候并不是誰的論文有問題,而是說出有問題的人是誰,這決定了到底這論文是不是有問題。

    “我自己去找蒲教授問好了。”靳淙抓起自己的論文,想要轉身走。

    溫書衍呼止她,“靳淙,別給我搞事情,我答應帶你,不是為了讓你來所里搞事情的。你要是去找老蒲,我直接跟你結束師生關系。”

    “……”靳淙無奈,只能將滿腔怒火按捺下來。

    溫書衍牽動薄唇,故作溫文爾雅的笑了一下,“你以為在我們北城搞學術研究這么輕松嗎?背后要有支撐的,老蒲背后是玉璽天禾,他們在北城有幾十個巨型物理實驗室,他們有個二世祖,是個律師,長得挺帥的,你也長這么漂亮,要不你想想法子接觸他?下次老蒲肯定不會再退你論文……”

    “溫教授,你身為教授,公然對學生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太不合適了?”靳淙看向鼻梁上掛著金絲眼鏡,容顏俊秀,西裝革履的男人。

    他今年29歲,比尤逍年長,雖然沒有尤逍的名氣大,但是在業內也是個很著名的物理學教授。

    因為生得美貌,且做事離經叛道,常被女學生控告他借職務之便騷擾她們,但是這些控告沒有一次是被落實了。

    很多人都不想跟他做研究,靳淙是沒有辦法,時間實在來不及了,才來找的他。

    “你不是想盡快做完研究,回美國去嗎?我只是在給你支招。”溫書衍的情緒一直很淡,嘴角掛的那抹笑意也很淡。

    他其實根本不關心這些事。

    二室德高望重的大牛蒲智云背靠了玉璽天禾財閥,在科研上處處壓他這個年輕教授一頭,溫書衍本來想從所里出走,不陪蒲智云玩了,但是這個節骨眼,他忽然帶到了從美國回來的靳淙。

    溫書衍是個聰明人,事先調查過靳淙的背景,發現她的前男友是誰以后,溫書衍知道自己以后在所里絕對不會再被蒲智云壓制了。

    “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溫書衍對靳淙說,“這篇論文重寫。一周后給我。一周后蒲教授請我吃飯,你跟我一起去,到時候你親自把你寫的論文拿去問問他,到底哪里有問題。”

    “……知道了。”靳淙一臉怒意,但是又不能跟繼續跟溫書衍杠,因為在學術科研這塊領域,真的勾纏的關系太復雜了。

    就算現在的她有錢,要是蒲智云跟溫書衍不通過她的論文,她也無法做完她已經專研了三年之久的課題研究。她不想自己付出了那么久的心血白費。

    她也萬萬沒想到,回來做個課題,都會再次被梁家的勢力壓制。

    作者有話說:

    你們的深情混球在線等生日禮物,終于等到啦~

    接下來空爺的又狠又瘋狂追妻路線:1、告死淙哥跟傾哥;2、想做研究,先來敬我的酒。總之,這一次,一定要各種拿捏。

    這一次,我空爺最美最耀眼:)

    ps:我覺得這個初次登場的溫書衍好渣蘇啊,我好想給這種高知斯文敗類寫一本。(春心在躁動)

    北城物理研究所模擬某知名科研機構設置,架空,內斗是虛擬的,勿考究,勿代入。感謝在2022-11-19 14:18:40~2022-11-20 13:55: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iao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3  ☪ 燃燒沸點 ◇

    ◎想著他,晚上會睡好一點。◎

    靳淙垂頭喪氣的從溫書衍的辦公室里走出來。

    男同事孟俊知道她被退論文, 特別替她惋惜,看來她這樣從國外回來的美貌海龜在所里也并不能享受什么特權,照樣會成為老板們內斗的犧牲品。

    “誒, 靳淙,溫老板說你這論文怎么了?”孟俊好奇。

    “寫得爛, 不給發表。”靳淙回答。

    “不會吧, 你這樣的高材生寫出的東西怎么會跟爛這個字沾邊呢。”

    孟俊在網上仔細搜索過靳淙在美國賓大的學術業績, 已經很能打了。

    年輕的她現在還沒申請到博士學位, 但在研究課題上做出的專項成就足可壓制國內任何一個物理專業博士生。

    孟俊先她兩年進所,早就拿到了博士學位, 然而看完她的課題研究, 依舊會感到十足的佩服。

    靳淙把那被否的倒霉論文扔自己的桌位上, 拿起水杯,去茶水間接了杯水。

    回來后,孟俊遞給她一封信。“有人給你的。”

    “什么信?”靳淙不明白是什么東西。

    孟俊不懷好意的告訴她:“情書。趕緊拆開看看。”

    靳淙接過, 發現居然是封律師函,細眉皺起, 誰發給她的,有病吧。

    靳淙迅速拆開, 一探究竟。

    有個律師代表破碎戰隊的上單隊員柯凝, 對她跟顧傾正式提出訴訟,控訴他們破碎戰隊曾經幾度限制柯凝人身自由, 強迫柯凝進行無休止的高強度電競訓練,之后又強迫年輕不懂事的她簽下不平等合同, 以不正當方式榨取她的正當利益。

    現在柯凝的委托律師, 要通過法律手段, 正式要求破碎戰隊的兩個老板, 靳淙跟顧傾對柯凝進行各種賠償。

    數項條目累加到一起,他煞有介事的要了個價。

    讀懂那天文數字是多少錢以后,靳淙有了發這封律師函的人就是想她跟顧傾一次性徹底玩完的觀感。

    律師函最下方附有柯凝的委托律師的親筆簽名跟印鑒。

    是該說巧,還是該說是他故意的,這個律師姓梁,叫梁霆空。

    見靳淙對著那封律師函發愣,孟俊湊過來,想看上面是什么內容,靳淙用手掩住,孟俊只看到了律師的名字。

    梁霆空。

    孟俊嘖聲:“你惹什么麻煩了?能讓梁霆空這種人給你發律師函?”

    “什么叫他這種人?”靳淙有些意外怎么孟俊也認識梁霆空,這北城是不是他們梁家的后花園。

    “他代理的案子沒有一起會輸,而且他還敢經常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官司,背景深,手段多,在司法界所向披靡,簡直是鯊瘋了。我姐在檢察院上班,說他們最討厭有案子遇見梁霆空。”孟俊告訴靳淙。

    端起保溫杯喝了兩口,孟俊湊近了,低聲問:“有謠言說梁霆空是你前男友,是真的嗎?溫老板是看在這一點,才收你進所。梁氏眼下在支持溫老板的死對頭蒲老,要是你跟梁霆空復合,就可以幫溫老板去梁氏拿資源,溫老板在我們二室就能成為大牛中的大牛了。”

    “你們這是在搞研究還是搞宮斗?”靳淙狠瞪孟俊一眼,把那封晦氣的律師函塞進她的手提袋里。

    今天真晦氣,一大早被溫書衍退報告,轉身還收到梁霆空給她的律師函。

    沒過一會兒,“講真,如果玩宮斗,你這樣的會活到第幾集?”孟俊這個八卦男又湊到靳淙耳邊問。

    “我不玩宮斗,你永遠不知道我會活到第幾集。”靳淙回答。

    “牛啊,我預感你會成為未來的物理研究界的大牛。”孟俊給現在連博士學位都沒拿到的靳淙戴高帽。

    “謝謝夸獎。”靳淙埋首做自己的事,不想理他。

    *

    午間休息,靳淙接到一個電話。那一串數字雖然沒被她存在她手機,但是她記得這是誰的號碼。

    從十八歲的南市,他跟靳淙認識,到現在,他從來沒有換過號碼。他一直用這個歸屬地是南市的號碼。

    在朝勵上高三,她剛答應做他女朋友那會兒,他還專門讓她背過,每天抽查她背得怎么樣了。

    要是三秒內說不出來,他就說要在學校里親她,弄她,操.她。

    靳淙覺得他太矯情,問他為什么要這么矯情。

    他說,記得男朋友電話號碼的女生,就算走丟了,永遠都會被男朋友找回來。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來找靳淙做失物認領了。

    靳淙接聽,故意很客氣,“你好。”

    “律師函看了嗎?破碎電競戰隊的靳老板。”他已然成熟了的嗓音傳來,帶著濃厚的磁性,靳淙光是透過聽筒聽,就為他渾身戰栗。

    “我是柯凝的委托律師,現在正式對你跟顧傾進行提告,這件案子,我方不接受私下和解。”他言辭挑釁。提起顧傾這個名字,連咬字都是充滿恨意的。

    “好。”靳淙一口答應。

    “好好準備賠償金,我一定告到你跟那個男人傾家蕩產。”他故意很兇的說。

    “我會讓我的代理律師盡快跟你聯系。”說完這句,靳淙掛斷。

    *

    天涼葉落,入秋時節,林佳妍剛染了頭紅發,在傍晚的天光下特別戳眼。

    今天她跟靳淙約吃飯,說要請靳淙吃好吃的。

    林佳妍從物理專業畢業之后,沒有做跟物理專業相關的工作,她自主創業,開了間古玩店,專門搗鼓古董。

    靳淙從研究所下班,一走出來,就見到她那頭閃耀的紅發,靳淙把這跟記憶里的平頭做了對比,發現好像紅發好一點,至少像個女人。

    “林北北。”靳淙走近了,叫穿了件黑色連身裙子的她。

    “我現在改名字了,我叫林佳妍。”現在發型跟穿衣打扮比較像個女生的林佳妍回答。

    “為什么?原來的名字不是挺好的嗎?”靳淙說。

    “因為追男人失敗啊,我要改名換姓,讓喜歡他的那個林北北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過去是林北北,現在是林佳妍,這樣,喜歡顧傾的那個傻傻的林北北就沒了。沒有人還喜歡顧傾,真的沒有。現在的林佳妍是重生后的人了。”

    “好像是哎。改名字需要做什么?我也想改。”高材生靳淙覺得這個邏輯沒有問題。她也想改個名字了。

    她一直覺得她的名字不好聽,好多人聽完不知道是男是女。特別是在今天被梁霆空告了之后。

    “你終于舍得回來了。傻妞,當初就那樣走了。”林佳妍感懷,忍不住抱了靳淙一下,“走,老子請你吃海鮮。”

    “好。”靳淙笑了,原來她在這座城里還有很多朋友。

    到了海鮮大排檔,靳淙問林佳妍:“有沒有認識的好一點的律師?”

    靳淙下午打電話問了宋晉堯,他們電競公司里沒有法務部,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律師,平時幫他們處理一些隊員合約的事情。

    這個女律師不適合被推出去跟梁霆空懟。

    “有啊,怎么了?你找律師干嘛?”林佳妍問。

    “電競戰隊里的事,一個隊員今年不履行合約責任,要提前解約,先發制人,找律師把我跟顧傾告了。”靳淙回答,刻意不提找來的這個律師是她前男友,梁霆空。

    “是嘛?這么離譜。”林佳妍一邊剝蟹,一邊答應道,“行,我給你找幾個好的。今晚回去就給你發聯系方式。”

    “嗯。”靳淙答應。

    現在顧傾不在,只能她出面去解決這事。她暗自思忖梁霆空今天專門打電話來說要告得她跟顧傾傾家蕩產,是氣話還是真的想要報復她。

    “對了,你回來見過那誰嗎……”林佳妍試探的問。

    “那誰是誰?”靳淙假裝不懂。

    “就那誰啊。”林佳妍知道靳淙在裝瞎。

    “我不知道是誰。”靳淙不想提。

    “梁霆空。”林佳妍吐出這個名字。

    “你走的那天,他跟鄧斯逸打架,腦袋被掀去撞電線桿上了,傷了大腦海綿體,差點被撞傻了,現在頭頂還有道長疤,他不能留短平頭,一留就能看見。后來在醫院里住了大半月,出來后又去警局寫檢討,再回到明大來上學,跟個幽靈似的,陰森得可怕,誰都不敢惹他。”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約我吃飯就為了說他?”靳淙板臉。

    “我就好奇當初外面謠傳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為了幫顧傾搞錢,才陪他睡?”林佳妍想要一個澄清。

    她相信靳淙跟顧傾不是這樣的人,但是當初靳淙走的時候,關于她的謠言傳得真的很難聽。

    他們說她跟梁霆空,顧傾,還有鄧斯逸三個人都上過床,她不該叫靳淙,她該叫靳快把腿為男人張開。

    還有梁霆空,林佳妍一路看著他轉來上明大,到后來從明大畢業,也挺為他揪心的。

    林佳妍曾經也是一個兩句話不對就跟人開打的混子,但是那年靳淙走,梁霆空打的架是林佳妍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狠的不要命的打法。

    那個晚上,瓢潑大雨,他滿腦袋的血,眼睛全是紅的,站都站不穩了,還要上前去狠揍鄧斯逸。

    他知道,鄧斯逸在挑撥離間他跟靳淙。

    如果沒有鄧斯逸找靳淙說那些添油加醋的話,靳淙不會走。

    那個晚上,靳淙走了,梁霆空就絕望得不想活了。

    面對林佳妍的質問,“不是為了搞錢才跟他睡。”靳淙說,說完,又補充,“是睡完發現,可以利用這件事搞錢。”

    “……”

    “這他媽性質不是一樣嗎?都會把他傷得體無完膚。”林佳妍扶額,規勸道,“你們到底發生什么了?就好好在一起不行嗎,為何要相互折磨?明明是真心喜歡彼此。”

    林佳妍知道靳淙這幾年也不好過,她要不是想梁霆空想得發瘋,她也不會一心撲在她那些破物流研究上。

    她研究的那些凝聚態系統,軟物質物理,林佳妍一聽就頭疼。十個學物理專業的讀出來,起碼有九個都不從事跟物理有關的工作。

    靳淙是那稀罕的十分之一。

    “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靳淙喝了口啤酒,神色寂寥的說,“我做了那些事,他不會原諒我,而且我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

    兩人正說著交心的話,有個少女模樣,打扮火辣的女服務生給她們上碳烤生蠔。

    “來,小姐姐們,生蠔烤好了,趁熱吃啊。”少女甜甜的笑著,端上還在滋滋作響的生蠔。

    等她走了,過了一會兒,靳淙發現自己的手提包沒了。

    那包花五萬買的,里面除了裝著她的手機,錢包,化妝品,首飾,還有一些重要的研究數據資料。

    露天大排檔里沒有監控,林佳妍找海鮮店老板解決這事,海鮮店老板也查不出是誰。

    靳淙心里有了一個假設,但是不好說出來。

    錢財的東西都不要緊,包里有她今天做實驗拿筆寫下的紙質資料,她還沒做備份。

    林佳妍最后只能幫靳淙報警。

    *

    靳淙想今天真是倒霉透頂了,晚上回到顧傾借給她的大平層公寓,林佳妍給她發了幾個律師的聯系方式,她都沒有興趣去聯系。

    她感到頭疼,想明天再處理這些事。

    洗完澡,靳淙便關燈睡覺。睡不到一會兒,手機響了,一直震動,在枕頭下震得她頭皮發麻。

    是海定區州螢路派出所的警員。“你好,你是靳淙嗎?身份證號碼是……的那個?”

    “是,怎么了?”

    “今晚你在佳慧海鮮大排檔吃飯,包被人偷了。現在我們抓到人了。你能不能現在過來一下?”

    “現在?”靳淙看時間,凌晨兩點四十。

    “對。你的包找到了,你不著急?那么值錢的包,里面還有那么多現金跟銀行卡,還有一些物理研究資料。”

    “我可以明天來拿嗎?”靳淙真的不想去。只要那些物理研究資料還在就行了。現在的她真的不缺錢。

    “是這樣,這個小偷的律師來了,他想要馬上帶她走,我們想要你配合,過來做調解。請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靳淙真的無語了,起床穿衣服。

    *

    半個小時后,靳淙素顏,穿著一件長款衛衣運動裙,扎著凌亂的丸子頭,踩著一雙淡色運動鞋,出現在州螢路派出所。

    在問詢室里她見到了偷她包的女生,就是那個在大排檔給她跟林佳妍端烤生蠔的女生。

    站在她身邊有個穿白襯衫跟黑西褲的男人,容顏英俊,身材修長,氣質矜貴。

    靳淙以為自己是做夢了。

    眨了眨眼睛,發現真的就是他以后,靳淙的心從胸腔往下沉,最后沉出了自己的身體,好似掉在了地上。

    “靳淙女士。這是你的包,還有你包里的東西,你仔細檢查一下。”

    靳淙在一名男警官的呼應下,去檢查了自己的東西。

    在海鮮大排檔里給她跟林佳妍上菜的少女坐在那兒,一臉生氣,細瘦的手上還銬著明晃晃的手銬。

    “東西少了哪些?”男警官問。

    靳淙一時沒回答,想起少女的律師是梁霆空,靳淙說:“沒少。就這些。”

    “那這事?”男警官試探的問。

    “算了吧。”靳淙說。

    “這小姑娘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你不是第一次被她偷的人。她滿十八歲了。”男警官建議靳淙不要就這樣算了。

    “我說,算了。”靳淙覺得這人真啰嗦,揚高聲音吼了一聲,“要簽什么認領單嗎?我還有事。趕緊。”

    男警官沒想到這個漂亮女人這么不討人喜歡,他們幫她把失物找到,她還這么冷聲冷氣,“簽這個。”于是隨便丟了個認領聲明給她。

    靳淙拿筆簽完,拿起包,就徑直走了。

    其實她包里還少了幾樣東西,因該是被偷東西的少女藏起來了。

    適才,她包里那些東西,一樣樣的被警察倒出來,都被梁霆空看見了,還有半包沒抽完的煙。

    最近,她剛進北城工程物理研究所,寫論文跟做科研的壓力很大,又遇上二室的溫書衍跟蒲智云兩個大牛在內斗,她新入所,在所內什么根基都沒有,很輕易的就成為他們爭斗的犧牲品,他們總否定她的研究成果。

    靳淙又惆悵得開始抽煙了。

    以前高中跟梁霆空在一起,梁霆空不讓她抽煙,說見她抽一次,就操.她一次。

    靳淙怕他看見這煙,所以很快就帶著東西走了。

    *

    第二天下班,一忙完手里的要事,靳淙就開車去找這個偷東西的少女,要自己的黑金卡。

    那是梁霆空當初上大學時候給她的,雖然她一次都沒有用過,但是那是一個紀念,紀念第一次也會有人把自己的銀行卡密碼設定成靳淙的生日。

    吳鶯音住在北城金珠商圈后的舊小區,俗稱貧民窟,靳淙去找她的時候,她在小巷弄深處的破落臺球室里跟一群頭發染得色彩斑斕的殺馬特混混玩臺球。

    她球技很好,跟一群男生玩,贏一局有180元的收入。她穿吊帶背心跟熱褲,胸前兩團軟肉隨著她撞球的動作一直在動。

    看她一路贏了不少錢,靳淙算是懂她為什么要穿這么惹火了,因為男生們都去垂涎她的身材,自然愿意輸錢給她。

    等她終于迎來休息的間隙,靳淙走到她面前說:“項鏈跟胸針我可以不要,但你得把那張卡給我。”

    “什么卡?”吳鶯音假裝不懂。

    “銀行卡,運通銀行,百夫長黑金信用卡。”靳淙今天來是專門要那張卡的。

    吳鶯音不知道密碼,拿著也沒用,她還把靳淙的其它東西霸占了。

    靳淙說可以給她,因為今日來到這里找她,靳淙明白了她是什么樣的女生,她跟以前年少時的靳淙有點像,不過,她比以前的靳淙活得更過激。

    “那卡是你的嗎?”吳鶯音喝著玻璃瓶里的橘子汽水,咬著吸管,巴掌大的瑩白小臉上神色譏誚,嘲笑靳淙道,

    “卡片上面,人家銀行寫名字了,LIANG TING KONG。為什么會在你的錢包里?據說這卡額度無上限,可以隨便刷,我一直在試密碼。會不會就是你的生日啊?你生日是哪一天啊?去你們研究所的網站上查你的個人資料,應該可以查到吧。”

    靳淙沒想到少女這么狡黠,年輕輕輕,就能發現這么多端倪,一時沒做聲,只聽她靜靜說話。

    “要是我猜出來了,我就發大財了。”吳鶯音高興的說。

    “你想坐牢嗎?”靳淙聲色俱厲的提醒她,“你這么小,不上學,天天混這些地方,還天天偷東西,你爸媽不管你?”

    “我沒有爸媽。別跟我提我爸媽。”吳鶯音狠瞪靳淙,她化的是淚鉆妝,眼角沾著廉價的淚鉆,顯得她整個人很狐媚。

    “把銀行卡還給我。”靳淙說,“我沒時間跟你浪費。”

    “那是梁律師的卡,不是你的。我要還也要還給他,都跟他分手了,你還把他的銀行卡放在貼身錢包里,天天帶著,你賤不賤啊?”吳鶯音罵這個在大雨天專門奔來找她的女人。

    她很焦急,昨晚在警局,她沒說她有東西少了,今天,她焦急的頂著大雨找來金珠區這種是人都不想來的地方找吳鶯音還她少了的東西。

    吳鶯音覺得她的行為挺讓人迷惑的,聽派出所的人說,她是個搞物理研究的,吳鶯音覺得她可能研究物理給研究瘋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分手?”靳淙好奇。

    “他家里都是你的照片。”吳鶯音說,說完發現自己不該說,這會讓靳淙得意。

    “才怪。逗你的。相信了吧?他才不會愿意多看你一眼。”吳鶯音很快改口,邪氣的笑了笑,“還有,那張卡我不會還給你的,要還我也還給他。”

    “他是你什么人?”

    “男朋友。”

    “別開玩笑。”

    “是我的律師啊,我那時候偷東西了,被人告了,關在拘留所幾天幾夜,沒人來撈我,法外援助給我找的律師,就是他,人間極品,大美男。每次想見他,我就去偷東西,然后他就肯定會為我出現。他很寵我的。”

    “……”靳淙覺得吳鶯音沒救了。

    “把卡還給我。不然我讓你真的蹲局子。”靳淙再一次的說明來意。

    吳鶯音沖她扮鬼臉,“偏不給。”

    臺球室里的歌聲停了,少年們的休息時間結束了。

    “音音,快來打球了。趕緊給我們晃起來。那大姐誰啊?一直跟她瞎聊什么呢,別理她了。”那幫男生嬉笑著,叫吳鶯音。

    “來了,我也不知道哪里來一個大姐纏我,好煩哦。”吳鶯音嗲聲嗲氣的過去了。

    *

    靳淙跟著她,守她守了一下午。吳鶯音贏到了錢,喜滋滋的走了。到墻角拿起自己的包,披上一件oversize的白襯衫,走出了臺球室。

    靳淙一直跟著她,見到她去菜場買菜跟水果,去超市買日用品,去藥店買藥,最后回到她那個破敗不堪的家。

    她家里有一個老人,她外婆,是個瞎子,天黑了也不開燈,一路跟隨她來到的靳淙恍若是經歷了時光倒流,走回過去的槐酒巷。

    王絮嵐當初也是這樣在家里等靳淙回來。

    吳鶯音見靳淙一路追來,想把靳淙趕走,可是她的外婆聽見了,有人跟她一起回來。

    “音音,誰來了?”老婦問。

    “我一個老師,教物理的。”吳鶯音撒謊回答。

    “哦,是男老師還是女老師啊?快請人坐。”老婦一聽是老師,熱情歡迎。

    “女的,姓靳,你可以叫她靳老師。”吳鶯音對老婦說話的口吻很溫和,一點都不像在外面野混的那個桀驁不訓的她。

    “那一定要留她吃飯啊。”

    老婦轉而對靳淙問:“靳老師,我們音音在學校里表現怎么樣啊?”

    “很好,她是個好孩子,外婆你別擔心。”靳淙接話,在她們狹小幽暗的房子里找位置坐下,看著吳鶯音細心的照顧老婦吃飯跟吃藥。

    等老婦進屋去休息了,靳淙走去廚房,對系著圍裙在洗碗的吳鶯音說:“你把銀行卡還給我,我給你十萬。”

    她不想跟吳鶯音這種小鬼耗時間了,她下禮拜要重新交給溫書衍的論文還沒寫完,她要趕緊回家去接著寫。

    “我才不要,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吳鶯音駭笑,她擦了擦手,去她的臥室里找出那張銀行卡,還有靳淙的胸針跟項鏈,全都還給了靳淙。

    “還給你就還給你,我才不稀罕這些東西,我就純粹是看不慣你。你以為捏張破卡,你的愛情就還在啊?別騙自己了,當初你那樣對他,他還喜歡你才怪。”

    “我怎么樣對他?”

    “拿他當交換條件,不把他當人看,跟你的老相好一起合謀設計他。”

    “你怎么知道我設計他了?!你這么小你懂什么?!”這些年遭受這些責罵的靳淙從來沒有如此激動的為自己辨明。

    這個秋涼的雨夜,面對吳鶯音這個陌生少女,出于本能的,靳淙想為自己辨別一次,來了北城以后,她跟梁霆空在一起,是因為,那時的她真的喜歡梁霆空。

    “我懂啊,我很懂,你走的那晚,我跟著那群混混去打架,鄧斯逸叫他們去的,我知道了他們打架的原因,就是為了你。

    梁律師那晚瘋狂到想要把鄧斯逸殺了,虧他還是學法律的,結果那晚居然失控到被警察抓。”吳鶯音嘲諷這個不負責任玩弄別人感情的女人。

    “現在你還留著他的銀行卡干嘛,你賤不賤啊?還想花他的錢啊?還給你就還給你好了,我也不要你的十萬,我就想你別再留跟他有關的東西。我看不慣。還有啊,你千萬別妄想可以再回到他身邊,他有女朋友了,比你好多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樣的出身,曾經過的日子跟我一樣,你高貴不到哪里去。可是我不會像你,我起碼不會靠感情詐騙混進上流社會。”

    聽完少女伶牙俐齒說的這些嘲弄,“是嗎?那你自己好自為之。”靳淙手指捏緊,臉色轉白,她捏著那張寫著梁霆空名字的卡片,離開了吳鶯音的家。

    坐回車上,她給自己點了根煙。沒有抽,就靜靜看那根煙從指尖燃燒,慢慢的消耗殆盡。

    吳鶯音適才說了那么多嘲諷她的話。

    她到現在只記得其中一段:就是為了你,梁律師那晚想要把鄧斯逸殺了,虧他還是學法律的,結果那晚居然失控到被警察抓。

    她剛認識梁霆空的時候,他恣意風趣,對什么人跟事都不在乎,游戲人間,懶皮懶骨,得過且過。

    第一次認真起來發瘋,是因為陳昭明他們拿剪刀剪了靳淙的頭發,他在學校朝會上公然跟他們打架。

    想起那一次,再想起林佳妍跟吳鶯音先后提及的她走的那天,梁霆空瘋成了什么樣,靳淙渾然覺得,如今的她就像她手里那支煙。

    她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回來,就是因為回來之后,她會再度為他燃燒殆盡。

    梁霆空就是靳淙的沸點。

    他的眼神,他的說話,他的做事,關于他的一切,都是一團火焰,落到靳淙身上,靳淙就會自燃。

    可是,燃燒的結果是,變成灰燼。

    靳淙牽動嘴角,嘲弄的將那張寫著他名字的卡片放進錢包,真好,它又失而復得了,好像有了它,她晚上就能睡得好一點一樣。

    作者有話說:

    今天淙空有對話了,撒花慶祝,下章新版文案情節,飯局敬酒,開始甜XD

    記住男朋友電話號碼的淙哥走丟了,一定會被你們空爺找回來滴~XD感謝在2022-11-20 13:55:55~2022-11-21 12:23: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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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4  ☪ 愛情法庭 ◇

    ◎“靳淙,你太有膽子了,天生欠收拾。”◎

    星期三, 天氣微雨,窗外風卷落葉。

    北工研所,二室研究六組的茶水間, 孟俊正在等著咖啡煮好,趁這個間隙, 他對著明凈的可以照出人影的玻璃窗整理自己今天的著裝。

    晚上他的導師溫書衍要帶他跟靳淙出去吃飯。

    二室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蒲智云今天隆重邀請溫書衍去赴宴, 說可以讓溫書衍隨意的帶上幾個學生, 大家到時候聚在一起討論一下學術課題, 吃飯的氛圍會更好。

    溫書衍就選了帶孟俊跟靳淙去,他周一的時候就在微信群里跟他們倆說了這個事情。

    溫書衍手上帶了好幾個學生, 偏偏選了孟俊跟靳淙, 似乎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才這么做的決定。

    孟俊外形一般, 五官普通,鼻梁上掛著個黑框眼鏡,中等身高, 偏瘦,年紀偏大, 年紀已經過了三十,考博考了三年才考上, 在所里不僅科研成績普通, 自己本身也沒有什么野心,就想著在這種科研單位混日子, 得過且過的拿一個研究員的低薪水到老就行了。

    他跟在溫書衍手下那么久,以往, 溫書衍不管什么好事, 都不會想到孟俊。

    知道被溫書衍帶去參加這種高端局的時候, 孟俊特別震驚。

    后來孟俊仔細想了一下, 算是揣測出溫書衍的目的了,溫書衍把最溫和的帶去,再把最尖銳的帶去,借此來告訴自己的對手蒲智云:

    溫書衍手里的人才濟濟,各種類型,如果蒲智云一定要跟他撕,他不介意奉陪到底。他可以駕馭各種各樣的人。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溫和起來很溫和,尖銳起來很尖銳的人。

    孟俊思考著是這么一個道理。溫書衍是如此才想到要帶他跟靳淙去參加蒲智云的高端飯局。

    想到這里,孟俊又想起來,蒲智云昨天還專門來到他們六組的研究室里來探望了靳淙,很和藹的關心靳淙在所里呆得怎么樣,剛從國外回來,短時間內適不適應,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徑直告訴他,不要跟他見外,他十分歡迎靳淙加入北工研所。

    那是在所里呆了近乎四年的孟俊第一次見到德高望重的蒲老委身下來基層研究室,關心一個小研究員。

    等這位在所里堪稱是三朝元老的老教授走了,靳淙就找到孟俊,說下班后要請孟俊吃飯,她來了這么久,都沒請過客,今天一定要請。

    孟俊還以為海龜美女真的請他吃飯,結果她是居心叵測的給了他一個不情之請。

    天氣冷了,他們去吃的東北砂鍋。

    隔著沸騰的冒白煙的鍋子,靳淙很簡短又直接的說:“孟俊,這個蒲老以為我是那個誰的前女友,現在我又在溫老板的手下,這個蒲老表面上關心我,實際上想壓制我,這樣吧,你當我未婚夫,讓他放棄關注我,作為報酬,我給你五萬。”

    孟俊被嚇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合上瞪得不能再大的嘴以后,他問了最關心的一句,“是當跟你上床還是不上床的那種未婚夫?”

    靳淙瞪他一眼,毫不遲疑的回答:“當然是不上的那種。”

    “給我五萬?真的假的?”反正是條萬年單身狗的孟俊問。

    “真的。”靳淙回答。

    “真的,靳淙,其實這話我早就想說了,我發現你挺有錢的,平時來所里上班都是開奔馳大G。你是不是大小姐啊?還是當初你跟梁霆空分手的時候,他給了你特別多的分手費?”孟俊好奇。

    “都不是。”靳淙否認。

    “那你的錢哪里來的?普通研究員一個月才拿多少工資。”

    “我有個哥,他游戲打得好,掙到錢會分給我。”

    “是嘛?你哥這么厲害,打個游戲就能掙錢給你買大G還有CHANEL還有TIFFANY?”孟俊知道,靳淙手袋里隨便掏塊手帕出來,都是高奢藍血私人訂制。

    “你別管了,你到底當不當我未婚夫?不當我找別人了。”

    “當啊。”孟俊遲疑,“可是,我們是不是要先告訴溫老板?你為了不被他的死對頭蒲老關注,才跟我假扮未婚夫?”

    “關溫老板什么事?”

    “好像也是。”

    于是,今天,就是孟俊當靳淙未婚夫的第一天,靳淙說了,當一個月,就給他五萬的勞務費。

    要是當一年,就有六十萬。

    終于找到理想搞錢渠道的孟俊甚為欣喜。

    今日他被自己的假未婚妻要求穿了身漢服西裝,因為她今天穿旗袍,為了顯得他們配對,孟俊就得穿中山裝。

    孟俊以前沒穿過這類型的,現在穿在身上渾身不舒服,領口的扣子扣也不是,不扣也不是。

    他正在糾結,靳淙走進來了,精致妝容,曼妙身段,身上裹了件全開襟的修身短袖淺瓷器綠旗袍,腳上是一雙珍珠白的細跟高跟鞋。

    那雙瑩白的纖弱手臂從袖口露出,高開叉側縫隱約閃現優美的腿線,如脂如玉,讓孟俊看得喉頭一窒,忽然覺得今日能跟她穿情侶裝,也是他的福氣到了。

    孟俊暗自喟嘆,北工研所真的沒有來過這種研究物理,也能研究得前凸后翹跟風情萬種的尤物。

    靳淙接了杯白水,準備走出去。

    孟俊再次跟她問:“我真要在今晚的局上假扮你的未婚夫?”

    “怎么了,你不是已經收下我的頭款了嗎?”靳淙主意已定。

    “你跟溫老板到底在玩什么陰謀?”孟俊覺得今晚吃的是一場鴻門宴。

    “你想知道,你可以去問溫書衍,他一直在辦公室。”靳淙找了顆方糖,放在白水里。

    今天她想喝點甜的,最近為了趕論文,晚上總是沒睡好,胃口也不好,喉頭發苦。

    她已經考慮過今晚溫書衍帶她去參加的這個局了,她覺得她已經為自己做好了最好的防護。

    常常有人喜歡問:宮斗戲你會活到第幾集。

    對靳淙來說,這個問題根本不適用,因為她永遠都不會為了誰上線玩爭寵。

    *

    晚上,在海定區的一家中式會館,蒲智云做東,請了許多人。不止所里的,還有社會上的。

    靳淙和孟俊坐溫書衍的車,去了這個會館。

    不知道溫書衍是不是給蒲智云擺譜,故意遲到,在路上把車開慢,還一個勁的繞了遠路。

    他們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到了,唯獨缺他們三個。

    布置清雅的巨型包廂里,賓客滿座。

    有表演者在小型舞臺上表演昆曲,胡琴跟琵琶咿呀呀的拉響,戲伶捏著嗓子唱著,良辰美景奈何天。

    賓客們圍著一個大圓桌而坐,蒲智云沒坐在正中央的主位。

    看清楚代替了蒲老教授坐在主位,依然將簡約的一身白衣黑褲穿出矜貴野欲味道的男人是誰,靳淙覺得自己在孟俊身上花的五萬真值。

    她其實早就想到了會在這里遇到他的可能性,也想過他會報復她,不讓她的課題研究通過。

    只要讓他覺得靳淙已經暗淡了,已經歸于平凡了,他就不會再找靳淙麻煩了。

    他們之間的過節就可以結束。

    所以靳淙找孟俊這個冤大頭假扮她的未婚夫。

    “發什么呆?”溫書衍招呼靳淙坐下,“隨便找位置坐下。”

    靳淙撿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孟俊想去坐別的地方,靳淙瞪他眼睛,示意他就這么在她身邊坐下。

    飯局開動,所有的話題都圍繞玉璽天禾在北城新建的一流物理實驗室。

    過了會兒,溫書衍似乎想整靳淙。

    “溫教授,來,我敬你。”被蒲智云招呼,跟他碰酒杯的這刻。

    溫書衍懶散請出靳淙跟孟俊當擋箭牌,“今天我還帶了我們六組的兩個研究員,一個是靳淙,一個是孟俊,我先讓他們敬蒲老的酒,我常跟他們說,以后啊,要想做研究,他們還得跟蒲老多學學,跟我學沒用。”

    說罷,溫書衍示意靳淙跟孟俊起立隨禮,“靳淙,孟俊,機靈點。”

    于是兩人起立,靳淙想要敬蒲智云酒,“蒲老,我剛從賓大回來,肯定有很多地方需要跟您學習,以后,還請蒲老不吝指教我跟我未婚夫孟俊才是。”

    “你的未婚夫?孟俊?”蒲智云第一次聽說,好了個大奇。

    “是。”靳淙答應,“其實以前我就跟他認識,這次我是專門為跟他完婚,才回來的。”

    “孟俊,是嗎?”蒲智云問孟俊。

    “嗯……唔……是,是的。”孟俊支支吾吾的答應了。

    “蒲老,我跟孟俊一起敬您。”靳淙怕孟俊露出馬腳,再度舉杯,想快點敬完,坐回座位去。

    “啊,這個……”蒲智云坐在身份矜貴的男人身邊,不敢托大,示意靳淙先敬今天在這個局上最重要的人。

    沒有他,蒲智云的研究項目全是紙上談兵。

    “你們還是先敬實驗室的投資人吧。梁公子今天可是我的貴客。”蒲智云笑吟吟的回應。

    靳淙于是端著手里的酒,朝梁霆空揚了揚,“梁律,我跟我未婚夫孟俊敬你。很高興今天能跟你同桌吃飯。”

    孟俊趁這個間隙瞧了瞧梁霆空,這竟然是活的梁霆空。孟俊三生有幸,終于見到了。

    跟他那雙盛滿高傲的燦亮眼睛對視的這一瞬,孟俊感到空氣中產生了什么古怪的靈壓,在強勢的朝孟俊壓來。

    孟俊后背發涼,呼吸凝滯,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區區五萬人民幣,好像把自己的性命草率的拋之腦后了。

    將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支著被西裝褲裹緊的長腿,姿態懶痞,吊兒郎當坐著的梁霆空朝戴著黑框眼鏡的孟俊看來,犀利眼神像是刀尖,從頭到腳把孟俊刮了一遍后,便垂首不再看。

    俊臉上浮現的神色全是厭惡跟不屑。

    “我……我其實……”孟俊慌了,立刻想當著一桌子的人說出來,他跟靳淙沒關系,不是未婚夫妻,是靳淙這個神經病花錢要他假扮的。

    “你敢。”靳淙悄悄踢了孟俊一腳,示意他別慫。

    將瓷器綠旗袍穿得嫵媚多姿,揚起唇角,巧笑嫣然,亭亭玉立站著的靳淙對著梁霆空舉杯:“梁律,我敬你。我先干了。我未婚夫酒量有點不好,我來替他喝好了。”

    梁霆空黑眸半斂,寡情的看了她兩眼,然后壓低下巴,撿起自己面前的煙盒,含了根煙到嘴邊。

    “快給梁律點上。”坐在他身邊的蒲智云見狀,立刻讓自己的年輕助手幫他點煙。

    靳淙仰頭,自顧自一口喝光了高腳杯里的紅酒。

    梁霆空從頭到尾沒有再說話,兀自低頭抽煙。

    今天只來了三個女研究員,靳淙是其中最漂亮的,本來她的冷艷氣場以及關于她的背景的那些傳說讓在座的男人都不敢輕易上來撩撥。

    但是聽說她是孟俊這樣的普通男的未婚妻,男人們又都覺得她也不過爾爾,于是挨個來敬她酒。

    溫書衍在,靳淙不想被他詬病,推不過去的都喝了。

    孟俊這個五萬未婚夫一點都不上道,也不會上來幫她擋酒。

    靳淙喝得雙頰酡紅,飯局進行到一半,她有些喝得上頭,起身去包廂盡頭的窗戶邊透氣。

    胸口憋悶之下,她給自己點了根煙。

    尼古丁入肺,冷風灌到頭上,今晚,膽敢找人假扮她未婚夫的靳淙清醒的認知到,她跟梁霆空真的結束了。

    她做盡了所有觸碰他底線的事。

    他再也不會喜歡她跟寵她。

    得知二室跟梁氏財閥來往甚密,溫書衍有意要利用她接近梁霆空,她找孟俊假扮她的未婚夫,這是她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

    她覺得這是最好的保護自己的舉措,這樣,不管是蒲智云還是溫書衍,都不會再留意她。

    梁霆空知道以后,也會對她漸漸喪失興趣。

    靳淙以為,梁霆空對過去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女存有的不過是一份征服欲,只要少女進入社會,歸于平凡,變成一個語文課本書上的傷仲永,他對她懷揣的興趣跟欲望就會逐漸消弭。

    所以,靳淙真的就這么做了,把所有觸碰梁霆空底線的事全部做盡。

    可是,此刻,她為什么還是有心一路往下下墜,掉在地上的錯覺。

    喝了不少酒的靳淙覺得自己現在整個人只是空空的站在這兒。

    她抬頭看漆黑的天空,有云,是烏云。

    她走的這幾年,在不經意間養成了個習慣,那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抬頭觀察天空上的云的形狀。

    這一刻,秋涼雨夜,壓在低矮天空上的數朵烏云繾綣,被睜大眼睛細究的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形狀。

    如同梁霆空烏黑的臉,她辨不清今晚的他是什么臉色。

    飯桌邊,一桌的人還在賣力的談笑風生。他們聊的全是阿諛奉承北城知名大律師,玉璽天禾頂級財閥繼承人梁霆空的話題。

    “梁律上個月打贏的那起日本勞工跨國訴訟索賠案件,真是太絕了,那個案子拖了十多年,所有律師都沒辦法,沒想到梁律接手后,不到三個月就勝訴了。”

    “像梁律這種年收入這么多的人,每天接手那么多賺錢案件的同時,還能抽時間去參加無償法外援助。真的很業界良心啊。”

    “啊喲,我們梁律根本就是書上寫的的那種用唇槍舌劍定江山,令得河清海晏,黎庶寬安的英雄嘛。”

    “是啊,梁律今后打算要一直做律師嗎?放著家里那么多家業不管,看來真的是懷有一顆報效社會的赤子之心啊。”

    梁霆空銜著煙,對這些耳朵都要聽出繭子的恭維不屑一顧。

    他留意到那個相貌平平,個性怯弱的孟俊喝通了,去上洗手間了,自稱是他的未婚妻的女人現在一個人立在包廂盡頭的飄窗邊。

    一扇用蘇繡工藝繪滿白雪塔牡丹的屏風后,她纖細的穿了緊身旗袍的倩影若隱若現,酥.胸翹臀,嫵媚至極,勾他心癢。

    在場的喧嘩跟熱鬧與她全然絕緣,她主動將自己跟他們劃開。

    就像當初她在高三最后一學年才轉來朝勵高中一樣,為了不跟無聊的人產生聯系,她索性每天在書包里背一包刀,誰惹她,她就立刻抽出來跟誰懟。

    那時候,大家都嘲笑她,說反話,說她好可愛,讓梁霆空上她。

    后來,梁霆空真的上了,發現她真的不可愛,可他還是愛上了。

    他瞄見她在屏風后抽煙的動作,大約是以為他忙著聽別人的奉承,沒空留意她。

    或者是因為情緒太低迷了,因為她敬他的酒,他不做任何回應,適當的應酬做完后,她萎靡不振的躲去屏風后抽煙。

    年少在一起時,他要她戒煙,他說過,只要見到她抽煙,見一次,就操.她一次。

    她應該是忘了,或者就是在故意挑釁。她真的很有膽子,能一直這樣不知悔改的招惹他。

    一根煙抽完了,靳淙將煙頭捻滅,丟到風里,準備離開,回頭來,撞見男人神色復雜的臉,靳淙假裝沒看見,轉身要走。

    細弱的蠻腰卻被男人的大掌用勁掐住。

    梁霆空將靳淙壓到窗邊,沉聲問:“什么時候有未婚夫了?顧傾的事還沒完,才去北工研所上了幾天班,就跟同室的研究員搞上了?真要這么騷?”

    “對,不想玩了,累了,找個普通點的,早點結婚算了,過點平淡日子。”靳淙虛張聲勢的看著他的眼睛說。

    她察見他的眼底有不可言說的東西在洶涌翻滾,像臺風降臨時的海面,卷起的旋渦越來越深,就要把她的人整個生吞。

    “不想玩了,想歸于平淡?”梁霆空壓下下巴,色氣的含她耳垂,輕咬,重吮,然后聲線沙啞的發問,“那我呢?你把以前帶你瘋過的我放哪里?”

    耳尖染上濕濡,他噴灑來的炙熱鼻息讓靳淙瑟縮的躲開。

    男人的唇跟著下移,貼上她的脖頸吮吻。

    受不住那股曖昧刺激的靳淙打了個激靈,頭重腳輕,眼看就要站不穩的跌進他懷里。

    他們站在屏風后,如此靠近跟親熱,外面她的同事過不了多久都會發現。

    靳淙緊張的想推開他,“梁律,你喝醉了。”

    今晚滴酒未沾的梁霆空拽住她伸來掀遠他的手,將她掐腰抱緊,垂頭看她的眼睛噙滿迷離,霧蒙蒙的。

    “靳淙,野夠了。該學乖了。為什么不聽話,為什么還要抽煙?只要見你抽煙,我就會對你做什么,真的忘了,還是假的忘了?”他故意裝兇,卻還是透寵的口吻讓靳淙的抵抗發軟。

    “別碰我。你喝醉了。我有未婚夫了。”靳淙領悟到他想做什么,使勁將他掀遠。

    他修長精壯的身子退后,撞倒了那扇美麗的白雪塔屏風。

    在場的人都朝他們看過來,靳淙真的是梁霆空的女人,這個說法得到了驗證。

    不顧今天研所里的人都在場,他們就躲在那扇屏風后廝磨。

    被眾人用復雜目光審問的靳淙覺得難堪,踩著高跟鞋落荒而逃。

    梁霆空并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淡淡撂下一句話:“這局太無聊,我先走了。”

    *

    趿著細高跟鞋的靳淙疾步奔走,沒走多遠,還未走出會所的露天造景回廊,就被追上來的梁霆空攔腰抱起。

    靳淙拼命掙扎,梁霆空不讓她逃。靳淙在他懷里亂掙,撲在他的白襯衫領口,咬他的喉結跟鎖骨,他依然不放手。

    他將她放到他的布加迪Chiron跑車里,按住車鎖,啟動引擎,風馳電掣,將她帶回他在北城玉璽天禾的別墅。

    帶靳淙進了屋后,梁霆空什么都不說,完全不給任何理由正當化他如此用強帶她回他寓所的行為。

    眼下,因為代理電競隊員解約的案子,他在告她,她是他的被告,他是訴訟律師,他們不該這樣糾纏,他依然不管。

    他將她帶去浴室,搭手上來,開始解她的旗袍扣子,精美的手工盤扣太多太繁瑣了,最后沒耐性的他用了撕的方式。

    盤扣上鑲嵌的橙花寶珠嘩嘩落了一地。

    隨著那些寶珠一起墜落的,還有他毫無章法的找著她的櫻桃唇吻。

    他瘋了一樣的吻她。

    酒量很淺,在飯局上喝酒喝得頭昏腦漲的靳淙早就渾身無力,一路掙扎無果,早就沒有了反抗的力氣。

    “梁霆空……梁霆空……”

    靳淙喘息著,喊他的聲音越來越細,軟跟嬌。她越抗拒,越勾引他。

    玻璃淋浴房的花灑打開。

    溫水下墜,淋濕靳淙。

    梁霆空的唇跟手一起貼附到她發熱的臉頰上,比那些花灑散發的水珠還要讓靳淙感到皮膚發癢。

    在她還要說什么來拒絕這個荒唐又混亂的夜,一張檀口已經被他的粗舌精準的刺穿。

    “唔嗯……嗚……”女人細碎的嗚咽漸漸代替了水花流動的嘩嘩聲響起。

    一頭長黑發很快就濕透的纏在她雪白的臉,脖頸跟肩膀上。

    梁霆空揪住她的雙手,將她按在浴室的玻璃墻上,翻來覆去的吻她的唇。

    每一次抵達她喉頭的刺穿都傳達了最瘋狂的占有欲。

    靳淙被他捏住瘦弱的下巴,無法躲避。

    嬌嫩的口腔淪陷為他的專屬領地,一次次的被他蠻橫的入侵跟占有,以此宣告他對她的所有權。

    靳淙晚上喝了不少酒,口腔里全是酒精的甜膩味道。

    梁霆空晚上抽了不少煙,舌頭全是煙草的辛辣氣息。

    專門用來麻痹人類神經,讓人類上癮的煙酒味墮落的勾纏在一起,還有屬于彼此的體香,靳淙快要被他身上那股獨特的燥意給弄瘋了。

    她已經分不清癮癥來自何處,是煙,是酒,還是僅僅是梁霆空。

    很多個晚上,她覺得冷,懷念起來的都是這股炙燙的倚偎。

    曾經,他那么寵過她,讓她像是棲身在一個溫室里,一睜開眼,就是向陽。

    他撩纏得她連舌根都綿軟得快要為他發麻。

    覺得自己的發泄進行到第一個階段勉強結束后,梁霆空才放開女人重重喘息的口,啞聲對她宣告:“你自找的,自己勾我引我的。你犯太多罪了。”

    當初不跟他商量,就拿他跟梁見邦交換利益是一項罪。

    把他丟那么久,才回來,是一項罪。

    專門找人假扮她的未婚夫,是一項罪。

    在他眼皮底下抽煙,是一項罪。

    還有顧傾,幾年前走的時候,她居然敢跟他說,她喜歡的人是顧傾,更是一項死罪。

    他要告她,他真的要告死她。

    在屬于他們的愛情法庭里,今晚,他要靳淙這個被告對梁霆空這個原告臣服。

    在她面前,他不是律師,他只是一個被她傷害得體無完膚的原告。梁霆空要找靳淙索要這些年來,她對他欠下的嬌柔。

    “靳淙,你太有膽子了,天生欠收拾。”他直勾勾瞪著她那張瑩白小臉的眸底浮染出濃烈的欲色。

    只給她一分鐘的歇息時間,他便掐腰將她抱起,讓她懸空掛在他身上。

    不顧靳淙還在掙扎跟閃躲,他貼唇上來,對著她被他親腫的艷唇,痞氣低喃:“好好感受,看今晚老子會把你這個野東西收拾成什么樣……”

    作者有話說:

    開庭啦,記得明天早點來看你們梁律審判野東西的下半段。懂?XDDD

    你們梁律的告死她,原來是這樣告的,真是絕了。XDDD感謝在2022-11-21 12:23:58~2022-11-22 13:23: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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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 床頭燈(一更) ◇

    ◎別撒嬌,還是要弄你。◎

    寬大的淋浴房里, 有荔枝紋的毛玻璃映出兩個模糊的人影,重疊在一起,經久不分離。

    靳淙的身子濕透了。她咬唇不發出聲音, 可是他偏要把她弄出嬌嗔。

    許久之后,梁霆空移開了手, 仔細的幫她洗澡, 她漲紅了臉, 雙眼潮濕, 渾身軟得像從海底來到陸地的軟體動物,海蝸牛。

    錯來到了他手里, 縮在自以為是保護的殼里, 但還是被他揪到了毫無還擊力的身體。

    “梁霆空……”靳淙難為情, 喉頭還在哽咽,這不是本來的靳淙,本來的靳淙堅硬, 冰冷,對誰都帶刺。

    梁霆空總有辦法讓她改變, 摘掉她身上所有扎人的刺,讓她變得嬌氣, 細弱。

    “才只是剛開始而已。”梁霆空扶住她順著玻璃墻壁下滑的身子, 觸唇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滾動干澀的粗喉結告訴她。

    說話聲音啞得厲害, 像是含著一團悶火在喉管里,他告訴已經癱軟如泥的靳淙:“不要就這樣就受不住了。”

    他將靳淙仔細的收拾干凈, 抱吐氣如蘭的她去他的床上安放。

    從浴室出來的路上, 緩不過來的靳淙還在止不住的抽泣。她很久都沒有過這種體驗。

    梁霆空對這種事真的很會, 輕易就可以讓她像在干旱季節蓄水很久終于蓄滿之后, 才被打人打開閘的水壩一樣,一瀉千里。

    她明明不想給他回應,可是卻被他弄得崩潰。

    醉酒的她感到自己被掏了空,一直在為梁霆空下墜,無限的墜落到地底下,等待她的是無盡深淵。

    無助的她雙手環十,使出最后的力氣抓住男人發硬的脖頸。

    此刻她不得不對他有些依順了,因為在淋浴房里,她已經在他眼皮底下喪失了自我。

    現在,她只能像只無助的小動物一樣,瑟縮的縮進他懷里,把淚濕的臉貼在他跳動的心口,對他做出依戀的姿態。

    “梁霆空……你到底想怎么樣?”她輕喊他的名字。沙啞的嗓子細細牽動,像小貓在叫。

    “別跟我撒嬌,我想要狠狠弄你。你對我做了什么,難道你都忘了?”

    被嬌媚女人貼附的梁霆空心軟,適才在浴室里,他發現她生澀如昨,甚至比以往還要含羞。

    他于是又敗給她了。

    嘴上說的要狠狠欺負她,真的下手了,見到她哭得眼尾發紅,聽到她泣聲哽咽,他就心軟了。

    她沒有跟顧傾在一起過,梁霆空知道。

    她更沒有跟鄧斯逸在一起過,梁霆空更知道。

    她沒有跟任何除了梁霆空之外的男人在一起過,她只有過梁霆空一個男人。

    “我們,已經分手了。”靳淙難受的說。

    “誰說的?我答應了?嗯?”將靳淙纖細的身子放到他臥室里柔軟干凈的KINGSIZE大床上,梁霆空關掉天花板的燈帶跟吊燈,只開一盞昏黃溫馨的床頭燈,然后俯身下來,將雙手分開,撐在她的瘦肩膀兩側,貼上薄唇,溫柔的吻靳淙。

    他用薄唇吻干她的眼淚,伸手拆掉她身上裹著的絨浴巾,重新探訪她。

    濕濡的吻像無形的藤蔓,開始到處生長。

    喝過酒的靳淙身子發軟,在浴室里已經不堪負荷,她以為出來后,他會放過她,只要梁霆空知道,靳淙在這些日子沒有跟過其他男人,應該就夠了。

    可是,這遠遠不夠。

    他銜著她已經被他蹂.躪殆盡過的唇,勾她軟糯發麻的小舌,輕咬,慢吮,重含,極有耐性的讓她放松。

    靳淙腳趾收緊,蜷曲,一陣陣難耐的酥麻襲擊她。

    她的雙手開始尋覓依靠的抓緊絲光棉的光滑床單。

    “不會用勁。”梁霆空用他粗糲的唇摩挲著她愈發呼吸紊亂的唇,輕聲哄她,“不會弄疼你。”

    “梁霆空……”靳淙輕吟男人的名字,她身體里的每株神經都變麻了,不知道是因為體內發酵的酒精,還是因為他對待她的溫柔。

    她想不到他會這么溫柔。她對他做了堪稱背叛的事,為什么他還可以如初般對待她。她一度以為今晚他不會給她做人的尊嚴。

    躺在他日常睡覺的床上,嗅聞著屬于他身上的那股獨特的燥意,由煙草,荷爾蒙,他喜歡用的木質焚香香水糅合成的濃烈氣息,靳淙平日里執意繃緊的心弦一根根的松了。

    她癡癡望著他棱角分明的臉,被暖光照得柔和一片,那是靳淙在無數個無眠夜里都想要再見的東西。

    “靳淙。”

    “靳淙。”

    他柔聲,連綿不斷的喊她的名字,將寬厚的手掌環到她不堪盈握的腰間,將她的身子撈起,抱她到他的腿上坐著,綻唇含了含她帶著香氣的發絲,滑過之后,對著她燒紅的耳朵,蠱惑的問:“想不想我?”

    靳淙偏頭,明知躲不開,還是下意識的偏頭。

    他吮咬上她的細脖頸,稍微用力道嗦了嗦,她雪白的脖子就閃現一個草莓印。然后,他再換地方,再戳吸,再種下一個草莓印。

    每個動作都是那般溫柔,卻又充滿了極致的占有欲。

    她被他抱在身上,跟他面對面坐著。

    他的手一直在她兩只腰窩溫柔的摩挲。他想讓她完全的放松下來。

    “唔,癢……”靳淙被他弄得發出嬌嗔。

    “想不想我?嗯?”他揚聲又問,沒得到回答后,便自顧自的開始享用靳淙。

    鮮艷的草莓印越來越多的在雪白的肌膚上浮現。

    “老婆,想不想你男人?”他說話的聲音又啞了一個度,開始極帶霸占欲的喊她老婆。

    “老婆,喜不喜歡你男人這樣弄你?”

    光是言辭的挑逗,就已經讓足足素了四年的靳淙淪陷。

    更不要他的唇跟手,是那么懂得如何作撩撥。

    靳淙披在肩上的發絲隨著男人的動作晃動,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夜色迷離,臥室里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晦暗不明的空間里,靳淙忘記了時間,迷失了自我,一直只能被梁霆空牽引著,走入錯亂的時空。

    好像才是昨天而已,心性早熟又孤僻的她終于迎來她的十八歲生日,人人都說,過了十八歲就不一樣了,一直想快點成年的靳淙終于等來了那一天。

    可是卻根本沒有人關心那一天她十八歲了,甚至跟她相依為命的奶奶王絮嵐都忘記了,她忙著在顧傾家里的美容院跟人打麻將,贏到手了那么點毛票,就高興得連自己孫女的生日都忘了。

    梁霆空卻記得那天是靳淙的生日,他事先不告訴靳淙是為了給她慶生,專門請客,把所有要好的同學都叫到一起,到他們的前桌王越家里去吃飯。

    吃完他送靳淙回家,在寒冬夜霧彌漫的小巷里,他把靳淙壓在墻邊吻,讓靳淙做他女朋友。

    他等了很久,終于等到她十八歲,才能慎重的吻她。

    那個時候,他們十八歲,懵懂又無知,幼稚又可笑。

    可是不可一世,拽天拽地的少年就已經知道要如何用靳淙愿意接受的方式去寵愛靳淙了。

    那個晚上,他吻完靳淙,態度蠻橫的讓她做他的女朋友,透亮的眸子卻填滿綿綿不絕的深情。

    那是十八歲的靳淙有生以來得到的最深刻的感動,梁霆空徹底走進了她封閉的心。

    靳淙從那一天開始,不再是一個人活著。

    靳淙想起回憶里的那一幕,感懷得被他弄得哭出了聲。

    “梁霆空……”深夜幽靜的房間里響起了最動聽的嬌嗔,帶著哭腔,她一聲比一聲更嬌媚的叫他,“梁霆空,嗚嗚……為什么要對我這樣?梁霆空……”

    一雙雪白的手無力的搭住他的后頸,沾染了滿手心的汗,滑膩膩的,就要拽不住了,可是她還是想拽緊這個全世界對她最好的人。

    不管被她傷多重,她逃開他多遠,他永遠會將她撿回他懷里,溫柔以待,炙熱以愛。

    “梁霆空……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靳淙眼尾泛紅,小嘴微張,望著他深情又迷離的眼,情緒崩潰的吟哦著他的名字。

    在他那滾燙的眸光籠罩下,她受寵若驚的再度感到,不管何時,不論何地,總會有一個人,讓她堅信,來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值得。

    作者有話說:

    昨天你們看到的是另外一本書的沒發表過的片段。《不夠寵溺》。專欄里有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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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 大情種(二更) ◇

    ◎是玩得多過激◎

    后來, 那盞床頭燈一直亮著。為屋里的人照出各種各樣變幻的影。

    靳淙想讓男人把它關了,她怕羞。

    可是他用熱唇貼著她快要燒起來的耳朵,柔聲說:“我想好好看看我的寶貝兒。讓我看好不好?不然, 我會以為又是做夢。”口吻是那樣的充滿卑微的祈求,還有黏稠的寵愛。

    于是, 燈一直不滅。光一直折射。

    他也一直用他盛瞞濃欲的黑眸凝睇她, 一直用他噴灑出炙熱呼吸的薄唇在她耳邊說滾燙絮語。

    “我的寶寶變了。”

    “變更軟了。”

    “變更漂亮了。”

    “變更成熟了。”

    “更讓我喜歡了。”

    那些最極致的讓靳淙為他淪陷的話, 一一從他邪氣的唇邊滾落, 是露骨的調情,又帶著濃郁的思念。

    靳淙半推半就, 不斷的抽噎著, 用嬌聲告訴他, 累了,不要了,他還是有辦法把她哄到對他服從。

    靳淙腦中浮現了幻境, 他們仿佛一起走了很漫長的路,才能再聚在一起。

    一路上, 靳淙見到思念的紅豆被他采摘,回憶的珍珠被他捏.弄。

    他動作輕柔, 意念強勢的捧了滿手過來, 要靳淙無法回避的領悟,他有多珍視她。

    喝醉后記憶混亂的靳淙忘記了, 自己是怎么被他用溫水洗干凈,再被抱到另一個臥室里入睡的。

    原來的那張床, 床單被弄濕了, 不能睡了。

    自從回到北城, 不, 應該說是那年離開北城后,晚上就再也沒睡好覺的靳淙疲倦又滿足的睡了個整覺。

    *

    日上三竿,靳淙頭重腳輕的起來,胡亂披上梁霆空的睡袍,吃完傭人送來的早餐,走出房間,察見林佳妍在別墅的一樓客廳里打游戲。

    傭人給她帶來干凈的衣服,高領薄毛衫,長連衣裙,還有高跟鞋,甚至還有貼身內衣。

    怕她誤會,傭人解釋說:“太太,這是早上梁律師讓高奢店專門為你安排來的衣物,我們這棟別墅里沒有女人穿的東西。梁律師從不帶女人回來過夜。”

    “知道了。謝謝。”

    靳淙穿好以后,下樓問林佳妍怎么來了。

    大煙鬼林佳妍正在抽煙,她一手捏煙,一手捏游戲手柄,懶懶的回答:“梁霆空早上把我叫來的。他今天有個案子。一大早就要上庭。怕你醒來了,沒人照顧你。就專門把我叫來了,反正我天天不上班。我是老板,我說今天休息就休息。”

    大學畢業,進入社會的紅發姑娘林佳妍依然一如既往的任性。

    放下游戲手柄,她從沙發上利索的翻身來到靳淙面前,一臉興奮,尖聲叫,“哎喲,你們昨晚干嘛啦?破鏡重圓啦?是玩得多過激,今天你高領毛衫都穿上了。淙哥,牛啊,都這樣了,他還能舔著臉把你撿回來,他這輩子是真的離不開你了。”

    “昨晚只是喝醉了。”靳淙掩飾心里正在翻涌的驚濤駭浪,假裝平靜。

    “誰喝醉了?”林佳妍問,早上她過來,沒見到神清氣爽,英俊端莊的梁霆空像宿醉的樣子,“梁霆空好像昨晚沒喝過酒。”

    “我,是我喝醉了。”靳淙說,“走吧。”

    “走什么啊?”林佳妍問,“這是你男人的房子,也就是你的,你看這別墅,多棒,這么大,裝這么豪華,背后的游泳池,網球場,馬場,什么都有,我們梁律師真他媽的好有錢!”

    整一個月古玩店里都沒開張,沒有任何收入的林佳妍現場實名羨慕,慫恿靳淙:“我求求了,你就早點嫁給他吧,這樣的別墅你婚后得有十幾套,多好。”

    “別說風涼話了。”靳淙提起自己的包,準備走。

    傭人走過來問:“太太,昨晚在浴室里撕破的那件旗袍還要嗎?我會針線活,可以幫你補好。”

    “不要了。”靳淙回答,說完聲明道,“對了,我不是太太。不要這樣稱呼我,謝謝。”

    “可是梁律師讓我們這么叫你。”傭人說。

    “林佳妍,你走不走?”靳淙冷臉,不想再呆在這里,拎著包走了。

    林佳妍跟在她身后,也出了別墅。

    門口,停著林佳妍的車,一輛橙色的牧馬人越野,靳淙上車,示意林佳妍送她去北工研所。

    車朝北工研所的方向開,上了高架,林佳妍說:“這都快十一點了,還去上什么班啊,你到現在都沒去,有人打電話找你嗎?”

    靳淙想了想,也是,念及昨晚很多所里的人都看到她跟梁霆空在屏風后廝磨,靳淙不想那么快去所里露臉引風頭,改變主意道,“那不去研所。”

    “那去哪里?”

    “送我回去。”

    說完,她又不想回去,回去只有亂七八糟的房間,還有寫不完的論文跟搞不完的科研。“還是不回去。”

    她今天不想跟那些枯燥乏味的東西呆在一起。

    經過昨晚,她更不想回歸那種冷冰冰的日子。

    她出于本能的,想繼續依偎在他暖熱的懷里,被他弄得香汗淋漓,為他化作一灘春水。

    靳淙真的沒有想過,在她對梁霆空做了那些事,說了那些話以后,他還可以溫柔的把她抱在他懷里,翻來覆去的溫柔以待,一口一句,字字寵溺的叫她,老婆。

    他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好,靳淙明明傷了他一次又一次。

    為何每次吵架跟分開,他都是先喊停的那個人。

    “那到底要去哪里?”林佳妍被靳淙的目的地給整迷惑了,“領導,給個指示。”

    “隨便兜兜風吧。”靳淙說。昨晚柔軟得讓人只能墮落的床上,她抱著梁霆空的頭,摸到了他腦袋上的深疤,那是為靳淙留下的。

    靳淙心疼得無以為繼,自責得落下淚來。

    林佳妍說,靳淙走的那個晚上,他去打架,差點被撞傻了。

    靳淙忍不住一再心酸的假設,要是真的被撞傻了呢?那個驕傲耀眼,才華橫溢的梁霆空,靳淙要上哪里去找回來。

    靳淙傻愣愣的望著窗外的車流,心里想的全是梁霆空。

    為什么她一醒來就想從他別墅里出來,因為她以為只要離開了,就可以擺脫這種翻來覆去想他的狀態。

    豈知,離開這里以后,她還是這種為他歇斯底里的狀態。

    靳淙打開手機微信,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發現微信聯系人里有個新的添加通過。

    是梁霆空。

    他趁她睡覺的時候,用她手指解鎖了她的手機,幫她添加了他的微信。

    靳淙的號碼是新的,他的號碼是舊的。

    察覺到他的微信頭像跟微信朋友圈背景墻,靳淙整個人快被他生吞。

    他的頭像是靳淙年少時的側臉,還穿著藍白拉鏈校服,扎著獨馬尾,上課時候他們做同桌,他趁她不注意偷拍的。

    她在開小差,扭頭看窗外天空,探究云的形狀。

    他的背景墻是那年他們去民宿旅游,兩人在四照花爬了滿墻的花墻前摟著接吻的照片。

    那么多年了,他一直沒換過。

    靳淙于是迎頭又被梁霆空開了一槍,心動狙擊,她都23了,她還是想起了這個充滿中二意味的詞。為什么他總能這樣對她。

    他再這樣下去,靳淙就真的被他弄瘋了。

    “嗚嗚嗚嗚……”靳淙低頭,忍不住掩唇哭了。

    “別忍了,好好給老子哭。”坐在她身邊的林佳妍給她遞紙巾。

    林佳妍知道她忍了,可是就是忍不了。

    “當初到底什么原因跟他分手?”林佳妍問。

    “那晚鄧斯逸帶你去見他那個殘疾人老爸,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你知道鄧斯逸現在混成什么樣了嗎?他就是個人渣。為什么要聽他那樣的人說的話?”林佳妍心疼靳淙。

    “你是不是傻啊,梁霆空那么喜歡你,當初斯坦福不上,也要回來陪你,結果你拿了他爺爺給的錢,轉身把他丟下,走了。你想過這些年他是怎么過的嗎?”

    “我沒拿他爺爺的錢。后來他們開發我老家的房子,拆遷補償里把那筆錢減下來了,我只是把我的拆遷補償提前拿來用了一千萬。”

    靳淙說出自己其實并沒有拿梁霆空換錢。

    當時,顧傾混成那樣,如果她不替顧傾出這個頭,顧傾這輩子就毀了。她只是想了個最輕松有效的辦法,救顧傾,也是救她自己。

    他們這樣長大的人,真的跟梁霆空這種生來就站在云端的天之驕子不一樣。

    而且,當時的靳淙以為喜歡這種事是亞于生存的。

    假若一個人連自己的生存條件都改善不了,還談何喜歡別人呢。

    她母親周興寧這輩子的經歷就告訴了她,不要做一個依附于男人的女人,遲早會被男人厭倦。

    周興寧后來混得挺差的,她又跟陳昭明他爸陳科偉離婚了,還蹲了兩次局子。因為陳科偉在做不法生意,她也陷進去了。

    在離開梁霆空的這四年里,靳淙一直堅信當初她找梁見邦談條件,讓她跟顧傾輕松的實現了彼此的夢想,一個去打電競,一個去研究物理,這個抉擇是正確的。

    然而,經過昨晚跟梁霆空纏綿的夜晚,撫摸著他頭頂那道此生都不會消弭的疤痕,靳淙后悔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也許會等到當時二十歲的梁霆空把辯論賽參加完,當著他的面,跟他求證一次,他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在一起。

    起碼,她會跟他分手分得體面,而不是讓他氣急敗壞你的找不到她的人,然后絕望到對全世界發瘋。

    “這事梁霆空知道嗎?”林佳妍問,“要不,你找個機會告訴他。”

    “我們不可能了。”靳淙擦完了眼淚,情緒平復,再度讓自己理智。

    “impossible is nothing.”林佳妍說出自己會的第一句英文廣告,不可能是不存在的。

    “那你怎么不繼續追顧傾?”靳淙懟總是鼓勵她跟梁霆空復合的林佳妍。

    “一樣嗎?”林佳妍一被人提顧傾,就甚為惆悵,她單手握方向盤,騰出一只手來,點了根煙,頹喪的承認,“我跟顧傾是顧傾不喜歡我,我再喜歡他也沒用啊。

    噴了口煙圈,林佳妍打開車載音響,放了首英文歌。

    是《Umbrella》,Matte Remix版本,

    靳淙聽進了兩句歌詞到心里。

    I'll be all you need and more[我能給予的比你想要的更多]

    Because when the sun shines, we'll shine together[因為陽光席卷之時,我們會一同閃耀]

    林佳妍在這個動聽的歌聲里,很睿智也是很堅信的告訴靳淙:“可你跟梁霆空不一樣,你喜歡梁霆空,梁霆空也喜歡你。當你的世界下雨,他會永遠為你撐傘。”

    那歌聽得靳淙又要落淚,“別說這些了。我要去藥店。”靳淙終于想起來,現在的當務之急。

    昨晚梁霆空那么沒節制,今天她不做事后補救,恐怕這輩子都跟他分不開了。

    *

    林佳妍帶靳淙去了她的古玩店,在北城東三環的古董藝術城里,今天是周末,來逛的人很多。

    林佳妍的店在最里段,位置不太好,但是環境優雅,一看這地段,靳淙也知道她開這店不是為了賺錢。

    林佳妍打開店門,外面出太陽了,林佳妍拖出兩張躺椅,煮了壺普洱茶,讓靳淙坐。

    靳淙回來后,一直繃緊神經搞科研,這一天終于碰巧跟林佳妍偷得浮生半日閑,她沉重的心情散去了,她忽然很羨慕林佳妍這樣輕松的活著。

    就算喜歡的人沒喜歡她,林佳妍依然笑得開心。

    以前大學里他們喜歡叫她林瘋子,可是靳淙現在才發現林佳妍是人間清醒。

    “你還記得周林巖嗎?”林佳妍提起自己的發小,他們的大學同學。

    “人家結婚啦。一畢業就跟他那個機械學院的小女朋友結婚了,現在他老婆懷孕都六個月了。”

    “是嗎?”

    “當初一上大學不是還鉚足勁說要追你,結果呢?轉頭就跟別人好了。”

    “也挺好的,都是良緣。”

    “講真,這世上的喜歡哪里有從一而終的?所以我們梁律師簡直是他媽千年難得一遇的大情種。”林佳妍躺到躺椅上,抱頭喟嘆。

    靳淙沒回應,望著秋天的陽光,帶著這個千年情種留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想起昨夜他問她的話。

    老婆,想不想我。

    靳淙當時不敢回應他,現在才敢在心里回答:想,真的好想,想得發瘋,所以才回來了。

    即使知道不能在一起了,也為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梁律,對,就要這樣,讓你的被告全線崩潰。梁律給我沖~甜甜戀愛~梁律的寵妻班好像真的沒白報~XDDDDD

    秦玉言、伍明緯等若干準備要登臺的男主(危機感滿滿):救命,梁霆空這個男主真的好他媽卷。我要報五十個寵妻班再開文。

    77  ☪ 英文電影 ◇

    ◎只為你下流◎

    落日西沉的下午時段, 北城高院,著一身手工考究黑西裝的梁霆空下了庭,拎著公事包, 身形利落,步伐矯健的走下法院大樓前的多層臺階。

    身后跟著他的助手劉維新, 今天上庭的這起案子是自訴傷人案件,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爭端, 他們沒花多少時間就完成了庭內調解。

    一般梁霆空這樣級別的律師并不會接這樣雞毛蒜皮的案子, 可是這個案子的被告人是他親戚。

    劉維新也不記得這算是第幾次梁霆空親身來幫他解套,次數真的太多了。

    劉維新跟在梁霆空身邊的時間大概有一年, 在這短短一年里, 這個親戚惹下的麻煩不止是一樁。

    走出法院稍微遠了一些, “梁律,原告要求的那個賠償其實不太合理,剛才為何你不反駁。”劉維新好奇。

    “我沒那么多時間跟他們耗, 而且我們的委托人的確是把人家的腿打斷了不是嗎?”梁霆空咬著煙,滿不在乎的回答, 撒開一雙修身西裝褲裹緊的長腿,快速走向露天停車場。

    “那就讓他去坐牢好了, 為什么要幫他辯護。本來勸導案件改成自訴都是我們的功勞, 不然真的可以劃分為公訴刑事案件了,這個姓鄧的絕對有暴力傾向。他真的是你哥哥?”劉維新一直跟在他身后嘮叨。

    “不是。”梁霆空回答。

    “我也覺得你不可能有這樣的哥哥, 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他?”劉維新好奇,這個叫鄧斯逸的, 成天惹是生非, 尋釁滋事, 真的不是個善茬。

    在梁霆空結交的上流社會關系網里, 這樣的人只有他一個。

    梁霆空瞇眼想了想,也對,他為什么要幫鄧斯逸這種沒救的人。

    大概是因為那年有人在電話里憤慨的跟他說過,她跟鄧斯逸是同樣的人。梁霆空對待鄧斯逸的方式,讓她聯想到了她自己跟梁霆空的不同,她覺得梁霆空心底根本瞧不起他們這樣的人。

    梁霆空只把他們當動物對待。

    “我有個女朋友,當初因為鄧斯逸跟我分手,我一直在等她回來,讓她愿意因為鄧斯逸跟我復合。”梁霆空說出自己的邏輯。

    “梁律的女朋友?”劉維新好了個大奇,他沒有梁霆空的私人微信,沒看過靳淙的頭像跟照片墻。“什么時候的事?”

    “高中。”

    “那挺久的了,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出國了,剛回來。”

    “現在回到你身邊了嗎?”

    “算是吧。”

    “別說了,我還有事,趕緊走。”將公事包扔到頂配黑色賓利越野車上,梁霆空招呼劉維新上車。

    轉身卻見到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等他出現,形容枯槁,鼻青臉腫,又跟人打架,鬧得不可開交。

    這個男人是,鄧斯逸。

    梁霆空真的很厭煩見到他。

    但是,鄧斯逸每惹一次事,他總要來幫鄧斯逸。

    他也不明白自己一開始是如何決定要這樣做,大約是因為每個失眠的晚上,閉上眼睛,又聽到靳淙抽泣著在電話里說,她是人,不是動物,她生來卑微,鄧斯逸跟她一樣。

    這一次,梁霆空要證明給靳淙看,他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當成是動物過,包括面前這個被他厭惡到極點的鄧斯逸。

    “梁律,我們聊聊。”鄧斯逸說。

    梁霆空板起俊臉,不悅的回望他一眼,“聊什么?”

    “靳淙。”鄧斯逸唇角勾起,玩味的提起一個最能觸梁霆空逆鱗的名字。

    梁霆空掀眼皮,冰冷的朝鄧斯逸看過來,眸底閃現一抹晦暗的殺意。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的想上去就直接掰斷鄧斯逸的脖子。

    “小劉,你先上車。我跟我的當事人說幾句話。”梁霆空招呼助手。

    “梁律……這,要不要我打電話幫你叫庭警過來?”劉維新覺得鄧斯逸這個人很危險。他在派出所里留有很多傷人的案底。

    此刻,他們置身在法院的露天停車場,剛走出法庭,如果高聲呼喚,庭警就會過來。

    劉維新不懂鄧斯逸這個人為何不對梁霆空感恩戴德,反而還每次都要故意杵到梁霆空面前來,挑釁梁霆空。

    他整天犯事,要不是梁霆空每次去撈他,幫他跟他傷害的那些人做庭下和解,他現在應該早就坐牢了。

    “不用。”梁霆空轉身,跟鄧斯逸去了綠化帶旁邊的樹蔭下說話。

    鄧斯逸故作友好,先給大律師遞了根煙,今天要不是他說服被鄧斯逸打傷的人撤告,案件不久便會自動轉成公訴刑事案件,鄧斯逸起碼要蹲兩個月的看守所。

    梁霆空捏了捏煙,不太想抽。

    “來,梁律,我給你點。”鄧斯逸擦燃打火機,為他點煙。

    梁霆空這才漫不經心的把煙含到嘴角。

    兩人點了煙,吞云吐霧幾許后。

    “梁大律師的業務能力太強了。一次次的挽救我于水火之中。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鄧斯逸皮笑肉不笑的恭維。

    梁霆空斂目,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鄧斯逸,不耐煩的咬煙問道:“廢話就別說了,想干嘛?”

    “我聽說靳淙回來了,在北工研所當物理研究員,現在的她更漂亮了。我有次過去辦事,遠遠的看過兩眼。”

    “那又怎么樣?跟你無關。那是……”梁霆空故意停頓,狠瞪上鄧斯逸的眼睛,眸底壓抑的全是洶涌得就要悉數宣泄而出的殺意,他咬字加重的強調,“老子的女人。”

    靜了靜,梁霆空駭笑了一聲,說:“鄧斯逸,你知道這些年連你媽趙琪都放棄你了,我為什么要這么鍥而不舍的幫你擦屁股嗎?”

    鄧斯逸是真不知道,他問:“為什么?”

    “因為我不會再給你一次機會傷害靳淙。”梁霆空很平靜的說。

    “我怎么傷害了?當初我只是把事實的真相告訴她,她爸的確是被你爸指揮去搶險,才死的。換句話說,就是你爸殺了她爸,你們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鄧斯逸沾沾自喜,很樂意見到梁霆空這樣出身名門財閥,滿腹經綸的天之驕子瘋狂的喜歡上一個人,卻愛而不得。

    “你有證據嗎?這是事實嗎?沒有就不要空口白牙的亂嚎。”梁霆空揚聲,要鄧斯逸拿證據。

    “哈哈哈哈,梁大律師怎么下了庭,說話方式還是跟在庭上一樣呢。”鄧斯逸大笑,很是得意。

    “鄧斯逸,不要再搞她。”梁霆空把還在燃燒的煙頭摁滅在鄧斯逸脖頸下的鎖骨窩里。

    “你他媽……”被燙的鄧斯逸想揮拳揍他。

    梁霆空單手捏住鄧斯逸的手腕,制住他,“不要以為你學拳擊,我就打不過你,你挨過我的揍很多次了。”

    擦肩要離去這刻,貼近了,對著鄧斯逸的耳朵,他做出森冷的恫嚇.

    “鄧斯逸,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撈你,更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你蹲一輩子大牢。

    你以為你會打拳很厲害嗎?北城紅燈區那些等著整活兒的□□全是我的客戶。如果我要一個人死,那他真的就會馬上人間蒸發。我說最后一次,不要再碰老子的女人,不然我一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神態冷且靜的說完這些話,梁霆空丟開鄧斯逸的手腕,整理了一下黑色手工西裝的下擺,寡淡的轉身走了。

    *

    再回到車上,見梁霆空的臉色不好,劉維新著急的問:“梁律,那個人渣跟你說什么?”

    “沒什么。”

    “你每天都這么忙了,為什么還要抽時間幫這個姓鄧的擦屁股,都這樣了,他還不知道感恩?果然,這世間讓人無法直視的就是人心。”劉維新替梁霆空抱不平。

    梁霆空現在在業內是名號響當當的律師,手上的達官貴人客戶以及跨國巨型企業多得數不過來。將他每天的時間量化,一分鐘可以入賬五位數字的金錢。

    然而,每次鄧斯逸惹事,他還是會從已經塞滿的行程表里擠出時間來幫鄧斯逸解套。

    “別說了。”梁霆空呼止劉維新替他抱不平,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證明給靳淙看,人人生來平等,只不過是有些人太不過自愛罷了。

    “現在要送你去哪里?”

    “送我去玉璽天禾別墅。”梁霆空回答,他只想回去見靳淙,說完之后,他復又想起,她肯定從他的別墅里走了。

    早上,他忙著上庭,再舍不得也得從她身邊走開。

    現在,她肯定走了。

    梁霆空給林佳妍打了個電話,問她靳淙在哪里。

    *

    于是,晚上,夜色降臨,在靳淙獨居的公寓里,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林佳妍下廚,做飯給這對小情侶吃。

    見梁霆空拎著公事包來,靳淙一臉的不歡迎。

    她換下了他給她買的早上那套高領衫跟長裙子,洗了澡,穿了一件寬松的米白衛衣裙子,扎著丸子頭,戴著藍光黑框眼鏡在寫論文。

    林佳妍在開放式廚房給她弄吃的。

    她一個人住,不養植物,不養寵物,也不下廚房,家里一點煙火氣跟生氣都沒有,書房跟客廳里散亂的全是被她寫廢的論文稿。

    林佳妍提前跟梁霆空通過氣,告訴了他她公寓的入戶門密碼。梁霆空不請自來。

    林佳妍買了很多食材,要給這對目前破鏡還沒重圓,但是絕逼馬上就要圓上的情侶弄火鍋跟烤肉。

    她專門買了個可以吃火鍋又可以吃烤肉的電鍋,準備大秀一下自己的廚藝,自從她開了那個一個月也開不了張的古玩店以后,林佳妍閑著沒事就在店里煮吃的。

    現在林佳妍深感,是時候要把她的廚藝拿出來給梁大律師跟靳研究員秀一下了。

    吃完這頓天秀晚餐,梁大律師跟靳研究員不復合,她林佳妍一定把名字再改一次。

    “你們好好等著,你們北爺今晚肯定讓你吃得滿意。”林佳妍咬著煙在開放式廚房里剁蒜,剁得甚為投入。

    梁霆空進屋,靳淙也不招呼他。

    兩人昨晚纏綿那么久,他弄得她一身黏糊,靳淙現在一見到他就想起那個欲得不行的場面。

    她說好漲,他還是哄著她不斷的接受。

    現在再見他梳伏貼分發,穿禁欲純黑西裝,打深灰領帶,將昨夜只為她發泄的那些野性禁錮,靳淙渾身都為他起雞皮疙瘩。

    “淙哥,咱們空爺來了,你快給拿罐飲料啊。來者就是客嘛。”靳淙就在客廳的落地窗邊對著電腦寫論文,廚房跟客廳連著,林佳妍大聲招呼她,“我這兒正忙著呢,我剁完蒜,還要把這五花肉切片。”

    靳淙不愿意,但是又覺得他來了,至少算是個客人,于是起身走向雙開門冰箱,下意識的給他拿了罐牛奶。

    那是他以前在朝勵上高三時經常喝的牛奶品牌。

    那時候他的葷段子就很多,說他喝牛奶是為了補,晚上好有漿。

    想到昨晚,靳淙臉紅了,把牛奶遞給他,招呼他坐,“坐吧,你要看電視嗎?我給你打開。”

    他脫了西裝外套,卷起了白襯衫袖口,露出精瘦的小臂,現在的他身上有一股專業的干練俊朗氣質,真的很像個精英律師,不是像,是本來就是。

    “看吧。”梁霆空回答。

    于是靳淙把電視給他打開,遞遙控器給他。“想看什么,自己選。”

    “嗯。”梁霆空答應了,擰開牛奶盒的旋蓋,喝了兩口牛奶。

    嘴角沾了奶漬,他沒留意,粉色唇邊就一直染著那純白奶漬,開始伸手按遙控器。

    靳淙留意到了,覺得這樣的他欲得很,又一次讓她聯想起他昨晚對她做了什么事。

    靳淙坐在筆記本電腦后,忍不住要悄悄看他。

    她總覺得長大后的他有哪里不一樣了,她想看出來到底哪里不一樣。

    梁霆空一開始沒發現靳淙在看他,在專注的選電視節目看。

    后來注意到了,側眸看靳淙,靳淙立刻躲避,埋頭假裝敲鍵盤。

    林佳妍的大餐不久之后終于做好了。三個人坐到長條方桌前,開始享用大餐,有林佳妍在飯桌上帶著他們互動,氣氛還算和諧。

    可晚餐結束,幫忙收拾完廚房之后,林佳妍就溜了。

    梁霆空卻不走。他依然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一開始在飯前看的是關于游艇定制的意大利語紀錄片。他最近有艘定制游艇要進行涂裝了,設計師在問他決斷顏色,他心里還沒有主意,想看看相關的紀錄片找找靈感。

    后來看完之后,他似乎是想放松,就找了部英文電影看,《模仿游戲》。

    電影一開場的情節是,圖靈博士的家中被盜,警察上門來做調查,需要他做配合,可是圖靈博士卻不愿意說出實情。

    屋子里靜悄悄的,回蕩的只有電影的英文對白聲。

    梁霆空倚靠在長沙發上,搭著長手指在唇邊,聚精會神的看著。

    等靳淙故意拖延的把手里的工作處理完,他還是坐在那里觀影,靳淙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靳淙走到他身邊,告訴他:“十點了。”意思是他該走了。

    “嗯。”他嗯了一聲。然后,纖長身子依然那么懶痞的縮在絨布沙發座里。

    這房子是顧傾的,今天他來了,就發現雖然是顧傾的,但其實是靳淙一個人在住。

    “你那啥,快回去吧。我要睡了。”靳淙覺得自己的意思是不是還不夠明顯,她早就困乏了,昨晚不僅醉酒,又跟他癡纏整晚。

    “陪我看會兒。”他拉靳淙的手,將她往他懷里帶,迎面找準她的唇吻。

    “你干嘛?”靳淙躲避,他喝過她給他的牛奶,嘴里全是奶味兒,林佳妍弄的大餐,他們上桌后都沒怎么吃,因為真的太難吃了。

    林佳妍自己倒是很自我欣賞,吃撐了走的。

    靳淙被男人按在懷里,先吻為敬,粘得她一嘴奶味,弄得她呼吸混亂以后,他才退后,啞聲說:“我今晚睡這兒。”

    “不要。”靳淙紅臉,她第一反應是他又想做。昨晚她已經被他弄怕了。

    “不弄你。”他摸著她發燙的耳朵,輕輕撫弄,溫聲說。

    “不信。”靳淙避著他的手,吐出兩字。

    從她認識他開始,她就覺得他這人沒個正經,好像每天都在想著那事,以至于她覺得他早就不是個處男了,結果后來才發現他真的還是個連初戀都還在的處男,只不過因為風華正茂,風趣幽默得太吸引人了,身邊才一直那么多浮花浪蕊罷了。

    “我不是禽獸,會給你時間,讓你好好養養。你沒力氣的時候,我也盡不了興。”梁霆空笑了,拉她到他腿上坐著。

    纏綿一夜后,他的騷話又開始對她說了。

    靳淙握拳,捶他肩膀,對他嬌嗔,“別說了,你怎么這么下流?”

    “只為你下流。”梁霆空對著她的唇,故作撩撥的說。

    他伸手摘了她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審視她瑩白的小臉,對視著她的眼睛問:“那年我去參加辯論賽,鄧斯逸趁我不在,居心叵測的跟你說什么了?”

    “……”靳淙不語,那是導致她離開的根本理由,她以為他們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等不到她的回應,梁霆空試探的問:“說我爸弄死了你爸,說我們是羅密歐跟朱麗葉?注定是個悲劇?”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哪里像羅密歐了。你長這么丑。”靳淙后縮,躲男人痞氣的唇,英氣的臉。

    梁霆空跟上,故意逗她:“我怎么不像羅密歐了,是你不像朱麗葉。你看,哪個朱麗葉住的房子亂成這樣。”

    “亂你可以不來,沒人叫你來。”靳淙嘟嘴,對他沒個好氣。

    “老子偏要來。”梁霆空掐住女人不堪盈握的細腰,將她拉他懷里,含上她那張只有在被.操的時候才能勉強對他臣服的唇,輕吮了兩下,磁聲告訴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靳淙故意氣他,“這是顧傾的房子。”

    她知道梁霆空最介意她跟顧傾一起長大的經歷,當初分開的時候,她給他打告別電話,故意告訴他她喜歡的人是顧傾。她以為,那樣他們就可以分開得徹底。

    “那又如何?既然住著我的老婆,我就要來。”就算是這樣,梁霆空依然堅持要來到靳淙身邊。

    “你現在在告我跟顧傾。”靳淙說出五個字。

    “……”

    梁霆空的面子沒了。他的確在告他們,還說要告死他們,結果現在又舔臉跑來賴著不走,這樣的舉措,真的不是梁霆空這樣個性的男人做得出來的。

    “先不要說那些掃興的事了。先乖乖陪我看個電影。”梁霆空將靳淙攬到身上,跟她依偎到一起。

    靳淙本想掙脫,可是,又覺得似乎不該掙脫。經過昨晚,她領悟到了,她離他遠了,他會難過。

    “我看過了。”靳淙告訴他,這電影她已經看過了。

    “我也看過了。”梁霆空說。

    “那就別看。”靳淙建議。

    “我要的是我們一起看過。”梁霆空說出自己的目的。

    是夜,靳淙跟梁霆空一起坐著,看了部彼此早就已經看過的電影,心里竟然很安寧的甜蜜。

    后來,她在他懷里睡著了,忘記了是怎么被她抱去床上的,也迷茫了為何他要堅持對她這么好。

    早上,等靳淙醒來,她發現她的屋子煥然一新,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甚至散亂在墻角數日的那些沒拆的快遞都被梁霆空一一拆開,分門別類的送到公寓的各個功能區放好。

    包括她網購的內衣,他都幫她拆了。

    這些日子,靳淙忙著被溫書衍那個變態導師安排,生活早就亂了套,屋子早就沒心情收拾,網購快遞也不拆。

    曾經,她以為離開梁霆空,她的人生就會回復正軌。

    她走了不該走的路,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她是來自市井的無父無母的孤女,他是生來就漫步在云端的頂級財閥繼承人。

    像兩條奔赴不同方向的列車軌道,他們不該并軌,只會發生嚴重的事故。

    然而,此刻,在她醒來的清晨,面對這個自她回國住進來以后就從未如此干凈整潔且充滿條理的屋子,靳淙漸漸有了認知:

    原來,她的生活有了梁霆空,才不會亂。

    作者有話說:

    今晚七點準時記得去看【75】章的昨晚淙空經歷了什么哈。orz

    昨晚把【75】改到稀碎也一直解不開,我被氣吐血了QAQ,臨時改了片場,七點鐘把片場改回來。那不是淙空平行番,那是我電腦里一個還未發表過的新稿的片段,我把名字改成了淙空^_^感謝在2022-11-23 13:53:42~2022-11-24 16:37: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miao、搞怪大派星 2瓶;58899732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8  ☪ 原野的草 ◇

    ◎專屬為他提供的嬌柔◎

    國慶長假前夕, 梁霆空終于抽時間去找了一次梁熹塵。

    他想要個確切的答案,可惜梁熹塵這些年一直不給他,不管他問多少次, 梁熹塵始終不說靳淙的父親靳晨軻是怎么死的。

    搶險救災中,這名武警戰士不幸因公殉職, 在梁熹塵的口中, 就是這么簡單而已。

    梁熹塵很清楚, 梁霆空想要找出事實的真相, 挽救他自以為是的愛情。

    可是,他的愛情是家族聯姻, 不是娶靳淙那樣一個工于算計, 且出身卑微的心機女。

    梁熹塵住在北城的小安河別墅, 那一帶住的都是些政商界的名人。

    梁霆空將車停在露天院壩里,下車來后,見到梁熹塵跟趙琪生的女兒梁嘉兒在院子里玩玩具。

    見他來, 小女孩熱情的奔上來招呼他,“空哥哥, 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梁霆空將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小女孩抱起來,親昵的跟她說話, “最近乖不乖?有沒有調皮?”

    梁嘉兒小時候長得很可愛, 長頭發,白皮膚, 紅嘴唇,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可是長大后因為玩了太多電子產品, 小小年紀, 眼睛就近視了。

    她巴掌大的臉上掛著一個碩大的圓框近視眼鏡, 跟梁霆空對視,梁霆空還挺可惜的。早知道就不讓她玩那么多電子產品了。

    “乖噠,特別乖。”梁嘉兒笑得甜甜的回答,“空哥哥今天怎么來了?”

    “我找你爸。”

    “我爸也是你爸啊。”

    “是嗎?”梁霆空牽唇,無奈笑了一下。可是他沒有這樣的認知。

    他牽著梁嘉兒的手,跟梁嘉兒一起進屋。

    梁熹塵剛從邊境上處理完軍務回來,迎來幾天閑暇,正在客廳里看軍事節目。

    “嘉兒去給空哥拿點喝的。”梁霆空招呼梁嘉兒去給他拿飲料,把她支走,然后在沙發上坐下,沉重的要求:“今天把靳晨軻的事情好好給我講講。”

    “沒什么好講的。”梁熹塵似乎一點都不想提這個人。

    “是不是你指揮失誤,安排他去送死,搶了他的戰功?”梁霆空認真的求證。

    靳淙走后,他查了很多次,查不到關于靳晨軻的任何額外消息,這個人很多的生平軌跡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梁霆空身為一個最會查證的律師,都扒不出靳晨軻這個人過多的信息。

    “我沒那么有能耐,能干出這樣的事。我們的軍隊是人民的軍隊。”梁熹塵淡淡回應。

    “所以他的死跟你無關?”梁霆空的眸子露出期待的光。

    “別寄望了。你爺爺給你安排了相親。”梁熹塵神色自若的告訴梁霆空,“你要娶的女人不該是靳淙那樣的。你知道為什么當初我去南市把她跟她奶奶接走嗎?

    因為我知道你跟她在一起了。梁霆空你太混了,當時你們才十八歲。”

    梁熹塵以為當時自己的舉措是正確無誤的,梁霆空跟靳淙在一起了。可是他沒有辦法給靳淙未來跟幸福,因為他要繼承財閥。

    集團首腦梁見邦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一手選中,并培養出來的繼承人跟靳淙這樣的人結婚。

    梁熹塵為梁霆空著想,想要把他們的愛情掐死在搖籃里。

    沒想到,他們的愛情一點都不孱弱,不是弱不禁風的長在溫室里的孤獨的花;

    而是滿布原野上落地就生根的數不清的草,一見天光就發瘋的長,洶涌又連綿,直至鋪天蓋地。

    梁霆空那年被梁見邦安排去了美國上大學,靳淙被梁熹塵帶來北城生活,梁熹塵跟梁見邦都以為如此,年少的他們就不會再相愛了。

    然而,他們還是想辦法重聚,變得更愛彼此了。

    之后,在梁熹塵跟梁見邦都在深思熟慮要怎么采取合適的方式,讓倔脾氣的梁霆空放棄靳淙之際,鄧斯逸這個魯莽的人,沖了出來,成為了他們這些老謀深算的人的刀。

    生來矜貴,躊躇滿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梁霆空被劃得遍體鱗傷,依然要繼續喜歡靳淙。

    領略到原來從十八歲開始,梁家人就在安排他跟靳淙分開,梁霆空一時沒有做聲。

    電視的聲音空落的回響,古怪的沉默逝去,“當時我也成年了不是嗎?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梁霆空回應。

    “今天你得告訴我她父親靳晨軻的事。”梁霆空說明今天的來意。靳淙回來了,還是不愿意跟他復合,因為她想著他父親的事,為了讓梁霆空死心,她甚至花錢找人假扮她的未婚夫。

    梁霆空24歲生日那晚,收到靳淙送的花。

    第二天,他就安排了人監視她在北城的一舉一動,她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事,見了什么人,幾點出門,幾點回家,過得開心還是不開心,他全部掌握得巨細無遺。

    她過得一點都不好,她沒有跟任何男人在一起,她只有她自己。

    這是梁霆空無法為難靳淙的根本。跟他分來,她比他還過得更不好。所以梁霆空對癥下藥,來找梁熹塵要說法。

    “沒什么好說的。”梁熹塵翹腿,拿電視遙控器,換了個軍事節目看,漆黑的眉眼間露出深鎖的神色。

    “就是你了解的那些,被鄧斯逸告訴過靳淙的那些。”梁熹塵平淡的說。

    “我不信。”梁霆空回應。

    “你不信也沒辦法,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你就接受吧。”梁熹塵故意刺激梁霆空。

    刺激完之后,梁熹塵覺得他今天來小安河來得正好,梁熹塵正要找他說事。

    “溫荔從美國回來了。入了你現在呆的君合律所,溫家在君合做了不少投資,她以合伙人的身份加盟,玉璽天禾現在有好幾個項目等著上面批復,溫荔她爸帶頭在審標書。”

    梁熹塵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說,“你有今天,是因為我跟你爺爺給你先行創造了優越的各項條件。如果沒有我們,你不是一個鄧斯逸,就是一個顧傾,他們跟你一樣,都長得挺帥的,身上也有那么些本事,但是他們每天的日子卻過得跟你不一樣。

    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姓梁,你是玉璽天禾的繼承人。你生來享有的錦衣玉食需要你長大后回饋給我們梁家,你的整個人生。

    那年你突然不打一聲招呼就從斯坦福走了,溫荔哭了很久,你爺爺甚至專門飛去舊金山安慰她。這一次,她回來,成為君合的二級合伙人,位置跟你一樣,你要花心思多哄她一下,你不是最會哄女孩子了嗎?”

    “我不喜歡溫荔。”在梁熹塵的侃侃而談之后,梁霆空簡短又強勢的表態,“我喜歡靳淙。”

    “我再說一次,你跟靳淙不可能在一起。”梁熹塵納罕,他為何要對靳淙執迷不悟。

    靳淙那年離開,其實在她去機場的下午,梁熹塵跟她見過一面,梁熹塵沒有告訴她事實的真相,想著干脆就讓她那么以為好了。

    因為梁熹塵想她死心。她跟梁霆空不可能在一起。

    靳淙在做下那些傷害梁霆空的事以后,梁熹塵也很好奇,為何自尊心素來要強的梁霆空還要堅持喜歡她。

    “你喜歡她什么?”梁熹塵問道。

    “喜歡在她的世界里,永遠只有我一個人耀眼。”梁霆空回答。

    “她有顧傾。”讓梁熹塵點鴛鴦譜的話,他覺得靳淙跟顧傾在一起挺好。

    “可是顧傾不耀眼,配不上她。”梁霆空咬字清晰的說。

    “是嗎?耀眼的梁少爺,我求你別再自以為是了,好好去歡迎溫荔吧,你們也很久沒見了,給她買點禮物,等你爺爺的那幾個項目批過再說。”梁熹塵淡笑,他覺得梁霆空還是太過年輕了。

    “你跟爺爺去歡迎好了,我每天在律所忙得要死,真的沒空。”梁霆空起身,遇見梁嘉兒手里給他抱了一大堆飲料來。

    “空哥,你喜歡喝什么啊?你看我給你拿了這么多來,你挑吧。”小女孩軟綿綿的問。

    梁霆空在小女該面前蹲下身來,隨手從她手里掏了一瓶罐裝咖啡,“這個就可以。”

    “你跟爸爸又吵架啦?”

    “沒有。”

    “可是你看起來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

    “你頭上的疤還疼嗎?”小女孩伸手,將手指觸進他的發絲里,摸他頭頂的疤。

    她知道這疤痕是怎么留下的,是他跟她的哥哥鄧斯逸打架留下的。

    她有兩個哥哥,他們總不好好相處,天天打架。

    打得最夸張的一次,鄧斯逸挑撥離間梁霆空跟他的女朋友,讓他女朋友離開了他,梁霆空瘋了一樣狠揍鄧斯逸。

    梁霆空腦袋開花了,留了一道永不能愈合的疤。

    “我幫逸哥哥跟你道歉。空哥哥,對不起。”梁嘉兒很難過的說。

    “不是你的錯。”梁霆空柔聲安慰小女孩。

    “那個當初把空哥丟下的人是不是回來了?”梁嘉兒適才也聽到梁霆空父子的對話,知道靳淙回來了。

    “嗯。”

    “空哥還要為她喝酒,打架,發瘋,住院,跟蹲警察局嗎?”

    “不會了。”

    “空哥,喜歡溫荔姐姐吧。”梁嘉兒忽然難忍對他的心疼,撲進他懷里,伸出幼小的手臂,環抱他肩膀,巴巴的懇求他,“那樣你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我不辛苦。”梁霆空溫聲說。

    “你辛苦,你好辛苦,她走的這幾年,你一直不開心。你等了這么久,才等到她回來,現在爸爸又說你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梁嘉兒心疼自己的哥哥心疼得掉淚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空哥哥,你就不能換一個人喜歡嗎?”今年八歲的梁嘉兒以為喜歡這件事是她玩芭比娃娃。

    她可以今天喜歡一個,給它買漂亮衣服,穿漂亮首飾,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它帶到自己的小伙伴面前去炫耀,她擁有了這么完美的芭比。

    她也可以馬上就對它厭倦了,隨手把它扔了,立馬換其它的。只要它讓她有半點不開心。

    梁嘉兒納悶,那個人都讓梁霆空這么不開心了,梁霆空怎么還不換掉她。

    “喜歡一個人怎么能換呢?”梁霆空溫聲告訴小姑娘,伸手擦掉她的眼淚,“不是玩玩具,是在托付真心。”

    “真心是什么?”

    “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那這個,給她喝。”梁嘉兒遞出一瓶草莓奶昔,“雖然她可能不喜歡,但是這是嘉兒的好意。”

    “我替她謝謝你。”

    “靳淙,對嗎?怎么寫的?這個名字一點兒都不好聽,像個男生的名字。”梁嘉兒跟梁霆空求證那個總是讓他受傷跟不開心的人的名字。

    年幼的梁嘉兒不太喜歡這個人,覺得她連名字都不好聽。

    因為這個連名字都不好聽的人,梁嘉兒以前那個總是嘴角掛著絢爛微笑的哥哥徹頭徹尾的變了。

    “是嗎?可她就叫這個名字,是怎么寫的,我待會兒發到你的電話手表上。”梁霆空回應。

    看來靳淙真的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梁嘉兒還沒見過她,就已經在嫌棄她了。

    “好。我會為了空哥哥記住的。”

    “嗯,我先走了,你要乖乖聽話。”

    *

    梁霆空別過年幼的梁嘉兒,回到賓利越野車上,梁熹塵跟梁嘉兒說過的話都在他腦海里回蕩。

    他沒有馬上點燃引擎,雙目放空,對著窗外初秋飄落的落葉,恍了神。

    連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都看不慣他喜歡靳淙這件事,誠摯建議他換一個人喜歡,說除開靳淙,他這樣的男人喜歡誰都不會這么辛苦。

    可是,為什么他就是覺得這輩子非靳淙不可了。

    那年,靳淙瞞著他,跟他爺爺梁見邦談條件,答應梁見邦離開他,只要梁見邦給一千萬給她,她要拿去投資顧傾的電競戰隊。

    她的做法讓梁霆空淪為北城二代們的笑柄。

    他們說梁霆空被這個出身下賤的女人給玩仙人跳了,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他,她跟她的青梅竹馬顧傾,一直在合謀設計梁霆空。

    梁霆空從十八歲開始,把靳淙當只寵物,帶在身邊,一路對她玩養成,玩變態,她都忍辱負重的受著,其實就是為了得到錢,拿去救濟她真正喜歡的男人,顧傾。

    這些年,梁霆空不是不生氣,也不是不恨,更不是不怨,他真的想過再見到靳淙,就親手殺了她。

    可是在北科大偶遇她的那一天,那些生氣,那些恨,那些怨,都讓步于她終于愿意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欣喜。

    當他撕掉她的絲襪,發現她腿根上年少時為他刺的那圈白色蕾絲花刺青竟然還簇新如昨的時候,他放棄了殺她。

    她還在定時在原來的地方去刺深,她從未忘記過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穿蕾絲吊帶襪,他放浪又懶痞的看過去,漫不經心的撩她,違心的說她是可愛妹妹。

    他以為她不會再記得這件事。

    可是她記得,在他們分開的四年里,她瘋了一樣去刺深腿根上的刺青,要自己記得是如何跟他遇見。

    那時的她像只剛從洞里鉆出來的刺猬,咬牙對所有人豎起渾身的刺。

    也就是這樣憤世嫉俗的刺猬,后來愿意嬌柔的縮在梁霆空懷里,委屈巴巴的被他弄得嬌嗔:梁霆空,你到底想怎么樣嘛。

    那是全世界,靳淙只為梁霆空專屬提供的嬌柔。

    純白色的刺青長在人的身上,經過皮膚的新陳代謝,容易褪色跟臟,酷似他們年少時不顧一切的愛情,總會被進入社會后的不如意的際遇玷污,讓它失去光芒。

    可是對靳淙來說,她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就算她不能跟他在一起,她依然在身上留著那圈紀念,讓它從一而終,不為時間做任何改變。

    梁霆空將手里那根無聲燃燒的煙塞到唇邊,自嘲的牽動嘴角,想起靳淙每次被他操哭時,總會哭著問他,他到底想怎么樣。

    他想讓全世界知道,他梁霆空喜歡了一個人,他堅信,不,是他逼自己堅信,這個人也同樣的喜歡他。

    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

    北城CBD,高樓環伺,幢幢巍峨。

    君合律所,這周空降來了一個新的合伙人。

    是個從美國斯坦福法律專業畢業的高材生,此前在美國的知名律所工作了一年,擅長民事訴訟跟公司并購。

    這次加盟國內十大金牌律師事務所之一的君合律所,不僅自身業務能力能打,帶來手上已有的許多大牛客戶,還拿出真金白銀,強勢投資了數個君合在二線城市管轄的律所分所。

    不僅如此,她本人還生得纖秾合度,千嬌百媚,大美女一個。

    君合的律師們一大早就在翹首以盼,等著親見這位溫荔律師。

    眾人早就把她的家庭背景扒得仔細了,這樣的華族千金大小姐,真的只有言情小說里才能找到。

    可是她就是撕破虛構,這么優雅矜貴的在現實中出現,忽然天降下來,強勢加盟了君合。

    梁霆空回到律所是下午時段,他過來準備幾個案子下周上庭需要的卷宗。

    他沒到之前,溫荔在跟君合的大老板,頂級合伙人,一手建立這個律所的業內資深金牌大狀,盧直渠說話。

    盧直渠今年四十五歲,見過不少風雨,代理過許多知名案件,在司法界吃得很開。

    他的君合律所一直是國內排名前茅的頭部律所,各種大型訴訟跟商務案件都是君合在代理完成。

    盧直渠本來覺得自己能夠撿到梁霆空這樣的天之驕子入所,就是他的一生高光,沒想到現在繼梁霆空之后,還來了個從美國頂級律所肄業回來,各項條件跟梁霆空這個大少爺優越得對等的大小姐。

    不僅帶來客戶,還帶來資本,盧直渠的一張老臉都快笑爛了。

    現在君合有個天之驕子,還有個天之嬌女,盧直渠得到的簡直是網友說的那種雙廚狂喜。

    “荔荔,你看你這才剛來,肯定有很多不適應,有什么需要的,就盡管跟我開口。把君合當自己家,千萬別拘謹,不要跟我客氣。荔荔來我們君合,簡直是老盧我的福氣啊,我一直等著,盼著,望著,親眼見到荔荔真的來了,我這顆心才穩了下來。”

    盧直渠一把年紀了,還要喊大小姐疊字,跟她賣萌,拉近乎,也是不容易,誰讓人家大小姐的背景真的深似海呢。

    “空空今天出去了,不在所里,我聽說你們關系很好,以前在斯坦福還同過校。”盧直渠專門跟溫荔提梁霆空。

    “是啊。那時候空哥念金融,我念法律,我們下課了經常一起約飯,沒想到后來他會突然轉回北城明大念法律。”溫荔一提起梁霆空,眼神就特別溫柔跟暖甜。

    “北城明大哪有斯坦福好,空空這個死孩子,他就愛瞎鬧。仗著他們家里,天天胡鬧。我都不知道說他多少次了。”

    盧直渠知道溫荔千里迢迢的從美國回來,徑直進所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這個天天瞎鬧的死孩子。

    “你不知道他在我所里給我惹了多少麻煩,經常放下跨國企業的法務不代理,轉身去參加無償法外援助,吃力不討好的救助一些迷途的少男少女。那些從貧民區長出的人,根本沒救了,他天天花時間去救助他們,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空哥善良。”溫荔笑著附和,“而且,他以前交過一個女朋友,那個女生好像就是出身不太好。那之后,他可能就對這種人群抱有同情。”

    “什么女朋友,空穴來風。就是一個詐騙犯,空空這個死孩子,以為家里錢多,就愛造作。哪天讓人家把錢給他騙光,他就知道別人有多壞了。上次是騙了一千萬是吧?我們空空肯定覺得被騙得少了……”

    盧直渠真的很會說話來討溫荔歡心。他也聽說過靳淙跟梁霆空的事。

    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溫荔很喜歡梁霆空,鉚足勁跟溫荔詆毀梁霆空的前女友。

    閑聊幾許,盧直渠看看時間,“哎呀,你看他這個死孩子,都這個時候,還沒來上班,我給他打個電話催催。我告訴他,你來了,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盧直渠掏手機,要幫天之驕女把天之驕子催來,今后,這二天珠聯璧合,君合不穩做業內老大,那才怪。

    就說這兩個人家里的家產合在一起都是多少了,更不用提他們在豪門擁有的社會關系網。

    “盧律師,不用催了。空哥不喜歡別人催他,他不來也沒事。”溫荔表示自己不著急,來日方長,反正以后她跟他都是共處一個律所的同事了,抬頭不見低頭見。

    “還是催一下吧。”

    “真不用了。”

    “對了,你們上次見面是什么時候?”盧直渠問。

    “去年夏天,在摩洛哥,卡薩布蘭卡,他定制的新游艇第一次出海,我正好在那里度假。”溫荔回答。

    “去年夏天他就有了新游艇?!”盧直渠驚駭,張大了口,“那他今年又定制了一艘?哎呀,哎呀呀,這個死孩子,真的太會花錢了。”

    游艇這東西可比超跑矜貴多了,不是真土豪,連碰都不敢碰,梁霆空竟然能每年定制一搜。

    盧直渠深感梁霆空什么都不是,真的就是個愛花錢的死孩子。

    “這死孩子總做些嚇死人的事。”盧直渠提起梁霆空的口吻,就像是一個引他為傲的親兒子似的,一邊嫌棄他,其實一邊喜歡他得不得了。

    溫荔終于發現了梁霆空為何不愿回歸家族,也要在呆君合了,因為就算梁熹塵跟梁見邦都沒有對他這么熱情的關心過。

    終于,“啊,來了,空空來了。我去把他給你叫進來。”透過打開的百葉窗,盧直渠看見君合最帥最A最酷最強勢的訴訟律師,梁霆空來了。

    今日的二世祖依然還是氣場二米八,讓人只想為他撒花。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他。”穿著奶白色高定套裙的溫荔小鳥依人,踩著細高跟,踱步去了梁霆空的辦公室見他。

    *

    梁霆空的助理劉維新很有眼力見的給二人端來咖啡。

    溫荔在他的辦公桌前坐下,他脫了西裝外套,卷著白襯衫袖子,高大纖長身材立于塞得滿滿的書架前,在專心整理案子的卷宗。

    溫荔是個甜嗓,說話聲音很甜,“空哥,我來跟你一起做同事了,不歡迎我嗎?人家可是專門為你回來的。”

    “在美國不是呆得好好的嗎?干嘛回來?”

    “哎喲,你干嘛?你明知道人家為什么回來,還要問。”

    對著書架整理卷宗的男人始終冷淡得只留一抹背影給溫荔,一直不對溫荔回頭。

    溫荔依舊笑得甜甜的,對男人發嗲,“我給你帶了禮物。是弗朗茨·李斯特的鋼琴譜手稿,我花了大價錢才搞到的。”

    “我現在很少彈琴了,沒有時間。”梁霆空并不對溫荔的禮物感興趣。

    “哎喲,你干嘛?”溫荔開始對男人嗲精乘以二,她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冷淡。

    溫荔知道他變了,不是原來那個愛插科打諢,最會帶歡樂氣氛的人了,有一個人改變了他。

    不,不該說是改變,應該是誘發他露出原本的自己。

    “空哥,下班后我們去吃飯吧。”

    “我要忙。”

    “空哥,不要這樣。是梁爺爺安排我跟你正式相親,我才回來的耶。”

    “誰愿意跟你相親,你找誰去。”

    “哎喲……”在溫荔又要嗲起來的時候。

    梁霆空回頭來,手里拿著兩袋卷宗,冷冷接上她的嬌嗔,“你干嘛?”

    “吃飯改天,謝謝你的禮物,但我今天真的要忙。”他很利落的說。

    “好。記得改天一定要。”溫荔笑得甜甜的。

    她跟靳淙是截然相反的女孩子,她是真正的嬌柔軟糯,且帶一點狡猾可愛,知道如何討男人歡心,又很懂分寸,不會非要惹梁霆空不悅。

    溫荔走了,她想起她回來還沒去見過她哥哥,于是她準備晚點去一趟北工研所。

    作者有話說:

    你們空爺有內心,還沒開始cue而已,別捉急,本文還有很多車,很多愛。

    今日空爺依舊氣場二米八,只等你們來為他撒花。^_^

    75章已經替換啦,95%原版,沒看過的快去看呀^_^感謝在2022-11-24 16:37:16~2022-11-25 15:01: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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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79  ☪ 同款裙子 ◇

    ◎“發一張自拍過來,晚上我要用。”◎

    北工研所, 二室六組的辦公室,下午臨下班時間,一個大美女忽然來做拜訪, 特別闊氣的給組里所有研究員帶來了精致可口的下午茶。

    靳淙在所里呆的時間不久,不認識這個美女, 更不知道她的底細, 也沒有興趣知道。

    她坐在電腦前, 正聚精會神的在做三維實驗模擬。

    曾經做她的一月五萬未婚夫做失敗的孟俊跑到她跟前, 壓低聲音,對她竊竊私語, “靳淙, 你覺得這女的長得怎么樣?”

    “哪個女的?”

    “溫荔。溫老板的胞妹, 他跟溫老板有同一個爸爸跟媽媽。他們溫家在北城簡直不得了,實力跟梁家有得一拼。”

    孟俊激動的感喟,“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們溫老板挺拽的, 年紀輕輕,就敢卯起來跟所里的三朝元老蒲老瘋狂撕逼, 那天去吃蒲老請的飯,還敢專門遲到, 為什么呢?因為我們溫老板背景深啊。

    今天來的這個溫荔是他妹妹, 跟你一樣,剛從美國回來, 你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她是斯坦福的;你學物理, 她學法律;你長得漂亮, 她長得美麗;最有趣的是, 你是梁霆空的前女友, 她好像立志要做梁霆空的現女友。

    知道嗎?適才我去給溫老板送實驗參數,聽到她親口告訴溫老板,她是為了跟玉璽天禾的二世祖梁霆空相親才回來的,而且還加盟了梁霆空所在的君合律所,他們以后要每天都在一起共事。”

    孟俊覺得宮斗戲這下算正式開始了,他特別期待看好戲。

    靳淙自從進所,就主動跟前男友梁霆空劃開關系,可是,越劃開,梁霆空就越追逐她。

    那晚,在蒲智云的飯局上,大家都有目共睹,梁霆空纏住她不放。

    “靳淙,說真的,你會活到第幾集?”孟俊現在特別好奇,這個溫荔回來參一腳,靳淙跟梁霆空接下來又會怎么發展。

    “孟博士,你為什么要呆在研究所研究物理,你改行做八卦新聞不好嗎?”靳淙真的不想聽孟俊給出的這堆猛料。

    “哎呀,靳淙啊,你收斂點吧,人家二世祖身邊可愛的女孩子多的是,你再這樣冷下去,說不定你下一集就死了。”孟俊開始忠言逆耳利于行了。

    “我再說一次,我從來都沒有上過線。”靳淙掀開話多的孟俊,“滾一邊去,別打擾我做模擬實驗。謝謝。”

    孟俊被靳淙使勁掀遠了。

    沒多久,他又把溫荔給研究室同事們帶來的奶茶跟甜點給靳淙分了一份。

    “雪域牛乳芝士,康寶藍特濃咖啡,來,你的情敵孝敬你的。我賭你不敢碰。萬一里面被她投了毒呢。”

    “為什么不敢?我正好中午在食堂沒吃飽。”靳淙端起咖啡就送到嘴邊喝了幾口,挑剔道:“我不想吃芝士,甜點沒有別的嗎?”

    “淙哥。真爺們兒。”孟俊瑞思拜了,又給她端來一份玫瑰荔枝撻。“這個,如何?”

    “還行吧,勉強可以吃。”靳淙很高傲的說,停下手上的工作,找了一次性勺子,開始享用溫荔帶來的下午茶。

    孟俊瞧見她那四平八穩的冷艷氣場,在心里深信,靳淙肯定會活到全劇終。

    溫荔探望完溫書衍,走出來,見到公共辦公室里靳淙坐在位置上,竟然在吃溫荔為大家帶來的點心,她心里有了奇怪的觀感。她以為靳淙不會吃。

    溫荔信步走上來,笑問:“味道怎么樣?我剛回北城來生活,不太知道哪家店的味道好,在網上搜了一下,就買了推薦最多的這家。”

    “很好吃。謝謝款待。”靳淙客氣的回應。

    她下午去過實驗室,在一件旗袍風的天青色人字襟真絲連衣裙外披了白大褂,腦后扎著一個純黑長馬尾。

    鼻梁上掛著金絲邊眼鏡,臉上溫柔和純欲兼備的日雜妝化得很淺,整個人第一眼看起來很淡,細看之后,卻會發現她淡得不如恬靜的菊;反而如嬌艷的蘭,嫵媚到了骨子里,還是迎著艱險,長在懸崖峭壁便的一株,一般的凡夫俗子永遠都無法染指。

    “我是溫荔,荔枝的荔,溫書衍的妹妹。你好。”著一身高定套裙,身上掛滿奢品首飾,堪稱渾身珠光寶氣的溫荔做自我介紹。

    五官甜美的臉蛋上一直掛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讓人一見傾心。

    靳淙回應:“你好,我是靳淙。”然后不再說話,因為她覺得不用多說,對方應該也會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寫。

    “我剛從美國回來,現在在君合律所上班,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溫荔遞出自己的名片。

    靳淙接過,沒有多說話,“嗯。”

    在她以為跟溫荔的互動就會這么結束之際,溫荔又主動聊起另一個話題。

    “今天你身上這件連衣裙是定制的嗎?挺好看的,我也想要同款,可以分享一下設計師嗎?”

    靳淙不懂怎么自己外面套著白大褂,溫荔都可以看上她身上穿的連衣裙。

    這裙子是林佳妍送的,靳淙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沒有品牌。

    “這是我朋友送的,應該不是什么知名設計。”靳淙估計就是出自林佳妍古玩店那一帶的手工裁縫定制小店。

    林佳妍的社交圈子都是這類小店老板。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就不能分享一下嘛,謝謝你。”在靳淙還沒適應跟溫荔聊天的當下,溫荔已經開始對她撒上嬌了。

    溫荔把雙手合十,將蔥白的指尖放到櫻桃唇邊,如水雙瞳里蕩漾著祈求的神采。

    “我回頭問清楚了告訴你吧。”靳淙做了決定。

    以為這么答應就完了,溫荔卻掏出來手機,“那咱們先互加微信吧。你問到了告訴我。”溫荔的兩腮又浮現梨渦淺笑,讓人無法拒絕她。

    孟俊在一旁見到,沖靳淙使眼色,低聲說:“溫老板的妹妹啊。不能得罪啊,小心溫老板又給你穿小鞋。”

    “……好。”靳淙無奈之下,跟溫荔互加了微信。

    “記得問到了,告訴我,謝謝。我真的很喜歡這種風格的裙子。”說罷,溫荔笑著走了。

    靳淙吃完甜點,從電腦前站起來,去走廊上活動了一下,然后回來繼續對著電腦做模擬。

    孟俊再度滑著辦公椅,到她身邊,眨巴著眼睛建議:“宮斗開始了,你小心點。互加微信就是撕逼的開始。”

    “……”靳淙一腳踹開孟俊的滑椅,“給我滾遠點。”

    *

    靳淙在下班后開車去古玩城找林佳妍,專門登門拜訪她,問她送靳淙的這件裙子是哪里來的。

    林佳妍一時也忘記了,她正在她店里跟人打牌,忙著贏錢,她才懶得去細想靳淙身上的裙子是哪里來的。

    他們古玩城的店生意都不好,一到下午,就有很多人聚在一起打牌消磨時光。

    靳淙對打牌跟看牌不感興趣,也特地在林佳妍的店里坐了許久,才等到她打完牌。

    三個牌友走完了,林佳妍才有空搭理靳淙。

    林佳妍真就搞不明白了,為什么她一定要問到一件破裙子的來源。

    “怎么了?你是被人舉報穿了贓物還是違禁品了?一件破裙子,至于這么刨根問底嗎?真的不值錢。”

    林佳妍被問得不耐煩了,她是個玩咖,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狐朋狗友,以前還被懷疑是女同,她的東西都是雜七雜八得來的,她真不記得靳淙身上這件旗袍風真絲裙子是哪里來的了。

    “好像是去年跟我幾個朋友去泰國旅游的時候,在清邁的市集上買的;又好像是從我們古玩城那個開旗袍店的鄭老板那里手工定制的;又好像是我媽從我外婆那兒得來的。

    真的記不清了,我穿不上,我太胖了,這裙子挑人,要有身材,有氣質,有臉蛋,不是什么人穿了都好看,所以我才拿來送給你。”林佳妍手里夾著煙,看著自己的姑娘說。

    靳淙,無疑就是最適合這裙子的。

    “你說得這么模棱幾可,我怎么告訴別人?”靳淙從店里的收銀臺下找了包薯片,正拿著口袋在吃,她晚上沒胃口,不想吃飯,就想就著林佳妍這包薯片充饑算了。

    “哪個別人?怎么了?穿件好看的裙子在身上犯法啦?招誰還是惹誰了?你犯得著這么為難我嘛?”林佳妍奇了怪了。

    到底什么人跟靳淙在較勁這條裙子,能讓她下班后專門繞遠路,開車到林佳妍這里來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導師的親妹妹。一個剛從美國回來的女律師。”靳淙吃著薯片,回答。

    “你讓她拿手機拍照,上馬爸爸去搜同款不就完了。這不很簡單嗎。”林佳妍覺得這件小事真的沒有必要鬧得興師動眾。

    讓靳淙下班后專門開奔馳大G,到她這破古玩店來守著她問,不問出來處,誓不罷休。

    “人家是個根正苗紅的大小姐。很精致的。”靳淙表達因為這個提問的人身份不凡,所以值得被重視。

    “大小姐怎么啦?我不是大小姐我也可以精致的好嗎?”家境一般,每個月靠搗騰信用卡跟花唄盤活資金,硬著頭皮自主創業開店的林佳妍揚聲,完全不能茍同這種說法。

    精致是一種生活態度,不是一個區分人生來三六九等的標準。

    她知道靳淙也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不可能因為別人家境好,是她導師的妹妹,她就這么重視對方的訴求。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林佳妍摁熄滅了煙,喉嚨有點干,起身去找了個紅心柚來剝,再回到靳淙面前,告訴她開飯了。

    “淙哥,來,我給你剝個柚子,咱倆今晚就吃這個。我們這些仙女都不需要吃飯,就靠一口氣吊著就行了。”

    “這人是……”靳淙停了一下指尖夾薯片往嘴里送的動作,說,“梁霆空的相親對象。”

    林佳妍聽完,無動于衷,問:“所以呢?她想穿跟你一樣的裙子去跟梁霆空相親,提高相親的成功率?”

    “……”靳淙覺得林佳妍的腦回路真的很奇特。但是這種可能性真的存在也說不一定。

    “都是千年普洱,裝什么茉莉花茶。”林佳妍撕下一瓣柚子瓤,遞給靳淙,“你告訴她,這裙子是你北爺送你的,她問哪個北爺,你就說專門給你跟梁霆空的感情保駕護航的北爺。她絕對找不到一樣的同款,讓她別費勁了。另外……”

    “你還得跟她強調,這被北爺保駕護航的感情,肯定能修成正果,就算走遠了,走得繞地球一圈,到最后也得他媽的是金玉良緣。”

    “林北北,你要不把你店的招牌換一下?”

    “換什么?”

    靳淙看著現在的店鋪招牌,佳妍古玩,建議道,“把最后兩個字改了,叫佳妍婚介。”

    “哈哈哈哈哈,我只包辦梁霆空跟靳淙結婚,其他人我可不包。”林佳妍狂笑。

    她掰完了柚子,去洗了個手,再回來,把靳淙攬到她肩膀上,勸道:“你有什么就直接問人家梁霆空行不行啊,別在這里陰陽怪氣,自己胡思亂想。那女的說要跟梁霆空相親,梁霆空就會娶她啊?我們空爺喜歡的人永遠只有你。你給我自信點。”

    靳淙不能自信,她始終覺得,就算梁霆空不介意她四年前拿他跟梁見邦換條件,他們還是回不到過去了。

    *

    在林佳妍那里坐了會兒,靳淙開車回來住所。

    洗完澡后,她刷了一下微信。

    梁霆空給她發了條微信【我去滬市出差,要幾天。】

    靳淙不知道怎么回,干脆沒回。退出跟他的對話界面,她刷了一下朋友圈,發現今天新加上她的溫荔更新了動態。

    西岸荔枝:【加入君合以后的第一樁案子,居然是跟我們親愛的梁大律師一起出差,我要加油。沖鴨。】【握拳】【太陽】

    過了一會兒,靳淙拿吹風吹完頭發,準備睡覺,西岸荔枝的微信發來。

    【裙子是誰的設計,幫我問到了嗎?】【期待】

    【拜托拜托,我真的很喜歡。好想要同款。】【合掌】

    【小姐姐,幫幫忙鴨,愛你鴨。】【親吻】

    靳淙回復:【抱歉,我朋友忘記來處了。】

    發完,靳淙想把這條撤回來,這有點像她故意在隱瞞。

    她從小就被人排擠,女性朋友少得可憐,沒有跟同性相處的豐富經驗。

    現在這個八面玲瓏,特別會對人撒嬌的溫荔著實讓靳淙感到頭皮發麻。

    最后,【你問她吧,她送我的。】靳淙索性將林佳妍的微信推送給了溫荔。

    溫荔回復:【好的,我現在去滬市出差了,回來以后再問,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愛你鴨。】【親吻】【合掌】【鮮花】【心】

    于是,溫荔達成了她的目的。

    她其實就想讓靳淙知道,她跟梁霆空一起去滬市出差了。

    有個跨國公司并購案臨時出了亂子,牽扯資金數目甚廣,律所連夜讓他們去該公司的總部所在地,滬市查證。

    負責的律師就是溫荔,梁霆空被律所老板盧直渠安排,輔佐初加盟律所的她完成這個重要案子。

    溫荔特別高興,居然一回來,就得到跟梁霆空共處的這么多機會。

    面對滿屏的emoji少女心符號,靳淙只回復了【不客氣】。

    放下手機,靳淙覺得這個晚上的微信互動終于落下帷幕了,她走去客廳,打開投屏,找了部新上線的電影看。

    情節有點無聊,她沒看進去。

    但是她打開評分軟件,發現那部電影原來評分很高,評論里一水兒的夸,于是她知道,是自己的問題,今晚的她心不在焉,看什么都不順眼。

    梁霆空跟他的相親對象去出差了,那個相親對象不僅是個豪門千金,還可愛乖巧,簡單發幾條微信都能把人帶進甜甜的氛圍里。

    以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恣意狂肆,光風霽月的梁霆空曾經親口對靳淙說,男生都喜歡可愛的。

    趁梁霆空不在,靳淙抽了根black devil,上床睡了,沒有關床頭燈。因為,她覺得一個人睡,有點孤零零的。

    這些年,本來在美國,她也是這么過的,但是,她回來了,她睡的房間里有過梁霆空留下的痕跡,當他不在,她真的會感到受不住的冷清。

    *

    半夜兩點,有人給她打電話。

    睡著了的靳淙被吵醒了,懊惱自己為何又沒有將手機完全調成無聲。

    “喂。”靳淙把手機放到耳邊。

    “手機拿開。”男人清冽的帶有疲倦的聲音傳來,“我要看你。”

    “嗯?”靳淙不明白。

    “我打的是視頻。”他提醒她。

    靳淙躺著,把手機舉起,對著自己的臉,眼神迷離的看向他。

    “為什么不回微信?”梁霆空剛到酒店,置身燈光明亮的總統套房,身上還是將精壯身材束縛得很緊的深茶色手工西裝,他蠻橫的問她,半夜三更找她要說法。

    “我知道了。”穿了件墨綠色真絲細吊帶睡裙睡覺的靳淙,躺在雪白的枕頭上,一頭柔順的黑濃長發散亂,姿勢嫵媚,神情含羞的跟男人視頻。

    她完全沒有想過,她晚上不回微信,他會在半夜直接打視頻過來,“你去滬市出差了。”靳淙輕聲絮語,現在算是回應他了。

    見到他身邊沒有別人,她心里忽然好受了一點。

    “晚上吃了什么?”梁霆空問。他知道她一日三餐都是亂吃的,還經常不吃。

    靳淙迷糊的想不起來。

    “沒吃?”

    “吃了。薯片跟紅心柚。在林佳妍店里吃的。”

    “明天吃點有營養的。”

    “嗯。”

    “睡吧。”梁霆空忽然說。好像有些失望,沒有得到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好。”靳淙答應。

    掛斷前,他故意說:“發一張自拍過來,晚上我要用。”

    靳淙知道他的意思,瞬間紅了臉,“你自己找部片看。”

    “看片沒感覺。只對你有感覺。”

    “你別發騷了,好好出你的差。”

    “又白又軟的,發過來。”

    “我不發。”

    “不發等我回來,有你受的。”

    “你跟你同事……”靳淙欲言又止。

    “我一個人睡,這套房里沒有同事,我處理完案子就回來。你乖一點。”

    梁霆空掛了視頻,他知道她不會給他發自拍過來。他故意說來調節他們之間的氣氛。

    他打這通視頻的意思,他希望靳淙能懂。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一次他二十歲那年去外地參加辯論賽時候發生的事,他走了,她就消失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中午一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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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 耀眼宇宙 ◇

    ◎“這個男人,只被你睡過。”◎

    國慶假期前一天,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梁霆空跟溫荔一起回了北城, 案子的取證工作結束,只等節后上庭。

    周肆開車到機場接梁霆空, 沒有人來接溫荔, 于是梁霆空捎上了她。

    兩人坐到車座上, 車子啟動。

    梁霆空垂首查閱一些無償法外援助的案件資料。

    “空哥, 出差圓滿結束,我們來合一下影吧, 紀念第一次共事的經歷。”

    溫荔拿出手機, 調了前置攝像頭, 讓她跟梁霆空一起入框拍照。

    低頭看文件的梁霆空沒有看鏡頭,也沒有阻止她。隨她去了,梁霆空知道溫荔想干什么。

    “空哥, 你側臉好帥哦。”照片里,溫荔正面露臉, 笑得超甜。梁霆空只露了線條精致且帶欲的側臉。

    他認真起來,板臉不笑, 眉峰鋒利的樣子, 真的充滿了十足的性張力,簡直是君合律所行走的荷爾蒙法典, 又帥,又欲, 又能干。

    這趟出差, 梁霆空工作時候專業冷酷的模樣讓溫荔快要愛死他了。

    溫荔現在超級想嫁給他。

    一分鐘后, 【今晚我們住酒店, 律所報銷。】西岸荔枝的朋友圈更新。

    靳淙很快看到了這張照片跟這條動態,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她跟孟俊在研究所的公共食堂吃飯。

    今天她的論文終于通過了,專項研究進度進行了三分之二,還有剩下的三分之一做完,她就可以從北工研所離開,回賓大繼續讀博。

    入秋之后,天色黑得很早。

    燈光暖煦的食堂里,孟俊跟她面對面坐在靠窗位置的座椅上,吃著餐盤里的飯,孟俊主動跟冷若冰雪的靳淙閑嘮。

    “你國慶假期有什么安排?”孟俊似乎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她的家人,“不回老家看看家人?我準備回津城去看看。你要吃麻花兒嗎?我給你帶。我們津城的麻花兒可好吃了。”

    “謝謝。不用了。”靳淙說。

    “唉……”好意被拒絕的孟俊幽長的嘆氣。

    “又怎么了?”靳淙不明白他的嘆點在哪里。

    “你真的很難聊。”孟俊評價。

    “我覺得還好,我只是不想跟你聊而已。”靳淙表態。

    “你知道為什么你的論文跟實驗成果這么容易就通過了嗎?”

    “不知道。”

    “肯定是梁霆空給你找門路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北工研所現在研究的那些頭部項目都是梁家投的錢。”

    “吃你的飯吧。”靳淙不想聊這個話題,她寧愿相信自己是靠實力PASS的。能不能不要讓靳淙人生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梁霆空。再這樣下去,靳淙真的會瘋。

    她用做研究為借口回北城來的時候,心里偷偷想的只是,回到有他的城市,偶爾聽說一些關于他的事,知道他的近況,哪天有幸不經意間碰見,她站得遠遠的,不經意的望他一眼,解解心里想他的渴就行了。

    靳淙從未奢望過可以跟梁霆空破鏡重圓。她很有自知之明,當初她是怎么傷他的,以及她跟他的出身相差了多少,他們不會復合。

    只是,梁霆空為何就一副這輩子都認定她了的偏執模樣,根本不讓她站遠了遙望他。

    遙望,是靳淙最理想的此生用來繼續喜歡梁霆空的方式。

    嫌孟俊太聒噪,靳淙不想跟他說話,打開了手機,本來想刷新信朋友圈她關注的那些物理學家今日的研究成果推送,沒想到第一條就刷到了溫荔發的跟梁霆空同框的照片。

    一對出身顯赫的豪門俊男美女律師一起坐在勞斯萊斯幻影上,說他們剛出差回來,被律所犒勞去住頂奢酒店。

    像溫荔這樣的大小姐應該不稀罕住酒店的頂級套房,這沒什么好炫耀的,她想炫耀的是,天黑了,她是跟梁霆空這個男人一起去住的酒店。

    靳淙劃過那條朋友圈,強迫自己去關注其它的信息。

    她專心的逐字逐句看了一段物理期刊上剛發表的文章的開頭。

    【希格斯玻色子,這種自旋為零的粒子被稱為“上帝粒子”,它的神奇之處在于塑造了宇宙中的萬物,被認為是賦予其他粒子質量的粒子。

    正是因為希格斯玻色子賦予了其他粒子質量,粒子才能在一起組合成各種物質,因此希格斯玻色子被稱為塑造了整個宇宙的“上帝粒子”。】【注1】

    這段文字又讓她想起靳淙跟梁霆空。

    他就像她的希格斯玻色子,她身體里的每個細胞,都被他賦予質量,如果高三那年沒有轉學去朝勵,沒有遇上他,靳淙不會是現在的靳淙。

    梁霆空為靳淙塑造了一個全新的宇宙。一個被耀眼的他完全照亮了的宇宙。

    “希格斯玻色子……塑造了宇宙中的萬物……”

    靳淙輕聲念,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淪陷,走火入魔到看個論文開頭都能想到他。

    *

    晚上,從研究所下班,靳淙剛回到家,一進門,梁霆空給她打電話,“來玉璽天禾酒店。”

    “怎么了。我剛下班。”靳淙有些疲倦的說。

    “有幾個哥們兒晚上在這兒,要約我打牌。打完我不想走了,累得慌,我想住頂樓。”剛回北城的梁霆空似乎也累了,說話口吻有些不耐煩。

    “關我什么事。”靳淙更不耐煩,“我剛下班,今天研究所好多事。”

    “我今天也好多事,我想你來陪我睡。”梁霆空道。

    “我不陪誰睡。”靳淙就不愿意去。

    “靳淙。我給你半小時。”梁霆空今天特別蠻橫。

    “我不來。”想了他好幾天的靳淙依然不愿意服軟,心里知道他們在一起真的沒結果,繼續要對他做無謂抵抗。

    “那我就把你床照發在我朋友圈,每個人都可見。”他笑了一聲,忽然痞氣的做了個威脅,“信不信?”

    “瘋了吧你,而且你什么時候有我的床照了?”剛進屋,還沒來得及換鞋的靳淙不信男人說的話。

    她手機馬上叮了一聲。

    “不信是吧?發你微信上了。”梁霆空說,“我只給你半小時。”

    電話斷了。

    靳淙瞳孔睜大,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床照。

    高三時候,她跟他們一群富家子去學校附近的幻島酒吧。

    為了幫好友溫琰給伍明緯送一副手套,靳淙跟伍明緯拼喝酒,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醉了,被梁霆空帶去嚴勵的琴行閣樓里過夜,他趁她睡熟之后拍的照片。

    彼時年少的少女的身段纖細,肩上套著一件寬大的淡藍色男式襯衫,露出胸前的純白法式蕾絲內衣。

    單薄又顯透的布料包裹著兩團形狀美好的軟肉。

    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圓圓的肚臍凹出一個小點。

    她長黑發散亂,瑩白的臉孔上有兩團酡紅,嘴角微微揚起,是在滿意的笑。

    因為那個晚上,就算她一直在無理取鬧,也一直有人陪她,哄她,并且許諾她,會永遠陪她。

    那是被梁霆空耐著性子哄了整晚才勉強哄好的難纏少女。

    那時的他們還一點都不熟,靳淙剛轉到朝勵,為了自保,才去勾搭梁霆空。

    梁霆空知道她的企圖,還是把她帶在身邊了。因為她真的很可憐,每天上學放學都一個人走。

    不僅如此,干什么都一個人,上體育課一個人,去食堂吃飯一個人,寫卷子一個人,打工一個人。

    總是一臉倔強,其實全是強撐。

    還沒開燈的公寓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敞開的窗戶有微涼的風輕送進來,靳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男人發來的照片讓靳淙全都記起來了,那個晚上她第一次放任自己喝醉,又哭又鬧,難纏到了極點。

    只有喝醉了,她才愿意把自己的懦弱展現,她其實特別害怕在這個世界沒人陪她,為了戒掉這種害怕,她甚至讓自己表現得不需要被人陪。

    她想周興寧陪她,周興寧走了。

    她想顧傾陪她,顧傾走了。

    其實,她曾經在心里,都對他們存過很多期待,后來全失望了,她懂,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沒有人能夠一直陪在靳淙身邊。

    喝醉以后的靳淙哭著,想她爸爸,因為在她的認知里,她爸爸是唯一一個沒有讓她失望過的人。

    他是個英雄,參加搶險,因公殉職,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后來的靳淙就算獨自長大,也讓自己有自己是烈士之后的認知,所以她不論遇到什么人跟什么事,她都拼命的堅強。

    以至于,到了今天,她遇到了梁霆空,跟梁霆空糾纏不休,被梁霆空強勢追逐,她還在拼命的逞強。

    可是她的懦弱跟膽小,梁霆空早就領略過了,因為領略過,才輕哄著嚎啕大哭的她,對她許諾,這個世界有人陪你,有人會一直陪你。

    那時胡鬧,后來全變成了他認真去踐行的諾言。

    靳淙紅了眼,對著那張照片陷入了沉思,梁霆空那個晚上居然拍了她的照片,并且一直存在手機里,靳淙從來都不知道。

    想起他去滬市出差第一晚他跟她打視頻,讓她發照片來,他要用,靳淙腦海里浮現了關于他下流到極點的畫面。

    在她發愣的時候,梁霆空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把我忘在你那兒的打火機給我拿過來,我用酒店的火柴用不慣。”

    這一次,靳淙沒有拒絕。

    透過梁霆空發的那張床照,靳淙想起了梁霆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心疼她的。

    *

    靳淙開車去了玉璽天禾的酒店,梁霆空不在頂層的專屬套房里,在40層的娛樂區。

    又是他的鐵哥們兒段珣帶著一群二代們在跟他玩牌,似乎還是當初靳淙奶奶在這個酒店擺生日宴時候的那個包廂。

    他們在打斗地主。

    梁霆空難得的卸下精英律師的專業形象,穿件真絲質地的黑襯衫,領口兩粒扣子沒扣,露出精壯的胸膛,下身是灰色亞麻休閑西褲,長腿在牌桌肚子里支得很遠。

    他剛洗過澡,換了衣服,頂著一頭半濕的亂碎發,眉眼帶頹,薄唇咬根煙,在用勁的吞云吐霧,卷著襯衫袖子,捏著幾張花色撲克,跟人打牌。

    姿勢一直懶痞。眼神一直撩撥。

    每次開口,滾落的全是粗話。

    “操,就這點底牌你還想壓老子。”

    “給老子滾,輸慌了吧。”

    “兩個鬼,爺就壓你們全部,你們真的不行。”

    他面前堆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籌碼,看來手氣很好。

    想起幾年前他叫靳淙到這個包廂里來幫他打牌,當時他對靳淙做了什么,靳淙有些害怕他又發瘋。

    靳淙站得遠遠的,夠手把他的打火機遞給他,“給。”

    “給什么?我手短,拿不到。”他丟了手里的牌,撩起眼皮,眸光熱烈又充滿占有欲的看向靳淙。

    她專門打扮過,換了條喬其紗的一字領裙子才出來的。

    還不錯,懂得為他考慮了。

    梁霆空伸手,一把將女人拉到他腿上,拾起她小巧的下巴。

    “梁霆空。”靳淙驚呼。

    他的唇已經壓了下來,含住她要拒絕的舌,纏了兩下。

    粗舌像條不受控制的離開水就亂竄的滑魚,在她嬌嫩的口腔里來回撲騰。

    親得她臉色酡紅,破碎喘息,才啞聲道:“你再不來,我要把每個晚上我用來擼管的照片發我朋友圈了。”

    靳淙立刻從他身上站起身來,不想跟他說任何的話。

    段珣他們,以及他們各自的女朋友都在,眼神玩味的看著這對當初被人看盡笑話的情侶又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了。

    “給你們介紹一下,我老婆,靳淙。認識嗎?記住了,就她,老子一輩子不換。”梁霆空告訴在場所有人。

    說完,他好像覺得這樣的官宣不夠,點了根煙,含到嘴角,又說:

    “你們國慶想去摩洛哥出海嗎?我帶你們去,我新游艇做完了,可以下水了,它的名字就叫,靳淙號。”

    “我的個天啊,空爺。這輩子我真的誰他媽都不服,我只服你。”段珣聽完后就對這個男人瑞思拜了,他真的是個千年大情種。

    段珣怎么都沒想明白,靳淙走了這四年回來,梁霆空反而還把她寵得有點變本加厲了。

    段珣出聲,勸已經走火入魔的道:“空爺,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秀恩愛,死得快。咱們悠著點,行嗎?”

    “老子偏不信。從現在起,老子天天都要秀。”梁霆空夠手又想拉靳淙到他懷里當眾再秀一下恩愛。

    靳淙躲他躲得遠遠的,“我去那邊拿杯喝的。”

    靳淙的口紅被梁霆空親花了,眾目睽睽之下,她避嫌的快速走開。

    段珣的女朋友朱卉輕輕笑:“段珣,你他媽學著點,你要是能有一半空爺這樣寵妻,老娘真的天天伺候你爽。”

    見靳淙走去包廂盡頭取飲料,梁霆空大喊正在那兒坐著看電影的溫荔的名字:“溫荔!我老婆來了,你剛才吃的冰淇淋好吃嗎?給她叫一份。讓她也吃點甜的。說不定吃完能變得跟你一樣!”

    溫荔甜甜笑著走上來,拉靳淙的手,帶她去包廂盡頭的巨型熒幕前,招呼她看電影,“靳淙,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靳淙回答:“我幫梁霆空拿個東西過來。”

    “什么東西啊?”溫荔張著水靈的杏眼,看向靳淙求問。

    靳淙很老實,“打火機。他忘在我公寓里了。”

    溫荔臉上甜笑的梨渦一下子變不那么圓了。“空哥什么時候把打火機忘你那兒了?”

    靳淙道:“那幾天在我那兒睡的時候。”

    溫荔僵了一下,然后才說:“你那個叫林佳妍的朋友不告訴我你那條裙子在哪里買的。她好像不喜歡我。”

    “是嗎?”靳淙想了想,道,“我再幫你問問她好了。”

    幾個男人在包廂另一頭的牌桌邊繼續打牌。

    后來陪溫荔坐了一會兒的靳淙本來還有些不想明白,梁霆空今晚叫她來是什么意思。

    直到溫荔這么來跟她寒暄幾許以后,靳淙才懂了,梁霆空是要在一幫狐朋狗友面前護靳淙,讓他們不要再抹黑靳淙。

    不管四年前發生了什么,靳淙還是他梁霆空的老婆,現在回北城來了,誰為難她,就是跟梁霆空過不去。

    同時也對靳淙證明了,他跟溫荔沒有任何瓜葛。

    包廂里,他坐得離溫荔遠遠的,還叫靳淙把他在她公寓里過夜時忘了的打火機給拿過來,以此來對溫荔證明他們的關系。

    靳淙又想起了幫晚時看過的論文。

    希格斯玻色子,塑造了宇宙中的萬物。

    對靳淙來說,她的希格斯玻色子就是梁霆空。

    他為靳淙塑造了一個全新的宇宙,一個被耀眼的他照亮了的宇宙。

    “你要吃冰淇淋嗎?”溫荔問。

    “不吃,謝謝。”靳淙回答。

    “那你要看電影嗎?”

    “也不用了。”

    “那……”

    “我先去樓上睡覺,今天在研究所有點忙。我精神不太好。”

    靳淙告辭了,給梁霆空發了一條微信。【我先上樓睡了。】

    梁霆空沒回。

    *

    后來半夜十二點,喝過酒的梁霆空上樓來,靳淙已經睡下了。

    梁霆空洗完澡,只在下身松松垮垮系了條浴巾,一邁上床,就緊壓住她吻。

    靳淙剛睡下沒一會兒,睡眠很淺,幾下就被他給吻醒了。

    他急迫的唇毫無章法的落下,只要是她,他覺得吻哪里都行。

    在她敏感的耳畔跟下巴,還有脖頸等地方吮吻了一陣,他把他削薄的唇對準靳淙喘息不斷的檀口,帶著力道的緊緊吸含了幾下,傳遞的情.色意味明顯又濃烈。

    溫熱的手游移上來,摘掉她肩膀上的細系帶。

    被叫來這里陪他過夜的靳淙自己帶了換洗的衣物來,現在貼身穿著的防皺真絲睡衣是就那件那天跟他視頻時候穿的墨綠吊帶抹胸裙。

    胸前是交叉樓口樣式,隱約露出深深的溝。

    其實靳淙很會勾引男人,長大后,她的衣品都是偏惹火的那類。

    她知道梁霆空肯定還對那晚跟她視頻時候的那件睡裙念念不忘,今晚她就專門穿這件來讓他如愿。

    “唔……”

    “嗯……”

    “梁霆空……嗯唔……”

    梁霆空察覺到靳淙在對他投其所好,心里有一股甜蜜流淌過,弄她弄得更充滿占有欲。

    其實她很在乎他,只是她不愿意承認。她沒喜歡過人,她不懂要怎么表達喜歡。

    她以為她喜歡的人是洪水猛獸,如果她不強打起精神來,跟他拼命拉扯跟抵抗,他就會把她給生吞了。

    真是個傻妞。梁霆空在心里輕笑,銜住她的口,故意不給她換氣的機會,熱吻得靳淙瑟縮做一團。

    “嗚嗯……”嬌柔的嗚咽聲愈發濃甜,讓梁霆空聽得心癢。

    梁霆空不發一語,伸手撈起女人的細蠻腰,將她強勢圈緊了噬吻,滑膩的舌伸到她淺窄的口腔里撒野。

    靳淙從他碰觸她的狂野方式知道他忍耐了很久。

    今夜的他有一股要讓靳淙知道,這種事,他只想對靳淙做的表達欲。

    “想不想我?”他吻得她的唇齒麻痹,才勉強放開,退開后腦勺,搭手上來,扣住靳淙的下巴,逼她與他四目相對。

    靳淙眼尾泛紅,雪白的臉蛋上布滿羞赧的緋色,與他在玫瑰色的壁燈下緊緊依偎。

    “老婆。想我沒有?”他哽著發沙的喉嚨,對她問。

    靳淙被他滾燙的眸光逼視,像是上了庭的罪犯,被律師抓個正著,要她承認她對他偷偷犯下的罪。

    “吃溫荔的醋了?”

    “怕我跟她去出差,就跟她睡在一起?”

    “可是卻一直壓在心里,不告訴我?”

    他接連問出很多個猜中了靳淙心思的問題。

    “……”靳淙不想作答。

    “這個房間,只有你來過。”

    “這個男人,只被你睡過。”

    他輕聲絮語,手指在她艷麗的唇邊來回描摹,摩挲。

    靳淙受不了他如此深情又專情,心里知道他們在一起沒有將來,可是身子也忍不住的為他酥軟發麻。

    她的確是吃溫荔的醋了,因為她覺得溫荔跟梁霆空真的很配。

    而靳淙呢?一點都不配。可是梁霆空總不放過她。念及如此的靳淙微微欠了欠身子,想要躲。

    他發現了,用帶磁的聲線命令她:“別躲你男人了。躲不掉的。”

    語畢,纖長手指很快換了地方描摹跟摸觸。

    靳淙被弄得細聲低吟,汗濕面頰,剛洗過的發絲絲絲縷縷的貼到臉龐。

    小巧鼻翼跟鮮紅嬌唇接連吐出的熱氣蒸騰得她雪白的皮膚白里透紅,誘惑非常。

    梁霆空最喜歡這樣的靳淙,像是刺猬松了刺,奶貓收起來爪,只對他一個人乖順。

    他在滬市熬夜趕了幾晚的進度,才能夠在假期來臨的這個晚上回北城,為了專門陪靳淙度假。

    “要不要跟我去摩洛哥出海?我的新游艇涂裝完畢了,那是為你做的。”

    “或者就在北城周邊看楓葉,泡溫泉?”

    “再不然,就在這個頂樓陪我,我們七天七夜都不出去?”

    “假期想去哪里?我陪你。嗯?”

    梁霆空漫不經心的對他們的假期做安排,要靳淙拿主意,其實只是想借溫聲說話來轉移女人的注意力,要她不要對他說拒絕。

    靳淙的意識早就被他控制了,她感受的只有他。

    空氣里都是靳淙的味道。他故意說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梁霆空……”

    他下半身圍著的浴巾垮了下來。

    “嗯嗚……梁霆空……”靳淙細喉嚨里發出的嬌聲變得濃甜了。

    他吻著她微張的口,對她做安撫,“寶寶,想去哪里?還是哪里都不想去?就這樣被我弄?”

    作者有話說:

    【注1】:來源于網絡百科。

    今天是你們的空爺,不是我的梁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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