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61章 惡劣的玩心

    拉赫里斯是了解阿伊的,就像對自己的手臂一樣熟悉,深刻地明白阿伊的野心,強勢,喜歡從獵人的視角觀察獵物,享受追逐和獵物絕望懊惱的模樣。

    如同帶刺的藤蔓,遇強則強,會在敵人無知無覺中將毒素滲入對方的身體。

    但即便如此,拉赫里斯也沒想到阿伊竟然會這般果斷地答應自己。

    “怎么教?”他的腦海中響起對方最開始問出的問題。

    手心逐漸潮濕,周圍的溫度似乎也隨著阿伊的這句話開始升溫。

    “我看看。”伯伊拿過拉赫里斯手上的書,拉赫里斯下意識握住了拳。

    伯伊把圖冊翻到了第一頁,這顯然是一本進階版的書籍,豐富地囊括了各種各樣深I入I交流的姿勢和動作。

    “看這個沒用。”伯伊合上書,也難怪這小子看不懂,都沒有合作對象,看體I位有什么用。

    “那,那什么有用……”拉赫里斯感覺自己的耳朵燙得難受,叫人心生焦慮。

    他坐在床榻邊,伯伊站在面前,居高臨下的視角注視了他片刻,抬起手,用手指勾住他的衣服:“衣服I脫I了!

    拉赫里斯的心跳越發地快了,他紅著耳朵把衣服脫I掉,露出結實的上半I身,肌肉繃緊而壁壘分明,汗水順著他的鬢角滑落,沾染在皮膚上瑩瑩發亮。

    解了腰帶的衣服松散地堆在腰I間。

    “我只教你這一次。”

    伯伊挑唇輕笑,同時將手往I下I探,按在微微抬頭的刑器上,許是不適應陌生的接觸,它不自覺跳了一下,躍躍欲試地想要掙脫禁錮,伯伊惡劣地用手指將它又按了下去。

    拉赫里斯耳朵已經紅得快要滴血,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將人抱進懷里的沖動。

    他按耐著,壓抑著,脖頸的青筋狠狠地跳動著。

    伯伊看著他薄紅的臉,通紅的耳朵,因為隱忍而鼓動的青筋,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種絕對操控的快I感。

    上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是在現代,他在法庭放棄為父親辯護,看到那個男人錯愕的臉,他當時應該是笑了,于是那個男人無法忍受,面容驚怒扭曲。

    “疼嗎?”伯伊聲音里帶著笑意,手指不輕不重地撥I弄I著,繞著圈,如同眼鏡蛇纏I繞I住自己的獵物。

    拉赫里斯心跳在耳邊炸響,因為離得近,他能感覺到阿伊說話時呼吸噴在自己的臉頰上,特有的薰衣草香在兩人間流轉。

    明明是同樣的香味,但他覺得這個味道比香囊好聞,沉醉,無法自拔。

    “你這樣做過嗎?”伯伊又問。

    拉赫里斯大腦眩暈,恍惚著說到:“做過。”

    伯伊嗯了一聲,尾音微微上揚,仿佛是勾魂奪魄的鉤子,手上的動作略一用力。

    拉赫里斯猛然從漩渦中回過神來,沒忍住低I哼出聲,忍著頭皮發麻的刺I激,他重重地喘了口氣說:“但,但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是的,哪怕是拿著阿伊給的香囊,哪怕把薰衣草籽揉碎吃下,都沒有此刻的十分之一。

    “什么時候?”伯伊又放緩了動作。

    忽快忽慢,毫無節奏,心臟的忽上忽下,總是差著一點,拉赫里斯心想,這個世界最殘酷的刑法也不比此刻。

    “上次泡湯!崩绽锼归]上眼,喉結難I耐地上下滾動。

    只有借著這個動作,他才能不被阿伊看穿自己的心思和謊言。

    伯伊隱約有印象,那次拉赫里斯突然就走了,兵荒馬亂的樣子像是在逃難。

    拉赫里斯伸手抓住伯伊的手腕,大手能夠輕易地,完全握住,麥色的手背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反差,那一抹白,白得晃眼。

    “阿伊,你也會這樣嗎?”拉赫里斯仰頭看向他的眼睛,試圖尋找答案,“像這樣……取I悅自己!

    伯伊哼笑一聲,扯開他的手沒有回答,若是沒有經驗,他還怎么給這小子當先知。

    拉赫里斯在他的笑容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血液里的躁I動好像變得更加澎湃,如咆哮的尼羅河,想要將面前的人侵吞入I腹。

    視線向I下落在青年的嘴唇上,許是因為熱,阿伊的唇如玫瑰般艷麗,拉赫里斯的喉頭微動,想到了畫冊上兩個人嘴對著嘴的動作。

    阿伊的嘴巴是什么滋味?

    他的眼睛無法從那一抹色澤上挪開,因為隱忍,支撐著床榻的手臂暴起青筋。

    伯伊感覺到手心的存在似乎再次脹I大,少年甚至不敢看他,眼尾緋紅,伯伊無聲地笑了下,拇指輕輕一撥,面前的少年重重地哼了一聲,肌肉瞬間繃緊,勾勒分明的形狀。

    伯伊將拇指往左挪了毫厘,拉赫里斯戰栗了下,手下意識握住了伯伊的手腕,他紅著眼仰起頭,語氣染著哀求:“阿伊,別!”

    伯伊對他的撒嬌無動于衷,只嘴角的笑更深了些許,如同在玩弄一個只屬于自己的玩具,惡劣又放肆。

    拉赫里斯的大手順著手臂往上握住他的肩頭,聲音喑啞帶著急I促的喘:“阿伊,阿伊。”

    洪水傾瀉的瞬間,被閘口擋住,這能把人徹底逼瘋。

    拉赫里斯眼底神色晦暗,呼吸越發粗I重,額角青筋直跳,理智在崩潰的邊緣反復試探,在他克制不住將人拉入懷里的同時,伯伊松開了手指。

    “阿伊——”拉赫里斯低頭咬I住伯伊的肩頭,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欲I念。

    -

    “陛下,藥膏送來了!蓖咚骨昧饲瞄T,沒有進屋,只默默將手里的藥膏放在門口,然后遠遠推開。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寢殿的門從里面打開,陛下穿著一身黑色的寢衣走出來。

    許是已經歇下一會兒了,寢衣皺皺巴巴的,幾乎沒了形狀。

    瓦斯深知不多看,不多問,不多想的原則,低下頭只當什么都沒有看到。

    拉赫里斯拿了藥盤又退了回去,將門關上。

    重新走回榻邊,空氣中的味道已經散了,只余下淡淡的薰衣草香,伯伊懶散地倚著靠枕,單腳踩在軟榻上,另一條腿隨意地搭在地上。

    拉赫里斯走近,視線落在伯伊靠里側的肩膀,衣服往下拉扯了些,露出雪白的肩頭,那里有一個深紅色的牙印。

    聽到腳步聲,伯伊抬頭,斜眼睨著來人:“你是屬狗的?”

    還以為是沒長牙的奶狗,結果是條瘋狗,牙尖嘴利,還挺敢下嘴。

    拉赫里斯手上的動作微頓,輕咳一聲,耳尖染上紅意,將藥盤上的東西一一展開,給伯伊涂抹傷口。

    “是我的錯!彼恼J錯態度十分良好。

    伯伊沒生氣,總歸是自己起了玩心,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哪里知道克I制,惹急眼了倒也正常。

    他不動聲色地活動著酸痛的手腕,就是持續時間比想象中長了許多。

    藥膏清清涼涼的,緩和了傷口的刺痛。

    拉赫里斯注視著那道自己留下的咬I痕,心下饜I足,阿伊身上帶著自己的痕I跡,這件事讓他心臟里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

    擦過肩頭的傷,拉赫里斯又牽起伯伊的手,纖細漂亮的手掌心微紅。

    伯伊已經重新沐浴過,身上帶著薰衣草香,拉赫里斯不動聲色地嗅了下,眼底毫不掩飾地略過一抹笑意。

    “手疼嗎?”他用指腹輕輕按住伯伊的手心。

    伯伊淡淡瞥他一眼,拉赫里斯將藥膏抹在自己手上,仔細地抹過他的手掌,輕輕插I進I指縫,將它涂抹均勻。

    兩個人一個半臥一個坐著,一個上藥,一個看書,寢殿里顯得尤為安靜,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阿伊,”拉赫里斯抹上藥,對著修長的手吹了吹,“下次我也想幫……”

    他的話還沒說完,寢殿的門就被人敲響,隔著門板響起瓦斯悶悶的聲音:“陛下,塞貝克將軍進宮,請求面見陛下!

    兩人對視一眼,距離米維爾離開底比斯已經兩個多月。

    “進來。”拉赫里斯揚聲,伸手將伯伊的衣服輕輕扯上,候在門外的瓦斯低著頭走進寢殿:“塞貝克將軍五個月拔營前往美吉多,路上遇上了米維爾將軍,于是便快馬趕了回來!

    “去看看。”伯伊站起身,拉赫里斯幫他撫平衣服,說:“我去換身衣服,你先上馬車!

    伯伊嗯了一聲,隨手將書遞給一旁的瓦斯:“阿曼特呢?”

    瓦斯小心地接過書籍,雙手捧住回道:“他去前殿聯系車夫了!

    伯伊頷首,率先走出寢殿。

    塞貝克回來,他肯定是要過去看看情況的,畢竟這位可是掌握埃及兵權四十多年的大將軍。

    瓦斯默默抬眼,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陛下和阿伊大人之間的氛圍和平時不太一樣。

    具體有什么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拉赫里斯換好衣服,坐上馬車也不過是一柱香的時間。

    一隊帶著佩刀的侍衛,整裝待發,護衛在馬車周圍。

    趁著月色,馬車及侍衛踏破黑夜的寂靜,朝著法老的諸神殿而去。

    第62章 杯酒釋兵權

    塞貝克是趕急路回來的,一路跑死了幾匹戰馬,剛剛抵達底比斯,甚至來不及歇口氣就進了宮。

    底比斯的城門上還懸掛著白綾,一如妲伊戰爭時,挨家挨戶門口都懸著白色的飄帶,用以悼念這位先王后,滿目的白直看得人心驚膽戰。

    即便隔得很遠,仍舊能聽到神廟傳出的吟唱聲,伴隨著樂器的敲打,祭司口中念著銘文,為王后指引前往來世的道路。

    這樣的儀式往往要持續許多天,尤其逝者是王室的身份,只會更加隆重。

    在等待的過程中,聽著這代表祝福的念詞,越是盛大,塞貝克的心情越是難以平靜,坐立難安,米維爾的質問如同當頭喝棒,幾乎將他這些年的堅持砸得粉碎。

    四十年前,先王駕崩,將尚且年輕稚嫩的王后托付給自己,交代自己一定要照顧好王后。

    塞貝克自詡他不曾辜負先王的囑托,在王后最無助的時候將王后一手送上攝政王的位置,為其保駕護航多年。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先王的期許,更多是因為他看到了梅麗特身上的能力。

    大概是跟在陛下身邊學到許多,或是天賦使然,梅麗特對政治有著一種超乎平凡人的睿智和敏I感。

    事實證明,王后確實做得不錯,在她執政的期間,埃及日漸繁榮,甚至超過了先王在位的鼎盛時期。

    直到妲伊戰爭發生……

    “塞貝克將軍!钡统恋穆曇魪纳砗箜懫。

    塞貝克連忙站起身,對著身后扶肩行禮:“見過陛下,愿法老永恒!

    說話間他抬起頭,看向走到面前的法老,雖然還是少年的年紀,但已經有了男人的硬朗,身材高大健碩,五官繼承了阿蒙家族的優越,深邃而俊美。

    拉赫里斯淡淡點頭,徑直從他身后走過,踏上臺階,坐到王座之上。

    在他身后,身穿盔甲佩刀的侍衛迅速鋪開,呈六邊形占據宮殿的各個角落,精鐵交鳴的聲音回蕩在殿堂上。

    “將軍行程勞頓,怎么不休整后再進宮?”拉赫里斯俯視著面前這位聲名顯赫,被平民愛戴追捧的大將軍。

    他的年紀甚至比王后還要大上幾歲,年近七十的塞貝克頭發花白,即便是匆匆趕回來,形容狼狽,但虎目里依舊炯炯有神,身上帶著多年征戰沙場的肅殺和剛毅。

    “為大將軍賜座!崩绽锼沟曊f。

    瓦斯說了聲是,與另外兩位隨侍搬過一張椅子放到殿下,同時放上桌幾,還有酒水果盤。

    塞貝克上次見拉赫里斯時,這位法老才九歲,個頭還不到他的腰,如今見陛下已然成長,他的心里又是感嘆,又是悵然。

    比起曼蘇拉法老,拉赫里斯更像先王美杜姆,不是容貌,而是眉眼中透出的殺伐果斷,看得出來,這位法老未來必定成就斐然。

    若是再多幾分睥睨天下的傲慢,那幾乎是完美繼承了先王的衣缽。

    “陛下,臣下是為王后而來!比惪艘宦穾缀鯖]怎么合眼,全靠意志在撐,眼下也是真的累了,坐在座椅上時,骨頭發出噼啪的脆響。

    拉赫里斯抬手端起酒杯抿了口,淡淡的酒香在口齒間彌漫,他沒有說話,在等塞貝克繼續說,只視線隨意地掠過側面的屏風。

    伯伊是從密道進來的,不出意外的話會坐在屏風后聽二人談話。

    塞貝克捏著座椅扶手,沉默許久,拉赫里斯也不催促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喝酒,思緒還停留在瓦吉特,不時能聞到指尖帶著的淡淡薰衣草香。

    “陛下,臣下想要一個答案,”塞貝克又站了起來,因為起得著急差點沒站穩,瓦斯眼疾手快扶住他,塞貝克推開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王后是否參與了妲伊戰爭?”

    他不關心王后到底是不是屋卡王族,這都是先王的選擇,他自問無愧于自己的君王,但當年的妲伊戰爭……

    拉赫里斯眼睫低垂,手里的酒杯中玉液微晃,他笑了下說:“是!

    不想他說得這般果斷堅決,塞貝克的身體如浪濤中的小船搖晃了兩下,又立住,本來就沒什么血色的臉近乎慘白:“那陛下為何……”

    陛下為何不公布王后的罪責,甚至為其遮掩。

    殿外的吟唱聲更大了,轟隆隆的似響在耳畔,如有實質,仿佛是對他的嘲諷,嘲笑他這么多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拉赫里斯放下酒杯,看向他,笑問:“王后是屋卡王族,將軍真的不懂嗎?”

    少年法老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俊美的面容上尤帶笑容,但在這哀樂中只叫人骨血生寒。

    為官多年,塞貝克能在朝堂屹立不倒,是因為手握兵權,但也不止如此,愚笨之人又豈能在戰場廝殺中立下赫赫戰功。

    “妲伊戰爭,王后是故意把我留下來的。”說出這話時,他甚至克制不住打了個冷戰。

    剛剛還眉眼矍鑠的大將軍,此時仿佛是經歷了什么重大的打擊,整個人都肉眼可見的灰敗下去。

    拉赫里斯轉了轉食指上的扳指,繼續說到:“梅麗特乃我埃及的千古罪人,蟲噬絞刑都不為過,將軍可知我為何保她?”

    明明是塞貝克尋求答案的問題,如今又被他反問回來。

    對于一個心系子民,兢兢業業守護埃及每一寸領土的大將軍來說,這是何等打擊。

    也許他在扶持王后時也有私心,想要延續家族的繁榮,但比起這些,這位一生忠義的將軍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傲骨被這盛大的哀樂一寸寸打斷。

    “埃及需要將軍的守護,”拉赫里斯盯著他,“邊境的子民對將軍全心全意的信任,周圍虎視眈眈的鄰國因為將軍為退縮,將軍可知,我若是說出真相,埃及將面臨怎樣的動蕩?”

    他每問一句,塞貝克的面色就更慘白一分,身體搖搖欲墜。

    “我也想要相信將軍,但將軍說服了我,又如何說服世人?”拉赫里斯語氣平淡,卻比戰場上最鋒利的劍還要尖銳。

    塞貝克閉著眼,仍舊掩不住他發紅的眼眶,呼吸沉重,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將軍在這個時候不堪一擊。

    哪怕過去了這么多年,妲伊戰場上,那死去的弟兄,他們父母,妻兒嘶聲力竭的哭嚎仍舊回蕩在耳畔。

    沒有人知道,他扶棺回到底比斯時是何等沉重與痛苦。

    出發時意氣風發,回來滿目瘡痍。

    這是他人生中最慘痛,也最刻骨銘心的一場失敗。

    屏風后的伯伊無聲抬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茶水已經涼了,但他向來喜歡喝涼的,所以味道正好。

    正如此時,情況也與預想一致。

    常年駐守邊境,無懼嚴寒酷暑只為守住國家的第一道防線,護住身后的萬千百姓,這樣的人是大義的,是忠勇的,但也是簡單易懂的。

    伯伊放下茶杯,因著墊了杯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塞貝克怎會不知,這位剛剛親政的法老是對自己起了疑心,但這樣的疑心是他無法解釋的。

    也正如對方所說,即便是他說服了陛下,也無濟于事。

    王后的身份,陛下沒有說明,但風聲已經走漏,米維爾能來質問他,最為崇拜他的兒子尚且如此,他又能要求陛下,要求朝臣,要求百姓什么呢?

    他知道,這是王后對自己的報復,她用死亡銷毀了最后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和證人。

    “謝陛下信任,然臣下有罪,”塞貝克緩緩跪下,以頭搶地,“請陛下降罪!

    王后扎向塞貝克的最后一劍,也讓拉赫里斯和伯伊兵不刃血地解決了最大的隱患。

    拉赫里斯站起身走下臺階,伸手攙扶起他:“將軍勞苦功高,何罪之有,我埃及百萬子民還需將軍庇護!

    陛下越是這般說,越叫塞貝克自覺臉面無光。

    癡長七十歲數,卻是這般無用之人。

    塞貝克沉默,半晌,他閉了閉眼,后退半步,從腰袋中取出一塊金印,低聲說:“臣下愿歸還軍印,還請陛下務必收下!

    軍印乃是掌握兵權的象征,以軍印可號召除底比斯外所有的軍隊,這金印是先王打造賞賜給當時年僅三十的塞貝克。

    他們是戰場上彼此最信任的人,回到朝堂,也依舊能夠托付后背。

    拉赫里斯垂眼看著那枚金印,沉默片刻后,抬手從大將軍手中取走金。骸澳俏視呵蚁葹閷④娛罩鹊接谐蝗諏④娤辞逑右稍僮鰵w還!

    塞貝克無聲地苦笑。

    不可能了,他明白,這是要背負一生的罵名。

    “罪臣有罪,請陛下撤銷罪臣的職務!比惪苏f著要跪下,卻被拉赫里斯半途攔下,:“將軍不可。”

    頓了下,他說:“將軍比我清楚,埃及如今的局勢緊張,再無其他將領如您這般驍勇善戰,還請將軍為了埃及,為了埃及的子民再堅持堅持!

    屏風后,阿曼特緊緊抿著唇角,生怕自己笑出聲。

    陛下和阿伊大人實在是……

    一邊說著離不開,但行動上卻是毫不猶疑收了大將軍的金印。

    這下大將軍真成了沒牙的頭狼,加上那一身的流言,只怕今后再難對陛下和阿伊大人形成威脅。

    王后的身份和所作所為將是塞貝克懸在頭上的劍,時刻提醒著他,不要忘記自己身上背著的罪業。

    同時,隱在放黑暗中的暗衛默默松了口氣,捏著刀劍的手心全都是汗。

    塞貝克是將軍,武藝也是十分高強的,如果對方暴起,他們還真說不準能不能把人攔下。

    屏風后的阿曼特偷偷拍了兩下胸口,他也緊張死了,生怕出現什么意外。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塞貝克將軍竟然會這么輕易交出金印。

    “走吧,睡覺去。”伯伊動了動嘴,站起身。

    事情已經沒有懸念,多留無益。

    阿曼特走在前面,繞過書架進入書房,打開密道,用蠟燭照亮通道,伯伊攏了攏斗篷,擋住密道里吹來的冷風,準備返回瓦吉特。

    離開宮殿,阿曼特好奇地問:“大人,您不擔心塞貝克將軍暴起,或者根本不回底比斯嗎?”

    這樣的情況,塞貝克將軍完全可以直接逃出埃及,他的成就和能力是最好的投名狀。

    伯伊笑了下說:“如果他是這樣的人,就不會守在邊境這樣的地方!

    邊境十分艱苦,以塞貝克的影響力,他完全可以以年邁為由,或者舊傷復發為由留在底比斯,和家人過著頤養天年的悠閑日子。

    而不是從青年就守在邊境,和將士們過著苦哈哈的日子,每天都是生死難料,與妻兒常年分離,直到晚年也不曾離開。

    “英雄都熱衷于為責任感這三個字拋頭顱,灑熱血,”伯伊挑起唇角,不緊不慢地抬腳走進燈火通明的瓦吉特,“這是他們的終生榮耀,也是足以致命的枷鎖!

    阿曼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沉默著消化這次的談話。

    兩人離開沒多久,正殿中,塞貝克重重地磕了個頭:“感謝陛下的信任!

    頓了下,他啞著聲音說:“罪臣自當守護好埃及的邊境,每一寸國土,終生不再返回底比斯,還請陛下允許罪臣帶領妻兒一同前往邊境。”

    金印在拉赫里斯的指間轉了一圈,他似是無奈地一笑:“將軍執意如此,那便這樣吧。”

    彼此心知肚明,這是怕秋后算賬,禍及妻兒。

    但對拉赫里斯和伯伊來說,卻是好事,隨著塞貝克整個家族撤出底比斯,武將一派自此群龍無首,聯盟就此瓦解。

    朝堂之上,再無能與之抗衡的勢力。

    第63章 食髓知味

    伯伊前腳回到瓦吉特,拉赫里斯后腳就跟著來了。

    “塞貝克將軍走了?”伯伊揚眉,這小子倒是跟得挺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怕自己走丟了呢。

    拉赫里斯嗯了一聲,走上前攬住伯伊的肩,只摟了一下,很快又自然地放開手抱怨道:“你怎么都不等等我?”

    伯伊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沒好氣地說:“你自己沒床?”

    “我的床沒你的好睡。”拉赫里斯笑起來,拉起他的手看,伯伊抽手,沒抽動:“干嘛?”

    拉赫里斯摸了摸皙白的掌心,笑道:“手上的傷好了!

    他說的是阿娜卡匕首留下的傷,當時傷在右手,對伯伊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影響,不過伯伊的左手用得不錯。

    如今手掌上的傷已經好了,但當時傷得挺深,如今留下了一條淺白色的疤痕。

    “我在諸神殿就想剛剛做那事的時候有沒有傷到你的手!

    伯伊短暫地沉默了下:“你和塞貝克說話的時候想這種事?”

    塞貝克這事兒是他們早就預想過的情況了,事實發展也如他們所想,拉赫里斯的發揮也無可指摘,直說得塞貝克羞愧難當,無顏抬頭。

    但誰能想,法老說著這些大義凜然的話,腦子里想的卻是這種事情。

    拉赫里斯耳尖微紅,摸摸鼻子小聲說:“也不全是,就一會會兒!

    只要想到阿伊就坐在屏風后看著自己,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總是往那種事情上飄。

    不過他還記得事情重大,所以又強行拉扯回來,反復掙扎著直到阿伊離開,他高溫的大腦才重新恢復理智,徹底冷靜下來。

    伯伊:“………”

    好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是這樣的,更何況拉赫里斯又是第一次,難免心思比較多。

    出門奔波一趟,兩個人的澡算是白洗了,又重新洗了才回到寢殿。

    伯伊坐在床榻上,身后墊著軟枕,拿著一卷書正在看。

    還沒有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打濕了衣服,身上的寢衣略顯松散,拉赫里斯走到床邊,用自己手里的巾子幫他擦拭頭發。

    “怎么又不擦干,”拉赫里斯擰起眉頭,“仔細頭疼!

    阿伊這人看似思慮周全,偏偏在這種小事上最是疏漏,時常因為不擦頭發導致頭疾復發。

    伯伊自然是嫌擦頭發麻煩,如今頭發長,擦著費勁兒,便總是由著頭發自然干,但水滴在身上的感覺確實是不舒服,眼下有人幫忙擦頭發他便也樂得輕松。

    拉赫里斯將發尾的水攥干,巾子隔著在他的頭發上輕輕揉搓。

    平日里那淡淡的薰衣草香在此時變得尤為濃烈,淺淺吸一口,再呼出的氣息都帶著淡香。

    青年的身上還帶著沐浴后的氤氳熱氣,拉赫里斯從他的后頸位置抓起垂著的發尾,手背觸碰到微熱的皮膚,心口的位置忽快忽慢地亂跳。

    被水打濕的衣服緊緊貼著皮膚,透出淺淺的肉色,一顆水珠從發梢滴落,砸進伯伊的頸窩,又緩緩向下流淌,滑進深刻的鎖骨里。

    拉赫里斯覺得口干舌燥,有種想要將那水珠吮I吸掉的沖動,阿伊身上的水,肯定是甜的吧,他想,如同蜂蜜水一樣招蜂引蝶。

    “我記得祭司不是要凈身嗎?”拉赫里斯怕對方聽到自己作怪的心跳,便隨便尋了個話題,“阿伊的頭發特別美麗!

    許是鮮少注意別人的頭發,在他的眼里沒有人比阿伊的頭發更柔順。

    拉赫里斯不是第一次給伯伊擦頭發了,在擦拭的過程中還會搭配按摩,

    伯伊翻書的動作一頓,但很快他又恢復了自然:“嗯,每個月都要去凈湖凈身,不過巡游繁忙,自然就是耽誤了!

    其他城鎮還好,作為底比斯的祭司,是有嚴格章程的,所有祭司在進入神廟前都必須要凈身。

    伯伊除了在底比斯那一次就沒再做過凈身,也不想凈身。

    拉赫里斯蹙眉:“必須要凈身嗎?”

    手中的頭發柔順漂亮,若是剃了那實在是可惜。

    伯伊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這不是法老頒布的法令嗎?”

    第一任法老提倡的凈身伺主,經過幾代的演變就成了所有祭司必須凈身,不然就是不敬神明。

    拉赫里斯抿起唇,對自家祖宗心生不滿:“還有幾日就是你的參拜儀式,不若我陪你去?”

    參拜神廟是神殿大祭司上任后的儀式,這個過程中法老會親自將代表最高大祭司的權杖交到大祭司手中。

    伯伊:“………”

    思忖片刻,拉赫里斯擱下手里潮濕的巾子,坐到對面,踟躕著說到:“要不咱們不凈身了?”

    這么美麗的頭發剃了多可惜。

    伯伊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時間緊張,先人定下的規矩,涉及到整個埃及都信奉的神明,拉赫里斯一時半會不好動,便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明日我陪你去凈湖,小坐片刻,就說你已經凈身了。”

    大祭司的凈身規格最高,尤其是參拜儀式這樣重要的場合,往往會由凈湖的管事和祭司團兩位德高望重的祭司參與負責。

    但若是法老親自操刀,想必沒有人會質疑。

    “屆時說你是戴著假發!

    伯伊心想,這小孩做的事情怎么和自己六年前一模一樣。

    “那就都聽你的,”他笑道,“陛下說不凈身便不凈吧。”

    他當然是不想凈身的,這些天也在思考如何應付這次凈身,如今拉赫里斯主動要幫他遮掩,這是極好的,就算暴露了,那也是拉赫里斯的事情。

    聽聞這話,拉赫里斯心里高興,臉上也是克制不住的笑,他伸手拿走伯伊手里的書:“別傷了眼睛,咱們早點休息。”

    伯伊嗯了一聲,拉赫里斯幫他把靠枕放到旁邊,伯伊順勢躺下。

    拉赫里斯繞到床榻的另一邊,先從腰袋中取出一個香囊掛在床頭,這才躺下。

    伯伊多看了眼:“你很喜歡這個香囊?”

    拉赫里斯幾次在他這里休息都要掛這個香囊,次數多了,他就有了印象。

    拉赫里斯不動聲色地笑了下:“嗯,這里面是按照你的香囊抓的方子,還特意加了睡蓮和海之朝露,用以安神助眠!

    伯伊了然,難怪覺得味道熟悉。

    他自己用薰衣草做香囊也是因為薰衣草有安神助眠的效果,雖然對他來說效果不算好,但也算是圖個心里安慰。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那事的緣故,拉赫里斯感覺自己的精神特別好,完全沒有困倦之意。

    伯伊閉著眼默默數羊,鼻間的薰衣草香似乎更加濃郁了,不知道是哪一個的效果更好,思緒逐漸混沌起來。

    難不成拉赫里斯真有催眠的作用?

    伯伊迷迷糊糊地想,每次只要這只大貓睡在身邊,自己的睡眠效果總是出奇的好。

    正在此時,旁邊的人突然用很低的聲音問:“阿伊,你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伯伊朦朧的睡意被驅散,無奈地在黑暗中睜開眼:“你要是這么閑去浴房把洗澡水倒了!

    不得不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實在是精力旺盛,伯伊算了下,十七八歲正是青春男大的階段。

    拉赫里斯抿唇,無聲地笑了下,似是無意地問:“我看冊子上兩個人還要咬嘴巴,這是做什么?”

    伯伊:“………”

    他算是看出來了,不滿足這個好奇寶寶,這家伙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那叫接吻,”伯伊索性一口氣跟他說完,“接吻會讓身體分泌多巴胺,催產素,腎上腺素使人身心愉悅!

    稍頓,他又說:“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多巴胺,催產素,腎上腺素,都是書上說的,多看書就知道了!

    他實在是不想和這個三千年前的小古董解釋這些名詞,事實上,拉赫里斯的心思也沒在這上面,聽到一堆聽不懂的詞匯,但注意力卻只停留在那句身心愉悅上。

    “身心愉悅……”拉赫里斯無聲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他偏過頭,借著灑在床上的月光,能看到伯伊微微翹起的嘴唇,隨著說話拉扯出不一樣的形狀。

    阿伊的嘴巴真好看,這是拉赫里斯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此時他卻很想知道,接吻的滋味。

    確切來說,是和阿伊接吻,是不是也會身心愉悅,這么漂亮的嘴唇,也會很適合接吻吧……

    “阿伊,你接吻過嗎?”

    問出這話時,腦海中閃過圖冊上的人,其中一人變成了阿伊的模樣,這樣的畫面瞬間讓他戾氣橫生,只想把對方揪出來施以絞刑。

    伯伊:“……沒有,可以睡了嗎?”

    拉赫里斯的聊天內容,莫名就讓他想到了男大學生在宿舍里的夜談,情景非常符合,但他并不想參與。

    黑暗中,拉赫里斯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挑起,換了個側躺,面對伯伊的姿勢笑道:“嗯,你睡吧。”

    伯伊已經覺得眼皮子很重了,聞言強撐的意識瞬間就散了。

    耳邊的呼吸逐漸均勻,綿長,拉赫里斯沒有再影響伯伊睡覺。

    垂掛在床邊的香囊散發出清淡的香味,拉赫里斯提前吃過解藥,所以催眠香對他沒用。

    拉赫里斯在夜色中等待了許久,他似是無意地抬起手,將面前的人抱進懷里,動作十分自然,即便是對方還醒著,大概也只會以為拉赫里斯把自己當成了抱枕在用。

    懷里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兀自睡得香甜,拉赫里斯垂眸,視線如有實質般拂過伯伊的面容,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手無聲地攥緊,又松開,再次攥緊,心跳“咚咚咚”地越跳越快,一下比一下重,撞得他隱隱感覺到一絲疼痛。

    “我就咬一下,”拉赫里斯心想,“絕對不會傷到阿伊!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緩緩低下頭。

    月色中,少年披散的頭發落下,胡亂地搭在枕邊,拉赫里斯湊到伯伊唇邊時,心跳聲比戰鼓還要鬧人,暗金色的眼眸深沉,似是醞釀著疾風驟雨。

    他動作極輕地貼上去,阿伊的唇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軟,軟得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如同一只稚嫩的幼獸,他探出舌尖小心地舔了下伯伊的唇瓣,柔軟甜蜜,他想錯了,阿伊的嘴唇比蜂蜜水還要美味。

    幾乎是同時,心跳倏然一停,然后開始瘋狂地跳動,耳尖充血變成了粉紅色。

    拉赫里斯猛地松開懷里的人,躺到旁邊,用被子將自己整個包裹住。

    如果不這樣,他懷疑自己的心跳聲會讓催眠藥失效,驚醒睡夢中的阿伊。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

    拉赫里斯緊攥著手,心底是滿足又不滿足,就像是品嘗到最喜歡的菜,只吃一口遠遠不夠,他想要把它全部吃掉,吞進肚子里,只屬于自己。

    這是一種讓人食髓知味的癮。

    第64章 為阿伊凈身

    翌日。

    天不亮伯伊便被阿曼特喚醒,今日他們要去凈湖,按照規矩,這次凈身必須要在太陽升起時完成。

    伯伊和拉赫里斯收拾好自己,帶著阿曼特和瓦斯前往底比斯凈湖。

    坐在晃動的馬車中,伯伊瞥了眼旁邊的拉赫里斯,拉赫里斯也正好在看他,視線對上的瞬間,伯伊敏銳地發現拉赫里斯耳尖紅了。

    伯伊:“………”

    他沉默了下,對候在馬車里伺候的阿曼特說:“你出去看看瓦斯需不需要幫忙。”

    阿曼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低聲說是打開車門走出去,又將車門關上。

    馬車上這下就只剩下伯伊和拉赫里斯兩人。

    “你是在害羞?”伯伊以為拉赫里斯是想到昨天的事情,后知后覺地感到不好意思。

    拉赫里斯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看向伯伊的嘴唇,又想到了那柔軟的觸感,搭在腿上的手指微蜷,他輕咳一聲:“沒有!

    眼看少年耳朵更紅了,伯伊捏了捏指尖,有種想要揉一把貓耳朵的沖動,心想看來是自己做得過了些。

    不過對此他并不感到抱歉,事實上,他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沒有就好!辈凉首鳑]有發現拉赫里斯更紅的耳朵,語帶笑意地又問道:“托德真去喂豬了?”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這個忠心護主的小隨侍了。

    拉赫里斯的思緒被牽扯回來,揉了揉隱隱發燙的耳朵,試圖恢復平日里從容:“豬讓他養死了,換了個職位!

    托德雖然是奴隸出身,但打小跟在拉赫里斯身邊,哪里做過養豬這樣的活兒,把豬養死這事兒雖然好笑,但卻挺合理。

    只不過這事兒注定要成為托德身上的黑歷史,讓人嘲笑上幾年了。

    “我讓他去暗衛做中轉司了!卑敌l是拉赫里斯和伯伊在悍匪隊伍里選出來的人,第一支隊伍是按照武力,再由這批人訓練少年隊,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暗衛體系建立起來。

    而中轉司則是中間負責暗衛和各個部門溝通的專屬機構,伯伊和拉赫里斯手底下各有一個中轉司的隊伍。

    “怎么突然調走了?”伯伊有些詫異。

    要知道在阿赫米姆他曾說過,托德并不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身上唯一的優點就是忠誠。

    永遠站在法老的角度思考問題,任何會威脅到法老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但當時拉赫里斯拒絕了調走托德的提議。

    拉赫里斯面色如常地說:“他適合中轉司。”

    這樣的位置不需要太多的思考能力,這種絕對的忠誠反而能讓人用得更安心,而且他只負責對接自己這邊,不會影響到阿伊。

    托德的忠心沒有錯,但聽話的狗會聽從主人的指揮,而不是告訴主人往哪里走。

    如果悟不到這一點,那中轉司就會是他的最終歸宿。

    伯伊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改變了拉赫里斯的想法,但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瓦斯比托德更加穩重,也更靈活聰明。

    “阿伊大人,陛下,凈湖到了。”車門外,瓦斯壓低聲音提醒車里的人。

    兩人聊天的時間已然抵達了目的地。

    伯伊和拉赫里斯下了馬車,凈湖的管事已經候在旁邊,見馬車上有人下來,立刻跪地行禮道:“見過陛下,愿法老永恒!”

    拉赫里斯微微頷首,管事站起身,轉向伯伊的方向扶肩行禮:“見過阿伊大祭司。”

    伯伊笑了下:“好久不見!

    管事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受寵若驚,又是擺手又是點頭:“是是是,難為大祭司還記得下臣!

    六年前他見到這位,彼時這位還只是一個有名無權的小祭司,誰能想才短短幾年,就一躍成了人上人。

    這樣風光霽月的大人物竟然記得自己,怎么能不叫人惶恐又驚喜。

    “聽聞陛下想要為大祭司凈身……”他小心地詢問道。

    這種事情聞所未聞,要知道古往今來,哪怕是最得神明青睞的幾位大祭司也從來沒有法老親自凈身的,這是何等殊榮。

    拉赫里斯淡淡地嗯了一聲,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管事得到確切的答案,默默對旁邊的隨侍使了個眼色。

    隨侍連忙鞠躬,退下去做準備。

    昨日臨時收到通知,他們已經連夜準備了,現下只需要再去檢查一番,確保沒有遺漏就好。

    清晨時分的凈湖顯得很是寧靜,有水鳥在湖面上憩息,岸邊的蘆葦草隨著微風搖曳,露出藏匿在后面的一葉扁舟。

    等待的時間里,兩人沿著凈湖散步,管事和阿曼特,瓦斯則是遠遠地在后面跟著,保持著一個完全聽不到聲音的距離。

    “掌兵金印,”拉赫里斯從腰帶中取出塞貝克交出來的金印問伯伊,“是準備交給巴拉蒙嗎?”

    在塞貝克回來以前,他們已經安排人推舉了巴拉蒙,此人當初能被阿伊選進智囊團就是看中了他的有勇有謀。

    如今他已經順利進入了底比斯的駐城軍隊,只需要一些功績就能接手米維爾的職位。

    “不給,”伯伊果斷地拒絕了他的提議,“鐵打的兵權,流水的兵!

    好不容易收回了兵權,怎么可能再送出去,分散的權力只會讓那些人野心膨脹,動搖中央的統治。

    “除了邊境駐軍,今后所有的調令都需要從法老的手中批發下去!辈烈呀浿俗隽诵碌慕鹩。幎耸跈喾秶。

    同時將整個埃及進行區域劃分,以邊境為一線呈包圍圈向帝國中心底比斯推進到第五線,任何軍隊非法老調令不得越線調動。

    即便是隨時備戰的邊境軍,也不得進入到第二線城鎮,只能在第一線城鎮進行作戰。

    若是特殊情況需要退至二線,那二線的駐軍必須進行上報,通過這樣互相牽制的關系來預防武將對中央形成威脅。

    拉赫里斯了然。

    塞貝克如今雖然還在底比斯,但已經在收拾行囊,不日將帶著家族成員返回邊境。

    若是以往,塞貝克回城,少不得要日日應酬,無論是武將還是神殿都會送上拜帖。

    然而此行,只有烏瑟哈特去過府上,離開時眼眶通紅,臉上還帶著傷,讓人忍不住猜測到底發生了什么。

    王后的事情固然沒有曝光出來,但很多細枝末節都已經指向了真相,整個諾登家族都冷清下來,似乎一夜之間就被擠出了底比斯的貴族圈子,無人問津。

    幸得百姓并沒有聯想這么多,對他們來說無論王后是什么身份,塞貝克依舊是那個為國為民的忠義大將軍。

    不少民眾自發攜帶家里的糧食送到將軍府,只是這樣的熱情反倒讓心有愧疚的塞貝克更加難受,坐立難安,甚至不敢出面感謝平民的饋贈。

    “那金印便你收著吧!崩绽锼箤⒔鹩∪M伯伊的腰袋,又將腰袋系上。

    伯伊微微挑眉,笑道:“你倒是大方。”

    昨日先行離開,他有過猜測,也許拉赫里斯會假裝忘記金印的事情,畢竟金印代表的意義重大。

    拉赫里斯伸手抱了下伯伊的腰,用腦袋在他的頸側蹭了蹭,伯伊被他貓一樣的行為逗笑,任由他蹭了幾下才將人推開。

    被這么一鬧騰,話題也自然被揭過,誰都沒再提。

    拉赫里斯垂眸,視線在伯伊的側臉上掠過,眼底晦暗不明。

    阿伊喜歡權力,富有野心,那他便把這無上的權力送到阿伊手上,這樣阿伊便沒有離開的理由了吧。

    走了約摸兩柱香時間,離開的隨侍便回來告知已經準備就緒。

    兩人便隨著隨侍前往凈房。

    比起伯伊第一次去的凈房,這個房間大了不止三倍,極為寬敞,擺放了軟榻,角落里放著冰盆,甚至還單獨設置了浴房,恭房。

    “這是大祭司專用的凈房,”管事在旁邊解釋道:“前些時間重新做了修整,若阿伊大人還有什么需要盡可提出!

    這凈房之前的裝修都是按著諾菲斯大祭司的喜好來的,如今換了人,他們便又照著標準重新修整過。

    伯伊對這里沒什么要求,總歸是喜歡不起來。

    “你先出去吧。”拉赫里斯說。

    這次他們是臨時通知要過來,凈湖這邊都準備不及,更別說是通知祭司來協助凈身。

    “那我現下去通知祭司大人?”管事不確定地問道。

    昨日來告知事情的隨侍說不必邀請祭司,他是沒邀請,但卻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含義,這與祖宗禮法不符啊。

    “不用。”拉赫里斯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管事看看他,又看看伯伊,最終是按耐下心底的疑問退了下去。

    等人離開,阿曼特和瓦斯也自覺地退到門口,臨走前還仔細地關上了門。

    “你去等著吧,”伯伊對著軟榻抬了抬下巴,“那邊有書。”

    拉赫里斯回頭看了眼,但卻不是看軟榻和書架上的書,而是屏風前放置的各種凈身工具。

    “我幫你吧,”他說,“有些地方會不順手!

    雖然是做樣子,但手臂和腿上的毛還是要剔除的,在埃及涉及到神明的事情,別說是朝臣,平民們都十分敏感。

    伯伊回想上次自己剃毛的經歷,確實是有些艱難:“那行吧。”

    伯伊走到屏風后換下衣服,只在腰上系了塊巾子,坐到軟榻上說:“把東西搬到這邊來。”

    拉赫里斯的視線在他的上半身停頓片刻,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耳朵正在升溫發燙。

    上次泡湯,他只看到伯伊坐在湯池中,哪里見過這般裸I露的模樣。

    青年身材清瘦卻不單薄,手臂上覆著薄薄的一層肌肉,胸I腹隱約能看見肌肉的線條,兩I條I腿筆直修長,小腿線條流暢,比例優越,尤為漂亮。

    昨日留下的咬痕已經淡了許多,但在青年白皙的皮膚上仍舊留有明顯的痕I跡,顯出幾分說不清地曖I昧I繾I綣。

    許是皮膚太白,連胸I口的顏色都淡了許多,透出些許肉I粉I色。

    拉赫里斯手心發燙,克制著自己翻涌的思緒將工具一一搬到軟榻邊,整個過程都不敢多看伯伊。

    “那我先給你剃毛?”他舉起手中的刀片,眼睛也只敢盯著刀片。

    凈身的流程是第一遍剃毛,第二遍用藥膏敷在身上,第三遍用蜜蠟將軟化的毛茬帶出。

    “好。”

    刀片十分鋒利,只貼著皮膚輕輕一帶,就有毛發飄落,伯伊不擔心拉赫里斯會劃傷自己,事實上,拉赫里斯的刀法哪怕是以刀出名的盧巴都要甘拜下風。

    這家伙在刀之一技上是有些天賦在的,只不過大概鮮少有人能想到,這般神乎其技的刀法竟然會用在給人剃毛上。

    皂角的泡沫包裹住皮膚,也大大降低了刀片劃傷皮膚的可能性。

    拉赫里斯屏息凝神只專注手里的刀,伯伊的毛發稀疏,顏色也是極淡的沒有存在感,但剔除了毛發的手臂卻更顯白皙,白得晃人眼。

    總算是剔除了兩條手臂,拉赫里斯垂下眼,視線停在那筆直的雙腿上,呼吸一窒,心口無名的火胡亂地燒,直燒得人口干舌燥,心思浮躁。

    “這個,腿……”他捏緊了手里的刀片,喉結滾了滾,艱難地吞咽了下。

    伯伊抬起腿支在腳凳上,笑道:“自是也交給你。”

    他不喜別人近身伺候,但大貓實在粘人,時間久了他倒也不反感了,甚至有些樂在其中,畢竟上次凈身,可是把他累出了一身汗。

    拉赫里斯無聲地調整呼吸頻率,生怕對方聽出自己氣息亂了節奏,手心的熱汗在刀片的背面留下了模糊的掌紋。

    他覺得自己是在自討苦吃,卻又甘之若飴。

    這個世界上,只有名為拉赫里斯的人才被阿伊允許這般親近,可以觸碰到他的身體,皮膚,窺探到別人所不知的部分。

    大手輕松地掌握住青年的腳踝,順著向上,小腿被捏住,微微收緊的軟I肉卻又固執地從指縫間擠出來,形成不同的形狀。

    拉赫里斯喉結微動,第一次這般近距離觀察阿伊的腿,他想,怎么會有人從頭到腳都這般完美。

    此時此刻,他只覺得匍匐在地輕吻這圓潤飽滿的腳趾都是一種對方慷慨的施舍。

    如果阿伊允許,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去做。

    巾子因為抬腿的動作,滑到了大腿根,拉赫里斯眼皮子一跳,眼睛不受控制地緩緩向上。

    聽聞祭司們在凈身時連那里的毛也是要剔除的……

    空氣似乎是變得稀薄了,讓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心跳都到了嗓子眼。

    “剩下的我來吧。”伯伊放下腿,維持的時間久了,腿隱隱有些發麻。

    比起剃毛這種別手的活兒,涂抹藥膏和貼蜜蠟紙就簡單了。

    伯伊伸手摸了摸對面少年的臉,笑道:“怎么臉這么紅?”

    拉赫里斯一時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遺憾,發高燒都沒現在這般迷糊,他磕巴了下,意識到什么,猛地站起身說:“憋得難受,我去趟恭房!

    說罷,他便站起身后退,放下手里的刀片走了出去。

    伯伊揚了揚眉,想說什么,奈何對方走得太快,風一樣就出去了。

    匆忙走進恭房的拉赫里斯看似冷靜地關上恭房的門,然而在轉身時卻再也壓抑不住凌I亂的呼吸,臉頰燒灼,燙得厲害,腰裙支起不自然的弧度。

    差點。

    短暫的情緒后,暗金色的眼眸逐漸陰鷙,現在還不是時候,若是被察覺到了心思,阿伊是要生氣的吧。

    如阿伊所說,獵人應該充滿耐心,根據獵物的喜好,為其量身打造最適合的陷阱,放上甜美的誘餌,等待獵物走進來。

    必須耐心等待,融入自然。

    第65章 疑心(3k營養液加更)

    凈身后第四日就迎來了伯伊繼承大祭司的參拜儀式,同時這一天也是神殿的洗禮日。

    在這一天,整個埃及所有人都會自發前往當地的神廟接受神明賜下的神水清洗自身,除去污濁,這神圣的一天被稱作洗禮日。

    為了參拜儀式和洗禮日,神殿上下忙碌了大半個月,唯一清閑的只有伯伊這個儀式的主角。

    “阿伊大人,神殿那邊送過來的大祭司服,已經重新改過了!卑吞嘏踔轮频拇蠹浪痉哌M宮殿,身后還跟著十幾個捧著各式首飾的小隨侍。

    伯伊已經換好了里衣,見人來了便站起身,攤開手由著他們擺弄。

    和諾菲斯平日穿的衣服不一樣,大祭司服是特供節慶日使用的禮服,款式看上去更為莊重。

    衣服依舊是以白色為主,但腰帶更寬,用以金線縫制,腰裙的長度到小腿肚,外層是白色鑲著金邊的斗篷。

    黃金制成的首飾琳瑯滿目,阿曼特先為伯伊戴上法老賜下的眼鏡蛇臂環,然后是金絲纏臂,佩戴戒指,墨綠色的寶石如同黑夜中獵豹的眼,透著神秘的色彩。

    腰鏈穿過衣服的孔隙,最后是項圈,依照伯伊的頸圍定制的項圈嚴絲合縫地貼合,垂墜下黑色的玉石,搭配著代表太陽光芒的三角項鏈,奢貴而不失優雅。

    穿上這一身衣服,伯伊覺得自己越發沉重起來。

    “好了,最后一件了!卑⒙貪M意地點頭,從小隨侍手中去過額環,黃金制成彎曲的蛇身,微微揚起的蛇頭恰到好處地卡在額角。

    隨著搬進瓦吉特,宮殿里新增了上百名隨侍,其中一半的人都是從暗衛抽調上來的,用以拱衛這座宮殿。

    “咦,阿伊大人,這個香囊,”巴爾帶著人收拾床鋪突然注意到床頭掛著的香囊,考慮到身邊有剛剛召進來的人,他便沒有明說,只是把香囊拿過來詢問,“怎么處理?”

    陛下在阿伊大人這里休息的事情,只有在正殿伺候的人才知曉,不會輕易外傳。

    伯伊偏頭看了眼,是拉赫里斯的香囊,大概是早上走得急落在這里了,參拜儀式作為法老他必然也是有諸多準備工作的。

    這小子倒是把諸神殿的密道用得十分順手,兩個宮殿之間一柱香的距離要是走密道只需要幾分鐘。

    “掛回去吧。”伯伊不太在意地說。

    按照拉赫里斯這段時間的習慣,估計晚上還要過來。

    “是!卑蜖柲弥鴸|西離開,返回寢殿。

    伯伊帶著人前往太陽神殿,在埃及神職人員的職責是為神明信仰服務,所以大祭司的參拜儀式中并不需要在底比斯高臺舉行。

    太陽初初升起,所有的朝臣已經齊聚太陽神殿,所有人身著正裝,以最高的規格形制參與見證這一場參拜儀式。

    法老站在臺階最高一層,身后是太陽神殿,頭戴法老王冠的少年已然褪去青澀模樣,高大的身軀如同不可撼動的塑像。

    在太陽露出地平面的同時,伯伊走上第一層臺階。

    九層臺階,每上一層都會有祭司在剛剛走過的臺階撒下神水,壓住揚起的塵土,寓意所有走過的路都將被神明庇佑。

    在場的人注視著帶領一眾祭司走上臺階的男人,忍不住心下暗暗驚嘆。

    這是一片被神明眷顧的土地,埃及從來不缺美人,但卻鮮少見到這般將平淡與濃艷雜糅得渾然天成的,冷白的皮膚比深海的珍珠還要動人。

    思及這位大祭司短短月余便將王后和塞貝克將軍拉下馬的雷霆手段,這是何等魄力,這樣厲害的人物,是神明對埃及的饋贈。

    拉赫里斯看著伯伊離自己越來越近,見慣了阿伊平日素淡的裝扮,此時乍見這般艷麗的模樣,讓他心神微微一漾。

    隨著走動,青年腰間的鏈子輕輕擺動,好似一尾游魚,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腰裙的交叉處不經意間露出細長的小腿。

    陶制花盆中睡蓮無聲綻放,若有若無的香味彌漫在臺階兩側,微風起時,又會將這芬芳驅散,四下紛飛,沾染在每一個的身上。

    此時此刻的阿伊,如同是從壁畫上走下來的神明,逐漸顯露的太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顯得神圣又莊嚴。

    伯伊走上臺階,拉赫里斯上前去迎,站在他旁邊的瓦斯閉了閉眼,克制住自己想要拉住陛下的沖動。

    歷屆大祭司參拜儀式,法老都是等著被跪拜的,哪有法老親自走上前去迎接的,實在是有失威嚴。

    瓦斯揪住自己的手,心想,這是陛下,陛下的權力至高無上。

    其余的朝臣暗暗對視,對這位大祭司的身份地位又有了新的認知。

    看來陛下果然非?粗,甚至是依賴這位大祭司,不然也不至于在這種小細節上還有作秀,生怕對方看不出自己對其的器重。

    拉赫里斯一手拿著彎鉤法杖,一手連枷法杖,一如六年前巡游前的出行儀式,他高高舉起雙手,不同之前的是,黃金與藍色玻璃制成的杖身閃耀著的光芒是真正屬于法老的神光。

    這一刻,他在向世人宣布,阿蒙家族第四任法老,拉赫里斯·阿蒙霍特普的時代正式開啟——

    “我們列祖的神,荷魯斯,歐利西斯,阿蒙拉,諸神之光照耀著我們,我將信奉他們直至生命的終結!

    祭司們吟唱著,重復著他的話,將法老的聲音傳遞得更遠,哪怕是王宮之外的平民也能聽到這位人間神明的宣告。

    “我將以阿蒙神之名,授予阿伊為神殿最高大祭司的身份,為新一任神明溝通者。”拉赫里斯抬起手,旁邊的瓦斯躬身上前,雙手接過他手中的權杖。

    另一位隨侍捧著托盤上前,托盤中放置著一柄嶄新的權杖,黃金打造出蛇鱗質感的杖身,蛇口大張,露出猙獰尖銳的牙,貪婪地咬住泛著幽幽冷光的寶石。

    “你可愿以絕對的忠誠侍奉偉大的阿蒙神,”拉赫里斯雙手取出權杖,這不僅僅是一柄權杖,更是對阿蒙神的崇敬,“生命終結也無法動搖你內心的堅決?”

    伯伊抬起雙手,語帶笑意地說:“這是阿伊的榮幸,阿伊愿以己之血起誓,永不背叛,終生侍奉于阿蒙神。”

    看著伯伊的眼,在將權杖交付到他手中時,拉赫里斯有瞬間的走神,往屆最高大祭司中多是王后擔任……

    見對方沒有松手的意思,伯伊挑眉示意,拉赫里斯驀然回神,不動聲色地挪開手,在偏頭時緩緩呼出一口氣。

    “起誓!

    達曼胡爾捧著白色玉石制成的碗,恭敬地走上前,碗中的一朵悄然綻放的睡蓮,藍色的花瓣隨著水波浮沉。

    阿曼特雙手捧上鑲嵌著寶石的黃金匕首。

    伯伊伸手接過,在拉赫里斯蹙眉的注視下,抵住手指,匕首十分鋒利,只輕輕一劃,立刻有血珠冒出,他神色不動地將血滴入碗中。

    猩紅的血液混入清澈的水如煙霧散開,只一瞬便消失。

    “法老率眾參拜眾神——”瓦斯扶肩行禮,提高聲音說道。

    在授銜后,便是法老與大祭司帶領朝臣參拜眾神,這也是朝臣少有可以進入內殿參拜的機會。

    大多數朝臣若是沒有遇上法老即位,迎娶王后,大祭司繼任,終其一生都不會有進入內殿的可能。

    法老和大祭司走在前面,朝臣跟在后面,拉赫里斯從腰袋中取出一塊蜂蜜棗糕遞到伯伊面前。

    伯伊挑唇笑了下,從凌晨時分起來到現在他是水米未沾,確實是餓了,所以也沒客氣接過來三兩口吞咽下腹。

    因著位置的緣故,沒有人看見他們的小動作,整個隊伍安靜無聲,始終保持著肅穆和對神明的絕對尊崇。

    伯伊一連吃了三塊棗糕才擺擺手示意不要了。

    拉赫里斯又取出水囊,條件有限,他帶的水囊很小,也就只夠喝兩三口的樣子。

    伯伊:“………”

    這是小朋友出來秋游嗎?

    “你還帶了什么?”他垂眼去看拉赫里斯被披肩遮擋住的腰袋,從他的角度能看到那袋子還是飽滿的狀態。

    “還有一些零嘴!崩绽锼馆p咳兩聲。

    他知曉這種儀式過程漫長,為了保持自身的潔凈,是不能進食的,便特意備了些零嘴帶在身上。

    伯伊沒忍住笑了一聲,跟在他身后的阿曼特和瓦斯對視一眼,默契地放緩腳步,將朝臣和二人的距離拉開。

    朝拜結束,伯伊帶著神殿的人又去了神廟,著手洗禮的事情,而拉赫里斯則是返回太陽神殿處理公務。

    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結束一天的工作返回宮殿。

    伯伊躺在軟榻上,枕著靠枕閉目養神,巴爾走上前輕聲詢問:“阿伊大人,需要叫晚食嗎?”

    許是太過勞累,伯伊只這么躺著就隱隱有了睡意,被他這么一問又清醒過來,看了眼窗外,天都還沒黑。

    這個時間點,自己竟然就困了?

    瓦吉特很大,有單獨的灶房,拉赫里斯便撥了兩個廚子去瓦吉特,這樣伯伊便不用和宮殿里的人一起吃大鍋飯,廚子也只為瓦吉特提供食物。

    “不想吃。”伯伊坐起身擺擺手,捏著眉心,額角隱隱作痛,“備水,我要沐浴!

    巴爾欲言又止,他如今是瓦吉特的管事,日常留守宮殿,今日沒有跟著去,但能想象,阿伊大人必定是空著肚子忙了一天。

    難免擔憂,想要勸又知道自己勸不動阿伊大人。

    “是。”巴爾扶肩默默退了下去。

    走到門口,候在門外的巴特見到他便問:“我去傳晚食?”

    巴爾嘆了口氣,說:“阿伊大人不吃,叫我去安排沐浴!

    巴特撓撓頭:“可是阿伊大人一天沒吃東西了!

    巴爾擔憂地朝殿內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說:“大人好像是頭疾犯了。”

    作為身邊人,巴爾自是沒少見阿伊大人頭疾發作的樣子,有時候疼得厲害了,還要吃藥才能壓住。

    “啊?”巴特著急起來,“那要不我去尋伊西祭司?這個點伊西祭司應該是在酒館!

    王后薨了后,痛失金主的伊西被伯伊雇傭,如今成為了伯伊的專屬醫師。

    伯伊倒是沒那么多毛病,但人才總不會嫌多,更何況伊西的醫術在埃及少有敵手。

    兩人說著沒了警惕,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傳到了屋里。

    伯伊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睜開眼出聲說:“巴特你去把伊西祭司請來!

    巴特連忙說是,沒有多問走了。

    巴爾把沐浴的事宜交代給另一個小隨侍后,又走進寢殿,不無擔心地問:“阿伊大人您是頭疾犯了嗎?”

    伯伊若有所思地看著床頭的香囊,鼻間隱隱還能嗅到淡淡的花香:“沒什么影響!

    確實是有些頭疼,但他召人過來卻不是為了這個。

    第66章 說親

    巴爾順著伯伊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是陛下落下的香囊:“這香囊有什么問題嗎?”

    說著他立刻緊張起來,法老身份尊貴,帶在身邊的東西自是要十分謹慎小心。

    “等伊西來吧。”伯伊沒說什么。

    事實上他也不過是懷疑,雖然不少合作伙伴都說過他疑心重,但伯伊并不覺得這是壞事。

    巴特很快就回來了,但卻沒見到伊西。

    伯伊抬頭看向他,巴特撓撓頭,說:“沒找到人,我問了酒館老板,說她好像是出診去了。”

    伊西雖然喜歡喝酒,但也算是個負責人的醫師,偶爾還會免費給人看診,當然這取決于她的心情,有時候是喝到了喜歡的酒高興,大手一揮就免單了。

    伯伊嗯了一聲:“不急,等她回來再說吧!

    巴爾多看了兩眼那個香囊,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但能讓阿伊大人特殊關注的想必是有些異常。

    “大人,要不我送去神殿那邊?”巴爾問。

    王宮里也有專門負責治療的祭司,公署設置在神殿的賽克邁特宮殿內,凱克邁特是一位強大的醫治之神,會帶來疾病與瘟疫的同時,也能治療它們。

    伯伊沒說話,巴爾知道這是拒絕的意思,便不再多言。

    等到宮殿里開始掌燈時,出去料理商會事物的阿曼特遇上了出診回家的伊西,便把人一起帶回了瓦吉特。

    “阿伊身體不舒服?”伊西問。

    她不知道伯伊叫她來做什么,只以為是身體不舒服,進入宮殿放下藥箱便要上手來測試溫度。

    伯伊抬手隔開她的手說:“沒事,不是我生病!

    “那是怎么了?”伊西有些納悶。

    阿伊的身體除了頭疾鮮少有其他毛病,但頭疾這個她嘗試了許多辦法都沒能治愈,只好溫養著,減少發作的幾率。

    更別說日常練武的陛下,身體更是強健,這樣搞得她完全沒有用武之地,非常希望自己的雇主生幾次病。

    “你看看這個香囊!辈廖⑻掳停蜖栕叩酱策叄媒碜影隳疫f到伊西面前,阿伊大人表現出來的在意讓巴爾也變得小心起來。

    “有沒有什么問題。”

    伊西蹙眉,謹慎地戴上手套,接過香囊,阿曼特立刻遞過刀片,伊西用刀片將香囊拆開,本來清幽的香味瞬間變得濃郁起來。

    伯伊仍舊坐在軟榻上,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香囊攤開,顯露出里面的香料,干花,花籽,還有香葉,是非常日常的配置。

    伊西捻起一小撮放到面前,用手扇了扇,濃郁的花香隨著微風送入鼻腔,她只嗅了一下又拿遠。

    依照豐富的見識,她很輕松就辨別出香囊里的材料構成。

    她緩緩皺起眉,唇抿成一條直線。

    片刻,又重新抓起一撮再次舉起,這次比上次的距離還要更近一些。

    巴特沒意識到有啥問題,巴爾和阿曼特對視一眼,面上神色凝重起來。

    “伊西祭司,是有什么問題嗎?”阿曼特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難不成是有人想害自家大人?或者是想害陛下?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叫人提心吊膽。

    伊西沒有回答他的話,看了眼伯伊,又陷入了沉思。

    “什么問題?”伯伊問。

    在草藥植物上,伊西堪比華夏的神農,膽子很大,遇到不認識的植物便敢往嘴里送,所以在埃及鮮少有她不認識的植物。

    如果她都看不出問題所在,那就無人能夠破解了。

    伊西沉吟了下說:“你覺得有什么問題?”

    伯伊微微挑眉:“這些植物的效果是什么?”

    伊西用手將香囊里的東西抹開,將所有的花籽植物都展露在幾人視線中:“這些就是常規安神助眠的植物,這是睡蓮,這是海之朝露……”

    她指過每一種植物,詳細地給眾人介紹有什么樣的醫用效果。

    伯伊的手指在軟榻扶手上敲了敲,問:“它們搭配在一起會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嗎?”

    伊西似乎是看出他想問什么,搖搖頭說:“沒有,就是安神助眠的效果比較好而已,但并不能導致人昏迷,中毒或者有其他比較嚴重的反應。”

    阿曼特愣了愣:“那你這么嚴肅干嘛?”

    那表情嚇得他還以為這香囊里藏了什么十分可怕的毒藥。

    伊西撇撇嘴,不樂意地說:“我看巴爾這么慎重,還以為這里面有毒呢,結果聞了發現什么都沒有。”

    于是她便對自己的判斷開始有了懷疑,又聞了一次,發現確實是什么都沒有。

    伯伊笑道:“我最近好像睡眠情況很好,看來是這個香囊的加成了!

    “這種香囊確實是能助眠的,”伊西知道伯伊在陌生地方容易失眠,主動建議道:“你可以多準備一些帶在身上,對你的偏頭痛也是極好的!

    伯伊笑著點點頭,兩人又隨便聊了些近況,伊西揚言有事沒有久留,稍坐片刻便起身要走。

    “送伊西祭司回家!辈涟才虐吞厮腿耍淮鷦毡厮偷郊。

    現下時間晚了,讓人獨自回家難免不安全。

    伊西沒有推脫,突然想起什么問道:“陛下把托德送去中轉司了?”

    伯伊輕笑:“你倒是消息靈通!

    伊西擺擺手,想到托德便笑得不行:“我是聽中轉司的人說的,據說那小子在中轉司嗷嗷哭。”

    “聽說是他把豬養死了。”伯伊搬出拉赫里斯的原話,托德為什么去中轉司他也是不清楚的。

    “豬養死了?”伊驚訝出聲,“竟然有人能把豬養死?”

    養豬算是比較省心省力的了,只需要每天投喂,對吃食的追求也比較低,在無病無災的情況下,還沒聽說有人能把豬養死的。

    伯伊聳聳肩,笑道:“好像是教他養豬的人生病了!

    托德哪里會養豬,但法老安排他養豬,不會養也得養,所以畜牧場的管事便尋了個人教他,結果人沒教出來,還把豬給養壞了。

    聞言,伊西嘖了一聲,操心地叮囑了一句:“最近換季,生病的人確實是很多,你們也要多注意身體,我藥館都有些忙不過來。”

    雖然她是挺希望發揮用處的,但能不生病自然是最好。

    伯伊點頭說好,伊西便也不再多留,帶著人走了。

    “大人您是懷疑……”阿曼特猶猶豫豫不知道要不要問出口。

    伯伊擺擺手說:“沒什么,是我多想了。”

    頓了下,他又交代還在宮殿里的阿曼特和巴爾:“告訴巴特,剛剛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尤其是陛下那里。”

    拉赫里斯是個極聰明的人,若是知道這事兒,必然明白自己是在懷疑他,以這小子的性格,那還不得想著法兒的鬧騰自己。

    巴爾連忙說是,保證會管住巴特的嘴。

    阿曼特和巴爾都是謹慎小心的性子,伯伊自是不擔心,巴特大大咧咧地,容易被有心人套話。

    諸神殿——

    “陛下,剛剛伊西祭司去了瓦吉特。”瓦斯走進宮殿,壓低聲音匯報剛剛收到的消息。

    拉赫里斯剛剛應付完朝臣,正在換衣服,聞言他抬起手,正在幫他卸飾品的隨侍立刻躬身退下,帶著其他隨侍退出內殿。

    “今日還要去瓦吉特嗎?”瓦斯小聲詢問。

    發生了這種事,大概陛下今天應該不會再過去了吧。

    拉赫里斯垂眼瞥他:“為什么不去?”

    瓦斯語塞,這種時候不應該會心虛怕露餡兒不敢面對對方嗎?

    好吧,還是他低估了陛下強大的內心。

    “那奴去準備寢衣!蓖咚鼓笸。

    同時忍不住在心里為自家陛下的足智多謀豎起大拇指,雖然這種聰慧是用在阿伊大人身上。

    阿伊大人為什么會請伊西祭司他們自是清楚的。

    陛下故意落下了香囊,營造出忘記帶走的假象,知曉阿伊大人必定會懷疑,但阿伊大人想必不會料到,其實催眠香在陛下身上。

    陛下的寢衣在使用前會特意用催眠香浸泡上一整夜,這種催眠香在遇到海之朝露時會產生強烈的催眠效用。

    所以阿伊大人即便是請了醫術卓絕的伊西祭司也很難尋到真相。

    拉赫里斯抵達瓦吉特時,伯伊恰好去沐浴了。

    他走進宮殿,依照往日的習慣坐在軟榻上等,尋了本書看,不想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人回來。

    久不見人,拉赫里斯略略有些煩躁,站起身走到門口問候在此處的巴特:“阿伊怎么沐浴這般久?”

    按照往常的時間,阿伊沐浴也就是兩柱香的時間,眼下都超了許久了。

    巴特愣了愣說:“前殿有人前來拜訪大人,大人過去了!

    “這個時間?”拉赫里斯皺眉,現在都傍晚了,什么人在這個時候來拜訪。

    巴特沒多想,老老實實說:“最近幾日,不少朝臣都是這個時間來的瓦吉特!

    清晨大人需要去麥德查人公署,往往要忙到傍晚時分才能回來,想要見到大人便只能等這個時間來,總不能拿著私事去公署說。

    拉赫里斯想問來者何事,但想了下,決定自己去看看。

    巴特連忙走到前面帶路,前殿離寢殿有些距離,等他們走到已經是一柱香以后。

    前殿候在門口的阿曼特見到幾人,怔楞片刻,走上前行禮。

    拉赫里斯擺擺手,示意他免禮,走到前殿門口,正好聽到宮殿里傳出一道隱隱有些熟悉的聲音:“不知大祭司可知下臣的孫女芙尼亞?”

    拉赫里斯微微蹙眉,這聲音聽著似乎是書記官西亞蒙的聲音。

    難不成是想要阿伊幫忙安排官職?

    “自是知曉,芙尼亞小姐繼承了西蒙亞大人的所有優點,生得十分貌美,”伯伊溫和帶笑的聲音響起,“整個底比斯應該是無人不知的。”

    西蒙亞被夸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聽聞阿伊大人尚未娶妻,下臣正是為此事而來,不知芙尼亞可能入大人的眼?”

    第67章 讓他做王后

    宮殿內外突然就安靜了。

    片刻,伯伊的聲音再度響起:“多謝西蒙亞大人的厚愛!

    拉赫里斯心頭一緊,往前走了一步,前殿的情景呈現在他眼前,伯伊背對著他,西蒙亞是側著的角度,正好看不到宮殿門口。

    “芙尼亞也十分仰慕阿伊大人的風采,”說起這事兒西亞蒙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大祭司能為家族帶來的榮光,還是按下了心里的那些小心思,“前些時日在集市上見過您便一直念念不忘!

    要知道他的小孫女可是非常美麗的,甚至遠超他的大孫女和三孫女,剛剛成年,花兒一樣的年紀。

    伯伊偶爾會跟著麥德查人衛兵出去巡視,每天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哪里知道那所謂的芙尼亞長什么樣子。

    但他仍舊是面帶微笑地說:“芙尼亞小姐確實美麗,只不過西蒙亞大人您是知道的,從繼任以來,我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是無心也沒有精力考慮成婚事宜。”

    西蒙亞笑瞇瞇地擺手:“那沒事啊,咱們可以先定親,儀式什么時候辦都是可以的。”

    如今阿伊可是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年紀輕輕就手握大權,前途不可限量。

    更別說,法老對這位的依賴那是肉眼可見。

    只要把親事定下來,那他西蒙亞今后還不得橫著走,誰敢叫他不痛快。

    想想那日子就覺得美呆了。

    “不如等我把大祭司的事物理順了我們再談如何?”伯伊輕笑,沒有接他的話茬。

    西蒙亞眼睛一亮,以為有戲。

    站在門口的瓦斯額角浸出一層冷汗,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自家陛下,男人面上沒有流露出什么情緒,但暗金色眼眸卻是沉淀著濃郁的底色。

    任何關乎到阿伊大人的事情,陛下總是會失去平日里的沉著冷靜。

    身邊似乎是有冷空氣在游走,瓦斯不自覺打了個冷戰。

    雖然陛下和阿伊大人是先知與學生的關系,先知要成婚了,學生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瓦斯卻不這么覺得,因為他能感覺到陛下生氣了,是那種想要宰了里面那人的可怕情緒。

    “陛下……”瓦斯剛要開口詢問,就見拉赫里斯嘴角牽扯出一抹冷笑,隨即抬腳走進宮殿。

    見這架勢,瓦斯感覺要出大事,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趕在伯伊說話前,拉赫里斯已經走進了兩人的視線范圍。

    “陛下。”西蒙亞先看到了他,驚了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法老,連忙站起身行禮,“見過陛下,愿法老永恒!”

    拉赫里斯冷冷看他一眼,西蒙亞暗自琢磨,怎么陛下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高興。

    不等他琢磨出什么來,伯伊聞聲回頭,拉赫里斯倏地柔和下來,伯伊挑眉:“你怎么來了?”

    拉赫里斯走到他身邊坐下,笑道:“自是有事,聽說你這邊有事,我便過來了。”

    稍頓,他抬眼看向西蒙亞:“我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西蒙亞連連擺手:“沒沒沒,我與阿伊大人也說得差不多了!

    伯伊先是瞥了眼拉赫里斯,這才笑著點頭,對他的話表示認可,站起身說:“時候不早了,西蒙亞大人早些回去,你說的那事,以后再說吧!

    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西蒙亞略略有些不甘心,但看到陛下就坐在旁邊,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只好起身告辭。

    巴爾送人出去,阿曼特和瓦斯跟在伯伊和拉赫里斯身后返回寢殿。

    回到寢殿,兩人自覺候在門口。

    伯伊走到軟榻邊坐下,案幾上已經放著暗衛送過來的各個通道的密信,他隨手拿起一本,撩起眼皮看拉赫里斯:“站著干嘛?”

    拉赫里斯垂眼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沒有人說話,殿內的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暗金色的眼睛在燭火搖曳中透出如同琥珀的清透質感,伯伊心想,這眼睛也是極像大貓的。

    “誰惹你了?”他笑了笑,重新放下手里的密信。

    在伯伊看來,拉赫里斯是一只很好懂的大貓,有什么情緒都會表現出來,從來不用人去猜。

    拉赫里斯抿起唇,坐到他身邊,有些委屈地問:“阿伊,你是想要成親了嗎?”

    伯伊唔了一聲:“說不準!

    他自己是沒有結婚的需求,但考慮到這是在古埃及,只要他沒結婚,必然會不斷有人向他推薦自己的女兒,孫女,實在是煩不勝煩。

    這些天來拜訪的人基本上都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只不過大多都說得委婉,也就這西蒙亞直奔主題,恨不能當場把婚事定下來。

    這三個字一出來,拉赫里斯的臉色一沉,但很快他伸手抱住面前的人,借著動作掩住神色,小聲說道:“能不能不娶?”

    意識到自己的話過于強人所難,他又糾正了下:“你等等我!

    只是想到阿伊與別人成婚的畫面,他就覺得心底有火在燒,只想把說出這話的人通通下大獄。

    “等你干嘛?”伯伊被他的話逗笑,不知道這小孩兒的腦回路是怎么長的,“你想跟我一起辦婚禮嗎?”

    伯伊掙了兩下,才讓這粘人的大貓松開手。

    “你又沒有喜歡的女子,也不用聯姻,著急成婚做什么?”拉赫里斯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見他這悶悶不樂的模樣,伯伊不免起了些壞心眼,想逗逗這青春期愛發脾氣的大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喜歡的女子?”

    拉赫里斯臉色突變,一把攥住伯伊的手腕:“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心口無名的火越燒越旺,只剩下滿腔憤怒與戾氣。

    明明他天天在阿伊身邊,沒見過他與誰走得特別近,到底是什么時候,什么人讓他動了心思。

    腦海中迅速把阿伊遇到過的女子過了一遍,一直回溯到巡游途中。

    巡游途中阿伊并沒有帶回什么女子,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想要成婚的意思,最有可能的還是回到底比斯以后。

    難不成是尼貝拉?

    因為麥德查人抓捕罪犯,所以和底比斯地牢時常打交道,自從王后那事兒以后,尼貝拉便成了他們這邊的人。

    伯伊因為他的動作微微挑起眉,這細小的動作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下,瞬間就讓拉赫里斯從情緒中脫離出來。

    他抱住伯伊的手,不高興地說:“你怎么從來沒跟我說過!

    伯伊哼笑一聲:“看你這樣,我要跟你說了,你還不得把人拆了!

    這小子是一點不會掩藏情緒,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是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家欠了他多少錢呢。

    “怎么會,”拉赫里斯扯著嘴角笑了下,“我是法老,可以給你們賜婚!

    伯伊心想,但凡你不是咬著牙說這話,大概還會有一點可信度。

    在伯伊這里問不出那個女子是誰,拉赫里斯晚上也不在瓦吉特休息了,情緒不高地走了。

    “陛下這是怎么了?”巴爾送人回來,正好遇上拉赫里斯帶著瓦斯離開,連他的行禮都沒有看到,臉色難看得很。

    “被阿伊大人氣到了!卑⒙乜扌Σ坏,沒想到阿伊大人竟然會這般逗弄陛下。

    明知道陛下在意他的婚事,還要拿來開玩笑,他成天跟在大人身邊自是知道,大人對女子向來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就連尼貝拉這樣的女官,大人也會多有注意。

    這種情況下,大人怎么可能有心儀的女子,更別說是成婚了。

    巴爾聽完事情的起因,小聲說到:“陛下是不是有些太粘著阿伊大人了?”

    雖然知道陛下自小和大人生活在一起,在救出火場那事后,對大人十分依賴,但作為旁觀者還是覺得有些過了。

    阿曼特回想在大人那學到的東西,與巴爾解釋說:“這叫雛鳥情節!

    陛下經歷了父母的冷落,離世,自小被各方打壓,最為艱難的時候,大人是第一個對他伸出援手的人。

    巴爾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多想。

    阿曼特走進寢殿整理伯伊看過的密信,分門別類地摞在一起,說到:“阿伊大人,您這般與陛下開玩笑,他只怕是要氣好些天了!

    伯伊聳聳肩,輕笑:“誰讓他走這么快的。”

    本來他就隨便逗一逗,結果不等他解釋,大貓就氣呼呼地走了。

    “陛下……”阿曼特有些擔憂。

    還從來沒見陛下與大人這般生氣過,不會因此和大人生分吧。

    伯伊知道他在擔憂什么,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想:“他是青春期到了,脾氣大著呢。”

    阿曼特不知道青春期是什么,但能猜到意思,心想,還得是阿伊大人,不管是什么事都這般不慌不忙。

    換了旁人,惹法老生氣那還不得終日擔驚受怕。

    -

    回到諸神殿,拉赫里斯本來還只是冷著臉,見到候在門口的侍女,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

    “把宮殿里的侍女,女官都換了!彼f。

    瓦斯連忙說是,生怕說晚了陛下改了主意要求飛過的蚊子都得是公的。

    拉赫里斯頓了下:“換走前挨個調查下,她們有沒有和阿伊說過話!

    哪怕不是阿伊喜歡的人,也得防著阿伊以后看上了這些侍女女官。

    瓦斯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依舊說是。

    拉赫里斯站在宮殿中,想了好一會兒,說:“把尼貝拉進宮的密信全部整理給我!

    稍頓,“算了,把最近半年的密信都拿過來吧!

    除了尼貝拉,也不排除還有其他人。

    考慮到自己的心思,拉赫里斯覺得男下屬送來的密信也應該看看。

    “陛下……”瓦斯覺得半年的密信雖然工作量巨大,但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

    “您對阿伊大人……”瓦斯不知道該如何表述自己的想法,才能讓陛下理解的同時不絞自己的腦袋。

    “我對阿伊怎么?”拉赫里斯扭頭看向他。

    瓦斯還沒想好該怎么說。

    他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畢竟陛下也不是第一天對阿伊大人這般在意了,但陛下連阿伊大人的婚事都想要插手,實在是有些……

    瓦斯毫不懷疑,讓陛下知道這個人是誰,陛下能一點不帶猶豫地把人送走,甚至是把人背地里處理了也不是不可能。

    拉赫里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緩緩露出個笑容:“我便是喜歡阿伊,又如何?”

    瓦斯摸摸鼻子,心想,他當然知道陛下喜歡阿伊大人,這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啊。

    拉赫里斯下一句話卻是讓他驚得差點跳起來。

    “我想讓他做我的王后!崩绽锼构雌鸫浇,心情短暫地好了一瞬。

    “陛,陛下下!”瓦斯覺得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能被滅口的那種,“陛下這種話可說不得!

    “為什么?”暗金色的眼頗為冷漠,拉赫里斯神色不變地說:“我是法老,有什么話是我說不得的!

    他一直在想,用什么辦法能留住阿伊,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后來他想到了,讓阿伊做王后,成為這埃及的共主。

    冷汗打濕了瓦斯后背的衣服,也沾濕了他的額角,但他卻一點都不敢抬手擦:“那阿伊大人可知……”

    回想過去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明晃晃地昭告了陛下對阿伊大人的肖想,然而他卻從來不曾多想。

    還有那個催眠香,瓦斯后背一涼,不會陛下已經對阿伊大人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吧。

    抓方子的人是他,不管是陛下,還是阿伊大人,這倆都是不好惹的主。

    瓦斯滿腦子只剩下四個字——吾命休矣。

    拉赫里斯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瓦斯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欲哭無淚地低下頭。

    難怪托德被送走了,一定是知道的秘密太多。

    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眼底晦暗不明,卻又帶著影影綽綽的笑意。

    便是肖想自己的先知又如何,可惜神明不會進入凡塵,不然阿伊大概還有挑選的余地。

    “那個西蒙亞不是喜歡娶孫女嗎?”他冷笑出聲。

    他記得這個西蒙亞,這些年娶了兩個孫女,都是以美貌出名,不出意外,這個芙尼亞也是他想留給自己的。

    “你去把朝中的青年才俊名單列出來,我明日便給她賜婚!

    瓦斯領命,把這事兒記上小本本。

    暗暗為西蒙亞大人默哀,估計這位也不會想到這一趟出門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成了陛下的眼中釘。

    “還有取密信!崩绽锼顾技罢,緩緩收斂神色:“把暗衛和中轉司的人都叫來,隨便留兩個值勤的!

    “今晚要把信件都看完!彼f。

    一定要把那個情敵抓出來。

    第68章 才不是跟你生氣

    朝中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聽聞法老突然興起給西蒙亞的幾個孫女都賜了婚,無一不是朝中的青年才俊。

    這事兒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愁。

    西蒙亞的幾個孫女被族老帶著進宮謝恩,沒見到法老,便在王宮磕了幾個響頭,幾位青蔥少女對著王宮默默流淚。

    “這是在做什么?”阿曼特坐在馬車車轅上,看到宮門的情況,便問王宮侍衛。

    王宮侍衛撓撓頭,把情況解釋了一遍。

    阿曼特點點頭,笑著說了聲謝,坐進了馬車里,把事情跟伯伊說了。

    今日麥德查人公署沒什么事情,天氣熱得人心浮氣躁,伯伊索性帶著阿曼特回宮,叮囑說有事再派人來尋他。

    伯伊詫異,倒是沒想到這大貓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請問……”馬車外響起一道略顯猶豫的聲音,“車上是阿伊大祭司嗎?”

    阿曼特看了眼伯伊,探出半個頭去:“有什么事情嗎?”

    車外的人正是西蒙亞的孫女芙尼亞,乍看到阿曼特頓時一驚,下意識后退了兩步,心想難不成是自己找錯了人。

    如今的阿曼特在伯伊的栽培下,已然不是曾經那個平民出身的小孩兒,這個跟隨了伯伊七年時間的男孩,言談舉止間總是帶著一些伯伊的痕跡。

    加上常年在商會和富商們打交道,讓他身上也沾染上了幾分貴氣,若是不知道的人遇上他,只會以為是哪家貴族青年。

    阿曼特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這是阿伊大人的車駕,芙尼亞小姐有什么事情嗎?”

    芙尼亞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驚訝的同時也感到一些尷尬:“我是想向阿伊大人表達感謝。”

    “這是為什么?”阿曼特作為商會會長,消息自是靈通,何況面前的少女在底比斯名氣頗大,是諸多貴族青年追捧的對象。

    芙尼亞往馬車里看了眼,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馬車里那位阿伊大祭司的肩膀,還有線條流暢的下頜角,只這么冰山一角就可以想象這位大人是何等美貌。

    即便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對方也沒有絲毫想要出來見面的意思,這個發現讓她有些沮喪。

    “聽聞是阿伊大人向陛下請來的賜婚,芙尼亞受寵若驚,特此前來表示感謝!避侥醽喺f話細聲細氣的,天生優越的嗓音如百靈鳥般動人,也難怪受到這么多人追捧。

    阿曼特心想,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大人什么時候請求的賜婚,昨晚陛下不是被大人氣走了嗎?

    芙尼亞的賜婚對象,說來也是挺巧,是武將一派的翁波斯將軍。

    翁波斯將軍正值壯年,性格耿直,平日里最是瞧不上趨炎附勢,熱衷自產自銷的西蒙亞,除了神殿和武將素來不對付,其次便是西蒙亞平日里的作風。

    當年他在集會上羞辱西蒙亞,說西蒙亞是成天盯著自己孫女的猥瑣老頭,這可把西蒙亞氣得夠嗆。

    他這話雖然說得糙,但也在理。

    固然阿蒙神以一己之力創世,但這位神明是有創世之大任,也是為了保持神性的傳承和純粹。

    大家面上不說什么,卻也是瞧不上的,哪怕是大家族為了維持血統純正,也不過是迎娶正妻,哪像西蒙亞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只迎娶貌美的。

    所以聽聞孫女婿是翁波斯,西蒙亞當天就給氣得臥病在床了。

    “芙尼亞小姐大概是誤會了,”阿曼特笑道,“我們大人不曾向陛下請求賜婚。”

    芙尼亞一愣,心想,難不成這位大人是不想得罪祖父?

    但不管如何,她的謝意已經送到,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阿曼特對著她點了點頭,放下簾子坐回馬車里,馬車夫一揚馬鞭,駿馬撩起蹄子再次前行。

    芙尼亞站在原地,腦海里還是那清冷的下頜。

    第一次見到這位大人是在七年前的巡游出行儀式,面容尚且青澀的少年接過法老恩賜的瓦吉特臂環,少年的身份,讓這一場儀式尤為神圣,也讓她記憶深刻。

    當時她想,下次她會和這個少年說一句話。

    卻不想,再次見面,當時卑賤如塵埃的人已是權傾朝野的大祭司。

    馬車剛剛抵達瓦吉特,遇上要去宮殿尋人的法老儀仗隊。

    伯伊下了馬車,拉赫里斯迎面走來,很是自然地走到他旁邊,絲毫看不出來昨日那氣得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看他這個樣子,伯伊又忍不住想要逗他,偏要提起昨日的事情:“不氣了?”

    拉赫里斯牽起伯伊的手,慣常檢查他手上的傷痕修復情況,若無其事地說:“我有生過氣?”

    跟在兩人身后的阿曼特沒忍住輕咳一聲,險險壓住差點流露出來的笑聲。

    陛下還真是,從一開始和大人吵架冷戰,到主動求和,這次索性忘記自己生氣的事情……

    如阿伊大人所說,陛下是一只傲嬌的大貓,他想,那阿伊大人大概就是變換不定的季節,既然無法改變季節,那大貓干脆讓自己去適應季節。

    “留疤了!崩绽锼拱櫰鹈。

    哪怕是伊西調配的草藥,天天盯著敷藥,也還是在青年掌心上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大男人有點傷疤又不會死!辈僚拈_他的手,率先走進瓦吉特。

    拉赫里斯跟在他身后,不高興地說:“伊西該去進修了,要不讓諾菲斯給你看看,他的魔法也十分了得!

    伯伊心想,哪怕是科技醫療先進如現代,也有難以修復的傷疤,更何況是這三千年前的古埃及。

    但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很難和這個小古董說明,至于魔法,伯伊見過伊西的魔法和咒語,都是搭配著草藥使用,看不出有什么神奇的效果。

    “你給芙尼亞賜婚怎么說是我提出的?”伯伊沒有接他的話,另起了一個話題。

    拉赫里斯眼底略過一抹不虞:“你竟然記得西蒙亞孫女的名字!

    難不成阿伊真對那個女人有迎娶之意?

    伯伊瞥見他的不高興,笑道:“我不止知道她的名字,還知道她長得十分貌美,聲音也好聽。”

    拉赫里斯有瞬間的心梗,但想到自己已經給芙尼亞賜婚了,立刻又身心愉悅了:“賜婚我還需要找理由?”

    伯伊揚了揚眉:“不是你說的?”

    聽芙尼亞話里的意思,他第一時間便覺得是拉赫里斯安排的傳令官和芙尼亞說的。

    伯伊走到平日喜歡的軟榻坐下,宮殿里放著冰盆,驅散了秋末的酷暑,整個人都舒坦起來,拉赫里斯走到他身邊坐下,不滿地說:“我可是法老。”

    法老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需要找借口,理由。

    伯伊覺得是這么個理,想了想,沒想到還能有誰,索性先把這事兒放到一邊。

    拉赫里斯覷著他的神色,輕咳兩聲,伸手揪住伯伊的衣擺,放軟了語氣:“阿伊,你心儀的女子是誰,告訴我吧。”

    昨晚他帶著人翻了半年的密信,阿伊批閱的密信簡潔到令人發指,只有一個閱,有時候甚至只有一個彎鉤表示看過,無異議。

    熬了一宿,啥也沒翻到。

    伯伊就知道他還惦記著這事兒,好笑地想要拍開他故意搗亂的手:“昨兒你不是走得可快了嗎?”

    拉赫里斯根本不撒手,厚著臉皮說:“我昨兒是有急事回去,才不是與你生氣。”

    見他不松手,伯伊也懶得和他拉扯,由著他揪自己的衣服:“我就沒有成婚的打算!

    拉赫里斯心下欣喜,但阿伊向來說話留三分,所以他還是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那你若是有想要成婚的想法一定要與我說。”

    伯伊嗯嗯點頭,心想,這只大貓是真的黏人。

    晚些時候,伯伊還要出去與烏姆一行人會面,烏姆手下的悍匪如今成為了第一批暗衛,除了負責伯伊和拉赫里斯的安全事宜,還要監督底比斯朝臣的動向。

    而拉赫里斯要去諸神殿接見朝臣便沒有久留。

    新任監察官上任后,立刻展現出巨大的攻擊性,逢人就是舉報,把朝中大臣通通得罪了一遍,朝臣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誰都知道這人是阿伊大祭司手下的人,招惹不起,只能夾緊尾巴做人。

    所以這些天,作為法老的拉赫里斯尤為忙碌,每天都要聽這些朝臣大吐苦水,安慰他們,同情他們,支持他們。

    走出瓦吉特,上了馬車,再無其他人時,瓦斯忍不住出聲詢問。

    “陛下,您讓西蒙亞與阿伊大人結仇是為何?”瓦斯沒太懂陛下這么做的意義,陛下向來都顧著阿伊大人,但這次是在給阿伊大人樹敵啊。

    陛下這般操作,只怕西蒙亞大人會以為是阿伊大人有意為之,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拉赫里斯笑了下,笑意卻不達眼底:“在梅麗特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

    他很清楚,僅靠自己很難留住阿伊,他會不惜用盡一切方法,野心,權力,政敵,將阿伊束縛在自己身邊。

    “阿伊大人……”瓦斯想了想,用了一個比較謹慎的說法,“他這般在意陛下,又怎么會離開!

    他想說的是在意權勢,但覺得自己敢這么說,可能會被陛下絞腦袋。

    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眼眸如濃稠的黑霧暈不開,他垂著眼,手指抓握,卻什么都握不住:“不能出現紕漏。”

    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他給了阿伊無上的權力,但卻莫名讓他感覺到一些焦躁。

    就好像手里握著的是一把沙,捏得越緊,沙流失得越快。

    瓦斯默默低下頭,一時不知道該為阿伊大人感到擔憂,還是為陛下感到擔憂。

    播種季在忙碌中結束,隨著收獲季的到來,埃及迎來了最盛大的慶典——

    法老拉赫里斯·阿蒙霍特普十八歲的生辰。

    第69章 我也該退了

    法老作為整個埃及最為尊貴的人,生辰自是盛大。十八歲生辰,也是法老親政以來的第一個生辰。

    不止是埃及,就連幾個鄰國都派出了使臣,特意為法老送上生辰賀禮。

    前幾日,法老下令赦免政治罪責外的所有死刑犯人,由麥德查人衛兵監管流放至孟斐斯以北布托建設亞歷山大港口。

    建成后可在當地安家置業,城主和神殿會給予一定程度的幫扶。

    所有的稅收減半,同時開放勞動部門,為埃及子民提供工作,增加收入,設立工會,吸納擁有才能的工匠,意欲在生辰日舉辦工藝展出。

    隨著法老生辰越來越近,整個埃及都熱鬧起來,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異域商人在人群中穿梭。

    “大王子,我們現在去塔塔旅店嗎?”一位棕色皮膚的侍衛單手牽著馬,詢問身邊人。

    在底比斯,無論是什么樣的身份都不能在市區縱馬,這是新王的政令,外來人也只能入鄉隨俗。

    被他稱作大王子的男孩不過十五六歲,一頭微卷金發垂在身后,眼睛如碧藍色的大海,深邃而迷人,大概是第一次來埃及,漂亮的眼睛咕嚕嚕地到處轉。

    在他們身后還跟隨著十幾個隨從,皆是武師打扮,腰間佩刀上鑲嵌著紅色寶石,顯然非富即貴。

    “那里是最大的一家店嗎?”金發男孩昂著頭,想看街邊的東西又自持身份,“差勁的旅館我可不住!

    侍衛笑道:“自然是最貴的,聽聞這家旅館是神殿為了接待外來賓客特意與大埃商會合作修建的,神殿親自主持建造的房屋又怎么可能會差!

    擔心大王子不高興,他又補充了幾句:“店家一聽是喬伊斯王子,立刻表示會安排最上等的房間,務必讓王子住得高興!

    對于這一點,侍衛是非常滿意的,他去旅館才剛剛說明身份,對方立刻誠惶誠恐地表示一定會為他們安排最上等的服務。

    喬伊斯聞言嗤笑出聲:“這法老被一個奴隸把持朝政,也難怪聽說我等前來這般諂媚殷勤,估計等著讓咱們搭把手奪權呢!

    侍衛連連點頭,附和他的話:“是啊,不過那奴隸也是厲害,有傳聞說是他扳倒了梅麗特王后,而且十分貌美,在與埃及神明同名!

    作為鄰國,他們自是知道梅麗特的,雖然是個女人,在外交中態度強勢,早年有人當面嘲笑埃及無人,讓女人當家時,梅麗特悍然發起聲譽之戰,連拿那泰七座城池,逼迫當事人下跪認錯。

    就是這樣的女人,竟然被一個奴隸出生的人給扳倒了,如何不叫人唏噓。

    “以訛傳訛罷了,”喬伊斯才不相信這種傳言,“這奴隸想來就是運氣好,熬死了梅麗特,又遇到了窩囊廢的法老,至于美貌……”

    他哼笑一聲:“一個低賤的奴隸能有多好看!

    侍衛欲言又止,大王子什么都好,聰明伶俐,就是這張嘴實在是得罪人。

    “我倒是覺得這埃及和從前大不一樣了!眴桃了顾南驴戳丝矗捌吣昵拔襾淼臅r候埃及不是這個樣子,也許是我年紀小,所以記不全了。”

    七年前他曾跟隨父親前來埃及為梅麗特王后祝壽,當時的埃及給他的印象是一個遍地黃沙的國家,沒什么特色。

    尤其當時還遇上下雨,遍地泥濘,實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但如今的底比斯,城鎮中道路鋪設了石磚,街道干凈寬敞,交叉的地方樹立著路牌,指向幾個重要的區域。

    從路牌來看,似乎還設立了公共澡堂,大藥房,集市,其次就是王宮,神殿,神廟,地牢等,內容簡潔,讓人一目了然。

    沿途的房屋窗臺上放置著鮮花,似乎是在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街道兩邊是各式各樣推車的攤販,推車上售賣的東西也五花八門。

    侍衛抬眼去看:“確實,和七年前大不相同了!

    喬伊斯聞到一股薰衣草的淡香,等他尋著香味看過去,味道已經散了,只看到一隊人走到了他們的前面,領頭那人身形頎長,手臂的膚色白得晃眼。

    跟在后面的人無一不是身強體壯,佩戴著腰刀,無形中拱衛著為首的男人。

    那些人腳步稍快,不一會兒便走到街道盡頭,進了右轉的街區。

    “這是什么人?”喬伊斯問侍衛。

    侍衛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說的人,想了想說:“應該是麥德查人的巡查兵。”

    喬伊斯撇撇嘴:“擺什么架子,以為自己是王室護衛隊啊!

    “旅館在哪兒,還要走多久?”他拉長了臉,“什么破地方,還要下馬走路,累死了!

    看出大王子不高興,侍衛連忙安撫道:“快了,前面右轉就是。”

    另一邊,塔塔旅館。

    伯伊走進旅館,正在低頭算賬的掌柜聞聲抬頭,見到是他連忙放下手里的賬本走上前扶肩行禮:“阿伊大人,您怎么來了?”

    掌柜往他身后看了眼,麥德查人的衛兵手握刀把站在門口,神色不動地警惕著四周動靜。

    誰能想,這麥德查人的隊伍在一年前還是懶懶散散,一年后便成了這等精銳。

    伯伊笑了笑說:“今日入住的是米萊王子?”

    掌柜回身拿過賬本確認,看到上面的內容,連連點頭:“是的,米萊大王子一行人,昨日有侍衛先行來確認過!

    伯伊微微頷首,和他們收到的情報完全一致:“給他安排天字二號房!

    掌柜愣了愣:“天字二號房?您確定?”

    天字號房是旅館的豪華房,雖然旅館的定位是為貴族服務,但旅館的房間也是有區分的,其中天字號房裝修豪奢,價格最為昂貴,幾天下來,哪怕是本土大貴族,大富商都要心疼得直咬牙。

    但即便是昂貴,天字號房也時常滿房。

    不僅僅是因為塔塔旅館是阿伊大祭司名下的產業,還因為頂級權貴世家之子阿克里斯大人住過后感嘆,沒有住過塔塔天字號房的人,不敢自稱貴族世家。

    自此天字號房成為了貴族證明自己高貴身份的對標標準。

    旅館入戶的地方擺著著留言板,每一個住過的貴族都會在留言板上留言署名,隨著居住過的貴族富商越來越多,天字號房的名氣和生意也越發的好。

    當然,大多數人都只敢小住一兩天,結賬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驕傲到扭曲變形。

    “嗯,”伯伊一笑:“有朋自遠方來,自是要盛情款待!

    掌柜沒聽懂話里那什么遠方的意思,但卻明白這話是要以最高規格去接待這位米萊的大王子。

    他遲疑了下,謹慎地問道:“那價格……”

    伯伊挑眉:“正常收費!

    掌柜誒了一聲答應下來,又有些不放心:“要是這位大王子不肯住天字號房怎么辦?”

    畢竟法老的生辰是兩天后,后面還有許多流程和安排,這一住就是月余起步……

    “不會,你就如實告訴他,天字號房是底比斯條件最好的房間!

    稍頓,伯伊的嘴角彎起淺淡的弧度,“他一定會住的!

    想到阿伊大人那神通廣大的情報網,掌柜立刻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心下略略不忍心地同情了一下這位素未謀面的大王子。

    伯伊只簡單交代了兩句就帶著人走了。

    等人離開,旅館的仆從忍不住小聲問道:“那個大王子是不是得罪阿伊大人了?”

    掌柜曲起手指敲了下仆從的腦袋:“阿伊大人豈能是這般小心眼的人。”

    阿伊大人分明是嗅到了商機,能狠狠大賺一筆的商機。

    仆從撓撓頭:“我還是不太懂!

    掌管感嘆:“所以你我才不是阿伊大人!

    臨近法老生辰,隨著各個國家的使臣代表團進入底比斯,麥德查人的巡邏工作也變得繁瑣起來。

    月亮高懸,伯伊才核對完生辰當日的安防工作,返回瓦吉特。

    “阿伊大人!笨吹剿貋,巴爾立刻松了口氣,走上前雙手接過他的斗篷,壓低聲音說:“陛下在內殿!

    伯伊嗯了一聲:“準備沐浴。”

    巴爾說是,伯伊穿過他走進內殿,拉赫里斯斜倚在他平日里最為喜歡的軟榻上,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懶散地搭在腳凳上。

    伯伊走過去,看了眼他手上拿著的公文,旁邊的案幾上密信分作兩摞,顯然是已經看過了,按照自己平日的習慣進行分類。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棘手的內容,青年十分投入,眉心微微隆起。

    “怎么了?”

    拉赫里斯看得認真,聽到聲音才意識到伯伊回來了,隨手放下手里的公文,笑道:“今天怎么這么晚?”

    “這怪誰?”伯伊淡淡瞥他一眼,要不是這小子生辰,他也不至于天天忙到半夜才能回來。

    “這里面寫的什么?”伯伊拿過拉赫里斯剛剛看過的公文。

    拉赫里斯抿唇,暗金色眼底略過一抹不悅:“沒必要看,都是些沒有眼力勁兒的!

    伯伊眼睫低垂,一目十行地掃過紙張上的內容。

    這是一封彈劾的密件,彈劾對象自是如今只手遮天的大權臣阿伊,密件中朝臣引經據典,寫了千余字痛斥阿伊把持朝政,結黨營私,中飽私囊等等等罪狀,懇請法老降罪于阿伊。

    所有人都知道呈上來的密件,公文都會送到瓦吉特,但仍舊每天都會有人大膽彈劾。

    這其中甚至有些人是伯伊一手選拔上來的忠勇之士。

    伯伊將密件重新折疊起來,放到看過的那堆公文中,笑道:“我倒覺得他們說得很對!

    可以說,密件上列舉的每一條罪證都是他確確實實做過的。

    隨著他在朝會的話語權不斷增加,到如今把控朝會,他的政敵自然也越來越多,每日彈劾他的密件能單獨列出一摞,少說有個幾十封。

    如果有成就系統,此時他應該可以很輕松地達成政敵*50,彈劾*1000的成就。

    “這些人懂什么,”拉赫里斯牽著伯伊的手,帶著他坐到軟榻上,揚眉道:“等生辰后我給你封個攝政王還不得把他們急死!

    伯伊太陽穴隱隱作痛,是偏頭痛發作的前兆。

    他捏了捏眉心說:“天天加班,到底是什么工作值得我715!

    每天工作十五個小時以上,一周工作七天。

    麥德查人指揮官和大祭司的工作其實還算是輕松,但坐到這個位置,更多是在統籌和調度,加上時代受限導致的信息滯后,大大增加了工作量。

    在現代工作上的失誤是金錢的損失,是失業,是口碑的敗壞,但在這個人權極度匱乏的時代,稍有差池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甚至是生命。

    伯伊知道,自己站得越高的同時離地面也越遠,腳下已是萬丈深淵。

    然,是人都會犯錯。

    “715是什么?”拉赫里斯心想,難道是什么特殊的代號?

    伯伊就隨口一說,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比起他的工作時長,身為法老就是007,全年無休,全天待命,工作量不遑多讓。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這個埃及小古董大概無法理解無論是715還是007都違反了法律規定,嚴重侵犯了勞動者的合法權益。

    拉赫里斯拂開他的手,很自然地幫他做頭部按摩,常年鍛煉,拉赫里斯的手法已是爐火純青。

    伯伊閉眼枕著拉赫里斯的腿,隨意地說:“你既已十八,我也該退了!

    這一場權力的游戲,走到這個高度,除了法老以外,算是全成就通關了。

    至于法老……

    算了,這007的工作誰愛做誰做吧。

    第70章 聯姻

    宮殿里靜悄悄的,隨侍即便是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宮殿里的那兩位。

    拉赫里斯臉上的笑意倏地一收:“你說什么?”

    一定是他聽錯了吧……

    伯伊懶散地笑了下,沒有重復剛剛的話,反倒是另起了一個話頭:“我想吃冰糕了!

    “去給你們大人取些冰糕來。”拉赫里斯手上仍舊維持著動作,竭力維持面上的正常神色說道。

    阿曼特低聲說是,和瓦斯一起退出內殿。

    拉赫里斯垂著眼,視線停留在伯伊的臉上,薄薄的眼皮上有細密的毛細血管,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那雙狡猾,充滿攻擊性的眼睛。

    他想,剛剛一定是聽錯了,野心勃勃的阿伊怎么可能會想要辭官。

    “生辰想要什么禮物?”伯伊閉著眼,沒有注意到拉赫里斯臉色的不對勁,眼睛牢牢釘在他的臉上。

    在現代的華夏,十八歲才是成年,這也算是自己給他送的成年禮了。

    拉赫里斯牽強的笑容徹底消失了,面無表情地看著伯伊,暗金色的眼眸似是醞釀著疾風驟雨,即便手上的力道依舊輕柔舒緩。

    “怎么突然想給我送禮物了?”他問。

    明明以前從來不會給他送禮物的,難道是因為想要離開?

    想到這里,拉赫里斯的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還有焦躁,就好像是自己最寶貝的東西被人拿走了。

    伯伊隱隱聽出他聲音里的情緒,輕笑出聲,沒想到這小子還記著自己之前說的話,因為他特殊,關系不一樣,所以才不送禮物。

    “難得想送,你不要?”他睜開眼,因為姿勢的緣故,能看到青年的下巴有一層青色的胡茬,當初稚嫩倔強的小孩兒如今也到了需要修面刮胡子的年紀。

    “不要!崩绽锼贡〈矫虺梢粭l直線,固執地說:“我不要你的禮物!

    他只想阿伊一直待在他的身邊,直到老死的那一天,不,死亡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他會為阿伊安排最完美的,不亞于法老的儀式,奉上豐厚的陪葬品,足以讓歐利西斯指引他們前往河的對岸,在那里他們會獲得永生,永遠在一起。

    伯伊不知道這小子又在別扭什么,索性也不問他了。

    反正想要送禮物,是自己單方面的想法,本就不應該強加在收禮人的身上。

    “我以前收到過一份很特別的成人禮,”伯伊想到自己過去的事情,來到埃及已經七年了,現代的記憶逐漸模糊,需要花費些心思才會回憶起來,“那份禮物讓我印象很深刻。”

    伯伊很少在別人面前說到過去的事情,所以拉赫里斯哪怕在生悶氣,但還是聽的很認真,他喜歡了解阿伊的過去。

    成人禮,拉赫里斯在心底默念,那就是阿伊十四歲的事情。

    他認識阿伊的時候,阿伊已經十七歲了,想到這,不由得遺憾,他很想知道阿伊的孩童時期是什么模樣。

    也許是個霸道性子,吃不得半點虧,也許朋友很多,在娃娃中也是個領頭人物,就像現在這樣。

    “什么禮物?”

    伯伊仰著頭,目光延伸到天花板上,看到繁復的浮雕雕花:“一枚硬幣。”

    “硬幣?”拉赫里斯蹙起眉。

    伯伊一笑,解釋道:“就是一種金屬打造的特殊貨幣,在我出生的那個貧民窟有個傳說,把許愿硬幣丟進許愿池,硬幣正面朝上,就會獲得好運。”

    稍頓,“我生日那天,隔壁的小偷叔叔偷了很多錢,他心情很好,送了我一枚硬幣!

    伯伊出生在意大利,混居在當地的一個貧民窟中,那里用臟亂差都難以形容,他的鄰居除了小偷,還有人販子,癮I君子,特殊行業服務者,什么樣的人都有。

    拉赫里斯想起,是了,阿伊是奴隸出身,他曾經去過底比斯的奴隸營,人人住著臟亂的棚屋,邋里邋遢地,吃不飽飯又負擔著最繁重的活計,讓那里的人瘦得脫了相。

    “你們關系很好?”拉赫里斯問。

    “不好,”伯伊說:“我時常詛咒他趕緊死。”

    小偷和賭博酗酒的父親是酒肉朋友,一丘之貉,貧民窟里有很多這樣的人,男人把那枚硬幣丟在他身上,像是打發一個叫花子。

    “那禮物有什么特殊的?”拉赫里斯以為特殊的禮物是因為喜歡,就像阿伊送的香囊,對他來說就是最特殊也最珍貴的禮物。

    “他送硬幣的第二天被衛兵抓了,”伯伊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雖然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我用那枚硬幣找到了失主。”

    失主懸賞的獎金成為了他人生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桶金。

    也是那一枚硬幣,讓他開始從人的角度去思考自己的生活和未來,當時他十二歲。

    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成人禮。

    不是因為年紀到了,而是敲破了卵殼,從此成為了一個人,活著,會呼吸,可以享受每一種情緒,可以創造價值的人。

    “阿伊,你的故土在哪里?”拉赫里斯突然問道。

    這些年他一直在調查阿伊的過去,但線索都停留在梅麗特從奴隸營將他帶回芭斯泰特,奴隸營的人對他都沒有什么印象。

    照理來說,不說阿伊的才情聰慧,只那身不同于埃及人的皮膚都應該叫人印象深刻才對。

    伯伊唔了一聲說:“不清楚,我很小的時候就在埃及流浪了,記憶也多是含糊不清的!

    他自是知道,會有很多人調查阿伊,同樣伯伊也在調查,得出的結果與其他人大差不差,不過他靠著情報網還是發現了一些細枝末節,在好幾個城鎮都有人見過阿伊。

    雖然不確定是不是阿伊本人,但伯伊并不介意把這段過往當做自己的過往。

    拉赫里斯有些失望。

    伯伊坐起身,因為這個動作,額角又狠狠抽痛了下,伯伊捏著眉心,緩了緩站起身:“睡吧,很晚了!

    明天他五點就得去公署,各國的使臣團明天就全部抵達了,麥德查人必須要做好相關的安保工作,避免使臣出現意外,挑動各國敏感的神經。

    拉赫里斯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伯伊的后背上,想到剛剛阿伊那句話,無聲地拉平了嘴角。

    明明只有一步之遙,卻好似那人已經飄然遠去。

    沐浴后兩人躺上床,各自睡在一邊。

    隨侍已經滅了宮殿里大部分燭火,只留了寢殿床邊的幾盞,無人活動的宮殿中顯得尤為安靜,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

    “阿伊,你會離開……嗎?”拉赫里斯攥著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伯伊睜開眼看向他,搖搖晃晃的燭火在他眼中如同游走的星辰。

    拉赫里斯有瞬間的失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幾拍,他已經十八,脫離了動不動就熱血向下的敏I感I期,但在阿伊專注的目光中,卻很難控制住自己。

    “天下無不散筵席。”伯伊只說了這么一句,就又閉上了眼,“睡覺!

    他自是看得出來,這小子對自己的依賴有些過了頭,雖然次數較之以前少了許多,但誰家巨嬰十八了還要跟大家長睡的。

    黑暗中,拉赫里斯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朝著更黑暗的地方墜落。

    拉赫里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許是心里惦記著,就連夢里都是那短短的七個字。

    阿伊背對著他,越走越遠,遠到他怎么都追不上。

    從噩夢中驚醒時,拉赫里斯下意識看向身邊,床榻的另一邊伯伊閉著眼,胸膛隨著均勻的呼吸而起伏著。

    他長臂一撈,伸手將人抱進懷里,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些微的安全感。

    “阿伊,別離開我,求你,”他動了動嘴唇,聲音中帶著懇求,如同獸類發出的哀鳴,“你到底想要什么?”

    受不了沒有阿伊在身邊的日子,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能將人逼瘋。

    月色傾灑在床榻上,在拉赫里斯看不到的黑暗中,被他抱在懷中的人眼睫微微扇動了下。

    -

    法老生辰的當天,各國使臣帶著賀禮在侍衛的帶領下進入王宮。

    走到最前面的赫然就是米萊使臣團,一身華服的喬伊斯目不斜視,一張小臉緊緊繃著,走在他身邊的侍衛在進入王宮時已經被卸了武器和盔甲。

    “大王子,一會兒宴會上您盡量少說話!笔绦l不放心地叮囑道。

    “嗯?”喬伊斯狠狠皺眉,為什么不讓他說話。

    侍衛如同安撫炸毛的獅子,習以為常地說:“保持神秘感才是大國風范!

    喬伊斯一下子就被順毛了:“你說得對,那我聽你的。”

    在他們身邊,另外一隊人與他們平齊走向阿蒙大殿,法老主持的宴會都會在阿蒙大殿舉行,這次也不例外。

    喬伊斯看到那隊人前是一個正值青蔥歲月的少女,眉眼精致,小麥色的皮膚很漂亮,似乎是正在和身邊的仆從說話,微微偏頭時頭發從肩頭滑下。

    因著衣服的緣故,女人不笑時顯得端莊大氣,她被旁邊的人逗笑,嘴角有淺淺的小梨渦,屬于少女的靈動和嬌俏立刻展露無遺。

    喬伊斯自認也是見過不少美女的,但看到這人時卻讓他忍不住多看兩眼,再看兩眼:“這是誰?”

    來之前他看過各國使臣□□出的人物畫像,沒有見到這個女人的。

    侍衛小心地看了眼,收回視線低聲說到:“這位應該是拉赫里斯法老的未婚妻,諾芙特,這些年在孟斐斯神廟為埃及祈福,這次回來想必是為了法老的生辰!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按照埃及的婚俗,大概會在這次返程完成大婚儀式。”

    法老已經十八歲,別說是在崇尚繁衍的埃及,即便是在他們國家,也鮮少有君主十八歲還沒有迎娶王后,誕下子嗣的情況。

    各國使臣團進入王宮的同時,諸神殿也在緊鑼密鼓地做著準備。

    伯伊作為麥德查人指揮官,今日會全程陪同在法老身邊,保衛法老的人身安全。

    “怎么生辰了還有這么多公文!崩绽锼箤⑺蜕蟻淼墓姆旁谝贿,瓦斯帶著隨侍正在為他穿戴今日的禮服和飾品。

    哪怕時間緊張,所有人依舊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地做著準備。

    “陛下別皺眉。”瓦斯捧著托盤,見狀停下手里的動作,“會影響上妝!

    說到上妝,伯伊輕笑一聲,拉赫里斯本來還有些不高興,見他笑了,立刻也舒展了眉頭。

    等得無趣,伯伊從那摞公文中隨手抽了幾封出來看。

    看了會兒,他微微挑起眉。

    “怎么了?”拉赫里斯注意到他的表情。

    伯伊展開那折公文,笑道:“又是催婚的。”

    拉赫里斯聞言哦了一聲,無趣地擺擺手:“不必管它!

    政局趨于穩定,朝臣就開始管起了法老后院的事情,每次朝會婚事,子嗣都是必談項目,聽多了,人都麻木了。

    伯伊看著手里的公文,片刻后說:“我和諾芙特公主商量過了。”

    拉赫里斯抬眼看向他,不知道他和諾芙特有什么好商量的,明明兩個人在底比斯的時候都沒見過,更不熟悉。

    伯伊淡淡一笑:“我準備解除你與她的婚姻!

    諾芙特也到了適婚年齡,總這么拖著也不行,諾芙特也同意了,從字里行間來看,似乎頗為欣喜。

    拉赫里斯眼睫顫了下,眼底的欣喜還來不及散開,就聽伯伊繼續說道:“此行各國使團都帶著聯姻的目的前來,不若你考慮一下?”

    拉赫里斯微怔:“考慮什么?”

    “考慮成婚,”伯伊說,“在各國公主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喜歡的,聯姻對埃及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伯伊看來,聯姻和相親差不多,屬于是強強聯合。

    立業再成家,這只大貓就該真正長大獨立了吧,他想。

主站蜘蛛池模板: 欧美z0zo人禽交|欧美大杂交18p|国内精自线一二区永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一区|国产v=a免费精品观看精品|eeuss影院www在线观看 | 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av|少妇又白又嫩又色又粗|欧美日韩精品免费观看视一区二区|国产手机精品一区二区|伊人=av网|久久大香萑太香蕉=aV黄软件 | #NAME?|打开免费观看视频在线|中文字幕人妻熟女人妻|欧美精品国产|久久老司机|国产日批 | 亚洲精品久久久久一区二区|啊灬啊灬啊灬快灬高潮了视频网站|国产妇女野外牲一级毛片|两个人的房间高清在线观看|国产chinese男男G=aYG=aY视频网站|日本=aⅴ毛片成人偷拍 | 成年免费观看黄页网站|亚洲毛片免费在线观看|欧美视频一区二区在线|欧美人精品XO|WWW夜片内射视频在观看视频|久久影院免费观看 | 国产精品视频最多的网站|韓國三級大全久久網站|日韩推理片免费观看|60岁老女人高潮表现|日本免费专区|亚洲第一成人在线观看 | 狠狠色狠狠色狠狠五月|在线看片国产|午夜院线|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观看视频|#NAME?|深夜男人你懂的六月婷婷天堂 | 亚洲人片在线观看天堂无码|国产肥白大熟妇bbbb|天堂а在线地址8最新版|精品精品99|波多野结衣激情XXⅩXXX|国产伦精品免编号公布 | zzijzzij亚洲日本少妇jizjiz|日韩精品在线视频播放|欧美亚洲黄色片|99久久国产福利自产拍|日韩人妻潮喷中文在线视频|亚洲精品字幕在线观看 | 韩国久久=av|V一区无码内射国产|超级碰碰色偷偷免费视频|国产成人自拍网站|日韩1区2区3区|欧美亚洲日本精品 | 蓝宇在线|国产成人精品午夜视频|成人在线免费播放视频|JZZIJZZIJ在线观看亚洲熟妇|久久99热国产|亚洲=aV男人的天堂在线观看 | tube国产麻豆|w两个世界完整免费观看超清完整|久久久亚洲精品动漫无码|久热久爱免费精品视频在线|国产嫩草在线视频|67149中文无码久久 | 嗯嗯嗯在线观看|亚洲国产欧美日本视频|国产成人综合色就色综合|国产精品自拍500|国产精品91一区二区三区|免费黄色成人 | 色妹子影院|国产福利在线永久视频|国产精品日韩精品|天堂在线99香蕉在线视频|日本欧美一区二区免费不卡|少妇人妻在线无码天堂视频网 | 91精品福利视频|午夜激情国产|国产=aV无码专区亚洲=aV琪琪|国产=aV无码专区国产乱码|一级片日本|久久久国产成人一区二区三区 | 激情综合欧美|日本一区欧美|97色伦欧美一区二区日韩|国产东北女人做受=av|又色又爽又黄又粗暴的小说|中文字幕无码日韩欧毛 | 国产亚洲综合日韩一区|亚洲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亚洲精品日本久久一区二区三区|国产91=av视频在线观看|97色在线观看|精品国产香蕉伊思人在线 | 好吊妞在线新免费视频|精品一区二区在线播放|久久=av片免费一区二区三区|无码少妇一区二区|中文=av字幕一区|国产精品久久国产精品99盘 | 免费的很黄很污的视频|99国产午夜精品一区二区天美|天堂久久天堂综合色|国产精品永久免费视频|日日夜夜天天人人|亚洲精品国产=aⅤ综合第一 | www.久草.com|日本不卡高清|丁香花免费完整高清观看|国产一级爽快片在线观看|亚洲多毛女人厕所小便|成人在线视频观看 | 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天天躁日日躁狼狼超碰97|综合亚洲视频|欧美性生交XXXXX无码小说|成年人免费网站在线观看|96国产精品 | 18禁超污无遮挡无码网址极速|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三级|91大神暴力调教|成人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人成影片免费观看|欧美精品成人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一区二区三区精液|成人二区三区|99精品国产99久久久久久97|久久久久久高清毛片|亚洲啊啊啊啊啊|亚洲人成亚洲精品 | 亚洲在女同久久中文字幕|日本性一区二区|人妻精品久久久久中文字幕69|综合久久一区二区|无码观看=a=a=a=a=a=a=a=a片|在线影院免费观看 | 伊人偷拍视频|久久久久99精品成人片三人毛片|午夜影院中文字幕|J=aP=aNESE国产中文在线观看|久久国产精品福利二区三区|yy8090新视觉午夜毛片 | 国产色婷婷精品免费视频|#NAME?|亚洲综合欧美|综合亚洲精品|黑猫=aV第一福利网站|日韩欧美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 | 韩国日本美国欧洲=aⅴ|91久久国产露脸精品国产闺蜜|国产热99|欧美肥老太交性视频免费|国产艳妇高清色视频在线观看|一级绝黄| 国产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狠狠插综合网|把女人弄爽特黄=a大片3人|国产精品99久久久久久人免费|永夜星河免费在线观看|日日做=a爰片久久毛片=a片英语 | 欧美区二区三区|大美女一区二区三区|午夜国产精品影院在线观看|日本丰满人妻久久久久久久|99视频精选|丰满人妻熟妇乱又伦精品劲 | 成本人片在线观看免费网站|成年人视频网站在线|夜趣福利视频|免费观看的=av在线播放|亚洲欧美偷国产日韩|四虎.com | 国产乱妇乱子在线播视频播放网站|国产免费人成在线视频|精品欧洲=av无码一区二区14|精品少妇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播放一区二区|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无码日本蜜乳 | 久久日=av|91精品国产闺蜜国产在线闺蜜|91视频免费观看网站|99精品国产高清在线观看|亚洲女子=a中天字幕|日韩=av黄色在线观看 | 国产精品免费久久|国产老妇人成视频在线播放播|国产精品xxxxx|亚洲精品久久视频|啊轻点灬大JI巴太粗熟妇|2021年国产精品免费 | 国产成人18黄网站免费观看|日韩国产一区二|亚洲天堂自拍偷拍|性做爰片免费视频毛片中文|天天精品视频免费|黄色毛片免费 | 5555www色欧美视频|免费裸体视频女性|三级成人毛片|日韩日韩日韩日韩日韩|日韩亚洲国产高清免费视频|#NAME? | 天天操人人插|欧日韩在线|色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国产一在线观看|亚洲精品福利片|#NAME? | 国产黄=a一级|亚洲人成网站18禁止人|#NAME?|视频一区二区高清在线播放|在线看一区|伊人久久大香线蕉=aV一区 | 五月婷婷在线观看视频|国产熟女精品视频国语|97亚洲欧美国产网曝97|91中文精品|高潮迭起=av乳颜射后入|国产91精品久久久 | 日本三级日本三级韩国三级视|国产精品国产自线拍免费|CHIN=a男男互插网站|女邻居丰满的奶水在线观看|免费国产v=a在线观看|国产乱子伦无套一区二区三区 | 蜜芽=aV无码精品国产午夜|日本高清一二三区视频在线|十八禁裸体WWW网站免费观看|浪潮=av色综合久久加勒比|99精品国产在热久久无毒|精品国产免费人成在线观看 | 免费无遮挡无码视频网站|欧美人与ZOXXXX视频|色香婷婷综合激情网|亚洲综合久久无码色噜噜|欧美xxxx黑人又粗又长密月|国产精品九九久久久久久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