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在飼養員和景林的精心看護下,陸繆現在已經完全行走自如,恢復了往日風采,而景林的背上也依舊禿著一個爪印。
這片爪印只怕是要到明年開春才能長出新的絨毛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 景林現在努力在把它當成一個不太好看的紋身。
陸繆反而比景林還在意這塊禿掉的地方, 時不時用射他舔上景林背上的爪印,欲蓋彌彰把周圍的長毛扒過來給它蓋上。
這樣毛就變得凌亂起來,景林又只好在陸繆不在的時候,努力夠過虎頭, 把背后的雜毛一點點舔順。
比起遮住傷疤……景林更想要看見整齊的毛發好好趴在背上。
做貓久了,果然是會沾染上大貓的習性——強迫癥和愛干凈。
被送到步行區養傷的糖糖也終于回到了散養區,本就膽小的母虎現在看著陸繆更是怯生生的, 不太敢靠近。
前幾天的意外影響實在太大, 飼養員暫停了虎園的直播活動, 但時不時會更新一點大家喜歡的虎虎互動小視頻。
比如陸繆和毛毛抱著睡,再比如胡爍被胡孬拍腦袋。
這倆日刮起了大風,艷陽高照,但狂風也同樣呼嘯,屋外的投食窗口恰巧在風口, 景林偶爾去那邊趴著的時候, 總是被嗚咽的風聲吵得合上耳朵。
景林和陸繆還是形影不離, 先前是景林去哪陸繆跟到哪,現在換成了陸繆睡哪景林就在旁邊一起倒下。
“繆哥, 這次同生共死以后, 我發覺你更親切了!本傲值哪X袋依舊放在陸繆身上,不太安分地動彈。
“你是我的老婆, 不和我親密,你難道想去找胡爍?”陸繆只是隨口舉個例子,他現在對胡爍沒有惡意。
景林認真思考過后,用下巴在陸繆的腦袋上蹭了蹭,才說:“爍爍沒你可靠!
陸繆滿意地翻了個身,把景林攏進了懷里。
自從景林發現了陸繆的可靠,他就真的肆無忌憚把陸繆當成了虎枕,從腦袋靠到尾巴,陸繆身上哪哪都被景林靠過。
不分時間,不分地點,不分場合。
對陸繆和景林的關系已經誤會很深的胡爍每次假裝不經意路過時,都要唏噓兩聲,然后被緊隨其后的胡孬咬住后脖頸拽走。
胡爍感覺這倆天的虎皮已經開始有點松了。
“臭弟弟你再這么拽下去,我的脖子可能也要禿了!
“哼,不拽你,禿的就不止脖子了!
“你為什么認為我一定會挨揍?”
“直覺!
胡孬在某種意義上,還是非常關心自己這個不靠譜的老哥,他和胡爍交流也不需要長篇大論。
長期的實踐表明,說得越多,錯的越多,不如直接用行動把禍從源頭攔住。
雖然現在的種種證據都表明……繆哥確實是下面那個,但是胡孬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至少肯定不是胡爍想的那樣。
胡爍要是真的去陸繆面前胡說,可能真的就是撞槍頭上,在胡孬又一次勸說下,胡爍終于放棄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也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等春天到了,那一切都會揭曉了。
風才停,溫度突然跌落谷底。
今天飼養員來得比前倆日晚了一個來小時,飼養員穿著棉襖,黑灰色的襖子上還有幾片沒抖落的雪花。
景林也感覺今天比昨天要冷上不少,他昨夜睡覺緊挨著陸繆,四只腳有三只都放在了陸繆這張虎皮毯子身上,F在看見飼養員渾身武裝的模樣,景林好奇地走上前去嗅了嗅。
“下雪了毛毛。”飼養員呼出一口熱氣搓著手,看起來也很期待這場初雪。
景林也明白了今天飼養員怎么沒有按時把他們放出去。
外邊正在下大雪,得等雪停了,或者小一些才能讓他們出去玩。
陸繆今天也難得沒有先行醒來,景林起身好一會,連飼養員都來繞了一圈又走了,他還蜷縮在墻角緊閉著眼,四只爪胡亂揮舞著,好像陷入了什么夢魘。
“繆哥?”
景林走過去喚了一聲,陸繆卻還沒醒來。
他抬起爪輕輕推了推陸繆,陸繆依舊沒有醒來的痕跡,還逐漸面露兇相。
“陸繆!”景林大吼一聲,陸繆身體一顫,終于睜開了眼。
看清景林以后,陸繆一躍而起,把景林按倒在身下,四只爪子用力桎梏住景林,然后把頭埋在了景林頸窩。
景林:“……”
這個場景……真的很嚇虎!
景林感覺脖子那邊不住有熱氣呼出,陸繆的動作很強勢,力量的爆發讓景林一動不能動,他不禁想,現在陸繆要是張開虎嘴……
他這個可憐的脖子就要被撕開一個大洞了!
景林低聲說:“陸繆,你放開我。”
天氣一涼,東北虎都開始囤積熱量,陸繆現在的身形比初秋時候要大上不少,景林粗摸估算下,大概重了幾十斤。
景林繼續掙扎:“要窒息了……”
聽見景林愈發虛弱的聲音,陸繆才像徹底清醒過來,他立馬放開了被他壓在身下的景林,充滿歉意地跪坐在了地上。
“抱歉……我……”
陸繆找了好一會自己的語言系統。
才悶聲道:“我做了個噩夢。”
景林也趴在地上大喘氣,他驚魂未定道:“我感覺我才像做了個噩夢!
見陸繆沒有說話,景林把頭放在了地面上,和陸繆平視之下,他看見了陸繆眼底的驚慌和掙扎。
“繆哥也有怕的東西?”屋內真的很冷,景林有意活躍下氣氛,于是出聲調侃。
陸繆沉聲但堅定:“有!
他抬起頭,把自己的虎頭放在了景林朝前伸的虎爪上。
“說說?”景林沒有伸回爪子,左右出不去房間,這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在屋子里待太久,也很無聊。
“我剛剛夢見那兩只兩腳獸又摸進了虎園,想把你帶走,結果不小心把我帶上了車!
景林思考了好一會那兩只兩腳獸指的是誰,察覺陸繆盯著自己背上禿掉的那一小塊皮毛看,才想起來是那兩只擅闖老虎活動區的兩腳獸。
“他們身上帶著飼養員平常會用的飛針,唔……麻醉槍,然后我就倒下了!
“嚯,繆哥你懂得還不少!睆囊恢焕匣⒆炖锫犚娐樽順尯惋w針,景林總覺得有些驚奇,但一想到自家飼養員那個碎嘴皮子,便也不覺奇怪了。
陸繆略微抬起頭,就能碰到景林的下巴,于是他閉上眼蹭了蹭。
“他們把我抓走丟進籠子里,拉我的車開了好一會,終于發現抓錯了虎……于是掉頭回去又翻進了虎園,想重新抓住你!
這夢還挺一波三折。
景林心道,但他沒有打斷陸繆的回憶,繼續聽他講下去。
“我被他們丟下了車,還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偷走。”陸繆似乎還沒從夢中的無力感里走出來,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我終于釀釀蹌蹌起身,但怎么也追不上你……”
“然后你就被我吵醒,把我摁倒了!
景林給這個故事劃上了最終的句號,陸繆顯然沒想到景林會在這時候突然插話,愣了半晌后才點了點頭。
“這群人真沒眼光,竟然會丟下你去抓我,怎么算繆哥都該比我好多了!眽艨偸菦]有邏輯的,尤其是噩夢,只會印照出你內心真正恐懼的事情。
“夢里,你比我好上千百倍!标懣姵雎,把自己放在景林虎爪上的腦袋縮了回去,“現實也是!
“果然和胡爍待在同一空間太久,是會被同化的,繆哥也開始胡說八道了。”景林繼續笑著調侃,屋內陰冷的寒氣都被驅散不少,陸繆搖搖頭,順著景林的姿勢,和景林窩在了一起。
“夢里太真實了,剛才睜眼才看清你,就……”就忍不住緊緊抱住你。
“就忍不住把我當成獵物了。”
無法動彈的體驗景林不想再體驗第二遍了,他又一次看清了自己和陸繆的實力差距,哪怕跟著陸繆學了小半月的撲咬技巧,他和陸繆之間還是有著天然的實力壁壘。
所以果然還得繼續練。
陸繆既然提起那兩只荒繆的兩腳獸,景林也回想起了阻止糖糖時候的場景,他背上多了好大一片傷,而陸繆則只是傷到了一只爪爪。
“沒有,不是獵物!本傲值倪@個說法陸繆聽來總覺得有幾分怪異,像是回到了他剛剛強迫景林綁定配偶關系的時候。
“繆哥你的傷,是不是好了。”景林轉移話題真的很生硬,他想到什么說什么,但對陸繆而言無所謂。
“嗯,完全不疼了!本傲謫,陸繆答。
“我還想繼續學習撲咬技巧……防身!
見陸繆面上露出了怪異的神態,景林又繼續道:“防無聊的兩腳獸,不是防你!
陸繆:“……哦!
通往冰雪世界的大門這時候,突然開了。
絲絲縷縷的寒氣順著開啟的小鐵門擠進屋,景林不太適應地抖了抖,正猶豫要不要出門,然后飼養員歡樂的聲音響徹在樓道中。
“大家出去玩嘍!”
第42章 第 42 章
一門之隔, 墻外一片茫茫白雪,屋內也已經能哈出白氣,景林站在棚子底下的水泥地上,望著外邊的雪地發呆。
胡爍是東散養區最喜歡玩雪的老虎, 他已經先行一步沖進那塊無暇的白布中, 在上面印了一排有規律的梅花。
別的東北虎都激動地跑進雪地里打滾, 景林還在等陸繆出門,他安靜眺望著幾步之隔的雪地,第一次用東北虎的視角看待這場大雪。
它真的很美,霧蒙蒙就像一場幻境。
雪勢比起早上已經小了許多, 只有少許雪花飄下,飄飄揚揚,但地上一家積了一層不薄的雪層, 突如其來的大雪從半夜落到現在, 新雪還很松軟。
沒一會兒, 背后的小門內陸繆也走了出來,他現在的走路姿勢還略帶變扭,瘸了幾天只后,現在好像還沒糾正過來。
等到了想要等的虎,景林也沒像胡爍一樣激動地沖進雪地, 反而是小心翼翼地, 先用爪下的肉墊試探地踩了一下雪層。
很涼, 但也很軟。
陸繆原本跟在景林身后,但景林試探的功夫, 陸繆就先行走上了雪地。
他們倆周圍沒其他的虎了, 陸繆回過頭。
“有點涼,但可以踩上來!
雪真的太白了, 景林和陸繆都是很在乎個虎形象的老虎,每天把爪子舔的白亮白亮,只是踩上雪地的一剎那,爪尖的白色絨毛都變成了灰色。
景林于是偷偷蹭了蹭潔白的雪層,對灰白色的絨毛并沒有半點左右,雪還是那樣白,爪子也還是帶著點灰。
有風,但很小,結果才走出棚子的景林突然狠狠瑟縮了一下。
陸繆見狀,問道:“怎么了?”
“我總覺得……后背漏風。”景林深深嘆著氣,東北虎的皮毛擅長保暖,只是他的背上,缺了一塊長毛,現在還禿著。
陸繆擋在了景林禿掉的那半邊前,緊挨著景林,天上的雪還在漂,陸繆毛上沾著的雪花也就順著貼上了景林的皮毛。
這下,景林是真的被凍得抖了好幾抖。
不過好在,陸繆的體溫很快就通過相接處傳了過來,景林不自覺朝陸繆那邊又貼了貼。
但也沒貼多久,東北虎就像是雪地上的精靈,天生就適合和漫天皚皚白雪融為一體。
在陸繆的引導下,景林也開始跑了起來。
雪埋得深,就凍成了冰,不似上邊松軟的雪層,底下凍硬了的雪就像冰層一樣,滑溜溜的,直讓虎打滑。
景林上輩子沒生在北方,和這漫天飛雪極少打交道,他跟在陸繆身后跑,四只虎爪各滑各的,最后把自己摔了一頭的雪。
也不止景林一虎打滑,不遠處的胡孬也正好滑跌在雪地中,而胡爍在一旁嘲笑得很大聲。
景林忽然抬起頭看向陸繆,陸繆臉上沒有嘲笑的意味,連一絲笑意也沒有,景林這才把繃緊的面色松弛了下來。
沒事把陸繆和胡爍放一塊對比啥……這倆就不在同一位面。
既然已經倒在了雪地中,景林干脆躺平了,四肢爪子蜷在身前,這樣,也正好能夠看清在一旁站著的陸繆。
雪地上的黃黑條紋團子。
在雪地上翻滾的景林這樣想著,才滾了幾圈,身上已經裹滿了白色的雪霜,好似新鮮出爐的黃面饅頭上裹了一層糖霜。
“我很少能看見這么大的雪!
陸繆也知道景林是在說他成為毛毛之前的事情。
“更不用說像這樣躺在雪地上了。”在變成東北虎之前,景林還曾有過北上的計劃,可惜旅游還沒來得及提上日程,他先一步變成了北地的生物。
“這樣的大雪,這個冬天還會有好多次!标懣姷拖骂^試圖觸碰景林的鼻尖,景林也不拒絕,兩個粉嫩的鼻頭互相貼上以后,占完便宜的陸繆迅速別過頭。
和自己的老婆貼貼,按理說應是名正言順,但陸繆的謹慎顯得其偷感很重。
“是啊,這才是初雪。”景林又在雪地里蛄蛹了一下,把自己蛄蛹到離得陸繆極近,惡作劇般把爪子貼到了陸繆耳朵上。
陸繆的耳朵果然顫了顫,他站起身晃晃腦袋后才又繼續趴在景林旁邊。
“還是在園里好,要是在外面,我不凍死也該餓死啦!北疥懣姷木傲中那楹脴O了,他也起身挨著陸繆一塊趴著,但虎爪還在不停刨著身前的雪地。
陸繆信誓旦旦:“在外面,我也不會餓到你!
景林聞言笑道:“野外遇見你,我就該東一塊西一塊了。”
那地方,可不是像虎園一樣的溫室,每天到點就有飯吃,為了自己的領地,自相殘殺是常有的事情。
景林再度慶幸自己來到的是衣食無憂的虎園,飼養員很好,園長很好,散養區的大家也很好。
除了屁股可能會不好之外,其他都很好。
頂著景林的目光,陸繆仔細想了想,也覺得景林說得有道理,要不是因為鏟屎的把他們全湊一塊,衣食住行全包不說,還有極好的售后服務。
不然單論景林這個身體只怕是已經在陸繆爪下去了幾回了。
景林還在刨著雪,幾句話的時間,景林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不小的雪坑,還有一小座立在旁邊的雪山。
陸繆不知道雪有什么好刨的,然后景林面前那座小雪山就被景林抓起扔到了陸繆臉上。
突然被糊了一臉雪的陸繆腦袋上寫滿了疑惑,但景林并沒有停手的意思,他換了個更合適的方向,又對著陸繆扔了一把新的雪。
“這叫打雪仗,是兩腳獸的游戲。”景林及時解釋,捉弄陸繆也需要適可而止,他可還記得早上被桎梏住以后的無力感。
陸繆完全可以對他強來……幸好陸繆不會。
面前的雪已經被景林刨得差不多了,陸繆想抓起一把雪朝景林扔也抓不起什么,于是兩虎一邊刨,一邊朝右挪。
景林有意把松散的雪團成雪球,但毛茸茸的虎爪不好操作不說,在他搓雪球的時候,陸繆就已經刨了他一臉的雪。
兩虎都不甘示弱,兩只前爪不停扒著雪地,從遠處來看,看不出兩虎周圍飄揚的雪,只看得見兩只東北虎互相斗起拳腳功夫。
這個游戲對東北虎來說很新,新的玩法很快引起了東散養區其他老虎的注意,胡爍率先加入了景林和陸繆的刨雪大戰中。
隨后戰局發出改變,本來還互相潑著雪的景林和陸繆交換了一個眼神,就一齊對著胡爍澆了上去。
“臭弟弟快來幫忙。!”胡爍尖叫著喊來了外援,胡孬加入以后局面就變成了相對公平的2v2。
不遠處的木木和小呆也看見了這邊驚虎的大混戰局面,在貓科動物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也一起湊過來刨雪。
確實很好玩!
看見陸繆玩得起勁,就連糖糖也都加入了這場混戰,東散養區七只老虎直接把埋在冰下的泥都刨了起來,為了更順利的“打雪仗”,他們七只東北虎也開始不停往積雪厚的地方打鬧。
趁著虎多混亂,景林偷偷抽出身來鬼鬼祟祟地用自己的爪子捏出一個不大的小圓球來,然后放在地上滾呀滾……
就滾成了一個不是很大的雪球。
然而剛剛搓好的雪球還沒來得及滾成大雪球,被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偷摸溜出混戰局面的陸繆輕輕一碰。
雪球……在虎爪之下變成了渣。
陸繆慌張地舔舔嘴唇,努力化解自己的尷尬。
面無表情的景林爪起雪落,給陸繆的虎臉上踹過去了新的雪球。
一場沒有硝煙的東北虎雪仗開啟了,七只東北虎都玩得很嗨,而恰巧路過的飼養員懵了。
才一會沒關注散養區祖宗們的飼養員擦擦眼,又擦擦眼。
起猛了,這群毛孩子開始打雪仗了!
雖只是玩鬧,但東北虎的體型和戰斗力都不容小覷,原本他們只是互相潑雪,接著……不知是誰開始,被打急眼后發出警告的怒吼。
最終,參與雪仗的虎子打成了一團。
陸繆給景林創造機會讓他退出了這場升級的亂斗,自知戰斗力不行的景林也非常給陸繆面子,麻溜就跑遠了。
接著陸繆也偷偷跑到了景林身邊,安靜觀察剩下的五只老虎,究竟誰能成為這場雪仗的翹楚。
“繆哥在我選繆哥。”引起混亂的罪魁禍首美美隱于禍亂之外,他還趴在名為陸繆的枕頭上逍遙地猜起了結局,“但你不在,所以我覺得爍爍第一個被揍趴下!
結局不出景林所料,在胡爍躺倒在地上抱頭投降以后,混亂的局面結束了。
黑橘相見的黃面饅頭們在一瞬間又恢復了原本矜貴的模樣,只有胡爍還在憤憤不平,偷偷溜到景林和陸繆的背后,給兩只提前退出看戲的東北虎踢了一身的白雪。
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手撩欠,就一定會挨揍。
好不容易才醞釀出曖昧氛圍的陸繆沉著臉,對著胡爍露出一張十分不爽的表情。
胡爍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陸繆臉上每一根毛身上都寫著“你要挨揍”四個大字。
景林也轉過頭,同情地望著又一次面臨挨揍的胡爍。
第43章 第 43 章
“嗚……繆哥下手越來越狠了, 還爪爪上臉!卑ね曜岬暮鸂q懨懨趴在雪地里,用爪子刨了一小堆雪,把自己埋進了雪中,腦袋上還有一小片剛飄下的雪花。
“離繆哥和毛毛太近……這就是下場。”胡孬輕哼一聲, 熟練地開始落井下石。
“毛毛也變了, 他以前不會幫著繆哥揍我的, 但這一次……”胡爍張開嘴,嗆了自己一嘴的冰碴子,他只得把頭從雪堆里抬起來再繼續抱怨,“繆哥他竟然說毛毛膽。∽嵛沂且驗槲覈樀矫!”
胡孬憋笑, 他也覺得陸繆這個理由十分荒謬。
但胡爍還是得敷衍地安慰一下,他漫不經心說:“繆哥和毛毛是睡一窩的關系,毛毛肯定先幫繆哥!
“我也和你睡一個屋!那你怎么不幫我說話!”也不知胡爍是腦子突然轉過來, 還是大腦突然宕機, 竟然朝胡孬吼出這么一句話。
“你清醒一點……”這話當然堵不住胡孬的嘴, 胡孬無奈道,“繆哥心甘情愿被毛毛睡,又做枕頭又……那什么,我們倆最多算互相暖被窩!
理是這么個理,胡爍沉思片刻, 也覺自己說得有問題。
但是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胡孬這個臭弟弟不幫自己說話!
“那我們還是親兄弟呢!”胡爍據理力爭, 現在他就感覺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爹不疼娘不愛,自個親弟弟胳膊肘向外拐。
“其他就算了, 聒噪了這么多年我都習慣了, 但你偏偏總是湊到毛毛跟前,繆哥他護食!”胡孬也被胡爍氣到發抖, 他這個倒霉哥哥懷揣著一顆赤誠的好奇心,一天闖禍八百回,回回挨揍都想把自己拉上一塊連坐。
“臭弟弟,我發現你最近總是幫繆哥說話……”胡爍欲言又止,看向胡孬的眼神變得莫名起來。
胡孬:“……”
舉起的虎爪一忍再忍,最終還是落在了胡爍面上最顯眼的位置。
“胡爍,把你腦子里的想法全丟出去,下次你被咬死我真不管你了!焙沧,起身直接跑到離胡爍八百年遠的地方,他還扒了一小坨雪,蓋在了自己的虎臉上。
孬孬已下線,有事請通過食物聯系。
已經挨了一頓揍的胡爍依舊不記打,沒一會就觍著臉貼上了裝死的胡孬。
“臭弟弟,你醒醒。”胡爍推推已經睜開半只眼的胡孬,“我剛剛認真想了一下你的話,你也認同繆哥在底下對不對?”
胡孬心中警鈴大作,驚得立馬起身,胡爍準備壓上去的脊背也就落了空。
“所以……我再去確認一下應該不會出事吧?”
胡爍期待的眼神太過真誠,雪地無聲,回答他的只有胡孬冷冰冰的聲音:“你嫌自己活太長就去,我不攔你,也不替你收尸!
初雪過后,虎園籌備起今年最后一個大事件——給東北虎稱重,順帶給他們喂驅蟲藥。
虎園每年的秋季或者春季都會給園區內的東北虎進行稱重,他們的體重也是一項重要的指標數據。
如有異常,飼養員們也會根據虎子們的體重來給他們進行飲食上的調整;若是數據過于離譜,飼養員也會把他們送往園區內的獸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兩腳獸都好彩頭,所以虎園每年各個區的稱重冠軍,還會收到飼養員親自書寫的牌匾一枚,并賜號“豬咪”。
因為饞,胡孬已經連續蟬聯兩個賽季的冠軍,甚至現在飼養員拿著雞腿喊“豬咪”,胡孬有時候都會回過頭來。
陸繆的體格雖大,卻沒有胡孬重,在東散養區穩定排行老二,偶爾會因為毛毛上位而屈居第三。
本該在十一月底就監測的數據因為那兩只冒昧的兩腳獸而耽擱到現在,再不抓緊測量,就得等到明年開春再測了。
前幾日都在斷斷續續飄雪,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也算是個稱重的好日子。
天上的烏云已經散去,重新探頭的太陽好好的懸掛在天上,地上累積的雪層還來得及化掉,被金色的陽光染上絢麗的暖色,就像不久之前還踩在上面打滾的橘黑相見的毛團。
稱重按照由內及外的順序,一屋一屋地稱,操作也很簡單,飼養員把鐵籠放到對準籠舍鐵門的位置,然后再打開鐵門,就能安全地把老虎引入虎籠。
最后只需要把裝著老虎的籠子用拖車推到準備好的稱上,等數值跳出來,一次簡單的稱重大抵就完成了。
今年的稱重還如往年一般順利,進入籠子時,東北虎都有不同程度的緊張,但好在他們和飼養員之間足夠熟悉,感受到周圍全是熟悉的氣息之后,虎子也能在籠子里安靜幾分鐘。
原定一下午的稱重工作因為虎子們的配合提前結束了。
陸繆和景林是飼養員最為關心的兩個對象,他們倆前段時間才受了傷,出于關心,飼養員前段時間給他們倆喂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病號餐,他們傷口一日不好,飼養員就多開一日小灶。
他們倆現在看上去雖然比起受傷之前圓潤不少,但飼養員還是覺得景林和陸繆氣色不太行。
同樣受過傷的糖糖今天不在稱重之列,她從步行區轉回散養區前,才做過完整的檢查,今天給其他老虎稱重的時候,飼養員就把她一只虎單獨關在了屋里。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今年東散養區的冠軍依舊是胡孬以遙遙領先的二十斤獲勝。
看著籠子里連續蟬聯三屆的冠軍,飼養員晃著手里塞了驅蟲藥的牛肉,搖搖頭,感嘆孬孬是真的饞。
下半年的東散養區盡管事故頻發,但虎子們的體重都在正常的范圍內,只有小呆意料之中地偏瘦了些,但問題不是很大。
飼養員們都松了一口氣,看著已經開始在雪地上亂竄的三位病號,負責東散養區片區的飼養員徹底把心放了下來。
景林和陸繆的稱重結果他也十分滿意,這兩只東北虎都沒因為受傷憔悴消瘦,反而還胖了,他十分欣慰。
完事以后虎子們該散步散步,該躺雪地上睡覺的躺雪地上睡覺,還有倒霉蛋胡爍因為驅蟲藥藏得不好,藥味滲進味蕾又咽得太快,正在吐著舌頭舔舐地上的雪塊。
糖糖也從屋里被放了出來,不知是有意無意,糖糖又一次在景林和陸繆面前走過。
景林也又一次看見了路過的糖糖,這幾天不知是不是景林的錯覺,他發覺糖糖路過他們的頻率變高了。景林也猜測是下雪的緣故,愛玩雪的東北虎在下雪天會活潑了一些。
比如胡爍,每天都把自己裹滿雪糠才念念不舍地從雪地里滾出來。
但景林看見糖糖卻有些心虛,前幾日他們才打過架,糖糖身上也像景林一樣,禿了好大一塊。他和這只漂亮的小母虎沒有什么交情,但據陸繆的酸言酸語,毛毛和糖糖關系匪淺。
據胡爍細說,就是因為糖糖的一巴掌,才把景林拍成了陸繆的老婆。
景林的心虛也就罷了,陸繆這邊看向糖糖還有莫名其妙的敵意,就算糖糖能算是給陸繆和景林牽上紅線的媒虎。
陸繆記性非常算不錯,尤其是記仇。
他記得以前的毛毛就對糖糖青昧有加,而糖糖則對散養區的公虎興致不濃,態度都十分冷淡。后來春末的時候,糖糖特殊時期被其他公虎的狂烈追求惹得煩心,在得知陸繆對自己不感興趣后,她故意對追求者釋放自己喜歡陸繆的信號……
最終促成了沖動的毛毛被陸繆揍往步行區的悲慘結局。
陸繆以前不在乎毛毛的單方面情敵臆想,但現在景林怎么也突然開始朝糖糖那邊瞥了!
陸繆仔細嗅了嗅,空氣間,還似乎彌漫著一股陸繆不太喜歡的,甜膩的味道。
“你今天都盯著她看三回了!标懣娦÷曕洁。
“不知道為什么,有點愧疚!本傲謱嵲拰嵲,糖糖自從被陸繆咬到步行區養傷,回來以后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這還是胡爍和木木聊八卦時候打聽到的。
“她的傷又不是你咬的……景林你剛受傷時候還和我說,撲上去阻止她咬向兩腳獸是在為我們著想!标懣娭苯诱驹诹司傲值囊暰面前,他順著景林目光的方向看去,發現了糖糖以后,也一塊磕磕絆絆繼續,“好像是有點……嗯,太禿了!
“是吧……我們虎園禿虎是不是有點太多了?”景林感覺像是沒有察覺到陸繆語氣中的酸味,他原地坐下把脖子朝后夠,然后開始看著自己也禿了一片的后背不住嘆氣。
果然……
陸繆更加確定了景林只是裝作不在乎禿了,或許景林每時每刻都在意自己后背上禿掉的那塊皮毛吧?看見糖糖禿得不成樣子的脖子……就總是忍不住想起……
陸繆干巴巴解釋:“我下嘴有分寸,沒扯掉她這么多毛……”
和景林的情況不一樣,糖糖禿掉的毛是由于縫合需要,被那位獸醫剃掉了一小圈。
確實不太美觀,不過長出來的速度,比起景林的,就要快多了。
或許到月底,糖糖就又是一只蓬松的大貓,而景林可能還要禿到明年開春褪毛……
景林又嘆了好大一口氣,他成功把陸繆的注意力從糖糖的身上,又拉回到自己禿掉的毛發上。
第44章 第 44 章
悄然間, 雪已經開始化了,前幾天還有厚厚的雪層鋪滿整片草地,現在地上的白只剩稀疏幾點,雪水不知何時已經滲入底下的土地, 雪色正緩緩從草地上消失。
化雪的時候天空還總是陰蒙蒙的, 像掛著一片薄霧, 這倆日氣溫回升,太陽也終于肯在天上一直懸掛到日暮。
雖是低溫,東北虎天生的長毛就像披在身上的褥子,他們不怕凍, 但沒事的時候,身為貓科動物的東北虎也更喜歡躺在沒什么雪的地方曬太陽。
景林也物色了一處新的躺平之地——一塊可以趴三只虎的巨大石頭。
虎園的散養區主要模擬東北虎生長的環境,雖多草地, 但路況倒也不是平平坦坦, 除開一條水泥糊的車道外, 里面草木繁多,但也不止有草皮和樹木,還有一些突兀立著的石塊。
或許是為了美觀。
只是離圍欄很遠,離樹也很遠,虎子們好像不太喜歡。
石塊因為大才在雪地上冒尖, 落雪的時候, 上邊也沒積下多少雪, 后來都被飼養員幾鏟子鏟到了地面上,景林自從發現了這塊石頭可以曬肚皮但是曬不到腦袋以后, 現在就尤其喜歡趴在石頭上發呆。
陸繆還是那樣, 景林去哪他去哪,于是那塊沒有什么虎樂意關顧的石頭上這倆天就多了兩只東北虎。
景林趴上石頭以后才發現, 糖糖經常在跟前瞎轉悠不是錯覺,畢竟過去幾個月的時間,他們各趴各的,景林都沒怎么這只母虎見過面,但這幾天,一天至少能轉過來三回。
而且……現在不止糖糖會時不時過來轉悠,連胡爍和胡孬也跟在在糖糖后面轉悠,這一天,景林趴著的石頭底下,被虎路過了八百來回。
“我選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好?”景林躺不下去了,被好幾只老虎圍著轉來轉去,是個虎都會緊張。
“應該不是位置問題!标懣姵雎。
“那就是被記恨上了。”景林神色嚴肅,一張虎臉陰沉得能滴出水。
上個月他和陸繆才同糖糖結下梁子,糖糖的傷不輕,才養好傷接回來不久,并且貓科動物都愛記仇,景林覺得自己的推斷有理有據。
但景林同樣也有疑惑:“……怎么爍爍和孬孬變成糖糖跟班了?”
“不是跟班,是在求偶。”陸繆看透一切,才說完,景林就看見了胡爍朝著糖糖不遠處的樹樁子散發了自己的氣味。
“這偶求得很突然,沒半點鋪墊,嚇到我了!本傲执_實是震驚于胡爍和胡孬的動作,不說前幾個月,就連上個月,景林都沒見這倆兄弟對糖糖示過好。
陸繆知道景林不是個正經東北虎,景林模樣是虎樣,但是他的腦子里還裝著一點兩腳獸的心思。
陸繆想,景林也許……并不了解老虎的求偶習性。
而且……景林的鼻子,或許也有問題。
這倆天的糖糖很明顯是進入了特殊時期,身上散發著濃烈的信息素,但景林像個沒事虎一樣,不受絲毫影響。
就連陸繆聞見這個味道,都變得煩躁起來。
胡爍胡孬已經積極地湊在糖糖旁邊獻殷勤,被信息素勾得茶飯不思,只可惜糖糖一貫不太喜歡他們倆兄弟……不對,是糖糖好像對東散養區的公虎都沒什么特別大的興致。
前幾次也是能躲則躲,帶領著身后的一群追求者在散養區的活動場地里跑馬拉松。
東北虎是獨行俠,在野外的時候,公虎母虎也一般都有各自的領地,到了交//配的季節,母虎要是想要幼崽,才會釋放出味道吸引公虎前來。
每年的十二月到次年二月,都是東北虎繁育的季節。不過東北虎公虎不會主動發/情,只有母虎進入了特殊時期,公虎受到信息素的影響才會進入狀態,從而跟在母虎旁邊標記求偶。
東北虎哪怕是體型略小一些的母虎也是頂級的獵手,對配偶的選擇權當然還是在母虎身上,就像現在的糖糖……
追求不成的胡爍和胡孬身上已經被抓好幾個口子。
動物都是慕強的,糖糖似乎看不上這對活寶兄弟中的任何一個,這一次糖糖的怒吼聲離得近,景林聽清了她在吼什么。
“你們倆廢物,離老娘遠點!”聽起來好像非常生氣。
“糖糖,糖糖,你就看看我嘛~”胡爍的聲音夾得景林都不認識了。
陸繆適時給景林解釋:“我們一般都喜歡一只虎待著,所以只有在特殊時期的時候,才會去母虎面前爭取。”
“看多了木木和小呆……我還以為大家都喜歡循序漸進呢!本傲值淖栽诓幌袷茄莸,就算是陸繆也不得不承認,景林真的是很愛演戲的東北虎,他經常被景林忽悠進溝里。
“沒有固定配偶的話,鏟屎的不會干預,讓大家都去試一試,但木木和小呆到特殊時期……鏟屎的直接就給他們倆關一塊去了!标懣娊┯仓v解,他時不時偷看景林,在景林看過來時又迅速移開目光。
“也是,我們畢竟是國一嘛!本傲窒氲綎|北虎因為數量稀少才成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后,就理解了飼養員的安排。
繁衍是動物的天性,哪怕在動物園,也確實不需要過多的人工干預,順其自然最好。
陸繆也沒想到景林接受良好,他把爪子偷摸搭在了景林背上,舔了舔景林傷處邊上的長毛。
“周圍全都是糖糖信息素的味道,景林……你的味道都被蓋住了。”陸繆還把腦袋送過去和景林貼在一塊,景林也沒拒絕,親昵地蹭蹭送上去的大腦袋。
“氣味?”聽完陸繆的話,景林想了想后,站起身,豎起身后的尾巴,果斷對著石頭進行一次標記,“這樣就有了吧!”
陸繆:“……”
聽起來,好像還很驕傲。
行吧,現在周圍也確實全是景林的味道了。
“其實我對你們的氣味都不是很敏感。”景林說得委婉了些,他何止是不敏感,是壓根聞不見!
陸繆早就發現了,糖糖一身味來景林跟前溜達了兩三天,景林就像沒事虎一樣,甚至在沒搞清狀況前,還以為糖糖在挑釁。
就算對糖糖沒有一點想法,但信息素造成的生理上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陸繆現在感覺身下趴著的石頭都是灼熱的。
“糖糖對你們一直都沒有興趣嗎?”景林完全沒有察覺到陸繆的異樣,他把自己擇了個干干凈凈,一心專注于吃瓜看戲。
“好像是!标懣娪殖傲仲N近了幾分,甚至把自己的虎頭都埋在了景林的長毛里,現在他也把景林當成了枕頭,他感覺周圍全是景林的氣息,非常安心。
景林也朝外挪了挪,天氣已經回暖,冬日陽光照在虎背上,本該十分舒適,但陸繆緊挨著自己,是有點太熱了。
這一挪,就挪出了事。
石頭趴了兩只虎以后,空間其實不剩多少了,一下子,景林的半邊身子都露在了石頭外面。
結局喜聞樂見——景林滾到了草地上。
也就三四十厘米的高度,對東北虎厚實的皮毛而言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景林叫的很慘。
讓陸繆也覺得,景林摔得很慘。
陸繆連忙從石塊上跳下,正正好,落在景林面前,沒等陸繆問候,景林就率先報了平安。
“沒……沒事……只是爪子麻了。”保持一個姿勢太久,確實是會出現壓麻了之類的后遺癥,景林正在努力站起來。
“你叫得不像……只是爪子麻了!睂嵳\,是陸繆偶爾的美德。
不過美德,如果只是偶爾才有,那就可以不要了。
景林是這樣想的,但他沒說出口,看見陸繆那一張皺巴巴的虎臉,就什么話都不想說了,只想湊上去給陸繆舔平褶皺。
長得太好看,對其他虎是不太好,稍微發愁,就讓虎揪心。
景林坦蕩承認:“好吧,是我嬌氣。”
嬌氣的東北虎比起脆皮的東北虎來說,聽起來要好一些。
倆句話功夫,景林就順利站了起來,他背后的長毛上沾了一身的草梗樹葉,隨著景林的行動戳得虎皮發癢。
景林甩了甩頭,把身上不小心帶起的一身垃圾全折騰到地上,然后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同爪同腳姿勢,緩緩向前。
面目猙獰,景林的模樣使得陸繆更懷疑景林話語的真實性。
一直等待景林向自己尋求幫助的陸繆沒有等來景林的求助,他走到景林背后,慢騰騰地跟在景林后面走,目光一直盯著景林壓麻的那一只,或許是兩只……前爪。
好巧不巧,正好迎面撞上了剛結束新一輪馬拉松的糖爍孬隊伍。
糖糖面色如常,但后面的兩只公虎都喘著氣,看上去像是把這大半年的運動量都安排上了。
“毛毛——”胡爍的聲音一出,景林沒來由緊張起來,感覺不像好事,“你和繆哥是不是也想要虎崽了呀?”
果然……真不是好事。
景林黑了臉,哪怕他和陸繆是兩只公虎,雖然他和陸繆還沒理清這混亂的關系,但哪里有和伴侶一起去追求其他虎的道理!
胡爍,該揍!
第45章 第 45 章
所以說, 有的公虎追不到母虎是理所應當,胡爍竟然當著母虎的面說出這種話……
但處于風暴中心的母虎糖糖似乎對此沒有什么反應,景林轉念一想,又好像能理解糖糖的平靜。
也是……生物本能而已, 不應該用兩腳獸的思維去揣測毛茸茸。
走上這兩步以后, 景林麻掉的腿已經好了許多, 至少現在他已經不用走剛才那樣奇奇怪怪的貓步了。
景林準備繞過這一隊馬拉松長跑隊伍,繼續趴回心愛的石頭上,但糖糖主動朝景林走來。
兩虎挨得很近,景林耳朵不自在地動了動, 他突然想到陸繆所說的話,閉上眼猛吸一口,依舊沒有嗅到陸繆所說的什么信息素的香味。
但虎虎有別, 景林對糖糖沒有其他心思, 他禮貌地朝后退了一小步, 卻沒成想,糖糖沒有猶豫,直接上前一步,然后謹慎地蹭上了景林的面頰。
噫!
面前這位女士請不要亂蹭!
景林心里一驚,他接下來的動作可謂是驚慌失措, 但胡爍還在后邊煽風點火。
“啊……選了毛毛, 不行!糖糖你看看我, 我比毛毛雄壯多了!”胡爍說著又對著一旁的樹樁豎起了尾巴。
“胡爍不行,糖糖看我。”胡孬也不相上下, 胡爍進行標記的時候他就已經擠到了胡爍跟前。
糖糖顯然不想搭理胡爍和胡孬, 她又上去一步,準備把另一邊面頰也貼上去, 景林做了這么久的東北虎,他非常清楚這是老虎示好的動作。
后退的步伐太過凌亂,景林踩上了自己的尾巴。
“嗚……”
疼,但只能咬牙忍耐,然后再悄悄挪開后爪。
他現在都不敢回頭看身后的陸繆,冰涼的目光已經先一步到達景林的脊背,尤其禿掉的那一塊毛皮,現在是又熱又涼。
或許是臉上驚懼的表情太過明顯,糖糖收回了繼續前行的腳步,最終她繞著景林轉了個彎。
在景林大松口氣的時候,糖糖趴在了陸繆跟前。
胡爍:“……”
胡孬:“……”
陸繆:“……”
見證一切的胡爍和胡孬默默朝后退了一步,但目光還死死黏在糖糖身上,景林疑惑地回頭。
景林:“……?”
“現在……什么情況?”景林也不知道在問誰,或許只是想自問自答,他已經震驚到有點麻木。
“求……求偶!焙鸂q答得磕磕絆絆,但語氣十分肯定。
糖糖在朝陸繆求偶。
“我喜歡強大的基因,這可以讓我擁有足夠強壯的孩子。”
糖糖口出驚虎,景林已經原地不動了,他的視線來回在陸繆和糖糖兩只虎身上來回轉,慕強可以理解,但是剛才蹭上我是什么意思?
景林心中五味雜陳,但震驚占了多數,放在一月之前,看見這種場景的景林或許還能拱個火,但現在……
不敢反對,但有點不爽。
糖糖下一句驚世之語解答了景林的疑惑,但卻也成功讓景林的面色更加難看了。
“我蹭上了你伴侶的味道,你也可以把我想成他,我只是需要度過這個時期,或許還能有一個孩子。”
“你們……都這樣?”感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東北虎的景林又一次遭受了沖擊,他沒有朝向陸繆問,反而扭頭對著胡爍。
“這沒有什么的毛毛,換老婆很正常!焙鸂q已經在咬牙切齒了,同為公虎,在這種競爭時刻,他非常嫉妒獲得青昧的陸繆。
但也只是嫉妒一下,腦子告訴胡爍,他打不過陸繆。
“我有自己的配偶了!标懣娎涞。
距離的拉近讓信息素的味道變得更濃烈了,陸繆是一只正常的公虎,他開始變得暴躁,現在他還又聞不到景林身上的氣味了。
胡爍的回答也十分氣虎,陸繆聽得爪子都開始癢了,他什么也沒做,但現在卻面臨可能失去老婆的局面,他急急忙忙沖著景林大喊:“換老婆,不正常!”
陸繆的目光也沒遺漏掉胡爍,胡爍默默躲到了胡孬身后。
陸繆的話他聽見了,只是現在的局面,讓景林感覺十分尷尬,看情況,他好像不太適合站在虎群中間。
景林果斷扭頭就走,他原本想回那塊心愛的石頭上繼續曬太陽,但石頭底下圍著一圈虎,吃瓜看戲還會看到自己頭上。
共享伴侶這種事情景林也沒想到會有一天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覺得自己會答應做陸繆的配偶就已經很離譜了,現在竟然還會和特殊時期的母虎發展成競爭關系。
景林察覺自己也受到了信息素的影響,他的身體是一只正常的公虎,雖然說不知道什么緣故,鼻子好像出了一點問題,聞不到信息素的香味,但和糖糖以這么近的距離待了如此久……
景林也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
有點燥熱,但不是不能忍受,只要找個涼快的地趴一下……
其實也不止是燥熱的緣故,景林也說不清楚為什么,心里沒來由地煩躁。
母虎的特殊時期還能讓公虎受到情緒上的影響嗎?
景林干脆加快了步伐,原本只是走,后來直接變成了跑,他不想躺在心愛的草地上,反而跑回了飼養員常在的直播窗口的位置。
“毛毛是不是被氣跑了……”胡爍果然還是那個喜歡看戲的胡爍。
“嗯,你又要挨揍了!焙届o預測。
糖糖已經懶得搭理這兩只看上去就是重在參與的公虎,年年都要來上這么幾次。
因為景林的離開,陸繆也麻溜消失在了糖糖跟前,示好被拒的糖糖面色平靜,像是在她意料之中,她直接躺平,趴在草地上閉上了雙眼。
也沒有完全閉上……中途胡爍想要靠近和糖糖蹭蹭鼻尖時,糖糖怒起,把胡爍和胡孬一起揍趴在了草地上。
在直播窗口那邊,景林果然見到了蹲在鐵網前鬼鬼祟祟的飼養員。
看見景林走過來,他十分熟練地給景林遞上了一個雞腿。
“不氣啊毛毛,追不上就不追,來吃肉!憋曫B員平時雖然總調侃景林和陸繆,但在飼養員心中,他們依舊是鐵打的好兄弟。
方才遠遠看見陸繆和景林朝糖糖走去,他心里莫名還升起一點欣慰。
雖然說,這個欣慰很快就伴隨著景林的離場碎掉了。
虎籠里有監控……飼養員也曾心驚膽戰打開過無數次監控錄像,結果發現這倆公虎就是喜歡挨在一起貼貼睡覺。
兩只老虎蹭來蹭去,一點過火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兩腳獸哪里懂虎虎的煩悶,景林歪過虎頭,不接飼養員手里遞過來的雞腿。
得,把大貓惹生氣了。
生氣也不能和肉過不去不是?
飼養員不管景林接不接,都從窗口那扔了好幾塊切好的牛肉,直接扔到景林跟前。
“別氣啊毛毛,氣出病來誰如意……”
這個飼養員,實在聒噪!
景林本來就煩,飼養員一說話,就更煩了,他直接站起身,撲到鐵網上,對著飼養員發出怒吼。
飽含著不滿情緒的虎嘯還真給飼養員嚇了一跳。
回到散養區快四個月了,飼養員第一次被景林撲過來兇,他沒有一點防備,于是被嚇得直哆嗦,手里舉著的雞腿都差點嚇掉到地上。
“好好好,不說了,我不說了。”回過神的飼養員眼疾手快,把雞腿塞進了景林還大張著的虎嘴里。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投食的笑臉人,景林收回自己的爪子,從已經稍稍扭曲的鐵網上下來。
他叼著雞腿,趴在地上,安靜啃食。
腿還沒咽下去,身后就出現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景林回頭,看見陸繆風塵仆仆的模樣差點噎住。
“你完事挺快!奔毥缆适且恢粌炑诺墓⒚咳招枰M行的修行,景林還在咀嚼嘴里已經快嚼爛的雞腿肉。
“什么完事?”陸繆冤,比竇娥還冤。
“沒什么!本傲掷^續咀嚼雞腿,陸繆苦著臉和鐵網后喂食遭拒還被兇的飼養員對上了眼。
明白了,他剛才不小心往火上澆了油。
“我想陪你!币呀泴W精的陸繆沒有順著景林的話繼續朝下說,他終于看見景林咽下了嘴里的雞腿。
景林朝墻邊縮了縮,陸繆看準機會就挨著景林貼了過去。
飼養員的心,又一次被這倆公虎懸了起來,景林剛被他惹毛,于是他舉著一只雞腿,朝陸繆小聲問:“繆繆,你和毛毛……真混成一對啦?”
陸繆遲疑著接過雞腿,從鼻腔里發出一聲氣音做回應,接著他把腿故意掉在了景林懷里。
不止出聲回應,就連動作也寫滿了“我和毛毛關系好”的意味。
飼養員再看不懂陸繆的意思,這么多年的飼養員就真的白做了……貓科動物多攪基……也行吧。
兩個最會惹事的搞在了一起,好歹能讓東散養區太平一陣子。
以前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打,陸繆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找虎打架的路上,原虎毛毛就是經常挨揍的那個。
現在的陸繆……景林在場的時候,有時都可以近身擼了……
好像真是好事……吧?
看飼養員和陸繆在互動,景林依舊一聲不坑,把地上掉了一地的牛肉吃完后,嫌棄地推開了陸繆丟過來的雞腿。
“有味,難聞!
第46章 第 46 章
腿還是那個好腿, 陸繆把腦袋湊到雞腿前嗅嗅,鼻尖和景林離得太近,挨了景林軟趴趴的一爪后,又扒到自己懷里仔細聞。
這腿很新鮮, 都沒過過夜。
“有味?”景林推回來, 陸繆也不能再把腿給他推回去, 雞腿就進了陸繆的虎嘴。
還是熟悉的味道,好吃,沒異味。
飼養員看陸繆也吃上了,那邊馬拉松小隊都一起躺在了草地上, 干脆把注意力拉回到面前這倆虎身上來。
隨著直播的暫停,虎園客流量也逐漸穩定下來,不像剛開始那一個月, 幾乎是直線性增長。
虎園很小, 如此大的客流量確實壓力很大, 就連步行區那邊的二三十只老虎,壓力也一起大了。
兩個月前的長假結束以后,虎園的工作減輕了不少,飼養員也終于有空摸魚,負責步行區那邊的飼養員來散養區這邊串門, 幾個飼養員在不愿動彈的虎子們面前磕瓜子, 笑談假期時候的趣事。
其中一則就是:到了假期后面幾天, 步行區的虎子看見肉都躲了。
以上是負責步行區飼養員的原話。
虎園從不克扣東北虎的口糧,小破園不大, 但對待動物都很用心。
虎園名為虎園, 東北虎的數量在虎園切實占了七八成,小破園也還養了一點食草類的動物和其他的食肉類猛獸。
大家吃得毛光水滑, 精神都很不錯。
在這樣的條件下,游客投喂的小零食只能是讓虎子更青昧的牛肉,再不濟也是切好成小塊的豬肉。
但那幾天虎園里人比老虎還多出數十倍,大家都是被飼養員喂食東北虎的直播吸引而來,大多數游客都想自己親手投喂大貓。
所以原本勉強算是虎園盈利項目的投喂,直接給虎園帶來了一筆橫財,虎主子們的伙食也就變得更好了。
現在景林救人的風頭還在盛,那兩個蠢貨導致了三只東北虎受傷,這群從小奶大的孩子每一只都在飼養員們心尖上,火起來后遭遇這種事情,讓飼養員至今心有余悸。
不止飼養員,就連園長也私下勸飼養員避避風頭。
剛開始的直播分享是愛好,后來無心插柳,景林和東散養區其他虎子的可愛行為帶來了流量,讓虎園翻新又發展,但現在爆火的后果大家也都看見了,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
虎園,老老實實養好虎子就行了嘛。
飼養員今早才發了視頻解釋,總要給真心喜歡東北虎的粉絲一個交代,他羅里吧嗦說了很多,最后才垂著眼說出自己暫停直播的理由。
什么時候恢復直播飼養員也不確定,至少不能是現在,就算沒襲擊成功,但糖糖對兩腳獸的進攻行為也是無法反駁的事情。
飼養員打算把這個賬號先擱置幾個月,等熱度徹底過去再做新打算。
毛孩子誰養誰心疼,但毛孩子自己作死時除外。
比如三天兩頭臉上就帶傷的胡爍,飼養員十分頭疼。
每次看見他那張歷經百難的虎臉,飼養員都忍不住扭過頭。
把自己玩成了喪彪的模樣,眼睛卻澄澈得像只咪咪。
“唉……”飼養員長嘆一口氣,回過神發現景林正在眼巴巴看著他,哦不,是看著他身后桶里的肉。
再仔細一看,飼養員發現陸繆也在用景林同款眼神看向他背后的小紅桶。
喲,這可就少見了,繆哥哪會露出這種不合身份的眼神,以前都是拿虎鼻子看兩腳獸。
于是飼養員略過景林,拿起一個手槍腿在陸繆面前晃悠。
陸繆站起身想咬過來,飼養員就抬高了舉著雞腿的手,陸繆朝上夠,飼養員又抬高一點……
最后,陸繆露出了藏在肉墊之下的爪子,嘴角咧開,沖飼養員發出不悅的低吼。
飼養員手里的雞腿啪一聲,掉在了陸繆面前。
陸繆:“……”
兩腳獸這種生物,擁有一副東北虎看不懂的膽量。
陸繆這回先聞了聞,然后才用小排牙叼起送到景林懷里,景林還是剛才的態度,把雞腿又退了回來。
不愛吃腿了?
然后陸繆就看見景林接過了飼養員喂過來的雞腿,瞇眼歪著頭咀嚼,吃得賊香。
已知雞腿都放一個桶里,都是飼養員遞過來,唯一的區別就是……景林拒絕的雞腿被陸繆咬過。
“你……是嫌棄我嗎?”陸繆不太確信地問。
貓科動物愛干凈,老虎更甚,有時摸了貓貓,貓貓還會把被摸到的地方舔舔舔,意在把別人留下氣味的地方舔舐干凈。
景林現在的情況就像犯了潔癖,但飼養員還能投喂食物后摸到景林的腦袋,陸繆挨近景林就會挨爪子。
陸繆遲疑地抬起自己的爪子聞了聞,卻沒有聞到什么怪味,他又聞了聞自己舔過的地面……依舊沒有什么怪味。
景林又接過一塊牛肉,晃了晃腦袋咬穩以后,才不情不愿開口:“你身上,有味,難聞。”
說完,還應景地打了個噴嚏。
為了解放自己的鼻子,景林又往墻角擠了擠,飼養員發出尖叫,同時舉起了手機。
“毛毛別躲了!你把自己擠成一條虎了都!”
早上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有味了?
離得很遠的草坪上又傳來了胡爍的慘叫,陸繆扭過虎頭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明白了問題關鍵——景林說的這味,還真可能有。
剛才和糖糖相遇時,兩只虎挨得很近,他身上沾滿了信息素的味道。
陸繆轉回虎頭,主動朝外邊挪了一小步,終于解放了墻角的一條景林,飼養員和景林沒什么距離感,陸繆看見這只兩腳獸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鐵片湊到景林面前。
“嘿嘿,毛毛你看,一條虎!憋曫B員打趣,“誒嘛這小眼睛,巴巴的,真可憐吶!
景林盯著屏幕上那張滿臉寫著不爽的虎臉,感覺非常陌生,沒有動物園會無聊到給動物安排一面鏡子,所以景林很少能看見自己長什么模樣。
但最陌生的還是那個哀怨的表情,景林微微睜大了虎眼。
“嗯嗚……嗷哞……”屏幕里那張虎臉的主人哼唧了好幾聲,抬起爪子和飼養員爭執。
飼養員動作也很迅速,立馬就把伸進窗口的手機收回了口袋里。
“誒呀!那是你自己,別動不動伸爪子,怎么還急到發出牛叫了!憋曫B員拍了拍景林放在窗口出的半拉爪子,景林警惕把虎爪收回身前,舔了好幾下。
被嫌棄飼養員:“……”
當有人和自己一塊被嫌棄時,那這個嫌棄就不是事了,陸繆小小地松了一口氣,但在他試圖又一次挨向景林時,被景林毫不留情咬住了腦袋上的一撮毛。
就算咬住了陸繆的腦袋,但也不耽誤景林說話,他不悅道:“你離遠點,熏得慌。”
“嗚……”陸繆發出了不合身份性格的嗚咽聲,景林聽得牙酸,緩緩松開了牙,然后用舌頭迅速在嘴周舔了一圈。
看戲的兩腳獸頓時目瞪口呆,聯系一下剛才發生的那幕很有意思的會面,飼養員大抵猜出了景林對陸繆是個什么意思,但他憋著不說。
和東北虎待久了,虎圈的八卦有時候比兩腳獸的好吃,愛看戲是兩腳獸的天性,不拱火則是因為,飼養員他還想再擼到陸繆這只東散養區脾氣最不好的東北虎。
景林威脅完陸繆,把虎頭轉回投食窗口前,準備接過飼養員遞過來的肉,然而頭抬得有些過了,他還不小心瞥見了飼養員面上堪稱詭異的笑容,真是非常惡心的表情!
身下趴著的水泥地突然變得燙爪,景林立馬起身,謹慎朝后退了一步,虎頭微微朝前曲,似乎在確認鏟屎官身上是不是上去了什么臟東西。
不止景林,陸繆也被飼養員這個表情惡心到了,但介于自家鏟屎官隔段時間就像有大病,陸繆比起景林還算淡定。
但目光一轉,把注視轉回到景林身上以后,陸繆就不淡定了,他還突然想起來,他剛到投食窗口時景林的那句話。
完事了。
他就沒開始怎么完事。!
陸繆,一只沒有碰別虎一根毛,但身上沾滿了別虎信息素的公虎,此刻陷入了世紀難題。
老虎留下的氣味持久綿長,東北話無論公母,都有標記領地的習性,照顧他們的飼養員總是一不小心就被滋一身。
而被滋完的衣服,用濃香洗衣液洗完都還有味,洗完在室外暴曬一周以后……氣味都還有殘留。
信息素的香味雖和標記的味道不一樣,但架不住老虎天上嗅覺敏銳。
在糖糖身邊的時候景林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這個味道和陸繆的氣息混在一起之后,景林莫名就聞見了。
說不出緣由,只是景林很討厭陸繆現在身上散發的氣味,很陌生,就像擠在自己旁邊的是一只新虎一樣。
陸繆本就不算機靈的虎腦實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他還天真的以為景林真的只是在嫌棄自己身上糖糖的信息素香味。
于是他又一次說出了驚天之語。
陸繆說:“景林,你標記我吧!
第47章 第 47 章
“什么?”
景林剛咬住的雞腿嚇掉到了地上, 他顫顫巍巍轉過身,把耳朵湊到陸繆嘴邊:“你再說一遍?”
若是老虎會臉紅,景林現在的面色一定非常精彩,還好, 東北虎的臉上只有黃黑相見的條紋, 敏感的耳朵上也只有黃黑白三色。
“你標記我, 把你不喜歡的味道壓下去!标懣娬f得非常坦然。
“哦……氣味啊……氣味……”腦子里裝了太多東西,就很容易想太多,景林使勁甩甩腦袋,想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全甩丟出去。
只是……有的時候, 腦子就是這樣一個寫著“反骨”的器官,你偏想剔除的東西,它非要使勁朝里塞。
景林面無表情地在腦內看了幾場小電影, 陸繆的意思他當然明白, 但景林沒有在別虎身上標記的喜好。
就算退一萬步來講, 他就算想壓住陸繆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不喜歡把陸繆滋得一身……那什么的味道!
景林尷尬得爪子和身子都不知道該怎么擺,同手同腳地離開了投食窗口。
陸繆當然想跟上去,但被景林的態度鎮住,景林難得齜牙咧嘴兇虎, 陸繆很不湊巧, 就是被兇得最多的那只。
根據和景林的相處, 他也明白有時候太黏虎不會有好果子吃,只好留在了飼養員面前, 和自家鏟屎官大眼瞪小眼。
陸繆唉聲嘆氣, 飼養員笑得咯咯響,他收起了先前那副詭異的表情, 身為合格的阿爸,飼養員準備點一點這只和老婆又鬧矛盾的大貓。
“春天快來了,繆繆是該學學修剪花枝。”飼養員說著,把紅色塑料桶里最后一塊牛肉喂進了陸繆嘴里。
陸繆只是一只東北虎,聽不懂飼養員拐彎抹角的暗示,他目光盯向院落內的那幾棵只剩軀干的枯樹,準備等到開春,就咬下樹上開的小花送給景林。
只是,陸繆忘記了一件事情。
散養區的樹,都不會開花。
以上的打算都是兩三月以后的事情了,現在的陸繆沒等來春天,等來了冬天的第二場雪。上一場留下的殘雪還沒徹底消融,第二場雪就又落了下來,昏暗的籠舍內比起之前兩天,又更為昏暗沉悶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景林知道,外面又下雪了。
或許是陸繆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難聞,景林竟連續幾天都沒挨著陸繆睡。
上一次景林故意疏遠陸繆,還是在陸繆的突然告白以后,但已經把陸繆當成虎枕的景林大半宿沒睡著,到了后半夜就偷偷跑到陸繆旁邊挨著睡。
這一次陸繆也特意熬到半夜,只是等待他的,不再是景林半夜窸窸窣窣的小動靜,而是屋內沉穩規律的呼吸聲。
陸繆……徹底失眠了。
外面的雪又下得很大,連著屋內的水泥地面都變得凍爪。
陸繆不是嬌氣的虎,東北虎也不該怕冷,但他被屋內的冷氣凍得受不了,小心翼翼趴到了離景林最遠的那塊木板上。
雪勢稍停,飼養員又一次打開了諸虎的籠門。
糖糖的特殊時期剛結束,胡爍胡孬收獲了一身爪印,這倆難兄難弟一齊滾進雪地里舉爪發誓,下次不去糖糖面前湊熱鬧了。
景林路過滾在雪地上的兩只東北虎,胡爍積極地和景林打招呼,把自己的腦袋湊到了景林面前,兩只毛茸茸站在雪地上短暫地貼了貼。
陸繆沉下臉看著這一幕,他能聞到胡爍和胡孬身上沾上的信息素味道比自己要濃,但景林卻好像聞不見這倆貨身上的異味,就單單嫌棄自己。
哦對……糖糖路過時候,景林也不打噴嚏。
所以,果然只有自己被景林針對了。
陸繆也停在了胡爍和胡孬面前,胡爍看著停下的陸繆,謹慎地打了個招呼,怯怯地詢問:“繆哥也想要貼貼嗎?”
“哼……”陸繆輕哼一聲,態度十分冷淡,他沒動,胡爍卻主動蹭了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側面的長毛蹭了蹭陸繆的側臉,然后迅速挨回了胡孬旁邊。
陸繆:“……”
“能貼到繆哥,絕對是我虎生濃墨重彩的一筆!”
胡爍忙著同胡孬炫耀,胡孬不屑冷哼一聲,但他同樣把目光也放到了陸繆身上。
陸繆在東散養區的傳言下,絕對是神話一般的存在,雖然脾氣不好愛揍虎,但兇神惡煞的模樣才該是猛獸應該有的形象。更何況陸繆實力毋庸置疑,東散養區每只公虎都是陸繆的手下敗將,除了毛毛沒被打服外,別的公虎都對陸繆心服口服。
慕強,是生物的天性,陸繆已成胡爍胡孬兩兄弟心中偶像般的存在。
最讓虎佩服的是,偶像是個戀愛腦,為了老婆還甘愿匍匐在景林身下。
想征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也是生物的天性。
感受到胡孬異樣的眼神,陸繆克制住發癢的前爪,立馬扭頭就走,絕不多在這對活寶兄弟旁邊逗留。
只是和老婆鬧矛盾了而已,他還不想和其他公虎挨個貼貼。
轉眼已到月末,雪還在斷斷續續的下,棚子外的草地上白茫茫一片,只有幾條方便行車的通道被飼養員鏟了出來。
陸繆一直似懂非懂,還是沒摸透景林的心思,木頭腦袋只會和景林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景林好幾次欲言又止,他把目光移向陸繆之后,陸繆立馬裝死躺下,景林想說的話全化成了無奈。
飼養員也使了壞,他沒提前告知散養區的諸位,隨著雪天來臨,這個月末,東散養區還會迎來另一件大事。
這一天,虎子們如往常一樣出門溜達,景林也是,他在陸繆之后出了籠門。
天氣轉涼,屋內比屋外暖和,大家都比較困乏,景林也時常犯懶,飼養員來叫喚了都不想起身搭理。
他好像還治好了離開陸繆就睡不著的疑難雜癥。
冬天,真是一個睡覺的好日子,動物園準時準點的上班生活,也不妨礙景林找個舒適的大坑睡覺。
畢竟,東北虎睡覺,那也是在上班。
景林的鼻子時好時壞,他對其他東北虎的氣味有著薛定諤的敏銳,大部分時候,景林并不能聞出每只虎的差別。
他更多的是靠樣貌和性格去分辨東散養區剩下六只虎。
只是今天,景林突然聞到了不太一樣的味道,好像沒在東散養區聞過。
一抬頭,景林大吃一驚,這段時間,一天24小時,景林至少有十六個小時都在睡覺,他睡得太久,好似眼花了。
這面前……怎么會有兩只陸繆?
景林直覺自己沒睡醒,又把頭倒回了草地上。
這一覺,又睡到了傍晚,虎園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總覺得好像有沒散盡的硝煙味。
“毛毛——過來——毛毛——”大老遠,就聽見了飼養員呼喊的動靜,景林朝四處看了看,在南面的大門前發現了飼養員的身影,他慢騰騰挪了過去。
鏟屎的喊虎過去一般沒好事,但有肉吃。
遠遠地景林就看見了飼養員手上的雞腿,他今天睡得有點久,往日都會喊自己起床的陸繆今天竟然也提前進了籠舍。
不知是不是被鏟屎的拐進去的,整個大草坪上,現在只剩下了景林一只虎。
也沒走多久,景林就到了飼養員面前,他鼻腔內發出氣音,和飼養員手里的雞腿打著招呼。
“嘿嘿毛毛,有個事要和你交代一下!
嘴里的雞腿突然不香了,景林感受到熟悉的被坑前兆。
但食物既然已經進了嘴,就還是得尊重,于是景林硬生生咽下了無味的腿。
“說吧,什么事情。”景林開口,飼養員只聽見了嗷嗚幾聲。
“糖糖喜歡繆繆這個事情……”
景林還沒聽完扭頭就跑,飼養員立馬打開門沖了進去。
狂奔的飼養員崩潰大喊:“不是讓你讓出繆繆!”
聽著不太對勁,但景林還是停下了腳步,等待飼養員追上來。
“你不喜歡糖糖,繆繆也不喜歡糖糖,但糖糖的問題虎園得解決。”飼養員喘著氣,老虎的奔跑速度真不是兩腳獸可以追上的,飼養員還是個有小肚腩的中年人。
有了追著景林跑的第一次,飼養員不敢大喘氣,立馬把后面的話全抖了出來:“所以虎園這邊從步行區安排了一只新虎來東散養區這邊,你讓繆繆別惹事啊。”
“陸繆能惹什么事?還能和新虎搶糖糖不成?”景林不解,出口的虎嘯也酸里酸氣的,他也算是在這段時間看清了陸繆是只基虎的事實,陸繆就不愛搭理母虎。
飼養員當然聽不懂景林的話,但他看見了景林歪著的腦袋,和疑惑的表情。
“我們想,糖糖既然到了想生虎崽的年紀,她又只喜歡繆繆那樣的公虎,我們就把繆繆的弟弟運過來試試。”
啥?陸繆還有弟弟?
“繆繆的父親母親都還健在,現在在步行區養老,繆繆的弟弟就是繆繆被送到散養區后一年后懷上的,不知道你今天見了沒有,和繆繆長得老像了!”飼養員越說越激動,景林已經震驚得下巴都張開了。
原來,今天早上看見的兩只陸繆不是幻覺啊,還真復制粘貼了!
飼養員手動合上景林的下巴,避免再次出現脫臼的慘劇,他繼續說:“所以毛毛啊,你得說服繆繆和我們演一場戲!
第48章 第 48 章
景林抖抖耳朵, 低垂的眼眸像在思考。
我只是一只東北虎,應該是聽不懂人話的。
他真誠地回望過去,飼養員對上了景林黑色的瞳孔后,激動地拍上了景林的鼻尖。
景林年紀還小, 鼻尖也是粉嫩嫩的。
“我就知道, 毛毛最聰明了!毕刖芙^, 但平白無故得了夸獎的景林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周。
“你先勸著點繆繆啊,不要老想和弟弟打架,他們今天下午差點打起來。”飼養員露出了愁緒,他不知從哪里, 又掏出一個雞腿,喂到了景林嘴里。
咔……咔嚓……咔……
景林趴下專注嚼碎雞腿骨,飼養員也跟著盤腿坐在景林身側。
“繆繆的弟弟叫陸巖, 在步行區也少有虎能和他打上一架, 他和繆繆不一樣, 是被虎爸虎媽帶大的……但目測,繆繆應該更兇一些!憋曫B員嘆氣,要是能早些年發現陸繆的天賦,他們擱置的野化訓練就能被重新拉出來了,陸繆真是一只很適合在野外生存的東北虎。
所以呢?我都沒見過這個陸巖, 嘖……陸爺, 比起繆哥, 輩分超級加倍。
“元旦過后,我們會安排繆繆和巖巖見個面, 切磋一下, 到時候會把糖糖放在一邊,你勸勸繆繆別下死手, 盡量稍遜一籌!憋曫B員絮絮叨叨說著自己的計劃,手也沒閑著,一直放在景林背上順毛,“讓糖糖知道,巖巖很好就可以了。”
景林沒給飼養員過多的回應,他吃飯慢,嘴里嚼著的雞腿還沒吃完。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到時候繆繆就是你一只虎的了哦!
飼養員真是散養區最大的流氓!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景林心想。
但他似乎沒有什么拒絕的余地,飼養員把活安排得明明明白白,就是打定了主意景林聽得懂他的安排。
是的,飼養員還肯定景林會配合。
確實聽明白了的景林搖了搖虎頭,他緩緩站起身,低頭把飼養員拱開,飼養員一個釀蹌,差點摔在地上。
小小的報復做完以后,景林才慢騰騰走回籠門前的水泥地上,看著緊閉的籠門,回頭對著飼養員嗷嗚叫喚。
飼養員聽見不耐煩的虎嘯,小跑著回到屋內的走廊里,按下了關著陸繆的籠舍的開關。
“不要這間,換一間!”景林偏就和飼養員杠上了,他站著的位置,鐵門還在緊閉,他特意選了一間沒有陸繆在的籠舍站。
但兩腳獸又怎么聽得懂虎嘯的含義,飼養員只聽出了景林的不滿,景林用鼻頭框框敲了兩下面前的籠門,沒有得到飼養員的其他回應。
開著的,還是只有陸繆在的房間門。
陸繆倒是聽懂了景林的話,他還以為景林是因為自己提前回籠生氣。
于是陸繆把虎頭探了出來。
“景林……今天你不和我一起睡了嗎?”陸繆最近愁得虎臉都要垮了,每天都在下雪的草地上滾好幾圈,然后把自己從頭到尾巴都仔仔細細舔上一遍,他自己早就聞不見那所謂的信息素的味道,但他不知道景林還能不能聞見。
景林的嗅覺,好像和他們其他老虎都不一樣。
“我想和你一起睡!币膊恢狸懣娪袥]有弄明白問題所在,但他終于學會,主動和老婆提要求了。
誰能拒絕一顆委屈的虎頭呢……
反正景林不行。
景林抬爪挪向了陸繆的方向,陸繆的半個身體在堵在門口,這個鐵門不大,只能容納一只成年公虎通過。
景林是過來了,陸繆好像沒有讓路的意思,他只是把虎頭朝前湊了湊。
陸繆:“我能和你貼貼嗎?”
無論是什么東西,都先給我從陸繆身上下來。
賣萌可恥!
誰能拒絕貓貓瞪大眼睛,一臉期望地看著你,陸繆的耳朵稍稍朝后壓,景林快要忍不住把頭貼過去的時候,陸繆動了。
景林進不去屋,但陸繆可以出門來,陸繆朝前走了倆步,整個身子就出了門,陸繆用左前爪摁住景林的身子,然后強勢地把自己的腦袋蹭了上去。
還是剛才的陸繆:“我要和你貼貼!
很好,果然這才是陸繆本繆,剛才的可愛都只是裝出來迷惑景林心。
景林也沒有拒絕的意思,熟悉的氣息回到身邊,景林也忍不住多蹭了兩下,然后他就看見陸繆很突兀地,一只虎鉆進了籠舍。
就像是突然害羞……
哪怕是想到這句話的景林本虎,也被腦內的想法嚇了一跳,他踩在地面上,尷尬地四處張望一圈,最終收了收爪子也鉆進了籠舍。
屋內沒有事先擺好的肉山,飼養員倒是站在兩虎屋內的鐵門前。飼養員可憐巴巴等了五六七八分鐘,終于把景林等進了籠,他果斷按下關閉后邊鐵門的開關,把早就準備好的一盆肉倒進了虎籠。
“呀呀……你們倆啊!憋曫B員捂著臉,像是吃了什么東西被酸倒了牙。
“鏟屎的又犯病了!标懣娨苫,兩腳獸這種生物,真的很奇怪。
“嗯……病得不輕。”都說吃人嘴短,但投食這種事情,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也不必想更多有的沒的。
肉山被消滅得很快,兩只虎有風卷殘云之勢,景林和陸繆都吃得很飽,今天飼養員似乎多準備了許多肉,景林感覺自己吃得都有點撐了,他低頭看了看,果然看見了微微鼓起的肚子。
打掃完地上的殘渣,景林躺平在了喜歡的木板上。
原本屋內的木板是貼著墻放的三塊,飼養員發現陸繆和景林真的不對勁以后,今天趁著他們出去玩,清掃房間的時候把最遠的那塊推到了墻角那塊旁邊。
兩塊兩米多長的木板挨在了一起,布局的變化,讓陸繆今天晚上只能和景林挨在一塊睡。
陸繆走到景林旁邊,低下頭討好地舔了舔景林微微鼓起來的肚子,景林面色一變,立馬翻過了身。
“不生氣了好不好?”陸繆故技重施,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來的這般討好地技巧,反正景林非常吃。
“我沒生氣……”景林當然不會承認先前的行為是和陸繆置氣,其實景林完全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只是連累了陸繆這個被誤傷的大橘。
“好,沒生氣,現在不氣就好!标懣娫緝窗桶偷幕⒛,現在越看越像一只大貓了,尤其在屋內光線尤其昏暗的時候,放大的瞳孔讓陸繆直接可愛加倍。
這家伙還學會了翻肚皮撒嬌。
景林被陸繆舔了一下肚皮后,就換成了趴著的姿勢,而陸繆緊挨著景林,翻出了自己蓋滿白色絨毛的肚皮。
莫名地,景林突然很想給陸繆肚皮上蓋上幾片樹葉,但屋內沒有樹葉,景林不知不覺就對著陸繆的肚皮伸出了爪。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時候的時候,想退回爪也不行了。
陸繆用自己的后爪摁住了景林放上來的前爪,聲音聽起來很開心:“現在只能抱一下,吃太飽了,等會才可以睡!
是的,景林在以前就看過很多次,把自己的虎頭靠在陸繆肚皮上的事情,那時候景林一心覺得陸繆是虎枕,完全沒有想過扒拉貓科動物的肚皮,就是在耍流氓。
“哦……”景林聲音很低,他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燒起來了。
想清楚自己的心意,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景林一開始對陸繆僅僅只是為了生存,東散養區大哥看上了自己,還能跑咋地……散養區四面都是鐵絲網,景林也跑不出去,就算跑出去了,他現在只是一只老虎,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面對陸繆的求偶請求一直也是半推半哄,他也很清楚,陸繆對自己興趣很可能只是因為原身虎子留下的恩怨,直到后來,景林發現這家伙好像開始認真了……
景林想躲,但也沒處躲,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朝前走,結果也很無奈,他哄著哄著,竟然把陸繆當成了習慣,布了個局,卻把自己給布進去了。
兩腳獸是會安慰自己的生物,就算變成四只爪子的東北虎。景林想,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東北虎的壽命也就十多年,咬咬牙,很快就過去了,陸繆手拿自己黑料,不答應會在這十多年的虎生,難以抬頭。
一切都在陸繆義無反顧撲向另一只東北虎的時候轉變了,景林看見陸繆受傷心里會不是滋味,開始他以為只是內疚,結果在糖糖特殊時期的時候……心里的嫉妒莫名其妙開始抽絲發芽。
不知不覺動心的景林沒兩情相悅的欣喜,他開始和自己過不去了。
前幾天對待陸繆的冷漠,不單單只是吃味,景林更是和自己較勁,他怎么能真的喜歡上陸繆呢?
他不是一只純粹的東北虎,來到虎園的這段時間,他的思維已經轉變了許多,但是……哪怕陸繆真的很漂亮……
唉……
景林深深嘆了口氣,一想到陸繆這樣一只惡名遠揚的東北虎,能在自己爪下變成一只任摸任抱的大貓……景林內心也柔軟……
“景林,你是不是真的像胡爍說的,想要一只小虎崽?”還沒想完,微微振動的肚皮隨著虎嘯聲一起進了耳朵。
柔軟個毛線啊!很好,果然陸繆還是得繼續考量。
第49章 第 49 章
“我對母老虎沒有興趣, 對小崽子也沒有興趣!本傲掷涞,他順帶把自己的虎爪從陸繆的肚皮上抽了回來。
“哦……那鏟屎的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嗎?”肉眼可見地,陸繆整只虎心情都好了起來,他的尾巴尖卷成了小卷, 控制不住地搖晃, 對了, 還學會了轉移話題。
看陸繆躺平實在太舒服了,景林也又挨著墻翻開了肚皮,兩只前爪蜷縮在身上,后爪交叉抵著墻。
吃飽了, 果然還是躺著更舒服一些,吃完就躺會長肉,但東北虎圓滾滾的才更好看, 更何況, 多長點肉虎爪下才更有力氣。
上個月受傷之后, 景林和陸繆都被飼養員喂胖了一圈,景林也是近倆日才發現,自己的力量變強了。
在沒搭理陸繆的這段時間里,他偷摸拿著圍著散養區的鐵網試驗了一翻,更加確定了這個事情。
現在圍著散養區的鐵網, 有好幾個地方都有了奇怪的凹曲, 有的坑還能看出爪印的形狀。
鐵網足夠結實在, 韌性也好,這么些年, 不止景林會閑得沒事去給鐵網一巴掌, 貓科動物好奇心都重,虎園食物充足, 沒有捕獵需求的東北虎,旺盛的精力都用來霍霍虎園的基礎設施了。
在景林之前,這個鐵網已經接受了不少東北虎的摧殘,能□□至今,大抵是出產設置太好。
思緒亂飛了好一會,景林才有了空去回應陸繆的問題,他正好沒想好怎么和陸繆說這個事情,現在有虎主動開口,景林也就好嘮了。
“鏟屎的說給你送了個弟弟玩!憋曫B員給虎下達了任務,但怎么和陸繆解釋,那就是景林拿主意了。
陸繆看上去不是很意外,虎臉還是十分平靜,平靜得景林輕輕踹了他一腳。
“是早上突然出現的陌生虎吧,我沒見過他,但能猜到。”
按理說,飼養員不會突然在散養區丟一只新虎進去,老虎有超強的領地意識,同一片區域出現多只公虎還會勾起他們之間的競爭意識,一旦打起來,就很容易造成老虎的傷亡。
只是……東散養區的這幾只老虎,好斗的,不好斗的,都在這半年間都突然轉了性。
先說木木,這只是東散養區年齡最大,但也最穩定的一只公虎,雖然才八歲,但已經十分佛系了。木木不愛打架,和最好斗的陸繆以及最愛撩欠的胡爍都沒有動過爪,飼養員對他非常放心。
兩只母老虎也不用說,小呆和糖糖膽都很小,多一只公虎只需要讓她們熟悉一下陌生的氣味,沒有過分刺激一般也都不主動出爪傷虎,加上小呆和木木的戀愛關系,小呆一般都是第一時間就躲木木身后去了。
胡爍和胡孬兩兄弟確實是不確定因素,但飼養員想起了當初陸繆征服東散養區的歷程……陸繆比起胡爍胡孬還小上半歲,結果一挑二的情況下,沒幾分鐘就把兩兄弟揍趴下了。
從此以后,胡爍胡孬再也沒在武力值方面去主動招惹過陸繆,當然,其他方面的撩欠,胡爍從沒斷過。
東散養區每一只東北虎,都是胡爍撩欠的受害者。
最后就是東散養區最愛鬧事的兩只東北虎了,在上半年,毛毛和陸繆還是水火不容的關系,兩只虎不止想方設法惡心對方,還一言不合就動爪——不是切磋,是陸繆單方面把毛毛往死里咬。
但自從景林到散養區,這倆打得死去活來的兩公虎,竟然有了小別勝新婚的架勢……
虎園在盡量模擬野外的生存環境,飼養員們也不怎么使用外力去干涉東北虎的交//配問題,他們都是自由戀愛。
自由尋找配偶的環境下,虎園的虎口增長良好,出生的小虎大多也都健康強壯,飼養員估摸著,再來兩個繁殖季,虎園就要突破百只東北虎大關了。
只是單純的飼養員沒有想過,東北虎們戀著戀著,自己眼皮子底下突然出現了一對基虎。
飼養員也可惜過陸繆優良的基因,但他回憶了一下陸繆轉性前的性格……愛打架不說還把虎朝死里打,就陸繆那種“我們倆必須死一個”的揍虎架勢,飼養員也確實不敢把母老虎朝陸繆跟前去送。
只要不惹事,不去把其他的東北虎揍到重傷,就是飼養員心里最好的陸繆了。
說回這只突然被放進散養區的公虎陸巖,陸繆的虎爸虎媽第二胎生了不止陸巖一只虎崽,但就陸巖和陸繆長得最像,就連眉毛上的愛心花紋都長在一處。
陸繆和陸巖雖是親兄弟,但性格完全不像,陸巖在虎爸虎媽的壓迫下,會打架,但可能小時候被揍多了,就不愛主動出爪,他現在致力于和每個生物都處成朋友。
這也是飼養員選中陸巖來散養區的根本原因,陸巖的性格隨和得不像一只老虎,還懂禮貌,見到什么東西都先打招呼,給他半天時間,他能和食物都嘮上。
在景林睡過去的那半日,陸巖憑借著超強的社交能力,已經加入了胡爍胡孬小團體,胡爍感覺自己又一次找到了知音。
“見過了那就好說了,鏟屎的讓你們打一架!本傲忠菜闶且娺^了那只新虎,只是他睡得迷糊,乍一看見兩只陸繆,就以為自己在做夢,都沒仔細看。
“打架?”陸繆疑惑,他平躺著的姿勢不知不覺變成了側躺,面朝景林,把一只后爪墊在景林的兩只虎爪中間。
調整好姿勢,陸繆才繼續說:“我們已經打過了!
景林:“……什么時候?”
這回換景林愣住了。
“你睡著的時候!标懣娎蠈嵔淮,就算猜出了那只新虎可能和自己有什么關系,但畢竟是從沒見過面的兩只公虎,打上一架再正常不過了。
景林感覺自己面色有些僵硬:“誰贏了?”
“我!
“好,不愧是你!
陸繆非常自豪,在打架這方面,整個虎園都不該有虎是自己對手,景林卻無奈了。難怪飼養員今天早早把其他的東北虎全趕進了籠舍,但獨獨留下了自己。
原來是陸繆已經把剛來還不熟悉環境的陸巖揍趴下了。
景林把四只爪子都抵到灰墻上,一用力,就把自己和陸繆都推開了,他得以有了站起來的空間。
看見景林站起來,陸繆也跟著站起來了,景林幽幽道:“鏟屎的要你大庭廣眾之下,輸掉!
陸繆想也不想,直接應下:“好啊。”
“說是想讓糖糖……等等,嗯?”陸繆答應得太干脆了,景林準備解釋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口,“你這就答應了?”
“嗯,你說什么我都照做。”陸繆好像真的通了竅,但和陸繆一個窩好幾個月的景林不確定又問了一句。
“你又去找木木啦?”
景林的嘴巴才合上,陸繆不止虎臉,這下連身體都怔住了,他尷尬地左顧右盼,還在屋內走了兩步,假裝自己很忙。
果然……
“你可以多學學,大有好處!弊詈笏膫字,景林加重強調。
陸繆周身的緊張頓時消失不見,他走上前和景林緊挨著,又一次把自己的腦袋貼在了景林腦袋上,這次,沒有虎躲開,是景林主動蹭了蹭陸繆。
陸繆尾巴尖上的小卷,擺得更歡了,就連頭上的耳朵都緩緩朝后壓,然后又飛速彈回來。
兩只虎又緊挨著趴回來木板上,屋外是雪,但屋內有虎皮絨取暖,景林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嘮。
“到時候你就這樣……”
陸繆連連點頭,景林不解釋,他還真猜不到讓自己輸給陸巖的目的,但加上一只母老虎作為觀眾,陸繆就明白了。
他很樂意配合,自己已經有景林了,而且也不想要小虎崽,景林剛才也說,他不喜歡小虎崽。
景林說完整個計劃以后,還繼續和陸繆叨叨不少,他說這種行為叫“牽紅線”,陸繆現在是一只紅娘虎。
紅娘虎是什么虎陸繆不知道,他只知道景林又愿意和自己貼貼了!
元旦很快就來了,跟著新年一起來的還有一場小雪。
一大早飼養員就把東散養區的東北虎都放了出來,景林也喜歡上了下雪,在雪地上滾一圈,毛發還能干凈許多。
東北虎是有潔癖的生物,都很愛干凈。
今天是兩腳獸的假期,虎園的游客又比前幾天多了,天上雖下著雪,但阻擋不了兩腳獸出游的熱情。
景林趴在鐵網前看了一會走來走去的兩腳獸,張開嘴嚇哭了幾個小朋友以后,心滿意足用虎爪揉捏了一個小雪球。
陸繆也趴了過來,他圍著散養區走了一圈后,嗅著味,找到了景林。
景林手里的雪球已經不小了,他把鐵網前的草地都扒出了黑泥,鐵網外的游客看著景林看得目不轉睛,沒一會棧道上就擠了一堆看熱鬧的兩腳獸,他們都覺得這個會滾雪球的東北虎十分好玩。
但是面前已經沒有多余的白雪了……景林只好站起身,右爪扒著雪球轉了一會后,果斷辜負了站在鐵網外的游客,隨便找了一個方向用腦袋頂著雪球,繼續朝前滾。
陸繆跟在景林身后走,雪地上留下了兩排梅花爪印和一道黑黑的雪球印子。
第50章 第 50 章
雪球越滾越大, 景林也沒想到,自己推著雪球圍著散養區的鐵網繞了一圈,就收獲了一個有陸繆兩個虎頭那么大的雪球。
滾得還很圓。
貓貓都抵御不了球狀物體的誘惑,大一點的貓貓, 東北虎也一樣。
陸繆面上盡力沒有表情, 但一直撥弄著雪地的虎爪暴露了他也想要一個雪球的想法。
跟著景林走了一圈, 他就扒了一圈的雪地,可是爪子下只有捏碎的雪塊,沒有成型的雪球,現在景林停下了, 他也眼巴巴盯上了景林爪下的大雪球。
渴望的目光過于殷切,讓景林在天寒地凍的雪天都感受到了灼熱。
“景林……我也想要。”見景林扭頭看了過來,陸繆抬爪輕輕扒拉了一下景林扒著雪球的前爪。
“要什么?”不能怪景林總是想太多, 陸繆的話, 表達沒錯, 但在景林聽來就是只說明白了一半。
“雪球!
面前的虎臉上露出了一絲局促,還有幾分尷尬,陸繆兇猛的大哥形象在景林面前早就碎了個徹底,但他也還挺想維持住自己剩下不多的威嚴。
“哦!給你吧!本傲譀]多想什么,也沒多說什么, 很干脆就把手里滾好的雪球, 用頭頂到了陸繆面前。
拿到雪球的陸繆開心得像只小貓, 他先學著景林用頭朝前頂了頂,雪球輕輕晃了一下, 沒頂動。
他抬起爪想撥弄一下雪球, 但想到自己捏碎了一地的雪塊,下爪就輕輕的, 輕輕的……雪球終于在陸繆爪子中間動了起來。
試探了好一會,陸繆才掌握了頂著雪球和推著雪球玩的力道,釋放天性的大貓推著個球在雪地里撒歡,景林看著陸繆跑出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覺。
好萌!
不面對著獵物的時候,東北虎也是一種可萌可萌的生物,景林現在看著陸繆,也生出了想狠狠挼弄的心來,這家伙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可愛。
景林也想玩球,貓科動物喜歡玩球也影響到了景林,他于是又趴下滾了一個小的出來,準備滾到陸繆旁邊一塊玩。
雪球才滾到兩個虎爪那么大,景林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聲虎嘯,虎嘯里飽含著憤怒,這算是聲怒吼。
不止一聲,后面又接上了好幾聲威脅似的低吼,這幾聲吼,還非常耳熟,像是陸繆的聲音。
玩個雪球怎么還生氣了?
景林放下爪下剛滾了一半的雪球,四只爪子一起發力,跑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只極為相似的東北虎已經扭打在了一起,凍了一層霜的雪地非;,四驅也逃不過打滑的命運,景林看見陸繆一邊打滑一邊抬起兩只前爪,拍向躺倒在地上的那條黃黑相見的大蟲。
東散養區現在能和陸繆打起來的只有那只新送來的東北虎,陸繆素未謀面的弟弟陸巖。
只是景林昨天晚上才和陸繆理好了和鏟屎官的計劃,陸繆不該在這個時候和陸巖動爪才對。
景林又走近了幾步,發現陸繆雖然張嘴嘶吼,露出了四顆犬齒,看上去兇神惡煞,但對陸巖還是手下留情了。
又走了幾步之后,景林突然被一堆突兀的雪碴子拌了拌,那堆雪碴子依稀能看出曾是個球形,上面留著一個非常明顯的梅花爪印。
這下,景林大概能明白陸繆為什么會忍不住出手傷虎了。
“繆繆!本傲值谝淮芜@么喊陸繆,還有點緊張。
陸繆好像沒聽見景林的呼喚,還僵持在原地,梗著個脖子和陸巖四目相對,騰騰的殺氣卻消失了。
“繆繆過來!本傲植蛔栽谟趾傲艘宦暎懣娺@回扭過了頭,看見景林的瞬間,兇煞的表情從嘴角開始,瞬間就轉變成了委屈的神態。
景林都差點以為自己剛才是不是看花了眼,那抹憤怒立馬不翼而飛。
“他拍碎了你給我的雪球……”陸繆心情還是沒好,看見景林只是把情緒從怒轉為了哀,還帶點楚楚可憐的委屈,也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
“那可是你給我滾的雪球,我剛又滾大了一圈,還沒來得及給你看。”
一旁還躺在雪地上的陸巖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面前這個走過去和另一只公虎主動蹭蹭貼貼的撒嬌公虎是陸繆。
“你剛才揍我時候,不是這么說的!
陸繆:“……”
如果胡爍現在站在陸巖身邊,他就能愉快地提醒陸巖:“你馬上就要挨揍了。”
東散養區現在新增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要在毛毛面前拆陸繆的臺。
看陸繆又想殺個回馬槍,景林伸出爪子勾住了陸繆腹部的長毛,連忙勸道:“雪球還有,我還滾了一個,就放在那邊!
順著景林指的方向看去,那個雪球面前突然多了倆虎,胡爍正好奇地扒拉著這個不知道怎么變成球的雪。
胡孬聞見了雪球上沾到的景林的氣味,抬起爪推了推胡爍。
“這個球是毛毛的!
胡爍眸光一閃,眼睛更亮了,他興奮地喊。骸懊那颍遣痪褪俏业那騿?”
胡孬淡定地給胡爍潑下一盆涼水:“毛毛現在是繆哥的,也就是說,這個雪球,也是繆哥的!
胡爍果然后退了兩部,景林沒怎么搭理陸繆那幾天,胡爍被揍了太多,現在他聽見陸繆的名字,都感覺臉疼。
胡孬欣慰地抬起爪準備拍拍自家哥哥的腦袋,然后他就聽見了胡爍死性不改的聲音:“我偷偷叼走,應該不會被發現的對吧。”
欣慰的表情垮成了絕望,胡孬已經看見胡爍張開嘴,并嘗試叼起雪球。
雪球畢竟只是雪球,胡爍一咬,就裂開了,在虎嘴里碎成了一堆殘雪。
胡爍:“……完了,好像闖禍了。”
胡孬:“把好像去掉,還有,離我遠點,我不想被一塊揍。”
胡爍:“我聞見繆哥的氣味了……應該是錯覺吧。”
“不,繆哥就站在你身后!”胡孬熟練地扭頭就跑,留下賠笑成哭臉的胡爍一只虎瑟瑟發抖。
跟著胡爍一塊抖的還有新來的陸巖,他才搬來散養區不久就被揍了兩頓,都說長兄如父,陸繆幫他回憶起了小時候被父親胖揍的美好回憶。
對胡爍下爪,陸繆很懂得分寸,那邊兩只公虎我追你逃,景林嘆口氣后,走到了陸巖面前。
“你好,我叫毛毛。”景林第一次見到陸巖,他想當然地以為陸巖也是第一次同毛毛相識。
“毛毛!”陸巖的反應看上去卻不像是和毛毛初次認識,倒像是老朋友再會,“鏟屎的騙我說來散養區就給我介紹媳婦……但是媳婦的毛都沒看見,我哥就揍我!
自來熟的社交虎有一點不好,就是很會自來熟,他從雪地上站起身,湊上去就想和景林貼貼。
“你停,再靠過來,繆哥會把你揍得更慘!标憥r竟是這種性格,景林非常意外,他仿佛看見了一個跳脫版本的陸繆。
“把我揍回步行區嗎?每次看見你都是被他揍過去的!标憥r毫不在乎,他還把頭朝景林送去,景林只好后退了兩步,堪堪躲過陸巖的貼貼,貼不到景林的陸巖也沒繼續執著,他垮著臉道,“我也想回去!
這段話信息量不少,景林驚訝:“我們以前認識?”
“是呀,你把我當成了陸繆,隔著籠子都差點給我揍了一頓!标憥r驚魂未定,抬起爪子繼續比劃,“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在散養區,我還有一個消失的哥!
“哦……你們倆還有故事!标懣姴恢朗裁磿r候拽著胡爍站在了兩虎身后,面色陰沉得好像要滴出黑水。
“毛毛!救虎啊……嗚嗚嗚繆哥咬得我好疼。”胡爍的哀嚎聲也一齊響起,“你不能放棄我這個好兄弟,我沒了誰還能死守你和繆哥的秘密啊!!”
知道所謂秘密的景林眨眨眼,對胡爍的話不為所動,對陸繆的話,同樣也不為所動。
那是毛毛的故事,又不是景林的故事,這個只需要解釋清楚就好了。
但架不住總是有虎愿意添亂。
陸巖不知哪里找來的勇氣,擋在了景林面前,對陸繆挑釁地歪頭梗脖。
“別動毛毛!有本事你就把我揍回步行區!
景林:“……?”
陸繆已經放開了胡爍,他的目光在景林身上轉了轉,然后又移回了陸巖身上,他現在是真的開始牙癢了。
被放開的胡爍麻溜躲到了景林身后,這個位置看起來最好跑路,也好看戲,本來想躲遠點,但目前的狀況……胡爍嗅到了故事的氣息。
前邊的兩兄弟還在對峙,陸巖和陸繆都相繼發出了低吼聲,開始圍著中心點轉圈找尋攻擊機會,景林突然也很想揍陸巖,但胡爍開口了。
“毛毛,你以前和巖巖戀過?”
這話一字不漏也進了陸繆的耳朵,陸繆終于不裝模作樣找尋機會了,他直接張嘴就朝陸巖的脖頸咬去。
陸巖本來只是想激怒陸繆,然后把自己揍回步行區,但他卻不想命喪陸繆牙下,陸繆現在,是真真切切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