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再次拉回到12月7日這天晨時。為了期待的迪○尼樂園之行,天蟲丸拉上乙骨憂太第一站就奔向了夏油杰指定的那家點心鋪。
該說不愧是九年老店嗎,明明二人到的時間不算晚,店鋪還開在某個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但門前居然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天蟲丸略一打量,似乎不少人都是沖著限定隱藏款來的。
騎在乙骨憂太肩膀上,伸著脖子朝隊伍前張望的圣子大人不禁默默吐槽道,“不就是個喜久福,這么多人排隊,至于么……”
乙骨憂太扶著他的兩條小短腿,想了想道,“你就把它想象成天蟲丸你最喜歡的那家火鍋店推出了一款變態辣冬季限定款鍋底——”
天蟲丸:“不吃那還像話嘛!”
乙骨憂太:“嗯,一樣的道理。”
天蟲丸:“……憂太,你說喜久福隱藏款會有麻辣味的么?”
乙骨憂太:“……那我們多買一份嘗嘗?”
天蟲丸:“好耶!”
于是買下兩份喜久福“盲盒”后,二人這才轉道去了商店街,穿行在各式各樣的手創館、雜物館之中,尋找里香大小姐心儀的生日禮物。由于不方便與里香直接交流,乙骨憂太還特意帶上了耳機,裝出一副正在電話溝通的模樣。
繽紛鮮妍的頂燈打在店內落地的風鈴草上,玻璃門一開就撲簌作響,配合上室內糖果色的裝修,簡直像南國的麗日。
天蟲丸甩著喜久福袋子綴在一人一咒靈身后,見乙骨憂太不時點著貨架上的商品詢問里香的意見,大部分時間里香只會“憂太憂太”地呼喊著,小部分時候——當乙骨憂太故意笑著拿起一些顯然不符合咒靈小姐審美的禮物時——她會發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嚎叫聲,然后引起男朋友的哈哈大笑。
——哪里來的甜味啊?
天蟲丸勾起自己的小圓墨鏡鏡腳,瞪著眼睛四處尋找著。
最后,兩位小情侶在把面積不大的店鋪逛了一圈又一圈后終于選定了生日禮物,一部深紅色的拍立得相機。
“拍立得?”天蟲丸好奇道,“但是里香她是……又照不出來。”
于是乙骨憂太笑著舉起了另一手的物品,一盒丙烯馬克筆,“嗯,沒關系,我可以把里香畫上去,就像我們一起拍的一樣。”
天蟲丸眨眨眼,看向他身旁顯然心花怒放的咒靈小姐,不由得道,“憂太,你真的好會討女孩子喜歡耶。”
乙骨憂太:“啊?”
*
總之,今日出行任務圓滿完成!
離開商店街時才十點半左右,早晨為了趕時間出門二人都沒吃早飯,這時候某位小朋友五臟廟餓得哇哇叫,遂瞄準了街邊一家拉面館便直沖進去。
“一份牛骨麻辣叉燒面!多放辣——”天蟲丸趴在吧臺上揮舞著小短手朝店老板樂呵呵地喊道。
乙骨憂太坐在他身旁翻看著菜單,目光掃過那些紅通通的圖片,不由望而生畏,“呃、一碗鹽味拉面,謝謝。”
等待期間,天蟲丸看見吧臺邊有一顆頗高的塑料觀景樹,上面擠擠挨挨掛著好些便簽,裝扮成許愿樹的模樣,頓時也從旁邊的小盒子里抽了張便簽條興致勃勃地寫了起來。
乙骨憂太湊近一看,見天蟲丸正超級認真地畫著“一綹”占滿整張紙條的黑色劉海。
乙骨憂太:“……”
夏油先生,這算詛咒嗎。
天蟲丸自己畫著樂呵還不滿足,又用手肘頂頂乙骨憂太道,“許愿樹耶,你不寫點什么嘛憂太?或者,替里香許愿?”
乙骨憂太正想搖頭,聽到他后半句又頓住,默默伸手取來了一張便簽條。
見狀,天蟲丸也不繼續畫了,扒拉著別人的手臂探頭探腦,“你要寫什么?讓吾看看~”
乙骨憂太笑了笑,松開手臂讓他靠近,“我希望能夠盡快找到解咒的方法,讓里香早日成佛。”
“……”天蟲丸靜了靜。
“其實,之前碟仙咒靈的事件讓我想起了一些我和里香從前的事情……”
夏日的蟬鳴聲灑在枝葉掩映的綠蔭下,少男少女懵懂地勾指約定——【長大以后,里香和憂太要結婚。】【就這么說定了哦。】
“或許并不是里香詛咒了我,而是我詛咒了里香。”乙骨憂太下意識摩挲著手上的戒指說道。
“所以你想要早些解咒,讓里香解脫?”天蟲丸問。
“嗯。”乙骨憂太輕聲道。
“可是——你問過里香的意思嘛,憂太?”天蟲丸戳戳他肩膀。
“?”乙骨憂太一愣,“什么?”
天蟲丸托著下巴道,“成佛、上天堂、永登極樂……對人類來說這些好像就是死亡的最佳歸宿,但是那里真的有那么好嘛?去過的人也不可能發一封line回來宣傳極樂世界吧。”
“成佛以后就沒有《jump》連載漫畫看,沒有麻辣火鍋和冰淇淋,沒有丑丑的咒靈當沙包陪玩,也沒有怪劉海講睡前故事……”天蟲丸扁扁嘴,“啊啊,成佛一點也不好玩嘛。”
“可是,里香她是詛咒,她早就已經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去體驗這些了。”乙骨憂太接道,“咒靈的里香很難說還有多少清明的神智,連正常溝通都比較困難……”
“這不是還有你嘛。”天蟲丸指了指他手邊裝著拍立得的禮物袋,“要把里香畫在照片上,這不是憂太你自己說的么。”
乙骨憂太:“……”
“也許以前的里香確實一年到頭都帶著狂暴buff,不過現在不是已經好了很多嘛。”天蟲丸說著忽然神色一凜,眼神犀利地盯著乙骨憂太,“喂喂,憂太,你該不會是要做那種又封建又獨斷,打著為戀人好的旗號就擅自分手還一句話都不解釋的那種大大大大渣男吧!”
乙骨憂太哭笑不得,“當然不是——而且我跟里香根本就不是那樣!”
天蟲丸聳聳肩,“依吾看,里香在你身邊超開心的,就算是咒靈也沒什么大不了啊,反正……”
正在這時,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面被端了上來,天蟲丸一下收聲,兩眼亮晶晶地盯著面上油亮的叉燒。他也不顧辣油底下掩蓋的燙意,抄起筷子就吸溜起來,一邊斯哈斯哈道,“反正!沒有比愛更麻辣的詛咒咯!”
“……”乙骨憂太默默勺了一口自己的白湯,笑了笑,“那我選清湯詛咒。”
*
吃飽喝足,二人便預備直接打道回府。
擁擠的車廂像一聽爆滿的沙丁魚罐頭,天蟲丸乖乖讓乙骨憂太牽著,靠在他身上晃晃悠悠。忽然,天蟲丸感到一陣濃烈的詛咒氣息隨著電車門打開而傳來,他立時望去,只見一個長風衣的中年男性隨著其他人流匆匆擠上車,他的背上扒著一只睜著碩大眼睛的蜘蛛咒靈。
天蟲丸瞟了一眼,渾不在意地移開目光,卻感到被乙骨憂太牽住的手掌被輕輕地拉了拉。
天蟲丸:“……”
嘖。
風衣男站在車門的附近,離二人有些距離,乙骨憂太牽著天蟲丸艱難地自人堆中一點點朝其挪動。就在移動的過程中,乙骨憂太的注意力卻慢慢從咒靈身上移向那個風衣男。
冷颼颼的12月,電車上也沒見多暖和,他卻把風衣外套大敞;兩手都抱著公文包,也不找個支撐處扶著,身形一晃一晃的;身前似乎還有個矮些的乘客被他遮擋……
“呃、誰——?!”
手腕猝不及防被一股外力鉗住,風衣男慌得一下沒收住聲,整個人都是一抖,詫異地扭頭。
乙骨憂太拽著他的手臂拉開,橫插進他與另一位一直默不作聲的乘客之間,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風衣男,“這位先生,請你自重。”
風衣男登時臉白了幾個度,緊接著又是一陣面紅耳赤,嘴巴張張合合幾次,也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正在這時,車門“呲”地一聲打開,下一站到了。風衣男頓時如刑滿釋放的囚犯,猛地從乙骨憂太手里掙脫,迫不及待地沖向“監獄大門”,堵在喉嚨的幾句臟話也“如有神助”般噴了出來。
乙骨憂太狠狠皺起眉,正要下車追上對方,另一手卻忽的傳來阻力,他不禁低頭看去。
“放著不管也沒關系吧,反正就是個人渣而已,搞不好咒靈纏身也是他自找的。”天蟲丸眨眨眼道,“你要去救他嗎,憂太?”
呲——
電車門關上。
“……”乙骨憂太握緊天蟲丸的手掌,“不。我只是想做我力所能及之事,祓除詛咒,僅此而已。”
天蟲丸歪歪頭:“那我們下一站下車?還追得上嗎?”
乙骨憂太手指間夾著一張有些折角的名片,朝天蟲丸示意,“剛才揪住他的時候,從他口袋里掉出來的。”
——津田出版社,第三編輯部,副主編,藤田健二。
*
同一時間,東京咒術高專。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高專校門口,新田明準時抵達,下車揮揮手,招呼小咒術師們上車。
穿著一身深色高專教師制服的某白發教師,倒是毫不客氣地越過自己的學生們,率先拉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還一邊開心地搖著手道,“快點啦快點啦。”
“這家伙是小學生春游么……”禪院真希撇撇嘴走上前,朝后座一望,眉頭皺起,“喂,你往后座這么坐中間,我們還要不要上車了?”
“欸——可是人家就想跟可愛的學生們坐在一起嘛——”五條悟故作委屈地雙拳抵著下巴。
“嘖。”禪院真希扭頭一看,朝某胖乎乎的熊貓指道,“胖達!你去副駕。”
胖達:“……”
胖達慢吞吞地拉開車門,把自己毛茸茸的身軀團進了副駕的位置,一邊嘟嘟囔囔道,“我這都是填充的棉花,不占位置的……”
“腌魚子~”狗卷棘也拉開另一邊車門擠了進去。
“出發!咿耶——”
砰。
禪院真希最后甩上車門。
……
由東京市內駛向位于八王子市的津田出版大樓,車程約莫一小時左右。黑色轎車一路順著泱泱車流而去。
車上,新田明順手把車載音樂打開,活潑跳脫的歌曲和女聲瞬間環繞整個車內——
“みんな知ってるはずなのに(大家明明都知道才對)~みんなしっとり目をそらす(卻又悄悄移開視線)~”
“みんな言ってるはずなのに(大家明明都聽過了才對)~出るとこ出ると口つぐむ(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xx——xx——!!”
聽著這熟悉的音樂,胖達下意識抓了抓腦袋,不禁開始回想在哪里聽過類似的旋律。忽然,他耳朵一抖,一拍爪爪道,“哦哦!寺門通!”
“咦?”新田明眼睛亮晶晶地朝胖達看去,“你也喜歡阿通小姐嗎胖達君!有品位啊!”
“之前有任務祓除咒靈時,正好去了她的演唱會,確實還蠻好聽的,嘿嘿。”胖達忍不住跟著音樂哼了起來。
“哇,是她第一次來東京的演唱會吧,我也想去來著,可惜搶不到門票。我跟你說,阿通小姐她可是……”
“看前面啊!車——!”
“喔喔……!”
半晌。
五條悟忽然道:“……演唱會,是你們說遇見「個人咒術師」那次嗎。”
“對啊。”胖達隨著歌聲一邊搖頭晃腦,“當時你不出差去了嘛,悟。”
“……”五條悟頓了頓,拉長聲音道,“真討厭,老師也想聽演唱會呢——”
胖達樂呵呵地安慰他:“下次吧,還有機會的。”
下次啊……什么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