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毛玻璃 ◇
◎“問問它,都是怎么想你的”(一更)◎
煙霧繚繞的淋浴隔間里, 彌漫著睡蓮跟鈴蘭的醉人香氣。
男生用了女生的沐浴乳。
蓮蓬頭開著,嘩啦啦灑下水珠,也沖不散那股子幽香, 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樣,讓他為之心馳神往。
靳淙渾身濕透, 被梁霆空壓在滿是水霧的毛玻璃上翻來覆去的吻, 本來白皙的臉頰變得煽情的酡紅。
她張著艷色的嘴唇, 微伸舌尖, 為他喘息不停。
他好像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氣,靳淙背靠在滑膩膩的玻璃墻上, 雙手扶緊滑玻璃, 雙腿癱軟。
這一刻, 在小小的玻璃隔間里,她睜開迷離的眼眸,見到的只有他真實的酷帥的臉。
“梁霆空……”她滾動纖細的喉嚨, 為他嬌吟著,整個人軟綿綿的配合他。
曾經靳淙也想過把他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可是在跟他離開的這一年里,靳淙才后知后覺的想明白, 他不是可有可無。
他是沒有就不行的梁霆空。
有他在, 從來不做夢的靳淙甚至會放縱自己去構想一個永遠不會愿意醒來的美夢。
那便是,他們再也不分開。
“嗯……”
“唔……”
“嗚……”
水聲潺潺, 煙霧裊裊的幽閉空間里,讓人心癢的吞咽聲間或響起, 帶著煽情的破碎感, 愈發嬌媚。
梁霆空耐心的碾磨女生滑嫩的嬌唇許久, 一次次的勾卷她漸漸只能對他順從的軟舌。
等到把她整個人都親得放松下來, 對他毫無抵抗之后,梁霆空才放開她被他成功攻陷的唇舌,伸手端起她的臉蛋,用低沉得帶了磁性的聲音問她:“我不在,都是怎么過的?有沒有想著我自己弄過?”
這像個多選題。
條件是當梁霆空不在,靳淙會做的事,1、想著梁霆空;2、弄自己。
“……”
靳淙被他注視著,羞愧難當,怎么可能。
他把她當什么樣的女生了,遇上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男人,他們瘋狂起來會有多瘋狂。
他直勾勾的看過來,深邃的眸底有掠奪的欲色,靳淙于是清楚今晚再也逃不開了。
被他不懷好意的覷了許久,“……我才沒有。”靳淙艱難的出聲回答,她怕不說,他會當是默認。
“那我不在,你有沒有想著我?”梁霆空換了個問法。
這一次靳淙不回答了,像是默認了。
“也沒有。”忽然,她又出聲騙他,還是不愿意承認。
“是嗎?“梁霆空把女生發軟又發燙的手指牽到他唇邊,一根根的吻觸。
一邊吻,一邊眸光渾濁的看她,溫柔又放浪的告訴她:“可是,我……有……”
靳淙聽完,腦里唰一下燃起一團熊熊烈火,瞬間把她的兩只耳朵根都燒紅了。
她沒想過那么驕傲的,甚至不會正眼看那些主動追求他的女生一眼的梁霆空會為靳淙做這種事。
不但做了,他還很敢直白的對她說。
“在舊金山的夜里,經常喝了酒,看著你的照片,整夜不睡……”他說。
“你不要說了,討厭,你下不下流,不要說了……”靳淙阻止他,為他動情的時候,責罵也變成了嬌嗔。
她白皙纖長的手指被他一根根的啜吻跟輕咬。
渾身上下一直被他用溫柔又下流的目光籠罩,靳淙像是住進了一個繭的束縛里。
她深深的以為,不日之后,這個繭會孵化出一個不一樣的靳淙,一個對梁霆空著迷跟心疼的靳淙。
為什么梁霆空總是可以這樣,為靳淙做永遠不會為別的女生做的事。
“有什么不能說的?我都不覺得丟臉,你害羞什么?”梁霆空笑著,將她無力的手拉下,“問問它,都是怎么想你的?”
靳淙臉紅得要滴血了,在熱氣彌漫的淋浴間里感到十二萬分的窒息。
“補償我。”梁霆空咬她一直在張開喘息的嬌唇。
“怎么補償?”只靠鼻子,她已經接不上氣了,挺立的胸一直在劇烈起伏。
“出去之后,讓老子弄整個晚上。”他下流到極點的說,“從高中起就為你忍到現在。靳淙,今晚該你還債了。”
“梁霆空,你好可怕,我才不欠你什么……”
領悟到他真到為她忍了那么久以后,靳淙轉身,想逃,他正好借這個姿勢把她壓在玻璃上,貼唇吻她耳朵,輕咬她繃直的天鵝頸。
在淋浴間里,翻來覆去的跟她廝磨,消耗,然而又不真的對她做。
靳淙快要被他逗瘋了。
“我不陪你洗了,你根本不想洗……嗯啊……”
不管靳淙怎么喊,梁霆空還是發狠的逗她,逗到淋浴間里的濕霧纏上他們的皮膚,將那股曖昧的情愫深深浸透進血管里。
終于,靳淙渾身上下都在開始對他渴望。
“梁霆空。”她被他弄哭了,抽噎般的,委屈的泣聲連連,“梁霆空,嗚嗚……”
明明是素顏,眼尾紅得像是化了煽情的妝,淚痣沾水后更帶媚惑。
她帶著祈求,被他弄服了,抽泣著問他:“你到底想怎么樣?”
“想弄你。”梁霆空這才攔腰將她抱起,抱到床上。
作者有話說:
隔壁昶爺今天要教我們空爺一些熱知識了。
那就是一些章節,它只能被短小的被斷開………QAQ
往后面翻,下一章還有,你們空爺長大了,逐漸開始粗長………
62 ☪ 遍種草莓 ◇
◎想跟他去民證局了◎
不等靳淙再對他撒嬌, 他就壓唇下來,吻住她抽噎的嘴,煽惑的逗弄她幾下后, 便強勢的欺身壓下。
不久,在靳淙的注視下, 他隨便撿起一盒掉在床上的避孕套拆。
“幫我。”他貼她唇說, 咬字色氣, 語氣輕得像是夜雪的墜落, 卻斥滿黏稠的念想。
靳淙咬唇,與他四目相對, 不肯回應他。
在暖意熏然的房間里, 四肢精壯有力的他身上帶著滾燙的艷陽的氛圍, 可是冷白皮膚卻在閃著晶瑩的冷光。
他耀眼又迷人,矛盾又復雜。
靳淙上一次見他這樣,是他喝醉的那一晚, 那個晚上,他醉得不輕, 他讓理智靠了邊。
可是因為害怕她跟顧傾有什么,所以沒忍住, 要負氣的搶個先。
后來知道顧傾并沒有搶他的先, 不止顧傾,任何人都沒有搶到這個先, 便再也沒有為難過她。
靳淙還以為后來的梁霆空不會對她有什么想法了,因為那一次她確實表現得一點不討他喜歡。
可他還是又瘋狂又卑微, 在酒精的刺激下, 求她說, 喜歡他。靳淙為了哄他, 就說了。
可那時候的靳淙其實還不知道喜歡是什么,只是為了哄他而已。
靳淙后來很肯定的想,如果那個晚上,梁霆空要是沒有喝醉,他肯定不會對她那樣。
因為靳淙是那么不可愛的女生。他身邊一直都圍繞著那么多女生,他要是想,他隨時都可以。
直到這個北城冬天,他才誠實的告訴她,那一晚之后,他為她克制跟忍耐了多久。
如果不是靳淙,梁霆空不會想有第一次。
如果不是靳淙,梁霆空更不會上癮的想有第一次的下一次。
雪夜無眠,房間里的氣溫不斷的攀升。
靳淙讓梁霆空如愿了。她可憐巴巴的望著他,為他眼淚流個不停。
他哄著她,叫她寶寶,嘴上溫柔到了極點,什么情話都說了。
可是那股與生俱來的痞氣脾性卻是無論如何都蓋不住的。
這是靳淙見過的最溫柔的梁霆空,又是最危險的梁霆空。
“淙淙,聽話……對我乖……”
北城的雪下了整晚,簌簌作響,像是男生在耳邊連綿不斷的多情絮語,靳淙被哄騙了整晚。
樓下住著蘇麗琴跟王絮嵐,靳淙怕她們聽見三樓的動靜,一直很緊張,梁霆空卻一點都不緊張。
他一直在耳邊,咬字黏糊又煽惑的喊她淙淙,叫她寶貝,老婆,各種讓靳淙平時不齒被他稱呼,然而此刻被他啞聲叫起來,只能讓她為他酥骨頭的稱謂。
靳淙怕羞,讓他關了燈。
可是在無燈的房間里,靳淙還是能敏銳的察覺到那股像是原始森林里的野生動物身上才會散發的野性魅力。
他濕濡的黑碎發凌亂著,微微遮蓋了凌厲的眉峰,讓眉眼頹得帶欲。
(頭發,眉眼,脖子以上)
眸子里水霧噙滿,透亮幽深,在漆黑的房間里,短短的認真看靳淙一眼,靳淙就會為心虛得發緊。
漸漸的,他悶聲低喘,不再說話,渾身滾燙。
(他看她眼睛,脖子以上)
他不說話的時候,比他說話的時候更讓靳淙害怕。
“梁霆空……”靳淙細聲,怯怯的喊他,確認他還是他,不是變了另外一個人。
“……嗯。是我。”他短促的應,熱唇貼在她香汗淋漓的小臉蛋上。
(唇貼臉,脖子以上)
冷白又修長的脖梗子被他以某種用力的方式拉伸,收緊,再拉伸,再收緊。
(脖梗子,脖子以上)
熱汗附滿的性感喉結比平時還要充滿誘引,極具攻擊力的突起,一直在她眼皮下繃緊,一次又一次的劇烈抖動。
(喉結,脖子以上)
他用了她的沐浴乳,沾上了她身上的香氣,空氣里全是靳淙的味道。
“老婆……你好可愛……老子好喜歡你……”
他用寵溺的語氣哄靳淙,眼角發紅的賞玩她只為他一個人表現出來的可愛。
*
接近凌晨三點,靳淙終于躺倒在鋪了干凈床單的床上。
累得疲倦的她覺得自己像只木乃伊,只想闔眼過去,不受打擾的沉睡千年。
她讓梁霆空回他自己的房間去睡。反正他進靳淙房間想要得到的已經得到了。
靳淙覺得他可以滿意的離開了。
靳淙適才真的哭得止不住,一再的泣聲問他到底想怎么樣,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冷硬防備,變軟變可愛,嬌滴滴的對他求饒。
現在靳淙只想重拾自己的尊嚴,好好的睡覺到天明。
靳淙不得不相信,他真的忍了有一年,從南市到北城,再到舊金山,他一直為靳淙極力的壓抑。
今晚,他讓靳淙還債。
浴室的水聲停了。
梁霆空走出來,站到窗邊,打開窗戶,對著落雪的窗外抽了一根煙。
抽完后,走過來,伸手撫摸靳淙散落在枕頭上的一頭柔軟細膩的發絲。
指尖絲緞般的光滑觸感傳來,身上散發出淡淡煙草味的他笑著喊她:“淙哥,才三點不到……”
“累了,我要睡了。”靳淙說,從細喉管里發出的聲音又軟又沙。
“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我真的要睡覺了。”靳淙要求他,一點面子都不想再給他。
被種滿草莓的她不信梁小爺還沒盡興。
真的不想再理他這頭禽獸,靳淙把枕邊的airpods耳機摸出來戴上,拿手機打開音樂播放軟件,點了個歌單出來,開始聽歌。
靳淙覺得這么做,適才梁霆空那種勁兒才會消停。
“聽什么呢?我也聽。”他夠手,套她脖頸,把她攬到自己胸上躺著,然后摘掉她右耳朵上的耳機,塞自己耳朵上。
跟她一起聽她聽的歌。
靳淙心跳怦怦,想起這個歌單在她的音樂軟件里的名字。
「一朵云的形狀」
這是她想梁霆空的時候才會聽的歌。
適才他問后來她來北城有沒有想他,她騙他沒有。
其實她想過,每一次,她孤單無助的時候,她總想起他為她做的每一件事。
他為她打架,給她送傘,讓她穿他的外套,給她買飯,在雨天給她彈鋼琴,送她回家,為她考年級第一,教她玩桌球跟小輪車,用她可以接受的方式開導她這個世界還有人比她更不幸,吻她,抱她,為她吃醋,跟她一起刷枯燥無味的物理競賽題,陪她去醫院給她王絮嵐守夜……
還有,每一次吵架,總是他先慫,喪權辱國的舔著臉,到她面前來跟她認錯。
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這樣寵靳淙。
高三那年為了破壞他們準備物理競賽的心態,林攸忻曾經專門打電話給靳淙,告訴靳淙梁霆空玩弄了多少女生喜歡他的心。
靳淙也曾害怕自己會是那些女生其中之一。
靳淙后來給自己設了一首手機鈴聲,是首英文歌,歌名是《another story》。
靳淙希望自己跟梁霆空之間發生的事是另外一個故事,一個不同于梁霆空此前遇到的任何女生的故事。
現在梁霆空跟她聽的就是這首歌,這首靳淙洗腦自己愛上梁霆空不是傻,不是蠢的歌。
靳淙跟梁霆空,絕對會是另一個故事。
Well maybe we're gonna write another story [也許我們會譜寫新的故事]
About a man who loves me right [關于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的故事]
“靳淙。”聽完瑞典女歌手用煙嗓把這首歌唱完,梁霆空把靳淙耳機摘了,對她說,“我們來做個約定。”
“什么約定?”靳淙問。
“就是這輩子你只能被我一個人這樣弄。”梁霆空摸她臉,下流又深情的說。
“瘋了你。”靳淙罵他。
她換了件吊帶綿睡裙,躺在枕頭上的時候,領子垮開,露出脖頸,肩膀跟胸口。雪白的肌膚上全是點點緋紅。
“這輩子,只能這樣被我弄哭。”他做了一個要求。
梁霆空總記得以往靳淙跟顧傾好過的那些傳聞,就算靳淙沒跟顧傾睡過,但他們的確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那是他心里永遠都過不去的坎。
梁霆空瘋得很,紅了眼,占有欲強得不是一點半點,現在嘴上還要跟她要保證。
靳淙以為他又是在發騷,說黃段子。“你腦子里能不能想點其它的。”
梁霆空卻認真至極,“別再惹我。1991,我只為你說這一次。”
“知道了。梁少爺。”靳淙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后來不知道怎么睡著的,反正梁霆空終于消停了。
早上起來,他回他自己房間去了,林北北送給靳淙的那些禮物,都被他拿走了。也許他怕靳淙閑來無事,會去花心思研究。
甚至,昨晚弄臟后換下來的床單,都被他收走了,房間被他收拾得很好。
靳淙覺得大少爺可真賢惠,溫柔賢良,宜家宜室,體貼得靳淙都有點想跟他去民政局了。
作者有話說:
淙哥鈴聲歌曲,another story,Winona Oak。
被鎖兩天的空爺:…………………………(無話可說)
還是說吧~
從明天起,我們空爺要繼續愛生活,愛審核~哦耶~
63 ☪ 舊歲煙火 ◇
◎那么嬌,那么痞◎
那個晚上之后, 靳淙跟梁霆空在琉璃屯快樂的度過了大一的寒假。
住在三樓的兩個人到了夜里在樂此不疲的干什么,樓下的王絮嵐跟蘇麗琴完全不知道。他們上了年紀,睡得早。
為著這點, 靳淙被梁霆空親跟抱的時候,總是有種瞞著家長做壞事的禁忌感, 又膽小又嬌媚, 一被他碰, 就縮成一團。
梁霆空特別高興, 像是抓住了素來對他冷淡的靳淙的把柄,成功把她拿捏住了。
有時候他想碰靳淙, 靳淙又不肯, 他就說要去告訴蘇姨跟她奶奶他們的事, 靳淙就不得不咬唇,乖乖配合他。
兩人近乎一年沒見,久別重逢, 這段日子像是度了個蜜月。
時間一晃,到了除夕那天, 到處都是熱鬧的聚會。
知道梁霆空回了北城,在北城跟他一起長大的很多朋友約他出去參局, 梁霆空都一一回絕了, 舊歲的最后一天,他哪里都沒去, 整天陪在靳淙身邊。
他知道,每次節日的時候, 就是她最喪的時候。
上午, 他陪她在廚房里包餃子。
下午, 他陪她去超市購物。
傍晚, 他開車帶她去北城郊區買煙火,帶回琉璃屯放。
琉璃屯地處北城的郊區,在春節期間,靠近他們住的小區附近設有固定的煙火燃放點。
梁霆空開了越野車,跟靳淙去買了滿滿一后備車箱的煙火,將車開到小河邊的半山坡上,找了個偏遠的位置,跟靳淙一起放煙火。
他點燃引線,煙火急速竄起,爆破在天空,發出巨大的響聲。
靳淙捂住耳朵,仰起頭看,為那在漆黑天幕中綻放的絢爛發出快樂的尖叫。
這是長這么大以來,靳淙過得最快樂的一個除夕。
以前,沒有人為她一次性放過這么多煙火。
這是專門為她燃起的,只盛放給她看的絢麗。
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雪停了,風駐了,梁霆空在雪地里為靳淙點燃一組又一組的煙火,照亮她難得燦爛的笑臉。
午夜來到之前,在他開著暖氣的越野車上,他剝了她的衣服,將她抱在懷里,反反復復的熱吻。
周遭還有其他人在放煙火。
絢爛的光影照在玻璃車窗上,閃閃滅滅,讓他們在短暫的瞬間看清彼此為彼此沉淪的臉龐。
像是某種后天才染上的癮癥,又如同某種與生俱來的本能,癡纏在一起的他們發現彼此是那么契合。
“梁霆空,你到底想怎么樣嘛。”
靳淙再一次在男生懷里嬌聲哭著,煽情的喊他名字。
梁霆空咬她唇,滿意的跟她相約:“我想以后每一個逝去的舊歲,你都被我這樣操著過。”
“梁霆空,不要了……”靳淙嬌媚的哭著,喊著。
他卻痞氣的笑著,哄著,“我還要給……”
如果時間可以停止,梁霆空跟靳淙都希望它就永遠停在這個他們將要滿二十歲的北城冬天。
被他抱在懷里狂吻的她那么嬌。
被她依戀著貼緊的他那么痞。
因為他,也因為她,舊歲絢爛,新年璀璨。
*
鄧斯逸的春節是在醫院過的,本來商量好是要趁假期帶他妹妹梁嘉兒去國外度假,結果因為他住院了,這事就擱淺下來了。
他母親趙琪每天都來醫院里,跟他哭哭啼啼的,罵他怎么又跟梁霆空杠上了。
當初,他們因為趙琪跟梁熹塵再婚,家庭重組,住到了一起,在一起生活,卻彼此憎惡,鬧得不可開交。
趙琪撒了好多謊,給梁熹塵吹了好多枕頭風,說梁霆空仗著是梁家親生的,天天欺負鄧斯逸,梁熹塵才把梁霆空給送走。
兩人就這么互不見面的安分了幾年。
現在,梁霆空剛回北城來,又跟鄧斯逸開打,還一點都不留情,把鄧斯逸打來住院。
他們以前上初中,年紀小,心氣還沒成,鬧也鬧不出什么大亂子來,可是現在他們長大了,要是再針鋒相對下去,會釀成什么惡果,趙琪連想都不敢想。
趙琪在病房里問了好幾次鄧斯逸,這一次是怎么打起來的。
鄧斯逸滿不在乎的說,是因為一個女生,梁霆空去南市認識的相好,現在跟他在明大一起上學,就是梁熹塵戰友的女兒。
這個戰友叫靳晨軻,以前跟梁熹塵一起在基層當過武警戰士,趙琪知道這個人。
他年紀輕輕就因公殉職,家庭破碎,留下那個女兒跟一個不安分守紀的妻子,還有一個病重的老母親。
也許是因為這個,梁熹塵才會把靳淙跟她奶奶接到北城來,打算照顧她們一輩子。
“鄧斯逸,你以后可不準再去招惹這個女生了。”趙琪來接鄧斯逸出院的下午,再次在病房里叮囑他,“這次梁老爺子知道你跟梁霆空打架,也沒有說什么,他是梁老爺子選中的接班人,就算他鬧出天大的亂子,有整個玉璽天禾給他兜底,你有什么?你甚至根本不姓梁。你給我收斂一點。別以為你會打你那臭拳,你就了不起了。”
一路嘮叨,出了病房,走到露天停車場,挽著限量手袋,妝容精致的趙琪語調沉重的跟鄧斯逸一再的強調。
“你要再敢去惹他,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你就給我滾回去跟你那個殘疾人老爹過日子!”
鄧斯逸是趙琪跟前夫生的兒子。
鄧斯逸的父親是個體育運動員,打拳擊的。
鄧斯逸一生下來就隨了他,從小就爭強斗狠,念完高中后,上了體校,專業也是拳擊,大約是這樣的成長經歷,他總喜歡惹是生非。
初到梁家的時候,梁霆空小他兩歲,但是跟他一樣身高,看起來比鄧斯逸瘦了不少,可是用眼角瞄鄧斯逸的眸光總是冷淡又囂張。
從小就開始練拳的鄧斯逸想壓制他,給他下馬威。
他趁梁霆空不在家的時候,把梁霆空養在籠子里的云雀弄死了。
梁霆空放學后回來,發現那只小鳴禽倒在籠子里,奄奄一息,立刻怒氣洶洶沖進他的房間,把鄧斯逸壓在床上打。
他掐住鄧斯逸的脖子,差點沒掐死他,發現他喘不上氣,再揮拳揍鄧斯逸的腦袋,打到鄧斯逸的血染上床單,抖著粗脖子對他求饒,他才像扔垃圾一樣扔開鄧斯逸,紅著眼,壓低聲音,告訴鄧斯逸:“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讓你給這種生命陪葬。”
鄧斯逸咬著煙,走過醫院的綠化帶,偶然看見天空有幾只鳥飛過,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一次,梁霆空說的話。
鄧斯逸覺得梁霆空這人從小就囂張,真的。
后來,那只小鳴禽沒被救活,死了。
十五歲的梁霆空脖子上多了個刺青,白色的,充滿祭奠意味的顏色,就是為了祭奠這只云雀。
梁熹塵見到之后,又狠狠揍他,說他不學好,年紀小小學人紋身,不管他,他要無法無天。
梁霆空拉住梁熹塵的手,眼角迸射出冷光來,說:“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老子。”
鄧斯逸當時就在旁邊看電視球賽,看他們兩父子反目成仇,心里挺痛快的。
想起往昔那些舊事,鄧斯逸掏出手機,給那天陪他在燒烤攤搞事情的兩個兄弟其中一個打電話,“斐子,晚上出來玩兒唄。”
這個人叫李斐,家里條件差,為著體校減免學費,才把他送去學拳擊,他零花錢少,到了學校里,就跟上了鄧斯逸,聽說鄧斯逸是北城玉璽天禾集團的二世祖,以為跟著他肯定有不少油水撈。
起碼跟鄧斯逸一起出去,抽煙喝酒不用自己花錢。
時間久了,李斐才知道,鄧斯逸是個假的二世祖,他根本連姓梁的資格都沒有。
那個真正的二世祖被家里送出去念書了。
因為他不在,鄧斯逸才每天那么威風,號稱在北城沒有事是他小鄧爺解決不了的。
結果,春節前夕,李斐親眼目睹小鄧爺連自己的事都解決不了。
那個真正的二世祖回來了,又狠又瘋狂,練了十多年拳擊的鄧斯逸都不是他的對手,被他摁在地上,像個軟腳蟹一樣被他收拾。
李斐打過的架也很多,可那個晚上在燒烤攤,李斐屬實是見世面了,原來他跟鄧斯逸這樣的,都算小角色。
于是,李斐現在對鄧斯逸說話的口氣不太尊重了。“都去哪里玩啊?逸哥,你這才剛出院,要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啊,走。去明大。”鄧斯逸建議。
“明大有什么好玩的?”李斐說,“他們是985,校風嚴謹,學校門口連及時雨的小旅館都沒幾間,由此你就可以看出他們學校都是好學生了。”
“有嬌滴滴的妹妹啊,那晚沒撩上的,咱們去接著撩。”鄧斯逸還在對那個紅裙姑娘念念不忘。
“逸哥,別開玩笑了,那是你們家太子爺的妞。”李斐干脆做個好事,給鄧斯逸敲個警鐘。
“別搞,你搞不起。”算是忠言逆耳了。
“李斐,你他媽怎么像個娘們兒。你知道那女的家庭條件多差嗎?我調查過了,她不矜貴,以前還跟過一個小混混。隨便搞。”
“逸哥,我這兒正打游戲呢。已經開局了,回頭再跟你說。”李斐找了個借口。掛了電話。
“操。”鄧斯逸將嘴角的煙吐在地上,一腳踩熄。
腦海里浮現那個穿著紅絲絨裙子的女生的倩影。
鄧斯逸發誓,他此生真的沒有見過這么冷頹卻瑰麗的尤物。
她那雙酷似野生小動物的眼睛,冷冷看過來,眼尾勾曲散發出的嫵媚,會讓每一個有血性的男人為她燃起要將她征服的欲望。
*
寒假最后兩天,靳淙的奶奶王絮嵐過生日,她六十一歲了,換心手術成功,要是恢復情況良好,再活十年甚至二十年都是可以的。
靳淙跟蘇麗琴商量著,本來準備給王絮嵐在蛋糕店訂個蛋糕,然后在家做一頓大餐,給老太太祝壽。
梁霆空知道后,覺得這樣太低調了,他的丈母奶奶過生日怎么能這么寒磣呢。
梁霆空去北城自家玉璽天禾酒店的餐廳里包場設宴,在幾個群里發了信息,把自己以往的那些非富即貴的發小都請來吃飯。
一群二代們聽說他們的空爺回來了,親自組局請他們,都熱情洋溢的來給空爺捧場。
就是空爺設宴的理由,他們有點想不明白。
說是有個老太太過生日。
這是他奶奶嗎?
好像不是。
那是誰的奶奶?
大家搞了好久,才搞明白,哦,原來是她女朋友的奶奶。
這個生日宴其實就跟官宣似的,北城這一幫臨近二十歲的土著二代們聚在一起,想破頭才想出來要給一個老太太過生日送什么合適。
以往,他們可不干這事,誰閑著沒事去給一個老太太祝壽。
可是,當這老太太是梁霆空的女朋友的奶奶,一群少爺跟千金們悉數坐著勞斯萊斯,開著法拉利跟蘭博基尼,雙手捧出人參鹿茸,保暖內衣,養生藥酒,智能血壓儀來赴宴。
著裝都選擇穩重跟成熟風格。
甚至宴會場地的背影音樂都是夕陽紅。
有專門的管弦樂隊,現場演奏一些適合老年人聽的音樂。
總之,這個局的風格,就是詭異。
以前在南市上高中,現在也回北城來上大學的段珣又一次開眼了。他覺得梁霆空就是有才,總能干出一些驚艷人間,驚嚇人類的事。
能用一個老太太過生日組一個局,按頭他們來參加。
吃完盛宴還不算,大家還要照空爺吩咐,把王絮嵐這個壽星公眾星捧月般的圍起來,笑得甜甜的,拍合照,拍vlog。
平時都是些抽煙喝酒打架蹦迪樣樣來,把家長完全不放在眼里的玩咖,現在又乖又孝順,站在王絮嵐身邊,齊聲喊:“祝王奶奶壽比南山,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越長越漂亮,越長越年輕!蕪湖!”
“我可真謝謝你們這群乖孫子!”王絮嵐特別高興,她就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高興得找梁霆空要喜煙抽。
靳淙不讓梁霆空給她,后來趁她走開了,梁霆空偷偷給了。
王絮嵐這下更喜歡梁霆空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她這樣的老太太過生日,梁霆空會給她搞出這么大的排面。
這是親生兒子靳晨軻因公殉職后,王絮嵐過得最快樂的一個生日。
作者有話說:
你們的日更空爺來了~salute~
文案改了一版,國慶滴時候有人舉報隔壁昶爺,當時連空爺的文案都被和諧得支離破碎T_T一直沒空重寫,現在重寫了,之前文案的情節都還有滴~恢復日更啦~辛苦你們等更啦~(合掌
64 ☪ 斗地主 ◇
◎我女朋友就是欠收拾◎
晚上, 梁霆空安排老太太住總統套房,讓蘇麗琴陪她享受一下。
王絮嵐下午跟幾個小少爺打了一下午麻將,他們耐著性子陪王絮嵐打, 還故意輸錢給老太太,贏錢的王絮嵐特別開心。
因為她最喜歡的事就是打麻將, 但是她已經許久沒有打過了。
吃過晚餐后, 靳淙怕王絮嵐身體有異樣, 一直很關心王絮嵐, 一路陪老太太回房間,喂她吃藥, 給她量血壓, 直到她上床歇息, 靳淙這才放心下來。
這兩天住在奢品酒店的總統套里,去市區的各大景點逛年會市集,是梁霆空安排的。
琉璃屯位置太遠太偏避了, 沒有過節的氣氛,梁霆空把住在那兒的三個女人都接到市中心來住。
等靳淙安頓好王絮嵐以后, 梁霆空給靳淙發微信,說他沒煙了, 他跟一群人在酒店40層的娛樂區, 讓她去房間里給他拿煙。
他的房間在頂層,靳淙去給他取來后, 發現他跟段珣他們幾個在包廂里打牌,開了好幾瓶死貴的紅酒。
有幾個打扮艷麗的女生在陪著。
只有他身邊沒人, 他咬著煙, 瞇著眼, 捏著牌, 姿勢懶散的坐在綠布面的牌桌邊,面前有五顏六色的籌碼,還有一包打開煙盒的煙。
里面的煙明明還有一大半。
他是故意的,找個借口,讓她來陪他。
靳淙發現后,不愿意走近,隔遠了,隔空把煙丟在他面前。“梁霆空,給。”
段珣他們瞧見之后,紛紛眼神戲謔,調侃梁霆空道:“空爺,這你女朋友有點兒不給你面子啊,你看,今天咱們丈母奶奶過生日,你為她搞出這么大排場,完了,她馬上站遠了,這樣把煙丟給你。對你也忒冷淡了點。”
梁霆空說:“就是。我女朋友欠收拾得很。”
說完,他招手叫靳淙,“來,幫我摸牌,我累了。摸不動了,他們要把我贏麻了。”
靳淙不愿意,冷冷應,“我要去睡覺了。”
“來不來?為了給奶奶辦生日宴,我早上六點都起來了,現在還要在這兒陪客。”梁霆空好像在撒嬌,故意做出疲憊的神態。
靳淙遲疑了一下,想起今天王絮嵐能那么開心,都是因為梁霆空的耐心安排。
自從她記事起,王絮嵐沒有一天過得像今天這么開心過。
靳淙邁步,走了過去,站到梁霆空身邊,“起來,我幫你打。”
靳淙知道他輸得不少,面前籌碼都沒多少了。她覺得他真拉,打個斗地主都能輸成這樣。
梁霆空笑,攬她腰肢,將她朝他懷里帶,將她抱坐到他腿上。
然后,他把熱唇擱在她耳邊說,“我們一起打。”
他們打的斗地主,規則很簡單,本來靳淙很有信心,她會算牌,性子也冷靜,很適合跟人玩棋牌競技。
但是身后抱著她打牌的人一直咬她耳朵,探上一張滾燙的唇,咬她天鵝頸后頸的軟肉,伸出一雙邪氣的手,掐在她薄薄的禮服裙裙腰上,肆無忌憚的摩挲。
靳淙被弄得走神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出牌。
“出小鬼。”梁霆空在她身后,輕笑著,咬字帶欲的對她耳朵悄悄說。
高挺鼻翼發出灼熱的鼻息弄得她皮膚無比酥癢。
“現在只要出小鬼就行了。”一直對她不規矩,邪氣的勾引她,撩撥她,他依然還知道她手里的牌怎么出。
“梁霆空,別鬧。”靳淙被他撩得皮膚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羞窘的出聲阻止他。
一大桌子的人都在,他就上下其手的將靳淙摸上了,他可真賤,一點都不害怕別人看見他跟靳淙親熱。
他今天穿了純黑西裝,沒打領帶,領口的白襯衫解開兩粒扣子,鎖骨凜冽之下,冷白的胸膛微微露出,特別欲,特別性感,像是完全從往昔的青澀中蛻變了。
靳淙穿的是一件紅色的掛脖露背絲絨裙子,胸前有露乳.溝的交叉抹胸設計,長擺,側開叉,露腿線。
她本來想穿件白色的洋裝套裙,平日里去學校都可以穿的那種日常風格的。
梁霆空專門讓她換這件成熟的冷艷千金風格。
現在,靳淙知道梁霆空為什么要她換這件了,方便他這樣抱住她,撩她,弄她。
包廂里圍著牌桌坐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雙眼睛,他全然不顧,知道靳淙怕被人發現,緊張又敏感,偏偏要弄她。
“梁霆空……過分了……”當他的膝蓋也開始不安分時,靳淙回首,壓低聲音呼止他。
“怎么了?專心打你的牌就行了。”梁霆空咬女生繃緊的脖頸,“你想什么呢?剛才就該出四個K,段珣跟周鳴都沒牌了,你要出了早就贏了。”
“……”
靳淙郁悶的想剛才是誰一直在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忘記出牌的。
又打了幾局,梁霆空啞著聲音對體溫灼燙的靳淙說:“老婆,你都濕了。”
*
牌局結束,靳淙渾身都發軟,眼角潮濕,她覺得很羞恥,梁霆空真的什么都敢做。
他把她抱起,跟一幫子人告別,“我要回房間哄我老婆了。”
到了頂層,房間里燈光溫馨。
梁霆空徑直把靳淙抱向浴室,抱進浴缸,二話不說,拉開她的露背禮服裙子拉鏈,幫她洗澡。
靳淙覺得難為情,適才在牌局上他竟然就開始撩。
“別不好意思。現在誰不知道你跟了小爺我。”他壞笑著,抱起她,放進水里。
疲累的一天過去,靳淙想起他為她做的事情,照顧她的家人,帶刺的心好似被他一點點的磨平了。
溢滿茉莉精油香氣的溫水里,梁霆空將靳淙扣在懷里,在她的小臉蛋面前,垂首下來。
他的唇循著她的唇落下,她開始學著回應。
兩瓣唇密絲合縫的貼在一起,先是輕觸,然后摩挲,再是彼此噬咬。
“嗯嗚……”靳淙滾動喉頭,被男生吻得發出嬌媚的低吟。
濃吻結束,她嘴角滲出的濕濡被他用舌尖舔干凈,怕羞的靳淙躲了躲。
梁霆空側頭,咬舔她燒紅的耳垂,聲線含欲的告訴她:“今晚陪我睡。”
作者有話說:
你們空爺日更的第二天開始裊,你們空爺終于不再是高中生裊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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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小組作業 ◇
◎鋼鐵之軀,不需要搽藥◎
水聲嘩啦, 輕薄的布料浮在水面上。
他的手游移。
她的唇嬌吟。
“淙哥,你好軟……”熱氣蒸騰,滑膩的觸感下, 梁霆空反復舔吮女生發紅的耳垂,含咬她的嬌唇, 口吻下流的告訴她。
靳淙羞得臉孔酡紅, 一陣一陣的發燙。
“今天開不開心?”他搭手, 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問, 露骨的充滿占有欲的目光看進她的眸底,驚喜的發現在這一瞬, 她對他的眼神終究不是清冷, 而是蕩漾著些許嬌柔的依戀。
“以后, 這樣的時候還有很多。”他微微用勁捏著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撫弄她纖細的脖頸,弄得靳淙一下下的為他戰栗。
“老子會這樣照顧你跟你奶奶一輩子……”他用痞氣的口氣說著深情的誓言。
靳淙像是魔怔了, 在氤氳的帶著香味的熱氣里,乖順的縮進了他懷里。
野東西之所以野, 因為她以為自己永遠找不到依靠。
等到她發現有個地方,可以被她放心當做她的保護所, 也許, 她也會為這個保護她的人變得乖溫馴。
靳淙點唇吻男生,伸出粉紅的舌尖, 觸他痞氣勾動的唇角,勾得他一把將她按到浴缸盡頭, 開始對她無所顧忌。
水花四濺。喘息濃烈。
浴室大理石地板上的水被蕩出得越來越多。
*
大一下學期開學, 明大的物理系跟法學院又合在一起上毛概公開課。
梁霆空的手機號碼不知道被誰泄露了, 校園里很多女生主動加他微信, 每天都有人約他出去。
人頭浮動的階梯教室里,梁霆空跟段珣來晚了,前面都沒位置了,只能坐到最后面去。
靳淙跟林北北坐在中段靠后的位置,明知道今天物理系跟法學院合著上課,她也沒說幫梁霆空提前占個位置。
開學快一個月了,寒假里不知道被他吃干抹凈多少遍了,到了學校里,她居然開始假裝不認識她。
她以前在南市的時候曾經因為跟顧傾走得近,被很多喜歡顧傾的女生找麻煩,后來去了朝勵,鄭也她們也因為梁霆空找她麻煩。
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在學校里,習慣性的對梁霆空刻意保持距離,省得又被人當成靶子打。
可是顧傾那時候不過只是她的青梅竹馬,兩個人之間并沒有談情說愛。
現在梁霆空是天天把她收拾得哭的貨真價實的男朋友。
昨晚靳淙沒回琉璃屯,被梁霆空弄去北城的玉璽天禾奢品酒店頂層跟他鬼混了。
傍晚的時候,她去實驗室做完實驗,跟林北北在食堂吃完晚飯,梁霆空給她打電話。
梁霆空說他們法學院出了個小組作業,規定下個禮拜交,他不想做。
這個小組負責人是個女的,長得還行,一直追著他,要他做,甚至還約他去明大校外的酒店里開個房間做,問靳淙該怎么辦。
梁霆空一再的強調,這女的天天找他做,還說不做不行。
靳淙品出他話的意思,就是在讓靳淙為他吃醋。
他長得帥,氣質好,身材又性感,還沒來上學,家里的背景就被學校的人扒得仔仔細細。
上學期剛從國外轉來,跟靳淙鬧矛盾,每天心情都不好,留一頭純黑短碎發,也不特別打理,但是架不住顏正,氣質痞,眼神野,天天在學校里抽煙,渾身上下滿滿的頹欲感,當時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這學期他跟靳淙和好了,煥然一新,嘴角總是掛笑,一張嘴,騷段子就來了,上個大課被教授叫起來提問,隨便幾句玩笑話,就能把一個百人課堂嚴肅上課的氣氛給帶偏,于是很多女生鼓起勇氣來倒追他。
他們法學院系花被分到跟他一起做小組作業,打聽仔細了他的家世,現在卯足了勁兒要追他,想當他女朋友。
可是梁霆空已經有女朋友了。
只是這個女朋友遲遲不愿意在學校里跟他官宣。
不但不官宣,一起上課連個位置都不愿意幫他占。
搞得好像梁霆空今天很想來上這個能把人的瞌睡上出三十年來的,巨他媽無聊的毛概課一樣。
他只是知道這堂課有靳淙,他才來的。
想起昨晚女生被他壓在總統套里的KINGSIZE大床床頭,用唇喂他吃櫻桃,汁液滲滿她滿嘴,他伸舌慢慢去舔,從唇開始,慢條斯理,直至狂情難抑,將她整個吃干抹凈,梁霆空嘴角勾起,拿手機給她發了一條微信。
【早上你是怎么走的?】
靳淙的手機響起,他問。
【要不你去幫我寫小組作業吧,告訴我們學院那個叫啥名兒的,老子有女朋友了,感情特別好,好到不得不幫我寫小組作業。】
【你就做夢吧。】
【知道我為啥來晚了嗎?】【我去藥店給你買藥了。】【然而你竟然冷血到連座位都不幫我占。】
【你淙哥鋼鐵之軀,不需要搽藥。】
【哎喲,我還不是想軟到滴水的淙哥早點好。】
【不必了,沒有壞。】
“被,我,弄,壞,了。”最后一條,他發了語音,咬字色氣,吐詞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靳淙咔一聲鎖掉手機,發現林北北正托腮在她旁邊睡覺,靳淙慶幸,幸好她沒聽到。
微信對話框滿溢的騷氣真是讓靳淙跪下了,梁霆空到底是怎么長大的,怎么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
星期三,法學院大一的同學們交小組作業。
靳淙照跟梁霆空約好的時間,去他們法學院的行政樓教室,他們正在那兒準備上專業課。
靳淙把寫好的作業遞給他們學院的系花司蕓,“梁霆空的小組作業。”
司蕓問:“怎么你來交?”
“因為是我幫他寫的。”靳淙回答。
“什么意思?你好像不是我們學院的。幫人寫小組作業,收他錢了?還是想追他?”司蕓不高興。
“他逼我寫的,說要是我不寫,他晚上不讓我睡覺。”靳淙說出實情。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晚上怎么不睡覺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法學院的人都為了靳淙說出的話沸騰不已。
“故意的吧,你們?”司蕓臉色一下陰沉得厲害。
梁霆空這時候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吊兒郎當的伸長腿坐著,手里捏本刑法書,在用手指轉書玩。
見到靳淙真的照他說的做了,梁霆空笑得痞氣又滿意,嘴角勾起,比彎月亮的弧度還要彎。
*
下了刑法課,靳淙在實驗室做實驗,他去找她。
實驗室里沒有人,就她一個人,梁霆空也不管有沒有監控,走進去就拉住她,捏起她下巴,垂首吻她。
“梁霆空,這里是學校……”靳淙咒罵他,梁霆空不管,因為他覺得幫她寫小組作業的靳淙太可愛了。
走到他們法學院系花的面前,冷著臉,說如果不幫梁霆空寫小組作業,梁霆空晚上就不讓她睡覺的純欲模樣,迎面戳中了梁霆空的心窩。
她就算為她吃醋,都是冷著吃的,特別有范兒。
梁霆空就喜歡她這樣,太帶勁兒了。
梁霆空按住她吻,實驗室忽然來了人,是大三的兩個男學長,見到他們在里面接吻,大聲表揚:“哎喲喂,現在大一的學妹都這么敢的嗎?怎么在實驗室就跟男人搞上了。”
靳淙難堪,不想被人看見,把臉藏到梁霆空胸前。
梁霆空拉起自己的運動外套,遮住她臉,將她攬著,走了出去。
他自己倒是一點都不怕丟臉,笑笑的路過兩個大三物理系男生的面前。
“兄弟,遮什么呢?讓我們看看是我們哪個學妹被你帶這么壞?”那兩個男學長想逗他們。
“剛才我們沒親,你們什么都沒看到。”梁霆空拽著靳淙,出了試驗大樓。
走到無人的運動場背后,靳淙打梁霆空,他笑。
“你怎么這么煩,在實驗室就親。”靳淙生氣。
“誰讓你真的幫我寫小組作業,我被你幫我交小組作業的騷樣給勾引成功了。”梁霆空眼神痞野里帶了點兒甜蜜,眸光流轉,看著靳淙說。
那作業巨他媽無聊,他根本不想寫,可是那個司蕓總找他,煩他。因為司蕓想借這個當借口,跟他親近。
梁霆空想看看性子清冷的靳淙會不會下場為他護夫。
“不寫,你晚上不讓我睡覺。”靳淙說出自己的苦衷。
開學了,他們在學校住宿,宿舍條件一般,梁霆空住不下去,就去玉璽天禾的總統套住。
他自己去住還不算,還經常把靳淙叫去。
“誰讓你不告訴學校里的人,你是我女朋友,一個月被她們騷擾得換他媽三次手機號碼的心情,懂?”梁霆空笑意連綿的問靳淙。
“你就是賤。那些女生要是知道你那么壞,還喜歡你才怪。”靳淙紅眼罵她,她壓根兒沒想明白為何他在實驗室就能親她。
要是那兩個學長不來,他說不定會就在里面剝她裙子也說不一定。
“淙哥,要不我們官宣一下吧。不然下次真的在你實驗室操.你。”梁霆空建議,“我都沒錢換手機號卡了。”
“滾。別他媽瞎嘚瑟。”靳淙拒絕。
“為了我的手機號卡著想,我覺得還是要跟你正式在明大官宣一下。”
梁霆空陷入了沉思,想著要怎么官宣,讓她這樣做個小組作業好像還不夠。
“我才不跟你官宣。我要回去做實驗了。”靳淙撂下男生,自己走了。
*
很快到了小長假,梁霆空開車陪靳淙回了一趟琉璃屯,為了看望王絮嵐。
蘇麗琴知道他們要回來,提前買了很多菜,把小洋樓上下三層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把兩個人住的房間的床品全換了,還專門提前給靳淙跟梁霆空打電話,問他們喜歡吃什么菜,她給做。
電話打來的時候,靳淙正收拾好行李,從宿舍里出來,坐到梁霆空的車上。
“蘇姨,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歡吃。”靳淙又乖又懂事的回答。
“別跟蘇姨客氣,你說幾個菜名,蘇姨給你專門做。”蘇麗琴和藹的聲音傳來,她應該比周興寧大幾歲,特別像個媽媽。
“蘇姨,真的不用了。”靳淙還在客氣。
“她今天晚上想吃紅燒排骨,豆角燒肉,海米蛋花冬瓜茸,木瓜燉奶,還想吃燒麥,蝦仁餡兒的……明天早上想吃元宵,或者餛飩,包子,小米粥。都行,蘇姨,多做一些,淙淙回來把鍋都給你舔光。”
梁霆空把她手機搶過來,幫她說出她喜歡吃的菜。
“好的。哈哈哈。”蘇麗琴笑得大聲,“那空空想吃什么?”
“我就吃靳淙吃的那些就行了。”梁霆空回答,說完又問蘇麗琴家里有沒有什么想買的,他開車回來的路上,順便買。
蘇麗琴說要瓶燒菜的醬油,生抽。
梁霆空答應了,出了校門,開到一間超市,把車停好了,讓靳淙去買醬油。
他坐車上抽煙,等她。靳淙一去去了很久,梁霆空在車上等得無聊,但是他也沒催她。
等她來了,梁霆空問:“怎么那么久?”
“給我奶奶跟蘇姨買點她們平時能用得上的,我又不經常回去。”靳淙不止買了醬油,還買了其他的日用品跟零食,在車上打開薯片吃。
車往郊區開去,梁霆空的煙抽完了,身上有點兒燥。
“喂我吃薯片。”他斜眼喊靳淙。
靳淙不予理會。
“喂老子吃薯片。”梁霆空又喊了一聲。
“開車吧,吃什么薯片。”靳淙知道他不想吃,他只是想找借口弄靳淙。
“靳淙,是不是想在車上來?”他單手握方向盤,伸手拉她的手。
靳淙怕了,塞一片薯片到他薄唇邊。
他張唇,故意吮了她的手一下,色氣的,伸了舌尖舔,然后是包住了吮。
讓靳淙想起他每次吮她手指時候,他們都在做什么事,靳淙體內有酥麻的電流,一道道的閃過。
他察覺到她的異樣,側眸看他,眸光深情又滾燙。
“小長假,林北北說約我們去玩,問你要不要去?”為了打斷兩人之間驟然上升的欲感,靳淙故意說。
說完怎么覺得像是她在主動約他去約會呢。
就像是女朋友嬌羞的,扭捏的,故意裝純,約自己的男朋友在假期去旅游。
去了旅游勝地,其實是想跟男朋友在陌生的地方刺激的搞澀澀。
“……”說完之后,靳淙后悔了,想要把話收回來。
“去。”已經來不及了,梁霆空回答,“只要我們淙哥約我,去哪里都可以。”
說完,他又加一個附加條件。“只要你答應,今晚去我房間里睡。”
“我才不去。”
“那今晚上的額度現在就在車上提前使用。”
“你在我這兒還有額度呢?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信用卡啊?”
“差不多吧。”
“那你這個月已經刷爆了。”
作者有話說:
爸爸們,星期一給我空爺跟淙哥改個書名,《晝夜嬌柔》何如?
本來一開始想寫個抄作業就抄出感情的適合小朋友們看的沙雕校園文,所以就想了可愛書名,結果下手寫了個拉扯甜欲的都市文藝風出來,顧傾馬上登場了,就更那啥了QAQ
66 ☪ boyfriend行為 ◇
◎官宣他的嬌柔老婆◎
“老子的信用卡都是不限額的, 靳淙銀行發的更是,隨便用。”梁霆空說。
“滾吧你。”靳淙撈一把薯片使勁塞他嘴里,像喂狗一樣, 堵住他那張不是說騷話,就是干騷事的嘴, “一天嘴不騷, 你就會死是不是?”
梁霆空笑著把靳淙喂來的薯片吃光, 咽下去后, 還是喜歡逗她,“只為你騷。”
他覺得她現在長大了, 跟高中時候的不一樣, 高中那會兒不懂什么是嬌, 現在特別嬌,他就喜歡她為他變成這樣。
兩人一路拌嘴到了琉璃屯。
梁霆空把車停好。坐在副駕的靳淙準備下車。
適才在開車,一直忍著的梁霆空把她抱過來, 揉進懷里,低頭狠狠吻了一口她那張包裹著伶牙俐齒, 總是不對他依順的櫻桃唇。
他將她的后背輕壓在方向盤上,伸出粗舌, 擠進她窄小的檀口, 勾她軟糯的丁香小舌,力道從輕到重, 姿勢從取悅到掠奪。
吻得靳淙耳鳴,暈眩, 眼濕, 最后快要被他給弄窒息了, 一睜眼來, 瞧見的只有他染欲又深情的俊臉。
梁霆空才縮回后脖頸,用帶磁性的沙啞聲音告訴她:“以后想回來看你奶奶了,就告訴我,下課后我就開車送你回來。蘇姨是個好人,我會讓她好好照顧你奶奶。你不要操心了,學校實驗做不完,作業寫不完,都是小事,畢業以后有我照顧你跟你奶奶,你根本不需要天天繃那么緊。你不是一個人了。”
“誰要你照顧了?”靳淙的眼睛本就被他親出一層動情的水霧,再聽到他這么說,眼眶里水珠滾動,幾欲奪眶而出。
“明大法學院一年級,法學專業梁霆空,是要寵明大物理系專業靳淙一輩子的男朋友,男人跟老公。”
梁霆空看著女生感動的眼眸說,伸手摸她眼角那顆紅淚痣,告訴她:“沒什么不好承認的。”
其實今天她本來不打算跟他一起走,因為怕學校里的人見到又要說閑話。
她不想在學校這種地方,被人聊起這種跟學習無關的八卦。
也許她長得確實是很勾男人,但她真的不享受被眾人談論成那種很隨意的女人。
當初在南市,甄顏顏給她取的綽號,她到現在晚上做噩夢都還會想起。
“我們在正式交往,不是胡亂約炮。”
梁霆空摟住靳淙,宣告跟她的關系,甚至于,他還有一個打定主意要做的打算。
“等你到了法定年紀,老子馬上帶你去民政局領證。”
“誰跟你去領證,像你這樣的人,誰給你結婚,誰就是找虐。”靳淙紅著臉罵他。
*
罵完,靳淙跑下車去,奔進了小洋樓。
屋子里,蘇麗琴在陽臺上曬衣服。
王絮嵐在客廳看電視,坐在沙發上翹腿喝茶,吃瓜子,還在優哉游哉的抽煙,見靳淙回來,立刻把手上的煙摘了。
“呀,淙淙,你回來了。奶奶想死你了。”王絮嵐笑著招呼自己的親孫女,發現她上了大學后越長越漂亮了。
廚房里燒著排骨,燃火的爐子還在開小火燉著燕窩。
各種香味揮發出來,充滿上下三層樓。
靳淙聞見那些香味,瞬間心里有些堅硬的東西在不可抵抗的融化,一下都忘了板臉去罵又在偷偷抽煙的王絮嵐。
王絮嵐看的是中央電視臺,音樂臺,播的是很多年以前的晚會,王菲在里面特別有高冷范兒的拿著話筒唱歌。
唱的是《如風》。
歌后清淺的咬字跟吐氣,曼妙歌聲傳到靳淙耳朵邊。
【有一個人曾讓我知道,寄生于世上,原是那么好。】
靳淙竟然聽哭了,哭起來的時候,腦海里閃現的全是梁霆空那張痞氣又深情的臉,揮之不去。
從次以后,她做什么都想著他。
*
小長假,第一天他們在琉璃屯陪蘇麗琴跟王絮嵐,梁霆空不嫌麻煩,專程開車帶老太太跟小太太去北城逛街,花錢給她們買各種她們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給她們買完,還給靳淙買。
他帶她去奢品店,買衣服,買包,買鞋,甚至買內衣,但凡他覺得好看的,他都買。
各種買完之后,他還給她一張卡,說密碼是她生日,讓她隨便花。
靳淙沒打算要用,但還是收下來了。因為她活到這么大,沒有人會把銀行卡設成她的密碼。
她想給自己留個紀念,紀念一下有人也會為她干這種事。
小長假第二天,他們跟林北北去了北城附近的四照鎮,一個古色古香的小鎮,鎮上最出名的是一排長滿四照花的古老石墻。
素來不羈又放肆的林北北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非常體貼,甘愿當一個照明區的攝像師,拼命燃燒自己,照亮熱戀期的小情侶,耐心舉著DV幫他們拍了很多小視頻。
入框的是林北北從來沒見過的靳淙,可愛,嬌柔,帶點兒作,被梁霆空抱在懷里,望著他的一雙嫵媚的眼,蕩漾的全是甜絲絲的渺茫。
林北北這種沒談過戀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真的喜歡梁霆空。
林北北后來聽梁霆空說了靳淙家里的事,知道她這樣的女生能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林北北真心希望他們能就這樣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夜幕降臨,他們在四照鎮的民宿借宿,鎮上人很少,梁霆空找了個基本上只有他們三個住客的民宿,至少梁霆空的說法是這樣。
其實是他花錢包了整間民宿。
靳淙有點感冒,昨天在市里衣服穿少了,把行李放民宿之后,梁霆空察覺她不對,立刻出門去找藥店給她買藥。
剩下林北北跟靳淙在房間里,她跟梁霆空住一間,林北北自己住一間。
院子是中式四合院,走廊梁柱跟室內家具都采用的是白櫸木的原木色,四周懸掛了白色的輕紗窗簾,在初夏傍晚的風中,柔美的蕩起。
靳淙穿了件七分闊袖的杏色旗袍,袖口跟領口鑲取透明的蕾絲薄紗,特別襯她瑩白滑膩的皮膚,酥.胸翹臀的身材,還有一頭柔順的黑濃長發,營造出滿滿純欲感。
這旗袍是梁霆空找高定裁縫給她專門做的。
今天靳淙難得打扮一下,林北北就整個被驚艷了,全程舉著DV給她拍個不停。
“瞎拍什么呢?”靳淙被拍煩了。
五月的北城周邊天氣已經有些炎熱,靳淙將及腰長發半挽,梳了個國風公主頭,坐在推開的軒窗邊,手里搖著一面有精致刺繡的綠團扇。
七分袖旗袍的袖口露出她藕白的手臂,纖長的手挽著那扇柄搖啊搖的,帶起的風吹動她的發絲,她一直側頭看民宿的柴門,等著梁霆空回來。
那一臉期待的模樣活像個民國小媳婦兒,在郁悶的獨守空閨,焦急的等著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回來撩撥她。
代入這個氛圍感的林北北在一旁想得發笑,舉完DV,又掏出手機給靳淙拍了好多條小視頻。
“別拍了行不行。”難得做這種淑雅打扮的靳淙用團扇遮住自己瓷白的小臉。
“哇,淙哥,老子好他媽喜歡你這樣!”林北北被這遮臉殺給電到了。
他們都說林北北喜歡女生。
其實林北北喜歡男生,但是,這一瞬,林北北被靳淙弄得心癢難耐,心里有種如果這女生是靳淙的話,林北北說不定真的可以適當改一下原則。
這是哪里來的姑娘啊,好嬌啊。好媚啊。
綠團扇遮臉,一副花容月貌藏在霧蒙蒙的輕紗之下,若隱若現。
小小的臉,細長的眉,嫵媚的眼,挺拔的鼻,柔嫩的唇,每一處都在嬌柔的撩人。
怪不得梁霆空這樣的頂級二世祖回北城來,誰都看不上,只看上了靳淙。
林北北放下手機,點了根煙,習慣性的拋一根給靳淙,記得剛換宿舍住在一起的時候,靳淙偶爾會接林北北的煙。
靳淙接住,放在桌上。
“怎么了?你男人不讓你抽了?”
“戒了。”
“為什么戒了。怕他生氣?”
“就戒了。”
“你們倆現在發展到哪里了?好多人問我,你是不是她女朋友。說你們以前是一個高中的,特別想挖你們以前的料。”林北北提醒靳淙是時候要做點什么了。
“是嗎?”靳淙興致稀少的答應。
“那個法學院的系花,叫什么司蕓的,不是挺想追他的么,上次你跑去給梁霆空做小組作業,那意思夠明白了,可司蕓到現在都還沒消停呢。你怎么不跟我們空爺在學校里來個官宣?真不怕他被人搶走啊?我們明大就他們法學院的女生最多。”
林北北要給自己的好兄弟支招了,這光穿點旗袍,搖個團扇不夠,還得早點官宣,綁死才行。
“玩宮斗戲啊?”靳淙撩眼皮,淡然表態,“我沒玩過,不知道怎么玩的,但是,如果我堅持一直不上線,你們就肯定不知道我第幾集會死。”
“我操,你就是仗著人家太寵你了吧?”林北北瑞思拜了。果然,淙哥就是淙哥。
一般林北北聽到的都是在宮斗戲第幾集死。
這兒有個巨恃寵而驕的,說她永遠不會為了君王上線參加宮斗的狠角色,原因是只要她一直不上線,她就一直不會死。
林北北覺得靳淙真的挺聰明的。梁霆空這輩子應該就只能這樣被她吊著了。
“你啊,哪天我們空爺被別的女生勾走了,你就哭吧。”林北北故意調侃。
從高中時代開始,他身邊就有那么多女生圍著,靳淙從來都不會主動對別人宣示她對梁霆空有擁有權。
“我才不在意有女生喜歡他呢,他要跟她們好,就跟她們好去。”
靳淙說,說完,梁霆空回來了,手里給她拎著藥袋。
“還是你倆好吧,晚上別太激烈。我就住隔壁,我睡得淺,淙哥別叫太大聲啊。我還他媽一直單著呢。”林北北說完風涼話,知趣的走了。
*
晚上,梁霆空照顧靳淙吃藥,她發燒了,小臉蛋燒得紅紅的。
靳淙不想吃藥,她沒有感冒吃藥的習慣,她覺得自己身體好,以前在南市,她生病了,多喝水就行了。
今天她也想這么干。
從小到大,他們家里為王絮嵐擺的藥瓶夠多了。她生理性的厭煩吃藥。
可是梁霆空好像很緊張,他拿著退燒口服液叫她,“吃了。”
靳淙望著他,忽然想起以前他逼.她吃雞蛋,現在在北城也是,住在琉璃屯,他總讓她吃有營養的的東西。
“空爹。”靳淙忽然笑著,叫了他一聲,然后伸手抱住他的腰,對他撒嬌,“我不吃行不行,我怕苦。”
“叫爹也沒用。”梁霆空解開她綿軟的手,彎腰,解開她扣他的手臂,將口服液倒在勺子里,喂她。
靳淙閉嘴,不肯喝。
“你咋這么矯情呢?”梁霆空輕輕捏開她的小嘴,想使勁灌。
靳淙不肯,緊閉雙唇,還故意伸手,把他找民宿老板專門找的喂她喝藥的銀湯匙給打落到地上。
“靳淙!”梁霆空生氣了,沒想到她這么難伺候。
“嗯。”靳淙鼓腮,怯巴巴的看他,以為這個小長假廢了,這么快就以吵架結束。
公子爺真的生氣了。
他舔臉照顧她吃藥,已經很boyfriend行為了。
現在,靳淙還不接受他的好意。
“不吃藥是吧?還跟別人說不介意我跟別的女生好是吧?對我天天不聞不問是吧?”梁霆空粗生粗氣的問,看她的眼神蠻橫帶欲。
靳淙起身要走,她一直坐在軒窗下的一個木凳子上。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梁霆空將靳淙攔腰抱起,丟到床上壓住,手里還拿著藥袋。
他把事先配好的一捧藥丸塞進他嘴里,然后不由分說的吻上靳淙的唇,一顆顆的把那些膠囊跟藥片用舌尖喂給她。
“嗯唔……”靳淙被他掐腰摁在床上,不能動彈,只能把那些沾了他荷爾蒙氣息的藥丸跟膠囊吞下,差點被嗆吐了。
他快速起身,把水杯遞給她,靳淙喝了兩口,咳嗽了兩聲。
等她緩過那口氣,梁霆空再度把退燒口服液包在嘴里,慢慢的喂給她。
“唔……嗯……”靳淙哽咽著吞下,覺得他收拾她吃藥的方式特別色.情。
“不乖乖吃藥,老子今晚弄到你睡不了覺。”梁霆空瞪著靳淙說。
她眼淚都嗆出來了,退燒口服液的汁液黏在粉嫩的嘴角,眼睛濕漉漉的看向他觸在她面前的俊臉。
“我以前感冒了不吃藥也,也能好。”靳淙指責他,“你瞎激動什么。”
“怎么好的?靠捱?”梁霆空啞聲問。
“……嗯。”靳淙點頭。
大概是在剛上初中的時候,她聽生物老師講了講感冒的原理,說了這是一個自我免疫的自愈過程,就算不吃藥,也會好,只是會好得慢一點。
“那是以前。”梁霆空心軟,想起她曾經在南市的酒吧里搬酒瓶,明明是一個軟得不行的小姑娘,卻用纖細的雙臂抓著那么多酒瓶。
“現在你跟了爺,爺讓你吃,你就得吃。別捱,再難受,有爺寵你,知道嗎?”
“現在給你來口甜的。”說罷,他喝了口蜂蜜水,喂進她的嘴里,掐住她腰,抱她去洗澡。
這個晚上,因為靳淙人不舒服,梁霆空很規矩。
整座民宿只有他們三個住客,到了晚上甚為安靜,靳淙乖乖枕在男生的懷中,聽見了夏蟬的早鳴,月亮跟天空在靜靜的說話.
風吹響攀附在石墻上的四照花。
它的花語是,永恒。
她睡得酣甜,又往他懷里縮了縮。
睡夢里,她想起那些熱烈生長的花,被人用愛澆灌,晝夜都在嬌柔。
*
小長假回到學校,明大全校都知道大一物理系的靳淙是大一法學院梁霆空的女朋友了。
因為梁霆空在他們法學院的辯論賽插課件的時候,據說是不慎插錯優盤了,插上了存滿他跟他女朋友小長假去周邊度假視頻的優盤。
梁霆空說,既然都插錯了,那就順便給大家看看吧。
小視頻里,英俊的男生抱住穿了生病了的,穿了國風旗袍的嬌媚女生,寵溺的吻她,哄她,寵她,“寶貝兒,吃藥好不好?不乖乖吃,我又只能用嘴喂你了。”
女生搖著手里的綠團扇,撒嬌發嗔,“不吃。”
“要怎么樣才吃?”
“你要是能今天一整天不親我,我就吃。”
“那還是我來喂吧。”
男生含了顆紅白色的感冒膠囊,捏住女生的下巴,直接用舌尖塞進去,女生嬌羞的為他發出低吟。
“寶貝兒,你太可愛了,老子天天都想這樣親你。”喂完藥之后,女生偏頭,男生湊唇,咬她耳朵說。
法學院全院轟動,每個人都立刻舉起手機,對這些視頻進行轉拍。
教室里的教授跟講師被弄瘋了,完全沒有料想到法學院專業課成績排名第一的校草會離經叛道的干這種事情,全都急急奔上來,要梁霆空把他的優盤立刻扯了。梁霆空不肯。
就那么僵持了十多分鐘,梁霆空的目的達成了,讓他寵靳淙的場面被廣泛傳播。
校草在辯論賽不慎把優盤插錯,正式官宣他的嬌柔老婆的梗就此開始爆火。
這個喂藥小視頻當天被明大全校師生轉發出去,各大社交網站上全是這個小視頻。
就連他帶她去度假的那間民宿都因而走紅了。
明大偏寵情侶橫空出世。
法學院校草跟物理系系花,痞欲強寵冷艷,超甜帶感絕戀。
這就是明大的戀愛排面。
一時之間,靳淙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當晚成為全校關注焦點的她找到梁霆空,問他怎么就能在千人圍觀的辯論賽上,把優盤插錯了,梁霆空一臉無賴的回答,就是插錯了。
那些視頻都是林北北拍的,靳淙自己都沒看過,他居然公開放給全校的人看。
上次讓靳淙去他們學院幫他寫小組作業,他覺得還不夠,還要全校乃至全北城的大學生都知道他們是一對。
靳淙生氣了,不想搭理他,后來他趁著段珣過生日,把她叫去參局,哄了很久,才哄回來。
靳淙假裝生氣,其實是找借口,故意端著,想被他哄。
梁霆空也不吝嗇給她哄,在段珣的生日會上,當著所有人給她彈鋼琴,專門為她寫的曲子,《晝夜嬌柔》,用的是四照鎮上盛放的那些四照花的靈感,采的是永恒,耀眼的花語。
靳淙跟梁霆空,他們要永遠在一起耀眼。
靳淙聽得眼睛發熱,從此,全北城的人都知道玉璽天禾集團的二世祖的女朋友是靳淙。
他寵她,不管她的來歷,出身,不論她的將來,事業。
他就是不分晝夜的寵愛她,讓她只為他一個人展露嬌柔。
那段日子,每個人都見過梁霆空將靳淙寸步不離的帶在身邊的寵溺模樣。每個女生都想找個像梁霆空那樣寵妻的男朋友。
沒有人想到,他們很快會分開。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班的編輯說你想改的書名《晝夜嬌柔》,你想表達什么?
我回答:就一個冷頹少女,晝夜被寵,然后變嬌柔了。
編輯想起寵的方式和這個作者擅長的風格。
所以,書名只能是《敗給嬌柔》QAQ
大學到這兒算結束了,下章我親愛的顧傾登場,開始講分開,就接都市篇啦~(///▽///)感謝在2022-11-13 12:05:19~2022-11-14 13:10: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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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血紅錦鯉 ◇
◎魂兒被他勾走了。◎
靳淙再遇到顧傾這一天, 他們并沒有提前約見。
是個雨天,北城迎來入夏,空氣有些奧熱。梁霆空跟他們法學院的同學去外地參加辯論賽, 不在北城。
室友林北北這個玩咖依然如常的給靳淙安排別開生面的周末活動。
外出的靳淙穿了件鵝黃色的連身洋裝裙子,挎了個奶白的牛皮零錢包。頭發半挽, 梳了個漢風公主頭, 溫婉漂亮。
現在的梁霆空不讓她穿暗色的衣服, 于是, 現在的靳淙的穿搭風格漸漸就有些變了。
林北北也愈發喜歡在周末跟假期跟愈發漂亮的靳淙黏在一起。
她們物理系的人都在瘋傳,說林北北喜歡靳淙, 她們住在一個宿舍, 關了燈, 天天搞女生跟女生之間的曖昧。
林北北也不介意這種瘋言瘋語,林北北覺得找男朋友要找順眼的,找女朋友也要找順眼的。
今天周末, 好不容易把小組作孽,不是小組作業趕完的林北北約靳淙去北城一家電競俱樂部的工作室玩。
她說她表弟在里面打游戲, 這個工作室是專業的,里面的人打電競技術都特別好, 約靳淙跟她一起過去看他們打游戲。
林北北告訴靳淙, 這游戲工作室剛建立沒幾個月,在業內還沒有樹立名氣, 接不到什么樣的大單,更沒有資格報名參加國際性的全球聯賽賽事。
目前只是在做業內的分單代打, 幫那些著名的戰隊當見不得光的槍手。
但是他們老板很牛逼, 是個很厲害的電競高手, 為了自己出來單干, 跟以前呆的一流戰隊寧愿違約,賠他們錢也要自己獨立出來。
林北北很有遠見的斷定,這個工作室的老板是他,將來肯定必火。
林北北要趕緊趁他還處在微末之時,去結交他。免得將來他火了,林北北就高攀不上了。
一路上,林北北開著車,特別激動的跟靳淙絮叨:“我告訴你,他們老板特別帥,超帥,巨帥,正兒八經的男模身材,建模臉,斂起長眸,深情看你一眼,你魂兒就沒了,被他勾走了。”
靳淙笑:“我魂兒早就沒了。”
“打住,給老子打住,別說下一句。”林北北就怕她下一句是,她的魂早就給梁霆空了。
一天天的,虐什么狗呢,這是新的一天,她竟然又開始按頭林北北吃狗糧了。
“不是,你等一下去看了就知道了,這個男的真的是個人間極品。”林北北點評。
靳淙記得她上次第一眼看見梁霆空也是這樣說的,“到底有多少個人間極品?梁霆空不是就是極品了嗎。”
“極品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林北北喟嘆。
這個人是她上次去這個電競工作室找她表弟,偶然遇上的。
她表弟借了她錢,一直不還,一開始還要接林北北電話跟回信息,后來直接把林北北拉黑了。
林北北氣得要死,到處找人,后來找到他在這間電競俱樂部里打游戲。
林北北立刻操了棒球棍,帶了周林巖他們,要把這孫子找出來,收拾他,逼他還錢。
一個小屁孩,高中才剛畢業,就天天不上學,到處撒謊騙親戚錢,說他在這個工作室打電競,借點錢買裝備,兩個月就還,結果都三個月了,他還不還錢。
不還錢都算了,態度還特別惡劣,能把林北北直接拉黑。
林北北當時找到他,本來想狠狠揍他一頓,卻遇上這個工作室的老板走了出來,這個人不讓他們在他的場子里鬧事。
林北北記得很清楚,當時那人站在燈光幽暗的百葉窗前,板寸頭,淡顏臉,穿一件黑色體恤,一條黑色工裝褲,皮膚冷白,眼神寡淡。
存在感凜冽得像個無底黑洞,能讓看著他的林北北無端為他失重,整個人都開始為他發飄。
見林北北他們在他的俱樂部鬧事,他一點都不激動,稀松平常的低頭點了根煙,出聲問林北北,小照欠她多少錢。
林北北說:“你要幫他還嗎?不還的話,就別管閑事。”
男人答:“啊,幫他還,差多少。”
林北北說:“七千。”
“好,來,給。”他讓林北北亮收錢碼,立馬用他的手機面對面轉賬,給林北北轉了七千,然后讓林北北帶人滾。“滾。”
說罷,他就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縮回到電腦屏幕后面去,繼續玩他的游戲,將一張足可迷倒眾生的臉藏匿到陰暗的角落里。
當時林北北被他給完全整愣怔住了,林北北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可是卻篤定的覺得他身上有股迷人的危險氣質在。
“不是,這事還沒完呢。”林北北鬼使神差的追上去,走進他的辦公室,說,“小照借錢的時候說好了還要給我利息,現在這七千只是本金,你要小照把利息一起算給我。”
男人冷冷勾動嘴角,用眼角余光看了林北北一眼,沉聲問道:“我看起來是不是特別好騙?”
頓了頓,他叫,“滾。再不滾,揍你。”
他咬字懶頹,口吻冷漠到了極點,一雙顧盼生姿的桃花眼,透出天生薄情風流的品性。
然而看人的時候,眸底卻漾著一種渺茫的炙光,如同鋪了層火山山底沸騰的巖漿,能把跟他對視的人給熏得四肢發軟。
林北北跟他磨蹭了幾下,最后還是走了,走到門口,回頭對他說:“這事情真沒完,這工作室是你的是吧?我知道你有錢,你必須得把這利息給我。”
他不再說話,也不再看林北北,埋頭對著電腦,捏緊鼠標,熟練操作,專心做他自己的事。
當天,林北北很快就找小照要了他的微信,添加他為好友,可是他不通過。
今天,也就是一個月之后,林北北專門等到自己的頭發長長了,穿了件新裙子,開遠路的車,去他的俱樂部找他。
上次見他,林北北頭發半碎,現在林北北是齊耳短發,今天出門甚至還搽了口紅,化了嫵媚的眼妝。
靳淙第一次見到男孩子氣的林北北穿裙子,黑色的運動衛衣裙,但是也是裙子。
其實林北北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以前不愛打扮,說頭發長了不好打理,一直留個男平頭。
現在她把頭發留長,靳淙知道是為什么。
林北北是看上一個男人了。
這男的肯定很遺世獨立,竟然能讓林北北動心。
眼看車快要到那個電競工作室,林北北趁紅燈的間隙,對著反光鏡補妝,拿口紅重新描她那張已經很艷麗的唇。
口紅的顏色還是時下最流行的斬男色,玫瑰紅茶,欲望殺手。
靳淙瞧著她那臭美的樣子,不禁嘲笑道:“北爺,到底是什么樣的男人能讓你放棄堅持特立獨行的自己?”
林北北側頭,揚著大紅唇,笑得嫣然,“等會兒你就見到了。”
*
這個工作室地段有點偏,在北城的東四環外,他們明大的校址在市中心的一環內,她們到的時候天已經麻黑了。
林北北說是來收賬,其實就是找個借口來撩這個工作室的老板的。
上次短短一面,林北北回去之后,一直對他念念不忘。
兩人找到這個商業樓,樓下開設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小店,靳淙一眼就能看出,能把工作室開在這種地方的人肯定沒有錢,也沒有前途。
等到推門進去,靳淙就更這么覺得了。
工作區里擺著稀稀落落的幾臺電腦,前臺空的,沒有接待員,門口擺的兩盆綠植的葉子已經枯了,也沒人給它澆水。
后面兩間是辦公室,林北北要找的人就在右邊的那間工作室里。
林北北進去找他,靳淙不想打擾別人,就坐在大廳里,跟她表弟小照說話,
小照沒見過美女,見到靳淙,眼睛都直了,熱情的迎上來給她倒咖啡,拿水果。
靳淙受不住這熱情,跟小照聊了幾句,就自己起身,四處轉了轉,一時不認識路,轉到后面的雜物間里,看到有個男人在簡易折疊床上睡覺。
床太短了,他腿太長了,仰躺在上面,支出一雙長腿,吊得老遠。
黑色修身褲把他那雙腿包裹得筆直修長,他沒蓋被子,床上也沒放被子,他就那么躺著,睡著了,怕光的刺激,只胡亂拿了件黑色運動外套遮在自己的眼睛上,留出高挺的鼻子呼氣。
還有一張淡粉色的長薄唇,睡著的時候都是以某種弧度不羈揚起的。
入夏的雨在室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室內氣氛悶熱,偶然轉過來的靳淙怕打擾別人睡覺。
林北北的表弟小照打電競,林北北這陣在宿舍里特別愛跟她聊這個職業。
林北北說,其實這行,是燒命的,那些打得好的,徹夜徹夜的不睡,在小黑屋里學操作,練技巧,拼技術,等到練好了,站到舞臺上去,拿到獎杯,就故作輕松的告訴別人,自己是天賦異稟。
靳淙想起這些話,估計這人昨晚肯定是熬夜練技術了,正要悄悄轉身離去,回頭卻不慎撞上貨架上的一箱打印機碳盒。
數個碳盒掉下來,灑她一身的黑色油墨,連臉都被糊黑了。
這聲音驚動了在雜物間里躺著睡覺的男人,他驚覺的坐起身來,朝聲源發來的方向望去。
靳淙抹了一把臉,看見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顧,傾。”她懷念的吐出這個名字,一字一頓,語氣帶著某些難以描述的想念。
“靳淙。”顧傾起身,揉了揉眼睛,然后快速邁開長腿,來到她身邊,
“你怎么在這里?”靳淙問。
“這是我的工作室。”顧傾回答。
“你不是在滬市?北展戰隊。”靳淙一直以為他還在那支全國知名的電競隊伍里當ACE。
顧傾跟他們簽了長期合約之后,就成為被北展力捧的新人。
好幾次國際大型比賽,顧傾的表現都亮眼,去年年底他們戰隊在西雅圖奪冠,他因為精湛技術跟酷帥外形上了好幾次微博熱搜。
那段時間,靳淙總能在網上刷到他的光榮戰績,靳淙替他高興,覺得他是混出頭了,以后再也不用回槐酒巷過打打殺殺的日子了。
印象中,現在的顧傾是行在鮮花鋪滿的道路上,路過一座又一座燈光耀眼的舞臺,讓崇拜他的人群為他發出歡呼。
何以這個陰雨天,他頂著一頭亂碎發,又頹又迷的在這兒睡覺。
“跟他們鬧崩了,總被牽制,我不習慣被他們管著,就來了北城。”顧傾故作輕松的說。
“你什么時候來北城的?怎么都沒告訴我。”靳淙的眼睛被碳盒的墨沾了,她一直在抹眼睛。
“春節之后。剛來,現在還沒找好地方安頓。”顧傾找了紙巾,給她擦,擦不干凈,又帶她到雜物間后的浴室里去給她擰濕毛巾。
那墨有點黏稠,感染力強,見她自己拿著毛巾擦不好,他把毛巾拿過來,幫她擦了好久,才擦掉。
擦完了,靳淙臉上的妝也全都擦完了,一張素凈的小臉還是跟以前一樣,不,應該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浴室里掛著他剛洗完的衣服,還有屬于他一個人的牙具跟剃須刀,靳淙看出他就住這里。
他把這個地方當成他在北城的棲息地,工作跟住家都在這里。
“你爸媽他們知道你沒在北展了嗎?”靳淙問。
“知道。”顧傾回答。
“他們贊成?”靳淙看向顧傾郁郁不得志的眼睛。
“他們也不懂。說出的意見根本不值得參考。”顧傾點了根煙,咬到唇邊,坐到床上,喚靳淙過去坐。
以前他們在南市一起長大,好多話都是在彼此的臥室里說的,兩個人經常坐在床沿說許多不告訴別人的話,可是卻從來沒有一起上過床。
如今,他們都過二十歲了。
靳淙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坐到顧傾身邊。
顧傾大她半歲。
她現在在上大學,因為投靠了她父親的戰友梁熹塵,大學畢業以后,她的前途肯定不會差。
還有,她還有隨時能給她一張額度千萬的黑金卡刷的男朋友。
顧傾呢?他從知名戰隊里出來了,跑到北城來成立這種小工作室。
北城這種小打小鬧的小公司太多了,他們沒有資本,只有一腔熱忱,很多到了最后,都只能創業失敗,只能成為這個行業里不被人記得的一粒塵埃。
“當初跟北展不是簽了十年約嗎?你提前走了,他們答應?”靳淙問。
“賠錢了。”顧傾回答,“這兩年賺的都賠進去了。”
靳淙心里壓抑得緊,她望向他,望見他陰郁的眉眼,聞到他渾身煙味。
以前那個狂肆不羈的顧傾沒了,現在這個顧傾失意又失落。
靳淙想起他去滬市打電競是為了靳淙才去的,因為想跟靳淙一樣擁抱有光芒的未來。
不然,他就在南市那幾條街當個混混,自由自在,無法無天,應該也會很舒騰。
靳淙喉頭哽了一下,說:“我請你吃飯吧。你來了這么久,都沒告訴我,我還以為你在滬市呢。”
靳淙的意思是她先來,他后到,按理該是她請他。
顧傾笑:“你男朋友會介意的吧?還是算了。”嘴角勾起的弧度有萬般無奈。
臥室窗臺上養著一尾紅錦鯉,孤單的在透明的玻璃魚缸里游弋。
靳淙想起他們在南市最后一次見面,顧傾說起的魚與魚缸的比喻。
他喜歡那條血紅錦鯉,他有能力釣起它,可是每次將它釣起來后,又只能將它放回水里,因為他說他家里還沒有合適的魚缸養它。
好似他對靳淙,在陪她長大的無數個時刻,他明明有機會輕易的將她占為己有,可是他總是覺得靳淙是特別的,純澈的,他舍不得碰。
他天生桀驁不馴,從不聽家長跟老師的話,不為任何人妥協跟改變。
可是,習慣自由的他卻為了靳淙,把自己當成商品,賣給電競戰隊,現在混成這樣。
然后,他們再遇,靳淙跟了別人。
“我在網上刷到過你跟他去度假的視頻,他喂你吃藥那個。他挺寵你的,看來你要當闊太太了。”顧傾擦燃打火機,又點了一根煙,語氣無奈又絕望。
“……”靳淙無言以對,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等法定年齡一到,趕緊去民政局把證領了。綁死了,就沒后顧之憂了。”顧傾低頭含著煙,又說。
“你女朋友呢?”靳淙問。
“都分了。”顧傾摘煙,斂目望著天花板,吐了一口煙圈,“覺得挺沒意思的,反正一個人躺床上,睡到半夜,猛然睜眼,想起來的不是她們。”
兩人正要繼續說下去,林北北的電話打過來了。
“淙哥,你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那個死男人。他是不是故意躲我?小照說他在睡覺,昨晚熬了個通宵幫人代打,為了掙四千八的外快,交工作室的物管費,真是的,他絕對很缺錢。
這么缺錢還幫小照還錢給我,救命,他是不是對我懷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我覺得我真的喜歡上他了,怎么辦?”
靳淙握著電話,尷尬的回應:“我在后面上洗手間,馬上來了。”
靳淙怎么都不會想到林北北今天帶她來圍觀的人,以及林北北想追的人是,顧傾。
*
晚上,顧傾請兩個女生在樓下吃飯,靳淙沒告訴林北北她跟顧傾的關系,只說了顧傾是她老鄉,他們一起來自南市。
吃完飯,林北北叫靳淙去問顧傾,對她有沒有意思。
顧傾站在下雨的巷弄里抽煙,沒撐傘。
靳淙走上去,覺得自己有點賤。
但是林北北一定要讓她問,林北北現在就站在一根離他們不遠的電樁邊上,一臉期待的等她去問。
林北北以往不打扮,是眼光高,瞧不上任何男人,她瞧上顧傾了,才會為顧傾留長發,穿裙子。
靳淙知道她對顧傾是認真的。
走到他面前,靳淙于是只好開口問:“顧傾,我室友喜歡你。你……”
“我不喜歡她。”夜色中,細雨里,顧傾看向靳淙的眼神迷蒙,帶著受傷的神采。
“顧傾,我不是故意要問。”
“我知道。”
“顧傾。”
“回去吧。你男朋友該找你了。”
“顧傾。”靳淙喚了一聲。
顧傾收斂目光,轉身離去。
初夏的雨天,他沒有撐傘,在濕淋淋的雨簾中離開靳淙的背影,讓靳淙心疼無比。
作者有話說:
你們的傾哥來了。別擔心,你們傾哥很快就會變得閃耀。
特別指出,顧傾的官配不是林北北。XD。
今天晚上開本新書《似月光吻桔梗》,女主跟淙哥還有點像。但是要比淙哥甜一點,是個豪門女暗戀男的故事,男主是陸軍軍官,豪門闊少;女主是金融系女大學生,有興趣來看吼~XD。
68 ☪ 他的云雀 ◇
◎換個方式養個寵物◎
自從見過顧傾, 靳淙在學校里上課跟做實驗,總有點恍神。
她腦海里總會浮現顧傾在雨夜轉身離去的身影。
她逼自己不去想,可是林北北這個花癡已經中了顧傾的毒, 每天都在跟她樂此不疲的聊顧傾,讓她換著各種方式替林北北去試探顧傾。
顧傾對林北北則是完全沒有瞧上。
靳淙夾在他們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互動之間, 萬分尷尬。
去外地參加辯論賽的梁霆空完全不知道靳淙在北城碰到顧傾了, 一個周五晚上, 靳淙不想呆在宿舍, 就回了琉璃屯陪王絮嵐。
她從學校坐地鐵去郊區,地鐵上, 梁霆空給她發信息, 問她在干嘛。
她回復:【回琉璃屯看老太太。】
他問:【天天想我了沒有?】
她回復:【想了。】
他有些意外她給了肯定回答, 問:【怎么喪喪的。這么乖。】
她回復:【我前幾天見到……顧傾了……他過得有點兒不好……】打完字了,遲疑了一下沒發出去,全刪掉了。
他又問:【老婆, 怎么了?】
她反問:【如果你家里沒有魚缸,你會養魚嗎?】
他回復:【可以養啊, 隨便找個東西給它當家就行了,小寵物, 隨便養一下, 就行了。】
這個回答讓靳淙明白到,梁霆空跟她, 還有跟顧傾,的確是不一樣的人。
對她跟顧傾這樣從污泥濁水中長大的人來說, 他們在家里養一只寵物首先就會猶豫, 會不會被家長反對, 因為他們住的房子真的很小, 他們能擁有的自由空間也很小,就算家長答應可以養,他們也會擔心稍后自己有沒有多余的錢給它買吃的。
但是梁霆空就可以隨便不作考慮的要養。
靳淙到站了,敷衍了他一句,【我到了。不跟你說了。】
【今晚不在宿舍睡?】
【嗯。】
【那十一點等我辯論賽弄完了,回到賓館,你跟我開個視頻,我要看著你的小白兔,好好擼一擼。】
【別做夢了,好好參加你的辯論賽。】
*
暮色籠罩,細雨紛飛,靳淙回到小洋樓的時候,家里坐著一個客人。
蘇麗琴在熱情的陪他說話,是個年輕的男人,靳淙覺得他有點面熟,可是一時想不到在哪里跟他見過了。
他穿一身黑衣,五官陽剛,臉部輪廓端正,身材高大,氣宇不凡。
如果他沒朝靳淙投來那不懷好意的眼神,靳淙可以勉強將他歸類為順眼的那類。
可是,他就是那么挑釁又帶了些撩撥的撩著眼皮,目不轉睛的朝靳淙看過來。
蘇麗琴不知道這些年輕人之間發生過什么事,還以為鄧斯逸今天就是專門過來看梁霆空的。
他們兄弟一直不睦,今天鄧斯逸開車來琉璃屯,特地登門來做拜訪,說是找了幾個好玩的游戲手柄,還有幾條好抽的讓朋友去國外帶回來的煙,要送給梁霆空這個弟弟,他都回來這么久了,鄧斯逸也沒過來看過他。
不巧,梁霆空去了外地參加辯論賽了,鄧斯逸撲了個空。
靳淙進屋,喚了一聲蘇姨,然后無視鄧斯逸,想要若無其事的上樓去。
蘇麗琴喚住她,熱情的給她介紹:“淙淙,快過來,我給你介紹,這是鄧斯逸,是空空的哥哥。”
在對方那讓她不適的眸光籠罩下,靳淙終于想起來了,在哪里見過這人,北體后巷的燒烤攤里,他對靳淙不規矩,被梁霆空狠狠揍了。
那是冬天,還在下大雪的時候。
現在是夏天了,過去好幾個月,靳淙差點把這人給忘了。
“什么哥哥?”靳淙問。
“不同父母的哥哥。”蘇麗琴笑著,“他今天是給空空帶禮物來的,聽說你也住這里,還給你買了禮物。”
蘇麗琴指著一個奢品袋,告訴靳淙:“他給你買的化妝品。”
“我不要。”靳淙拒絕,說完便上樓去看望王絮嵐去了。
蘇麗琴跟鄧斯逸打圓場,“淙淙的脾氣就是有點兒倔,你別見怪。”
“沒事,我喜歡。”鄧斯逸說。
靳淙去王絮嵐屋里跟王絮嵐說了會兒話,發現王絮嵐有一種藥吃完了,靳淙馬上出門去藥店去給她買。
外面忽然下雨了,她忘記帶傘,蘇麗琴準備去給她送傘。
鄧斯逸起身來,主動請纓,“我去吧。”
*
細雨紛飛的街角,靳淙找到了最近的藥店,買完了藥,捏著藥袋走出來。
一個高大的男人嘴角咬煙,步伐刻意放緩,跟在她身后,是鄧斯逸。
覺察到危險臨近的靳淙加快腳步,鄧斯逸追上來,將一柄黑色的大傘遮到她頭上,“蘇姨讓我給你送傘。”
靳淙抗拒的回退,“別過來,我不需要傘。”
“我偏要給你撐。”鄧斯逸逼著她。
靳淙一直朝街頭上退,差點撞上后面開來的摩托車。
緊要關頭,鄧斯逸拉了她一把。
兩人距離拉近,靳淙咬牙,甩開他拉住她的手,“滾,別碰我。”
“不碰就不碰。”鄧斯逸舉起手,做出他今天并不想染指靳淙,是帶著好意來靠近的模樣。
“蘇姨讓我給你送傘,要不要?”鄧斯逸看著她充滿野性的眼睛問,讓鄧斯逸著迷的不止她的臉蛋跟身材,還有這雙天生充滿防衛的眼睛。
它會讓所有男人燃起強烈的征服欲。
鄧斯逸猜,這雙眼睛,應該也是梁霆空在她身上最喜歡的部位。
“我不要。”靳淙狠瞪他,帶著怒氣說。
鄧斯逸跟梁霆空,顧傾一樣身高,可是他身材更魁梧,因為他是練拳擊的,肌肉壯碩,渾身都透著野蠻,長了張濃顏系的臉,五官深邃,理了近似于無的板寸,令得面相更攻擊性十足。
“別怕我。”鄧斯逸笑著告訴靳淙,刻意將手里的傘往女生頭上遮過去,做出要為她擋風遮雨的體貼模樣。
他提醒她:“上次我是被揍去住院的。你該怕的人是梁霆空,他又狠又瘋狂。你都見過他是怎么揍我的吧?我也挺佩服你的,都見過他是怎么揍我的了,你居然還敢跟他在一起。”
“別挑撥離間,我不想聽任何人說他的壞話。”靳淙阻止鄧斯逸再說下去。
“不是挑撥離間。”鄧斯逸看向靳淙脖子上掛的云雀項鏈,忽然就明白梁霆空為什么要把她留在他身邊了,她是他轉世的云雀。
“你知道他脖子上那塊刺青怎么來的嗎?初中的時候,他養了個寵物,一只撿來的云雀,褐色羽,胸脯上有白毛,受傷了,飛不了了。他撿回來照顧,后來被我弄死了。他生在梁家,從小到大,要風要雨,什么都能輕易得到。
可是他卻不能讓那只小鳴禽死而復生,他快被我氣死了,后來他就把那只死去的鳥刺在他脖子上,以為自己很深情。其實呢,他只是太空虛了,他爸跟他媽離婚離得早,從小就把他一個人扔了,他偏執又空虛,他只是找個寄托罷了。”
鄧斯逸見靳淙把他的話有些聽進去了,又把手里的雨傘朝靳淙的頭上遮了遮,笑著繼續告訴她:
“你這脖子上的項鏈墜子,就跟他死了的那只鳥一模一樣。換句話說,我們家梁霆空少爺只是在換個方式養只寵物。他覺得你可憐,把你養在身邊,對你好,逗你玩,其實在他眼里,你只是個動物,但他是個人。”
“他畢業了,要繼承整個玉璽天禾財閥,他會娶你這樣出身的女人?別做夢了。”
“我才沒做夢。”靳淙反唇宣告。
她第一次聽說梁霆空脖子上的刺青是怎么來的,有些震驚的同時,繼而也把鄧斯逸含沙射影的話聽進了心里。
有沒有一種可能,梁霆空就是覺得她可憐,才跟她在一起,把她當個寵物養。
“還有,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爸是為了救他爸才死的,他爺爺梁見邦花錢把你爸的功勛轉移到他爸頭上,他爸才能當上部隊高官。”
鄧斯逸在這個雨天專門開車到琉璃屯這個犄角旮旯來,哪里是來找梁霆空的,他早就知道梁霆空去隔壁城市參加明大法學院的辯論賽了,靳淙要一個人回來。
他是專門來找靳淙說梁霆空的,要用他計劃的方式,把靳淙從梁霆空身邊拯救出來。
“我再說一次,別挑撥離間。別在我面前說他不好。”靳淙落重語調告訴鄧斯逸。
“沒挑撥離間,看你長得可愛,專門來拉你懸崖勒馬。前面是萬丈深淵。別走了。省得跌得粉身碎骨,那時候再后悔,已經太遲了。”鄧斯逸勾唇笑。
“以后別再來找我了。你的話我都不會聽。”靳淙轉身,快速跑著走遠。
*
鄧斯逸說的話讓靳淙亂了陣腳。
在靳淙為梁霆空快要將自我淪陷殆盡的時候,鄧斯逸告訴她的事,像是一灘對癥下藥的肥料,澆灌在她心里與生俱來陪伴她日夜生長的藤刺上。
那些刺本來萎靡得快要被梁霆空對她的溫柔寵溺給摘光了。
可是它們在靳淙心里長得太久了,有根,一旦找到合適的機會,就會重新發芽,瘋狂生長。
鄧斯逸的煽風點火,成功讓靳淙燃起了十二萬分的戒備。
靳淙回到小洋樓里,王絮嵐在臥室里的床上躺著看電視,她又偷偷抽煙了。
靳淙推門進去,聞到那煙味,心情本來就不好的她對王絮嵐憤然發火:“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呢?你知不知道你這條命是怎么撿回來的?
當時要不是梁叔叔給你找心臟,你說不定活不下來。你要是走了,這世上我就一個人了,你想過我沒有?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嗎?!”
王絮嵐把煙滅了,也不高興了。
“那個姓梁的本就該給我找心臟。”王絮嵐一時情急,把本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指揮失誤,讓搶險的人去送死,把我兒子弄死了,他不照顧我,誰照顧我。”
王絮嵐的話跟鄧斯逸的話似乎對上了。
“他犯了那么大的錯誤,什么處分沒有,還被部隊表揚他英勇救人。這世道,有錢就是能使鬼推磨。要是哪天我南市的那些破房子拆了,我也花錢買痛快,買我兒子靳晨軻重新活過來!”王絮嵐難得激動的告訴靳淙一些她從來不愿意說出的話。
她知道靳淙性子倔強,要是知道了,絕對不會愿意來北城投靠梁熹塵。
周興寧也是,她們都不說,為的是借這段過節讓小姑娘有一個光芒的未來。
反正靳晨軻死都死了,他的死能讓他女兒活得輕松,他在天之靈,應該也是欣慰的。
“你們為什么早不說?”靳淙終于反應過來了,今天鄧斯逸的確是來幫她忙的。
靳淙面白如紙,她再一次問了,口吻絕望,“你們為什么早不說?”
如果說了,她就不會喜歡梁霆空了。現在再說,都晚了。
靳淙閉眼,把眼角潮濕的液體收回眼眶,然后上前,把藥遞給王絮嵐,輕聲道:“你自己吃藥吧,我心情有點不好,想先去睡了。”
“靳淙。”王絮嵐喊她,一時不知道她怎么了,知道靳晨軻跟梁熹塵的過去,照她的性格,她絕對不會被打擊成這樣。
她居然逞強到連眼淚都不肯掉。
除非,王絮嵐想起了梁霆空。
王絮嵐立刻就懂了,可是已經晚了,她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足可以再一次改變靳淙人生的話。
*
靳淙回了房間,洗澡換衣服,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上床的了,然而卻清楚的記得自己為什么睡不著。
因為鄧斯逸說,梁霆空把她當小動物玩弄。
他把她當成了那只死了的云雀,他覺得她可憐,才寵她。他就是養個寵物,等他以后繼承家業了,靳淙這只小寵物他就不會再喜歡了。
還有,他父親梁熹塵把她父親靳晨軻害死了,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吧,靳淙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王絮嵐流過眼淚。
可是,適才,王絮嵐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眼淚都源源不斷的滑過她滄桑的眼角了。
靳淙無助的躺在床上,心里一陣陣的發酸。她坐起身來,拿起手機,想給一個人打電話,說說這件事,她覺得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靳淙,現在她有朋友了,她書包里沒有放著刀了。
可是,她翻著那些通訊錄的名字,發現她還是無法對任何一個人訴說現在的心情。
因為,沒有人會懂要靳淙真心喜歡上一個人要多不容易。
她跟自己對抗,克服一切障礙,終于讓自己喜歡上了,然后,才發現,這人她根本不該喜歡上。
也就是這一刻,心臟窒息般的疼痛傳來,她才發現,她已經有多喜歡他,讓她不喜歡,她根本辦不到。
*
周三下午沒課,傍晚,林北北跟靳淙去校外吃飯,林北北找了個露天的海鮮大排檔,想吃爆炒海鮮。
海鮮味道不錯,吃一半,有人來到她們桌邊,找靳淙。
是鄧斯逸,正在埋頭吃碳烤生蠔的靳淙沒打算理他。
他找蘇麗琴要了靳淙的電話號碼,整天打電話給她,說一些沒遮攔的話,說他也喜歡靳淙,要靳淙跟他,理由是他覺得自己跟靳淙是同一類人。
靳淙無法茍同,接了兩次之后就把電話給他拉黑了。
但是,他還是鍥而不舍的天天來明大附近找靳淙。
“靳淙,我們去聊聊。”鄧斯逸在她旁邊坐下,痞氣要求道。
林北北狠瞪這個一出現就能讓人引起厭惡的男人,“滾,上次是不是還沒被她男朋友揍爽?有點自知之明行嗎?她是梁霆空的女朋友。”
“就是知道她是誰的女朋友,才專門來找她。她男朋友比我更壞。”鄧斯逸冷哼。
說罷對靳淙說:“你是不是怕我?第一次跟你搭訕時候我那樣對你。”
“我不怕你,我討厭你。”靳淙回答。
“沒事,討厭也是一種情感。”鄧斯逸這人好像很豁達。或者說是,厚臉皮。
林北北呸了一聲,“玩什么強取豪奪呢。他媽是不是言情劇看多了。”
鄧斯逸駭笑:“我就想問問,你們是不是怕我?”
“老子肯定不怕。”林北北回答。
“那跟我去玩玩。”鄧斯逸在用激將法。
林北北說:“好啊。”
靳淙知道林北北就是這么容易被刺激的人,拉住她手,對鄧斯逸道:“鄧斯逸,別搞事情。梁霆空參加辯論賽,沒幾天就會回來了。”
鄧斯逸聳了聳肩,舔了舔唇,覺得口渴,把靳淙面前擺的酸梅汁飲料拿過去吸,咬她吸過的吸管,一邊咬,一邊眼神輕佻帶欲的看向靳淙。
林北北見到,氣得又想揮拳揍他。
鄧斯逸一口將玻璃瓶里的飲料喝空,然后把瓶子放到靳淙面前。
“鄧斯逸,你惡心不?”林北北問他。
“不惡心。”鄧斯逸回答,懶痞又無賴的說,“聽說你們最近要考試了,課挺少,每天都有很多空閑時間,我每天都來明大陪你們怎么樣?白天在你們的自習室跟圖書館陪你們看書,晚上就在你們宿舍樓下徹夜不走的守你們。”
“你瘋了吧?有病!都說了靳淙是梁霆空的女朋友了,你還這樣來騷擾她!就他媽想挑事兒!”林北北起身,想要掀桌子跟鄧斯逸鬧架。
靳淙拉住情緒激動的林北北,勸阻她:“別激動。”
“對,別激動。”鄧斯逸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想起上次梁霆空跟鄧斯逸一見面就殺紅眼的場景,靳淙松了口,問鄧斯逸:“你想怎么樣?”
上次她回琉璃屯,鄧斯逸給她送傘那個晚上,鄧斯逸沒對她不規矩,靳淙能察覺他這個人冷靜下來的時候,并不是那么瘋狂。
或者說,梁霆空瘋起來的時候,比鄧斯逸更瘋狂。
靳淙怕如果不讓鄧斯逸停止騷擾她,梁霆空回來,只會往死了弄鄧斯逸。
靳淙想徹底斷了鄧斯逸的念想,問他:“今天來找我干什么?”
“我爸讓我去他那兒一趟,問我交沒交女朋友,其它女的我瞧不上,我想你給我假扮一次。”鄧斯逸很稀松平常的說出他今日的企圖。
“你沒事兒吧?”林北北大聲嚎叫,罵鄧斯逸。這男的他媽簡直是腦回路全部搭錯了,才投胎到這個世上來的吧。
“我不假扮誰的女朋友。”靳淙斬釘截鐵的拒絕。
“我爸被截肢了,梁家人害的。”鄧斯逸掏煙盒,點了根煙,塞到嘴邊,笑著說,薄唇邊漾開的笑容比哭泣還要哀怨,“比你好點,我爸還活著。”
提起他父親,他總是虛張聲勢的眼眸里有被光照不透的暗霧在暈開。
靳淙看懂了那股被光照不透的幽暗,忽然跟他產生了那么一點同病相連。
靳淙起身,叫鄧斯逸:“走吧,你爸喜歡什么,要不要給他帶見面禮?我只答應這一次,今天之后,再也不要來找我。不然我就不去。”
“好。”鄧斯逸一口答應。
“……”林北北傻了,沒想到靳淙真的會跟鄧斯逸走,這個去看他爸的事到底是不是一個鄧斯逸故意找來的借口,靳淙都沒搞明白,她就跟鄧斯逸走,
林北北迷惑的拉住靳淙,“淙哥,你是不是瘋了,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跟我一樣的人。”靳淙回答,揚唇笑了笑,告訴林北北,“要是今晚十二點我沒回來,你就報警。”
“梁霆空要是知道了……”林北北遲疑。
“不要讓他知道,要是不讓鄧斯逸死心,他跟梁霆空還會再打,上次你看過梁霆空打架多瘋狂。你想他去蹲局子嗎?”靳淙就是不想梁霆空手上再染血,才答應鄧斯逸去看他爸。
“我也去。”林北北拉住靳淙的手松了。
“你不能去。你去了壞氣氛。”鄧斯逸不讓林北北去。
“別擔心,晚上十二點之前,我準送她回來。”鄧斯逸給林北北許諾。
“要是她沒回來,我一定殺了你!”林北北怒吼。
作者有話說:
空爺(懶痞點煙):所以,TMD究竟安排了幾個男配,來一起搞我?
空爺拿筆,開始又狠又瘋狂的大寫加粗:本文男主角,梁霆空,梁霆空,梁霆空。
分開跟重遇都合在一章,不會太糾結。你們別擔心啦~四照花的花語,【永恒,耀眼】是淙空的戀語,我只是想他們更耀眼而已~XD
大概下章跟開篇第一章他們在庫里南上do那場戲合并,也就是下章應該就是都市篇惹~XD
69 ☪ 破碎完整 ◇
◎她就不喜歡美人魚了◎
靳淙上了鄧斯逸的卡宴turbo, 這車算不錯,一般富二代才能開,但是跟梁霆空那些花哨的座駕比起來, 真的不值一提。
靳淙由此可以探知鄧斯逸在梁家的地位。
上車后,鄧斯逸問靳淙想聽什么歌。
靳淙笑了, 想不到鄧斯逸會是這種體貼的男人。
靳淙說:“我不聽歌。”
鄧斯逸還是打開了音響, 音樂聲飄來, 是首英文歌, 靳淙的歌單里有這首。
車子越開越偏,上了高架橋, 往五環外的舊居民樓開去, 路過一盞盞昏黃的路燈, 一條條幽深的小巷。
途中,鄧斯逸一直試圖跟靳淙攀談,靳淙不搭理她。
終于到了目的地, 鄧斯逸將車停好,替靳淙指了指, “我爸就住這里。”
那是跟槐酒巷小區差不多破敗的一個老小區,門口有幾個棋牌室, 麻將的嘩嘩聲傳來。道路兩旁停著的車全是居家常用的類型。
靳淙聽蘇麗琴說起過, 鄧斯逸跟梁霆空是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
但是,靳淙沒想到, 他們的父親差了這么多。
靳淙觀察四周環境,看到不遠處有一家亮燈的超市, 告訴鄧斯逸:“你爸喜歡什么?煙還是酒?我進去買點。”
“不用這么客氣。”鄧斯逸說。
“還是買一點。”不等鄧斯逸回應, 靳淙邁步進了超市, 要了兩條煙, 一瓶酒。
鄧斯逸還一度以為她這么體貼溫柔,著急趕上來幫她付錢,驚見她選的東西里還有一把水果刀,鄧斯逸驚異的看向她。
既然如此防范著鄧斯逸,她為什么又要跟著鄧斯逸來。
鄧斯逸想了想,想到了理由,嘴角嘲弄的揚起。
她根本不相信鄧斯逸,她跟著鄧斯逸來,只是不想鄧斯逸再糾纏她,繼而弄得梁霆空再度對鄧斯逸出手。
為了梁霆空,她愿意以身犯險。鄧斯逸答應了,只要她來這趟,他就停止對她的騷擾。
在鄧斯逸看她的憤怒眼神里,靳淙神情平靜,磊落坦蕩。
不應該嗎?深夜,她孤身一人,跟鄧斯逸這樣的人去一個不知名的小區樓房里。
鄧斯逸想了想,接受了靳淙買刀做正當防衛的行為,因為,無論如何,接下來,鄧斯逸一定會控制住她。
只要她跟鄧斯逸進了這個小區,她就會停止喜歡梁霆空了。又一次,被梁霆空嬌寵的云雀要離開他了。
鄧斯逸覺得自己要贏了,這樣的方式比按住梁霆空,揍得梁霆空滿地找牙,會更讓梁霆空痛不欲生。
“多少錢?我微信付。”鄧斯逸掏手機,亮碼。
“我來付就行了。初次見面,給鄧叔叔帶點禮物。”靳淙擠到鄧斯逸面前,搶著付錢。
那倔強的我行我素的眼神讓鄧斯逸覺得這妞真帶勁。
要是能把她從梁霆空手里躲過來,鄧斯逸會覺得完成了終身成就。
鄧斯逸故作體貼,鼓動靳淙道:“他們超市里還有賣剪刀跟錘子的,你要不一起買了?一把刀我估計不夠。”
“不用了,這把刀就夠了。”靳淙把水果刀自己留著。
“那行,走吧。”鄧斯逸提裝了煙酒的口袋。
鄧斯逸帶她走進一個狹小,逼仄的的三室一廳的民居里,水泥地,舊家具,花窗簾,甚至連電視跟冰箱都是很多年前的款式。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開著房門的臥室床上抽悶煙。見到鄧斯逸回來了,也不起身來招呼。
鄧斯逸也不喊他,兀自招呼靳淙坐下,想給靳淙泡茶。
靳淙不坐,專門走到男人面前,叫了一聲“叔叔好。”
男人木然的回答:“你好。”
“這我女朋友。靳淙。”鄧斯逸告訴自己的生父鄧進,“你不是說讓我別天天到處浪,早點交女朋友,早點結婚嗎?今天給你帶一個靠譜的回來。北城明理大學的高材生,物理系的,怎么樣?漂亮嗎?”
“漂亮。”鄧進回答,“我給她泡茶。”鄧進吃力的站起來,走路困難。
靳淙這才發現他有一條褲腿是空的,軟塌塌的吊在腰線下,隨著他走路的姿勢搖擺。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靳淙駭然,她對長輩有孝心,從小就一路照顧王絮嵐長大,她知道一個病人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跟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鄧斯逸說:“沒事,我爸一直都這樣,他早就習慣了。”
茶泡來以后,靳淙很配合,假扮了一會兒鄧斯逸的女朋友,故作乖巧溫柔的跟鄧進聊了會兒天。
后來發現時間晚了,宿舍要關門了,她對鄧斯逸示意,要走了。
鄧進送他們到樓梯口,本來還要執意將他們送下五樓,可是他腿不方便。靳淙就沒讓他送。
*
坐回車上,靳淙說:“你爸的腿是怎么弄的?”
“梁熹塵有個遠房侄兒,也姓梁,仗著家里有錢,還未成年就開始燒錢玩賽車,有個晚上,我爸在山上參加拳擊隊的集訓,訓完開車下山來,他們改裝過的跑車撞上來了。是他們的全責……”鄧斯逸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然后呢?”靳淙問。
“然后他們賠了錢,這件事就完了,我爸再也不能上擂臺參加比賽。我們去他們公司鬧了,去到處的法院告,都沒用。這件事是梁熹塵出面解決的,他后來還把我媽勾跑了,那個時候我剛上初中。
我特別恨他們。我每天都在想方設法報復他們。我其實根本不想去梁家過日子,但是我想讓他們父子反目成仇,幾年前,梁熹塵把梁霆空送走,我才覺得心里的恨少了那么一些。”
車停在一個紅燈前,鄧斯逸捏緊方向盤,說:“其實梁熹塵只是個玩偶,他都是照玉璽天禾的董事長的意思做事,他們梁家在北城這樣的事干了不少,只要能用錢解決的,對他們來說,都是小事。可是那不是小事,那是別人的人生。”
靳淙無言,坐在副駕,盯著忽然下墜的雨點,一點又一點的落在玻璃窗上,直至她的視野模糊。
以前在南市,她不知道梁霆空的家庭背景,因為班主任的安排,她跟他在一起相互提高成績,還以為不過是小打小鬧。
聽說他家里有錢有勢,但她沒想過是只手可以遮天的那種有錢有勢。
她沒有想過,這世上有人的家庭可以強大到隨意踐踏跟摧毀別人的家庭,包括踐踏她的。
“你爸比我爸更慘,他甚至沒能活下來。”
鄧斯逸的話像個魔咒,后來一直在靳淙耳朵邊上回蕩。
“那次飛機失事,是梁熹塵指揮失誤,讓一隊武警戰士去發動機已經漏油的機翼下救人,其實乘客早就被疏散完了,他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靳淙,都這樣了,你還能跟梁霆空在一起嗎?”
*
回到宿舍,靳淙徹夜未眠,早上,她專門打電話問了蘇麗琴,梁霆空爺爺的電話號碼,還有他一般住在北城哪里。
蘇麗琴都告訴她了,蘇麗琴問怎么了,有什么事。
靳淙說,沒事。
梁霆空的辯論賽是全國巡回形式的,他們在津城的賽程結束之后,又去了蘇城,梁霆空表現亮眼,要代替明大拿冠軍,他自己對這個冠軍興趣不大,可是院里的領導很在乎,要他一定要拿到這個獎。
于是,他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跟靳淙在一起,也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事。
他走的時候讓段珣他們幾個幫他盯著靳淙,段珣沒匯報有什么異常,于是梁霆空以為小姑娘在北城過得很好,嬌滴滴的在等著他回來。
*
又一個周末早上,靳淙坐車從琉璃屯去顧傾的工作室找他,顧傾給他的工作室取的名字是:破碎。
靳淙走進去的時候,專門停下來看那個工作室的招牌,對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今天靳淙來,給顧傾帶了自己親手包的餛飩,靳淙知道他熬夜打游戲,有時候專注到連飯都忘記吃。
到了之后,只有顧傾一個人在,靳淙把飯給他帶來了,工作室里沒人,他安排幾個隊員去打外場了,他自己剛弄完一場賽事,面色熬得蒼白。
靳淙沒跟他說過自己要來,靳淙看著他煙灰缸里滿滿的煙頭。
靳淙知道他又熬了一個通宵。
靳淙說:“你難道不怕猝死?”
“死了算了。反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顧傾口氣很輕松。
“前天,小照告訴我一件事。說你離開北展,是因為他們老板的女兒想跟你談戀愛,你不愿意,才走的。是嗎?”靳淙說。
“別聽小照這孫子亂說。”顧傾不知道靳淙怎么會知道這事,他之前在北展的確是這樣才走的。
有些男生天生就是能招惹,顧傾就是這種人,梁霆空也是這種人。
細究起來好像也不是他們的錯。這種屬性反而有時候還會為他們制造不必要的困擾。
“你為什么不跟別人好?就做做樣子不行嗎?”靳淙問,“以前在南市,你不是平均半個月換一個女朋友嗎?”說罷,她走去廚房里給他煮餛飩。
“那是以前。”顧傾去洗了個臉回來,靠在廚房門口,守著她笑,“后來我的魚被人撈走了,我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哪一條。”
“顧傾。”靳淙回首,認真的看向他,提醒他,她已經不是那個被他守護著的就算抽煙,也能把煙抽出清純味道的靳淙了,“我已經跟別人睡過了。”
“我知道。”顧傾眼角更紅,吸了一下鼻子,啞著聲音說,“我不介意。”
“你介意。”靳淙把熱氣騰騰的碗遞給他,走出去幫他收拾他的工作室,忙了一陣后,她發現,這地方就算收拾好了,也不會迎來合作的顧客。
顧傾的手機就放在桌上,靳淙來了之后都沒有響過,沒人找他。他能接的單子越來越少。
“最近好像有部電影不錯,我們去看吧。”靳淙察言觀色,主動邀請顧傾去看電影。
顧傾答應了,他們去了大型電影院,看了部好萊塢的片子,看完又去了電玩城,一起玩了各種設施,最后,顧傾不厭其煩的給她抓了個毛絨玩具。
小時候她有一次在玩具城想要美人魚,花了一次幣沒抓到,特別不高興,說這些都是騙人的,她再也不相信了。
后來顧傾換了兩百個幣,抓了一下午,給她抓到了。
但是等她大一歲,她就不喜歡美人魚了,她說,美人魚才是騙人的。
這就是靳淙,她很習慣去做否定。
任何東西,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被她否定之后,她就再也不會放縱自己沉迷。
顧傾這次給她抓的,還是美人魚。
*
兩人逛到夜深以后,才一起回到顧傾的工作室,靳淙把出門前幫顧傾放進洗衣機洗的衣服拿出來曬了,然后找顧傾要了根煙,在顧傾面前點燃了,塞到嘴角。
許久沒抽過煙,她抽煙的姿勢都有點生疏了,吸了一口就嗆了。
顧傾察覺她有點不一樣,問她怎么了。
靳淙手指夾煙,把自己憋了一天想說的話說了:“你這工作室我覺得挺有意思的,要不我入股吧。以后做大了,我們五五分成。”
顧傾看向她清冷的臉,決絕的眼,問:“你哪來的錢?”
靳淙說:“槐酒巷的舊房子要拆了,我跟我奶戶口下有十幾套,我馬上會成為千萬富翁的。”
顧傾瞇眼看她:“你受什么刺激了?做什么夢?”
顧傾覺得自己現在過這種日夜顛倒的日子,都沒有被摧殘到像她這樣做這個迷夢。
那房子從他們五歲開始就在拆,到現在也沒個準信。
顧傾爸媽都不做這樣靠拆遷一夜暴富的美夢了。
并且,他們顧家名下也只有兩套房子而已,拿不到多少賠償。
“你跟那人怎么了?”顧傾覺得是這個原因。
“沒怎么。”靳淙不愿意在顧傾面前提起梁霆空。
“答不答應讓我入股?我現在有點兒存款,我覺得電競這行很有前途,跟你一起做,我放心。不然我找別人了。”靳淙又說了一次,對上顧傾的眸光倔強又真誠。
“好。”顧傾答應。
“那我先回學校里了。”靳淙起身要走。
顧傾問:“靳淙,今天為什么幫我洗衣服,還陪我去看電影?”這不是一個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會為別的男生做的事。
“我要把我男朋友甩了,他能給我的差不多了,沒有價值了。”靳淙故作現實的說,“其實我跟他在一起,就圖有一個能讓我自己說了算的明天,我等到了。”
“是么?那甩徹底一點,別拖泥帶水,我還等著接盤。”顧傾短應了一聲,他心里并不覺得這是個屬于自己的機會來了。
因為今天來找他的靳淙很頹,即使化了艷妝,看起來也有一股頹喪。
“別開玩笑了,我跟他睡過了,配不上我們風情萬種,風華并茂的傾哥了。”靳淙并沒有離開梁霆空,馬上跟顧傾在一起的打算。她只把顧傾當哥哥。
“為什么取這名?”被顧傾送到門口,靳淙指了指顧傾的工作室招牌,「破碎」。
“只有破了,碎了,少了,缺了,才知道如何是完整。”顧傾回答。
“夠絕。”靳淙笑了,果然是顧傾,書讀得少,見解倒是挺深刻。
她由衷的說,“我覺得這工作室肯定會火。用不了多久,我們都會成為這世上最有錢的那種人。”
*
六月考試周來臨之前,估摸著梁霆空要回來了,靳淙坐車去了玉璽天禾的別墅,找他的爺爺梁見邦做一筆交易。
在她自報姓名之后,別墅里的傭人很熱情的歡迎她,像是這個別墅的主人早就等了她很久,期待與她見面。
梁見邦在開闊的書房里坐著,正在開一個視頻會議。
靳淙在門口站著等,雖然領她來的女傭說,梁董吩咐,她可以馬上進去,但是她還是在門口耐心等待梁見邦把他的會議開完。
一個半小時后,聽見梁見邦說,“wrap this meeting up”,“進來吧,靳淙。”靳淙才推門進去。
“來,坐。想喝點什么?”梁見邦在書桌后面用一種舒服自在的姿態坐著,招呼她坐到他面前。
他對待靳淙的態度禮貌之中帶著一股抗拒。
“我不喝什么。”靳淙察覺到了,說:“梁董,今天來,我是來跟你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梁見邦問。
“這是我的提議。”靳淙從挎包里拿出她的提議。
她只為梁見邦做一件事。
但是梁見邦得為她做好多事。
“如果你覺得可以接受的話,我一定會遵守承諾。”
梁見邦看著那張手寫的A4紙,想象女生在寫下這些交換條件時的模樣,她的黑色鋼筆字寫得很好,一筆一劃,就跟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一樣。
原來梁霆空就是認識了這樣的她以后,才徹頭徹尾的換了一個人。
審視完靳淙提議的合作內容,“我覺得可以,但是你考慮過這么做的話,梁霆空會怎么想你。”梁見邦看向女生清冷的眼眸。
他想起了在原始森林里生存的野生動物,它們天生野性,在野外為了活下去,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立刻懂得如何自保,更懂得如何掠奪,永遠都不可能被任何人成功馴養跟控制。
梁霆空以為自己可以實現這種可能,所以才找了她做女朋友。
“我既然這么做了,就不會去顧及他怎么想。梁董也一樣,既然選中了他做繼承人,那么梁董就肯定會有辦法讓他的想法無關要緊。”靳淙平靜又果決的說。
“好。明天這個時候,你的銀行卡賬戶會收到一千萬。”梁見邦說。
這是靳淙提出的條件這一。
“我也會讓玉璽天禾介入你老家老房子的拆遷計劃。你奶奶會被送回南市,被人好好照顧。”
“還有,這個叫顧傾的,我保證他的工作室三年之內會成為國內最知名的電競戰隊。”
梁見邦一件件的重復這些條件。
頓了頓,他看著神情一點都不哀怨的靳淙說,“你恨我跟他爸爸嗎?”
“不恨,因為有你們,我可以錦衣玉食一輩子。”靳淙咬牙說。
“但是,你從小就沒有父親。你應該恨我們的。”梁見邦故意刺激女生。
他發現她的肩膀在抽動,她在盡最大努力的忍耐。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有資本坐在這里,跟梁董做生意。”靳淙回應。
“你想去哪里繼續學業?你自己選。一周之內,告訴我。”梁見邦問,“聽說你很喜歡物理研究,今后,你可以放肆自己培養這個愛好。”
“一周太久了,最晚后天我會告訴你。”靳淙回答,因為再一周,梁霆空的辯論賽就會結束。
“好。”梁見邦十分欣賞女生這種做事不拖泥帶水的作風。
臨走,靳淙問了一個問題,“梁董,你晚上睡得著覺嗎?”
領略到她的嘲弄,梁見邦深思了一下,微笑著說:“我每天有很多工作,要面對很多人跟很多事,我跟你一樣,當問題發生的時候,我只會考慮如何解決問題,怎樣能讓不利的形勢對自己來說變得有利,然后,好好休息,儲藏精力,明天對我來說又是一個新的挑戰,因為我又要處理別的人跟事了。”
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名流富紳每一天就是如此平靜跟冷靜的過日子的。
靳淙跟他學會了。“所以,靳晨軻的生命對你來說完全不重要。”靳淙揣測。
“是。”本來合掌俯靠在辦公桌前的梁見邦后退,坐回真皮座椅,看著得到了他的賞識依然不能被他接受成為他孫媳婦的靳淙說,“祝你前程似錦,擁有很多很多的錢,也擁有很多很多的愛。”
“謝謝。一定。”靳淙走出了別墅。
梁見邦安排車送她走,她沒有答應。
她一步一步的,步伐堅定的走出了那棟富人區,到街邊攔計程車。
一股酸澀洋溢在鼻尖,她想哭。
可是她想起了梁霆空說的,只有被他操的時候,她才可以哭。
于是,靳淙忍住了。
車來了,靳淙上車,她開始奔向前路。
她拿起手機,給顧傾發了條文字微信,【我們的破碎一定會得到最完美的完整。】
帶著美好的祈愿,一滴眼淚落到手機屏幕上。
作者有話說:
下章接都市重逢,你們淙哥會因為你們空爺再喜歡上美人魚的XD有反轉,是本寵妻甜文,信我XD
70 ☪ 電光石火 ◇
◎她腿根上那一圈白色蕾絲花刺青◎
梁霆空回到北城那天, 靳淙消失了。
他到處找靳淙,沒人能告訴她靳淙去哪里了。甚至連她的室友林北北,也不知道這些日子靳淙到底經歷了什么。
梁霆空被梁見邦找去了玉璽天禾別墅, 他不在城里的這些日子,梁見邦找私家偵探拍了很多靳淙的生活軌跡照片。
梁見邦全部將它們展現給梁霆空看。
她陪電競工作室的老板顧傾看電影, 吃飯, 幫他收拾他的工作室, 還給他洗衣服, 深夜跟他一起在他的工作室里抽煙,說笑。
她甚至還跟梁霆空那個不同父不同母的哥哥鄧斯逸在一起, 深夜去鄧斯逸的父親家里, 跟他一起看望鄧斯逸的父親。
用離開梁霆空為交換條件, 她找梁見邦給了她一千萬。
她在收到這筆錢的一個小時后,去銀行營業點,面對面臨柜, 將這筆錢迫不及待的轉給了顧傾。
梁見邦說:“小空,這個女生太野了, 你拿不住她,她吃著碗里的, 還想著鍋里的, 她太漂亮了,也沒有見過錢, 對男生總是見一個愛一個,她不是你的良配。”
“還有, 不管是鄧斯逸還是顧傾, 你都該了解他們是什么樣的人, 正常的女生, 是不會跟他們裹在一起的。”
“你只是去參加個辯論賽,她就背著你做了這些,要是以后你跟她結婚呢?”
梁見邦搭梁霆空的肩膀,慈祥又和藹的安慰他:“爺爺不反對你交女朋友,可是你馬上要繼承集團了,你的女朋友應該是可以上得了臺面的,而不是總是吸引一些不三不四的流氓跟他鬼混的人。”
梁霆空全然不相信這些事會是靳淙做的,他只對梁見邦說:“不可能,她不會做這些事。她不會。”
*
不顧梁見邦的阻攔,他憤慨的開車去琉璃屯,發現蘇麗琴在,王絮嵐不在。
梁霆空問:“王奶奶呢?”
蘇麗琴說:“被淙淙找人接走了,回南市去了。”
“那淙淙呢?”梁霆空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她在機場,她要去美國做交換生。說等這個機會很久了,現在終于可以去了,很開心的收拾行李去機場了。”
梁霆空應:“是嗎?”
他坐回邁凱倫塞納上,掏手機給她打電話,知道打不通了,他還是要打。
這一次,靳淙神奇的接了。
聽筒里傳來嘈雜的背景音,她在機場的出發大廳,催促旅客登機的廣播一次次的播響。
靳淙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的聆聽。
上一次,在南市那個熱帶小城跟他分開,她只是給他敷衍的發了條信息。
這一次,靳淙覺得起碼要給他他應該得到的禮貌,好歹也好過一場。
梁見邦說過,梁霆空不知道靳淙父親是怎么死的,他以為梁熹塵跟靳晨軻只是單純的戰友而已。他好像沒有哪里做錯了,但是靳淙此刻就是要離開他了。
靳淙握著手機,一顆心像是被誰挖出來,丟在了水里,在水面上漂移,載浮載沉。
為何能在水面上漂移,因為它是空的。它被整個掏空了。
“靳淙。”梁霆空喚她,哽咽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沒說,他想聽她說。
靳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聽筒傳來她類似哀怨嘆息的呼吸聲。
梁霆空聽見她一字一句的說:“對不起,我利用了你。你爺爺讓我離開你。我答應了,以此為交換條件,我得到了一千萬,我其實根本不喜歡你,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顧傾,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保護我,照顧我。
那時的我總被我們小區的孩子們嘲笑沒爸沒媽,他們合起來將我按在陰溝里打,是顧傾為我奔來,賞他們耳光,把我從泥濘中拉出來,將我收拾干凈,帶我去溫暖有光的地方,給我講笑話,削蘋果,逗我笑。
從我的五歲到十八歲,他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的第一根煙是他教我抽的,后來我試著戒,真的戒不掉。那種陪伴,除了他,這世上沒人能給我。
在我沒來北城之前,我沒有想過你們梁家這么有錢有勢,知道了之后,我就想勉強跟你在一起,一旦找到機會,就從你身上剝奪利益。
現在,我成功了,我為我喜歡的人找到了一千萬。
你知道嗎?顧傾在北城開了個電競工作室,可現在卻連穩定的收入都沒有,他很有才華,他只是缺錢,我把錢給他找到了,以后,他可以過好日子了。我也要走了。我高考沒考好,在明大上學,其實心里一直都不安分,一直都想去國外,現在離開你,我不僅得到了很多錢,還得到了光明的未來。
跟你在一起,我要的就是這些,現在我都得到了,你對我來說就沒有價值了。”
“就跟以前在朝勵上高三一樣,其實我對你沒感覺,但是你可以保我好好念完高三,現在,其實我依然對你沒感覺,但是你可以被我拿來跟你爺爺講條件。”
靳淙的這些話都是早就練習過的,她都背下來了,她說得字字珠璣。
“還有鄧斯逸,我去過他家了,其實他很慘,跟我一樣。看你揍他的時候,我就想起了我自己,你瞧不起我們這樣的人,我知道,我,顧傾,鄧斯逸,我們都是苦孩子。你這樣的闊公子永遠都不知道我們這樣的苦孩子是怎么長大的,更不會知道為了生存,我們會齷齪到什么地步。”
“梁霆空,那條云雀項鏈我還給你爺爺了。我想跟你說,我是個人,我不是一只動物。”
“是嗎?”聽她像背臺詞一樣,機械化說出這么多話來,梁霆空低沉的質問,一字一句,似是泣血般的沉重,“因為我是個闊公子,所以我就不配被你喜歡上嗎?”
“不一樣的人,是不能在一起的。這是你教我的。”靳淙提醒他,努力不哭出聲。
“靳淙,認真的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梁霆空哽咽,難受的問。
“……顧傾。”靳淙說。
“不,說你喜歡我。說你喜歡梁霆空。”他聲線沉得像是刀片在鈍石上磨,嘩嘩的,充滿脅迫式的瘋狂,“給我說!”
“……”靳淙沒說話。
“只要你說喜歡我,我馬上來機場接你回來。”他甚至放下了他的自尊,嘶聲懇求。
“……”靳淙還是沒說話。
“給我說!只要你說,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他媽的原諒你!”他近乎是用吼的,在電話那端咆哮,語態是那樣卑微,情緒是那樣崩潰。
然而,也挽回不了決定要走的靳淙。
“梁霆空,我們不要再見。”
“靳淙……”梁霆空戲謔的笑了,口氣特別自嘲,“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如果讓我再見到你,我一定殺了你。”
“后會無期。”靳淙率先掛斷了電話,機場廣播通知她該登機了。
靳淙再一次刪掉了跟梁霆空的所有聯系方式,只是這一次,她知道,他們再也不會有聯系了。
靳淙會擁有很多很多的錢,很光芒四射的未來,但是,她不會再擁有梁霆空的寵愛了。
*
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電光石火般的幻化成片段,在梁霆空的腦海里一再的浮現。
在她掛斷電話后的半小時,北城下了好大的雨,梁霆空在瓢潑大雨里開快車去機場找她,去了之后,她已經走了。
他在機場里將她遍尋不著,他甚至連她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后來,他開車回市里,去喝酒,抽煙,把段珣他們都叫出來,要他們幫他搞事情,他們去砸了顧傾的工作室,然后去體校里找鄧斯逸,跟鄧斯逸打架。
混亂中,梁霆空被人掀到一根電樁上,碰破了額角,血不停的涌出,他卻像沒事一樣,依然想要發瘋。
后來梁熹塵來了,報警把他跟鄧斯逸都抓了。
梁霆空被診斷為腦震蕩,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出院后被勒令去警局寫了悔過書,在警局做了整整七天的義務勞動。
那之后,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女朋友靳淙,那變成了一個禁忌。
知情人偷偷在背地里說,靳淙把他給耍了。靳淙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他,靳淙跟在他身邊,假裝對他乖順,只是為了等他們梁家的一家之主出面來給靳淙開條件,讓靳淙離開他。
靳淙得到了一千萬,然后把這一千萬拿去投資她的青梅竹馬的電競工作室,然后丟下梁霆空出國去念書了。
本來梁霆空連斯坦福都不念,就是為了回來跟靳淙一起上明大。
結果靳淙把他擺了一道,拋棄他,自己出國去念書了。
除了這些,靳淙還勾引他那個假哥哥鄧斯逸。
那個又冷又頹的女生天生是個狐貍精,特別會勾引男人。
*
密閉車廂里,甜膩氣息終于散去了些許。
彼此渾濁的喘息迎來了些許消停。
想起她走后,自己經歷的那些冷嘲熱諷,梁霆空捏住癱在他懷里的女人的下巴,抬起她汗濕的臉,細細賞玩她被他吻腫的艷唇,還有他把她弄哭的媚眼。
“你走的那天,在電話里,我說,如果我再見到你,我會做什么?”他貼著她喘息的唇問,嗓音暗沉又低啞,口吻充滿脅迫跟恫嚇。
“想得起來嗎?”梁霆空瞪著她問,“想不起來,沒關系,慢慢想。”
“……”靳淙偏轉頭去,不想跟他對視。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今天會在北科大遇上梁霆空,梁霆空一見面就這樣對她。
梁霆空掰轉她的臉,偏要與她四目相對。
“你回來了,你還敢回來。”他收緊捏住她下巴的手指,有些興奮又有些難受的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膽子的女人。一見面,就在我眼皮底下勾引我兄弟,尤逍跟我是什么關系,你不知道?”
“靳淙,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慢慢耗。”很有紳士風度的幫她收拾干凈,然后把裙子給她穿好,他貼她耳朵宣告。
而靳淙在被他如此對待之后,只能選擇徹底的沉默。
她沒有什么要對他說的。真的沒有。
幫她卷裙擺的時候,他見到她腿上那一圈白色蕾絲花刺青,顏色依舊如昨天剛刺上時一樣純白冶艷。
他對它不忍直視,閉上眼說:“既然心里一直有你那個青梅竹馬,你還留著它做什么?”
靳淙沒說話,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強撐著起身,打算從梁霆空的車上下來。
他的司機一直站在旁邊抽煙,知道他們在車上做什么,一直沒上前來打擾。
靳淙想要下車,梁霆空掐住她曼妙的腰線,命令道:“就坐這車走。我讓周肆送你。”
“不必了。”靳淙冷眸看向他。一點都不可愛,也不嬌柔。
梁霆空想,他以前真是白疼她了,她又變成最初的那個靳淙了。
梁霆空摁住她,探唇,在她耳邊色氣的輕吟:“走得動嗎你?力氣還沒被我用完?”
“給我,閉嘴。”靳淙偏冷的眼神這才露出一些弱勢,嘴上還要對他逞強。
“閉不了,一見到你,我這張嘴就想用來弄你。”痞氣十足的對靳淙說完這些話,梁霆空下車,關上車門。
周肆走過來,跟他請示:“空哥,今天這實驗室項目你還去看嗎?”
“看。”梁霆空咬煙說,“為什么不看?”
“那車上那個女人……”周肆親眼見到梁霆空把她拉上車,然后現在是快要兩個小時之后了。
周肆記得今天來的路上跟他討論過他女朋友的事。梁霆空說他沒有女朋友。直到現在在這個地下停車場,周肆被他秀了一臉他沒有女朋友這件事。
他媽他還沒有女朋友,他跟他女朋友簡直是天雷勾動地火,光天化日,一見面就無所顧忌。
“替我送她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然后回來把這個地方正確無誤的告訴我。”梁霆空沉聲吩咐周肆。
“是。”周肆答應,“那空哥你呢?”
“我去看實驗室項目。”梁霆空垂首,點了根煙,眼神依戀,再側頭回看坐在車上的女人。
她正在若無其事的對著車窗補妝,看起來她現在是一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狠角色了,什么都敢做,比如勾引今天來這里做講座的物理系教授尤逍;什么都能接受,比如被梁霆空用強在車上操了,現在還能云淡風輕的補妝。
梁霆空覺得現在的靳淙更有味道了,更欠收拾。
真好,真是太好了,這一次他一定要把她收拾得體無完膚,天天在他懷里哭。
*
黑色庫里南開出北科大的地下停車場。
周肆在前方開車,從前方的后視鏡里瞧見坐在后座的女人妝容精致,頭發柔順,裙子周正,一點都不像剛被男人狠狠欺負過的模樣。
車上,唯一能拉低她這個人身上強悍氣質的東西,大概只有垃圾桶里屬于她的透明絲襪,那是梁霆空撕下來扔的。已經被他弄破了。
周肆可以想象適才他們有多激烈,周肆咳嗽了一下,問:“女士,請問,你想要去哪里?”
“王府街的寶格麗酒店。”靳淙回答,她想要去那里繼續堵尤逍,她這次回來就是抱著要加入他的研究項目的決心。可是那個狗男人一點情面都不給她。
枉費以往她以前還跟他在一條路上上高中,她甚至還是他前女友喻笙的熟知。
微信叮一聲。是喻笙。
【聽說你回來了?】
【剛從北科大出來,幫你試過你們家尤教授了。我搭他肩膀上勾引他了,無法打動他,他一定還想著你。】
【不想聽渣男的事,晚上你要不要來我家里住?】
靳淙想了一下,答應了。【好。】
喻笙把住址發了過來,告訴靳淙入戶密碼。【我在投行,晚上可能會加班。要是我沒回來,你就自己隨意。】
靳淙回復好。
然后,她鎖住手機,告訴周肆她修改了目的地。“我想去公主坡的歡樂城堡小區。”
“好。”周肆照辦。
車往北城三環外的公主坡開,靳淙漸漸卸下防備,蹙眉望窗外的風景,她走了這正好四年,現在再回來,發現北城變化挺大。
不過這些變化好像與她無關,因為她老家在南方一個熱帶小城市,關于北城,她的記憶都是跟一個人有關的。
車子路過那年他帶她去放煙火的河岸堤壩,靳淙發現那里的舊電廠被拆除了,已經新建起了密密麻麻的高樓。
靳淙想起,那個除夕,也是在車上,她主動愿意把不做任何保護的自己送到他懷里。
那時剛滿二十歲的她是真的想要跟他過一輩子,后來,她才發現,那是奢望。
看了會兒風景,看得累了的靳淙將眸光收回,留意到車上的垃圾桶里除了她那條被梁霆空撕破的Wolford絲襪,還有一條薄荷綠的清涼布料。
是女人的丁字褲。
靳淙嘴角玩味的勾起,看來梁少爺這些年依舊艷福不淺。
玩咖就是玩咖,不管長到多少歲,依舊放浪形骸,也是,誰讓人家是梁家的少爺呢,高興了星星跟月亮都能摘到手里來,更不要說是女人了。
*
到了喻笙的住所,靳淙洗了個澡,從衣柜里選了喻笙的一件運動衛衣裙子穿,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靳淙到廚房里給自己煮了碗面,微信上,溫琰問她今天堵尤逍的事情怎么樣了,靳淙沒回,趁熱吃面。
過了一會兒,顧傾給她打電話來,靳淙正在廚房洗碗,她擦了手,摁了接聽。
“說你回來了?有兩天了?”顧傾問。
“嗯。”靳淙答應。
“怎么不提前告訴我?”
“你不是因為戰隊的事挺忙的嗎,我怕打擾你,你賺的錢我都要分一半走,我得讓你好好幫我賺錢。”
“我這幾天在西雅圖跟小照他們打比賽,我讓我助理給你安排了房子跟車,你找個時間去破碎的辦公樓里拿鑰匙。”
“好。”
頓了頓,顧傾問:“走了那么多年,現在回來感覺怎么樣?”
“還行。”
“怎么突然想要回來了?”
“搞研究,有個項目只有一個中國教授在做,我想進他的實驗室,在北城。”靳淙說出自己的理由。
“就是因為這個?”顧傾確認。
“不然呢?”靳淙問。
“還以為你喜歡我,才回來的。”顧傾笑了一聲。
“那么多人喜歡你,我就不來做分母了。”靳淙這些年一直還是把顧傾當哥哥,
他們現在都是有錢人了,因為南市槐酒路的房子拆了,他們都拿到了賠償款,還有,他們合辦的電競戰隊火了,現在他們倆靠這個戰隊能年入千萬以上。
他們再也不是那個住在遲遲不拆遷的房子里的,看不到未來的孩子了。
“我把我助理電話發你微信上,你記得跟他聯系。”
“好。”
這個晚上,喻笙臨時去外地做一個金融產品的盡職調查,沒有回來,靳淙一個人在她的公寓里,因為認床,并沒有睡太好。
作者有話說:
*尤逍X喻笙,《西裝與校服裙擺》,本系列第一本,有興趣戳專欄看哈。淙空在里面戲份不少。
你們回憶一下第一章。(其實我都回憶了好久,差點忘記第一幕戲是啥了QAQ)丁字褲是別人偷偷塞的,不是空爺跟別人亂搞留下來的哈,空爺,這一次,請一定要把你老婆收拾得體無完膚。后面全是糖啦~再也不分開啦~天天甜啦~你們空爺要各種寵妻各種d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