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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Chapter61.璃月國

    少年人沉默地將你送回望舒客棧。

    行秋給你續(xù)的房約還在,足夠你浪到死。

    靜悄悄的夜色下,少年眉骨深邃,漂亮的金色眼瞳在月色下也及為耀眼,這雙眼眸如平靜的水波,穿過墨綠的額發(fā)認(rèn)真與你對視。

    他輕輕說道,“早些休息。”

    你笑著攤開手,“上仙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魈眼底縈起困惑之色,他頭偏了偏,似是無聲詢問。

    少女卻綻開眉眼,原本淺棕色的眼眸在夜色下如墨水暈染,細(xì)長的黑發(fā)也如同銀光輕吻過的黑曜石,襯得那張臉皎白無暇。

    魈突然就想起留云借風(fēng)真君她們問的那句話——

    “那姑娘好看嗎?”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夜空中的晶蝶像天際最璀璨奪目的星星,但是晶蝶從不在他手心有過多的停留,連晶蝶都知道回避的夜叉罪人,你卻要一次次笑著貼上來。

    凡人真的很奇怪。

    少年的視線移到你攤開的白皙手掌上,少女的手筋骨勻長,連指甲都剪得整整齊齊的,這般好看的手心卻多了一條長長的疤痕。

    魈抿了抿唇。

    要是那夜他去的早一些,就不會留疤了。

    你也不會受傷。

    你見魈的視線停滯在傷疤上,不以為意地扯了扯唇,“不疼的。”

    見魈一面,手心多一條疤算什么。

    總比整只手有難看的疤痕吧,難看到成為他人口中的“怪物”好吧。

    “你——”魈皺了皺眉,少年唇角翕動,卻被你出聲打斷。

    “上仙,我的花。”

    少女的眼眸熠熠生輝,亮晶晶的,滿懷期待。

    魈金瞳顫了顫,“什么……”

    你只攤開手,像極了要糖的小孩,只睜著亮亮的眼眸望著他。

    魈想起那朵焉噠噠的,被他攥在手心發(fā)黃的清心花。

    你是在指那朵花嗎?

    少年墨綠色的碎發(fā)在晚風(fēng)中搖曳,你突然想起沒來提瓦特之前,春日里那有些破敗的小屋屋檐,長長的綠色藤蔓扒不住烈風(fēng),時(shí)長會垂掛在窗前隨著風(fēng)飄動。

    你時(shí)常看著那抹綠意出神,就如同現(xiàn)在,你望著魈的額發(fā)與那好看的容顏愣神。

    少年低垂著眉眼,指關(guān)節(jié)蜷縮了下,玉面有些尷尬。

    他唇角翕動,“花,不好看。”

    被他攥在手心里都發(fā)黃了,也不像行秋送來的清心花那般生機(jī)勃勃,反倒是一副夕陽西落頹敗之感。

    “好看的。”你的聲音堅(jiān)定,讓面前的少年不由頓了頓。

    “好看的。”

    那雙金燦燦的瞳孔聞聲顫了顫,烏黑的睫毛垂落,打下深色的陰影。

    “上仙可以送給我嗎。”

    那朵幸運(yùn)的、被上仙攥在手里的花。

    “可以送給我嗎?”

    你又重復(fù)了一遍。

    ——砰砰砰

    劇烈的心跳聲在你的胸腔回蕩,你只覺得有什么火熱的源頭從心尖尖噴涌,叫囂著要將這夜間的寒風(fēng)驅(qū)散了去。

    你總能第一眼看見他的,今早也是這樣。

    晨間細(xì)微的光穿透枝蔓,好看的淡黃色光暈打落在少年深邃的眉眼上,墨綠色的發(fā)絲擦過額角,身后的衣擺隨著風(fēng)颯颯作響。

    你第一眼就瞥見了偷偷藏在屋檐上的少年仙人。

    那雙好看的金瞳垂眼望向手指捻著的花,深色的手套與白皙的花瓣,竟也那般般配。

    你頓了頓,思緒回籠,朝少年歪頭一笑。

    “我……”

    魈難得感到一絲緊張,這種情緒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

    上一次這么緊張,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作為0417的他偷偷把你垃圾桶里拿回來的備用能源丟了。

    實(shí)在太難吃了……

    魈移開了視線,盡力保持鎮(zhèn)定,“我扔了。”

    確實(shí)丟了,丟在了屋檐,曬了一整天了,早就縮水被風(fēng)吹走了。

    女孩翹起的發(fā)旋瞬間耷拉了下去,肉眼可見地失望。

    魈:“……”

    他垂眼看向你被風(fēng)吹得發(fā)紅的眼尾,凍得微紅的鼻尖。

    魈挪了挪步子,為你擋住風(fēng)口。

    被他護(hù)住的少女吸了吸鼻子,泛紅的眼眶穿過亂糟糟的黑發(fā)濕噠噠望過來,她像什么都說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魈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氣,他的手抵在你的肩膀處,輕柔地將你打了個(gè)圈。

    “休息。”

    少年依舊寡言,放在你肩上的手卻不容置喙。

    “上仙……花。”

    你把自己往衣領(lǐng)里縮了縮,肩膀上的手分明不重,卻好像摁進(jìn)了你心底。

    “為什么喜歡清心?”魈將你推進(jìn)室內(nèi),手抵在下巴上詢問。

    你扭過身子,又被少年仙人摁了回去。

    你只好往前繼續(xù)走,“因?yàn)樯舷缮砩系臍馕叮埠颓逍囊粯雍寐劇!?br />
    你邊說邊猛吸了一口空氣,臉不紅心不跳,“和上仙待在一起,空氣都是香的。這件衣服是被上仙碰過的,我回去便掛起來日日欣賞。”

    魈腳步趔趄,猛地一滯。

    ……啊?

    少年的指尖顫了顫,他默默地將手從你的肩膀上移開,耳尖染上紅暈。

    魈微不可查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漂亮的金瞳染上困惑。

    分明沒有味道啊……

    在被少年推搡進(jìn)房門前,你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用力擁抱了少年一下。

    墨綠色的發(fā)絲和烏黑的碎發(fā)交織纏繞,月光曖昧地在窗邊投擲碎銀,魈只記得有溫?zé)岬能|體用力將他環(huán)抱。

    魈遲鈍地想,分明是你身上有清心花香吧。

    少年的金瞳錯(cuò)愕地放大,那雙包羅星辰的眼瞳顫了顫,緩慢地抬了抬手,卻在即將放下時(shí)被你躲過。

    你迅速跑進(jìn)房門,啪一下合上房門。

    魈停滯了幾秒,又見房門開出一條小縫隙,里頭探出一個(gè)腦袋,少女亮晶晶的眼眸落入他眼底。

    少女雀躍的聲音傳入耳畔,“上仙,你欠我一朵花。”

    聲音堅(jiān)定,魈差點(diǎn)就信服了。

    仿佛確實(shí)是他的錯(cuò)。

    他應(yīng)該欠著你一朵花。

    懷里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溫?zé)岬挠|感,魈緩慢而遲鈍地移動步子,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寂靜的長廊里,無暇的月光投擲下少年挺拔的身影,高不可攀的仙人卻又與你一門之隔。

    “……好。”

    你隔著門,聽見少年低聲應(yīng)下。

    “上仙,那明日清晨,我便守著你來。”

    你打開了房門,沖著少年發(fā)自肺腑咧嘴一笑。

    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胸腔中泵發(fā)出雀躍,烈風(fēng)從峽谷中穿過想必也是這般酣暢淋漓,讓你有種能跑八百米的錯(cuò)覺。

    對面的少年似乎怔愣了幾秒,在被你發(fā)現(xiàn)面部表情前,一陣深綠色的風(fēng)吹拂而過,月光靜靜流淌過少年消失的地方。

    你輕輕揮了揮手,小聲說了句,“明天見,我的神明。”

    風(fēng)將少女的低語帶給魈,清冷的身形緩緩地坐在屋檐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仿佛沾染凡塵氣息了。

    晚風(fēng)吹過陽臺上颯颯作響的清心花簇,絲絲縷縷的微香飄過鼻尖,少女的微笑仿佛就在眼前,美好得像他吃過的美夢。

    “……我的……神明?”

    魈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這句話。

    千劫苦厄加身的夜叉,也會有被人尊奉為神明禱告的時(shí)候么。

    ——————

    室內(nèi),坎慢德輕緩地推開房門。

    潘塔羅涅沒開燈,窗簾大開,月色映照在暗沉的室內(nèi),將男人的面容鍍得更加冷硬。

    “找到了么。”

    潘塔羅涅未動,維持著一個(gè)姿勢坐了許久。

    “老爺,小姐確實(shí)是回望舒客棧了。”

    坎慢德小幅度觀察潘塔羅涅神色,卻見端坐著的男人冷哼了聲,像是說給坎慢德聽,又像是說服他自己,“找到了就明早去抓。她不回也得回!”

    坎慢德流泄出一絲不贊同,“大人……小姐這個(gè)年紀(jì)是喜動的。若是強(qiáng)行將小姐帶回來,怕是小姐又要鬧著絕食之類的了。”

    坎慢德頓了頓,補(bǔ)充一句,“小姐身體也不好,飯可不能說不吃就不吃啊……”

    潘塔羅涅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那就餓著。”

    坎慢德:“……”

    一個(gè)兩個(gè)的,都嘴硬。

    明明你之前鬧絕食的時(shí)候,潘塔羅涅急得北國銀行那些事都不管了,合約也不談了,非得逼著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完飯才行。

    潘塔羅涅話雖如此,過了幾分鐘后又改口,“……那就三天后再去抓。”

    他又重復(fù)了一遍,生怕如此寂靜空曠的臥室里坎慢德聽不清,“三天。”

    坎慢德:“……好的,老爺。”

    服了你們這些女兒控。

    坎慢德想起至冬每回來偷摸找你的幾位執(zhí)行官,在心底替潘富貴唏噓了下。

    這樣是遲早有一天會被偷家的。

    “那老爺,沒事我就出去了。”

    潘塔羅涅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坎慢德即將退出去時(shí)又道,“小姐有錢花嗎?去想辦法給她送點(diǎn)錢,別說我說的。”

    鬧脾氣也得有個(gè)鬧脾氣的度。

    他潘塔羅涅的女兒,在外面能沒錢花?說出去不是丟他首富的臉么。

    坎慢德:“……好。”

    他真服了。

    還不能讓小姐知道是他送的錢。

    那怎么辦?要不找個(gè)下屬碰瓷,順便把錢塞小姐手里?

    ……

    坎慢德邊想邊走出了房門。

    翌日清晨,把自己包裹得嚴(yán)絲合縫的坎慢德終于出了門。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夜,還是決定這種交錢的重大使命,必須得由他本人親自出馬。

    等他走到望舒客棧的時(shí)候,人正稀稀拉拉地在待客處曬太陽,或者做些其他什么消遣事。

    來望舒客棧的無非就是些商人或者旅人,商人白日里大多忙碌,旅客倒是生活愜意些許。

    剛走到三五人成群的地方,就聽見大家的議論聲。

    “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交談聲?”

    人群中有人附和,“你是說靠近頂樓陽臺的地方嗎?”

    “……啊,對,好像是。”提問的那人應(yīng)了聲,“隱約聽見什么上仙……”

    “是望舒客棧鎮(zhèn)守的那位仙人嗎?”

    坎慢德腳步一滯。

    等等,什么仙人。

    仙什么人。

    他剝開人群,費(fèi)力扒開自己遮擋面容的圍巾,氣喘吁吁,“幾位說的仙人長相如何?”

    綠毛花臂?個(gè)子不高?

    人群中領(lǐng)言的人斜倪他一眼,訝異于坎慢德身上古怪的裝扮。

    “仙人的面容哪里是我們這些凡人能知道的?”

    “不過……”

    “不過什么?”坎慢德音量驟然拔高。

    那人似乎嚇了一跳,有些遲疑地說出未完的言語,“昨夜還有一位小姐的聲音……”

    話音還沒落下,就聽見一位少女雀躍的嗓音從二樓傳來——“上仙!”

    輕靈的嗓音如同春日里翩飛的蝴蝶,讓說話的人怔愣片刻,“……對,昨夜就是這個(gè)聲音。”

    眾人聞言迅速仰頭。

    但比所有人速度更快的是一道深綠色的影子,眾人只來得及窺見隨風(fēng)飄飛的衣袂,分屬于二人的衣袖曖昧交織在一起,眾人只聽見微風(fēng)傳來一陣少女羞澀的輕呼。

    樹梢上的鳥雀驚飛,落葉砸落在地,烈風(fēng)吹得眾人眼睛干澀。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快低頭!”

    幾人這才恍然間醒悟過來。

    仙人的容顏哪是凡人能隨意看的,不過仙人護(hù)住的少女……

    那個(gè)聲音……

    不就是經(jīng)常跑來和他們聊天,談天說地的那個(gè)漂亮女娃嗎?!

    叫……叫什么?

    “潘彌莎???”

    “啊對對,就是這個(gè)。”

    “你認(rèn)識?”幾人視線移到了坎慢德身上。

    坎慢德差點(diǎn)把兜里的摩拉甩掉了。

    啊啊啊啊!

    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沖回去告訴老爺,那該死的仙人果真是誘騙小姐!

    還對小姐上下其手!當(dāng)著他面動手!!

    璃月的仙人真狗啊!!!

    第62章 Chapter62.璃月國

    前一晚。

    魈坐在屋頂想了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想什么,思緒混亂如麻,又好像什么都想了。

    夜涼如水,順著月光緩緩流淌,銀白色的光輝將世界鍍上冷白朦朧的色彩。

    夜晚總是這樣,蟲鳴風(fēng)吹,無暇夜色惹人思緒翩飛,少年再緩過神來時(shí)已經(jīng)站在了你房間的窗口。

    屋主沒有絲毫對自己身體的認(rèn)知度,大開著窗戶,被子也不好好蓋在身上,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外,腳也是。

    魈的視線在你身上落了許久,冷風(fēng)從窗口灌入,弄得床上的人瑟縮了會,怎么看上去臉色還有些奇怪。不正常的紅暈。

    魈停頓了幾秒,認(rèn)命地瞬移到屋內(nèi),輕手輕腳關(guān)上了窗戶。

    魈冷著臉地給你蓋上被子,微寒清風(fēng)從窗戶縫隙拂過室內(nèi),魈鼻尖動了動,聞到了一絲酒香。

    少年的指尖蜷縮了下,側(cè)著頭打量你。

    不是身體不好么。為什么還喝酒。

    他面色更冷了。

    時(shí)間靜靜地流逝,在這一隅的室內(nèi)卻顯得有些緩慢,他不說話,只是默默盯著你,像要把你酒氣熏染的緋紅面容盯出什么來。

    少年冷硬的面容終于在你扯住他的手時(shí)有了一絲松動。

    他想,他應(yīng)該是要把你推開的。

    而不是幾秒過后,被一只喝醉的八爪魚纏上。

    魈哽住了,面色哽得通紅,為了不弄醒你,他只好順著你的力道被帶倒在床上。

    他一頭栽下去的時(shí)候還在慢吞吞地想,什么時(shí)候你的睡姿變得這么差勁了。萬一今天來的是那個(gè)叫行秋的少年呢。你也一樣拉著他一頭倒下么?

    魈上仙面色森寒,抿直唇角,金色的眼瞳在黑夜里閃爍著冷光。

    你則往冷源一直拱,直到拼命抱住少年仙人的腰,才發(fā)出一陣滿足的喟嘆。

    魈漂亮的眼睛在月色下有些冷漠地下瞥,毛茸茸的黑腦袋倚靠在他胸膛上,精致的面容被黑發(fā)遮蓋,但他察覺到你睡得很安心。

    當(dāng)然,如果忽視掉你跨在他大腿中央的一條腿。

    怎么會有人睡姿這么差!

    還從來沒有人敢把腿放在他身上,把他當(dāng)做什么了,床板嗎。

    想到這,魈上仙面色又冷了些許,少女溫?zé)岬暮粑稽c(diǎn)點(diǎn)傳來,另一個(gè)人的溫度將少年身上屬于夜間的寒意驅(qū)散了不少。

    身邊的少女很安靜,沒有和其他醉酒的人一樣發(fā)酒瘋。

    魈只知道,你一直試圖把他往你懷里抱。

    雖說他不如帝君魁梧,但一個(gè)男子,體型怎么能被你安穩(wěn)抱入懷中?

    他頓時(shí)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更不可理喻的是,他竟然躺倒在這里,任由你扒著他。

    魈想,他應(yīng)該的確要試圖掙扎一下的。

    于是他往外挪了挪,你迅速也跟著挪。

    他把你往外推了推,你唰一下抱得更緊了。

    魈:?

    你真的睡著了么?

    少年仙人的金瞳帶上審視,目光幽幽地盯著你昏暗的臉,幽暗的月光下少女呼吸平穩(wěn),只有因?yàn)椴话捕⑽㈩澏兜难劢抟约澳:磺宓牡袜?br />
    他聽清楚了。

    你在重復(fù)一句話,“別走。我很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室內(nèi)突然就陷入沉寂,少年仙人放棄了掙扎,只余下有些輕緩的呼吸聲。

    少女的手環(huán)住魈的腰身,以一個(gè)占有的姿勢將他禁錮。

    算了。

    凡人的壽命本就短暫,如果這樣能令你有一個(gè)美夢的話。

    魈眼睫顫了顫,他的手臂不敢放下,僵硬地?fù)卧诎肟眨p目無神,直到聽見一直往他這里縮的少女發(fā)出另一陣的呢喃。

    魈當(dāng)即側(cè)耳傾聽,“……行秋。”

    魈上仙壓直了唇。

    不能算了。

    做什么美夢。別做了。

    他手終于落在你的肩膀上,試圖把你推開。

    魈上仙有點(diǎn)生氣。但不知道氣什么。

    反正不想聽見行秋的名字從你嘴里蹦出來。

    你蹭了蹭少年的脖頸,好聞的清香一直鉆入鼻尖,將你包裹。

    你夢見自己走在璃月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天色正好,反正比至冬的冬夜溫暖特別特別多。

    你夢見魈就在你身旁,咫尺可觸。夢見他嘴角噙著笑,夢見金瞳流轉(zhuǎn)波光,夢見你的神明牽住你的手。

    你笑著回握,行秋則在你夢里氣急敗壞,不因?yàn)槠渌模驗(yàn)槟忝搯瘟耍在被逼著相親。

    “淑男,你怎么能脫單!仙人怎么會被你追上!”

    夢里的少年氣得齜牙咧嘴。

    而你只是勾住身旁仙人的手臂,盈盈一笑。

    是喔。

    被你追上了。

    你笑得咧開嘴,在魈思索著怎么把你從他身上扒開時(shí),嘿嘿笑出了聲。

    魈:“……”

    他斂眉,面無表情將你往他身外扒。

    結(jié)果睡夢中的人把他抱的更緊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這么大力氣,固執(zhí)地硬要把自己往他懷里送。

    明明他是多危險(xiǎn)的夜叉。

    怎么有人如此愚笨。

    他嘆了口氣,又不動了,任憑你將他當(dāng)抱枕一樣抱著。

    他雙目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憋出一句,“你知道你在抱著誰嗎。”

    ——要是你敢說行秋,他現(xiàn)在就把你從他身上丟下去。

    魈的腦袋里突然就蹦出這么一個(gè)想法,他自己嚇了一跳。

    少年的呼吸猛地一滯,隨后在你越來越靠近的擁抱中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抿了抿唇,興許是在說服自己。

    只是為了送你一個(gè)美夢罷了。

    僅僅就是想要滿足短命種的一個(gè)心愿。

    少年仙人透過月光的余暉描摹你的眉眼,不知道他離開的日子,你過得好么。

    不知道還會不會和小區(qū)里的小孩因?yàn)槟茉丛O(shè)施吵架,總而言之希望你們不要打起來了。

    還會一邊吵著要休息,一邊又逼自己做完工作,直到天光大亮,才在桌上看見癱倒的你么。

    ……

    總而言之,他其實(shí)是有點(diǎn)高興的吧。

    至少,他去不了你的世界了。

    可你來了他的世界。

    魈想,總歸是好的。

    “上仙。”

    他垂眼,聽見你低聲呼喚。

    魈像尋常那般寡言,夜色緩緩流淌,他的金瞳凝視著你,面容冷硬卻溫柔地傾聽著你未盡的言語。

    “上仙……想上你。”

    “好香。”

    魈:“……?”

    他冷硬的面容徹底碎裂。

    魈只覺得一口氣哽在心頭,不上也不下。

    剛才不是還在喊行秋么。

    又喚他名字做甚。

    ——

    不知道過了多久,魈只知道自己的胳膊有些僵硬,第二十三次試圖逃離時(shí),你又死死扣住他的腰了。

    魈急得面色通紅。

    沒人教過他這種情況要怎么解決啊!

    你吐出一口熱氣,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下意識抓緊。感受到被緊抱著的人一頓掙扎,你用力皺了皺眉,兇狠道,“不許動。”

    魈瞬間渾身僵硬。

    太近了。

    溫?zé)岬暮粑蛧姙⒃谒亩希晕⑴右幌虏弊泳蜁龅搅硪粋(gè)人。

    他從未如此接近過一個(gè)人,哪怕是帝君……

    偏偏罪魁禍?zhǔn)走要一臉委屈,湊到他耳畔讓他不許動。

    你被禁錮還是他被禁錮?

    他憑什么不能動?

    魈上仙發(fā)自內(nèi)心詢問自己。

    你又把他抱緊了些許,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側(cè)著頭努力在你和他二人之間留出一些喘息的空隙。

    他沉默了很久,梗著紅脖子道,“不要撒嬌。”

    魈知道睡著的人是無法回應(yīng)的,他也沒想過你會回答。

    他只覺得緊緊桎梏著他腰身的手松動了很多,你們之間原本有些太曖昧的距離也拉開了些許。

    少年詭異地扭過腦袋,轉(zhuǎn)眼對上了一雙黑夜里濃稠、濕漉漉的眼睛。

    他心中頓時(shí)警鈴大作。

    帝君也沒教過怎么對付醉酒的人啊。

    醉酒還半夜被他吵醒弄哭了,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你……”

    魈遲疑地發(fā)出聲,可惜沒說完便被你打斷了,你紅著眼睛,固執(zhí)地將他的臉偏過來對著你。

    “你要走了是嗎。連你也不是我的。”

    “我對你不好嗎,我的北國銀行卡號是——”你頓了頓,混沌的腦袋偏了偏。

    對哦。你每次去北國銀行好像從不報(bào)卡號,只報(bào)一個(gè)人的名字。

    誰來著……

    你搖了搖腦袋,用力直起身子。

    魈眉心猛地一跳。

    面色通紅的少女跨坐在他腰上,混亂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少女細(xì)長的黑發(fā)垂落,在他脖頸留下一絲癢意。

    少年瞳孔瑟縮了下,一瞬間不敢與你對視。

    膽大的凡人卻將手伸到了仙人臉側(cè),少女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地凝視著他,“我不記得卡號了。”

    你頓了頓,補(bǔ)充道,“我家住在望舒客棧。我是你從垃圾桶里撿來的。”

    你邊說邊掉眼淚,豆大的淚珠啪啪滾落,砸在少年錯(cuò)愕的臉上。

    “你不要我了嗎,魈。”

    魈眨了眨眼睛,因?yàn)橛幸坏螠I水落在了他的睫毛上。

    少年笨拙地想要用手擦掉你眼角的淚水,“我只是推了你一下。”

    他蒼白無力的解釋顯然沒有得到醉鬼的認(rèn)可。

    “你嫌我煩了?”

    少女眼尾一拉,嘴角一癟,淚水掉得更多了。

    魈更加慌亂了。

    “不是……”

    他抿了抿干澀的唇。

    只是抱得太緊了,他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

    他緊鎖眉頭,思索著到底如何才能讓你情緒穩(wěn)定下來。你卻兩手扯住少年仙人的面容,“那你為什么不送我花。”

    魈:“……”

    不是說好了明日清晨送么。

    他真的,只是進(jìn)來關(guān)個(gè)窗戶,蓋個(gè)被子。

    你見少年不說話,淚水止不住掉,越哭越兇,淚水不要錢一樣掉,很快哭得臉皺巴巴的,上氣不接下氣。

    魈上仙哪見過這種場面,當(dāng)即嚇得面色僵硬。

    他手足無措,干巴巴擦去你的眼淚,你一邊哭出來,他一邊擦掉。

    你哭得越兇,他擦得越迅速,幾乎你一掉眼淚,少年就擦掉了。

    如此幾番下來,醉鬼的脾氣都沒了。

    魈咬了咬牙,用力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忍耐著什么。

    “別哭了。”

    “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你:“……”

    “哈!”醉鬼像是抓到了什么契機(jī),據(jù)理力爭,“你看,你就是嫌我煩了。”

    “我就是不聽,我還要抱著你!”

    你還真別說。

    醉鬼雖然醉了,但惹人頭疼的本事一點(diǎn)沒少。

    魈的呼吸一亂。

    少女又和傍晚時(shí)那樣,用力地回抱著他。

    只不過這次顯得更加長久、吵鬧。

    “生氣了吧?我就是要纏著你。”

    “你長得可真好看。和我喜歡的人一模一樣。”

    “你怎么不說話了?”

    “你為什么不說話了?”

    “你不說話我親你了。”

    魈眼皮跳了跳,慍怒道,“不敬仙師!”

    在你的唇即將落在少年唇角時(shí),他抿著唇側(cè)頭躲開,手在你身后什么穴位迅速點(diǎn)了一下。

    身上的人頓時(shí)兩眼一閉,軟軟地倒在他身上。

    兩顆心一顆平穩(wěn),一顆混亂地跳動。

    魈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是誰的心臟,有些吵鬧。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將身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側(cè),掩好被角,離開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

    魈上仙的衣服從來沒有那么不整潔過。

    那夜,他還遇見了一個(gè)人。

    少年嗅著他身上的氣息,露出了一種魈看不懂的神色。

    “哎呀哎呀。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嗎。要不要我的幫忙呀。”

    魈面色緩了緩,搖了搖頭。

    “……不算麻煩事。”

    溫迪微微一笑,想起風(fēng)神像下聽到過的愿望,只給少年留下一句——“你身上的清心花香,過于濃烈了。我在很遠(yuǎn)的地方就聞到啦。”

    魈耳尖猛地一紅。

    第63章 Chapter63.璃月國

    魈記得,昨晚的月色特別好。

    與蒙德的那位神錯(cuò)身時(shí),少年仙人停頓了片刻,他偏過頭,像是有些遲疑。

    “是需要我的幫助嗎?”那位神如是問道。

    微涼的夜風(fēng)帶來荻花洲潮濕的水汽,少年仙人的金瞳氤氳了無邊的夜色,銀色的余暉落在他的肩頭,與泛著寒光的槍櫻交相輝映。

    他抿了抿唇角,有些遲疑地?fù)u了搖頭。

    除卻那晚帶你看月色時(shí)流泄出的業(yè)障氣息,他好像很久沒有感知到那些吵鬧的雜音了。

    “哈。”蒙德的神明彎了彎眼,朝他綻放出溫和的笑容,“那么,看來是遇到貴人了。”

    ——貴人。

    魈在心底重復(fù)了一遍。

    金瞳冷淡的霜雪似乎消融了些許,他的唇角好像是上揚(yáng)了,溫迪看不出區(qū)別,只是感覺面前的少年人心情應(yīng)當(dāng)不錯(cuò)。

    “嗯,算是吧。”

    清風(fēng)急促地吹打過溫迪的臉頰,風(fēng)中傳來一聲很低的回應(yīng)。

    魈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慌亂逃離,被戳破的是什么,他也來不及仔細(xì)想明白。

    他覺得他應(yīng)當(dāng)先去找找,趁著夜色,趁著你還沒醒,要尋找一個(gè)最好的山頭,要綻放著最純粹潔白的清心花。

    那種雪白如同覆雪山巔的花,襯你。

    晚間皎潔的夜色伴隨著少年沉默寡言的步伐,尋找,在今夜于他而言似乎是一種消遣。

    有多久沒有這般隨意地在夜色中閑逛了,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他攀越一座座高山,晚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袖額發(fā),那陣吹越山巔、自谷底而來的風(fēng),似乎帶來了什么。

    比如一種名為羈絆的,說不清摸不透的東西。

    即便遙遙千里,也能緊緊將人相連。

    ——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少年端坐于屋檐眺望金光拂過大地,黯然失色的事物在一瞬間璀璨奪目,亦如同吵鬧著在陽臺入口奔跑而來的你。

    ——為何如此愉悅。

    少女的腳步三步換做兩步,明明氣喘吁吁,還要揚(yáng)起眉眼大聲呼喊他。

    那時(shí)的魈確實(shí)是不明白,凡人口中名為“愛意”的事物。

    很久之后他才清晰,那是一種想要見你的急迫心情。一想到你,便希望你萬事順?biāo)欤缘盟福红飨陌玻锝椂?br />
    少年聽見了樓下人聲沸反盈天,聞到了微風(fēng)吹來的清心花香,一種從心尖而生的恍惚讓他錯(cuò)愕了片刻,再然后,他就只知道接住了急匆匆朝他撞過來的你。

    少女應(yīng)當(dāng)是洗漱過,發(fā)絲間帶著草木清香,那是望舒客棧獨(dú)有的沐浴品。

    烏黑的發(fā)絲像潑墨的夜色,亮晶晶的眼又如同天邊皓月。

    她總是笑著的。

    魈眼睫顫了顫,遲鈍地環(huán)住你的腰身,迅疾的風(fēng)吹過耳畔,他卻動作輕緩地將你放在無人的小徑上。

    你很自覺地抱住魈的腰,直到頭頂?shù)纳倌贻p輕咳了聲,你才遲鈍地問他,“你冷嗎?”

    魈:?

    女孩小聲地說,又好像是在說服她自己,“抱抱就不冷了。”

    所以抱著他是因?yàn)榕滤洌?br />
    魈有些遲疑地開口,“仙人對外界的溫度不敏感。不要妄加揣測仙人,我們不會冷。”

    魈皺了皺眉頭,感覺腹部被什么東西戳了一下,他低頭撞進(jìn)你無辜的神色里,下意識認(rèn)為是自己感覺錯(cuò)了。

    “你——”

    魈還沒說完,感覺腰間猛地一松,他小幅度松了口氣,但轉(zhuǎn)頭便看見你插著腰在一邊跺腳。

    “腳疼?”他猜測。

    漂亮的少女卻扭過身子,換了個(gè)方向繼續(xù)跺腳,一邊跺腳,一邊還要發(fā)出“呼——呼——”的氣音。

    魈的唇抿了又抿,面部表情一片空白。

    001在你耳邊哈哈大笑,“你快去看看魈的眼神,他好清澈哦。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的眼神能這么空白迷茫……”

    你跺腳跺得更加用力了,后坐力震得你腳發(fā)麻。

    呵。

    魈上仙不讓你抱,你就偷偷生悶氣不告訴他好了。

    魈:?

    他想來想去,得出一個(gè)結(jié)論。

    一定是沒吃早飯的原因。

    少年的聲音清冷,晨間的暖陽將他的金瞳襯得更加奪目,他與人對話時(shí)總是認(rèn)真地望著對方的雙眸,笨拙的真誠感瞬間抵消了所有悶氣。

    “抱歉。”

    你看見沐浴在陽光下,神明對你伸出了手,黑色的手套勾勒出少年好看的手型,漂亮的金瞳不是神對凡人憐憫的眸光。

    他只是很認(rèn)真專注地與你對視,“仙人對凡間的食物沒什么欲望,我?guī)闳チг赂圻M(jìn)食。”

    很多人提起璃月的這位少年仙人,諸如清冷、孤傲這類的詞匯便加注在他身上,你卻覺得他是個(gè)很溫柔的人,只是把溫柔藏在了瑣碎的小事中。

    你把手放了過去,用力反握住少年仙人的手,笑盈盈見他慌亂移開視線,似乎是在隱藏略微忸怩的不適。

    你握住他的手,就好像回到了曾經(jīng)。你時(shí)常拽著破破爛爛的0417,聽著他身上嘈雜的機(jī)械零件碰撞聲響,你碎碎念念,他沉默聽。

    你扭過頭,“上仙,你是位很溫柔的神明。”

    魈瞳孔顫了顫,移開了視線。

    溫柔。

    這種對夜叉而言遙不可及的詞匯,也配用在他身上么。

    ——

    魈不常到璃月港,也不太清楚哪里的餐品味道鮮美,陪著你慢慢走過璃月港熙熙攘攘的長街,俊男美女總是要引人注目些的。但不常出門的少年仙人自然看不懂那些投來的或是艷羨,或是祝福的奇怪眸光。

    他低聲詢問你,“璃月港的人都是這般……熱情嗎?”

    隨便的人走在街上都會被行注目禮嗎?

    你沒出息地笑出聲,小聲湊到他耳畔,“那上仙以前牽過女孩的手嗎?”

    溫?zé)岬臍庀姙⒃诙希倥牡袜珟е鴰捉z流瀉而出的笑意,將他的思緒攪亂,魈遲鈍地看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屬于另一個(gè)人的溫度,滾燙的,源源不斷透過手套接觸肌膚傳來。

    他松了松手,少女卻用力握緊,帶著些逗弄的嗓音屏蔽嘈雜人群般,直直傳入魈的耳畔,“這可是上仙要牽的,你不能反悔呀。”

    魈錯(cuò)愕的視線慌亂掃過你笑得肆無忌憚的臉,他沉默地應(yīng)了下來,也沒有繼續(xù)在意周圍越來越多的視線。

    他沒有告訴你,很少有人會緊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應(yīng)當(dāng)是拿著槍櫻,視線里都是無邊的紅色,滾燙的液體從手心滑落,無邊無際的嚎哭將夜晚刺得更加可怖。

    你卻撕碎黑夜,趕走所有的冤魂,要從那片裂隙里,要讓外界的暖陽,微風(fēng),芳香魚貫而入。

    要讓少年看到世界的美好,帶他看人間的山峰烈陽。

    “上仙,要來盤杏仁豆腐嗎?”

    你拉著少年坐到一旁的小攤上,人群聲音嘈雜,你不得不放大了嗓音,卻沒有注意到少年眼底燃起的光亮。

    “嗯。”

    魈的手沒有再動過,或者說,現(xiàn)在的魈上仙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他不看你,也不看周圍,垂著頭思索著什么,如果忽視掉他越來越紅的耳尖。

    好近。

    不是你和他之間的距離,而是這個(gè)小攤隔壁就是賣小說的文集店,人群擁擠著,伴隨著人們的討論聲,鼎沸的人聲將高處的仙人拉入凡塵。

    煙火氣息驅(qū)散了高山之巔的寒意,他像個(gè)不知所措的青澀男生,手腳不知如何擺放,也不知道游離的目光該找到何處停留。

    比起魈的局促,你非常不知廉恥地盯著少年仙人的臉看,并且試圖扯下少年的手套。

    魈面色驚駭,“不……”

    “不敬仙師。”你直接脫口而出,“上仙你要這么說,以后罵人你就這么罵……”

    你掰著手指頭數(shù),“不知廉恥,卑鄙無恥,欺人太甚……”

    魈愣住了。

    你又下意識補(bǔ)了一嘴,“此處為非靜止畫面。”

    魈:“……”

    “你又在逗我!不敬仙師!”

    少年似乎是生氣了,他的眉眼冷冽了幾分,冷漠地抽回了手。

    你手心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遺憾地嘆了口氣,還膽子大地學(xué)著某位屑狐貍說話,“魈魈生氣了,又哭又鬧要怎么辦才好呢。”

    “你……!”

    你立馬舉手表示投降,再逗下去都怕魈風(fēng)輪兩立直接逃跑了。

    “哈哈哈哈。”小攤主的老婦人端上杏仁豆腐,笑瞇了眼。

    “二位感情真好。”

    魈耳尖通紅,想要解釋,但是自己又不善言辭,直接被你奪過話題,“是呀是呀,姐姐你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我們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啦!”

    “沒羞沒躁。”魈上仙終于忍不住改了其他四字成語,偏過頭不肯再看你了。

    攤主笑瞇瞇地引入話題,“二位今天也是來聽淑男老師書改編的廣播劇嗎?”

    你:?

    “淑男老師的書什么時(shí)候改廣播劇了?淑男老師知道嗎?”

    老婦人見你真是不清楚的樣子,樂呵呵地解釋,“淑男老師當(dāng)然知道了。今日是文集店第一次放映,很多人都未曾聽說過廣播劇為何物,大家都來圖個(gè)新鮮。不止我這里,隔壁好幾家店都蹭了這波熱度,生意好上了不少呀。”

    “呦!”老婦人雙手一拍,“時(shí)間到啦到啦!”

    原本四周有些嘈雜的人聲在一瞬間變得安靜,人們或坐或站,聽著文集舍廣播緩緩流瀉出音樂,開頭是個(gè)女聲,少女清越的嗓音穿透迷霧,在輕緩的音樂中格外清晰。

    ——“我喜歡一個(gè)人,他叫散兵。”

    你喝著的一口茶突然就噴了出來。

    少年仙人的腦袋在一瞬間扭了過來,他面無表情,你也看不出憤怒的神色,更多的是平靜。

    他和你之間不過是半臂的距離,你聽見他毫無起伏的聲音,“你喜歡的人真不少。”

    你想,如果這里有河,你一定要去至冬把那個(gè)傻子綁來一頭摁進(jìn)湍急的河流里。

    你怎么不知道你還喜歡過散兵?

    還有,這個(gè)破廣播劇到底是誰授權(quán)改編的?淑男本人真的不知道啊!!!

    第64章 Chapter64.璃月國

    幾天前。

    須彌的生活對于散兵來說和至冬沒什么區(qū)別,比起呆在至冬要操心你,在須彌他顯然閑散了些。

    不過不同于以往,他身后多了一個(gè)跟屁蟲。

    “煩死了,別帶著這張臉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你沒有自己的生活么?”

    少年煩躁地壓下帽檐,語氣不善。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聞言縮了縮脖子,漂亮的眼瞳帶著躲閃畏懼,沉默了半晌后才帶著怯意喊他,“可您是我的新主人啊……”

    散兵惡寒地抱了抱自己的雙臂,“煩死了!你別用這張臉這個(gè)聲音說這種話!”

    “真不知道多托雷那個(gè)傻逼什么癖好,他是個(gè)徹徹底底的瘋子!”

    少女聞言無聲抿緊了唇角,安靜聽著散兵重復(fù)著每日對多托雷的謾罵。

    這樣的場景每天都要上演一遍,而且多托雷知曉后還會加強(qiáng)研究的力度,少年半死不活從實(shí)驗(yàn)室里出來還要對那個(gè)男人吐一口口水。

    很奇怪,像是永遠(yuǎn)學(xué)不會服軟。

    “對了,多托雷那家伙怎么叫你的?”

    散兵轉(zhuǎn)過頭,嫌棄地瞪了少女一眼,“我警告你,離我起碼要三米遠(yuǎn)。”

    他邊叉腰邊小聲說,“假冒偽劣品,切。”

    少女眼睫顫了顫,“1號。”

    “啊?”散兵眉眼一挑,“你可真夠慘的,誕生下來連個(gè)名字都沒有。”

    “如果你不是……”

    “不是什么?”1號往后挪了挪,遲鈍地估量著,確認(rèn)有三米開外,才放大了嗓音詢問她的新主人。

    散兵瞇著眼看少女一步步退后,帽檐落下的陰影讓1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覺得面前的新主人注視了她很久,才冷冷說出一句,“沒什么。”

    1號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再繼續(xù)問,就像她不曾告訴任何人,從多托雷那學(xué)得到的最刻骨銘心的事物便是——“永遠(yuǎn)不要窺探主人的想法,主人享受的是馴服的過程,需要的是永不背叛的狗。”

    她也清楚新主人對她沒什么好感,拋棄于她而言似乎也沒什么所謂了。

    或許前一代主人在創(chuàng)造她時(shí),應(yīng)該將一些閾值調(diào)低,比如情感方面,這樣她就不會有這么大的感知能力了。

    “還不跟上?你是想站在這里當(dāng)展覽品么?廢物。”

    1號恍惚了下。

    炫目的陽光穿透枝蔓,灑落在戴著大帽子少年的肩頭,黑色的帷幔遮住他的面容,少年環(huán)抱著雙臂,低頭俯瞰坡下的她。

    “來、來了。”

    1號急匆匆扭動有些僵硬的關(guān)節(jié),那里的機(jī)械有些損壞,被前一代主人用刀刃切割過。他曾想將一罐血液作為能源加入在關(guān)節(jié)處,可是失敗了。

    1號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塵灰,不能讓新主人覺得她臟。

    “煩心。”

    少年撐著腦袋坐在一旁等她小跑上坡,他肩頭不知何時(shí)落了一只白色的雪鳥,嘰嘰喳喳地跳著,少年躁郁地用手指彈開鳥兒。

    “一封信都沒有?!是不是你沒帶?中途掉了?”

    他的聲音帶著怒意,似乎是在譴責(zé)那只鳥。

    “嘰嘰?”

    雪鳥無緣無故被他一指彈到一邊草堆里,無辜抖了抖羽毛,歪著腦袋困惑地盯著漂亮少年。

    1號一走到少年視野里,也被用力瞪了一眼。

    她遲鈍地摸了摸腦袋,丈量了一下距離,“主人,是、是三米。”

    散兵:“……”

    “誰問你了!我讓你說話了嗎?!”

    “哦,好,抱歉。”

    于是一人一鳥都蹲在草叢里去了。

    散兵咬牙切齒,“我他媽……”

    “我都賭上執(zhí)行官的工資了!病秧子變了!她以前那么愛錢!”

    散兵很不爽。

    通常解決不爽的辦法只有一條,那就是讓惹惱他的人不爽。

    少年想到了什么,扯開了唇角,朝著草叢里蹲著的1號和善一笑。

    1號抖了抖,“主、主人,三米。”

    散兵:“……閉嘴。”

    “……哦。”

    少年思緒飄揚(yáng)到你和他說的配音工作的那日。

    那之后沒多久八重堂就收到了散兵的邀約,嗯,其實(shí)算是威脅。

    八重堂的工作人員只知道,有個(gè)二傻缺砸一億摩拉逼八重堂改編《禁忌癥》。要求的還是要把書中的達(dá)達(dá)利亞描繪成愛而不得……

    反正淑男的稿子版權(quán)都買下了,有錢能賺為什么不呢。

    于是輪到你遭老罪了。

    廣播還在播報(bào)著,你的腳趾頭立馬就能摳出一座魔法城堡。

    救命,怎么會有人聲音和你這么像,就像是你自己在說那些話,還有,為什么魈聽得那么認(rèn)真啊!

    少年仙人不看你了,側(cè)耳傾聽著文集舍的廣播音。

    你聽到了熟悉的風(fēng)雪聲,那在至冬經(jīng)常聽到,還有被冰封到有些僵硬的窗戶被用力推開的聲響,碎掉的冰棱咔咔掉落,砸在石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伴隨著有人翻入窗戶的動靜,你聽見和自己別無二致的嗓音在風(fēng)雪瑟瑟中述說一個(gè)關(guān)于相遇的故事。

    【我頭一次知道,原來有人是不怕至冬的嚴(yán)寒的。

    冰晶的至冬宮里,少年披了件厚重的斗篷,黑色的軟毛,臉卻很精致漂亮,和我見過至冬宮里其他人不同。

    “你是新來的么?”我偏過腦袋,坐在窗臺上晃著腳,寒冰被燈光映射,將少年的面容襯托得更加圣潔。

    好干凈的臉啊。

    “喂,你是啞巴么,怎么不說話。”

    我跳下窗臺,在少年面前晃了晃手臂,“你長得好看,我們當(dāng)好朋友吧。”

    那個(gè)漂亮少年冷冷倪了我一眼,扭頭便換了個(gè)方向走了。

    我扯住了他的衣擺,“你不冷嗎?為什么要光著大腿。”

    少年試圖從我手中奪過自己的衣擺,卻發(fā)現(xiàn)竟然沒扯動。

    他絳紫色的眼眸里流泄出愕然,扯起唇?jīng)]好氣,“松開。”

    “死瞎子。”

    我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我瞎,我沒忍住,把他扛起來丟進(jìn)外面的雪堆里了。

    然后我們打了一架。】

    廣播里的女聲說到這的時(shí)候,魈的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你身上,你定睛望過去,少年又迅速移開視線。

    你皺著眉沉思,你什么時(shí)候和散兵打過架?

    如果真的有,那想必也是打不贏的。

    果不其然,那個(gè)聲音道【我沒打贏。】

    人群中一陣唏噓,“淑男老師打不贏?”

    “你們不知道嗎,淑男老師身體不太好啊。”

    “誒,你們說散兵和淑男是什么關(guān)系啊?之前我還以為散兵和那個(gè)叫達(dá)達(dá)利亞的執(zhí)行官是一對呢!”

    這陣話音剛落,就有一個(gè)青年拍桌而起,“才不是!散兵和達(dá)達(dá)利亞不是那種關(guān)系!”

    說話的男人古怪瞪青年一眼,“你是散兵還是達(dá)達(dá)利亞?知道那么清楚,你怎么不去寫小說?”

    一頭橙發(fā)的俊美青年瞬間閉了嘴,如鯁在喉,捏緊了茶盞。

    “淑男老師桃花可真多呢,先是飛云商會的二少爺,稻妻的浮浪人,還有我們璃月的夜叉仙人,現(xiàn)在又多了一位愚人眾執(zhí)行官!天啊,這可比修羅場刺激。”

    “淑男老師究竟會選誰呢……”

    ……

    你閉了閉眼。

    烙鐵們我求求你別說了,我們家淑男快被你說死了,你嗓門多大心里沒點(diǎn)數(shù)嗎?!

    “老板有沒有紙啊。”你沖著老婦人尋求幫助。

    老婦人很快給你遞過來一包紙巾,“姑娘怎么了這是?”

    你擦了擦額頭,“汗流浹背了。”

    魈深深看了你一眼。

    你默默移開視線,“……我真的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啊。”

    001幸災(zāi)樂禍,“幾個(gè)月前筆桿里的那一槍,終于打回到了自己身上。嘻嘻。”

    你:“……”

    服了。

    下次再也不已讀不回散兵了,現(xiàn)在知道錯(cuò)還能補(bǔ)救嗎。

    “上仙,要不我們還是去采花吧。”強(qiáng)顏歡笑jpg.

    少年的金瞳重新注視著你,你卻覺得自己此刻的面容無比蒼白,和你現(xiàn)在的狡辯一樣無力。

    早知道從前便不寫那般炸裂的東西了,如今被他人代筆掛名,竟然沒有一個(gè)讀者認(rèn)出不是出自你的手筆!

    夠了,勞資心疼自己。

    魈唇角翕動,“晚些也無妨。既然來了,便見識一下人間的喜好。”

    你:“……”

    散兵,活爹。

    送禮唄,誰送得過你啊。

    耳邊傳來有些大的風(fēng)雪聲,所有人屏住呼吸等著下文。

    【我沒打贏。

    作為賠償,我很自覺地把自己賠給那個(gè)孤僻少年當(dāng)朋友。

    他總是很孤獨(dú),一個(gè)人看雪,從至冬宮長長的走廊穿過。我知道那很冷,可他似乎從不怕冷。

    再后來,少年也會回應(yīng)我說的話了。

    偶爾,也會帶來一些新奇的東西。

    “不過是最尋常的雪中之物,也能把你樂成這個(gè)樣子。你還真存粹,存粹得像個(gè)傻子。”

    “……我就當(dāng)你在夸我好了。”

    我揚(yáng)起手笑著問他,“喂,散兵,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哈?你也配?”

    “……你真的很難搞誒。”

    他的臉一下子就臭了,“那你放棄好了。”

    “那哪行啊,沒有我你多可憐。”

    “呵。”】

    人群中傳來議論聲,

    “vocal,好甜。”

    “上頭了,散兵x淑男也不是不行!”

    “不行!我站魈上仙那對,我猜接下來的劇情肯定是魈上仙天降,橫刀奪愛!”

    “……我賭達(dá)達(dá)利亞為愛癡狂,和淑男搶散兵!”

    ……

    夠了,老鐵們。真的夠了。

    勞資可太心疼自己了。

    你現(xiàn)在如坐針氈,如芒刺背。

    誰懂。

    這為什么那個(gè)男聲,就那個(gè)臭德行,真的就是散兵嘴里說出來的一樣。

    你的腦海中傳來嗑瓜子的聲音,你頭疼扶額,“001你干什么?”

    “電子瓜,你要吃嗎。”001說著又嗑了一個(gè)瓜子,“你和散兵這條感情線,寫的不錯(cuò)。”

    你怒了,“我都說了不是我寫的!”

    電子音淡淡的,“哦,你看他們信嗎。”

    你:“……”

    你真的待不下去了,能不能逃離提瓦特,你現(xiàn)在就想去把散兵抓來問候一遍。

    還有八重堂,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下次再也不全權(quán)授權(quán)改編了!

    “上仙,屁股有點(diǎn)栓……”

    魈:?

    “我是個(gè)很有原則的人。”你眸光堅(jiān)定,“今日事,今日避。”

    你邊說邊抽了張紙擦汗,那是汗嗎!那是生活的制裁。

    魈:“。”

    你雙手合十央求,“上仙,咱采花去吧,人間的糟粕聽不得聽不得。”

    魈抿了抿唇,啞然失笑。

    少年仙人的金瞳里染上一絲笑意,“好。”

    你從椅子上站起,帶著劫后余生的喜悅,一瞬間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當(dāng)然,如果沒有一只橙毛的大狐貍,在人群中喊你的名字的話。

    “喂,伙伴!”

    “潘彌莎!是我啊,伙伴!”

    你痛苦閉眼,催促著魈趕緊走。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一只手拽住了你。

    你和魈幾乎同頻扭頭,視野里,青年橙毛在太陽下變成耀眼的金色,他彎了彎湛藍(lán)的眼瞳,朝你笑得齜牙。

    魈的垂眸望著達(dá)達(dá)利亞握向你的手,少年仙人的聲音顯得更加清冷,“朋友?”

    你果斷將達(dá)達(dá)利亞的手掰開,自覺拉起魈的手,“不,我不認(rèn)識他。”

    優(yōu)秀的仙人之妻,要與其他男人保持良好距離,給足自家小鳥安全感。

    達(dá)達(dá)利亞:?

    第65章 Chapter65.璃月國

    “喂,伙伴,你在至冬可不是這么和我說話的。”

    青年的腦袋耷拉下來,連同那雙湛藍(lán)色眼眸中的光芒,似乎也消失殆盡了。

    他垂下的空蕩蕩的手,顯得有些失落,“我還以為你會很開心見到我呢,伙伴。”

    “每次去寢殿見你,你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我真的以為你很開心……”

    你瞬間瞪大了眼。

    沒搞錯(cuò)吧大哥。

    眼睛亮晶晶難道不是因?yàn)橐獡未罅搜塾^察達(dá)達(dá)利亞的動作,防止他殺了自己嗎?!

    魈垂眸看著你們牽著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cuò)覺,你覺得少年有一瞬握緊了些許。

    少年仙人的金瞳無聲注視著達(dá)達(dá)利亞,眸中卻含了冷意。

    “你們很早便相識了么?”

    你還沒回答,達(dá)達(dá)利亞就搶過話題,“你好你好,我是至冬國的玩具銷售員達(dá)達(dá)利亞,你身邊這位是我的伙伴,我們小時(shí)候就認(rèn)識了。”

    你:?

    誰跟他小時(shí)候就認(rèn)識了?

    你否認(rèn)三連,“不信謠,不傳謠,我不認(rèn)識他。”

    你扒著魈的手臂催促,“上仙我們走吧走吧,我真不認(rèn)識他。”

    魈被你突然間的動作弄得明顯愣了一下,少年的金瞳在陽光十分奪目,晃得達(dá)達(dá)利亞瞇了瞇眼睛。

    “你身上的氣質(zhì),不像是尋常人。”青年勾唇笑了笑,眼睛里的光晦暗不明,“你倒是很有璃月傳說中的仙人之姿。”

    魈唇角翕動,皺了皺眉。

    你對于達(dá)達(dá)利亞說的話很贊同,難得認(rèn)為他眼光很毒辣。

    但拋開這些不談,要命的是,文集舍的廣播正好在你們談話的間隙中傳出——

    【“喂喂,散兵,我好像有點(diǎn)喜歡你。”】

    四周人群一陣吸氣。

    001:“好刺激。”

    你:“。”

    這個(gè)錄音的女聲到底是誰啊!

    為什么和你的聲音!如此相像!!

    你能感受到兩道來自不同人的古怪視線落在你身上,在太陽光下顯得更加熾烈。

    你梗著脖子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真不知道這個(gè)廣播劇是怎么回事。”

    你的唇色有些白,“我……”

    魈眉頭緊鎖,你根本不敢看他的神色。

    他會怎么想,當(dāng)成一場玩鬧,還是說會認(rèn)為你就是那般,一邊說著喜歡他,一邊又和其他人不清不楚?

    “我……”

    達(dá)達(dá)利亞的眼睛瞇了起來,視線落在廣播上,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你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只想趕快離開這個(gè)地方。

    少年仙人抿了抿唇,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達(dá)達(dá)利亞以及他身后高高懸掛的廣播。

    烏黑的睫毛垂落,遮住少年仙人眼底的神色,你只聽見一聲很輕的嘆息,“失禮了。”

    炫目的日光伴隨著一陣清風(fēng)拍打而過,達(dá)達(dá)利亞面部表情空白了一瞬,青年修長的指尖在微風(fēng)中蜷縮了會,那里似乎還有黑發(fā)掃過的觸感。

    “喂喂喂!”青年錯(cuò)愕地瞪大了眼睛,“你們璃月的仙人這么不講禮貌?!”

    “把我的伙伴放下!這就當(dāng)著我面搶走了??”

    四周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這個(gè)對空氣自言自語的青年人,還有的目光帶著譴責(zé)的意味,對于青年的吵鬧感到不爽。

    達(dá)達(dá)利亞也沒了什么聽熱鬧的心思,本來他還想來聽聽淑男在璃月的廣播劇,以前可沒聽說過這么新鮮的東西。

    不過方才看你的反應(yīng),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都不清楚。

    青年腳步朝北國銀行的方向移動,似乎想到什么,深感唾棄。

    能改出這么惡心的劇本,散兵當(dāng)真是出息了。看樣子他最近真的是很閑。

    ——

    須彌。

    “主、主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1號瑟縮著脖頸小聲詢問。

    散兵在室內(nèi)放著八重堂寄過來的玉帛,放映機(jī)里的聲音在狹小的室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少年似乎很滿意自己搗鼓出來的作品,甚至愉悅地哼起了小曲,身上導(dǎo)管帶來的疼痛也變得微不足道。

    “哈哈哈哈,你說她會不會生氣?比如一氣之下來找我什么的?”

    1號:“……”

    她無言半晌,默默蹲在一旁的角落里。

    “主人,我不知道。”

    “切。”少年冷眼瞥她,“算了。”

    散兵關(guān)了放映機(jī),難得思考起1號幾天前的請求。

    “你說你要去做一件事?什么事?”

    1號渾身一抖,搖了搖頭。

    散兵翻了個(gè)白眼,“愛說不說。隨你自由。”

    少年頓了頓,拿起放在一旁的帽子壓在少女頭上,“把這個(gè)戴上。別用這張臉出去。”

    1號遲鈍地掀起帽簾,悄悄看了眼新主人,“我不會對那位小姐做出不利的事。”

    “就像我不會傷害主人一樣。”

    也不知道散兵聽沒聽進(jìn)去,反正1號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愛答不理的模樣,也沒想過會得到新主人的回答。

    不管主人答不答應(yīng),有一件事她必須要去做。

    少女挑開黑色帷幔,露出烏黑的眼睛,“主人,你真好。”

    散兵嘖了聲,背對著1號擺了擺手,“你走吧。”

    1號笑了笑,在心底悄悄許了個(gè)愿。

    須彌的人們告訴她,這個(gè)國度里的人是不會做夢的,但1號卻經(jīng)常做夢。

    她也時(shí)常會想,自己和那位小姐有何不同。

    ——“主人,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位小姐了。”

    1號沒問出口。

    因?yàn)樗X得,如果是你的話,為什么不喜歡呢。

    就連她自己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實(shí)驗(yàn)室窺探你生活的時(shí)候,也是那般艷羨。

    ……

    晨間的陽光不熱烈,倒也溫暖,山頭還是有些寒意。

    魈帶你來到了他找到的地方。

    高聳如云的山巔,天空似乎咫尺可觸,云朵順著微風(fēng)緩慢飄蕩,少年指了指四周的清心花。

    “答應(yīng)你的事,我便會做到。”

    “給你。”

    他遞過來一株帶著露水的清心花,還泛著清香。

    花瓣根莖脈絡(luò)分明,平日里大殺四方的少年仙人,卻不敢用力握緊一株花。

    你接過他遞過來的花束,笑彎了眼。

    “上仙,廣播劇的事情我確不知情,我騙誰都不會騙你,喜歡你是真的,心悅你確實(shí)不假。”

    魈明顯一滯,他的金瞳閃著幾絲迷茫,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我有時(shí)候也知道,上仙是個(gè)膽小鬼。”

    你邊捻著那株清心邊往前走,“我向前多走好幾步,才會追上你。”

    “不過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一點(diǎn)點(diǎn)追,直到把你逼得退無可退,那樣你就會變成我的魈上仙了吧?”

    少年仙人瞳孔錯(cuò)愕放大,明顯有些嚇到了。

    001在你腦海里笑的猖狂,“哈哈哈給足不出國的璃月仙人來一點(diǎn)至冬偏執(zhí)瘋批的震撼。”

    你:“。”

    你在少年面前停下腳步,用手遮擋些許刺目的光。

    “上仙,你對我的印象是什么。你討厭我嗎?”

    魈唇角翕動,被你這樣直白的言語弄得不知如何回答,他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有時(shí)候會有點(diǎn)生氣,會有不解。

    但唯獨(dú)沒有討厭過你。

    “那你喜歡我么?”

    颯爽的風(fēng)從谷底吹上山巔,風(fēng)將二人的發(fā)絲衣袖吹得翻涌,像一首關(guān)于風(fēng)的低喃。

    黑發(fā)遮住了你的視線,你用手撥開亂糟糟的頭發(fā),少年仙人定定站在那里,暖陽破開云霧,從他發(fā)旋上如墨般鋪開,仿佛他就是從光中來的。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輕而易舉吸引你的眸光。

    他真的是個(gè)特別溫柔的神明,冷硬面容下封藏著細(xì)致的關(guān)心。他知曉自己業(yè)障加身,在現(xiàn)如今人仙共存的世界里,他孤寂地立于人世之外,遵循最初的契約守護(hù)凡世。

    魈這次沉默了特別久。

    又或許沉默是最好的拒絕。

    “哦,好吧。那我明天再來問。”

    你動作自然地轉(zhuǎn)頭繼續(xù)采花,卻沒有注意到魈古怪的神色。

    或許是少年在思考會不會讓你傷心,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你并不難過。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

    001:“你被拒絕了。”

    你:“對啊,這不是顯而易見。”

    “那你還笑。”

    你無所謂撇撇嘴,“他答應(yīng)了才奇怪吧!像我這種好吃懶做,死纏爛打的人表白被答應(yīng)了才奇怪。”

    001急忙打停,“你原來知道自己這幅臭德行!”

    你:“。”

    人還是要有一點(diǎn)自知之明的。

    少年仙人抱著臂在一旁看你,直到你采了一大捧花,他才松了一口氣。

    “契約已經(jīng)完成,我不欠你花了。”

    你笑著把剛采的花遞給少年仙人,“上仙,我認(rèn)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啊。”

    魈再回過神來時(shí)你已經(jīng)將花塞進(jìn)他的手里了。

    他望著你下山的背影,胸腔中彌漫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仙人一生那么漫長,明知道最終的結(jié)局,為什么自古仙人與凡人的愛情,還總是出現(xiàn)在人間的話本子中。

    相遇不是徒增悲傷嗎。

    ——

    你順著山路向下走,山間的氣息很干凈,你還看見幾只松鼠在山路間拾掇松果。

    路過半山腰的亭子時(shí),你聽見了熟悉的雪鳥鳴叫,你抬眼等著鳥飛落,它將信紙放在你的掌心。

    不是散兵的字跡,卻是散兵的通信鳥帶來的信件。

    ——【我們見一面吧。】

    你皺了皺眉頭,將時(shí)間地址記了下來。

    這個(gè)字,和多托雷的很像,卻比他潦草的字跡要清晰些許。

    是那個(gè)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你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回到璃月港時(shí)更甚,當(dāng)愚人眾官員們將你團(tuán)團(tuán)包圍時(shí),你終于明白這種不安感的來源了。

    坎慢德拿著一張畫紙撥開人群,他有些無可奈何地看向被抓住的你。

    他遞給你畫紙,讓你帶回家掛墻上,還有就是回家的時(shí)候小點(diǎn)聲。

    等你被兩個(gè)粗手臂的官員架著扔進(jìn)家中房間里時(shí),你才看見你臥室的鬼樣子。

    臥室里出自名家之手的書畫都被換了下來,反倒寫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比如——“今天不聽話,明天爹拋下。”

    “叛逆孩子改變自己的一百零八種方法。”

    “論愛上一個(gè)不該愛的人下半輩子會有多痛苦。”

    “重來一世,我勢必不會在愛上那個(gè)仙人。”

    “仙人的容顏都是仙法維持的,他們本身歲數(shù)很大,皮膚早就松弛變老了,實(shí)則丑不堪言。”

    ……你沉默了。

    手中的畫也給你cpu干燒了。

    不知道坎慢德找的哪里的畫師,畫了一個(gè)抽象的綠毛花臂,五官是看不出來的,唯獨(dú)那頭綠色的毛發(fā),不知道還以為是誰家的青青草原開春了。

    還有那個(gè)花臂,紋理不能好好畫嗎?非得搞成一坨屎?

    坎慢德從門口間隙里小聲囑咐你,“小姐務(wù)必將這幅畫掛起。”

    “是出自老爺之手。”

    你:“。”

    牛逼。

    第66章 Chapter66.璃月國

    潘富貴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沒有再禁止過你外出,也同樣沒有再來看過你。

    明明兩個(gè)人住在同一棟房子里,卻沒有碰過一次面,你甚至不知道潘富貴在哪吃飯的。

    你將寫好的信收進(jìn)信封,習(xí)慣性地用紙巾擦去唇角邊的血漬。

    001把你的痛感調(diào)低了一些,“還好嗎?”

    “你的生命值直線下降,璃月的任務(wù)對象綁定的是魈,但你一直傾向于獲取他的好感值。”

    001見你熟練擦去額頭上的冷汗,“那怎么辦啊,我喜歡他,怎么能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001:“哦,那你等死吧。”

    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船到橋頭自然直。”

    總不能真的死這么快吧。

    你垂下眼看手中握著的信封,頓感無力。

    哎,這都寫的第幾封道歉信了,潘富貴看都不看一眼,每次都讓坎慢德大叔來傳話,問就是還追不追綠毛花臂仙人。

    追,那必須追。

    所以每次的結(jié)局就是潘富貴驚天動地的關(guān)門聲。其實(shí)他每次都在門口偷偷聽坎慢德和你說話吧……

    走廊上的光都熄滅了,唯獨(dú)你所在的這一層依舊留著燈。

    為了不發(fā)出聲音,你躡手躡腳地出門,直到離大門很遠(yuǎn)了才敢松出一口氣。

    唇腔中彌漫著熟悉血腥氣息,你皺著眉將喉間的血咽下去,隨手抹掉唇角的血漬。

    001有些著急,“怎么越來越頻繁了,你快去找魈,不管怎么樣這次必須按我說的做了,起碼你還能多活幾日。”

    “不著急,總不能這么邋遢地去見他。”你摸黑出了大門,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三樓陽臺處矗立的黑影。

    樓上的人一直凝視著你的背影良久,直到消失在夜色里,他才緩緩動了動。

    ……

    “所以你就這么邋遢地來見我?!”

    行秋都被氣笑了,用力抓過你的肩膀,把你的黑發(fā)揉得一團(tuán)糟。

    值夜班的職工永遠(yuǎn)也忘不掉他們溫文爾雅,從不開口罵人的二少爺,站在小園的池邊指著少女腳邊的水潭,罵了將近半個(gè)小時(shí)。

    而且還不敢對著那女孩罵。

    你自知理虧,默默站在一邊打瞌睡,等少年不罵了,你才一個(gè)激靈醒過來,又笑嘻嘻地去問行秋,“枕玉老師,消氣沒啊?”

    行秋:“……”

    他一屁股坐在水潭邊,翻了個(gè)不太優(yōu)雅的白眼,“找我什么事。”

    你蒼蠅搓手,羞澀低頭,“零花錢借我用用。”

    行秋瞪大了眼,“淑男你沒搞錯(cuò)吧?北國銀行不是你家開的嗎?你問我要錢??”

    眼看行秋又要怒火中燒了,你趕忙作深呼吸手勢引導(dǎo)少年消氣,“那不是,經(jīng)費(fèi)受限了嗎……”

    潘富貴確實(shí)是不攔你出門了,但北國銀行的錢取不出來一點(diǎn),之前給的摩拉早就花光了,你總不能去找達(dá)達(dá)利亞吧……

    你一想起青年笑著喊你伙伴,你就有點(diǎn)汗流浹背了。

    畢竟他掐你脖子,給你留下的陰影實(shí)在過于深刻。

    行秋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荒唐眼神指責(zé)你,“我媳婦本都要被你揮霍完了。”

    你:“……”

    “枕玉老師你是個(gè)好人。”

    你自覺攤開了雙手。

    少年嘆了一口氣,將一袋摩拉掏出來,視線落在你的指尖。

    鎏金色的瞳孔瑟縮了片刻,少年唇角翕動,終究是什么都沒有問出口。

    “那我走啦。”

    你后退幾步,用力朝少年揮動著手。

    ——再見了,枕玉。

    行秋下意識往前挪動了半步,一股沒由頭的心慌涌上心頭,少女的發(fā)絲隨著轉(zhuǎn)身的動作在昏黃的燈光下?lián)]擺出好看的弧度,她轉(zhuǎn)身步入濃重夜色中。

    “淑男,你會活很長時(shí)間的吧?”

    “你不會就這么隨隨便便死掉的吧?”

    少女背對著他擺了擺手,笑罵道,“姑奶奶沒這么容易死。”

    “倒是你,不要再拘泥于這一方天地了,人的一生漫長,可青春卻很短暫。”

    “枕玉老師,為什么不去做你想要的,就像你小說中的主角一樣,快意江湖,縱馬賞便萬水千山?”

    行秋張了張唇,在你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前,輕輕“嗯”了一聲。

    淑男是個(gè)很奇妙的人,雖然你和他自相識起多數(shù)是在互相傷害,但行秋不得不承認(rèn),你是他見過的最鮮活的人。

    一個(gè)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并且一直在為自己的追求努力的人。

    可太清醒的人總是痛苦著的。

    一定要再見面啊,淑男。

    你要活著追到你的魈上仙。

    ——————

    翌日清晨。

    少年躺在草叢上伸了個(gè)懶腰,他身旁的飛行物不停催促,“旅行者,不能再睡了!委托還沒做完呢!”

    林桉可翻了個(gè)身,揮了揮手,“晚點(diǎn)再開幾個(gè)寶箱彌補(bǔ)一下。”

    派蒙:“……”

    “你真是越來越懶了!!”

    林桉可渾然未覺。

    這幾天他的興致一直都很低,上了游戲盯著長長的任務(wù)列表,頓覺索然無味。

    還不如睡覺。

    溫?zé)岬年柟庹辗髟谏砩希?qū)散夜間的寒涼。

    聽說多曬太陽腦子能變聰明,他要多曬一點(diǎn)太陽,這樣或許就能少惹太奶生氣一點(diǎn)?

    他又翻了個(gè)身子,這樣可以受熱均勻。正當(dāng)他閉上眼準(zhǔn)備再次入睡時(shí),屬于少女的聲音傳來——

    “你、你好,請問去璃月港的路怎么走?”

    林桉可一個(gè)激靈爬起,這聲音不是他家太奶么。

    不,不對。

    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太奶哪這么好脾氣說話,沒有扯著他耳朵大喊都是輕的了。

    他瞇起眼望過去。

    來的是一位少女,她頭上戴著的帽子讓林桉可覺得很眼熟,但想不起來哪里看到過。

    他指了指一邊的小徑,“順著這條路走,前面不遠(yuǎn)處就是了。”

    “謝謝。”

    黑色的帷幔晃動,林桉可能察覺到少女對他笑了下。

    他皺了皺眉,在少女走出幾百米后還是跟了上去。

    太像了。

    他快步追上去,喚住少女,“你好,雖然這樣有些冒犯,但請問,我可以看看您的樣貌嗎?”

    被他喊住的少女渾身一僵,黑色的帷幔隨著她搖頭的動作晃動。

    林桉可抿唇道了句抱歉。

    少女揮了揮手,離開了。

    派蒙困惑詢問,“怎么了旅行者?”

    林桉可壓下內(nèi)心的焦躁感,搖了搖頭。

    自從見到了那個(gè)少女,總覺得很不安。

    “算了,做委托去吧。”

    “好誒好誒……”

    ——————

    望舒客棧。

    你昨天在客棧頂樓披著個(gè)毯子等了很久很久,等到自己都睡著了還是沒有等到少年仙人。

    他似乎在躲著你,無論你再怎么呼喚他的名字,他都不曾出現(xiàn)過。

    你難免有些喪氣,不是說好了今天還來表白的嗎,人都不在怎么表白。

    拒絕也沒事啊,總得讓你說給他聽吧。

    璃月這么大,要找一個(gè)躲著你的人何其艱難。

    001有些苦惱,“我怎么監(jiān)測不到你的任務(wù)對象,不會是因?yàn)槟闵堤土税桑俊?br />
    你痛苦捂耳,“不聽不聽,我還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自欺欺人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但可以獲得心理慰藉。”

    001:“……”

    “001,如果用我最后一點(diǎn)生命值,換成去須彌。可以嗎?”

    頂樓晨間的風(fēng)有些冷,吹得你直打顫。

    “魈上仙,午時(shí)你再不來,我可要走啦。”

    你接過枝頭掉落的樹葉,總覺得枝干上有人,但抬頭的瞬間只看見了有些晃眼的陽光。

    “你在看的吧?魈上仙?”

    001無奈告知你,“魈出門了吧,荻花洲、孤云閣這些地方的魔物,都需要他去處理呢。”

    你置若未聞,直覺是一種很奇妙的事物,你總覺得他就躲在某個(gè)小角落,不出聲,靜悄悄地聽著你說話。

    “上仙,你真的特別好,特別好。”

    你手握著欄桿,望著遠(yuǎn)方的山水,“其實(shí)你可以不用顧慮那么多,仙人的一輩子很漫長,你們有足夠多的時(shí)間做出任何改變。但凡人一生很短暫,我想盡可能地做完我想做的事。”

    “這一生于我而言是第二次生命,即便它過于短暫,但我在這短暫的時(shí)間里享受過太多第一次生命無法給予的善意與關(guān)懷了。”

    “上仙,遇見你我真的特別特別高興。其實(shí),”你的聲音低了下去,“其實(shí)見不見面也沒關(guān)系,我想要傳達(dá)的東西已經(jīng)傳達(dá)到了。”

    你坐在頂樓發(fā)呆,不再開口說話。

    思緒飄揚(yáng)到遠(yuǎn)在至冬的時(shí)日。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有人在想要怎么努力熬過這個(gè)寒冬,你卻在想你什么時(shí)候能見到魈。

    當(dāng)氣溫開始回暖時(shí),你總在想什么時(shí)候能下床。

    是不是下一個(gè)春日來臨時(shí),你能去更遠(yuǎn)的地方看一看。

    茍延殘喘活著,一直一直等到了001到來,在黑夜中踽踽獨(dú)行的人,似乎找到了撕裂黑夜的那一束光。

    你不能讓那束好不容易才照進(jìn)來的光消散。

    已經(jīng)見到他了,是不是算完成了一個(gè)愿望?

    001的聲音有些艱澀,它問你,“真的決定好要換嗎?”

    “我可以把你降落的坐標(biāo)改動,但是所有生命值換來的代價(jià),我并不清楚你會昏迷多久,直到有厭惡值存在,你才有清醒的可能。”

    你點(diǎn)了點(diǎn)頭,“晚些吧,我還要去見一個(gè)人。”

    總歸是要搏一把的,贏了你就能擁有更多的時(shí)間呆在魈身邊了吧。

    你的思緒很混亂,你知道你不能再呆下去了,至少不能把狼狽咳血,走都走不動的樣子在喜歡的人面前展露。

    你用力咽下喉間翻涌的血跡,無聲說了句“等我回來。”

    ——————

    你和那個(gè)人約定的地方在璃月港過橋處的那片區(qū)域。

    人很少,大多是往來的商賈才會走那條路。

    即便你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見到少女模樣時(shí)你還是小幅度驚愕了一下。

    你們之間除卻你手上的手,身上便別無二致了。

    “你……”

    少女將帽子抱在手里,她顯得有些局促,“你、你好,稱呼我為1號便好。”

    幾乎是1號開口的瞬間,001就滿腔怒意,“就是她!!之前強(qiáng)占我的功能,用我的眼睛窺伺你!!”

    你頓了頓,接過少女遞過來的帽子。

    那是散兵的帽子。

    “你是多托雷造出來的。”你往后退了幾步,眼里泛起冷意。

    “哈哈哈哈,災(zāi)降,猜得不錯(cuò)。”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的大樹傳來,陰影處踱步而出一個(gè)男人。

    你呼吸一滯,狠狠瞪了眼1號,果然多托雷造出來的沒一個(gè)好東西。

    男人在幾步之距處停下了,面具下的唇彎了彎,“1號,你果真沒讓我失望。”

    “潘塔羅涅倒是會藏,要不是1號,我當(dāng)真還以為你在稻妻。”

    你瞬間冷汗淋淋,潘塔羅涅用了什么法子讓多托雷認(rèn)為你在稻妻,所以他搜尋無果,利用了試驗(yàn)品來尋找你?

    你咬緊了牙,頓時(shí)覺得自己的愚蠢。

    怎么會因?yàn)樯⒈难B就相信外人。

    你一步步后退,1號慌亂無促地嘗試與你解釋,“對不起,小姐,我、我本意不是……”

    “夠了!”

    你根本不想聽。

    你的大腦正在飛速運(yùn)轉(zhuǎn)解決辦法,你是個(gè)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殺傷力最強(qiáng)的也只不過是你的血。

    但你目前生命值太低了,不會放血放死了吧。

    要怎么辦啊,魈上仙。

    喊他他會出現(xiàn)嗎。

    像是知道你想干什么,多托雷笑出了聲。

    “讓我猜猜看,這次打算搬什么救兵呢?散兵?達(dá)達(dá)利亞?還是說璃月的仙人?”

    “他們現(xiàn)在,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啊。”

    你瞬間背脊發(fā)涼,對啊,一路走到璃月港,都沒有碰見什么人。

    難道是請仙典禮那段劇情嗎?

    為了不引起混亂,001說過你每走到一個(gè)國度,這里就會上演它本該出現(xiàn)的劇情,而你無法做出任何改變。

    多托雷眼神掃過1號,“拿上刀,試管帶了吧?”

    你的視野開始變得黑沉,看到的只有湊得越來越近,面色驚恐的少女。

    要命的耳鳴開始頻繁出現(xiàn),你看到少女舉著的刀,一點(diǎn)點(diǎn)湊近自己的心臟,伴隨著男人愉悅至極的笑聲。

    他知道,你無法逃脫,本該如此。

    “世界之外的靈魂,會是什么樣的顏色?”

    “1號,你也很期待的吧。你不是想變成她么,去吧,再靠近點(diǎn)。”

    第67章 Chapter67.璃月國

    1號的眼神變得很悲傷,那雙和你一樣的眼睛里染上歉意。

    你罵了句臟話,轉(zhuǎn)身就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竟然邁不動一步。

    “災(zāi)降,你的腿還好么?”男人的聲音如同蛇蝎,他笑得有些隨意,抱著臂近乎溫柔地詢問。

    你撐著哆嗦的腿,努力克制住給多托雷跪下的沖動。

    似乎有人壓住你拼命挺起的背脊,要打斷聳立的枝干,為此折腰。

    “是你的血?”001難免有些著急,“他抽過你的血,也給你注射過東西。”

    “他不是告訴潘塔羅涅,那是用來保命的東西嗎?!”

    “煩死了。”

    跪誰也不給多托雷跪。

    你拿起一旁的樹枝用力敲打在自己的膝蓋上,強(qiáng)大的后坐力迫使你的膝關(guān)節(jié)后彈,你仰面倒在了草地里。

    真的太荒唐了,沒有人管一管這種瘋子嗎?

    1號似乎沒想到會這么發(fā)展,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多托雷,小聲道,“主人,接下來交給我就行……”

    多托雷嗤笑了聲,“還輪不到你來指使我。”

    男人打了個(gè)響指,你的視野越來越沉重,逼近的刀光閃爍著寒意,帶來遠(yuǎn)方的低喃,或許是來自天堂的呼喚。

    “我想和你做個(gè)交易。”

    你隱約聽見1號這么說,后面的你聽不見了,因?yàn)樘邸?br />
    真的好疼。

    尖銳的刀割入皮膚,滲出的血一點(diǎn)點(diǎn)將試管填充,五臟六腑因?yàn)樘弁炊で?br />
    連同001尖銳的暴鳴,一同隨著意識消散。

    到最后,你的血也會變得冰冷吧。

    ……

    魈總在想,如果當(dāng)時(shí)見你一面,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至少,可以彌補(bǔ)一點(diǎn)遺憾。

    旅行者抱著渾身是血的你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shí),他竟然期待這只是你的一場玩鬧。

    怎么會呢,留云分明說你命不該如此,命有貴人相助。

    是假的吧。

    陽光這么好啊,怎么懷里的人沒有溫度,不該是這樣的。

    潮濕的泥土被黃發(fā)的少年一點(diǎn)點(diǎn)鏟出,他平靜地將少女埋進(jìn)土中,他看上去很熟練,仿佛從前也這么干過。

    魈閉了閉眼,茫然無措地想要阻止旅行者繼續(xù)掩埋你的身體。

    林桉可動作未停,聲線毫無波動,“魈,不埋進(jìn)土里,她也會腐爛的。”

    后面他是怎么學(xué)著凡間的那般將你冰冷的尸體埋進(jìn)泥土里的,魈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凡人的一生就這么結(jié)束了嗎?

    晨間還在述說著愛意的少女,到了傍晚便只剩下這般寒涼的尸體。

    不該是這樣的啊。

    心臟所在的地方好疼,耳邊吵鬧的聲音在徘徊嘶吼。

    “為什么當(dāng)時(shí)不見她呢?”

    他害怕。

    業(yè)障濃郁,凡人近身,如鬼魅纏身,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不眠。

    輕則精神紊亂,多則油枯燈盡。

    倘若當(dāng)時(shí)他再離得近一點(diǎn),再仔細(xì)看看,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你唇邊未干涸的血漬。

    “再仔細(xì)看看……”

    “再看看……”

    翻新的潮濕泥濘將你的面容覆蓋。

    魈看見你的手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在棕黃的、帶著青草香的泥土里。

    連同白皙手掌上長長的傷痕,也被隱藏了。

    ——————

    那個(gè)被你喚作潘富貴的男人趕來時(shí),面色平靜處理了你的后事。

    平靜的表面或許只是縫補(bǔ)的假象,或許是一個(gè)夜晚,一點(diǎn)點(diǎn)蟲鳴,一些牽扯而來的思緒就能將男人高高挺起的背脊壓斷。

    男人看魈的眼神很冷,比刺骨的風(fēng)雪更甚。

    他揮起的手終究沒有落在魈身上,又或許他本就不認(rèn)為自己這巴掌能落在仙人臉上。

    男人只是揚(yáng)唇譏諷,“不論你是少年仙人,亦或是守護(hù)璃月的大英雄,請您離開吧。離凡塵遠(yuǎn)遠(yuǎn)的,離我的孩子遠(yuǎn)遠(yuǎn)的。”

    魈沉默不語,只是習(xí)慣性地戴起面具,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

    怎么會,怎么可能。

    晨間的你還是那么鮮活。

    少年仙人當(dāng)然知曉萬物皆有靈,望舒客棧陽臺處盛放的清心花簇開始枯萎,連同整個(gè)頂層都失去了鮮活氣息。

    凡人的死亡意味著什么,仙人再清楚不過。

    死亡就是消散在天地間了,什么輪回轉(zhuǎn)世,不過都是凡人編造的妄念。

    但你說不會騙他,你同他說你會回來,他便等著你回來。

    少年仙人又過上了那樣孤寂的生活,如果說先前他在嘗試融入人世,那么現(xiàn)如今卻是避之不及。

    無數(shù)個(gè)白晝,多少次斬殺妖邪時(shí),他一度認(rèn)為自己要撐不住了。

    他依舊習(xí)慣性地躲避人的氣息,卻也時(shí)常幻想著會不會有一日,在荻花洲,你們再次相逢。

    可他再怎么努力也無法違背自然的法則,高山之巔綻放的清心也會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化作塵埃。

    ……

    淑男死亡的消息還是在七國傳開了。

    萬葉看到新聞上的文字時(shí)錯(cuò)愕了幾分,還沒有見面的人,就這么傳來了噩耗。

    也有人在猜想這是不是新書宣傳的一個(gè)玩笑,但讀者們等啊等啊,卻只等到了八重堂的悼念。

    就連行秋也不得不承認(rèn),那晚沖他揮手的少女是真的消失在了無邊夜色里。

    枕玉封筆了,行秋離開了家。

    他和淑男,應(yīng)當(dāng)也算得上摯友了吧。

    他還記得淑男說想去很多地方看看,當(dāng)時(shí)少女還說這什么類似“建模”之類的話,淺棕色的眼睛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行秋去了望舒客棧,將那一副和淑男有關(guān)的畫收了起來。

    等你自己回來找他時(shí),他再把那副和你的魈上仙有關(guān)的畫,還給你好了。

    就這樣,少年離開了璃月,他要去很多很多國家,體驗(yàn)小說主角的生活。

    他想做自己筆下的主角。

    而達(dá)達(dá)利亞呢?

    青年一直在提升自己,他堅(jiān)信自己的伙伴只是去了高處等他。

    終有一日你們會再次重逢,他會以更強(qiáng)的姿態(tài)站在你面前。

    ……

    又一年逢春。

    埋葬你的地方盛開了好多清心花,少年仙人的樣貌一直未曾改變,他和往年一樣,在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坐在你旁邊。

    他不說話,只是沉默地陪伴著你,希望著有一天晚風(fēng)可以將少女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帶到他耳畔。

    喜歡對于仙人太過于奢侈,是他膽怯懦弱。

    你說的對,他是個(gè)膽小鬼。

    少年仙人指尖拂過清心花簇,唇角染上苦澀的笑意。

    當(dāng)他視線掃過手套上的泥土?xí)r,少年眼睫顫了顫,一股不可抑制的心慌涌上心頭。

    這幾日都不曾有過雨。

    他輕柔地剝開清心花簇,取下手套后,指尖插入泥土中。

    潮濕的泥土明顯被翻動過。

    少年仙人的金瞳顫動,一種自心底而生的妄念突然就這么占據(jù)了他的頭腦。

    他顫抖著手,將仙力灌入地底去感知另一個(gè)人的骨灰。

    晚間的蟲鳴聲圍繞著清風(fēng),他突然就笑出了淚水。

    一直沒什么情緒波動的少年,一滴銀色的淚水從他眼尾滑落,在月光下顯得那般晃眼。

    ——你回來了,對么?

    他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

    幾個(gè)小時(shí)前,你自己把自己從土里刨了出來。

    睡了太長時(shí)間了,你的思緒有些遲鈍,晃眼的陽光讓你不由得瞇起了眼。

    你被自己白得像活死人的皮膚給嚇到了,仔細(xì)一想,現(xiàn)在不就相當(dāng)于一個(gè)活死人嗎。

    檢測到你醒來,001緩慢而清晰地嘆了一口氣。

    “我本來以為1號是來殺你的。”

    你從泥土里爬起,拂開身上的臟污站起了身,只是輕輕揮了揮手掌,一切都復(fù)舊如初。

    你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面的傷疤消失了,連同你身體里出現(xiàn)的,莫名其妙的強(qiáng)大力量。

    或者說,一種詛咒。

    你想起1號和你做的交易,抿了抿唇。

    “走吧,001。”

    你摘下一邊的清心花,001將散兵的帽子放在你頭上,囑咐你,“蓋好了。”

    “要去一趟望舒客棧嗎?”

    你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能見他,但是可以將花送去。

    你戴著大帽子躲過人群,到了頂樓。

    綻放的清心花簇已經(jīng)枯萎了,但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清理過,枯萎的花瓣和枝葉被仙力維持著,卻也無法消散。

    這樣是不是證明著,少年也在等著你?

    001還在不停催促,“快走吧,快走。”

    你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盛放的花放在一眾枯敗的地方。

    離開璃月前,你還去了一趟潘富貴在璃月的家,但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001說他將你的東西帶回了至冬,希望你不要出現(xiàn)在璃月了。

    潘塔羅涅是璃月人,但鑄就了他輝煌人生的卻是至冬。

    給了他親情與希望的,也是在至冬。

    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許會覺得當(dāng)初撿了你當(dāng)女兒,會是個(gè)徹頭徹尾的錯(cuò)誤選擇吧。

    但他其實(shí)并不后悔。

    你的身體變得很奇怪,所有的傷痕都會自愈,你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個(gè)詛咒的威力。

    刀刃將手掌割出深深的痕跡,但沒過多久又愈合了。

    真的蠻可笑的。

    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卻被一個(gè)贗品說,“你不會死的。”

    “小姐,我想求您,救救我的新主人。”

    ……

    你將帽檐往下壓了壓,只身走入無人的小徑。

    啰嗦。

    不論1號不求你,你只要活著,也會救下嘴欠的少年。

    在璃月和須彌交接處,你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那個(gè)方向。

    再等一點(diǎn)點(diǎn)時(shí)間,一點(diǎn)點(diǎn)就好了。

    ——————

    都說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是凡人脆弱的時(shí)候,也是魔物最翻涌躁動的時(shí)候。

    興許是一種預(yù)感,但少年回到望舒客棧,寂靜的、清冷的月光附著在冰冷的欄桿上時(shí),他終于意識到期待落空的情緒是什么樣的了。

    是錯(cuò)覺嗎?

    興許只是有山間野獸,恰好翻動了那一處泥土。

    過去這么久,凡人的骨灰消散也是可能的吧。

    金瞳融入夜色中,似乎變得不那么閃耀了。

    他定定地站在月色中,晚風(fēng)迎面吹拂,將他墨綠色的發(fā)絲打亂,一陣清香從鼻尖竄入。

    少年瞬間渾身僵硬。

    他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過身子,看月光爬上那堆枯萎的清心花。

    枯黃的花瓣碰一碰就要碎掉了。可偏偏這般垂垂暮已的色澤里,出現(xiàn)了銀白顯眼的花朵。

    魈甚至看見了夜晚潮濕的露水沾染在花瓣上。

    他扯起唇角,露出了苦澀的笑意。

    少年仙人的衣擺在晚風(fēng)中發(fā)出簌簌聲響,破碎的月光終于將他拉回了凡塵。

    山巔的清心花簇綻放得肆意,少年仙人終于有了勇氣回到那個(gè)山巔。

    他不清楚要做什么,只是覺得今晚的夜色真的很不錯(cuò)。

    他曾經(jīng)告訴過你,不要妄加揣測仙人,仙人沒有欲望。

    他低頭抿直了唇。

    是啊,他騙你的。

    他有欲望,隱藏在業(yè)障之下,想要守護(hù)一個(gè)人的愿望。

    那是同他契約不同的“守護(hù)”。

    是骯臟的欲望。

    第68章 Chapter68.璃月國

    這是你來到須彌的第三個(gè)月。

    001說過你到了須彌時(shí),這里會上演它本該出現(xiàn)的劇情,而劇情里的npc是具象化的存在。

    散兵不再是至冬遇見的少年,而是原本劇情里該出現(xiàn)的,一心成神的散兵。

    但原本劇情里本該出現(xiàn)的旅行者不見了,該遇見海芭夏的人卻成為了你。

    你本不該這么快遇見散兵。

    你壓緊了帽子,死死低著頭。你能感受到少年通過海芭夏的意識踱步到你身邊。

    一步,兩步……直到穩(wěn)穩(wěn)站立在你身旁。

    你瞬間冷汗淋淋,拼命低頭掩飾自己,你開始有點(diǎn)后悔今天出門拿散兵的帽子當(dāng)遮陽帽了。

    怎么辦,頭上戴著的帽子要怎么解釋?說這是今年須彌最火爆的遮陽帽?

    如果他要求你摘下帽子,你又該怎么解釋?

    他會直接動手殺了你么?

    少年帽簾上的配飾發(fā)出清脆聲響,他就站在你身旁,定定看著你。

    你的心尖重重一跳。

    少年白皙的手指挑起帽子上的黑色帷幔,你抬眸撞上少年的眼睛里。

    絳紫色的眼眸帶著審視與懷疑,還有一絲陌生的神色。

    “我——”

    ——“砰。”

    頭上的帽子被他用力打飛,掉落在地上滾落了幾厘米。

    你下意識地想罵他,卻撞進(jìn)一片深寒的絳紫色眼眸里。

    這和你記憶中的少年差別太大了。

    他像是收起了所有的溫柔與善良,只留下惡寒和怪氣。

    你的瞳孔驟然間放大,少年湊近你的耳畔,沒有問你的帽子,也沒有驚訝于你的容顏。

    你不禁開始慶幸,如果、如果真的是劇情里的散兵,那么他是不認(rèn)識你的。

    你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少年冰冷的手卻放在了你的脖子上,他笑著一點(diǎn)點(diǎn)摸過你的脖頸,像是感知你的皮膚肌理。

    五指微微收緊,就可以看見獵物垂死前的掙扎。

    你喉嚨間的空氣一點(diǎn)點(diǎn)壓縮。

    再痛苦,也總會復(fù)舊如初的。

    他靠了過來,帶著冰冷的、不屬于人類的氣息。

    神化,也意味著要拋去類人的那部分。

    “我的第一個(gè)信徒,是回來見證本神登上王座么?”少年扯開唇角,笑得肆意。

    你渾身緊崩,只要少年一個(gè)抬手,你的脖子就會在他手中縈起的雷電光團(tuán)下炸開。

    這倒沒什么,可是你會當(dāng)著少年的面又重新拼湊,重生。

    會嚇到他吧。

    少年垂下眼眸與你對視,他從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懼怕。

    他指尖一松,眼睫顫了顫。像是覺得索然無味,他放開了對你的桎梏。

    少年彎腰撿起地上的帽子,你瞥見了插在少年背后的深紫色導(dǎo)管。

    你記得劇情里有提到過,插上這個(gè),少年的行動受限,并且每動一寸,如同肝腸寸斷。

    他將帽子壓在你頭上,輕飄飄嗤笑了聲。

    你皺了皺眉頭,其實(shí)想問他痛不痛。

    少年壓在你帽子上的手頓了頓,似乎是看穿了你的想法。

    過了幾秒后你才聽見他惡笑著說,“神不會疼。”

    你們之間誰都沒有再說話,你低著頭,看見少年的腳在你面前停留許久。

    時(shí)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你隱隱約約聽見一聲輕笑。

    太過溫柔了,像無數(shù)個(gè)難免的黑夜時(shí),在窗口挑起的那盞燈火。

    你病情最嚴(yán)重時(shí),連燈光都會覺得晃眼。很大很寂靜的寢殿里,只能聽見風(fēng)雪拍打在窗戶上的嘈雜聲響,一點(diǎn)點(diǎn)光亮都看不見。

    但每次你都快要適應(yīng)黑夜時(shí),總看到一盞幽幽的燈火,在窗口亮起。你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cuò)覺。

    而現(xiàn)在,那盞黑夜里的燈火,連同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或許再也不會有那一盞燈光了。

    你從海芭夏的意識中被釋放出來,將散落一地的藥草收拾好,你才沉下心思,背起藥草離開。

    還要去和提納里說一下,海芭夏昏迷了,需要人來救助。

    你總覺得散兵不像是不認(rèn)識你的樣子,但如果認(rèn)識,他又為什么不直接叫你病秧子?

    他才不會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

    001也覺得困惑,剛才的劇情不應(yīng)該是你來觸發(fā),況且散兵又怎么會喊你“信徒”?難道叫的是海芭夏?

    ——————

    你回了化城郭,提納里還沒有回來,巡林官的工作總是要等到太陽落山,他才會從林間小路里一臉疲憊回歸。

    沒辦法,你只能找了些民眾把海芭夏帶到須彌城附近醫(yī)館看看,等到你回到化城郭時(shí)太陽也快要落山了。

    狐耳少年和往常一樣,倚靠在門口等你回來,晚霞將少年的面孔鍍上一層柔和的光。

    他說自己生得太過稚嫩了,其實(shí)年紀(jì)比你大,所以總用長輩的語氣和你說話。

    而少年行事也確實(shí)像個(gè)長輩周到老成。

    你想起剛到這里時(shí)為了給001提供能量,在少年喝的水杯里加藤椒,在巡林官日記里亂涂亂畫的記憶,就有點(diǎn)不太好意思。

    雖然最后都受到了某位大風(fēng)紀(jì)官正義的制裁……

    好吧,其實(shí)賽諾大抵是很討厭你。

    你也沒辦法,賽諾越討厭你,你得到的好處就越多,所以在提納里眼里,他的兩位好朋友成為了死對頭。

    見你回來了,少年的手摸了摸垂落的狐耳,有些無奈地望向你,淺綠色的眼眸里帶上一絲懇切。

    通常這樣,代表著賽諾來了。

    你頓時(shí)打起了精氣神,謀算著要怎么整賽諾。

    提納里銳利的眼眸瞪了過來,用力在你頭上一敲,“不許干壞事。”

    在遇到你之前,提納里還真的沒想到有誰會讓賽諾吃癟。

    而你,他的朋友,能憑借一己之力抵擋賽諾的冷笑話攻擊,能在賽諾侃侃而談時(shí)面無表情抽走他的凳子,能當(dāng)著賽諾的臭臉把他最喜歡的一盆子菜全倒進(jìn)你自己碗里。

    哪怕賽諾在人際關(guān)系方面再遲鈍,這個(gè)牌佬,冷笑話大師,還是悟出了一個(gè)道理——你討厭他。

    你踏進(jìn)提納里家的會客廳,果不其然對上了賽諾的冷眸。

    你們起初的關(guān)系,是你單方面針對賽諾,賽諾渾然未覺。

    可當(dāng)你發(fā)自內(nèi)心贊嘆賽諾并且詢問能不能真情實(shí)感觸摸一下他的腹肌時(shí),少年大抵就是從那個(gè)時(shí)候開始厭惡你的。

    你始終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摸一摸嗎?順便發(fā)自內(nèi)心詢問了一下,為什么他經(jīng)常運(yùn)動,也總曬太陽,還長不高。

    這不是很正常的咨詢嗎?!

    那之后,你和賽諾之間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特別是他知道你給提納里喝的水加藤椒,把他帶給提納里的限定七圣召喚牌背據(jù)為己有,在外面散播賽諾打牌贏不過你又哭又鬧嗚嗚嗚好可憐之類的謠言之后……

    “先說好,你們兩個(gè)今天不許吵架。”提納里將你們的碗筷擺放好,惡狠狠掃過你和賽諾。

    你當(dāng)即“切”了聲,“誰和他吵架了,是他每次說不過我!”

    賽諾用力瞪你一眼,“分明是你強(qiáng)詞奪理!”

    你知道的,對付這種話總有一種解決小妙招。

    你咧開了嘴,沖一旁的柯萊道,“他急了他急了,大風(fēng)急官急了!”

    你本以為這會讓少年惱羞成怒,沒曾想對面的少年錯(cuò)愕了片刻,用一種怪異又激動的眼神望著你。

    他薄唇輕吐,“大風(fēng)急官?”

    你:“……”

    該死的冷笑話什么時(shí)候滾出須彌。

    ……

    很快提納里就將飯菜端了上來,幾人開始了閑聊。

    你有在打探這個(gè)劇情線中旅行者的消息,推測著劇情。

    你已經(jīng)呆得足夠久了。

    而消息也正如你希望的那般發(fā)展,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任務(wù)能在明天之內(nèi)做到。

    這頓飯你總能察覺到賽諾的視線落在你身上,帶著審視和打量,讓你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露餡了。

    “你看我做什么?喜歡我?”

    你咬著筷子莫名其妙看賽諾。

    賽諾“咳咳咳”用力咳嗽幾下,紅著眼眶咕咚咕咚喝下一杯水,才用那嗆得有些發(fā)紅的眼眶看向你。

    “……”沉默是今晚的餐桌。

    賽諾停頓了片刻,瞪了你一眼,“有璃月那邊出差的下屬說,有人在找你。”

    你神色未變,“瞎說什么,我沒去過璃月。”

    賽諾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也不知道他信沒信,還是說礙于提納里在這里,給你留了面子。

    總之吃完飯后,少年戴著兜帽又風(fēng)塵仆仆走了。

    臨走前除了和提納里交代一些事項(xiàng),少年還特地把要溜走的你抓住。

    你用古怪的眼神與他對視,要知道賽諾通常對你是避之不及的,誰都知道你‘討厭’賽諾,包括他自己。

    “你不會真喜歡我吧?”

    賽諾朝你翻了個(gè)白眼,手中握著的權(quán)柄輕輕敲打在你腦袋上,“我知道你不耐煩我。”

    他頓了頓,紅眸定定看著你,逼迫你挺直背脊,“最近沒事不要出門,須彌要有大風(fēng)暴了。”

    少年說完這句話后,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一晚你沒睡好,只是細(xì)數(shù)著來到須彌這邊的時(shí)日。

    001的話,也不全對。

    你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shí)候入睡的了,只記得睡夢里穿過很多扇門,機(jī)械門里有特別特多的通道。

    你走的又慢,又記不清路線,繞了很久才爬進(jìn)一個(gè)管道里,從排扇口看見了全身插滿導(dǎo)管,唇色蒼白的少年。

    密密麻麻的針管連接著巨大的儀器,他手心里攥著一朵至冬的雪隱花。

    分明是他自己說的幼稚,又攥得那么緊。

    最后的最后,少年被桎梏在了機(jī)械里,笑著邀請你看他成神的樣子。

    ——————

    等你醒過來時(shí),提納里,柯萊,化城郭的所有人都不見了。

    天邊黑壓壓的,雷電透過黑沉沉的烏云,剎那間撕裂天地。

    一股沒由來的心慌涌上心頭,你等待了許久的時(shí)刻,這么措不及防到來了。

    你什么也顧不得,朝記憶里周本的地方奔了過去。

    碎石飛濺,不可控的劇情力像命運(yùn)的絲線,將高處的人偶擺弄。

    他不能再失敗了,也沒有什么能夠失去了。

    少年眼神有些空洞,垂吊在半空,思緒有些遲鈍。

    多托雷告訴他,你死了,當(dāng)時(shí)散兵朝他吐了三口口水,讓多托雷去死。

    你怎么會死,多托雷死了你也不會死。

    他馬上就要成神了,你都沒有見證過,他要你站在那,仰著頭看他成神的模樣。

    多托雷是瞎子嗎?是耳聾嗎?多托雷看不見他腰間懸掛的風(fēng)鈴么,聽不見它隨風(fēng)晃動的聲音嗎?

    是如此清脆悅耳的聲響。

    風(fēng)鈴都沒有碎,聲音依舊,怎么會有那么多人說淑男死了?

    什么死了?

    他做的廣播劇那些人不也在聽嗎?那不就是你的聲音?

    聲音都還能被聽見,為什么要說你死了?

    可笑。

    ……

    又或許,他從來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

    幾經(jīng)背叛,最后還是逃不過背叛。

    他的雪鳥送了幾百封信,無人簽收。

    不知道病秧子生什么氣,這么久都不理他。

    算了,散兵想,你不會死的。

    死了又怎么樣,他馬上就要成神了,你就是他的第一個(gè)信徒。

    ……

    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了,就快要成功了。

    他很快很快,就會有屬于自己的信仰,有在這信仰之上建立起的國度,他即將是一個(gè)國度的神明了。

    他受到信徒召喚時(shí),果真見到了你,你是他的第一個(gè)信徒。

    他無法抑制欣喜,身上的疼痛也忘卻了。

    ——看啊,病秧子來見我成神了。

    ——你沒死啊。

    他就知道,就知道多托雷在欺騙他。

    少年想著想著就閉上了眼。

    成神。成神。

    想要有一顆心。

    ……

    導(dǎo)管撕裂,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那般刺耳。

    你放大了眼,面前的少年與至冬雪色孤寂離去的背影重合。

    你推開站在一邊發(fā)呆的旅行者,用力沖了過去。

    “散兵!喂!散兵!”

    高空掉落很痛的吧,就像在在湖泊里窒息,無數(shù)次懷疑這個(gè)世界是不是沒有人愛自己,懷疑到最后,連自己都不憐惜自己了。

    但最后拯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你以前看到過一句話,有人說“如果我是散兵的話,我可能早就瘋了”。

    散兵瘋嗎?不瘋又怎么會堵上一切,去堵一顆屬于自己的心。

    人終將為年少不可得究其一生,神也不能免俗。

    ……

    巨大的沖擊力使你兩眼發(fā)黑,你聽見了自己的手臂骨折的聲響,還有少年意識混沌前氣急敗壞的聲音,“死病秧子……”

    你沒好氣咬了咬牙,“再罵真死給你看。”

    你兩眼一黑,也暈了過去。

    你的機(jī)體會短暫進(jìn)入休眠,直到1號在你身上落下的詛咒生效,重新蘇醒。

    旅行者有共情的能力,你卻在觸碰到散兵的那一刻,窺伺到了少年內(nèi)心的欲望。

    你曾問過魈他有沒有什么愿望,魈說仙人沒有欲望。

    那神造的人偶呢?

    你走馬燈一般越過少年的層層意識,悲憤的嘶喊,火光里掉落的淚水,泣不成聲的哽咽,轉(zhuǎn)變到最后的沉默。

    第69章 Chapter69.璃月國【正文完】

    再次清醒時(shí),是在化城郭。

    提納里的狐尾在你視線里動來動去,你用纏著繃帶的手抓住了少年的尾巴。

    提納里一個(gè)激靈,背脊僵直。

    少年的尾巴毛炸起,他用眼神狠狠警告你,但看到你整個(gè)人被繃帶包成粽子的模樣,他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醒了。”

    提納里說你睡了很久,須彌大變天了。

    草神原來一直被囚禁在凈善宮,教令院那群瘋子舍棄本國的神,想要造出一個(gè)偽神來供奉。

    不過這一切都在你的睡夢中度過了。

    提納里略微有些遺憾地看向你,少年還說,最近有個(gè)戴大帽子的學(xué)者,經(jīng)常來拜訪你,通常一盯就是一整天,眼神還特別嚇人。

    你突然釋懷地笑了。

    那家伙倒是獲得新生了。

    提納里知道你身上古怪的愈合能力,詢問你傷勢之后就將你身上的繃帶全部拆除了。

    陽光穿透少年房門前樹葉狀的簾子,照射在他柔和的面孔上,有些朦朧不清。

    你時(shí)常覺得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個(gè)夢,可發(fā)生的一切又如此真實(shí)。

    狐耳少年一邊幫你拆除繃帶一邊笑著和你說話,像是談些微不足道的日常。

    “你有在等著誰吧。”他瞇起祖綠色的眼,有些促狹看向你。

    “啊?”你歪了歪腦袋,繼續(xù)裝傻。

    又或許這是你潛意識里的逃避。

    等待兩字,寫起來不過寥寥幾筆,只字可數(shù)。但期間的時(shí)光足以用“熬”這個(gè)字眼。

    苦難可以熬過,等待卻很難熬。

    誰都不清楚會不會有熬到相遇的一日。

    或許你再回到璃月時(shí),物是人非,少年仙人也不會總在原處等著一個(gè)凡人。

    你斂去眼底的暗淡,把情緒收拾恰到好處。

    面前的少年抿了抿唇,柔和的光灑進(jìn)他眼底,他彎了彎眉眼。

    少年唇齒輕動,嗓音清和,和現(xiàn)在的天氣一樣讓人舒適。

    “你其實(shí)并不討厭賽諾,卻總是做一些會逗他生氣的事,你是想從中獲得什么,比如能量之類的東西?”

    你的笑僵住了,心頭一顫,連忙擺手。

    不能再猜了提納里老師!給孩子留一條底褲吧!!

    提納里笑了笑,將繃帶收好,“天氣很好,出去曬曬太陽吧。”

    你鵪鶉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提納里走后,你搬了個(gè)椅子,坐在提納里家旁邊的小路上曬太陽。

    身上的疼痛早就自愈了,或許1號留下的詛咒會伴隨著一生。

    說是詛咒,其實(shí)是更像是偏于你的利益交換,卻值得1號用命來換。

    人偶是有心的,甚至比人類更甚。

    你搖了搖頭,想把那段記憶搖出自己的腦袋。

    陽光如同薄紗遮蓋在你身上,你瞇起眼望著日光晃神,手中捻著一株腳邊采的須彌薔薇。

    這種花須彌隨處可見,是艷麗的紫色,總讓你想起璃月山巔處不顯眼的清心。

    若是閑下來,去敲詐賽諾一筆好了,他肯定知道怎么弄到璃月的清心。

    只要得到了,提納里總有辦法養(yǎng)活它們的。

    誰讓他是提納里呢!

    你對提納里總有一種蜜汁崇拜,沒辦法,少年天才什么的真的很酷誒。

    你正盯著手里的花愣神,頭頂卻落下一片陰影。

    靠近的熟悉清香讓你心頭猛然間一顫,數(shù)個(gè)猜想劃過腦海,你捻著花的手開始顫抖。

    那層鋪落的陰影像蒙了霧的星星月亮,你本以為它們是高懸天上的。

    倘若,倘若它們真的咫尺可觸呢……

    你抖著手,緩慢而遲鈍地抬起眼眸。

    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遍,冷著臉詢問你為什么不辭而別的少年仙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你的視野里。

    清晨的日光從他的發(fā)旋打落,那雙你夢境里預(yù)演過無數(shù)遍的金瞳,就那樣隱藏在碎發(fā)的陰影下,顯得深邃。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錯(cuò)覺,畢竟仙人不需要休息。

    你瞳孔一瞬間放大,懷疑是不是眼睛睡出問題了,椅子都沒坐穩(wěn)翻了過去。

    “見到我,你很為難?”

    少年仙人抿著唇,面色僵硬。

    你:“……”

    啊不是!怎么、怎么,魈來須彌了?!

    你你你還沒準(zhǔn)備好去璃月找他,怎么就被他找到了……

    你正慌亂不知所措,卻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呦,病秧子醒了。”

    你狼狽扭頭,另一個(gè)少年從小徑踱步而來。提納里口中大大的帽子被他戴在頭上,少年手抵住帽檐,抬了抬。

    他停下腳步,俯身朝你地上的你笑了笑。

    001:“精彩,實(shí)在精彩。”

    你:“。”

    你扶住椅子的把手,佯裝鎮(zhèn)定,但其實(shí)你已經(jīng)慌得一批了。

    所有人都知道淑男死了。

    你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冰冷的尸體被泥土掩埋,他人滴落在你皮膚上,有些滾燙的淚珠。

    一個(gè)又一個(gè)的春日,一次次無言的陪伴。

    所有人都認(rèn)為你死了,是魈和旅行者親手將你埋進(jìn)去的。

    魈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你有太多太多的困惑了,雜糅在一起,你最終只是在兩雙冷眼的注目下放聲大喊——

    “提提提納里,我我我好像有點(diǎn)幻視……”

    “醫(yī)生!醫(yī)生!我們家彌莎怎么眼睛出問題了!!”

    你連忙后退,想要逃跑,至少逃到提納里身邊去,能讓你覺得安全些。

    時(shí)機(jī)恰當(dāng)?shù)脑挘闵踔聊芡纯蘖魈榈睾疤峒{里一聲媽(bushi)

    你慌不擇路打算先逃跑冷靜一下時(shí),衣服同時(shí)被兩個(gè)人扯住。

    “你——”少年仙人皺了皺眉,瞳色泛著冷意。如果你再仔細(xì)看看,或許會窺見那雙沒什么情緒波動的眼眸里,出現(xiàn)了類似生氣的情感。

    “別走。”

    魈的聲音很輕、很微弱。

    他就像一陣破碎的風(fēng),只是一句話,一個(gè)眼神,就讓你的心攪得一塌糊涂。

    你邁開的步子往回縮了縮。

    “你哪位?”流浪者瞪了眼魈,“后面排隊(duì),沒禮貌的家伙,沒看見我在追她么?”

    你:???

    驚恐瞪眼jpg.

    別這樣,再這樣你要流淚投馬頭了。

    “我我我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這可是散兵一向貫徹的!怎么就變成追你了?!這簡直是恐怖片。

    追人是他這么追的嗎?衣服都要被扯掉了!!

    魈面色僵硬了幾分,他傾聽著你們之間的談話,嫻熟的語調(diào)像是認(rèn)識了很久。

    原來你醒來,丟下一朵花就離開他,是因?yàn)槊媲斑@位少年嗎?

    凡人的喜好大多易變,魈本就不信世間有什么長久之物,卻還是在你一次次的接近里,心頭筑起的高樓潰不成聲。

    ——連你也會變嗎?

    他本以為,你是特殊的那個(gè)。

    魈抿了抿唇,扯住你衣袖的手有片刻松動。

    只有少年仙人自己清楚,他跨越山海,尋找一個(gè)躲著他的人,是為了一個(gè)答案。

    他曾經(jīng)無法理解凡人的情愛,如今落在了自己身上,少年才恍然驚覺愛與不愛是多復(fù)雜的事物。

    所以,你要拋棄他了么?

    他笨拙,愚鈍,不會夸人,也不知道如何讓你開心。

    他沉默,寡言,不懂得應(yīng)和,連你也會討厭這樣的他嗎。

    ……

    你不清楚魈在想什么,只覺得魈周圍的氣息更冷了,少年仙人身上的清冷與破碎感在此刻盡顯。

    你沒由來地想起龍脊雪山,你覺得那個(gè)寒天之釘沖著你腦門來的。

    壞了。

    你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散兵這波是沖你來的。

    你還沒有所反應(yīng),魈打去了散兵要碰到你肩膀的手。

    少年仙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他抿了抿唇,金瞳里閃過一絲讓你有些畏懼的陰鷙。

    他……很痛苦。

    兩位經(jīng)過你顏值認(rèn)證的美少年,似乎要打起架來了。

    這對于你這剛清醒沒多久的人來說,實(shí)在受不了這個(gè)刺激。

    “你們不會打起來吧?”

    兩位少年沉沉掃了你一眼,又繼續(xù)噼里啪啦夾帶著火光對視。

    你深深吸了一口氣,001知道這是你發(fā)癲前的預(yù)兆。

    果不其然,你把001空間里存放的楓丹銃槍掏了出來。

    你用槍拍了拍自己的臉,“打打打。隨便打。”

    哪個(gè)干趴下了你可以提供新鮮的掩埋服務(wù)。

    你把這個(gè)塞進(jìn)兩位少年手里,沖后面屋子里的提納里大喊,“提納里,提納里!來救我的時(shí)候帶些瓜子。”

    你彎著眼,“時(shí)代變了。用這個(gè)打,更刺激。”

    散兵:“……”

    魈:“……”

    “病秧子,你腦子被我壓壞了嗎?”

    魈皺了皺眉,“壓?”

    你擦了擦冷汗,朝散兵比了個(gè)中指,“你的用詞真是糟糕。”

    魈的臉色有些冷,他用了仙人漫長生命里的尊貴的三秒鐘思考,在提納里姍姍來遲,那張清俊溫柔的臉上露出錯(cuò)愕的神情之時(shí),攔腰把你抱起。

    “喂——————”

    散兵的聲音被拋在腦后,你耳邊剩下風(fēng)聲,以及……一聲又一聲,如雷鼓的心跳。

    魈眸光暗了下去,找到你很不容易,不可以再讓你溜走。

    幾乎是在瞬息之間,你猛地被放在地上。

    哪還有陽光明媚的須彌。

    你被雨水砸了一臉,胡亂抹去臉上的雨水,雨幕朦朧中看出這竟然是望舒客棧。

    你還沒從愣神之中反應(yīng)過來,聽見少年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

    “對不起,但是……”

    他停頓了很久,你也沒有聽見‘但是’后面的內(nèi)容。

    魈只是抓緊了你的衣擺,他甚至不敢去碰一碰你的指尖。

    碰一碰,夢碎了怎么辦。

    對不起……

    他真的找了你好久好久。

    翻新的土壤,帶著朝露的清心花,全都有你行走過的痕跡,可他卻始終找不到你。

    這個(gè)夢太美好了,他看見,你就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身邊有很好的伙伴。

    他們可以和你聊天解悶,也懂得照顧你的情緒,但他嘴笨,也不會哄人,遇到和你有關(guān)的事下意識逃避。

    也難怪會失去你吧。

    他的手松開,無力垂落在身側(cè)。

    雨水淅淅瀝瀝打下,遮住少年金瞳晦暗的神色。

    可溫?zé)岬挠|感卻附上他垂下的手,魈的手頓了頓,雙眸染上紅意。

    你聽見少年的聲音隔著雨幕,一字一頓,卻充滿了自暴自棄的意味——

    “你怕我嗎?怕我這樣的惡鬼嗎?”

    少年仙人的面容在咫尺之距,他反握住你的手,眼里帶著你不曾見過的偏執(zhí)。

    雨水將他的額發(fā)打濕,散落的雨珠順著他長長的睫毛滴落,遮住他鎏金色的眼睛。

    少年的吐息夾帶著雨水,噴灑在耳畔。

    他渾身帶著破碎感,雙眸有些微微發(fā)紅,雨簾里的少年被染上一層模糊不清的霧水,你怔怔望著他。

    真的有多久,沒有這么好好看過少年了。

    小鳥又開始惴惴不安了。

    你拂開他的手,捧起少年的臉,將他的額發(fā)撩到耳后。

    魈其實(shí)是只很沒安全感的小鳥,他總覺得自己不夠好,守護(hù)不了天下蒼生,所以災(zāi)難降臨,賭上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但其實(shí)他真的很好很好。

    游戲中每一年的海燈節(jié),他站在山火之巔,眺望著守護(hù)了無數(shù)年的凡塵人世。

    他嘴上說著不入凡塵,卻還是會被你拙劣的借口帶跑。

    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歡著這個(gè)少年,也會期待著每年的春日,如何將高山之巔的少年騙進(jìn)城看一看人間煙火。

    他很好。

    你喜歡的人話不多,但愿意聽你碎碎念,說著瑣碎的日常,抱怨著不順心的事。

    你喜歡的人不善言辭,但將你的喜好記得一清二楚,他總能輕而易舉地識破你騙局背后的小聰明,但還是愿意陪你玩鬧下去。

    你對他說過很多次喜歡,獨(dú)獨(dú)沒有說過“愛”。

    “上仙。”你聽見自己雨中的聲音,一字一頓,格外清晰,“我以前總覺得,愛一個(gè)人是件很虛無縹緲的事情。我同你說過無數(shù)遍喜歡。”

    “今日我想同你說句愛。”

    少年的金瞳顫了顫,抿緊了唇。

    他的耳尖泛起了紅暈,聽著你貼著他的耳朵說道——“魈上仙,金翅大鵬,降魔大圣,守護(hù)璃月的大英雄。”

    “我喜歡你,但我更愛你。”

    滴滴答答的雨水將一切都掩埋,這是一切的開始,又好像是結(jié)尾的句號。

    魈第一次清晰地聽見了他胸腔中的心跳聲,同雨水聲混合在一起。

    他緩慢地低下頭,雨水順著睫毛滴落,滑過少年仙人滾動的喉結(jié)。

    他唇角翕動,克制著手輕輕擦過你的眼尾,拭去你眼尾的雨珠。

    他不是你口中的膽小鬼。

    “仙人也會有欲望。”

    “我的欲望,是你。”

    他的金瞳看著你,手指握住你的肩膀,克制又緩慢地?fù)肀е恪?br />
    你聽見他有些顫抖的聲音,“我找了你很久,等了你很久……”

    為什么要躲著他呢。

    不是說最喜歡他了嗎。

    “上仙,那你現(xiàn)在算是答應(yīng)嫁給我了嗎?”你得到說話的空隙,笑著問少年仙人。

    他紅著耳朵,抿了抿唇,生澀的吻落在你的唇邊。

    他偏過頭,

    “不答應(yīng),是我娶你。”

    ——————

    魈很缺乏安全感,某種程度上。

    魈問過你,要不要讓曾經(jīng)的朋友知曉你的存在,你搖了搖頭。

    魈就拉著你的手說好,他帶你去找帝君。

    你對巖王帝君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崇拜感,他是無所不能的神,大難崩于前,他也能吹著一口熱茶溫溫和和地說出別急這樣的話。

    你總覺得男人的金瞳能看透一切,這天上地下,似乎沒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帝君,我……”魈拉緊你的手,緊張地抿了抿唇。

    鐘離的眼睛很溫柔,他本就是個(gè)儒雅謙和的人。

    他吹了吹手邊的茶,笑著問你,“你已于生死邊緣徘徊三次,早已是秩序之外的人了,倘若我想要為你們二人結(jié)契,你可愿意?”

    你點(diǎn)了點(diǎn)頭,驚嘆于男人的厲害。

    他手心縈繞起淡金色的光芒,將你和魈籠罩,你的指尖被輕輕滑了一道傷痕,滴落的血和少年的血混合在一起,你的額前也出現(xiàn)了和少年一樣的印記。

    那之后,帝君說要為你們主持婚禮。

    既然凡間有諸多不便,不如去絕云間和仙家一起。

    你竟也算半個(gè)不死的神仙了。

    你悄悄拜托魈去告知了一些人,須彌那邊的朋友都不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份,如今結(jié)婚了,想來喜糖也是要分一些去的。

    你不知道魈是怎么和散兵說的,魈帶回了很多東西,有提納里送的精油,賽諾送的限定卡牌,還有柯萊做的玩偶……

    還有,你送給散兵的風(fēng)鈴。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還是回到了你的手里。

    你又收到了雪鳥送來的信,這次信件里的字跡是不曾有過的端正,連同言語都好了不少。

    少年信中這般寫著——病秧子,你若喜歡文縐縐的璃月仙人,看我碩博連讀,再去和那仙人一爭高下!鈴鐺還你,我不需要了。

    “一爭高下?”你只記得少年仙人將你環(huán)在懷里,咬著你的耳朵惡狠狠磨了磨。

    離帝君給你們定的婚期越近,他就顯得愈發(fā)焦急。通常要把你放在身邊,時(shí)時(shí)刻刻看著你他才會安心下來。

    你反手摸了摸他的臉安撫,“魈上仙是最厲害的。”

    魈這才乖乖蹭了蹭你的脖頸,埋在里面不說話了。

    陽光灑在他的發(fā)絲上,毛毛躁躁的像只炸毛的貓。

    但你對于自家小鳥還是有些認(rèn)知誤解,你沒想到魈能把你守得那么緊,只是去了一趟璃月港,他找到你時(shí)雙目都紅了。

    你絲毫不懷疑那雙眼里掉下淚水的可能性,因?yàn)樗瓷先ヌ蓱z了,比你身形要大的少年委委屈屈地縮在你的懷里,嘶啞著嗓音問你去了哪里。

    “我去給行秋他們送喜糖了呀。”你柔和地拍著少年的背脊,很耐心地重復(fù),“魈,我不會再走啦。我會陪你很久很久。”

    “特別特別久……”

    通常這時(shí)候,少年仙人會翻身把你抱得緊緊的。

    你總想起西方神話里的惡龍,對待珍寶時(shí)是不是都這樣。

    “魈,你真的好可愛……”

    魈的耳朵又紅了起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干脆壓著你把你的嘴堵住。

    “唔……”

    你抓住少年的衣袖,心間盡是喜悅。

    這是別人看不見的,你卻能窺見的,屬于魈的另一面。

    ——————

    在行秋的記憶里,你已經(jīng)故去了很久很久。

    他時(shí)常會幻想,如果少女沒有死在那一夜,現(xiàn)在會是何種模樣,按照少女的話來說,追你的人都排到隔壁蒙德了吧。

    他想也是的,畢竟你長得真的太好看啦。

    行秋走了很多很多國家,見過很多很多人,卻再也沒有遇見過,和你一樣美的那樣驚心動魄。

    他的大哥早就成婚了,按理說他也該成婚了,但興許是你的緣由,他的大哥和父親再沒催促過他結(jié)婚。

    啊呀,淑男。

    少年遮住刺眼的陽光,有些苦澀地想,如果你還在的話,一定會寫出很多很多爆款的書吧。

    或許等有一日,少年不再是少年,他才會真正理解‘年少時(shí)遇到的人會驚艷一生’這句話的寓意。

    行秋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再醒來時(shí)草叢旁多了一袋厚厚的喜糖以及一張紙條。

    紙條上的字還是那么清秀,字字端正,就像你和他初次通信那樣。

    ——“行秋,江湖怎么樣?”

    江湖很好,人們很好,天邊的云也好,風(fēng)也好。

    淚水突然間奪眶而出。

    行秋噗嗤一聲笑了。

    淑男到底有沒有死?

    他糾結(jié)了很久的問題,似乎找到了答案。

    而另一邊的冰寒國度又下起了雪。

    但是誰在意這種事呢。

    潘塔羅涅比以往更加冷酷無情,不少下屬都吐槽男人眼里只有錢,為了摩拉他可以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只要能達(dá)到目的。

    塵封了很久的寢殿偶爾也會迎來另一位主人的降臨。

    通常這個(gè)時(shí)候沒有人會打擾那位大人,那位大人在想什么,思念著誰?

    愚人眾官兵換了一屆又一屆,誰又知道呢。

    窗戶被外面的寒風(fēng)震得瑟瑟作響,潘塔羅涅抖落衣服上的霜雪,將燭火點(diǎn)燃。

    暖黃的光照亮狹小的一隅,他在你經(jīng)常寫字的書桌上,發(fā)現(xiàn)了一顆星星軟糖。

    高大的男人握著小小的糖,突然間潰不成聲。

    他的背脊聳動,匍匐在書桌前無聲哭泣,卻發(fā)現(xiàn)眼淚早就已經(jīng)干涸了。

    你以前總說至冬下雪,看不見星星。

    潘塔羅涅出差回來總給你帶一捧星星軟糖,他不讓你吃,買回來給你掛在床沿,安上發(fā)亮的燈光,就好像真的星星。

    ……

    而達(dá)達(dá)利亞呢?

    青年在疲憊的間隙里,摸到了衣服口袋間的一顆糖。

    和他當(dāng)初給你買的一模一樣。

    青年低垂著眼眸,輕輕笑了笑,是托克還是你放的呢?

    ……

    關(guān)于旅行者嘛,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上線了。

    或許下一次提瓦特大門為他敞開時(shí),他會發(fā)現(xiàn)掉落在腳邊的糖果吧。

    ——————

    魈一天天數(shù)著日子,陪著你看了很多個(gè)日出日落,發(fā)現(xiàn)了好多好多綻放著清心花的山頭。

    最后,終于等到了。

    那天天氣很好,仙人們揶揄的目光落在你們身上,漫天的清心花瓣如夢般散落,你好像置身在童話中。

    魈牽起你的手,學(xué)著凡人婚禮的模樣,有些笨拙卻小心翼翼地拉著你。

    帝君的聲音緩慢又低沉,攜了所有美好的祝愿。

    能被巖王帝君賜福,一定會長長久久地幸福下去的。

    仙人們太久沒有看過這么熱鬧的場面了,幾人吵吵鬧鬧纏著魈灌了好多陳年佳肴。

    等魈醉醺醺地進(jìn)房時(shí),你沒忍住笑出了聲。

    真的好呆啊。

    你晃了晃手指,問少年仙人這是幾。

    他過來緊緊抱著你,面色通紅。

    他哪喝過酒呀,被那些仙人灌得頭暈?zāi)X脹,卻十分精準(zhǔn)地鎖定了你在的位置。

    他瞇起眼,將你抱緊懷里。

    “喜歡。愛你。”他是個(gè)膽小鬼,聽你說了無數(shù)遍也不敢回應(yīng)你。

    但是膽小鬼是真的喜歡你,愛你呀。

    你笑嘻嘻地捧起少年迷茫的臉,本該是魈做的事,卻成了你為主導(dǎo)。

    你湊近少年仙人的耳邊低喃,他耳朵更加通紅了,坐在椅子上愣愣看著你跨坐到他腿上。

    少女溫?zé)岬暮粑娇吭浇翢o章法地吻了上來。

    魈下意識握住你的腰,抵住你的后腦勺,將主動權(quán)重新拉回了他手里。

    他的手心出汗了,一門之隔,屬于其他仙人的氣息是那樣的濃郁。

    你趁著間隙咬住少年仙人的耳朵,“魈,你說帝君是不是在門外呀。”

    你第一次當(dāng)著他的面直呼他的名諱。

    魈咬住你的脖子,懲罰似的磨著牙。

    你低低喘息了聲,還不要命地逗著他,“帝君知道你會這般掐著一個(gè)女子的腰嗎。”

    見你還喋喋不休,少年悶悶堵住你的唇,把你放在了床上。

    ……

    “繼續(xù)說。”少年溫?zé)岬耐孪姙⒃谀愣鷤?cè),帶著一絲不容拒絕。

    你抱著少年的脖子,疼得皺了皺眉,“不說!”

    少年仙人不說話了,悶悶地咬住你的脖子嘶磨,動作卻愈發(fā)急促了。

    你的意識徹底混亂。

    ……

    魈依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一度以為自己瘋了,可你就在他身旁,笑眼盈盈。

    少年仙人握緊了你的手,他愿意用余生的美夢換你。

    ——end——

    第70章 Chapter70.番外

    潘塔羅涅從前過得很苦。

    貧窮意味著什么,潘塔羅涅再清楚不過。

    是夜深人靜時(shí)的悵惘,滿目瘡痍的人生,看不見盡頭的詛咒。

    他奢求過神明的目光降臨在他身上。

    人們說神之眼代表著凡人的愿望,難道他的愿望不夠熾熱,不夠濃烈嗎?

    他的愿望很簡單,他想要擁有財(cái)富,想要過得不那么困苦,想要體驗(yàn)富貴人家的生活。

    可就連“金錢”都掌握在神明手中。

    多么令人厭惡的神明。

    神明啊,為何聆聽不到他的愿望呢?

    ……

    再后來,他不再奢求神明的垂簾,他想要全世界的財(cái)富控制權(quán),想要?jiǎng)訐u世界的根基的權(quán)力。

    或許,凡人也能比肩神明呢。

    他做到了,擁有著足以動搖世界根基的財(cái)富。

    再之后,多托雷丟給他一個(gè)小家伙。

    多托雷說他實(shí)驗(yàn)經(jīng)費(fèi)不足,養(yǎng)不起你了,所以干脆丟給潘塔羅涅養(yǎng)。

    小東西笨得很,潘塔羅涅不開口,連飯都不敢吃。

    小小的,眼睛卻那么大,不哭也不鬧,他一只手就可以拎起來丟著玩。

    潘塔羅涅其實(shí)挺討厭人類小孩的,他們惡毒,丑陋,在幼年時(shí)期就懂得如何搶奪屬于弱小的那部分蛋糕。

    但你總是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留著哈喇子爬到男人腳邊,拿著侍從給的一塊小甜品,吵著咿咿呀呀地喂給他先吃。

    潘塔羅涅不理你,他走一步,小小的一團(tuán)跟在后面爬好幾步。

    再久一點(diǎn),小東西學(xué)會喊爹了。

    軟糯糯的一聲,細(xì)碎的黑發(fā)下面烏黑的眼睛怯生生地看他,明明知道他不喜歡你,你還是大著膽子抱住潘塔羅涅的腿,撒嬌喊著要他抱抱。

    最后有沒有抱呢?

    潘塔羅涅笑了聲,窗外的雪景紛紛揚(yáng)揚(yáng),他手心里輕輕攥著一個(gè)星星軟糖。

    男人拿下眼鏡,站在窗口處凝視了很久很久。

    似乎就是從那一次將地上的小東西抱起,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給你買了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喜歡的糖果,帶你去看至冬國的雪景。

    你的臉總是紅彤彤的,再后來就敢膽大地把雪塞進(jìn)他的衣袖里,每次被他拎起來時(shí),又傻兮兮地笑。

    那樣的快樂時(shí)光沒有持續(xù)很久。

    越長大,你就越脆弱。

    物理意義上。

    你總是生病,病得潘塔羅涅不敢再帶你出門了,他造了一座宮殿,將你護(hù)在暖室里。

    他本以為能夠護(hù)你一輩子的。

    后來,你病逝了。

    他知道,多托雷總有辦法救你的。

    而事實(shí)上也確實(shí)如此。

    你重新回來了,很厲害,不再受至冬的寒風(fēng)所困擾,你張揚(yáng)又肆意,許多少年的目光總在你身上停留。

    他本以為一切會這樣維持下去,直到你再次昏迷的那天。

    你又好像做回了那個(gè)懼怕風(fēng)寒的小孩,病懨懨地喊他爹爹。

    他沒有辦法,只能拼盡全力護(hù)你,男人找了很多珍稀藥材吊著你的命。

    ……

    但最后,你還是離開了。

    他將有關(guān)你的物品全都帶回了至冬,將所有關(guān)于你的一切封存在這個(gè)寢殿。

    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他也曾想你到底有沒有死。

    可你的尸體都冷了呀。

    他只能將自己變得更加忙碌,只有這樣才不會在閑暇的間隙一次次地想起你。

    他曾認(rèn)為金錢才是自己最大的軟肋,其實(shí)不是,你才是。

    ……

    淚水從男人的眼尾無聲滴落,他沙啞著嗓子叫來門外已經(jīng)有些年邁的坎慢德。

    坎慢德的發(fā)絲幾乎全白了,連同他自己的頭發(fā)也染上白絲。

    “老爺。”坎慢德的聲音很輕很輕,害怕驚擾了這里沉眠的人。

    他錯(cuò)愕地看著潘塔羅涅泛紅的眼尾,有些顫抖地看著男人手心中的軟糖。

    那是他每去一個(gè)地方都要買的糖。

    “坎慢德。有人來過這里嗎?”

    坎慢德的心砰砰地跳,他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類的,也不興人死能復(fù)生這種存在。

    但萬一熄滅的燈就是可以重新點(diǎn)燃呢?萬一他們小姐就是沒有死呢?萬一……萬一……

    你真的回來過呢……

    潘塔羅涅過得有多痛苦,坎慢德何嘗不清楚。

    他抖著嗓子,“老爺,打掃的事項(xiàng)都是我親自來做的,除了我,絕對不可能有人……”

    潘塔羅涅低低笑了聲。

    坎慢德一度以為潘塔羅涅瘋了。

    他看上去比正常人還要正常不過,甚至很少有情緒波動。

    坎慢德總會想,死去的明明是你,怎么老爺也像死了。

    “坎慢德,安排一下,我們?nèi)チг隆!?br />
    坎慢德猛抬頭,燭火映照在潘塔羅涅的側(cè)臉上,男人的容貌并沒有什么改變,眉眼在燭火躍動的光芒下更加深邃。

    坎慢德的手開始不可抑制地抖動。

    他顫抖著應(yīng)了聲“好”。

    這是第幾個(gè)年頭了?坎慢德記不清楚了,誰都不愿意記痛苦的回憶。

    繁華熙熙攘攘交接在這片土地上,至冬變了很多,可潘塔羅涅像是置身世界之外的人,固執(zhí)地將自己封在回憶里,就這樣度過一年又一年。

    這一年春天,潘塔羅涅重新回到了璃月。

    對神明,對仙人的仇恨在時(shí)間的撫慰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他站在埋葬你骨灰的地方,那里長出了好多好多你喜歡的清心花。

    你長眠于春風(fēng)和煦中,活在他的記憶里。

    或許有一天他會滿臉皺紋,變成你不認(rèn)識的模樣,希望你到時(shí)候不會被他嚇跑。

    男人將那一顆星星軟糖放在了你的墓碑前。

    “做個(gè)好夢。”

    他彎唇笑了笑,眼底是躍動的光芒。

    ——爹要離開了,下次再來看你,會帶很多很多星星軟糖。

    至冬沒有星星,你在璃月可以看見很多星星。

    璃月呀,也沒有至冬那么冷。

    他想你呀,可是做不到把你帶回至冬那么冷的地方,那里沒有璃月的暖陽,沒有這里的風(fēng)這么柔和,也沒有綻放的各色花朵。

    潘塔羅涅拍了拍手,對身旁的坎慢德說,“走吧。”

    坎慢德卻僵硬在了原地。

    潘塔羅涅像是感知到什么,身體有一瞬間的顫抖。

    “爹!”

    他指尖蜷縮了會,下意識應(yīng)了一句,“嗯?”

    下意識想問問你有沒有錢花。

    想問問你缺什么,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

    一切一切的思緒,都停留在這個(gè)戛然而止的春日。

    他轉(zhuǎn)身,無盡的綠色原野隨波浪翻涌,你站在花叢中,那樣用力地朝他揮手。

    “爹!爹!”

    潘塔羅涅瞳孔一瞬間放大。

    飄揚(yáng)的微風(fēng)吹起你的黑發(fā),在風(fēng)中飄蕩,璀璨的笑容綻放在你的臉龐上。

    潘塔羅涅伸出手遮擋刺眼的陽光,唇角翕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似乎忘記怎么呼吸了。

    “爹!我送給你的糖收到了嗎!”

    少女隔著一段距離大喊,聲音里盡是雀躍。

    沉默的少年站在你的身后,他鎏金色的眼眸滿腔愛意,風(fēng)吹起你們的衣擺,瑟瑟作響。

    “呵。”他冷冷笑出聲。

    潘塔羅涅面無表情想,時(shí)間是不會沖淡他對仙人、對神明的厭惡的。

    但是啊,但是啊。

    坎慢德釋懷地笑了。

    這個(gè)春天很溫暖,他的老爺,似乎也在這個(gè)春日里活了過來。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如今被另一位寡言的少年默默守護(hù)著。

    潘塔羅涅抿直了唇角,縱使他千般不愿,他依舊無法忽視你臉上璀璨的笑容。

    這或許是個(gè)很好的春日。

    夜晚里會有很多星星高懸在天上,黑夜不再那么寂靜,不再只有風(fēng)雪聲聲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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