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等飼養員發現異常, 急急忙忙趕來時,就看見了這樣一副景象。
景林嗚咽著被陸繆按在虎爪之下,說不出話來。
“誒呀——繆繆你又揍毛毛!!”老虎畢竟是貓科動物,愛撩欠的習慣刻進了DNA, 平時這群散養區的老虎也經常動手, 但切磋都是點到為止, 一般的架飼養員不勸,但陸繆的架,得勸。
陸繆揍毛毛,更要勸。
“你們一天天的除了打架還會干什么!”飼養員氣勢洶洶打開了緊鎖的大門, 語氣嚴厲,手里提著一只白條雞。
陸繆聽見聲音的時候就已經撒開了爪,飼養員罵罵咧咧走近兩虎, 陸繆謹慎地后退了倆步, 飼養員熟練地把雞塞進陸繆的嘴里。
“你先一邊吃去!”
其實……陸繆并不是很想吃這只雞, 但景林和飼養員需要一點安全的空間,而這里最大的危險源,就是自己。
他只能朝邊上退,然后趴下假意吃雞。
景林的情況不算很好,飼養員蹲下查看, 看見這只大橘嘴巴大張, 眼角已經濕漉漉一片, 四只虎爪慌亂地揮著,整個場面讓人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啊……繆繆。∧氵@次還把毛毛下巴揍脫臼了。!”飼養員單方面抓狂, 他只會簡單的外傷處理, 給老虎正骨這種事情還得去請專業的獸醫過來。
下巴……脫臼?
陸繆一直偷喵著景林,景林當然早早就察覺了陸繆的目光, 但此情此景下,陸繆投射過來的任何情緒在景林這里都成了幸災樂禍。
看唄!誰能看得過你。。!
景林哀怨的眼神瞅得陸繆愧疚地低下了頭。
雖然說……客觀上來講,景林變成這樣真和陸繆沒關系,但是非要找個虎背鍋的話,景林出事的這下巴還真是和陸繆息息相關。
“吃你的雞去,別瞅我!标懣娤胩ёp輕扒拉一下飼養員,但飼養員沒給他機會,熟練地一個閃現躲位,然后搓了搓景林的大爪子示意他站起來,“毛毛啊,你又得進小黑屋了。”
景林著急地嗚嗚叫,嘴巴合不上的后果也導致了他流了一嘴的哈喇子,現在他看見陸繆更氣了。
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要保持這樣多少天……
站在飼養員的角度來看,陸繆和景林這關系,就是在不斷跌宕起伏。
關系好的時候,兩虎恨不得像連體嬰一樣粘一塊,而一旦出事……就算是最輕的情況,毛毛也要被拉到小黑屋待上幾天。
飼養員簡單檢查了一下景林的情況以后,板著臉出門喊了同事過來,兩個飼養員一起拉了一個可活動的鐵籠子進來,籠子底下還有四個小滑輪方便挪動。
景林當然知道飼養員讓自己進籠子是為了救助自己可憐的下巴,所以飼養員才打開籠子的門,景林就主動鉆了進去。
乖巧得經常照顧景林的飼養員都不習慣了。
“受傷了是乖啊!憋曫B員還感慨一句,景林現在已經沒功夫搭理了,他把爪子墊在籠子底部,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嘴巴怎么也合不上,飼養員看景林像在用力,也不管景林能不能理解,喝了一句:“毛毛別瞎使勁!等會再錯位了就要手術了!
景林頓時一動也不敢動,他的腮巴子都已經開始發酸了。
看景林進鐵籠子,陸繆還站起身試圖也一起進去,結果顯而易見。
首先,鐵籠子并不足以容納兩只雄性成年東北虎,其次,景林抬起了自己鋒利的虎爪。
陸繆現在哪怕靠近一步,都會被難受至極,但四肢健全的景林攻擊。
平日的景林一定打不過陸繆,但病號卻不一定,更何況還是一個陸繆剛剛告過白的病號。
在野外,就算是母虎不小心走進了公虎的領地范圍,公虎也不會輕易對母虎動爪。
景林雖也是公虎,但他已經是陸繆認定的伴侶了,并且早早就在陸繆心里被打上了老婆的記號。
虎園的路算不上平滑,景林開始是趴在籠子里,把下巴墊在爪子上,但才滑行了幾米,景林就被顛簸逼得站起身來。
步行的小道還時不時有幾顆不起眼的小石子搗亂,景林感覺飼養員騎行的幾分鐘,快把他的內臟給顛出來了。
直到被拉到一個涂著夸張的卡通畫的小屋前,景林的內臟才終于得到解脫。伺養員進屋不知道嚷嚷著什么,景林抬起虎頭張望四周,隔著幾米遠的距離,景林看清了墻上畫著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聽診器給小老虎看病。
哦……原來是虎園的內置小診所。
獸醫沒像畫上一樣穿著白大褂,和飼養員一樣,只是身著藍色的工作服。
“你看看你看看,一會沒看見就把下巴玩脫臼了。”飼養員拍著景林的鐵籠子大聲抱怨,景林敢怒,但無法言。
沒了下巴的輔助,景林只能從喉嚨里擠出幾聲不像樣的嗚咽聲來,雖氣,卻只能憋著。
好不難受!
“這小家伙一年至少來我這里七八回,我都熟悉了。”獸醫抬手推了推眼鏡,蹲下身隔著籠子用手逗景林玩。
景林沒搭理獸醫伸過來的手,他一對焦黃色的眸子都快急成紅色了,一只虎焦急地在籠子里轉圈,停下時就對著飼養員和獸醫,抬起爪子指向自己的下巴。
裝著景林的籠子有特殊的機關,其中一面鐵門是可活動的,景林第一次進這個籠子里,看見籠子的墻突然動起來一下也慌了神。
還是飼養員安撫住了景林的情緒。
“沒事啊毛毛,這個籠子就是讓你不要亂動,讓獸醫給你正骨時不害怕!
這個場面,怎么看都是我的比較害怕吧?
景林在心里不住吐槽,他現在和兩腳獸語言不通,何況自己還是個求人幫忙的病號虎,也確實只能聽人安排。
一般遇見這種情況,給老虎打一針麻醉劑會好操作許多,但麻醉的藥物對東北虎的健康有不小的影響,不到特別時候,虎園的飼養員都不會給這群毛孩子上麻藥。
景林不再掙扎以后,身子很快就被固定在了籠子里,兩面的鐵欄牢牢把景林固定住,只有開了洞的那面露出了景林的半個虎頭。
“毛毛別怕啊,把頭伸出來!憋曫B員手里拿著一小坨肉引誘,但景林是聽得懂人話的老虎,他很主動就把自己的虎頭伸了出來。
獸醫安撫地拍了拍景林的虎頭,看起來和毛毛十分熟絡的模樣。
“才從我這里送走沒幾個月,你又回來了,看來是想我了!鲍F醫笑著轉移景林的注意力,他的手已經緩緩移動到了景林下顎的位置。
不管這位獸醫現在在說什么,景林都是連忙點頭,滿眼都是看見救世主的渴望。
沒有預想中的劇痛,景林還在試圖從腦子里找尋這位獸醫的記憶時,一道輕輕的“咔”聲過后,景林的下巴就合上了。
飼養員把他運過來時還嚇虎,說要做手術。
景林又上下動了一下嘴巴,發現下巴真的沒問題了以后,連尾巴都不自覺擺動起來。
他友好地蹭了蹭獸醫伸過來的手,閉上眼對面前的兩腳獸本能地撒嬌。
“果然沒拿針筒就是不一樣,毛毛還是第一次這么友善!鲍F醫抓住機會又在景林的頭上摸了兩把,邊挼弄邊不住感嘆,“這小沒良心的,以前每次見面都恨不得把我吃了。”
“小沒良心的是毛毛不是景林!”景林嗷嗚著解釋,但聽不懂獸語的兩腳獸卻以為景林在眼饞方才拿來引誘他的豬肉。
豬肉被送到了景林面前,景林伸出舌頭把肉帶進嘴里,但過喉嚨時總感覺這肉味好像不太對,像帶著股苦味。
“好不容易來一趟,把驅蟲藥也一快吃了,省得過幾天又折騰一次。”
被算計的景林:“……”
脫臼只是小問題,但把自己玩到下巴脫臼的東北虎,一年到頭也不會有幾只。
景林沒什么大事以后又被拉回了散養區,飼養員開著小三輪拖著景林的籠子走,等他們到了目的地,原本在外面散步的老虎已經全部提前回了籠舍。
飼養員打開關著景林的鐵門前再三叮囑:“毛毛,不能和繆繆打架了啊。”
景林正準備嗯哼哼一聲做回應,結果飼養員冰涼的話語又傳了過來。
“你又打不過他,每次受罪的都是自己,咱沒必要!”
自尊心受挫的景林別扭地轉過了虎頭,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但顯然,景林已經聽見了飼養員的話,達到目的的飼養員果斷打開了鐵籠,把景林放了出去。
很不湊巧,今天四間籠舍內都已經有虎趴著,飼養員讓景林自己選一間回去。
景林老遠就聞見了陸繆的氣味,他習慣性地準備朝陸繆那件屋子走去,但在聽見陸繆的聲音后,他突然又想起來這家伙下午莫名其妙的表白。
景林臨到鐵門前又急忙調轉方向,朝著陸繆旁邊的房間邁了一步。
“景林……都是我的錯。”陸繆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地啞,啞到景林僵住了腳步。
“我不該和你爭執,以前也不該對毛毛下死手,這樣你的身體就不會總出問題了。”
陸繆把過錯全攬在了自己身上。
第32章 第 32 章
聞言, 景林把腳步退了回來。
“你說什么?”陸繆這一通解釋給景林聽糊涂了,現在的重點應該是這個嗎?
“你的下巴……沒事了啊!标懣娕吭阼F門前,細聲細語和景林問候,這個語氣聽得景林不由得頭皮發麻。
太曖昧了, 太曖昧了, 我們只是好兄弟, 你別這樣!
“繆哥,我們商量個事!本傲稚袂閲烂C,看起來就像要說什么正經事。
陸繆見狀也緊張起來,以為景林又要對自己進行二次拒絕。
“你說!彼ζ綇椭榫w, 但微顫的語調還是暴露了陸繆的緊張。
“忘了我下巴脫臼這個事情,其他什么都好說!睘榱丝辞尻懣姷谋砬,景林也趴在了陸繆所在的房間的鐵門前。
陸繆在屋里的時候, 因為光線昏暗的緣故, 瞳孔看起來比在外面大一些, 景林很喜歡看陸繆在屋里的模樣,看起來可愛不說,還和藹可親。
盡管現在陸繆在景林面前,大部分時間都不像從前,板著臉, 老兇。
但景林還是更愿意看待在屋里的陸繆, 仿佛被打上一層柔光濾鏡。
在丟面子和丟屁股這兩件事里, 景林選擇了讓陸繆先把自己的面子還回來。
吵架沒吵過就算了,還把自己吵脫臼了, 這太丟虎了!景林感覺自己的面子已經飛竄到了星系之外, 陸繆要是不應下,那這玩意應該還會繼續朝外飛。
陸繆完全沒有想到景林竟然是要和他說這個, 他猶豫了片刻,然后搖了搖頭,道:“你生病都是因為我……我不敢忘!
景林不知道陸繆這半天功夫究竟想了多少有的沒的,但丟面子這事目前暫時沒得商量。
“求你了,忘了他吧,好丟虎啊。”景林故意板著的臉僵不住了,一想到自己把下巴玩脫臼了就垮了臉。
陸繆:“……!
陸繆不敢說話,他摸不準景林在想什么。
木木說,摸不準伴侶在想什么的時候最好不要亂說話,因為你說的,一定是錯誤答案。
兩虎已經僵持了好一會功夫,飼養員也在一旁等了好一會,發現景林沒有從陸繆門前走開的意思后,還是無奈地把陸繆的籠門打開了。
“毛毛啊……你和繆繆還真是……相愛相殺了。”
經歷了“繆毛”cp粉長達一月的霸屏,飼養員也妥協了,他甚至學會了一些新奇的詞。
就像現在的“相愛相殺”。
看見鐵門被往上抬,景林才想起來自己本來要做什么。
陸繆真的太耽誤虎了,和他搭話果然沒什么好下場!
景林站起身怨念地看了一眼開門的飼養員,扯著碎嘴子罵罵咧咧鉆進了陸繆所在的屋內。
飼養員當然看見了景林哀怨的小眼神,但他不覺得景林是在怨自己理解錯意思,自顧自以為景林在怪他開門太晚。
屋內依舊是擺好的餐食,一虎份的肉好好地堆成小山擺在屋正中。
陸繆扒了一塊最大的送到景林面前,景林沒接,景林進屋以后默默趴到了墻角的木板上,就像剛開始,景林才和陸繆同籠時一樣。
“我吃過了,不吃。”陸繆的討好在他面前也變得怪怪的,小心翼翼的動作看得景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景林直接拒絕了陸繆的好意。
籠舍內的食物一看就是已經擺了好一會,他剛剛瞄過隔壁的房間,里面早就沒有食物了。
一想到是陸繆刻意留的,景林心里又有點莫名的不是滋味起來。
陸繆只好小心翼翼把肉又扒回自己面前,晚餐的幾小口肉陸繆本來十來分鐘功夫就能吃完,但陸繆今天吃一口回頭三次,硬是拖到了半個來小時都沒吃完,景林也被這沒一會就飄過來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待陸繆吃完開始清理地面,景林才又拋出了方才的問題。
“不忘記我脫臼這個事情,我是不會再和你搭一句話的!本傲帜抗鈭砸,陸繆權衡之下,雖然不理解,但終于點了頭。
往好處想,景林想的只是下巴脫臼的問題,而不是怎么拒絕自己。
今天下午,景林被拉走的半天里,陸繆確實想了很多。
上一次也是這樣一個下午……他咬住了毛毛的后腿,然后,毛毛就在步行區待了一個夏天。
飼養員在喂食時候偶爾會和他們嘮兩句,說的無非是“毛毛傷口又發炎了”。
再后來,毛毛就變成了景林。
陸繆和毛毛有過節,但卻喜歡上了景林。
毛毛變成景林這件事情,他接受得很快,景林雖然在毛毛的殼子里,氣味和毛毛一樣,但細看之下,連眼神都不一樣。
景林被拉走的時候,陸繆害怕極了,他滿腦子都是要是景林回不來了怎么辦……要是回來以后,景林又變成了毛毛怎么辦。
陸繆一只虎待在墻前陰郁了半日,胡爍和胡孬路過都不敢走上前去搭話。
所幸這次景林只離開了小半天,現在看起來也已經完全康復了。
按照景林自己的說法,他來到虎園才兩個多月,而這兩個多月,景林的身體就已經出了兩次問題。
毛毛以前身體很好的,散養區其他老虎的身體也都很好。
而景林……現在很不好。
景林的不好肯定是因為以前自己給毛毛留了傷。
陸繆愧疚地趴在遠處,他今天中午……甚至還有一瞬間想逼迫景林承認是自己老婆。
陸繆感覺自己現在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渣虎了,他確實應該學習木木,離景林遠一點。
這么想著,陸繆又朝墻角挪了兩步,但目光卻一直死死黏著景林。
景林從沒覺得和一只老虎待在一屋能這么尷尬,他一只虎獨自趴在木板上,陸繆自覺離得很遠,但是那道黏黏糊糊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
景林還不好意思回頭瞪。
要不是陸繆下午才莫名其妙告白,景林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獵物……
好嘛……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兩虎的僵持一直持續到后半夜,月光透過后墻上的小窗散了一小片進來,似乎在嘲笑這兩只互相陷入小心思的東北虎。
景林窸窸窣窣坐起身,他合眼了大半宿,但完全沒有睡意。
景林把目光投向了挨著墻角的陸繆,痛苦地發現,自己現在不挨著陸繆,好像真的會睡不著。
原來,抱著毛茸茸睡覺……還有這種后遺癥。
景林內心掙扎片刻,又倒回了自己心愛的小木板上。
偷看的月光已經悄悄跑遠,景林還是毫無睡意。
失眠的解藥就在屋里,離得不遠,景林只需要朝另一邊走上幾步……然后挨上去。
鬼使神差,景林或許也被屋內的夜色擾亂了心智,他緩緩起身,躡手躡腳,趴在了陸繆面前。
他歪著虎頭,輕輕地拍了一下陸繆。
平日警惕異常的陸繆一點反應也沒有,看上去睡得很沉。
景林放心躺下看,他沒有緊挨著陸繆,但已經能感受到陸繆身上的氣息。
被熟悉的氣息裹滿鼻腔,景林很快……就有了困意,只過了幾分鐘,困意就把景林卷入了夢鄉。
陸繆這時候也在黑暗中悄悄睜開眼,他沒有起身,甚至沒有翻過身。
他有點想抬起虎爪想搭在景林身上,但又忍住了。
最后,只有兩條尾巴互相緊挨著,慢慢地,慢慢地纏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還沒大亮,景林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然后發現陸繆還在睡。
景林大松口氣,他又躡手躡腳趴回自己的床板上,假意閉上了眼。
這種做法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但景林……至少睡眠已經被陸繆拿捏住了。
他拒絕了陸繆的求愛,按理說應該撇清關系離陸繆遠一點,也不該再挨著陸繆睡覺,但景林卻離不開陸繆這個虎形枕頭。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景林這樣想。
早知道就不故意挨著陸繆了,現在不僅陸繆沒有脫敏,自己還深陷其中。
陸繆和景林之間怪異的氛圍連飼養員都感覺到了,直播的時候,景林和陸繆雖還是挨著,但景林卻整只虎都十分警惕。
他老老實實和陸繆隔著一只爪的距離,陸繆的頭伸過來時候,他就果斷把自己的頭朝墻角那邊看。
到了后半場……景林甚至開始了睡播。
沒睡夠的結果就是聞見陸繆的味道就開始發困。
景林試圖忍耐,但是一個哈欠連著一個哈欠過后,他終于拜在了瞌睡之下。
景林把窗口前的位置讓給了胡孬,自己走到了胡孬剛才趴著的位置,背對著陸繆,直接閉上了眼。
陸繆好像也察覺到了什么,他看了胡爍一眼,然后和胡爍偷摸交換了位置。
熟悉的氣息挨得更近了,無意識下,景林安心地露出了肚皮。
“繆哥……你們……”
胡爍想說些什么,但被陸繆打斷了話語。
“噓!
胡孬在前面咬住飼養員遞來的雞腿的骨頭,叼回面前,看透一切般同胡爍解釋:“情趣,別管,會挨揍。”
前面幾個字不重要,只有會挨揍才能暫時止住胡爍的好奇。
景林在夢里聽不到外面的動靜,陸繆微微動了動耳朵,當沒聽見。
【毛毛和繆哥,好像小情侶在鬧別扭!
一條彈幕飄過,被飼養員讀了出來。
景林,醒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景林已經習慣了夜伏晝出的生活, 哪怕現在作為貓科動物,他在白天都總是睡不太好。
剛睡醒的人一般都不大清醒,剛睡醒的虎也不太清醒。
伺養員是個碎嘴子,聽見觀眾說什么, 他就要解釋什么。
景林才睜開眼, 他已經在那邊解釋了半天。
什么小情侶, 小情侶在哪里?
景林感覺自己睡得天昏地暗,實際上卻才瞇了十幾分鐘,而且醒來得太巧,才睜眼就聽見了飼養員在說什么小情侶。
景林剛才做了個不太好的夢, 在夢里景林和陸繆依舊僵持不下,然后在往后的小半個月,景林按照新發現的訣竅, 每天晚上都等陸繆睡熟以后, 才悄悄地靠到陸繆旁邊閉上眼。
而每天早上天沒亮, 景林又偷偷摸摸爬回自己的小床板上。
但是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景林剛才就夢見了自己暴露后的尷尬場景。
在陸繆懷里睡覺實在是太舒服了,愜意過了頭,就容易放松警惕,景林在夢里, 謹慎了小半個月后, 終于有一天, 一直在陸繆懷里睡到了天亮。
他一睜眼,看見的就是陸繆意猶未盡的眼神。
然后景林就嚇醒了。
但是醒來以后景林聽見的話語也還像在噩夢里一般……鏟屎的又在瞎說什么東西。
才睡醒, 發懵, 景林的感官還停留在夢里。
景林虎嘴邊白色的胡須被壓彎了好幾根,景林還是保持平躺著的姿勢, 四肢爪子蜷縮在身前。
等又回過點神,景林的大腦才反應過來飼養員剛才說了什么虎狼之詞。
“怎么就是小情侶鬧別扭了!”景林怒站起身,這動靜來得突然,驚得面前趴著的胡孬把叼著雞腿掉在了地上。
一扭頭,景林還看見了圍在自己旁邊的陸繆。
景林記得很清楚,他剛才明明是睡在胡爍和胡孬的對角線上,陸繆在前頭。
“你又怎么跑這里的?”
“胡爍想吃肉,我讓他!标懣婋S口亂扯,被點名的胡爍屈辱地點了點頭。
景林將信將疑趴回墻角,抬頭發現直播竟然還沒有結束。
“繆繆和毛毛好著呢,昨天還睡一個屋,沒啥事兒!憋曫B員信誓旦旦拍胸保證,景林也不嗯哼,只抬起虎頭,涼涼盯著飼養員看。
【主播,這大老虎好像不服你。】
【誒嘛!毛毛這樣真俊吶,讓我咔嚓咔嚓來兩張!
【孬孬雞腿吃完了,快續上續上!】
【主播麻煩給我家爍爍大寶貝也喂個雞腿,他饞得流哈喇子了!】
【繆哥一直盯著毛毛呢……真深情啊!
“你盯著我做什么?我又不好吃!本傲謩偛诺淖⒁饬σ恢痹陲曫B員身上,聽見鏟屎的繼續讀彈幕,才發現陸繆的目光一直沒從自己身上移開。
陸繆不知道盯了多久,而景林……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具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陸繆的注視。
聽完景林的話,陸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站起身,在景林警惕的神情下換了個地方趴下。
“他這就走了是什么意思?”景林疑惑,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懂陸繆的想法了。
“不是毛毛你讓繆哥走的嗎?”沒了陸繆壓陣,胡爍明顯放開不少。
“你別唬我,陸繆……能這么聽話?”景林可不信陸繆那尊大佛突然變得很好說話,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景林暫時是甩不開陸繆了。
一下又想到枕頭問題,景林感覺以后想送走可能也難。
“別的虎不一定,如果是毛毛的話,繆哥肯定聽!焙鸂q言辭懇切,說得景林都快信了。
“可我也沒讓他走啊!”雖然景林現在確實巴不得和陸繆保持距離,但陸繆二話不說直接離開,景林心里又莫名不是滋味。
“毛毛,你和繆哥出什么事情了?你又開始喊他全名了!焙鸂q總是在吃瓜第一線上,但同時也在挨揍邊緣蹦噠。
“什么叫又,爍爍話可不能亂說!本傲滞蝗恍α诵,胡爍立馬扭過虎頭閉上了嘴。
但是胡爍畢竟長了一張胡說的嘴,讓話嘮停止發言無疑是困難的,和景林搭話被拒,胡爍就轉而和胡孬咬耳朵。
“我賭一個雞腿,毛毛和繆哥肯定有事!”
“你亂猜只能得到毛毛和繆哥的混合雙打。”
胡孬直接把剛接住的雞腿丟到了胡爍面前,胡爍臉上前幾天的爪印還在,剛結好痂,新鮮得很,胡孬雖然也愛胡鬧,但他可不想陪著胡爍挨揍。
胡爍察覺到的古怪氣氛胡孬也察覺到了,但是看透不說透,這才是聰明虎該做的事情,可不能像胡爍一樣天天掛著個大喇叭,逮住誰都到處亂說。
但一肚子莫名其妙的情緒總得要找虎發泄一下。
景林主動找上了木木。
“繆哥剛找過我,他前腳剛走,后腳你就來了!本傲譀]說自己有什么事情,木木率先開了口。
“你最近……和陸繆關系真好。”景林自己都沒覺察到自己的話有多么不對味。
“毛毛,我真的沒想到……繆哥現在才和你告白?”只面對景林的情況下,東散養區的幾只公虎似乎都很有八卦的心,連一向平淡如水的木木都開口好奇,“我還以為你們已經……什么都發生了。”
景林:“……”
“那都是胡爍的造謠……你們別信。說起來木木你耳背好啦?”不知道是不是景林的錯覺,在談及這種話題時,木木那遲到的反射弧似乎總趕到得很及時。
“你還在耿耿于懷繆哥揍你的事情嗎?”這次答復過了好幾秒才傳來,木木不知道面前的老虎已經不是毛毛,而是景林,他單純地以為毛毛還在記恨陸繆下死手的仇。
“陸繆愛揍誰揍誰。”景林嘟囔,然后他又聽見了木木淡淡的聲音。
“那你是不喜歡繆哥嗎?”
說實話,景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他就沒認真思考過,不知不覺間,他的精力全用來保住自己的屁股了。
“也談不上不喜歡……只是感覺很別扭!
和一只公虎談戀愛……聞所未聞。
陸繆在這時候突然闖了過來,他剛才一直站在角落里,只是景林沒注意到。
“景……毛毛!”陸繆可以說是欣喜出聲,景林原來沒有討厭他。
陸繆在這時候出現,無疑是加重了景林的尷尬,景林感覺四只虎爪一齊扣地,但都沒有扣明白。
看著木木的表情,也是滿臉的震驚,景林在陸繆和木木之間來回打量,最終選擇扭頭就走,絲毫沒有走上前時的猶豫。
“……他又沒理我!标懣娛涞氐乖诘厣,木木也感覺非常心累……
這陸繆怎么……連硬套公式都學不會!
“繆哥,有時候……你也可以用些損招!蹦灸就蝗徽f。
“什么損招?”陸繆來了興趣,現在木木在陸繆心中,簡直就是追老婆之路的指向標。
“比如……你知不知道一些毛毛的小把柄之類的!蹦灸菊f得含糊,陸繆連忙擺爪,表示拒絕。
“毛毛……很在意自己的屁股,你這個真的不行!
誰說屁股了?
木木突然有點理解景林為什么總是擔心自己的屁股了。
最終,在木木詳細指導之下,陸繆沉著臉,站在了景林面前。
“你昨天說的那個事,還作數嗎?”巨大的陰影遮住了景林曬得正暖的肚皮,景林睜開眼,朝陸繆歪了歪虎頭。
“什么事?”景林決定等會去提醒一下陸繆,他這表情,看起來真的很像尋仇……
“你下巴脫臼那個事情……”
景林躺不住了,好不容易拋到腦后的記憶又被陸繆翻出來,景林一個猛虎打挺翻過身,太爪捂住了陸繆的虎嘴。
“祖宗!忘了它!”
但很可惜,并沒什么用,陸繆只甩了甩頭,就掙脫開了景林的動作。
“忘不掉了,除非……”威脅,絕對是陸繆最擅長的事情。
“只要你不再提這個黑歷史,什么都可以!边@么丟虎的事情,景林決不允許它變成東散養區的笑料。
景林不知道的是,他在被拉走的時候,園區內有個大嘴巴的飼養員已經對著每個虎籠挨個教育了一遍。
“那你答應得做我老婆!标懣姖M意地丟下套子。
“好,我答應……什么?”景林嘴快接上,但他的腦子也轉得很快。
“昨天才說不逼我,你們四只腳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虎!本傲忠矝]想到陸繆突然會想起這茬,態度過于卑微的陸繆景林不習慣,但看著開始威脅自己的陸繆……
感受到陸繆的步步緊逼,景林竟然覺得有點興奮。
“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虎,把毛毛揍到步行區的,也是我!标懣姴恢谀灸灸抢镩_了什么奇怪的竅,威脅起景林來竟每一步都踩在景林軟肋上。
“但我保證,不會碰你的屁股,在你松口之前。”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景林真的要被陸繆氣笑了。
論演戲,景林這只不正宗的東北虎可比陸繆要擅長多了。
陸繆很快就會知道,在老婆面前,只有真誠才是唯一的必殺技,任何套路,都會變成追妻路上的絆腳石。
“好,我答應你。”景林突然改口,果斷得陸繆都有些意外。
第34章 第 34 章
景林和陸繆又挨上了, 這次挨得順理成章,但兩虎之間的氛圍變得詭異起來。
兩虎間的互動非常親密,景林還主動蹭上了陸繆的鼻尖,身后的尾巴也和陸繆的尾巴緊挨在一塊, 怎么看都是在熱戀的狀態。
但……氣氛就是很詭異。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但說不出來!边@是離得遠遠的, 但還是忍不住觀察的胡爍。
“是不對。”這是會給胡爍捧場的胡孬。
“非常詭異,看起來在戀愛……但味不對!边@是給陸繆出完損招,但患上看見陸繆就十分頭疼的后遺癥的木木。
東散養區吃瓜小分隊難得又一次齊聚,趴在一塊討論起他們這片新晉的虎虎夫夫。
我們把鏡頭聚焦到幾天前, 回到景林剛答應陸繆的時候。
“宣布一個好消息,我和陸繆現在是伴侶了!本傲植艖玛懣姷耐{,就開始挨虎傳達這個好消息, 他先找上了胡爍, 正巧, 胡孬也在旁邊。
有對象是好事,得讓大家都知道。
就連主動提出轉化兩虎關系的陸繆,都沒有景林接受得快速。
聽見景林話語的胡爍直接呆滯了,他湊上去把景林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道:“毛毛你們不是早就睡過了嗎?”
景林也不反駁胡爍的說辭, 曖昧地回道:“這不一樣!
“那……不會真是繆哥在下面吧?”胡爍清晰地記得那個夏天, 毛毛色膽向邊生……把腿跨到了陸繆身上。
“你猜?”景林眨眨眼, 順帶無辜地歪了歪虎頭。
胡爍大吃一驚,一下子接受了胡孬早上的說辭。
果然, 繆哥和毛毛之間的情趣, 他一個單身虎懂不了。
胡爍回到胡孬身邊的時候苦著張虎臉,有氣無力對胡孬叨叨:“珍愛生命, 遠離繆哥毛毛!
“你是真懂了還是只是在這一刻明白了?”胡孬短暫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但介于他對胡爍的了解來看,過倆天他這不省心的哥哥肯定又會因為該死的好奇心去橫插一腳。
最后的結局只能是挨揍。
“我覺得,繆哥遲早為了面子把我們都滅口了!焙鸂q神神叨叨地小聲念道,還不忘對著胡孬的腦袋咬了一嘴,“所以我們該祈禱,毛毛能在繆哥手下活得久一點!
見胡孬沒搭話,胡爍自顧自繼續:“這樣……我們也能活得輕松一點!
“哥,我覺得……你或許應該去找鏟屎的看看腦子!焙栈貏偛判牢康谋砬椋嫔嫌肿兂闪诵氖轮刂氐哪印
“你說得對……我是該去看看。”胡爍也憂心忡忡,聽見胡孬的話他甚至還點了點虎頭。
胡孬:“……?”
胡孬不解胡爍剛才叫走景林說了些什么,但他知道陸繆還在他們兩虎旁邊,不過好在陷入甜蜜陷阱的陸繆現在滿心滿眼只有那只叫景林的老虎,并沒有把胡爍和胡孬的對話放在心上。
景林在胡爍回來不久后也走到了陸繆身邊,主動蹭了蹭陸繆的虎頭。
毛茸茸就是好,腦袋都軟軟的。
“繆哥,你看上去很不習慣!本傲钟只謴土藢﹃懣姷姆Q呼,但陸繆總感覺哪里不太對,景林現在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點,不敢相信?”陸繆不確定地開口,欣喜過后,他還沒調整過來,景林就帶著他踏上了大喇叭的征程,陸繆現在整只虎都顯得十分局促。
“你這樣很像我才是強迫你做我老婆的。”景林隱隱加重了強迫二字,也不管陸繆能不能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咬住陸繆的后頸就把他朝棚子底下的水泥地帶。
圍觀了一切的胡爍腦袋更炸了,他開始有點相信毛毛在上面這個可怕的事實了。
“臭弟弟,我的腦子它忍不住開始想會丟虎命的東西……”胡爍僵硬地轉向胡孬,吸取了先前的教訓以后,他委婉轉了一圈才說出了口。
“……我想,我應該也被你影響了,我們可能想的是同一件事情!焙行┠樚,看著陸繆的表情愈發古怪了起來。
話題中心的陸繆并不知道外面草地上的兩只老虎的腦內在進行怎樣激烈的交鋒,因為景林現在過于熱情,他在景林面前竟然顯得有些放不開了。
景林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主要是因為他終于不用偷偷摸摸去找自己心愛的虎枕了,陸繆給他的新身份可以讓他理直氣壯挨著這只一爪能拍死三個景林的毛茸茸。
“已經如愿變成伴侶,繆哥怎么反而拘謹了!本傲稚踔吝有閑心調侃陸繆,陸繆卻摸不準景林是什么心思,或者換句話說,陸繆好像從來沒有摸清景林過。
“……只是有點不習慣。”陸繆謹慎開口,他還在擔心自己下午的威脅,有沒有對景林造成什么心里陰影。
景林表示非常理解,他甚至主動提出可以給陸繆適應的時間,但陸繆感覺更怪了。
明明……我才好像是主動提出交往的老虎……
但陸繆不可否認的是,他和景林之間距離確實也更近了,景林突然間,就好像完全在陸繆面前放松了下來。
甚至一改之前否認的態度,誰來好奇都不會否認和陸繆的關系,甚至就連開頭的吃瓜群眾的小聚會,最后景林都去湊了熱鬧。
胡爍胡孬和木木發現突然出現在身后的景林時,均大吃一驚。
而且景林轉變地不僅僅只是對陸繆的態度,就連前段時間一直拒絕的撲咬訓練都撿了起來。
當然,這個主要是因為伺養員突如其來的刺激。
最近虎園的活力大幅度下降,貓科動物懶散的習性逼得飼養員準備了幾只活物給散養區這群吃完就睡的大橘鍛煉。
天氣已經慢慢寒了下來,飼養員的衣服越穿越厚,這倆天已經套上了毛衣。
老虎身上也都長出了長毛,尤其是景林,身上的毛發蓬松可人,時不時讓他思考,和陸繆貼貼的時候會不會突然起靜電。
但靜電沒來,飼養員的考驗先來了。
天氣熱的時候他們不喜歡動彈,天氣冷了……更不喜歡動彈。
飼養員看著這群天天吃完就找地方躺著的老虎,恨鐵不成鋼,拎著群眾演員進了東散養區。
其實這種訓練平時也不少,只是景林的到來給虎園帶來的熱度有些過頭,飼養員們這幾個月都忙著應付前來游玩的游客,暫時擱置了他們的訓練問題。
東北虎畢竟是猛獸,就算在馴養的環境下,也不能真的把他們養廢了。
今天的倒霉蛋是幾只活雞,頭戴紅冠,叫聲響亮的大公雞。
景林頭回見這種場面,遠遠地望著湊上去的胡爍和胡孬,但沒有擠上前去。
景林還記得自己是一只,連飼養員扔的雞腿都接不住的老虎,抓捕活物這種事情,他暫時就不去湊熱鬧了。
但這個熱鬧湊不湊的掌控權畢竟在鏟屎官手里,景林在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中,終于礙于情面,極不情愿地挪到了飼養員跟前。
他發現,就連木木手里,都已經多了一只正在拔毛的公雞。
或許連雞也感受到了景林的不一般,飼養員手里最后這只大公雞,叫得氣勢磅礴,看起來比別的公雞都更厲害一些。
景林思考的功夫,飼養員已經把雞丟了出去。
“毛毛!你別光看,你動一下爪子!”大公雞進了遍地都是老虎的草地,開始滿場亂竄,翅膀撲棱得掉了一地的雞毛。
景林只看見什么東西嗖地一下飛過去,他還沒來得及看清。
飼養員似乎是打定了心思非要讓景林去抓住那只活力滿滿的大公雞,一直想方設法讓景林動起來,催促的聲音也越來越急,催得景林只能站起身,和滿場亂飛的公雞大眼瞪小眼。
捕獵是獵食者的本能,哪怕是平時脾氣最好的木木,看見突然被扔進場的食譜名單都能在瞬間咬住它的身體,一擊致命。
但景林……終究不是正經的東北虎,在撲騰了半天后,陸繆終于看不下去,出手摁住了那只可憐的大公雞。
咯咯的慘叫聲終于在散養區消失了。
而景林,也終于下定了要重拾雄風的決心。
“繆哥,你說教我捕獵還算數嗎?”向陸繆請教無疑是最順手的。
“你想學,什么時候都可以!标懣娨步K于在景林身上找回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繆哥你真是散養區最好的老虎!本傲质指袆樱缓蟀殃懣娮ψ拥紫碌碾u叼了出來,昂著頭在飼養員面前炫耀地走了一圈。
雖然沒有參與景林的捕獵過程,但在旁邊圍觀景林捕獵的胡爍也非常崩潰,他現在看見陸繆和毛毛在一塊,腦子就控制不住亂想。
有的時候,想要接受繆哥在毛毛底下,真的很困難,尤其在繆哥的實力和體型都優于毛毛的情況下。
或許……這就是為愛獻身吧。
“臭弟弟,我可能明白繆哥和毛毛身上詭異的感覺是什么了。”胡爍突發感慨。
“是什么?”胡孬現在看見陸繆和毛毛也十分牙疼,看見胡爍則是頭疼。
“這就是愛情啊臭弟弟!繆哥真是只非常偉大的東北虎!焙鸂q感動得痛哭流涕,同時,爪子中間沒徹底咽氣的雞給了這個可怕的猛獸幾個巴掌。
胡孬:“……”
胡孬沉默地扭過了虎頭,他感覺胡爍的想法解釋清楚后,肯定又是在挨揍邊緣,但是目前看來,竟然十分合理。
景林自然注意到了胡爍和胡孬的動靜,但他毫不在乎,甚至主動朝陸繆又蹭了蹭,用自己身后的尾巴,悄悄勾住了陸繆的后腿。
既然誤會了,那景林不介意讓誤會來得更深一些。
反正陸繆現在……也不能對他的屁股做什么壞事。
第35章 第 35 章
陸繆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虎園正在發酵的情緒, 他正在對景林進行撲咬訓練,以自身為誘餌。
景林的力量還是比不上陸繆,但撲咬的精準度卻進步很快,現在他已經可以準確地抓住陸繆故意晃動的尾巴了。
變身逗貓棒這個發展確實是景林沒有想到的, 陸繆這一次采取的方法溫和了許多, 不像上次一樣執著于, 讓景林基礎素質提高。
東散養區,枯黃的草地上,陸繆利用樹做屏障,把自己不住搖晃的尾巴作為誘餌, 配合靈活的身位移動來讓景林盡快熟悉抓捕的過程。
陸繆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在給景林訓練的時候他收斂了七八分,這也讓整個訓練變成了類似老鷹抓小雞的游戲場面。
景林發現, 陸繆在引誘獵物方面簡直是天才, 這只東北虎竟然還會使用戰術。陸繆會故意放松景林的警惕, 假意露出破綻,在景林信心滿滿準備拿下戰果的時候,反撲而上。
可惜飼養員這倆日就像被景林上次的得意洋洋給整得無話可說一般,他再沒朝散養區丟陪練的菜單。
冬天了,極少會有散步的飛鳥落在荒草地上, 景林的陪練對象還是只能由陸繆擔任。
景林的學習能力很強, 毛毛本身的力量就很不錯, 只是景林不知道該怎么才能發揮出來。
兩虎經常因為訓練扭打成一團,你踢我踹,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陸繆悶聲挨打。
景林把爪子收得很好, 咬上陸繆的時候也收著勁,大多數時候兩虎都會在景林把陸繆撲倒的那一刻停下。
借助著跑步的慣力, 景林順利把陸繆撲倒在地好幾次,景林總是掙扎著用后腿把陸繆的腦袋摁在爪下,然后把頭夠到尾巴的方向,最后再輕輕咬住。
每一次被景林叼住尾巴的時候,陸繆的身體都會微微僵住,但景林看起來并沒有發現陸繆的異常,反而很喜歡這種訓練模式,對陸繆的尾巴更是愛不釋手。
陸繆本想和景林商量一下換個方式來,但后來轉念一想……景林這或許只是在和他撒嬌。
畢竟……景林真的是一只很喜歡撒嬌的東北虎。
給老婆咬一下尾巴……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景林喜歡就好。
東散養區內,知情的老虎不會覺得他們倆口子在訓練,不知道的也以為他們在大白天調情。
景林被陸繆哄得信心大漲,感覺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完全挑贏胡爍了。
“我好像膨脹了,我感覺自己應該可以追上爍爍,把他撂翻。”
陸繆鼓勵道:“你可以再大膽點,把‘應該’兩字去掉。”
于是可憐的胡爍就再一次遭殃了。
景林突然撲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感嘆繆哥的體力真好。
然后他就被身后收著聲小心翼翼靠近的景林重重拍了一下腦瓜子。
“毛毛……你好可怕!”胡爍捂著腦袋抱怨,景林現在和繆哥混上以后,不僅走路沒聲了,還不知從哪學會了撩欠的壞處。
“爍爍來打一架,讓我試試。”景林躍躍欲試,胡爍卻一下子炸了毛,他梗著個脖子警惕地正對著景林,開始懷疑景林是不是會讀心。
“我才想了一下繆哥,你就沖過來揍我,毛毛這樣小心眼不好!
景林歪了歪虎頭:“你在說什么呀爍爍?”
感受到不遠處陸繆友善的目光,胡爍壓低了聲音磕磕絆絆道:“繆哥都在下面了,毛毛你白天就不要折騰虎了。”
胡爍接著說:“……精力太旺盛,不好!
景林:“……?”
這套說辭毫無邏輯,景林竟無法反駁,他走回陸繆身邊前,想到胡爍可能會挨的揍,他充滿憐憫地留下一句話:“爍爍,你真的誤會了。”
胡爍蓋住了耳朵,選擇性忽視了自己不想聽見的真話。
謠言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只是空穴來風,但等到呼嘯的狂風真的路過時,卻又默不作聲了。關于他和陸繆的關系,景林并不多做解釋,好心提示一下胡爍已經是他對這位好友最大的關懷了。
只是很可惜,胡爍并不相信。
或許有的老虎,天生就適合在挨揍邊緣徘徊。
景林朝陸繆走去,一改被胡爍拒絕的頹勢,黏黏糊糊蹭上了陸繆粉嫩的鼻頭。
觀眾胡爍抬起虎爪,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經過好幾日的緩沖,陸繆終于能夠適應景林突如其來的熱情。
景林像換了只虎的態度一度讓陸繆懷疑自己的老婆是不是又偷偷被替換了靈魂,最終景林堅決不讓步屁股的態度讓陸繆找回了難得的熟悉感。
人紅是非多,虎紅是非也不會少,景林怎么都沒想到,陸繆才教的撲咬技巧這么快就能配上用場。
景林對陸繆的態度還是曖昧不清,應下陸繆的配偶請求后,景林對待陸繆動作親密,但景林眼底卻沒有像木木看著小呆那般的執著。
甚至有時候,陸繆在景林身上能感受到一種怪異的機械感……就像……在完成任務一般。
景林趴在圍欄旁邊,用爪子墊住自己的腦袋,而陸繆則緊挨著景林,正在放空腦子思考,他現在只要低下頭就能碰到景林的額頭。
陸繆呼出的熱氣正正好落在景林耳朵正上方,景林感覺耳朵有些癢,便動了動。
煽動耳朵帶起的微風本該微弱得可忽略不計,但在冬天,景林身上的毛長得很長,就連耳朵上的絨毛,也比其他東北虎要長上幾分。剛才耳朵一動,景林就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他抬頭一看,發現陸繆嘴邊的白色胡須上,沾著一根自己的虎毛。
發現能碰到陸繆的景林起了玩心,他還趴在爪子上,左耳一晃一晃,瞇眼感受被胡須刮蹭的快樂。
玩過頭,耳朵被陸繆咬進了嘴里,景林猛地抬頭,把自己的耳朵輕輕從陸繆嘴里抽了出來。
“你做什么?”這是很危險的動作,景林的耳朵已經是花瓣形狀了,他不想再被陸繆咬上一口。
“明明是你主動!标懣姷吐暤。
“你這算家暴!”景林高聲狡辯,陸繆的眼神又一次渙散了。
寧靜的午后被突然闖進虎園的意外打碎,兩個身著工作服,帶著口罩和手機的兩腳獸翻進了景林所在的散養區。
鏟屎的總是喜歡搞些怪東西,景林看見這兩只翻越圍欄的兩腳獸,見怪不怪,以為這一次也是飼養員搞出來的奇怪花樣。
但景林身后的陸繆卻突然弓起了身子。
“繆哥?”隨著那兩個鬼鬼祟祟的兩腳獸的靠近,陸繆的不善更明顯了,景林被陸繆驚到站起身,伸出舌頭安撫地舔了舔陸繆的額頭,“只是鏟屎的,別緊張!
“他們不是,味道不對!标懣姴[著眼,陌生的氣息冒昧闖進陸繆圈占的領地,這激起了陸繆的攻擊欲望。
景林沒見過的飼養員很多,但陸繆不一樣,他從小在虎園長大,對每一個鏟屎官的氣味都很熟悉。
兩個偽裝飼養員的兩腳獸把鏡頭對準了自己,然后有大膽地轉過身,背對著景林和陸繆原地蹲下,好像在進行什么直播。
陸繆的低吼聲越來越明顯,但那兩只兩腳獸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對著屏幕擺弄各種好笑的動作。
景林突然想到了曾經看見過的報道,東北虎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但要是誤傷人,也會遭到滅頂之災……他急忙擋在了陸繆面前,然后他聽見了那兩只兩腳獸的對話。
“家人們……這就是網紅虎陸繆和毛毛……讓我們再靠近一些!
“果然還是現場看著爽,這倆東北虎夠大!”
“靠!這倆傻x。!”景林變成東北虎以來,第一次爆了臟話。
把后背留給猛獸,就連親手把他們養大的飼養員都不敢這么做。
“繆哥聽我的,你不能動這倆蠢貨,最多只能吼一聲!”
緊急時刻,景林沒法多做解釋,他咬住陸繆的后頸扯住陸繆,陸繆的動作果然遲緩了下來。
還好,景林的勸告對陸繆而言是最好的冷靜劑,但景林卻忽視了一個事實——東散養區里面,不是只養著他和陸繆兩只公虎。
兩只擅闖虎園的兩腳獸從鏡頭內看見了陸繆的兇相后嚇軟在了地上,手里卻還緊緊握著那可笑的手機。
正當景林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不遠處的樹后,突然竄出了一只身形矯健的東北虎,是景林平常不怎么會見到的小母虎糖糖。景林情急之下,對著那只不太熟悉的老虎撲了上去。
同時,散養區的警報聲被拉響了。
伺養員們急忙驅車趕了進來。
第36章 第 36 章
“我……我們只是去撿手機……手機剛才掉進去了!
“你們虎園的安全措施簡直太差了!我要投訴!”
“你少說倆句吧。”
警察正在例行詢問相關問題。
才出虎口, 又入狼穴,但兩位死里逃生的游客似乎意見并不統一。
飼養員們把兩位意外“掉入”散養區的游客接出來以后,第一時間報警并且喊來了救護車。
醫務人員仔細檢查過兩位游客的情況,兩名游客面色不是很好, 但好在身體并沒有什么大事。渾身上下只有小腿肚上被地上雜草梗蹭掉了一點皮。
有飼養員給他們接了熱水, 安靜的環境下, 幾口溫水下肚,兩人現在的臉上已經開始有了血色,早已不是方才慘白如紙的面色。
一直負責東散養區的那位飼養員冷臉看著這兩個身著虎園工作服的游客,不再留在現場探聽他們胡說八道, 走到散養區那邊隔著鐵欄查看景林的情況。
剛才,兩虎撕咬間,飼養員及時趕了過來。
但架, 是陸繆勸開的。
母虎的體型大概在公虎的三分之二左右, 糖糖被喂養得很好, 只是天生性格孤僻,不太親人也不太親虎。
看見景林朝著糖糖撲過去以后,陸繆也顧不得領地內擅闖的兩只兩腳獸,也卷入了戰局。
糖糖是貨真價實的母老虎,而景林可是一只連雞腿都接不住的吉祥物!
母虎比公虎更容易應激, 糖糖本身性格比較孤僻膽小, 和東散養區內其他的公虎關系都不是很好, 只和同為母虎的小呆還能平靜待在一塊。
剛才,陸繆完全是用虎嘯鎮住了糖糖, 景林撲上去像對付陸繆一樣利用慣性撞倒了糖糖, 他沒有纏斗的意思,但還是被虎爪撓傷了后背。
公虎不會輕易會母虎動手, 但情況緊急,陸繆上前咬住了糖糖的身體,及時把這只母虎逼停以后,景林喘著氣及時躲在了陸繆身后。
為了避免戰況加劇,飼養員抓住時機拎了食物和籠子進了散養區。
糖糖和景林都已經被飼養員關進了屋,兩虎身上都添了傷口,此刻還在淌著血,看上去狀況比那兩位游客慘上許多。
陸繆不顧飼養員的阻攔也擠進了景林的屋,這次景林也沒有推拒的意思,主動給陸繆讓了位置。
他沉著臉,只是用舌頭舔著景林背上滲血的傷口。
景林疼得齜牙咧嘴,肌肉控制不住地顫抖,陸繆的動作只得輕柔了一些。
“為什么撲上去?”陸繆的表情非常難看。
景林聳了聳鼻子,低聲道:“咬了兩腳獸,會死的。”
陸繆:“那也不關你事!
聽起來,像在置氣。
景林想對陸繆解釋些什么,但漸近的腳步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流。
野性難馴的陸繆自小就不愛和人類接觸,才半歲的時候就時常對著飼養員哈氣警告,飼養員也很少會主動靠近陸繆去做一些危險的互動。
現在聽見飼養員靠近的腳步聲,陸繆整只虎都炸開了毛。
他對每一只兩腳獸都有了敵意。
“是鏟屎的,來治傷的。”景林現在可沒有精力再去攔一把陸繆了,他只能有氣無力地勸。
聽見“治傷”二字,陸繆身上兇煞的氣勢才堪堪收斂,但仍舊圍在景林旁邊不斷踱步,警惕地盯著飼養員。
“繆繆乖啊,讓我去看看毛毛的傷勢!憋曫B員著急趕過來,連安撫老虎情緒的食物忘記拿了,現在只能和陸繆一人一虎干瞪眼。
“繆哥……我沒事。”景林坐起來,他背上的傷口有點深,躺平這一會也才凝了一層薄薄的痂,現在一動,傷口又開始朝外滲血。
傷口在背上,也不是被犬齒刮下一塊肉,這對東北虎而言,其實并不算什么大傷。
只是景林沖動過后,現在回想起來十分后怕,腿也就順其自然軟掉了。
加上這是景林變成老虎以后第一次遭遇流血的大傷,心驚膽戰之下更疼了……
牙癢也不能咬大夫,陸繆不爽地挪開了腳步,他趴到景林身后的墻邊,對飼養員不服地哈氣。
“毛毛干得漂亮!标懣娮隽俗尣,飼養員才敢站在關著景林的虎籠面前邊開鎖邊小聲說。
剛才散養區的情況他們已經調取監控看過,在糖糖撲咬過來時,是景林第一時間沖過來把這只應激的母虎擋了回去。
如果剛才不是景林擋住了糖糖的撲咬,那兩個人類有什么三長兩短……虎園這邊都不好交代。
“鏟屎的也說我做得沒錯!憋曫B員的到來讓景林心安不少。
陸繆不可置否,沒搭話,一只虎挨著墻角生悶氣。
沒帶上安撫的食物,消毒的藥水卻是拿了,和景林接觸這么久,飼養員也明白景林比其他的東北虎好像更通人性一些。
“可能有點疼,毛毛你別亂動,上了藥也不要舔!憋曫B員交代,景林給了飼養員一個氣音的回應。
景林這邊的情況比糖糖那邊好上許多,糖糖才被關進籠子就被運到獸醫的小黑屋去了。
陸繆那一嘴,傷殺力不小。
但話又說回來,挨上一嘴比挨上一槍要好得多。
藥水澆上傷口時候,景林渾身又抖了抖,雖然沒有吭聲,但陸繆卻對著飼養員低吼了兩聲。
上完藥,飼養員又摸了摸景林的腦袋,他也無奈看了眼對自己齜牙咧嘴的陸繆,嘆口氣關上了鐵門。
腳步聲漸遠,陸繆才又挨到景林旁邊,他也看懂了飼養員給景林澆的藥水是治傷的東西,所以沒有再繼續為景林舔舐背上的傷口。
景林面上也難得破了相,爪印正好豎在那個“六”字條紋中間,一道紅痕劈開了花紋。
“臉也破了!蹦樕系膫皇切,就像人類蹭破一點皮一樣,陸繆便站起身幫景林舔了舔。
“什么?我破相了?”景林卻很在乎這個事情,剛才背上的傷被他說得輕描淡寫……一聽見臉破了激動得站起身來。
陸繆就站在景林面前,他低頭扶了扶釀蹌起身的景林。
景林又尖叫:“破哪了?”
陸繆只能抬起爪夠了夠傷口的位置,但景林的焦慮似乎并不是來源于不知道傷口位置在哪里。
屋內有喝水的凹槽,飼養員一般會在里面盛滿水,白天在外邊玩累了的老虎可以選擇進屋喝兩口水休息一下。
景林找到屋內喝水的那個凹槽,結果基本和身高持平的凹槽根本看不了自己的倒影,景林只好垂頭喪氣又趴回了木板上。
“是像胡爍一樣嗎?”景林不抱希望詢問。
胡爍臉上常年帶傷,基本是到處胡說八道的結果,只是那樣……景林也能接受。
傷疤也可以算是公虎的榮譽勛章!
陸繆卻搖搖頭,景林的心情跟著焦灼起來。
莫不成這相破得陸繆都看不下去了?
這恐怕不能算什么好事。
景林抬起頭,試圖在陸繆眼里找到一點不會嫌棄的證據,兩虎的目光才對上,景林的眼睛瞬間亮了亮。
內疚的情緒讓陸繆不太想直視景林的眼睛,這場意外按理說和陸繆并沒有什么關系,但當時如果撲上前去制止糖糖的是自己,景林也就不會受傷了。
用景林的話來說,他只是一只沒有一點攻擊力的新虎。
看見陸繆不適地撇過頭,景林抬起右爪碰了碰陸繆面上側邊的長毛。
“繆哥別動!
“我可以在你的眼里看見自己的樣子!
“讓我想看看自己的臉現在成什么了樣。”
陸繆微微僵在了原地,景林的要求總是很奇怪,他也只好低下頭,強迫自己去和景林對視。
用老虎的瞳孔照鏡子這個事情,景林也是第一次干。
但陸繆看上去比景林還緊張,他瞳孔微張,眨眼的頻率都比原先快了不少。
景林沒有多余的情緒,他湊上前,昂著頭,然后他在陸繆黑色的瞳孔里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一道很淺的紅痕豎在腦門前,是恰巧,也像是故意一般,劈開了景林腦瓜子前的“六”。
陸繆:“……好了嗎?”
景林的氣息離得很近,陸繆有點不自在。
景林:“可能不會好了!
后背上還淌著血的老虎深深嘆了口氣,原地趴下用爪子捂住了臉。
陸繆:“……?”
景林又說:“我破相成這樣,陸繆你是不是就該嫌棄我了!
景林內心,莫名升起一點點小雀躍。
紅痕位置刁鉆,但只是一點刮蹭……現在不去看它,再過倆天就連傷口都消失不見了。
“別亂想,先養好傷!甭犚娋傲址Q呼又變,陸繆盡量溫和地笑了笑,看得景林也忍不住跟著笑出聲。
“噗嗤——”
“你笑什么。”陸繆不解。
景林樂道:“繆哥,有沒有虎和你說過,你笑起來……很像悍匪啊!
看得出,景林現在的精神狀況真的很好,現在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
白擔心了。
陸繆趴到了墻角,躺平徹底不再吱聲。
景林這才看見,陸繆的前爪上,也有一個明顯的紅色小孔。
他湊上前去嗅了嗅。
有鮮血的腥氣。
第37章 第 37 章
“你也受傷了!
景林用肯定的語氣敘述一個事實。
“沒有!标懣姴⒉徽J為自己前爪上那個即將要愈合的小洞, 叫做受傷。
景林:“傷口會滋生細菌,這很危險!
細菌是什么?陸繆歪頭不解。
兩虎挨在一塊兩月有余,景林也已經能從肢體語言上看透陸繆的一些想法。
于是景林接著解釋道:“就是讓傷口發炎,化膿的幕后黑手。”
在屋內, 陸繆就是比在屋外更和藹一些, 尤其頭上特別的心形花紋, 打了一層柔光以后,看起來更明顯了,景林忍不住抬起虎爪碰了碰。
這是不是就是陸繆戀愛腦的開關呢……
景林把虎爪貼過來時,還故意露出了自己肉墊下藏著的爪子, 但陸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是把因為疑惑而歪掉的腦袋擺正了。
惡作劇被看穿,景林輕咳一聲, 假裝自己很忙。
“那確實不好。”陸繆主動蹭上景林的虎爪, 待景林把爪子揣回懷里以后, 他也低頭舔了舔自己的前爪。
方才景林的情況太過危急,他不覺得疼,現在景林又提到這個小孔,不知為何,微微發燙的前爪竟然也有點發麻, 看起來是開始不肯踩到地上了。
虎爪上傷口貫穿面不大, 景林又聞了幾次, 也沒瞧出有什么大毛病。他把內心的愧疚壓了壓,這屋內縈繞著的藥味和血腥氣糾纏不清, 讓景林稍顯煩悶。
“前幾天我被拉走的時候, 認識了一個獸醫!辈荒艹鋈ネ,那就只能和屋內的悶葫蘆搭話了, “我看……嗯……是糖糖吧?她被飛了麻醉針拉走,應該是去找他了!
聽到這只母虎的名字,陸繆面上的神色突然籠罩上一片陰云,但他沒說什么,只是接上了景林的話。
“然后呢?”
景林慢慢道:“要不是你攔了過來,現在被拉走的就應該是我了。”
陸繆心里繃緊的弦突然松了一下,毛毛和糖糖的糾葛他最清楚不過了,要是現在景林又卷進去……
他可不想賠了老婆又賠心。
“看鏟屎的意思,我背上的傷或許只是看著嚇人,其實并沒有什么大事!本傲趾軜酚^,他從胡爍嘴里聽說了不少毛毛的事跡,那天下午在獸醫那里也又聽了不少。
只是被關在散養區的房間里待上幾天,都不用去獸醫那邊縫合,應該問題不大。
“繆哥?”
看陸繆許久都沒有給出回應,景林抬起爪子輕輕推了下還在發呆的陸繆。
“你是不是想出去?”景林猜測。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沒事就好!标懣姄u搖頭,有些不自然道。
景林甩了甩尾巴,沒有說話。
在昏暗的房間內,哪怕有虎陪著,也確實很無聊,景林沒一會就打起了哈欠。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本傲洲抢燮ふf。
“睡吧,鏟屎的來了會喊你!标懣姶蠓降刎暙I出自己的脊背,點點頭表示景林可以躺下。
景林找了個合適的位置當自己枕頭。
沒一會,景林勻稱的呼吸聲就傳到了陸繆耳朵里,陸繆現在回想起來仍然十分后怕,糖糖膽子雖然小,但戰斗力在東散養區算不上弱,比胡爍要能打上一截。
還好前幾日景林的訓練成果極好。
還沒到飯點,飼養員敲著盆提前走到了關著景林和陸繆的房間前。
飼養員打開燈,看見景林依偎在陸繆身上,四只爪子蜷縮著,緊閉雙眼。
“吃飯了繆繆!
陸繆心情不太好,但看見了飼養員端著的一盆滿滿的牛肉后,還是極不情愿地同他打了聲招呼。
或許是因為帶傷的緣故,景林睡眠很輕,陸繆才動了一下,景林就睜開了眼。
“我好像睡迷糊了,聞見肉香了!贝萄鄣牧凉饣窝鄣煤,景林不想起來,又閉上眼睛,虎頭在陸繆身上蹭了蹭。
“沒迷糊,真有肉。”
六個字,讓景林立馬恢復了往日的活力,麻溜從陸繆身上爬起來。
“你們啊,真是……”飼養員一邊開鐵門一邊小聲嘀咕,“搞得像真的似的,我都有點磕你們了!
陸繆耳朵動了動,還趴在原地,正在適應微微發麻的后腿。
景林一心只有那盆牛肉,飼養員無關食物的話就當沒聽見。
以往都不打擾老虎進食的飼養員這回沒走,只退出到籠門外,把門虛虛合上了。
他看著景林背上猙獰的傷口也非常心疼,這群毛孩子可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毛毛你跟個人似的!憋曫B員感慨,“那會你是怎么尋思的呢?”
“說了你也聽不明白!本傲值拇饛驮陲曫B員耳中就只是嗯哼兩聲,像在撒嬌。
他剛剛去獸醫那邊看了糖糖一眼,傷勢已經被控制下來了,只是糖糖這一個月恐怕都不能再回到散養區了,得被關在離獸醫更近的步行區。
獸醫聽說了散養區突然遭遇的事故,緊急處理完糖糖的傷口后,出門瞅了半天,沒見到景林還惋惜許久。
獸醫:“毛毛怎么沒來?”
飼養員:“說來你可能不信,陸繆攔著,沒受什么大傷!
獸醫:“哦?”
飼養員:“現在他們還在一個屋,我剛給毛毛上完藥。”
“這倆不懂憐香惜玉的臭小子。”獸醫推推眼鏡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架沒個把門,把閨女都給揍我這里來了!
“不用刻意給他們分籠……也算省事了。”飼養員無所謂聳聳肩,看天色差不多轉身去了小廚房。
接著,就是如上的場面了。
肉山即將見底,陸繆也走上前來,飼養員今天只端了一盆冒尖的肉過來,特意給屋內兩個扯英雄的東北虎切了小塊,讓他們更容易咀嚼。
這是病號餐專屬福利。
和陸繆對視上的那一眼,飼養員果斷把鎖頭扣上了。
陸繆:“……”
“繆哥咋混的。跨P屎的都怕你。”
某虎吃飽喝足,就有了閑心去調侃陸繆。
陸繆反擊:“你也怕我。”
“那確實。”景林鄭重點頭,然后把抱在懷里的盆交了出去,“這是保護費,吃了就不能揍我了!
“當然也包括了合約范圍內的屁股!本傲盅a充。
“……我對你屁股,真沒其他意思!标懣姴铧c噎住。
這小半日,景林身上的疏離感少了許多,陸繆能感覺到那種類似作秀的虛幻感正在散去,自己和景林的距離好像又近了一點。
蹲在鐵門前的飼養員欣慰地看著景林,就像看自己懂事的好大兒,他看見陸繆接過了景林推過去的盆,扭頭出門不知從哪拎了兩只雞回來,從頂上的空隙間扔到了陸繆面前。
“繆繆把盆盆肉讓給毛毛啊,你吃這個!
陸繆禮貌咬了倆口盆里的牛肉后,用頭把盆又頂到了景林面前,起身去把飼養員丟進來的兩只白條雞叼了回來。
“區別對待的保護費。”陸繆突然出聲,學了景林方才的詞,景林怔了片刻,然后笑著給了回應。
“那也不能揍鏟屎的了!
“嗯。”
骨頭被嚼碎的嘎吱聲回響在封閉的籠子里,景林也沒動盆里還剩的幾塊牛肉,但偷偷叼走了陸繆剩在一旁的兩只雞爪。
雞爪上肉少骨頭多,這群嬌生慣養的東散養區虎子都不怎么愛吃,景林卻感覺用來磨磨自己脆弱的牙正好,有的生物,就是喜歡吃這種嘎嘣脆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是九年義務教育的重大成果。
就算變成了老虎,也不能輕易浪費食物!
“呀——毛毛你還故意給繆繆留著!
有時候,故意戳破老虎心思的兩腳獸也一樣討厭。
景林抬起頭露出哀怨的小表情,難得主動對飼養員哈氣,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但鐵門后面的飼養員卻模仿著哈了回去。
景林:“……!
公虎毛毛,在飼養員面前的威脅性,已經被景林折騰得掉到了不足百分之十。
飼養員比景林以為的,更了解現在的景林。
“這是保護費,我吃了就不算了。”景林為自己的行為欲蓋彌彰。
“吃不下了,下次可以直說!本傲衷谧聊ナ裁搓懣娦闹敲,他配合著給景林的真實意圖加上了第二層馬賽克。
兩虎心照不宣,景林又一次把陸繆咬下來的雞爪叼走了,陸繆三兩下解決完盆里的牛肉以后,用頭把鐵盆拱到了飼養員面前。
這個意思很明顯了,是讓飼養員不要再在這里礙事。
怕飼養員理解不了,陸繆還貼心地用頭示意了方向。
被嫌棄的飼養員順利解救出,剛才還深陷虎爪的可憐鐵盆,然后關門時,他發現陸繆也跟著景林學會了——用兩只前爪捧住白條雞。
陸繆低頭慢條斯理吃起手撕雞。
飼養員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他驚叫出聲:“繆繆!你怎么什么都跟毛毛學會了!”
這可是東散養區,最有老虎吃相的一只東北虎。
陸繆頭也不抬,只是輕微動了動耳朵。
老虎的事情,你別管。
第38章 第 38 章
飼養員的直播也已經斷了好幾日, 那兩個膽大到擅闖東散養區的兩腳獸惹出的風波還沒平息,虎園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各大營銷號推波助瀾,景林所在的虎園又被推到了大眾面前。
所幸,那兩個一心想要流量的網紅當時不知怎么想的, 開著的直播把監控死角沒錄到的翻墻過程全記錄了下來。也總是有那么一倆個閑的沒事的熱心網友有錄屏的習慣……事發后, 互聯網的記憶使得他們百口莫辯。
他們雖有意把事故朝虎園這邊引導, 但流傳在網絡上的視頻和飼養員發布的監控都更有說服力。
虎園賠償了那兩個當事人檢查的費用,一切輿論都在朝虎園靠,當地相關部門也確實明辨是非,發了虎園的免責公告。
東北虎主動傷人的事件不多, 大家對這種猛獸傷人事件總是義憤填膺,自作自受的大家卻見怪不怪了。
但東北虎護人的事件……那就真的絕無僅有。
景林這一舉動又一次霸占了好幾天的熱搜,毛毛的粉絲在詞條里上躥下跳安利可愛的老虎, 就連幾個官號也轉發了景林撲向糖糖阻擋了老虎進攻的視頻。
大家紛紛稱東北虎是有靈性的生物, 但更多的也是起到警醒的作用。
生命很珍貴, 猛獸再萌,它也是能一爪就把你拍扁的猛獸。
這波莫名送來的熱度本是好事,又給虎園做了正向的宣傳,但心疼虎子的飼養員卻不敢輕舉妄動了。
別說糖糖了,連景林的傷也都沒好透。
虎子們遭受的無妄之災讓他完全沒有開直播的心情, 只在粉絲群內發了幾條景林和糖糖恢復不錯的視頻。
“毛毛, 你真是命中帶旺, 又火了!
一大早,太陽才剛掛上東邊, 飼養員就來騷擾屋內養傷的兩只東北虎, 他看著還沒掉下熱搜的詞條,十分發愁。
不, 我覺得,我是命里帶傷。
景林靠著墻側躺著,不耐煩甩了甩尾巴尖。
背上的傷早已不再流血了,還結了一層薄薄的痂。飼養員從前天開始就不用再進虎籠給景林上藥,他這次愈合的過程尤其順利,沒有出現以往結完痂又舔開的情況。
老虎會舔傷口主要是因為愈合時候,新生組織的生長會讓皮膚發癢。
剛開始結痂的時候真的很癢,景林被癢得在屋里圍著陸繆繞圈,最后景林暈沒暈不知道,反正陸繆躺倒在中間閉上了眼。
這倆天適應以后,景林感覺自己背上的傷口不是不癢了,而是已經被癢麻木了。
“又不搭理我……我還想放你們出去玩。”屋內兩只虎的反應全在飼養員意料之中,他幽幽嘆氣,景林驀地抬起一個和惺忪睡眼極其相配的潦草虎頭。
可以出門了?
景林躺得太久,感覺骨頭都躺酥了,冬天的籠舍內陰冷異常,景林無比想念屋外的太陽。
要是屋內再加點濕氣,景林感覺自己能原地長出一身的蘑菇來。
讓他們出去活動活動,也有助于傷口的痊愈。
飼養員得意昂著頭,他笑著……或許該稱之為壞笑著,看景林十分勉強地站起身,一釀一蹌朝自己貼過來,用虎頭蹭著鐵門撒嬌。
貓主子給你臺階就要下,飼養員滿意地摸到了景林側面的長毛,然后按下了后墻鐵門的開關。
久違的亮光透過鐵門直射進屋內,景林猛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感覺自己身上的霉氣都被驅散了。
陸繆也悄悄睜開了眼,景林才有動作,他就醒了。
“繆哥!我們可以出去了!”景林激動地用頭拱著陸繆的脊背,撒歡的動作活潑得像一只小狗。
現在的景林完全看不出是個傷員,看見景林飛躥的背影,飼養員連忙在后邊扯著嗓子喊:“毛毛——毛毛!別扯到傷口。。
這個小黑屋內,關禁閉的老虎其實只有景林一只,陸繆也參與了打架,但像個沒事虎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晚上攏著景林該睡睡……
這家伙,是自己死活不樂意出門。
景林背上的傷其實已經不會輕易裂開了,冬天的低溫下,細菌滋生速度慢,傷口不容易發膿。
只是飼養員還比較擔心,陸繆其實也比較擔心。在陸繆心里,景林這是下巴還沒好全,就又添了新傷。
景林受傷就像胡爍長疤的臉一樣,易如反掌。
但屋內壓抑的氛圍并不能影響景林追求自由的心,他歡快跑出房門,準備好好在草地上奔跑,享受一下屋外溫暖的陽光。
但才出門口,他就看見了立在墻角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胡爍。
把自己立成一罐虎的胡爍看見景林出來,謹慎地朝景林身上嗅了嗅。
“毛毛你身上好大的味。”胡爍意指陸繆,景林聽來像在說他有味。
沒反應過來的景林一臉愁相:“是吧,我都要發霉了……”
然后陸繆也跟了出來,胡爍的神色立馬變了,他把準備解釋的話語硬生生咽進肚子里,立起來貼著墻的雙腳立馬回到地面,左顧右盼,看上去很緊張。
繆哥身上也一股味。
“爍爍,你剛才,不會是聽墻角吧!毙岬搅耸裁床粚こ庀⒌木傲謮旱土寺曇簦o挨著胡爍耳根問。
胡爍把虎頭搖出虛影,堅決不認。
“沒事,聽就聽唄,繆哥不介意!本傲值男那榉浅:茫B帶著陸繆的份也算上了。
還是有點介意的陸繆:“……”
在胡爍這里沒有耽誤太久功夫,景林只和胡爍簡單寒暄了兩句,就撒開腿朝草地跑去,看似漫無目的轉了兩圈后,直直跑向一棵大樹,抱住了樹身伸了個懶腰。
陸繆這倆日一直時刻關注著景林的傷勢,也沒怎么動,他先是準備朝景林跑去,結果才跑了兩步,就慢了下來,他僵在原地舔了舔自己的右爪,然后才繼續慢悠悠向著景林的方向走,如果仔細看陸繆的步伐,就會發現他的右腿有些不敢吃力。
等陸繆走到目的地時,景林已經躺平在草地上翻滾了。
“傷……”陸繆無奈道。
景林這才想起來自己右側后背上還有沒愈合好的傷口。
但滾都滾了……
就只能死不承認了!
“我已經沒事了,真的!本傲址瓭L的動作不大,飼養員敢放他出門也正好說明了他現在是該活動活動。
這倆天飼養員給他們倆時不時開小灶,除開前倆日景林沒什么胃口,小灶都跑進了陸繆肚里外,后面一周時間,景林都能吃掉滿滿一盆牛肉。
現在的景林,肉眼可見蓬松了一圈,再關屋里幾天,只怕是連原始帶都要一起膨脹了。
“繆哥,我們倆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本傲峙吭谑煜さ臉淇拥紫赂袊@。
陸繆緊挨著景林靠著,低下頭蹭了蹭景林的腦袋,景林舒服得發出了嗯哼聲,順帶給自己翻了個面。
“你……”
陸繆想說,把腹部露出來,是很危險的行為。
但景林毫無防備的眼神讓陸繆說不出話來,他自己也想做壞事,想把自己的虎爪放到景林腹部雪白的絨毛上。
哦不行,不能讓景林發現自己爪子傷勢未愈。
蠢蠢欲動的爪子又縮了回去。
“做虎還是不能太廢物。”景林把腦袋又朝陸繆那邊湊了湊,“繆哥的撲咬訓練真是太好了!
“是你聰明,也有底子!标懣妼嵲拰嵳f。
和景林的機靈勁比起來,陸繆認為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剩下這一身本領了。
沒這一身腱子肉,只怕現在還在被景林玩得團團轉。
就像胡爍一樣……
哦不對,這時候想無關虎員干嘛。
“森林之王還是要兇一點,繆哥你就很兇,簡直是我心里完美的老虎形象。”景林繼續朝陸繆這邊蹭。
或許是因為兩虎殘留的恩怨,往日景林很少這么直白地夸贊陸繆,更多的時候,就連陸繆這直腦筋都能聽出景林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來,這回景林真夸上,陸繆下意識開始反思自己哪里又惹了他。
想了半晌,陸繆也只能干巴巴憋出幾個字:“對你不兇!
感覺不到位,陸繆又補充:“至少現在不兇。”
味不對。
景林肯定。
這怎么聽著有點委屈呢……
自從受傷以來,景林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陸繆面上露出其他表情了,他把背對著陸繆的身體翻過來,結果沒注意壓到傷口,一下子疼得齜牙咧嘴跳起來。
這一跳本來不打緊,景林的傷愈合得很結實,不會輕易裂開。
但激動亂蹦之下,景林的后爪踩到了陸繆,因為關切而伸出來的前爪。
陸繆悶哼出聲,景林敏銳察覺到不對勁。
這家伙打架時候都不吱聲!
但陸繆已經及時把被景林踩到的前爪迅速揣了起來,只留下一個看不出什么問題的肘子。
“繆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本傲忠膊槐牧耍涯X袋放低到爪子上,腦袋跟著陸繆亂轉的眼神移動,強迫陸繆直視自己。
陸繆的腦袋實在沒有景林的眼睛靈活,沒一會就敗下陣來。
“別裝了,我鼻子好得很,已經聞見味了!本傲殖脛僮窊,繼續套話,其實他鼻子并不靈敏,只是隱約猜到了陸繆隱瞞的真相。
然后景林就看見,陸繆從懷里扒拉出一塊——腫脹了一倍的繆繆小面包。
兩虎周圍的空氣,突然陷入了沉默。
第39章 第 39 章
故事的主角突然換位了。
現在換成景林滿臉陰郁地盯著陸繆極不情愿露出來的, 藏著掖著的爪子。
一左一右兩只虎爪并在一起,右爪比左爪整整大了一倍又余,一周前景林發現的紅色小洞已經被長毛掩住了。
“怎么都腫成這樣了?”言外之意,讓陸繆老實交代瞞了多久。
“我也是剛發現……”
陸繆在屋內時候不怎么動彈, 基本都充當了景林的靠枕和抱枕, 這受傷的右腿時有不適, 但也在忍受范圍內。
要不是今天和景林一塊被放出來,陸繆還真發現不了,自己的爪子已經膨脹了一倍。
“哦……那你藏得可真嫻熟!标懣娬f的是實話,但景林不信。
陸繆光明正大成了瘸腿, 胡爍呆滯地看著陸繆瘸掉的前腿,以及跟在他身后,面色不善的景林。
兩虎周圍壓抑的氛圍連胡爍都敏銳地退避三舍, 胡爍本來還想找景林探一探, 自己沒聽到的墻角的虛實。
走回水泥地上, 景林徑直走向了早上待過的屋子。
兩虎的籠舍內有飼養員在打掃衛生,他們才出門不到半小時,陸繆就喜提翻車。
景林趴在陸繆旁邊,看了一眼陸繆的傷后,把虎頭扭到一邊, 再沒看向陸繆的方向, 落在陸繆眼里, 景林一直看著外邊草地上的陽光。
等飼養員沖水的動靜停下以后,景林才對著隔離門露出一個虎頭來。
飼養員顯然沒有發現這顆鬼鬼祟祟的虎頭, 于是景林抬爪扒拉了一下鐵門。
景林發誓, 他只是輕輕碰了一下,但是這門不知道為什么發出了巨響。
這門指定是虎園的豆腐渣工程!
鐵門發出的呲剌聲果然成功吸引了飼養員的注意, 他丟下手里的水管蹲了過來。
“才出去一小會又想進來啦?”飼養員把手隔著鐵門貼在了景林的虎爪上。
看陸繆!你快看!
景林把自己的爪子收了回來,虎頭不停朝陸繆的方向夠。
“繆繆怎么了?”飼養員順著景林的腦袋望,但由于鐵門的阻隔,飼養員并不能看清情況。
景林沒一會也想到了這點,于是他對陸繆開口:“把你爪子伸到鐵門面前來。”
陸繆照做。
這會景林肉眼可見的生氣,陸繆不敢不聽,但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受傷,生氣的為什么反而是景林。
腫脹過頭的虎爪讓飼養員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房間內才沖洗完,環境還很潮濕,景林和陸繆身上都帶著傷,飼養員暫時也沒法把兩虎又挪回屋里來。
沒一會功夫,咋咋呼呼的飼養員推來了一個熟悉的鐵籠子。
景林前幾日才進去過,在里面完成了下巴的矯正。
看見鐵籠,某些該被遺忘的記憶又不合時宜跑出來,但現下陸繆的爪子看起來比較重要。
“你不動是還想我進去陪你嗎?”籠子不大,僅僅剛好容納一只成年雄性東北虎。
“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木木教學不知道第幾式,反正一切都先順著老婆來。
認錯態度良好,但這不是景林在乎的事情。
景林催促著還在猶豫的陸繆:“快進去,有什么話鏟屎的看完傷再說!
沒成想,看見陸繆不樂意進籠,飼養員又出去拽了一個和剛才差不多的籠子過來,這次還喊上了幾位同事。
“知道你們黏糊,毛毛陪你一塊去!憋曫B員站在一旁拍了拍景林的虎頭,但和陸繆始終保持著距離。
景林率先走進其中一個鐵籠里,輕車熟路趴下了,陸繆隨后也瘸著腿跳上了另一個鐵籠。
那位心心念念景林的獸醫終于又一次看見了景林,不過這次的傷員換成了難得一見的陸繆。
都進籠了,拉一個獸醫過來散養區是拉,把兩只老虎拉到園內診所也是拉,那邊的醫療設備還更齊全一些。
“什么意思,這倆怎么一塊來了?”獸醫看起來很意外。
飼養員解釋:“小倆口,分不開了唄。”
“真好上了?”獸醫皺緊眉,他還想抱小毛毛呢。
“誰知道呢……一會沒看住,就這樣了!闭f實話,兩只公虎干的好事,其實飼養員也很發愁。
陸繆和景林的關系,兩虎自己還沒理順,但看樣子已經提前鬧得虎園人盡皆知。
聽著兩腳獸的對話,陸繆偷偷看了一眼景林的神色,沒想到轉過去和景林的視線正好對上了,他連忙又移開了目光。
“現在知道,逼我為妻不好了?哼,來不及了。”景林面色如常,語調平淡,他其實也比陸繆想的還要更了解陸繆一些。
但被景林一語道出心虛原因的陸繆低下了頭,更不敢說話了。
“算了,這兩個祖宗只要不打架,我就不用加班了。”兩腳獸獸醫聽不懂景林和陸繆之間的交流,但看得懂陸繆正在單方面挨景林訓。
他先走到了景林面前,手里拿著一塊他們最喜歡的牛肉勾引景林看過來。
既然已經把景林也一同拉了過來,獸醫就把景林后背上的傷也一起看了,飼養員和獸醫聊過景林的情況,但親眼看見的沖擊力還是不小,這愈合程度好得他都開始驚嘆:“這是毛毛皮外傷好得最快的一次了吧?再養幾天結的痂自己就能掉了。”
景林難得沒接獸醫手上的牛肉,甚至對獸醫的看診有些不耐煩。
他現在一心揪在陸繆爪子上,生怕陸繆為自己出的頭,導致這只東散養區的霸王從此變身瘸腿小子。
“毛毛這是催你看繆繆!边是飼養員更了解他們一些,獸醫轉而把手里的肉喂到了陸繆嘴邊。
可活動的籠門擠過來,把陸繆卡得很死,景林趴在旁邊的籠子里幫飼養員解釋:“等會可能會有點疼,籠子的機關只是讓你不要亂動!
景林這邊的籠子和陸繆是同款,但這次把景林抓來主要起到一個陪伴鎮定的作用,飼養員這倆日才突然反應過來。
只要把陸繆和景林放在同一個空間,就可以收獲一只危險性減半的陸繆。
嘖……虎糧。
準備給陸繆查看爪子的獸醫也這么想,在他眼里,毛毛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從陸繆身上移開。
陸繆很排斥兩腳獸的靠近,但迫于景林的眼神和籠子的機關,陸繆已經在盡量把忍不住伸出來的爪子收回了肉墊里。
蓬松的繆繆小面包一按就疼,陸繆的臉色變得很不好,但他沒有吱聲,只是閉上了眼。
就好像閉上眼睛以后,景林也同樣看不見陸繆了一樣。
景林在一旁卻看得很清楚,陸繆的嘴角隨著獸醫手指落下一抽一抽,獸醫沒有說話,但景林猜測陸繆腫脹不堪的虎爪肯定是發炎化膿了。
一想到陸繆爪子的傷是為了保護自己才留下的,景林就自責不已。
就算答應了,我也只是你名義上的老婆而已。
這個事情,陸繆心里肯定也非常清楚,不然方才和景林的目光對上以后,才不會躲躲閃閃。
“哥,里面全是膿水,得擠出來。”
陸繆在虎園的地位果然很高,獸醫靠近時都用上了尊稱。
把虎爪上面結的痂挑開以后,景林看見了從腫脹的虎爪里,流出來的汩汩黃紅相見的膿水,獸醫帶著口罩和手套,擠壓的動作看上去十分嫻熟。
這個過程果然很疼,陸繆那邊的籠子不斷發出嘎吱聲,陸繆依舊咬著牙不肯吱聲,但面上壓抑不住的痛苦表情看得景林十分揪心。
景林上輩子就是愛貓人士,更何況現在遭遇傷痛的是朝夕相處了好幾個月的陸繆。
他感覺自己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來,明明傷的是陸繆的虎爪,但自己好像也隱隱感受到了疼痛。
景林突然理解了第一天被關進小黑屋時,陸繆面上又擔憂又忍不住想責備的神色。
“繆哥,知道你疼,叫出來沒事的!本傲秩滩蛔¢_口勸道。
“你別看……”陸繆的聲音都在抖,“只是小傷,不怎么疼,我就是不習慣被兩腳獸觸碰……”
“唔……!”
都折騰到發炎化膿了,哪里可能不疼。
陸繆松開咬緊的牙后,呻//吟聲就泄了出來。
爪子上的傷相比起景林后背上的傷口而言,處理得沒那么及時,但好在陸繆的創口不大,只是略微有點深,往后幾天觀察一下,按時上藥少走動也就好了。
“繆繆下次再亂來就把你的爪子剁掉!”處理完虎爪的傷,把兩只老虎拉回散養區的路上,飼養員像嚇唬小孩一樣嚇唬陸繆。
陸繆看上去滿不在乎,連頭上的耳朵都不帶動一下,完全把飼養員都警告當做耳旁風。
陸繆現在只覺得自己剛才被兩腳獸捏過來捏過去的爪子不干凈了。
想舔。
從治療開始,目光就一直沒從陸繆身上沒離開過的景林及時發現了陸繆低頭的動作。
“上完藥不許舔!”景林和陸繆隔籠相望,開口厲聲制止了陸繆習慣性的清潔動作。
“要是爪子廢了,我就不要你了。”怕不夠,景林繼續幽幽道。
陸繆的動作果然慢了下來,他端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40章 第 40 章
“你……”
陸繆猶豫再三, 不知如何開口。
兩虎又一起被關進了小黑屋里,陸繆爪子傷勢算不得重,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骨頭, 只是因為太過膨脹沒法著地。
“有話快說。”
別耽誤我吃晚飯。
兩虎從園內為動物們專門設立的診所回來時, 也臨近飯點。雖同在園區內, 但一來一回,又加上診療時間,也耗了大半日功夫,景林回了散養區后也沒能見到心心念念陽光最后一面, 非常干脆地走進了籠舍。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飼養員也不再強迫兩只東北虎獨自隔離養傷,把毛毛和陸繆放一塊, 對他們兩, 誰都好, 對飼養員,也很好。
誰不想看見自己兇猛的毛孩子乖巧打滾呢……
飼養員真挺眼饞陸繆乖巧的樣子。
在景林面前的陸繆,愈發像只小貓,飼養員一年到頭都沒見過幾回陸繆主動翻出肚皮。
更別說讓別的虎頭趴在肚皮上了。
但聯想到陸繆上三代的表現,飼養員又突然理解了陸繆的行為。
陸繆的爺爺就是因為奶奶嬌嬌才放棄了重回野外的機會, 而陸繆的父親也同樣半斤八兩。
都沒放一塊養, 可是這個戀愛腦, 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哦……或許到陸繆這里就該熄了, 這位喜歡上了毛毛, 戀到兄弟身上去了。
新的病號餐很快被端了過來,為了避免再進屋收盆, 飼養員把堆成盆里小山的肉倒在了地面上。
今天倒了兩堆,然后收回了難啃的白條雞。
牙齒是東北虎捕獵的利器,他們都很愛惜自己的牙齒,找尋食物時也更偏好軟爛好食的肉類和內臟。
雞骨頭不算什么特別難嚼的骨頭,但對病號而言,飼養員有私心更偏寵一些,給他們都端來平日更為喜歡的牛肉塊。
切好了,直接吃,都不用多嚼。
陸繆也因為腫成小面包的虎爪獲得了和景林同樣的待遇,陸繆不挑食,但確實更喜歡牛肉的味道。
“你就沒主動要過我。”陸繆還對景林回來路上的那兩句話耿耿于懷,爪子上的傷或許讓這只雷厲風行的大老虎也變嬌氣了。
“繆哥,你這話……很容易讓虎誤會啊!本傲值亩鋭恿藙,他早早就聽見了一墻之隔的那點動靜。
“什么誤會?”陸繆不解,他和景林之間的誤會已經很多了,應該不怕再多一個。
只見景林神秘地指了指左邊的墻壁,悄聲道:“隔墻有耳,有虎偷聽!
正在偷聽的胡爍:“……”
同樣是感覺自己偷聽到什么勁爆消息的胡爍立馬撤離,走到屋子中心的肉山前,推了推已經開始吃肉的胡孬。
“臭弟弟,我剛剛偷聽到一個大秘密!
“嗯,會挨揍的秘密!焙会樢娧赋鰡栴}關鍵。
胡爍炸毛:“我又不到處嚷嚷!”
“東散養區的謠言,基本是你撒播的。”胡孬堅定補刀。
“這次不是謠言,就繆哥和毛毛那事!焙鸂q在胡孬旁邊打了個滾,等胡孬嚼完嘴里剛塞的豬肉。
“剛剛我聽見繆哥對毛毛說,毛毛從不主動,都是繆哥主動的!”
胡孬不搭話,卻絲毫不影響胡爍自問自答,但聽完胡爍這句話后,胡孬嘴里的肉掉在了地上。
“繆哥不止在下面……甚至還要在這種事情上求毛毛,等下次見到毛毛我得好好說一說他!
聽得膽戰心驚的胡孬用爪子勾起一塊牛肉,直接抬爪喂到了胡爍嘴邊。
“閉嘴吧哥,我可不想陪你挨揍!
另一邊的景林大抵能猜到胡爍又聽去了什么東西,甚至連后面繼續斷章取義,繼續攪和出新的謠言這環都想到了。
放在前一個月,景林還會去和胡爍爭論一下,但現在的景林整日只能看見陸繆,加上最近心境的微妙變化,他覺得陸繆真好。
這種好和屁股沒有關系,他目前還是不想把自己的屁股牽扯進來。
“景林,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陸繆對食物興致缺缺,景林都吃飽了,陸繆還沒有繼續進食的意思。
“沒有!本傲只氐煤芸欤瑳]有絲毫的猶豫不決。
陸繆還是沒動,景林只好又接著說:“陸繆你非要我說出來,才會知道我擔心你嗎?”
“你……被我強迫,對不起,是我的錯!本傲值脑挷]有起到安慰的作用,陸繆敏感多疑,現在他把這份謹慎用在了懷疑自己上。
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陸繆回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壞事”。
果然不能在生物最脆弱的時候說一些有的沒的,景林完全摸不透陸繆的腦袋里在裝什么了。
景林把爪子摸上了陸繆的頭,嘟囔。
“老虎也會發燒嗎?孩子都開始說胡話了。”
陸繆晃晃腦袋,把景林的爪子甩了下去。
陸繆:“是認真的。”
景林深深呼出一口氣,心道不能為難病號,想了好一會,他才斷斷續續開始勸。
“我也是一只成年雄性東北虎,我不樂意,是可以反抗的!
“這是繆哥你教我的,你忘記了嗎?”
“所以現在發生的一切,全是我自愿的,包括成為你的老婆!
陸繆磕磕絆絆:“這算是告白嗎?”
景林眨眨眼:“不算。”
陸繆:“哦!
地上堆著的小山終于被逐漸消滅,景林滿意地看著陸繆逐漸鼓起來的肚子,然后心安理得地靠了上去。
第二天,一縷陽光準時照進景林的籠舍,準備好迎接新一輪小黑屋的景林看見飼養員打開自己的籠門,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可以出去曬曬太陽,只要毛毛你看著點繆繆,別讓他多走動!
景林睜大的雙眼全被飼養員看在眼里,他樂呵呵打開了隔離門,然后成功收獲了景林的貼貼。
目睹兩只老虎的糾葛,他現在很放心把陸繆交給景林去照顧,能把死對頭獠牙馴服的老虎,肯定不是一般的老虎。
飼養員甚至開始期待,陸繆今后會出現什么新的變化——最好是能變成隨地大小摸的那種。
睡醒的陸繆察覺到飼養員突然變得詭異的目光,不耐煩地朝飼養員低吼,飼養員一下子變得非常受傷,捂住心口十分做作。
“繆繆……你傷害到我了!
陸繆完全不搭理兩腳獸突發的神經質,他一改昨日的萎靡不振,現在神采奕奕,精神很好。
想了一夜,陸繆也想通了一些東西。
景林對自己的態度轉變得非常明顯,陸繆感覺自己只需要一點東風,就能把老婆真的收入麾下。
昨天的低迷是他情感的流露,但也是試探。
陸繆也需要確定一下景林的心思,這只老虎實在狡猾,讓虎捉摸不透。
但這倆日同吃同住下,陸繆也終于發現了拿捏景林的好辦法,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反將一軍。
老虎是愛自由的生物,他們都不愿在狹小的房間待太久。
陸繆一瘸一拐跟在景林身后走著,景林在前頭也走得很慢。
這次兩只老虎的目的地不再是遠處那個樹坑,景林為了照顧陸繆,只走了一小截路,溫暖的陽光能曬到身上,他就坐下了。
“別捂著,也別用力!本傲譁惿锨岸⒅懣娛軅那白Γ炎约捍嗳醯牡胤奖┞对趧e虎視線下,陸繆還不太習慣。
陸繆:“好,我注意!
景林說什么,陸繆就聽什么。
冬天真的是養傷的好時候,天時地利人和,景林后背結的痂終于掉完了,只留下一片沉淀的紅。
才十二月初,景林的長毛已經全部長了出來,整只虎尤其顯得毛茸茸,趴在陸繆身邊,毛發的蓬松使得他看起來和陸繆差不多壯實了。
陸繆的前爪又上了幾次藥,傷口恢復很好,中間雖然又因為習慣性使力腫了一次,但后面的日子里,景林把陸繆盯得很嚴實。
現在在飼養員和景林的鼓勵下,陸繆的前爪已經可以微微用力走上兩步。
他其實可以走更長時間,但每次走上兩步后,鏟屎的和景林的尖叫聲總是嚇得他尾巴上的毛都炸開了。
一切看起來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然而生活總是要有意外才會更加精彩。
景林還沒來得及從傷口即將恢復的喜悅中走出來,就發現自己禿了。
傷口破壞了毛囊,短時間內景林還長不出新的毛發。
被糖糖抓傷的部分,連毛發也一起被扯了下去,現在那一片紅斑,有小部分藏在景林的長毛底下,正面看太出來,但只要走到側面去瞅,禿得十分明顯。
“不丑,真的!标懣姴洳渚傲值哪X袋試圖安慰。
“我可以接受自己不好看,但不可以禿。”景林眼里無光,把自己禿掉的一面死死藏在身下。
“那……我陪你一起禿?”
景林猛地起身,他想到陸繆被薅空一片毛發的樣子,堅決搖頭。
景林:“不行,你更不能禿!
“為什么?”景林認真得陸繆想笑。
“你這么好看,是虎園的門面,禿了影響不好!本傲终裾裼性~,“被人看見虎園的老虎又禿又瘸,也不好。”
理由正當,予以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