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城市當中廢墟一片,但若論傷亡,卻并不駭人——為了確保這一點,就算是咒力量厚重如乙骨憂太,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職業的救助人員。
比家入硝子的工作量還要多。
里香完全成為了乙骨憂太運送工具,不是在送憂太的路上,就是在給憂太接人的路上。
這個消耗量,如果不是他幾乎沒有上限的咒力量,一般的咒術師早就該力竭而亡了。
不過,付出總是有回報的。
至少他的「反轉術式」極大程度保護了很多人的性命。
有了這一點成果作為保障,至少他的努力就不算白費。
臨時搭建的避難所里,甚至為乙骨憂太專門開辟了一片醫療區域。
當然,這并不是說整個城市以及城市之外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正經醫院,而是避難所一定要確保路線的通暢和相對安全——通常來說,像醫院這樣的地方,都是“盛產”咒靈的地方,在乙骨憂太的世界里,醫院——尤其是一些大醫院,都是要定期去處理咒靈和詛咒的。
故而理所當然,這里的醫院絕對不會滿足“相對安全”這個重要條件。
咒力的亂局來源于羂索,形勢的亂局集中在沃特集團的幾個層級——“權”的層級自上而下包括但不限于斯坦·埃德加、瑪德琳·斯蒂爾威爾、維多利亞·紐曼,而“力”的層級又覆蓋在祖國人、風暴女、伊茲奇爾(撒瑪利亞擁抱的首領)等一系列超能力者。
顯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羂索幫助他們一起解決掉了后者。
甚至,艾德里安覺得,在從根源上打擊沃特集團這一點上,羂索做出的貢獻要遠遠高于他所做的貢獻。
從內部的瓦解永遠比外部的瓦解要來得輕松和徹底。
“怎么說呢?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敵人在什么地方會和你達成共識。”艾德里安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他還蠻開心于得出這個結論。他坐在計算機前,幫助運營幾個主流媒體需要發布的信息。
現在的人們需要鼓勵,他得把“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這件重要的事傳達出去。
越是災難的時候,就越需要更加頻繁地信息流通。
比起文字,圖像和視頻的說服力和安撫性顯然是更大的。
他切入了信息后臺,習慣性地制作著圖表——蝙蝠家幾乎每個接手的事件都需要詳細存檔,以備不時之需。所以在處理事情的過程中,他們通常就會按照最后存盤所需,來制作一些直觀圖表。
就像艾德里安現在所做的這樣。
“真是出人預料。”他統計著一些重點名單,關于在危機中“成果顯著”的人。
有普通人的名字,也有超人類的名字。
而在后者之中,讓人有些意外——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接受“供養”的超級英雄,反倒是年紀更小的學生們的名字更加密集。
“戈多金大學。”
尤以戈多金大學為甚。
畢竟大部分的超能力者,在沒有被“樹叢”或是“賢者樹叢”選中的情況下,大部分都進入了戈多金大學。
在基數上,戈多金大學這樣的學院派就要比星光這樣的“野路子”要大得多。
而入學時間越短,年齡越小,他們那種想要幫助別人的心也就更加純粹。
至少,并不是所有人都那樣一心醉于鉆營。
艾德里安綜合各類條件,篩選出一批名字。
瑪麗、埃瑪都包括在內——她們的能力發動都是建立在傷害自己的條件基礎之上。
尤其是“小蟋蟀”埃瑪,她身體變大的條件在于暴食,而身體變小則需要強制嘔吐出用于變大的食物。
艾德里安借著乙骨憂太的雙眼看著剛剛退下前線休息,臉色還在發白的埃瑪——她能力的副作用是無法通過任何其他手段來消除的,而她能力帶來的神經性厭食也很容易積攢成更大的問題。
艾德手指不停地把賢者樹叢的實驗數據調出來,很遺憾,想要完全解構五號化合物的力量需要幾代的時間,很難一蹴而就。
就像沃特集團這樣的公司不能一夕之內轟然倒塌,尤其是在羂索制造出的危機之后。
更大的動蕩會制造更大的危機,清算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這個集團涉及到的問題包括穩定的證據、超額的稅款以及數不清的就業崗位。
除卻需要被徹底清算的部分,它剩余的許多影響力和集團機制需要被拆解成不同的功能部分,減掉碎枝、破除壟斷。
當然,也要確保的是,在短時間內——或者說在未來的很長一個時期,這些被拆解的權力不會重新聚合。
艾德里安把乙骨憂太尋找到的那張,關于沃特創立的重要照片放在手邊,紅河的數據室和撒瑪利亞擁抱的檔案記錄都在馬洛里手里,沃特永遠翻不了身的。
不論之后由誰——或者說是誰們來領導沃特,都無法再產生現在這樣壟斷的權力。
就算這個“誰們”會是政|府,也一樣不行。
不過,雖然維多利亞·紐曼的每一步行動都充滿了私心和埃德加的命令,但有一點她分析的方向沒有錯。那就是超人類這種既定存在的群體需要一套管理辦法和管理機構。
超能力事務組,這個名字不錯。
比起“超人類”這樣似乎劃分了種族的稱謂,不如用“超能力”這種能力性質的詞語。
“現在這個時期確實需要一個形象正直且率真的人來穩住公眾情緒,”艾德里安把星光的名字“安妮·詹紐艾瑞”打在了屏幕上,“而事務官就需要一個能夠控制得住大局的人。”
艾德里安就糾結幾秒之后,還是寫上了蘇珊·雷納的名字。
倒不是完全因為馬洛里的手段太過于極端,而是艾德里安認為,星光壓不住馬洛里。
在這種超能力事務部的行政官和事務官必須分別能夠站在超能力者、和普通人的不同立場上,互相牽制。
艾德里安和星光真正見面的次數并不多,但從星光所做的事情就能看出,她不是一個甘于被壓制的人。
以沃特集團先前那樣強的壓制力,她都要在鏡頭前正面反抗,這足以說明她有自己的行事準則和沒有泯滅的良心。
而蘇珊和她很像,在自己的能力范圍之內,一直不因為劣勢低迷而放棄目標。
兩個自有堅持的人放在一起,會形成良性合作。
“但還是需要一點潤滑。”免得兩個人的沖突太過激烈,艾德里安思考著,“休伊·坎貝爾?”
他本來只是在自言自語,可說出話來之后,卻得到了另一個聲音的回復。
“叫我?”
休伊探進頭來。
“沒,只是寫一份報告,還有一份方案。”艾德里安寫得很認真,但實際上最終做決定的人卻并不是他。
他并不打算卷到這個世界本來的權力傾軋之中。
不過,就是因為危機中權力體系的混亂,像他這樣“中立者”的方案才更加容易施行下去——艾德里安心里還是很有把握的。
當然,這個方案要在五條悟的手上過一下。
一個個位數年齡的臉顯然不具有什么說服力。
而在外面大殺四方的五條悟就不一樣了,他那樣臭屁的性格也很加分,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他存在非常“獨立”,沒有利益所屬,自然就沒有立場偏向——誰能想到五條悟的性格有一天竟然也會成為加分項。
休伊這個門外漢湊過來,對著這份已經攢到了四十頁的文檔肅然起敬。
他當年的畢業論文都沒有這么長。
“這樣的方案如果實施的話,真的能夠一勞永逸嗎?”休伊還是非常關注這個問題的,他畢竟為了反抗沃特,放棄了原本所擁有的一切,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當然不行。”艾德里安斬釘截鐵。
“當然……不行?”休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甚至重復了一次來確認,“不行!”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能夠‘一勞永逸’。坎貝爾先生,你比我想象當中還要天真很多。”機制這種東西,連時空局這樣完全按照規則運行的東西,都會出差錯,就更別提需要“人”來運行的東西了。
艾德里安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我的方案只能用來應對一時,以后總會出問題的——不是十天二十天,或許是十年二十年,這個機構未來很可能會冗余、會壟斷,尤其是五號化合物的后遺作用消除之后,如果有一天超能力者成為了自然形成的產物呢?或者有一天,這種‘突變’的基因完全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呢?這些都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你問‘現在的我’?”艾德里安聳了聳肩,移動鼠標,點下了“保存”按鈕,“你得問問‘未來’的某個人,或許是‘未來的你’。不論如何,得等到那天來到的時候,你才會知道。”
休伊抿著嘴,想要說什么,但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就算最壞的事情在未來發生,就算昨天在明天重演也不用太擔心,還會有人站出來的,就像是現在的你,就像是星光,還有盧克、安德烈、瑪麗以及埃瑪,你們不是個例。”
休伊似乎有些明白了,但還是感到困惑,“可是,我們既然都知道,未來一定會發生某些事,為什么不能提前避免呢?”
“我們當然要提前預案,但沒有誰能夠想到未來的每一個細節,就算是蝙蝠俠也不行。”
“蝙蝠俠?”休伊·曾經的超級英雄迷·坎貝爾思考著自己的超級英雄知識庫儲備。
“咳……我的意思是,任何超級英雄都做不到算無遺策,”艾德里安清了清嗓子,“休伊,你得知道我們生存的星球是一個‘球’,所以世界運行的規則也是一個首尾相連的圈,不要過度擔心未來,未來的問題自然有未來的人來解決——任何世界都是這樣運行的。”
所以,關鍵在于下一代。
這還是五條悟給他的提醒。
他撐著下巴看著現在的休伊,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開口,“說不定未來那個被‘討伐’的人就是你呢?”
人的立場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昨天的“先進”也可能是明天的“落后”。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規律了。
“所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艾德里安把計算機合上,外面的清掃也大概進入了尾聲。
五條悟的效率非常快——不僅僅是祓除咒靈,還要消除咒力殘穢。
在他們離開之前,他會阻斷咒力的產生基礎。他們會打包咒力體系,帶走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至于其他的爛攤子——沃特、賢者樹叢、樹叢、紅河、撒瑪利亞擁抱,甚至是萊恩,這些都會有人接手。
只是這個“有人”,并不是艾德里安而已。
“也是,”休伊點了點頭,“你看到的未來,應該比我們要長多了。”
在他看來,年齡更小的艾德里安,理所當然能夠到達更遠的未來。
不過,艾德里安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搖搖頭說,“不,我已經定了今天下午的行程,我——我們要離開這里了,馬上。”
“O……K?你們打算在哪里落腳?”休伊并沒有聽明白艾德里安的言外之意,自顧自地說道,“我有個朋友在做房地產生意,如果有需要的話,我……”
“不了,謝謝你的好意,休伊。”艾德里安站起來,把桌子上的U盤拋給了門口站著的五條悟,“你不會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我會在這里落腳是有原因的,看看外面的慘狀,真心的希望沒有‘下一次’。”
如果未來真的有一天,艾德里安還出現在這個世界,那必然也是和時空局有某種聯系。
而時空局這種按照既定規則運行的機制,所有的意外都不是好現象。
“啊?”休伊反應了幾秒,他站起來,想要幫助眼前的小孩辯解幾句,“那不是因為你——”
“那就是因為我。”艾德里安打斷他,非常果斷地定下了結論,他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希望沒有下一次。”
他把那張從“紅河”里找出來的照片交給休伊,“妥善地使用它,我就不和其他人說再見了,麻煩你替我轉達我的歉意。”
艾德里安抬頭,止住了休伊的話頭,“我打算回家去了,我想我的家人都很擔心我。你也該回去看看,你的父親非常擔心你。”
休伊感到話題轉換之快,讓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呆呆地接過那張照片,半晌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說出一個詞,“所以,我只能說——再見?”
甚至是用有些不太確定的語氣。
“再見,休伊。真心地——希望是goodbye Foever。”
在最限制級的世界,完全沒有碎卡。
這個世界就停在這里了,后面再寫就會涉及到更加復雜的政治和體制問題了,我感覺我把控不住,趕緊溜!
還有幾章——大概兩三章?
完結之后會給大家抽抽全訂獎噠!
宣宣接檔綜漫文:
《我的馬甲全員惡玉》
文案:
一場意外,讓一個留學生在跨過國界線的同時,也跨過了次元線。
還莫名接手了某前任馬甲官的一地爛攤子。
為了盡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被迫接手了已故的前任馬甲官伏見宮惡玉的“花唄”,并且承擔了幫他還債、給各個故事填坑的重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拿著特級咒術師證,還混跡在一堆咒靈當中,其實只真的是個普通人的欺詐師;
在柯學世界中作來作去,紅黑雙方搖擺不定,最后被黑白兩道一起通緝的黑客;
在橫濱擠掉了某森首席醫官名頭,又親手宰了港黑前首領的醫生;
在大正年間留下傳說至今,比鬼還可怕的那個據說生吃了鬼王的殺人鬼;
求求前任,能不能干點人干的事,這么多坑,到底要怎么填?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第322章
這應該是專員——也就是艾德里安第一次以如此平穩的姿態返回時空局。
沒有什么慘烈和痛苦,只像是結束了一個出遠差的工作,然后返回去交差。
非常順利,甚至踏入時空局的瞬間,還有一種被歡迎的溫暖感。
羂索作為最后一個反派意識,也是一切差錯開始的反派意識,被重新束在時空局的高閣之上。以他那破碎的狀態,之后恐怕也沒有什么機會再搞事了。
時空局雖然本身并不具備像人類一樣個體思考的能力,但因為其本身就是一個運行機制——就算降級將其比作一種人工智能,它也會因為漏洞的出現而升級的。
同樣的bug不會出現兩次,時空局就是依靠這種機制運作的。
當然,即使以后時空局再有什么問題也和艾德里安沒有了關系。
他退出存放反派意識這種“危險品”的空間,隔著一層磨砂質感的能量層,他看到了那個曾經為他準備的活性裝置。
時空局的初始化應對方案,應該是將他的身體存放在這里,運用洗腦的技術,改變他的認知,然后遣送他的靈魂完成收復反派意識的任務。
為了確保他不會產生過度的自我意識,時空局將一開始將時空點跳躍的時間設定得非常死板刻意——這也就直接導致了他第一刺穿越,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收回鬼舞辻無慘的反派意識,就直接跳躍到了下一個時空點。
只不過,時空局顯然小看了艾德里安被催熟的意識,以及他在釋放反派意識的時候,同時受到的共調影響。
比起其他任何契約,反派意識才是艾德里安最初共調的內容,這毫無疑問對他產生了影響,讓他無法像出生之初順從黑絕和羂索一樣,“順從”地被時空局洗腦。
艾德里安的第一次反抗讓傳送出現了問題,雖然時空局的裝置已經分離了他的靈肉,但這并不妨礙他的靈肉都被卷入了第一個時空點——甚至連帶著洗腦裝置都一并被送到了哥譚,陰差陽錯落到了小丑身上。
只不過,本身沒有時間概念的時空局只給艾德里安的靈魂鎖定的確切的時間和地點,這就讓靈肉分離中的肉體率先抵達了不同時間的哥譚。
“所有的必然都是由偶然組成的……嗎?”
艾德里安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肩膀上有什么東西終于卸了下來。
一直根植于他大腦之中,那種不由自主的責任終于隨著羂索的歸位而徹底消失。
接下來,只要離開這里,一切就結束了。
時空局不是人應該踏足之地,他這次離開了,自然就不會再有回到——不,應該說來到這里的一天了。
按照最初的機制運行,時空局大概會把他“銷毀”掉,畢竟他的存在,對于時空局來說并不正常。
但事情總有改變,在他的身體脫離時空局的瞬間,機制本身就已經發生了改變。時空局的內部并沒有外部那樣堅不可摧,而被創造出來破壞時空局內部平衡的艾德里安,本身擁有擾亂時空局機制的能力。
時空局顯然并不想把他逼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
將艾德里安踢出時空局是最好的、也是皆大歡喜的選擇。
他擁有的是從內部擾亂時空局的能力,但如果沒有時空局提供的“鑰匙”,艾德里安本身并不具有從外部進入、攻擊時空局的能力。
只要能夠相安無事,時空局對生死并沒有那么關注。
“啊!差點忘了!我還有件事沒做。”艾德里安收回了準備離開時空局的腳,加速往回跑了幾步,站在了用來存放契約的位置。
一層厚厚的能量膜橫在眼前,顯然,時空局在禁止他的進入。
“別這么防備我嘛,我可不是覬覦那些契約,只是借用下先前契約的殘穢而已。”艾德里安從口袋里掏出紙筆,“任何契約都應該有殘留,即使是那些已經使用過的,我的共調應該能夠捕捉到,那些殘留。”
艾德里安搓了搓手,“只是,做個告別而已,尤其是——對一些特殊的人。”
當他說“特殊的人”,他指的當然是他的家人們。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也想要好好解釋一下先前契約的事情。
但是時空局和艾德里安也是有一定「束縛」,他不能再透露更多時空局的細節——尤其是契約和反派意識形成與被捕捉的機制。
不過,稍微變通一下,卻不是不行。
“我不能讓他們背負著我的死,”就算別人的事艾德里安不管,但重要的人卻總是不一樣的,“我還活著呢——只要我還活著,我所經歷的每一段人生就還活著。不能讓活著的我,成為一種死亡的負擔。”
即使不考慮別人,只從自私的角度來說,如果不能解決掉這種不應該存在的情感負擔。那么往后余生,只要艾德里安還生活在韋恩家,那么他就需要面對這種由自己制造出來的隔閡——往后的每一天都要面對。
而這種定時炸彈,總有一天會爆炸。
不是在別人的身上爆炸,而是在他自己的精神中爆炸。
當然,這種情感性質的理由,很難完全說服并不存在感性物質的時空局機制。
于是艾德里安摸著下巴,用略帶幾分夸張的表情沉思著,“要是哪一天,我真的破防了——說不定,就要和我們之間的「束縛」同歸于盡了。”
時空局和艾德里安之間的「束縛」可能會殺死后者,但對于沒有生命概念而言的時空局,艾德里安的生死顯然無法和「束縛」相提并論,同歸于盡的死法會造成一系列難以預測的麻煩。
不久之前至尊小超人對世界壁壘的破壞就已經很讓人頭痛了,再強大的機制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定向破壞。
“而且,只是以契約的身份告別而已,”艾德里安深諳棍棒與甜棗交錯的原則,“我不會透露任何不該透露的東西。”
艾德里安雙手合十,“求求?”
半晌,像是經過深思熟慮,面前的屏障降了下來。
“謝謝!我會很快的!”艾德里安跳了進去。
蝙蝠家知道時空之中有這樣一個“中轉站”,那么一切就很容易解釋。
如果把契約的力量比作氧氣面罩,那么契約馬甲就是氧氣面罩當中的人。
氧氣耗盡自然就要返回氧氣更加充足的地方——時空局就是這個“氧氣充足”的地方。
艾德里安閉上眼睛,讓契約殘余的力量進入自己的身體,用不同的筆法撰寫不同的文字。
不論身體死亡得如何慘烈,所有人的靈魂最后都會回歸到該回到的地方,只是世界線和時間線的錯位而已。
重要的是,那些“犧牲者”還活在另外一個時空點中,甚至就在他們的身邊。
即使,沒有那么容易見到彼此,但只要“思念”還在,就不存在徹底的死亡。
信件被迭好的瞬間,時空局就貼心地為其貼好了“郵票”。
任何東西想要通過這個宇宙交點的時空壁壘,都需要時空局的親自操作。
“送信的事就拜托啦!”艾德里安看著那些信件伴隨著契約殘余的力量送入時空通道,去往了不同的方向和時空。他自己也深吸一口氣,踏入了那束沒有回頭路的白光之中。
再見了,給他帶來這一段奇妙旅程的時空局。
第323章
哥譚的夜晚還是一如既往的深沉,烏云密集的團在韋恩塔正上方,仿佛要隨時壓到城市之中似的。
而比天氣更加壓抑的,是城市當中的閃爍的火光——或者更加精確一點,這個“城市當中”特指韋恩莊園。
很顯然,在布魯斯的緊盯之下,法院否決了企鵝人精神異常的辯解。
對他的死刑判決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
法官首當其沖,審判進行的月余都在遭受不同程度的刺殺——想要頂住這樣的壓力非常困難。不僅僅是生命安全,更磨人的是這種危險帶來的精神壓力。
有千日作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不過,布魯斯在最初選擇法官的時候就進行了詳細地考慮。他所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年輕的、有活力的、公正的法官,在這樣變革的關鍵期,他還需要一個沒有牽掛的法官——而在哥譚,這樣因為各種原因而失去家人的年輕人,顯然不是個例。
布瑞爾法官顯然就是這樣一個“孤勇者”,他的年輕和熱血讓他長時間被壓制在尷尬的位置上,日復一日地處理繁雜無用的文書。
驟然被推上這樣一個位置,布瑞爾最一開始也是懵的。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案子之所以會落到他的頭上,是因為這個案子本身就是個燙手山芋。
立場難擇,無論如何審判,都至少會得罪企鵝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和布魯斯·韋恩其中一個。
而得罪任何一個人,都足以斷送自己的職業生涯——甚至性命。
布瑞爾自認不算聰明人,但這一點太過明顯,他在接手案子之前就已經看明白了。可他卻不愿意后退,不愿意繼續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那些浩如煙海的文書當中。
如果他的一生只能審判這一個案子,那他希望自己至少要在死亡之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能對得起自己千辛萬苦考上法學院的初心。
他認為改變哥譚需要的是人的變革,而非是單純的體制問題——這也是他極端反對蝙蝠俠這樣暴力義警的原因之一。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樣的性格和立場,恰恰就是布魯斯選擇他的原因。
布瑞爾并不富有,但他還是在按照戈登局長的建議,在警務系統之外,雇傭了一個他可以負擔得起的保鏢——一個能夠在案件結束之前,二十四小時保護他的保鏢。
“你真是比我想象當中還要優秀許多,杰森·道爾先生。”布瑞爾非常贊賞眼前壯碩的男人,對方的性價比高到不可思議,在最近的一周之內就解決了不下十數次的致命刺殺。
“謬贊了,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謝謝你的賞識,你知道像我這樣初出茅廬的人,是很難得到單子的,尤其是像這樣的長期工作。”杰森·道爾——或者用更直接的稱呼,杰森·托德略表謙虛。
他當然不是來這里賺外快的,布瑞爾給他開的價格,甚至夠不到他在刺客聯盟中單次任務報酬的一半。
但,他也認同,這樣的保鏢任務是值得的。
杰森最后一次透過窗戶檢查了他在附近安裝的監控裝置,確認其全部都在正常運作之后,便讓布瑞爾放心休息,“你記得你明天早上還要出席最終判決的執行嗎?你該休息了。”
“謝謝你,杰森,我不知道沒有你我會死多少次。”
“我就是做這個的,你付了我錢的,記得嗎?”杰森露出個營業笑容,幫布瑞爾關上了臥室門。
合上門,他馬上按著耳麥切入了家族通訊,“紅頭罩上線,情況如何?”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神諭芭芭拉·戈登在另一邊回復道,“布魯斯·韋恩在蝙蝠俠的保護下顯得非常——”
“小鳥依人?”
“小鳥依人。”
兩個人毫不留情地在頻道內嘲笑著布魯斯。
不過,也不能說有什么錯,布魯斯的演技有時候真的非常浮夸。
被蝙蝠俠“救”出來的時候,他甚至“依偎”在對方身上,用四肢無力的狀態表達著自己的恐懼。
雖然布瑞爾這里不算安全,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布瑞爾的工作能夠進行得下去,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于布魯斯·韋恩,后者的處境才更加危險。
即使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布魯斯·韋恩這樣堅持拒絕和科波特和解的行為,也觸動到了某些利益構成,這讓原本還在觀望的一些老牌家族都焦慮了起來。
這么多年來,布魯斯作為一個吉祥物,幾乎沒有表露過這樣強勢而堅定的一面。
他們不能允許有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存在。
而對于那些和“企鵝人”有交集、有利益交換,甚至是常用同樣手段開脫罪行的人更清楚,這個“精神診斷書”被否決的先例絕對不能開。
否則今天被審判的是企鵝人,明天就是他們。
在種種考慮之下,對布瑞爾的襲擊反而成了細枝末節。
審判書正式下達的當天夜里——也就是今天,那些騷動終于按捺不住,用非常囂張的方式,要強行對剛剛修復好的韋恩莊園出手了。
當然,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對于蝙蝠家來說,比起那些隱秘不清的事件,這種打明牌要殺布魯斯·韋恩的“邪惡計劃”實在是太容易對付了。
甚至以此為契機,布魯斯還以蝙蝠俠的身份,提前通知了戈登局長——這次要大出風頭,阻止不法分子囂張行動的,必須是哥譚警局。
這樣,布魯斯接下來的計劃——關于哥譚警局的改組才能進行得下去。
作為代價,布魯斯·韋恩這個重要角色,今天晚上必須出現在韋恩莊園內。
按照以往的選擇,這個時候要暫時代替的布魯斯出任蝙蝠俠的,就應該是最熟悉他的迪克,但鑒于后半夜作為長子兼警探的迪克必須趕回哥譚,那個重要的責任,就落在了大都會的外援身上。
不得不說,超人的身材和蝙蝠俠非常相像,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撲克臉——絕對!絕對不能露出任何太陽之子系列的笑容。
那種表情出現在蝙蝠俠的身上,是真的會變成噩夢的。
“所以——D果然還是被禁止‘外出’了?”杰森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芭芭拉點了點頭,“嗯哼。顯然,T有出差作為不在哥譚的理由,但是作為小學生的D周末必然在家,讓我看看現在的情況……哦!他被挾持了!”
“哇哦,有趣——有照片嗎?”
“正在上傳至家族群。”芭芭拉笑著,“沒有在現場看到這個畫面真是太遺憾了,你能想象他被人提著后領嗎?”
杰森一本正經道:“當然能夠想到——我就這么做過。”
“然后——?”
“也沒什么,不過是區區幾周的追殺。”杰森回味著逗弄達米安的樂趣。
芭芭拉半是玩笑道:“你知道這種兄弟關系是有問題吧?”
“怎么會?便士一為我們的‘親密友好’獎勵了多一份的小羊排。”
終于,忍無可忍地童音壓得極低,傳進了通訊中,“你們應該有意識到,我能聽到你們在說什么吧?”
“專業一點,小D,你正在被綁架呢。”提姆也適時插進了嘴來,“你的頭稍微往左偏一點,蒙托亞警官不好瞄準綁匪了。”
“蒙托亞警官打算當場擊斃這個重要污點證人嗎?”杰森看不到現場畫面,只是憑借著對話來判斷狀況。
“不,”提姆回復,“D實在是太小了,他擋住的不是嫌犯的頭,是嫌犯的肩膀和腹部——矮。”
——可惡的德雷克!
達米安在心里已經磨刀霍霍,但礙于這一雙雙的眼睛,他根本無法行動——甚至無法開口大聲地罵兩句。
抓著他脖子的手非常用力——但,包括達米安在內的所有蝙蝠都很清楚,襲擊者可以殺死任何人,卻不會對達米安下死手。
他們很顯然想要重演一次韋恩家的悲劇,當問題無法解決的時候,就去解決制造問題的人——殺死大韋恩,留下小韋恩。
制造一個新的、在掌控之中的,哥譚吉祥物。
——當然,作為潛在障礙的迪克、提姆以及久不露面的艾德里安都有可能被清掃。但說到底,在沒有遺囑的情況下,達米安這個唯一的親生子還是很容易被運作的。
韋恩集團內公證遺囑的律師已經被打點好了。
這種行為模式讓人不得不重新審視幾十年前,韋恩家發生的那場“意外”的悲劇。
達米安的眼睛后撇,隱約能夠看到威脅著自己脖子的那只手腕邊緣,似乎印著一個貓頭鷹的暗紋。
他畢竟并非在哥譚長大,如果換作是生活在犯罪巷的杰森,他一定能夠在看到這個暗紋的第一時間,就想到在哥譚廣為流傳的兒童傳說。
在杰森小的時候,他的媽媽凱瑟琳還給他講過這個專屬于哥譚的,黑暗童話。
“專心,這個人只是個幌子,”超人的聲音通過蝙蝠俠的變聲期說出話來,顯得有些微妙而奇怪,“我看到二三層都有人潛伏,他們的身體結構非常奇怪——心跳頻率和血液流速遠遠低于正常人。”
“他們才是這些幌子之下真正行動的人。”提姆得出結論,“也許未必是人。”
下面這些“幌子”是留給警察們的,而剩下的那些,無疑才是真正留給蝙蝠家處理的東西。
“布魯斯·韋恩不是最在意他的孩子嗎?”達米安聽到身后挾持他的人,開始對著阿爾弗雷德挑釁,“老頭,讓你的老板出來吧,我只數到三——還是說,韋恩這個老白男不想要這么個有色寶寶?”
艸!
達米安已經在心里模擬了一百次說話人的死法。
要不是有GCPD的人在面前,他馬上就能讓這個人知道母親教他的手段。即便有蝙蝠俠的原則壓著他,達米安也會讓敵人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三——”
“二——”
達米安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腕,準備幫GCPD制造一個直觀的破綻。
“一——”
就在數秒結束的瞬間,頭頂的巨大吊頂燈突然閃爍出一道極亮的白光,緊接著,一個人從天而降——也或許是從吊燈里跳了下來?
強光之下,沒有人看清這個畫面,只道是一個小小的人影,砸在了挾持者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變化,連挾持著的同伴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芮妮·蒙托亞警官反應過來了。
她毫不猶豫地開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沖了上去。
緊接著,戈登也反應了過來,配合著他的搭檔迅速控制了局勢——兩個蒙面義警則趁著這個騷亂的空檔,摸上了二樓。
蝙蝠皮下的克拉克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心跳,而且還是個熟悉的心跳——
達米安和艾德里安面面相覷,在彼此的眼睛里,他們看到了對彼此狀態的迷茫——尤其是艾德里安,只是穿過時空門而已,他沒想到看到的第一個畫面,就是被人掐著脖子的達米安。
他應該沒有走錯世界吧?
時空局不會又坑他了吧?
“哦!我的孩子們——!”布魯斯趕緊把他們倆都擁入懷中,用身體遮擋了他們二人的表情——那實在是不像兩個受驚的孩童。
他低聲提醒達米安和艾德里安,他們兩個現在應該受了很大的驚嚇。
比起“鐵血戰士”達米安,能屈能伸的艾德里安顯然反應更快,他馬上就擠出了一汪眼淚,撲進了布魯斯的懷里,發出了清晰的、嗚咽的聲音。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這個年齡段受到了驚嚇,哭就足以表現一切無措。
達米安有什么反應?
——達米安嘆為觀止。
但這樣做的效果顯然好得出奇。
看著他這一臉哭相,就連蒙托亞警官都只是憐愛地給他披上了一條毯子,暫時沒有深究他突然的降落。
這就給了蝙蝠家足夠的時間去編一個完整的口供和故事——除了那個被艾德里安砸暈的倒霉蛋,一切皆大歡喜。
而以這個倒霉蛋袖口的貓頭鷹花紋,似乎又引出了另外一個故事。
當然,那些都驚險刺激的后話了。
不過——不論未來有多么曲折坎坷,他們都在一起相互扶持,總能跨過去的。
正文就到這里啦!感謝大家的一路陪伴!
后面的冒險就是他們宇宙的事情啦,DC宇宙從來不缺危機,但一家人在一起,總能跨過危機,迎來Happy Ending的!
中間卡文真的很痛苦,但都很好的渡過去啦1
接下來要補全力補隔壁的文了,只王和雙界門都會補噠!
明天會開兩個抽獎,這章下面的留言和全訂都會有抽喲,感謝陪伴!
順便宣宣十一月會開的接檔綜漫,《我的馬甲全員惡玉》:
文案:
一場意外,讓一個留學生在跨過國界線的同時,也跨過了次元線。
還莫名接手了某前任馬甲官的一地爛攤子。
為了盡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被迫接手了已故的前任馬甲官伏見宮惡玉的“花唄”,并且承擔了幫他還債、給各個故事填坑的重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拿著特級咒術師證,還混跡在一堆咒靈當中,其實只真的是個普通人的欺詐師;
在柯學世界中作來作去,紅黑雙方搖擺不定,最后被黑白兩道一起通緝的黑客;
在橫濱擠掉了某森首席醫官名頭,又親手宰了港黑前首領的醫生;
在大正年間留下傳說至今,比鬼還可怕的那個據說生吃了鬼王的殺人鬼;
求求前任,能不能干點人干的事,這么多坑,到底要怎么填?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第324章
要讓達米安回憶他對杰森·托德的第一印象,那大概用一個“傻”就可以概括。
不是什么愛稱、也不是什么委婉的表達,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傻——腦子有問題的那種;而且弱。
至少看起來是很弱的。
剛剛從拉薩路池之中爬出來不久的杰森并不強壯,即使已經接受過塔利亞的測試和訓練,但也依然不夠強壯,只從外表上來看,厚重披風下的身體,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瘦弱——死亡從他的身上奪走了太多。
時間、記憶還有心智,以至于他連骨縫中透露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為什么要把這樣的人安排在我身邊,母親,我不明白。”達米安皺著眉,對這個傀儡一般的人并不感冒——而跟在杰森身旁的小尾巴艾德里安,就更不在達米安的眼睛里了。
塔利亞放下手中厚厚的古書,“我想我不需要和你解釋原因,達米安。如果你想要一個解釋,你就需要自己去尋找,或者用足夠壓制我的手段從我嘴里撬出來。而不是像一只幼鳥一樣,來我嘴里尋找現成的東西——需要我幫你咀嚼嗎,達米安。”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嚴厲,在刺客聯盟,讓任何東西都需要自己爭取,即使達米安被冠以奧古也是如此。
或者應該說,更是如此。
“……抱歉,母親。”達米安低下頭。
塔利亞的臉色沒有因為他的低頭而柔和,她從手邊的一沓單子中抽出一張,放在達米安面前,“那就做你應該做的,不要讓我失望。”
“我知道了,母親。”
達米安接過單子,他知道,這是他的任務。
自從在塔利亞的命令之下,那位生物化學的教授也喂了鱷魚之后,他的紙面課程就算是正式結束了。
他的母親認為他將情感寄托在動物身上的行為太過軟弱,簡直不像是她和他那個神秘父親的結合,為了進一步培養達米安,塔利亞給小小的男孩排滿了任務。
達米安煩躁地戴上了兜帽——任務本身并不讓他感到棘手,真正“棘手”的是身后的兩個累贅。
他惡狠狠地威脅艾德里安——這個杰森的“保管員”,“看好你的東西,妨礙到我的任務就先殺了你們。”
艾德里安沒有說話,他只是緊緊地拉住了杰森的手。
雖然對刺客聯盟的認知并不深刻,但能夠獨自生活在犯罪巷的艾德里安很知道“眼色”這個詞怎么寫。
這里顯然不是能讓他放肆的地方。
少說話是最好的選擇。
達米安看著他這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頓時就沒了興趣。
他的眼睛里一貫沒有弱者的位置。
而現在,艾德里安于他而言,無異于塵埃。
他沿著墻邊翻過障礙,借著自己幼小輕巧的身體踩在鋼絲上,跨過地雷區。他這次的目標是距離刺客聯盟數百公里外的一個軍閥頭目伊戈納錯。
顯然,這是個妄圖在刺客聯盟控制區域放肆的,不知死活的人。
達米安的任務是確保所有人都能知道,在這片大地上反抗刺客聯盟的人,都是什么下場。
死亡并不是任務的最終目的,但卻是達米安所理解的任務目的。
他余光向后一掃,意外的是,杰森·托德這個看上去有些虛弱的身體竟然比想象當中還要靈敏許多。
他的速度一點也不落于達米安。
在漆黑的環境里,這根充當橋梁的鋼絲幾乎細不可見,但杰森的行動卻沒有一絲遲疑。
甚至他身上抱著的艾德里安也不能影響他的速度。
達米安起了些興趣,便刻意提高的速度,借著更大的身體動作晃動起了整條鋼絲。
杰森也跟著提速,將跳躍的步子調得更大,但每一步卻又能精準地落在搖晃的鋼絲之上。
“還算有點意思。”達米安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片環形的地雷區很長,為的就是預防任何夜晚可能到來的襲擊者,看來里面的伊戈納錯也很清楚,自己所要面對的形勢之危險了。
達米安從圍滿了刺網的高墻上一躍而下,出鞘的長刀利落地斬首,身后落后他一步的杰森和艾德里安幫他接住了這人的身體和頭顱,防止其重重落地制造的聲響。
達米安翻了個白眼,都已經進來了,就算是發出這個聲響,把礙事的人全部殺了就是了,這么謹小慎微做什么?
艾德里安似乎天生就有從別人臉上讀語義的能力,他觀察了一路達米安,大概也猜到了眼前這個和他年齡相距不大的男孩,就是他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上司”了。
在犯罪巷的生活經驗告訴艾德里安,全然的無存在感并不能讓一個人在嚴峻的條件下生存下去——刺客聯盟顯然是比犯罪巷還要嚴峻的環境。
杰森幾乎是無法和外人交流的狀態,所以他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
艾德里安壓低聲音,第一次對著達米安開口,“杰森認為,任務的目的在于制造恐懼,而非單純的殺戮。”
“你是在置喙我的決定?”達米安的刀鋒一轉,惡劣的語氣加上惡劣的表情,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反手給艾德里安一刀。
“沒有,達米安大人,只是一點建議,你是做決定的人。”艾德里安垂下頭,表現得非常乖順。
達米安從鼻子里發出“哼”的聲音,沒有再理會艾德里安。任務當中,達米安通常不會不顧場合地發脾氣。
直到很久之后,艾德里安才逐漸意識到,當達米安用鼻子里發出“哼哼”聲,卻不說話的時候。通常意味著,達米安認同這句話,但是又不愿意——或者說不太好意思明確地表達出來。
就像一只吝于主動伸出爪子的小貓咪。
不過,那不是現在的艾德里安該考慮的。
外圍的一圈地雷區顯然無法讓伊戈納錯感覺到安全,圍墻以內再到建筑中,一層又一層的守衛讓人眼花繚亂。
達米安蹲在梁上,思考著突進的方向。
他的大腦中快速地構建著最佳路線,考慮用最“安靜”的路線潛入。
畢竟他還沒有完全確定伊戈納錯的具體位置。
那個男人能在刺客聯盟的眼皮子下面做大到如今的位置,并非是個莽夫草包,就連這些守在外面的親信下屬,都未必知道首領確切的位置。
只有不被知道,才絕對不會被出賣。
而這個基地的建筑群足夠大,大到如果地毯式搜索幾天都不夠的地步——這就意味著,他必須想出一個直達核心的辦法。
可還不等達米安有什么行動,杰森就已經率先沖了出去,在達米安暗罵的聲音中,他輕落在地面,空洞的雙眼快速地確定了所有敵人的位置,壓低重心,手上的鉤抓槍就像是蜘蛛俠的蛛絲一樣靈巧,讓他無聲地扭斷了一個脖子,帶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尸體,迅速突破了包圍。
帶鎖的窗戶絲毫不影響杰森的速度,一根細針就足以讓他將這條對外的通道推開,寒風順著打開的窗子吹進來,“吱呀”的窗聲引起了人的注意。
杰森并沒有從順著窗戶離開,只是完成了“打開”這一個動作,便迅速隱匿起來。
寒風和聲音顯然引起了騷動,周圍的槍口迅速向上抬,數雙眼睛一寸一寸地尋找著昏暗燈光下的影子。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達米安不得不更加謹慎地隱藏自己,也讓他更加煩躁。
就在此時,“咔”一聲,被扭斷脖子的尸體從天而降,他的脖子被套在粗糲的繩索上,如鐘擺一樣搖晃在燈光下。
寒風之中,這瞬間遮蓋了燈光的黑影激起了守衛原本就緊繃的精神。
槍聲頓時密集地響起,子彈毫不留情地穿過了他們的同伴,尚且溫熱尸體上的窟窿里流下幾串血液,紅色的液體沿著死者的腳尖滴落在地面。
“嗒”——“嗒”——
有規律的聲音和寒風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如迷霧一般的樂曲。
很快,第二個“鐘擺”出現了。
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被子彈擊中的身體還活著、還在掙扎。
戰栗的情緒無聲地蔓延開來。
死亡并不可怕,未知的東西才可怕——尤其是對這些有所信仰的人來說。
眼前的一切,就仿佛是某種超越人力的懲罰,一個一個按著順序降臨在他們頭上。
一種窒息感在這種情緒下掐住了他們的脖子。
艾德里安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釋放著身體的某種特質,加劇著這種氣氛。
就連達米安都嗅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這是——恐懼。
“啪!”
頭頂的燈泡突然全部碎裂,也擊碎了守衛最后的一根神經。
黑暗降臨。
物理意義和心理意義上都是。
掉落的對講機里不斷重復著大聲的問詢。
“匯報情況!”
“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通訊的另一面,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這里守衛任何有效的信息,只有肆意的尖叫和槍聲。
直到一切歸于平靜,只剩下“呼呼”的冷風和木窗的“吱呀”聲如同月夜的嘶吼一般,順著對講機傳到另外一邊。
達米安站在屋頂,透過另外的窗戶看到旁邊建筑中的整裝的聲音,從他的視角,能夠清晰地看到最先做出反應的位置,和人員排布流動的傾向。
“打著這個主意啊,即使這些守衛不知道首領的位置,但在未知的恐懼驅使之下,指揮守衛都會無意識地將更多的力量環繞在首領身邊。”甚至,比起找到恐懼的來源,他們更優先的選項是保護,而非主動出擊。
而有過專項課程的達米安,已經找到了守衛的中心。
他低頭,看著成堆尸體正中的杰森·托德,不自覺地露出幾分贊賞,不過嘴上的話卻不夠直白,“腦子還算沒有壞干凈。”
杰森仿佛并沒有聽到達米安的聲音,濃郁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嗅覺,讓他也能沿著這股味道聞到深刻的恐懼。
“恐懼,會,傳染。”
艾德里安聽到了這個干澀的聲音。
達米安從高處跳下,瞥了杰森一眼,“你不是個啞巴啊?”
見杰森沒有再開口的欲望,自覺被忽視的達米安臉色有點難看。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杰森說話。”艾德里安趕緊接了一句——事實上這并不是第一次,但他必須這樣說,來幫達米安挽尊。
“連話都不會說的廢物。”達米安嘴毒了一句。
既然確定了敵人的位置,接下的行動反而簡單了。
即使這個防御對任何其他人來說都算得上是嚴密,但對于達米安和杰森中的任何一個來說,都絕對不是。
奇異的,就連艾德里安都不覺害怕,他的情緒像是順著感知都溢給了別人,自己反而擺脫了這種情緒。
當然,也可以說,艾德里安的適應性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強一些。
目標明確之后,接下來的任務就變得非常順利,伊戈納錯的頭被釘在了燃燒的教堂頂端,當太陽初升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一幕。
“Ignacio(伊戈納錯)——生于火焰之人,也應該死在火焰簇擁之中。”達米安拉上兜帽,“人們會記得他——記得他的死狀,記得和刺客聯盟作對的下場。”
“是的,達米安大人。”艾德里安附和了一句。
他用最短的時間摸清了達米安的性格,這個擁有很高地位,但實際上卻初出茅廬的男孩在極其嚴峻的環境中長大,所以他非常需要認同和贊許。
即使他自己意識不到。
艾德里安露出一個畏縮的笑容來,讓自己穩穩地保持在達米安眼界的邊緣,不會上升,但在杰森·托德的附帶作用下,也不會過度下沉。
因為戰斗染血,并不注重什么戰斗姿態的杰森,外袍沾滿了血跡,艾德里安幫他脫掉之后,他那被袍子所隱藏的身體露了出來,雖然談不上強壯,但也絕對沒有預想中的虛弱。
從他利落扭斷一個人頸椎的力量就看得出來,他不弱。
這一點,獲得了達米安的贊許。
他對杰森的態度顯然比最初見面的時候要滿意許多。
這種感覺在接下來密集的任務中愈發豐富起來。
或許是為了更好的了解杰森的身體狀況,也或許是為了讓杰森能夠更高效的完成任務,他先后多次被投入到了拉薩路池當中。
高壓的訓練和任務讓杰森的身體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不斷地被破壞,又被重組,他身上流動起來的時間像是要把那些遺失都全部補起來一樣,他的身體抽條、發育,幾乎是一天一個樣。
達米安·奧古不會承認,他是有些羨慕的。
雖然塔利亞明確和他表示過,以他的DNA來源,他以后一定會比杰森還要高大。但,這并不能完全開解和艾德里安一個身高水平的現狀。
伴隨著任務數量的增加,任務的難度也在提升。頻繁的拉薩路池之水讓杰森逐漸脫離了原先那種傀儡的一般的模樣。
他死亡的精神似乎也在伴隨著拉薩路池的刺激開始頻繁的波動。
達米安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是在某一次任務的意外狀況。
要他來說,那并不是什么棘手的意外,雖然任務目標通過一些不為人知的內線,提前得知了他們的計劃,在倉庫中埋下了定時炸彈。
但任務目標的手法非常粗糙,連那倒計時的“滴滴”聲都沒有掩蓋起來。
達米安還忍不住出言嘲諷了幾句,就這么幾個人,再加上一點熱武器陷阱就想要留下他,實在是異想天開。
可就在他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杰森這個一向沉默的戰斗工具突然就發起了狂。
毫無征兆。
達米安現在都能感覺到自己被突然攻擊的錯愕,和身體上傳來的疼痛。
“你瘋了!?”
敏銳的五感讓達米安的痛覺神經也非常發達,塔利亞堅信,只有最深的疼痛,才能創造最強大的意識。
達米安反手抽出自己的刀,但杰森的速度快到不可捕捉,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對方的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刀面上。
“咔嚓”一聲,刀面出現了裂紋。
第一次正面對上充滿殺意的杰森,達米安發現對方帶來的壓力,比想象當中還要大。
那雙被拉薩路池浸染的翠綠的眼睛中仿佛流淌著某種液體,熒光閃爍的瞳孔如同深淵一樣,正在醞釀著某種不可見、不可聞的情緒。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大祭司的‘預言’就是如此!特定的地點、特點的環境,‘兄弟’也會反目成仇!”任務目標看著這突變的一幕變得異常興奮,他們無法正面對抗刺客聯盟的這兩個人,但根據祭司指示的布置,卻讓這兩人內訌起來。
說話的人并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理——他也不想搞清楚,他只要知道,這一切都是“神”給予祭司的指示就足夠了。
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倉庫中回蕩著。
杰森一腳將達米安踹出去,手里抓著被掰碎的長刀,在這個瞬間他卻沒有再上去追擊,而是陡然一頓,無機質的眼珠中蒙上了一層更深的灰霧。
他歪著頭,額前的那一撮白毛伴隨著他的動作而撇向了另外一邊。視線收束,匯聚在發出笑聲的源頭。
——野獸。
達米安心中無端地出現了這個詞。
就像是深夜之中,鎖定了目標的孤狼,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繃緊著,重心下壓,肩膀幾乎平行于天空,手指也頂在了地面上。
緊接著,那笑聲便戛然而止。
鮮血沿著斷裂的血管迸發而出,讓眼前的敵人成了“人體噴泉”,杰森手里抓著這人的頭顱,詭異的是,這頭顱臉上,還掛著未完的笑容。
杰森的動作沒有停止,他抓起這張笑臉,手上的血液無意識地擦在了這張笑臉的兩個嘴角,讓這張臉更帶了幾分滑稽。
但,這張臉所帶來的某種既視感,顯然進一步刺激到了杰森,他的手指用力,從嘴角兩側撕開了這張臉。緊接著,他開始瘋狂地將這個頭顱砸在地面,直到其成為了一攤不可名狀之物。
然而,這仍然不是終點。
杰森的攻擊性很快就發展成了無差別攻擊。
達米安炸彈都沒有拆完,就被狠狠地踹了出去,以他的承受能力,都覺得眼前一黑,他不得不拿出120%的精力去應對,以至于給了余下幾人跑出去的機會。
被達米安用“礙事”來概括,于是等在外面的艾德里安算著時間,并不算困難的任務卻遲遲沒有回音。倉庫內的隱約傳來一些戰斗的動靜,他躲在土堆后面,終于看到了門開,可是跑出來的卻不是達米安、杰森中的任意一個。
奇怪。
他已經意識到,或許是有什么無法掌控的意外發生了。
否則,那兩個人不應該讓人跑出來的。
艾德里安沉下心,用手里的槍瞄準了因為緊張、恐懼奔跑而摔倒的人。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其帶來的刺激卻不如想象當中深刻。
艾德里安一心都牽動在倉庫之內。
數分鐘后,只覺得里面仍然沒有動靜的艾德里安終于按捺不住,沿著倉庫的邊緣,探進頭去。
——杰森正在和達米安戰斗,前者每一招都奔著要害,而后者不知從哪里掏出來的繩索從身后套在了杰森的嘴中,像是一個口箍一樣被向后拉扯。
像是在馴服一匹烈馬。
只是這匹馬的殺傷力,似乎超出了“馴馬者”能夠控制的范疇。
但這個場景竟然不是最先印入艾德里安認知的。他的第一個認知,是一種撲面而來的,濃烈到讓他暈眩的刺激的感覺。
不是氣味、不是視覺沖擊,就是一種——感覺,難言的感覺。
就連艾德里安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往前走的第一步就踢到了被拆散的定時炸彈——當然,達米安是拆掉了引線,卻沒有完全破壞那塊顯示倒計時的面板。艾德里安這一踢之下,竟然奇異地讓那串“滴滴”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瞬間,杰森的眼神瞬間就鎖定在了他身上。
達米安“嘖”了一聲,語氣極為不善,“趕緊滾出去,你這個礙事的廢物!”
但比他聲音更快的,是杰森的動作——他的身體撕裂著空氣,帶動了刺耳的破空音,比他的動作落后一步,傳到了艾德里安的耳朵中。
他的脖子被一只粗糲的手用地抓住,摜在了地上,后背和地面接觸帶來了強烈的刺痛。可艾德里安卻渾然不覺,他似乎有些經驗。
他抬手,手指有些艱難地穿過那撮白色的碎發,撫摸在杰森的頭上。
一股如泉水般清涼的感覺沿著額角流入杰森的大腦,他那充血的眼眶逐漸放松下來,耳鳴和大腦中混亂的尖叫一點一點被收回海面之下,
遲來的疲倦從杰森的四肢升起,接著逐漸蔓延。
杰森安靜了下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達米安既驚訝、又覺得——好像一切都解釋得通。
不然,艾德里安這個沒有特點的小孩兒,如果沒有價值的話,又為什么會被留下呢?
但親眼看到的感覺仍是不一樣的。
他隱約將艾德里安和拉薩路池聯系了起來。
達米安尤記得杰森某一次從拉薩路池中爬出來的畫面,像是個陰尸,帶著死氣沉沉的戾氣,但沒有發狂和失控。
而大多數時候,艾德里安都并不在現場——不是什么人都能夠數次接那個刺客聯盟的禁地的——以至于,從來沒有人,將這種對拉薩路池副作用的抵抗能力歸到艾德里安的身上。
這種特質——或是力量,具有某種延時影響。
達米安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一個秘密。
一個或許是連艾德里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秘密,一個他的母親和外祖父都沒有意識到的重要秘密。
和拉薩路池有關的一切,都是雷霄·奧古關注的重中之重。
如果他知道艾德里安的特質,他便絕對不會把這個小孩兒放到外面來。
這個先于任何人的認知讓達米安不可抑制地激動了起來。
作為雷霄·奧古的外孫,他似乎應該馬上把這個激動人心的東西上報給他的外祖父、也是他的首領。
但奇異的,達米安卻把這件事瞞了下來。
很難再考證此時達米安的心情——或許是源于先一步到來的叛逆期,也或許是出于某種自我證明,又或者是其他更加復雜的東西。
但結果就是,他讓這個秘密,成為了他一個人的秘密。
有了一個無人知曉的秘密作為媒介,他很快將艾德里安納入了一個“有趣”的標簽之下,開始了某種不動聲色的觀測。
一切的情感連接都源于好奇。
為了防止有任何其他人發現這個秘密,他將行程排得很滿,確保杰森和艾德里安幾乎時刻都處在他的視線之內。
很快,這種好奇就開始變質、蔓延。
杰森時而露出的狂肆、失控和在安撫之下表現出的柔軟、順服給了達米安一種馴服野獸的刺激感,讓他更加投入。
在刺客聯盟之中,塔利亞不允許他放任自己的喜愛,他更年幼的時候養過一只兇狠的狼,他訓練它、照顧它,直到它能夠獨當一面。塔利亞卻達米安親手剝下了那張厚實的狼皮,將這張狼皮做成了地毯獻給了雷霄·奧古。
這件事帶給達米安很深的影響。
談不上恨,但卻讓達米安痛于自己的弱小。
就結果而言,他變得更加努力,這一點讓塔利亞非常滿意。
他很難在刺客聯盟中飼養什么——但杰森顯然成為了那個例外。
塔利亞異常喜歡看到達米安去馴服杰森——尤其是在后者表現出強烈攻擊欲望的時候。
這種詭異的關系就這樣持續著,一直到兩人先后都回到了哥譚,似乎仍然隱秘存在。
對彼此戰斗方式的了解,讓他們之間的切磋總是比和其他任何人都來得酣暢淋漓。
不過,在家里的“切磋”當然比不上在刺客聯盟時的“撕咬”。
這有時候讓達米安很不滿意,他總是嘲諷,“你腦子壞掉的時候,比你現在可順眼多了。”
“你是‘奧古’的時候,也比現在好玩多了。”杰森把浸濕的頭發向后捋,“品味也好多了,我記得那時候的你可不會對垃圾感興趣,需要我把你的貓砂盆放到你昨晚‘青睞’的垃圾桶里去嗎?”
達米安一怔,“果然是你,杰森·托德!”
他就知道,他常規的夜巡路上,不會無緣無故多出一塊擦上了潤滑油的瓦磚。他的頭發炸了起來,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知道的人就一定是搞鬼的人——而且他發誓,他當時聽到了快門的聲音!
達米安抽出刀來,“你腦子被你棺材里的泥塞滿了嗎!”
“不要污蔑好人,你的照片在家族群里傳瘋了好嗎——誰叫你要退出群聊?”杰森一攤手,他的手機屏保一亮,上面清晰就是那張達米安掉在垃圾桶里狼狽照片,“那個迪克頭比我笑得還多,我發誓我今天看到了他給你的備注都變成了‘垃圾桶里的小貓咪’,而且小紅還在群里發了刷滿整個屏幕的笑臉。”
達米安的臉漲得通紅,已然到了爆發的邊緣。
或許是想到了這一點,杰森今天溜走的速度,比任何一天都要快。
達米安提步,在追殺杰森之前,惡狠狠地將手機塞給了艾德里安,“把我拉回去那個無聊的群里,現在,馬上!我要知道每一個在背后笑我的人,然后把他們每個人的頭都掛在明早的韋恩塔上!”
艾德里安非常不認同這種把達米安拉回家族群的方式,但看著少有的臉色通紅的達米安,心里還是不受控制地升起了一絲惡趣味。
他強忍著笑——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要把對準杰森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來,“咳——任何時候都為你服務,親愛的韋恩少爺。”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達米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追殺杰森的路上。
剛剛加入家族,還有些生澀的杜克·托馬斯被正面沖出去的達米安狠狠撞開。他一臉疑惑——甚至是驚恐地看向艾德里安。
達米安身上蔓延出來的殺氣,真的非常可怕。
——他以為蝙蝠家有不殺的原則。
至少不會殺隊友吧!
杜克的臉皺了起來,心里有些犯怵。
“不要擔心,杜克——”艾德里安拍拍他的手臂,“他們倆只是趕著出去‘約會’而已。”
“約會?”杜克打出一個問號。
“約會——而且他們會在晚飯之前回來,”艾德里安抬頭看著有些局促的杜克,“順便,歡迎加入這個家庭,杜克。我相信,你很快也會加入到這種‘約會’之中的。”
恭喜中獎的寶寶們,本章是在開獎之后才發布的哦。
這就正式完結啦,下本再見!
順便宣宣十一月會開的接檔綜漫,《我的馬甲全員惡玉》:
文案:
一場意外,讓一個留學生在跨過國界線的同時,也跨過了次元線。
還莫名接手了某前任馬甲官的一地爛攤子。
為了盡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被迫接手了已故的前任馬甲官伏見宮惡玉的“花唄”,并且承擔了幫他還債、給各個故事填坑的重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拿著特級咒術師證,還混跡在一堆咒靈當中,其實只真的是個普通人的欺詐師;
在柯學世界中作來作去,紅黑雙方搖擺不定,最后被黑白兩道一起通緝的黑客;
在橫濱擠掉了某森首席醫官名頭,又親手宰了港黑前首領的醫生;
在大正年間留下傳說至今,比鬼還可怕的那個據說生吃了鬼王的殺人鬼;
求求前任,能不能干點人干的事,這么多坑,到底要怎么填?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