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休伊平坦順暢的計劃之路出現了一絲波瀾。
不,不是一絲,是巨大的障礙。
那張身份卡上自帶代號,身份卡上的照片和對面的人臉相匹配,名字上還有一條小小的身份說明。
戈多金大學。
休伊聽過這所大學的名號,著名的超人類大學,沃特集團有一半的超級英雄都來源于此,甚至連超級七人組都會固定考察大學內,打擊犯罪學院中排名優秀的學生——梅芙女王、深海和火車頭,都曾經是那里的明星學生。
像星光這樣選秀進入的,其實更像是瑪德琳掌權之后、對社交媒體利用之下的“野路子”。,不夠“正統”。
休伊有點緊張。
能夠在這個時候進入沃特集團的學生——這不會超級七人組的預備役吧?
雖然沃特平時也有面向戈多金大學的開放日,但絕對不會是這個時候。
休伊咽了咽口水,正打算說些什么挽回局勢的時候,沒想到金童盧克首先開口了。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這里正在施工中,”盧克看到了休伊身上的衣服,著急地解釋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額……不,我的工作區域其實在里面,”休伊馬上反應過來,趕緊調整好狀態,“不是什么大的工作,只是固定的線路檢查。”
“那就好、那就好。”金童舔了舔嘴,他看上去似乎也非常緊張,休伊敏銳地注意到了他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和搓動的手指,額頭上似乎也有些冒汗。
金童盧克比休伊這個心懷鬼胎的人還要緊張。
“額——那我就,不打擾你了?”金童清了清嗓子,眼神還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身后的長廊,似乎是在擔心有什么東西會追上他。
但此時,休伊就是有再多的懷疑,也顯然不會深究。
他巴不得對方趕緊離開,他也害怕被發現異常。
“OK!”休伊掛著盡可能不在意的表情,側著身體讓開路,用力地點了點頭。
可就在金童一只腳都要跨門坎的時候,休伊突然注意到,安全門框的一周似乎亮起了隱隱的紅光。
記憶當中的某個東西突然被點亮,在來之前,艾德里安就專門提醒過他,沃特集團內一些宛如是傘公司蜂巢*基地的防衛措施。
沃特集團里盡是超人類,他們的防衛措施自然也就是針對超人類實施的措施。
在這個無法思考的瞬間,本能驅使著休伊做出了選擇,他抬手抓住金童的衣服,用力向自己的方向一拖。
沒有反應過來的金童被扯得一個踉蹌,由著慣性直接撞在了休伊身上。
工具箱落地的聲音和身體落地的聲音重迭在一起,在空蕩蕩的樓道內發出巨大的回音。
“你在做什么!”金童盧克搶白發問,似乎是想要從氣勢上壓過休伊,生怕休伊問出什么他回答不了的東西。
但后者并沒有太過理會金童的發問,而是指了指那扇安全門。
金童回頭,頓時感覺渾身冰冷。
由激光組成的網還留在門框周圍。
后知后覺,金童意識到自己的鞋散發著一點點焦味,定睛一看,鞋頭處已經被燙出了一條貫穿的焦痕。
“嘶——!”
感知回歸,不僅僅是鞋,他的腳尖也有傷口,隱隱有一些血跡已經開始向外滲透。
休伊站起來,他看著安全門旁邊驗證身份的區域已經由綠轉紅,上面的小屏幕掛著金童的照片和名字,還有一個大些的警告、禁止的文字。
是金童剛才刷的身份卡,觸發了這個機關。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整棟樓上下所有的安全門都閉合了起來。
休伊看向金童。
“不不不。”金童盧克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這無疑意味著他的某些行動已經暴露,沃特甚至動了殺心,他的體表溫度在升高,身體內的超能力在積蓄著。
下一秒,他的全身冒起了火焰。
“哇唔!”瞬間升高的溫度讓休伊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他看著對方用自己的超能力猛烈砸門,大量的火焰連沖天。
但因為防御等級的變更,安全信道完全被封閉了起來,甚至連煙霧警報都沒有觸發。
——完蛋。
休伊心里也一緊。
如果緊急系統不起作用,那他們的計劃不就等于廢了一半嗎?
星光的能力需要這個緊急系統的觸發,只有這樣才能使得每個房間的備用電源都被連通。
如果安全系統的等級變更,那么——
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金童的火焰逐漸消了下去,面前的門被他打得發黑,可就是一點沒有要被完全破壞的跡象。
也許沃特集團無法讓整座大樓的每一扇門都變成這種特殊材質,但這種需要身份驗證的安全通道,最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存了要針對超人類的意圖,其強度自然不是其他地方能夠比擬的。
火焰消解,金童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消解了。
他是超人類不怕火,但衣服是布料,不防火的。
光|裸的身體上只掛著那個特殊材質的身份卡,看上去充滿了——某種不能細想的暗示。
“額——你的衣服?”休伊目瞪口呆。
金童猛然間回頭,看著休伊,那種悲痛和糾結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殺人滅口,又像是有些悔恨將不相干的人扯了進來。
數秒之后,金童盧克罵了一句臟話,然后指著休伊說道:“聽著,你現在就往下走,我往上,你今天沒有見過我,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什么都不要問。我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來。”
最終,盧克這個此從來沒有離開過象牙塔的學生還是無法對一個剛剛救了自己的人下手,這些安全門的強度非常高,如果逃不出去,至少也不能連累其他人。
休伊從金童盧克的身上感受到一種非常熟悉的情緒,他腦中的某個思維一轉,突然覺得,眼前的人,說不定是個好幫手。
他倏地直起身來,可還不等說話,衣服下面藏著的黑色布袋就掉了下來。
“pia”的一聲,玄色的那半個手掌露出了袋口。
空氣一時靜謐,金童盧克看休伊的眼神都不對了,似乎一瞬間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臉上的肌肉肉眼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他的正義之魂在燃燒,作為打擊犯罪學院的優秀學生,他心中自然也有著自己的光亮。
“等等,我可以解釋這個……”休伊抬起手,示意金童住手,正想要說什么,卻聽到了密集而沉重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休伊和金童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顯而易見,他們對于沃特集團來說,都是“有問題”的類型。
他們迅速達成了共識。
“FUCK。”金童再次全身燃起火焰,已經準備好了對敵。
休伊趕緊把那只手撿起來,一邊向樓上跑,一邊喊金童,“還愣著做什么,走啊——丟掉你的身份卡,上面可能有定位芯片,走走走!”
雖然不知道這是要往哪里逃,金童聽著靠近的腳步,還是決定相信這個救了自己的陌生人一次,于是果斷丟掉了這個抗住了他一波火焰的身份卡。
向上一層,然后用玄色的手刷開了安全門。
這可比身份卡好用多了。
作為直屬于埃德加的超級七人組成員、一個被準備用來隨時背刺祖國人的存在,玄色自然有著高于大部分人的權限。
他的一些行程,甚至連瑪德琳都不知道。
自然,他的權限開門,在他權限之下的人,甚至無法看到記錄。
所以,對于休伊來說,無法正面救出星光的問題在于那些在封閉房間外的看守,而非是那些機械的東西。
憑借著這樣一只手,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追捕小隊的視野之中。
或許瑪德琳是唯一有權限調取玄色記錄的人,但她正忙于和艾德里安培養感情,后者像是一個無助的幼崽,一刻都不愿意離開她。
見艾德里安似乎有和當初的祖國人一樣的苗頭,瑪德琳此時就算是有天大的責任也要想后排。
她只是吩咐把所有能夠離開沃特的門窗都把守住,將要抓的人先困在集團大樓內,一層一層地搜。
總歸不會跑出去的。
外面的人從低樓層開始搜尋,休伊和金童自然就算是暫時甩掉了追兵。
“OMG,所以,你是來救星光的!?”金童跟著休伊躲在一扇門后,光|裸|的身體比休伊要結實很多。
作為已經被超級七人組預定的成員,他不僅要保證自己的專業排名,同時也要保證自己在外形上有足夠的優勢。
戈多金大學的內卷一點也不比外面的大企業弱。
而金童盧克不僅能力強大、外形帥氣,每次能力使用都會“露肉”的副作用似乎也成了很加分的一項。
瑪德琳原本意屬他接替透明人的位置。
可惜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
“太酷了,兄弟。”金童盧克有些激動地和休伊碰了個拳,“我看到了之前的直播,她真的太勇敢了,換作是我,我都覺得我很難說出來。”
一無所有的人是很容易可以舍棄一切的。
真正困難的是舍棄手中那些光鮮亮麗。
金童身在其中,自然更能體會到星光的勇敢。
不需要再多做什么,她能夠冒著和沃特鬧掰、和被人詬病的風險在鏡頭前說出那樣的話,就已經讓金童非常敬佩。
正是星光的事跡鼓舞了他,讓他能夠下定決心,到沃特集團內來搞事。
“她非常勇敢,”休伊認同地點了點頭,“那你呢?你有那張身份卡,說明你已經是超級英雄的預備役了吧,怎么也會被——你知道的,殺身之禍。”
金童盧克的情緒有一瞬間的低落,“我是收到了超級七人組的邀請,但——我實際上是為我弟弟山姆來的。”
接下來,盧克就向休伊解釋了前因后果。
其實并不復雜,超級七人組受到這樣級別的重創,需要補充新鮮血液是一定的。
比起選秀或是其他路徑,從戈多金大學直接招收顯然是更加直接方便,而且知根知底。
但幾乎是收到邀請的同時,金童因為一些蛛絲馬跡發現了戈多金大學建筑下的一些隱秘,也在一次意外中看到了被抓回地下的山姆——他弟弟——的資料。
“每個人都說他自殺了,我們還為他舉辦了葬禮。”盧克的眼睛里盈滿了酸澀,“但,那個圖像和記錄……我向安德烈確認了,那個特征,即使很多年沒有見,我也很確定,那就是山姆。那天晚上安德烈和瑪麗還看到了山姆,學校里的警衛說他是嗑High了的學生,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眼神中多了幾分堅毅。
一個被判定為自殺的弟弟突然出現在學校地下的隱匿場所,他的教授抽屜里還有著他弟弟的資料。
安德烈更是告訴他,那晚的山姆顯然是逃出來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問題。
他的學校有問題、他的教授有問題。
更重要的是,他弟弟的“死”有問題。
“……瑪麗說,山姆說他不要再回到‘該死的樹叢’里去。”盧克不可能不起疑心。
他原本想找教授問個清楚,為此他都已經決定拒絕沃特集團超級七人組的重要邀請——這個或許人生中只有一次的機會,對于盧克來說,顯然沒有他弟弟的真相重要。
但還沒有來得及拒絕,他的好朋友安德烈就來通風報信,學校似乎在把一些隱秘的東西朝沃特集團轉移。
安德烈的父親曾經也是超級英雄,退休之后在大學內工作,自然比學生們知道的更多——當然,這倒不是安德烈的父親主動告訴了他們這些,而是安德烈自己察覺到了父親的晚出,偷偷跟上去之后發現的東西。
休伊聽著“樹叢”的名字,不由得想到了法蘭奇和母乳那邊的任務地點,金童弟弟口中的“該死的樹叢”和“賢者樹叢”是不是有關系?
“所以你才接受了邀請,來了沃特。”
“是的,學校里的東西還有機會再查——我的朋友們在幫我關注,但來沃特的機會恐怕不多。”
金童點頭,“而且我找到了!”他壓低聲音,“就在下面一層,我看到了樹林的標志,而且很奇怪,走廊里很黑,本來就不透光,有一段路甚至連一點燈光都沒有,警衛依靠熱成像行動,那里一定有問題。”
“沒有燈光……也就是說,剛才你出來的那一層、某一部分或是更多,是沒有電的,對不對!”休伊眼睛一亮。
“當然,連燈光都沒有了。”金童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就是了!”休伊一把抓住金童的肩膀,“那就是用來關押星光的地方!你還能回憶起來具體位置嗎?”
“大概……可以?”作為學院排名第一的人,他當然不是只有超能力這一項拿得出手,打擊犯罪的專業課,他都是名列前茅,“但是想要返回……非常困難,那里的守衛很多,他們手上配有控制超人類的麻醉和電擊,如果想要再進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看了看休伊手上的“手”,“就算用這個也不行,那里是切切實實的人。”
“但,你知道那個房間正對的上方,對吧?”休伊認真地看著他。
金童點頭,“不過我得提醒你,這里的建筑材質非常特殊,短時間內打通一個供人通過的通道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我全力以赴……”
“不需要打穿。”休伊的大腦中,新的計劃快速成型,“完全不需要。”
星光被困在房間之中,手上沒有任何能夠聯絡外界的東西,也沒有一點電流通過。
她被軟禁了。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直播。
靜謐的時間讓她有機會深入思考。
就算沃特要雪藏她,她也不會感覺到意外。
但是軟禁——
即使星光不是什么專業公關專業人員,也知道這個時候囚禁自己絕對不是什么好招。
沃特強大的公關團隊如果只有這點本事,那他們也無法存活到今天了。
一定還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一些讓沃特不得不限制她行動的理由。
她捂著腦袋,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長期的黑暗讓她感覺到一種精神上的疲憊。
星光才剛剛和自己的媽媽因為直播的事情大吵了一架,為了成為超級英雄,星光這么多年的行程被訓練塞滿,從來沒有什么關系親近到會固定聯絡的朋友。
她這樣消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被人發現。
百無聊賴之時,星光也想到了休伊——他們分享了彼此的傷痛。
但,他們之間卻還沒有走到下一步,她即使不回復對方的消息,似乎也不是什么異常的事情。
而且,就算察覺到了一些異常又怎么樣?
星光也不覺得,誰會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可能來闖沃特集團。
她無望地嘆了口氣。
就在此時,她感覺有什么東西滴了下來。
星光躲開,抬頭一看,頭頂用來隔絕電流的皮革在熔化,黑色的液體滴在地面上,整個天花板都似乎跟著松垮了起來。
很快,黑暗中那縷火光明顯更亮。
“砰!”
一聲巨響,頭頂落下一地的灰塵,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外似乎有另外一雙眼睛看到了她。
“星光!”
這個聲音如此數次,以至于她震驚得無可附加,“休伊?!”
不等她想明白這是什么情況,門外就有人沖了進來,他們把手中的麻醉氣體丟了進來。
星光的眼睛發光,透過頭頂那一個小小的出口,她將電流引入了自己的身體,屏息之間,她就已經放倒了守衛,闖了出去。
這下,整座大樓的警報都被拉到了極高的點。
警衛無法對星光使用強電流,這種武器對于星光來說,反而像是能量補充劑,讓她的力量層次迅速提升,上下幾層的燈光都在忽明忽暗,甚至直接超功率爆炸。
“滴滴滴——!”
極度的異常引發了原本被關閉的消防系統,大量的水噴灑而下,讓麻醉藥劑的效果更加弱。
整層的警衛都圍了上來,他們封閉了樓層,幾乎是要用命來阻攔星光似的。
星光不可能殺死他們所有人的。
事實上,星光不想殺死任何人。*
這就桎梏了她的手腳。
就在此時,一道火光閃過,面前的幾個人被掀翻,他們身上的防護服在這樣的水霧下竟然都被灼燒殆盡,這讓星光能夠用電流轉化的能力麻痹他們的身體,使他們失去戰斗力。
雖然這一地“衣衫襤褸”有些辣眼睛,但總算是有了脫身的機會。星光抬頭,更辣眼睛的畫面跟著就出現了,火光褪去,一個裸||男朝氣蓬勃地和她打著招呼,說著自己是和休伊一起來的。
“哦,我的天——”星光躲開視線,這一幕讓她想起了第一天到沃特的時候,在女廁所里裸|著的透明人,那真不是什么好的回憶,“你的衣服呢!?”
“額——燒掉了,我的能力,有一點小小的副作用。”金童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在眾人面前裸||身的樣子,表現得極為坦然。
他在鏡頭前都經常如此,“順便,我是你的粉絲,金童。”
“什——”
“星光!這邊!”休伊站在拐角處的另外一個房間門口,大聲地呼喚星光,玄色的手被他持續使用著,輕松刷開了繪制著樹林圖案的門。
門一被推開,金童就看到了門那邊一張熟悉的臉。
“山姆!”他馬上沖了上去,但里面的男孩躺在地上,顯然還在麻痹中,尚未恢復意識。
他或許剛剛被送到這里不久。
星光用嘴型問休伊——“這是怎么回事?他們是誰?”
“我只比你早十分鐘認識他,但敵人的敵人暫時是朋友,我們之后再細說,”休伊搖搖頭,他算著時間,趕緊招呼金童,“我們得走了,帶上他,馬上撤退!”
金童懂得輕重,馬上就背上了山姆。
星光看著休伊一邊跑,一邊舉著一只手,感覺一陣驚悚,“這個手又是怎么回事?”
“這是玄色的手。”休伊刷開了電梯,“用來開門的,你可以把它當作身份卡。”
“什么?!”
誰的手?
玄色?
玄色的什么?
星光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不夠用,她是不是錯過了什么重要劇情?
*傘公司蜂巢:出自生化危機
*關于休伊救金童:休伊,尤其是一開始還沒有異化的休伊,一直都是個蠻好的人,他和星光一樣,雖然黑袍里沒啥絕對的好人,但他們是個相對比較正面的角色,火車頭殺了休伊的女朋友,但是在第一季結尾,火車頭心臟病發的時候,休伊還是沒什么猶豫就想著要救他。
*關于星光不想殺人,這個時期的星光確實不會怎么殺人,后面他們勇闖賢者樹叢那段里,為了救休伊意外殺人之后,星光表現得很驚慌,還要布徹爾給她找理由開脫,她心理上才好受,所以這個時候,在面對其他拿錢辦事的人,星光大概率是不會直接下死手的。
*金童、山姆會出現在沃特是有原因的,衍生劇才開播不久,應該很多人沒有看過,所以出場的人都會簡單介紹一下。
金童:盧克,是戈多金大學打擊犯罪學院第一名的學生,本以為是男主(好像是施瓦辛格的兒子),結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GG了。
山姆:盧克的弟弟,也有超能力,但之前以為
安德烈:老爸是學校里的人,他自己是盧克好基友,確實是他和女主瑪麗幫大學抓回了山姆,但他們以為自己在幫忙抓壞人來著,所以感覺他可能對好基友的弟弟不熟悉,但如果有具體描述的話,應該能想起來山姆的模樣和盧克的記憶對應。
戈多金大學:之前其實有提到過,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在紅河和賢者樹叢那里,超人類大學,學校版小沃特。
Ps:我現在還沒有太搞清楚衍生劇的時間線,所以我就直接自設嫁接過來了,后面是一定會被打臉的,我要趕在打臉之前把我的文寫完,噗!
第311章
星光的出逃和“樹叢”中那位的脫身,對于沃特集團來說,可比金童這小小一個學生莽撞要嚴重多了。
警報馬上就響了起來,全副武裝的安保將各處要地都守住,集團內的超級英雄們也被調動了起來,生怕被人強行突破。
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就沒免不了要傳到瑪德琳的耳朵里。
倫農·威廉姆斯第一時間就敲響了瑪德琳的門,開門的聲響緊隨其后,門后顯露出的臉是意料之中的梅芙女王。
“出了點事,得馬上讓斯德爾維爾女士知道。”
斯德爾維爾就是瑪德琳的姓氏。
倫農的表情顯然有些緊張,“樹叢”的事是由他負責的——在知道祖國人出事的時候開始,瑪德琳已經開始尋找替罪羊,祖國人不能死在普通人手中、甚至不能死在一般的超人類手中。
祖國人的死亡必須是里應外合的陷害,內部陷害的人自然是星光,瑪德琳已經給她寫好了一個心機惡女的劇本,甚至為了消解深海身上的臟水,在她設計的劇本中,星光是勾引祖國人不成,所以才心生恨意,用計陷害沃特集團,誣陷深海,讓超級七人組被推上風口浪尖,以至于祖國人不得不單獨出任務,給了小人鉆空子的機會。
當然,祖國人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人而死,可是星光這個不知廉恥的超級惡人竟然抓走祖國人的孩子威逼,又利用梅芙女王的信任重傷了對方,甚至揚言要利用海水的力量毀滅紐約,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以及紐約的民眾,祖國人才不得不做出了自我犧牲。
——完美的劇本,每一個環節的人都安排得當,梅芙女王“處決”星光的各項準備也已經做好了。
而那個“里應外合”中的“外合”,自然就需要一些強力的、能夠被掌控的超人類。
這才是需要轉移一些“樹叢”中“殘次品”的原因——像是山姆,雖然其精神上存在一些缺陷,但實力卻足夠可觀。
現在,這么重要的事現在這件事出了紕漏,雖然責任未必全在倫農,但他畢竟是總負責人,這件事一定會影響他在瑪德琳心中的分數。
他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真是一步都不能出錯。
所以他才會格外著急。
倫農看到房間里面瑪德琳的背影,她似乎正一心一意地和“萊恩”說著什么,連他開門都不曾回頭。
倫農心里有些著急,這件事只要能盡早和瑪德琳說了,就等于盡早地把責任分了出去,對他來說自然就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
他這樣想著,抬腿就想朝里面走,但梅芙女王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梅芙?”倫農疑惑,不知道對方這是什么意思。
“噓。”梅芙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萊恩剛才鬧了一通,瑪德琳好不容易才安撫下來,現在再打擾豈不是前功盡棄?有什么事就趕緊在這里說,現在還能有什么事情比萊恩更重要的嗎。”
倫農眉宇間閃過一絲糾結。
梅芙女王冷笑一聲,“怎么,不信?”她干脆讓開身,“那你去吧,干擾了現在的計劃步驟,你要報告的事情最好是一件能夠抵消瑪德琳憤怒的好事。”
倫農哪有好事要報告,他要說的可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見梅芙女王這樣坦然,他反而不敢說話,別人不知道瑪德琳的下一步計劃,但倫農卻是知道的。
他自己負責的事情出了紕漏,本就心虛,這個時候梅芙女王退了一步,他當然不敢得罪這個萊恩名義上的“母親”、祖國人的“遺孀”和超級七人組的二把手。
倫農賠了個笑臉,在門口低聲把突發事件一五一十都和梅芙女王說了,想要讓對方拿個主意。
說白了,就是像要個人來主事,否則將來追責,他不好將自己摘出去。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梅芙女王畢竟在超級七人組中坐穩位置多年,面色一收還是相當有氣勢的,“把門都封好,取消七級以下所有權限,包括我在內,任何人不能隨意走動,連廁所也給我仔細的搜。從現在開始,除了瑪德琳,就算是超級七人組的成員也不能權限,尤其是星光,把她的信息封掉。”
這樣的安排自然是嚴密的,梅芙女王的態度看上去非常認真。
但她打量著倫農,依然覺得對方有些隱瞞。
梅芙女王回頭看了看瑪德琳背影,“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這么重要的事,我勸你不要有所隱瞞,不然責任可不是我擔的。”
倫農猶豫了一番,既不敢隱瞞,也確定梅芙女王到底知不知道“樹叢”的事情,于是只能隱晦道:“請轉告斯德爾維爾女士,‘樹叢’里的‘木材’出了點問題,被人扛走了,我想請示預案,要不要先換新?”
“‘樹叢’……呵,”梅芙女王連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早就知道了這個代號之所代一樣,表現得極真,“你優先星光,‘木材’可以替代,但是星光不行——但是,控制你們的動靜和范圍,瑪德琳不會希望聽到你影響到這個房間。”
“我明白。”倫農·威廉姆斯見梅芙女王果然知道這件事,趕緊點頭,生怕自己走錯了一步,很快就會被換掉。
關上門,梅芙女王等到倫農的腳步聲遠去,這才扭頭,“滿意了?”
艾德里安從沙發后面探出頭來,“當然,梅芙女王果然很識大體。”
他利索地踩著沙發靠背翻過來,從善如流地讓梅芙女王把靠窗角落桌下的計算機給自己拿過來——瑪德琳并不希望“萊恩”有機會接觸到社交媒體上的一些信息,但并不代表她會真的什么都不準備。
梅芙女王看著坐在沙發上,但似乎已經閉上眼睛不知是死是活的瑪德琳,突然感覺五味雜陳。
恐怕連瑪德琳自己都不會想到,她竟然會栽在一個奶娃娃身上。
“真正的萊恩在哪里?”
“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問題,他的處境并不安全,”艾德里安把權限鎖打開,用瑪德琳的手機聯絡上了休伊,讓他按照自己給出的路線進行轉移,“別擔心,我沒有要殺死斯特爾維爾女士的意思,只是讓她小睡一會兒而已。”
誰讓瑪德琳待他如此親近,他不使用自己的能力都顯得很對不起對方了。
只不過,調動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和情緒感知很容易,可想要完全控制一個活人身體的所有活動卻很麻煩。
艾德里安并不覺得瑪德琳需要他浪費多么大的心力。
尤其是在仔細檢查過對方的腦殼之后,他將其排除在了羂索的范圍之外,傾注的精力自然就變得更少。
“有這種能力,又有計劃地潛入進來,你究竟是什么人?”梅芙女王收緊著拳頭,她不確定自己是否在控制下,會配合對方一方面是因為瑪德琳的安危——畢竟她們在危機中實際上算是命運共同體——另一方面,也是她確實長期處于良心與情感的掙扎中,急需一個道德拐點,她甚至比星光還要迷茫。
“梅芙女王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快就把我忘記了?”艾德里抽空抬起頭,對梅芙女王露出了一個讓她眼熟的表情。
梅芙女王瞪大了眼睛,“你是飛機上的那個——”
“噓,”艾德里安止住了她的話頭,“想起來了就好,不過我可不是什么恐|怖|分|子,你可別太誤會了,祖國人什么德行,你應該比我清楚。”他抬頭,“祖國人他才是恐|怖|分|子,沃特才是霸權壟斷。”
這話梅芙女王根本無法反駁,她既是這種權力體系之下的受益者,又是這種壓迫體系之下的受害者。
當然,也是加害者。
這種身份的割裂感,讓梅芙女王倍受折磨。
無法做個好人,但當壞人卻又壞不到底,她這樣的人是最痛苦的。
“放輕松,雖然我不一定代表正義,但沃特卻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艾德里安主動幫意動的梅芙找了個臺階下,“你知道你女朋友的生活一直都掌握在瑪德琳的手中嗎?”
梅芙女王瞳孔驟縮,滿目的不可思議。
“是真的。”艾德里安把計算機屏幕轉到梅芙的眼前,“看到了嗎,伊琳娜的行程、工作單位、資金流向、接觸的個體,哦——還有個戀人備選,看來你很重視她啊,以至于瑪德琳要把她當作一個籌碼來隨時準備推到牌桌上。”
伊琳娜是梅芙女王的女友,她們曾經彼此相愛,但最終還是無法抵抗更大的壓力——當然,說到底,還是年輕的梅芙女王選擇了前程。
但這種選擇帶來的負面情緒會跟隨這份工作的黑暗與日俱增,她對伊琳娜的極度愧疚一點一點地變質。
對梅芙女王本人進行威脅或許會讓梅芙屈服,但如果將伊琳娜當作籌碼推出來,卻會讓梅芙女王的憤怒馬上被激發出來。
雖然這種憤怒的強烈程度外人無法得知,但艾德里安卻很清楚,不論這份憤怒的強度高低,都足以敲動梅芙女王早就不堅定的立場。
在這種心理的掙扎之中,門被打開,一串人跟著就走了進來。
在緊張的沃特大樓內,瑪德琳的房間自然是最安全的。
星光第一眼看到了梅芙女王,頓時就警惕了起來,瞳孔發亮,能力已經匯聚在了手中。
梅芙女王卻沒有什么動手的意圖,朝著椅子后一靠,“你們的BOSS在那兒呢。”看著緊跟在星光身后的裸男,她竟還有心情調侃一二,“逃命還帶著情人,真是好興致。”
“什么?”星光一皺眉,下意識地和休伊對視了一眼,但緊接著就反應過來對方是指金童,“wooo——不,我們更不是這種關系。”
如果換作平時,金童或許還會順著梅芙女王的話調侃一二,但此時他卻沒有這個心情,匆匆將背后的弟弟放在地毯上,然后趕緊檢查對方的生命體征。
艾德里安指了指山姆,對著梅芙女王開口,“這就是‘樹叢’丟失的‘木材’,也是沃特準備出來給你殺的人——他將會是和星光里應外合謀害祖國人的那個,而且還有一段繪聲繪色的桃色關系。”
瑪德琳甚至連在網上放出的一些捕風捉影的信息都準備好了。
“什么!?”星光一臉便秘的表情,她猜到出事了——而且絕對不止深海那一點事,但她沒有想到是和祖國人有關,“‘謀害’祖國人?他被‘謀害’了?”
星光跳過那些和她有關的,模棱兩可的話,直戳重點。
“休伊,你還沒有告訴星光?”
“剛才沒來得及。”
“那現在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至少要讓星光姐姐知道她自己的處境,好有個準備。”艾德里安把他們兩個打發到旁邊去,他自己則是確認著山姆身體內的特征。
首先確認額頭——
安全。
然后確認咒力——
嗯?
艾德里安皺眉,“也有咒力。”
而且是超越常規的咒力量。
和梅芙女王相似。
他站起身,越來越覺得,這里的咒力極為異常,就像他先前的直覺一樣,羂索在不知不覺中布置著什么東西。
艾德里安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焦躁,一種危險近在眼前他卻無力察覺的感覺不斷刺激著他。
“山姆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嗎?”金童看著艾德里安有些不好的臉色,胸口內涌起一陣揪心感。
眼前這個男孩可是設計了潛入計劃、能拿到玄色的手,甚至還能幫他們在重重包圍中安穩脫身的人,金童當然不敢因為對方年紀小而產生輕視之感。
“不,他只是麻醉期沒過,問題不大,”山姆的身體強度非常高,艾德里安在意的是其他事,“你們之前是在戈多金大學,‘樹叢’在戈多金大學,‘賢者樹叢’是精神病院,再加上‘撒瑪利亞擁抱’和新生兒監護室的合作,以及‘紅河’這個孤兒院這個媒介……”
“紅河?”金童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詞,他的同學瑪麗就出身于那個地方。
他將這件事告訴了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出來。
死循環了,這是一條完整的超人類“生產分裝”線路。
撒瑪利亞的擁抱以公益之名將五號化合物偽裝成疫苗輸送到固定醫院,除了一些主動接受五號化合物計劃的父母外,更多的針劑用在了“無主”的嬰兒身上——如果五號化合物的效果特別好,沃特自然也可以讓擁有家庭的孩子成為“孤兒”。
接下來,這些“孤兒”就會被送往紅河孤兒院,在成長中進行“質檢”,根據不同的資質和五號化合物的不同作用,這些人會被分批輸出到賢者樹叢精神病院、“樹叢”實驗室或是戈多金大學。
既維持了沃特對超能力者的需求,又做足了面子工作。
從“賢者樹叢”逃出的托尼、被關在“樹叢”山姆還有能夠正常入學在戈多金成長的瑪麗,就是不同分揀下的例子。
這不是一時一刻能夠建立起來的網絡。
瑪德琳不會幕后黑手——或者說,她不是那個真正的操盤手。
且不考慮瑪德琳的能力問題,就是瑪德琳在這個位置的時間,就不足以支撐她做完這件事。
時間、權力和沃特集團發展的階段……
只有一個人具備這樣的條件和能力。
“埃德加。”
斯坦·埃德加。
艾德里安鎖定了這個目標。
沃特集團CEO的辦公室就在82層,從這里坐電梯只要十幾層,很快就能上去。
但……此時風聲正緊,艾德里安看了看這一房間的沃特的“死敵”——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冒點險也沒有什么所謂,但他身上還擔著別人的生死。
略微猶豫了一下,艾德里安還是決定暫緩在沃特內的調查,這里大廈將傾,以后多的是機會,把這些真正維系沃特集團“人才”循環的網絡痊愈拔出,最后留下一個光桿司令埃德加又能做什么呢?
更何況,埃德加自然有人去對付。
艾德里安把一些懷疑發給了蘇珊,她是個極為合適的人選。
當然,馬洛里也是。
不過,艾德里安倒是覺得沒有必要分開通知。蘇珊和馬洛里的目的相同,現在又沒有了祖國人和瑪德琳的威脅,那兩個人很快就會聯絡走到一起的,他并不擔心。
就在此時,精神另一邊連接著的畫面同步在他的大腦中,艾德里安的臉色凝住了一瞬,轉頭看向金童,“嘿,盧克,你剛才說,你的朋友在學校里幫你關注‘樹叢’?”
“額……是的。”盧克并沒有隱瞞什么,或者說——他覺得即使隱瞞也沒有什么意義。
艾德里安連沃特的安全系統都入侵了,他的隱瞞只會讓他的位置更加微妙,他和弟弟山姆現在的身家性命可都系在這個男孩的身上了,當然不敢不低頭,“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的朋友能力一定很強。”艾德里安地強笑著。
——不然,那兩個學生也不會順著‘樹叢’找到‘賢者樹叢’里,和狗卷棘碰面的。
第312章
金童盧克有幾個朋友、這些朋友姓甚名誰、長什么樣子,專員是一概不知。
但,當狗卷棘看到兩個鬼鬼祟祟的,身上衣服還留著一條戈多金大學紋標的身影的時候,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這兩個不會就是金童口中那兩個朋友吧?
艾德里安試探性地開口問,又借著戈多金大學公開排名的上信息,很快就把這兩個人對上了號。
男生叫安德烈,能力是操縱金屬,他就是先前見到過山姆,并且把“樹叢”秘密轉移的消息冒險透露給金童的人;女生叫凱特,她和金童似乎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艾德里安順手翻了幾個戈多金大學內部的帖子,總覺得金童、安德烈和凱特三個人的關系都有些微妙。
不過別人的情感生活實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
狗卷棘清了清嗓子,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來勸阻眼前這有些搞笑的敵對局面。
在對賢者樹叢調查中,兩組偷偷溜進來搞事的隊伍相遇了。兩組的成員都極度警惕著,正面撞上的第一反應自然就是制服對方。
尤其是凱特和安德烈。
他們兩個緊張得非常沉不住氣,看到對方團隊人多,第一反應就是先下手為強。
他們二人畢竟都是系統訓練過超能力的尖子生,對力量的控制遠不是喜美子和健二能夠相提并論的。
更別提母乳和法蘭奇,作為黑袍糾察隊的成員,他們也有應對超人類的經驗,槍械這樣遠程的武器,永遠是他們的首選。
但誰能想到,今天的對手里,有一個能夠控制金屬的超能力者呢?
不僅子彈不中,就連他們的槍都調轉了方向,飄浮在空中對準了他們。
喜美子和健二都是野路子,見到這種情況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沖上去近戰——即使健二的能力并不屬于近戰的類型,但他潛意識的反應還是蓋過了理智,他完全跟著喜美子一起沖了的。
健二的能力略有些克制安德烈,飛來的子彈被他的能力斥開,他坐在安德烈的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消除了槍械對身后三人的威脅,至少讓安德烈的精力集中在他身上。
果然,被掐住了脖子,安德烈頓時有些慌神——不論平日里的成績有多好,不論在學院的比賽中名次有多高,但那終究都是象牙塔,從來能將人養得天不怕地不怕,卻未必能夠真正抵擋得住外面的風雨。
所以,當健二的手直接威脅到他生命的時候,安德烈頓時就有一種手腳冰冷的感覺,心跳在緊張中跳得發痛,他仿佛能夠聽到自己胸腔里那震耳欲聾的“咚咚”聲。
下意識地,他牽扯著自己的力量,周圍的金屬被全部調動了起來,甚至連構造房屋的鋼筋都在晃動——在這個為了防止超人類暴亂,故而門窗都是以金屬為主的地方,這樣毫無幾乎的能力調動,幾乎一瞬間——至多就是三秒之內,就讓諸多監禁室的門開始變形。
變形的門可就沒有了效果,上下的走廊中都爆開了巨大的響動,甚至一瞬間將他們的處境全部掩蓋了過去。
和安德烈相比,凱特的能力則更加特殊,她摘掉手套,直接迎上了喜美子,原本有些狂躁的喜美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制服他!”
隨著凱特的命令,喜美子方向一轉,頓時就沖著健二撲了過去,姐弟倆頓時纏斗在了一起。
這樣的動作,如果在并無大聲響的“賢者樹叢”之中當然會非常明顯,但監禁室的門變形之后,有更多的超人類發出了更大的動靜,別說是一個走廊,幾乎是整棟樓的警報都響了起來。
看來上次有過托尼逃脫的前車之鑒,現在的“賢者樹叢”之中,警衛系統都如履薄冰了。
狗卷棘便是在此時首先看到了凱特手套上的戈多金大學校徽的暗紋,這個隔絕她能力的手套或許是學校提供的。
緊接著,他便也看到了安德烈和凱特二人衣領上的校紋。
他不禁在心里感嘆,這兩人大概是發現了什么線索,臨時決定追到了這里,否則不會穿這樣帶有明確身份信息的衣服的。
“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凱特抬著手,將喜美子和健二控制在自己身前,突然亂起來的“賢者樹叢”也讓她大腦一片混亂,她并不確定下一步應該如何走,便只能先處理眼前的問題。
“凱特,我們得趕緊——”
“我知道。”
不需要安德烈明說,他們兩個也不打算久留,雖然沒有真的查到什么,但看著這里面被關起來的無數超人類,也知道和“樹叢”、“賢者樹叢”有關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只希望這一點信息能夠幫到金童。
凱特一邊一個抓住喜美子和健二,對他們強制命令,“攔住其他人!”
她要借著這個機會和安德烈一起趕緊撤走。
狗卷棘拉下遮住下半張臉的高領子,“不許動。”
流暢的聲音像是一道枷鎖一樣,停下了所有的動作——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凱特——從來都是她的能力可以控制別人,她還從來沒有被別人的能力控制過。
母乳和法蘭奇趁著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愣著,要動手之際卻被狗卷棘攔住,“木魚花。”
這是表否的意思。
“什么?”
但法蘭奇顯然不明所以,他臉色艱難道,“真的,我們沒有讀取你語言的能力,說直白點,要不——打打手語?”
法蘭奇畢竟正在學習,簡單的手語還是能夠交流的。
狗卷棘搖搖頭,只能拿出手機來,在手機上打下文字,讓他們先轉移——帶著暫時不能動的凱特和安德烈。
一個人在使用超能力前要做的事,基本上就等于這個技能所擁有的缺陷,比如凱特,她既然要在使用能力前摘下手套,也就意味著,要么這個手套材質特殊,有阻礙超能力的作用,要么就是她的能力需要以直接接觸為條件。
但不論是哪一種,封住了她的手,就能很大程度封住她的超能力。
就在他們都已經要完全消失在走廊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就定住了他們——和狗卷棘那物理意義上的“定”不同,這個聲音定住的是人心。
“真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還能遇到老熟人了。”
法蘭奇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的第一時間就回了頭,眼睛里迸發出強烈的怒和恨,雖是時過境遷,但他卻絕對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主人,“點燈人!”
這下算是點著了火藥桶,法蘭奇拔刀相向——說句實在話,點燈人畢竟是曾經超級七人組的成員之一,法蘭奇敢這樣沖上去,也實在是很有膽識。
只是這份膽識來得很不是時候。
他們才剛纏在一起,天花板就突然坍塌而下,一股酸水從上層流下,致使整個地面都很快被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洞,鋼筋水泥橫在路中,一下就將法蘭奇和他們隔開來。
也讓狗卷棘的咒力在失效的瞬間,被安德烈脫了身,他的能力在這種鋼筋橫出時才最是好用。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按照他父親教授他的,遇事果斷要下狠手之時,也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安德烈,凱特,住手!”
“盧克?!”
凱特和安德烈同時愣住了。
聲音是從狗卷棘的手機中傳出來的,他們二人抬頭,還看到了視頻中的金童。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用狗卷棘著受制的語言能力去解釋什么,自然不如讓金童自己開口。
是以一離開沃特集團大樓的信號屏蔽,艾德里安就馬上接通了狗卷棘的手機。
狗卷棘把手機丟給他們,有了這個中間人做背書,本來就不算敵人的兩隊自然迅速化干戈為玉帛,安德烈操縱鋼筋外卷,硬是帶動著水泥掏出了一條路來。
但對面的卻不是點燈人或是法蘭奇,只是一個轉頭的功夫,他們似乎就掉入了下面的樓層,不見了蹤影。
“嗚哦!”突然,迎面一個有些不堪入目的“|觸手”竄到了母乳的面前,直接卷住了他的脖子。
他也算反應快,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他就已經握緊手中鋒利的匕首,接連捅刺這根“觸|手”,只是斷裂。
刺耳的尖叫聲融入了樓內其他混亂的聲音中。
“我的天啊,這些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嗎?”安德烈的聲音在顫抖。
透過坍塌所連接的其他樓層,他看到了試驗品和實驗員之間激烈的矛盾,前者有著超人類的身體和能力,而后者有著專門針對超人類的武器和工具,鮮血頓時染紅了空氣,讓呼吸間都充斥起了腥臭的味道。
安德烈嘗試著要阻止,卻連下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狗卷棘搖搖頭,雖然知道別人聽不懂,但還是說道:“大芥。”
這個詞是他用來表示安慰情緒的。
也不能全算是安慰。
以安德烈那一瞬間的能力確實能夠動搖賢者樹叢內的監禁系統,但卻絕對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長期被監禁的人,就算是躁郁,也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形成如此有節奏的進攻規模,幾乎是讓有多臺應急安排的賢者樹叢一下子就陷入了癱瘓。
狗卷棘不覺得這里的“試驗品”有如此高的素質——就算都是精神病院,但這里是賢者樹叢,又不是阿卡姆。
所謂精神病院在這里只是個幌子,這些人是超人類,卻不都是精神病,也甚少有什么高功能的反社會。
因為和社會脫節,這些試驗品的思維甚至比普通人還要簡單。
所以,這更像是被安排好的行動,以某個“釋放”的信號為始,所有人都在釋放著自己的情緒——只不過,安德烈制造的意外代替了原本的信號,將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進行的行動被提前了。
試驗品和實驗員天然的對立讓這種對抗性的情緒變得更加激烈。
也讓咒力變得更加濃郁。
喜美子的嗓子里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嗬嗬”聲,眼睛顯而易見地有些充血,旁邊的母乳似乎也有些奇怪,精神比以往更加的緊張,像是布徹爾面對眼前畫面時的情緒一樣,甚至帶上了一些興奮。
狗卷棘也受到了影響,連他這樣的專業咒術師都能夠感覺到濃郁咒力之下,情緒的翻涌——這種包含著壓抑和惡劣的咒力刺激著人的神經,讓人的情緒逐漸異化,而激烈的負面情緒會孕育更加強烈的咒力。
他好像明白羂索想要做什么了。
與此同時,周圍也有人包了過來,現在的環境里,似乎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安德烈和凱特也做好的戰斗的準備。
可就在此時,眼前的幾具身體卻突然“砰”的一聲,爆炸開來,血肉飛濺在每個人的身上和臉上。
如同雨滴一樣的紅霧中,一個女人的身形輪廓逐漸清晰。
“明太子。”這個詞代表著危險。
狗卷棘的身體瞬間就緊了起來,只是一眼,他已經認出了這個人,混合的咒力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那光禿禿的頭顱上,縫合線是如此顯眼。
辛迪。
那個最初被展現在專員眼前的羂索。
她的出現,讓狗卷棘心中的警報被拉響。
緊接著,母乳也認出了她,“OH,SHIT!她不是死了嗎!”
他可是親眼看著這個女人的頭蓋骨被伏黑甚爾掀開的。
但是等到她抬起頭,眼睛看向正前方的他們的時候,狗卷棘卻意外地只能在那雙眼睛里看到空洞。
這不是羂索應該有的眼神。
她看上去,像是一個完全的木偶。
但她肉眼看上去的狀況卻并不影響她能力的發揮,一股混雜著強大咒力的能力爆開,帶動著整座大樓都在動搖,咒力的欺負隨之更加激烈,耳邊接連便傳來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聲。
在這種咒力的影響下,這里原本就思想簡單的超人類們更是化作了野獸一般。
“倒下。”狗卷棘緊盯著辛迪,試探性地發出了一句言靈。
影響言靈反噬程度的一大重要因素,就是被施術者的強度。
狗卷棘在用反噬程度來印證辛迪的身份。
但這種試探,他可不敢用強度很高的言靈,以免反噬過重。
可出乎預料、又在預料之中,狗卷棘只覺得喉嚨略微有些發癢——這絕對不是羂索帶來的反噬。
反噬力量太弱了。
這只是一個空殼。
“吼啊——!”
辛迪爬起來,像是一個沒有理智的喪尸一樣,撲了過來。
安德烈眼疾手快,能力隨著他的動作一拉,兩邊的鋼筋卷住了辛迪的四肢,讓她前撲的身體陡然停止,或許是因為那條縫合線沒有了原先的強度,這么一個猝不及防之下,辛迪的腦殼竟然就這樣飛了出來,掉入了凱特的手中。
下意識接住了什么東西的凱特還沒有反應過來,低頭就看到自己手上那半弧形的頭顱。
“啊——!”她嚇得趕緊將其丟了出去。
頭骨和地面接觸發出了清脆的響動,在這個吵鬧的環境里,竟也異常清晰。
但狗卷棘注意的卻是那部分還連在身體上的頭——沒有血液、沒有腦漿,只是空空如也,維持著辛迪行動的,只有一樣東西。
咒力,大量的咒力。
這是需要長期維持和循環才能積累的咒力量。
這是羂索計劃的一個步驟。
而現在充斥在整座精神病院之中,正在形成的咒力旋渦就是這個步驟所獲得的結果。
第313章
咒力旋渦,一種因為短時間大量產生的咒力而形成的向心力場。
在這種力場之中,濃烈而新鮮的咒力影響和刺激著人們的心性和情緒,進而產生更多陰郁的咒力。
而這種情況一旦開始,就只會愈演愈烈,溢出的咒力懸浮在旋渦外層形成了結界,幾乎就將一片地區困在了結界內。
沒有空曠的地方來引散咒力,賢者樹叢內的咒力濃度只會越來越高。
——生得領域。
這實際上就等同于形成了一種粗淺的生得領域。
而領域之中,這些咒力的引爆點,就在辛迪一人身上。
羂索在她的身體里保存了過量的咒力,用其本身的念動力壓縮在已如空殼一般的身體之中,當念動力開始釋放,身體內的咒力因為外界咒力的吸引而無法再被壓制的時候。
就會像眼前這樣。
“嘭”的一聲,辛迪的身體完全炸開,過量的咒力撕裂了她身體的每一寸血肉,噴發之際,甚至連成塊的部分都沒有,完全被削成了霧氣彌漫在空氣中,伴隨著呼吸,血霧瘋狂的涌入人的鼻腔之中。
“嘔——”
凱特和安德烈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空氣中越發濃郁的腥味無孔不入,讓他們倆控制不住地吐了起來。
“大芥。”狗卷棘拍了拍二人的后背,用自己的咒力蕩開了血霧,微微安慰了他們二人一下。
但這種安慰只能是暫時的,他們的情緒顯然也在遭受著影響,讓他們本就脆弱的神經更加敏感了起來。
母乳精神狀態都有向布徹爾靠近的趨勢,就更別提原本就很不擅長控制情緒的喜美子,以及喜美子的弟弟健二。
“冷靜。”狗卷棘只能出言來強行介入他們的精神,“保持自我。”
不要被咒力環境影響了精神。
他的聲音像是一股清泉,流入了眾人的大腦中。
“謝了。”母乳用力地搓了搓臉,“我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你們受到了咒力的影響。
狗卷棘用手機打出一串文字,手機的信號若隱若現,剛才還能接出去的通話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撥出條件。
這也是咒力結界的影響,它讓這座精神病院變成了一座孤島。
一座沒有人可以踏足,也沒有人能夠離開的孤島。
“那現在怎么辦?”母乳看著手機屏幕上被打出來的“孤島”一詞,心中有些緊張于法蘭奇的下落。
喜美子也有些著急地比劃著手語,想要去尋找法蘭奇的蹤跡。
——你們不能離我太遠,否則我的咒力防御就會對你們失效。
狗卷棘的咒力量并沒有大到乙骨憂太的地步,他的咒力和言靈都是有時效性的。
“我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凱特把嘴擦干凈,呼吸有些沉重,理智卻異常清晰。
或許是和她的能力有關,在這種咒力刺激當中,她所受到的影響已然算是最小,“否則就是慢性死亡。”
她看著狗卷棘,“我們不能一直依靠你。”雖然并不清楚所謂的咒力原理,也不知道狗卷棘的能力結構,但作為一個同樣“控制系”的超能力者,她很清楚這樣的力量一定伴隨著代價,她的力量和接觸有關,無法節制,所以需要時刻戴著手套,而狗卷棘通過聲音傳遞能力,那么她所聽到的聲音沙啞的變化,就一定是其代價。
他們不可能和沒有盡頭的咒力,以及如此多的瘋狂的超人類和守衛們拼時間。
“凱特說得對,既然這種結界是從內部形成的,那破局之點也應該在內部,對吧?”安德烈盡可能冷靜地分析著。
狗卷棘點點頭,他快速地在手機上打字。
——咒力最濃的地方如果一旦被擊破,咒力的循環就會被打破。但結界內的空間如果無法承受咒力的沖擊,就會在結界消散之前爆炸。
咒力的爆炸雖然不像物理意義上的爆炸那樣直觀可見,但其殺傷力,絕對一點都不比普通爆炸弱。
健二馬上抓住了他語言上的重點,“所以,也是有辦法承受住沖擊,而不爆炸的,對不對?”
這是自然。
狗卷棘點點頭。
健二活動著自己的能力,又看了看旁邊的安德烈,他們二人如果連手,應該能夠強化抵抗咒力爆發所沖擊的地方。
狗卷棘看著這個臨時搭建起來的隊伍,能力似乎非常的齊全。
既然如此,便可以如此嘗試。
他按捺下了要動用最后一張契約的心思,快速分配了工作。
狗卷棘的能力是目前維持人頭腦清晰的唯一辦法,否則沒有浸染過咒力的眾人會非常輕易便受到咒力的影響。
而要快速的找到受影響的地方,就要盡可能的擺脫超人類和管理員、警衛們的雙重攻擊。
狗卷棘指了指上方墻角處掛著的出音口,母乳馬上反應過來,“你要停下整個賢者樹叢的動亂嗎?”
“鮭魚鮭魚!”
雖然聽不懂這些名詞代表的意思,但狗卷棘點頭的動作卻還是非常易懂的。
凱特皺眉,“但這樣大范圍的使用能力,一定會有副作用的。”
“木魚花。”狗卷棘搖搖頭,表示沒有關系。
這里的暴亂持續下去,只會讓咒力更加濃郁,惡性循環總要有一個破局的開始,否則這個咒力旋渦越來越強,他們誰都走不出去。
時間緊急,其他人和狗卷棘的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無視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沒有再多說什么去阻止。
安德烈就首先舉手,“我知道控制室在哪里,我剛才記下了地圖。”
——告訴我。
狗卷棘把這個文字打出來。
不需要誰去帶路,狗卷棘自己其實也知道——或者更清晰的說法是,曾經來過這里的伏黑甚爾知道。
有人手的話,不如分散出去尋找咒力核心。
咒力核心事實上并沒有想象當中難找,被咒力影響的人會想要吞噬更多的咒力,所以會盡可能的接近咒力最濃郁的地方,但同時,當咒力濃到一種程度,到了瘋狂吸收負面情緒可以形成咒靈的程度,被這股咒力影響的人又會恐懼。
故而旋渦的中心就像臺風眼,其內的平靜和周遭極端激烈的混亂會是極度強烈的對比。
當然,更加容易找到的,是控制室。
里面的情況比預想當中的還要差,狗卷棘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帶著翅膀的異形正在啃食著一個人的腦袋,而且極度惡心地啃食——它將那條縫合線打開,挖著里面的腦子啃食。
這是咒靈。
果然,在這種充滿了負能量的秘密實驗樓中,只要一個契機就能孕育出狠厲的咒靈。
咒靈的等級不高,狗卷棘輕松地祓除了它。
但這里有咒靈,就意味著其他地方保不定也有。
只是一個賢者樹叢,情況卻是越來越復雜了。
狗卷棘不能耽誤時間,他打開喇叭,對著麥克風先是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這是個信號。
告訴隊友,讓他們堵住耳朵。
雖然言靈有時候并不一定要被聽到才能起效,但只是調整言靈狀態的話,狗卷棘還是能夠做到的。
“沉睡吧。”
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言靈,也因為不具有明確攻擊性,所以是他常用言靈中副作用最小的。
但說完這句話之后,狗卷棘還是感覺到嗓子一陣強烈的刺痛,腥甜的味道跟著便涌了上來,讓他嘔了一口血出來。
或許是因為使用范圍太廣,也或許是因為使用范圍之中,有頗為強大的個體。
狗卷棘感覺身體當中的咒力一瞬間至少被抽走了一大半。
他扶著旁邊的桌子,緩解著眩暈感——短時間內的大量咒力消耗,就像是短時間內的大量失血一樣,一個看得見、一個看不見,但效果是相似的。
只憑剛剛有了咒術苗頭的超人類恐怕達不到這樣抽走他一大半咒力的效果。畢竟,雖說他并不確定里面每一個人的實力,但總還是知道一個上限。
羂索不會隨便選一個身體當作賢者樹叢的引爆點,辛迪的能力十有八九就是這里超人類能力的上限。
狗卷棘自記事起就在摸索著言靈術的使用,自然對反噬的情況很有研究——賢者樹叢當中的咒靈雖然等級不高,但數量只怕不少。
他緩了緩體內咒力的滯澀,趕緊起身。
他的目的可不止于此。
從控制室出來,狗卷棘刻意尋找了幾個咒力濃郁的位置——果然,都在手術室內,地點和上次伏黑甚爾來的時候別無二致。
但不同于伏黑甚爾的天與咒縛,狗卷棘對咒力的感知和認知要更加清晰一些,他撫摸著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手術床,床頭的位置有著明顯更加深厚的咒力殘穢——也就是咒力痕跡。
他順手祓除了幾只小咒靈,并沒有在這里發現異常。
但就在隔壁另一間手術室中,狀況簡直慘不忍睹,意外發生之時,這里正在進行著開顱手術,倒在地上的超人類甚至連腦子都露出外面,這個超人類的脖子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殺死他的兇器被握在其中一個醫師——或者說是實驗員手上,但是他的超能力讓他的五指伸長,也顯然殺死了對他動手術的一個實驗員和兩個護士。
狗卷棘半蹲下來,他能夠感覺到這個超人類裸露的大腦上有著明顯的咒力產出——非常新鮮,這種咒力產生的感覺,很像是狗卷棘幼年時,第一次意識到能夠控制身體當中咒力時的感覺。
他隨便戴了個手套,便翻動著這種咒力的來源——就在這個露的大腦上。
在柔軟的腦花中,狗卷棘摸出了一個滑膩膩的硬塊,拿出一看,這是個透明的結晶,在燈光的映照下,結晶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他神色凜然——就是這個東西。
狗卷棘把手抬得高了些,這個結晶上所連接著咒力線也越發明顯,它們就像是發絲一樣密密地拉扯著大腦,刺激著大腦的不斷產出咒力。
原來這才是原因!
專員多處匯總的情報在此時被全部打通。
這才是羂索愿意把這個“開顱之術”公開給其他人的原因。
他不僅僅是要用大量的縫合線來混淆視聽,更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改造人的大腦——不是給羂索自己制造軀殼,而是要利用這些被改造過的大腦所產生的咒力。
這個世界上的咒術師非常有限,所以能夠產出的可用的咒力也就非常有限,這種狀態自然無法滿足羂索的需求。
更何況,縱使這個世界中的超級英雄背后有千百般的黑暗,但在沃特集團的運作之下,彰顯出來的卻多是正面的形象,其所帶來的安慰效果也普遍存在。
人心一旦有了安慰,負面情緒就會被抵消,這個世界中所存在的壓力不夠,不論羂索想做什么,咒力基礎都是不夠的。
想要鞏固這個基礎,首先就要打破這種安慰劑效果,也就是說,在毀掉沃特、毀掉被神化的超級英雄這方面,羂索的目的性,竟然和艾德里安是一致的!
拉長這個戰線只是為了給艾德里安找事的同時,也分散著艾德里安的注意力。
難怪,難怪在沃特集團內的行動那樣順利。
羂索一定在集團內有可用的身體——或者至少有眼線,但對于集團內那樣大的動靜他卻絲毫沒有反應。
這本來就是因為,他也希望如此的。
那艾德里安所做的那些,又何嘗不是在給羂索作嫁衣。
狗卷棘的呼吸有些沉悶。
羂索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
即使艾德里安想通了又如何,他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反過來幫沃特的。
他注定要在這里幫羂索完成這一步重要的基礎。
超級英雄形象濾鏡的破碎,必然會在其后的一段時間引起軒然大波。
極端的愛帶來的會是極端的惡,粉轉黑之后的殺傷力,必然要比一般的路人殺傷力更大。沃特集團既然利用了偶像經濟的模式,就必然會在這種時候,接受偶像經濟反噬帶來的后果。
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無可回避的事實了。
狗卷棘的手指用力,咒力很快將這個結晶扯了出來,但就在脫離大腦的一瞬間,這個結晶就自發的破碎,里面的一點術式頓時逸散開來。
“明太子。”他自語著危險。
這種術式能夠在人腦中起到制造咒力的作用,實際在某種意義上,就等同于擁有制造咒術師的能力。
改造人的大腦制造咒術師——這種術式效果,即使是需要開顱來提高成功率,也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羂索究竟是怎么摸索出的這個能力?!
術式向來都是天生的,咒術師的天賦也都是從出生起就注定,而羂索的這個能力,無疑就是打破了這種壟斷。
打破壟斷,乍一聽仿佛是件好事一樣。
只是,在咒術的天平之中,一旦咒術師一邊的砝碼加重,那么相應的,咒靈的一邊也便會被動的增強。
咒術界向來極講宿命,實際上就是因為這種規則的“公平”。
狗卷棘皺眉,羂索無疑是要利用這種規則的。
他想要把這里改造成咒術界嗎?
他總覺得,對方的目的不止于此。
“找到了!”
樓下傳來聲音,在空曠的安靜中,顯得異常清晰。
狗卷棘最后掃了一眼這個手術室,確認了再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他才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這個咒術旋渦的“臺風眼”竟然在三層女衛生間里,再看看從探出頭來的母乳。果然是專業素養,搜尋起來的效率相當高。
而比狗卷棘更快的喜美子,甚至還把睡過去的法蘭奇和點燈人一并拖了過來。
她的目標顯然也很明確。
凱特和安德烈來得也不慢,后者和健二還需要一點時間來上鞏固這個廁所附近的強度。
狗卷棘灌了兩瓶潤喉液,拿起對講機,遠程對準著麥克風,“到這里來。”
說到底,他們不能放任這里的其他人去死。
退一萬步來說,這里的人,都是最好的證人。
做好了一切準備,凱特出手。
在狗卷棘無法持續使用言靈的情況下,她的能力便異常好用。
破壞這個旋渦中心,一個人的咒力是不夠的。
凱特根據狗卷棘手機文字的指揮,以超能力“命令”這些人被動地將咒力集中于此。
接著,由狗卷棘來引爆。
只聽“轟”的一聲,咒力沖破領域的桎梏,響徹云翔,賢者樹叢附近整片區域也隨時都被夷為了平地。
感覺,快要結束了嘞。
第314章
賢者樹叢的爆炸本身并沒有多么巨大的聲響,更多的是咒力摧毀建筑、場地時所發出的聲音。
即使有安德烈和健二的能力交織,但這股爆炸也顯然帶來的足夠大的沖擊,哪怕是超人類的身體都感覺到一陣氣短,就更別提普通人的身體強度。
尤其是法蘭奇,他身上極有和點燈人戰斗的燒傷,又有受到沖擊之后的內傷——他自己的身體原本就不是像母乳那樣健康強勁,這會兒竟然有點出氣多進氣少的感覺。
但他也算是硬氣,狗卷棘發現點燈人身上也有多處傷口,情況并不比法蘭奇好多少——想來以法蘭奇和點燈人之間的齟齬,前者作為技術工,是專門研究過對付點燈人武器的。這次來賢者樹叢,就是知道要面對點燈人,法蘭奇不會什么都不準備。
當然,人類和超人類之間的鴻溝并不是一點準備就能輕易彌補的,法蘭奇或許是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準備。
這個“同歸于盡”之中又有一半是為了安他自己的心,他問心有愧。
喜美子很是著急,她的情緒向來不會掩藏,就是有一點心思都會全然地表現出來。
但這里卻沒有誰有救治的能力,母乳第一時間能夠想到的人選,就是乙骨憂太——實在是乙骨憂太那日徒手把差點爆頭的蘇珊救下來一事太過驚世駭俗,所以當法蘭奇有些不好的時候,母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在短時間內給他帶來過視覺沖擊的乙骨憂太。
只是乙骨憂太此時卻并不易找。
別的不說,只說紅河孤兒院和賢者樹叢精神病院之間的距離就不算近。
狗卷棘從被炸得粉碎的廢墟中,找到了兩塊屹立不倒的晶石,和現在在人腦內發現的晶石別無二致。
這大概是還沒有啟用的咒術晶石,因為沒有和人腦相連過,所以并沒有因為裸露在外而消散,反而在咒力爆發中顯得格外堅固。
他把這兩塊結晶揣到兜里去,用手機打字給母乳,上面只有一個名字——馬洛里。
不僅僅是法蘭奇的狀態,這里的一片狼藉終究是需要有人來收拾的。
不論是母乳、法蘭奇還是狗卷棘,甚至是可以稱得上超級英雄所謂“正統”的安德烈和凱特都不夠壓陣。
賢者樹叢所牽涉的問題太廣,想要發揮其最大的作用,就必須要有一個更加專業的人來。
而且——這一地的狼藉,因為各種原因受傷的人不在少數——不論是試驗品還是實驗員,都是很重要的證人,甚至包括他們身上的諸多傷痕舊跡都能算作證物。
而且由咒術和超能力制造出來的傷痕并不是一般醫院能夠救治的。
“我明白。”母乳點點頭,他雖然沒有和馬洛里再有過什么聯系,但回憶起來,過去固定通訊的號碼仍然在他的大腦中,只是這些年——自從黑袍糾察隊因為種種原因解散之后,他便再也沒有撥過那個號碼。
甚至,母乳一度以為,馬洛里既然要退,要和沃特和解,自然不會把他們這些曾經和沃特作對的團隊聯系留下。
直到布徹爾和馬洛里的“私相授受”之后,他才隱約感覺到,那個久不聯絡的號碼,大概還是能用的。
這么想著,他便撥了出去。
母乳有些緊張地等待了數秒,“嘟”的接通聲敲擊到了他的神經。
馬洛里當然不會拒絕母乳這份送上門的“大禮”。
不過狗卷棘還是多想了幾分,那些傷勢——包括超能力帶來的傷,甚至是咒力爆炸產生沖擊下的內傷都還屬于普通醫療的范圍。
可受到咒靈攻擊的人卻不一樣。
由咒靈造成的傷,一定需要用相同體系的力量才能完全治愈,否則任由咒靈中的詛咒留在身體當中,就算表面好起來,內里也遲早會出問題,很難長久。
除非能把這個世界的咒術體系根除。
這個條件,至少在殺死羂索之前,無法達成。
狗卷棘畢竟是自小接受咒術體系的專業咒術師,他快速判斷了幾個被咒靈啃食了身體的人——活著的人中,有幾個受傷太重,如果不能及時消除詛咒影響,恐怕就要命了。
反轉術式是一種治療凈化的術式,但不是起死回生之術。
倒不是狗卷棘有什么圣母之心,而是作為咒術師,他們接受的就是這樣保護普通人的教育,在進入高專這樣的“公立院校”之前,家族內的私教更是把人類和咒術師劃分成了兩個不同等級的種族。
這種制度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悲劇,可咒術界排外守舊,上千年累積下來的“傳統”和偏見,哪里是那么容易逾越的。
哪怕是非咒術世家的咒術師都多受同化,極端的例子狗卷棘聽過不少,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要數夏油杰,直接將沒有咒力的普通人劃分到了“猴子”的行列之中,“凈化”咒術界的計劃之始,就將自己普通人的父母殺了祭旗,斷了一切后路。
狗卷棘雖然不至于極端到那種程度,但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自然不自覺地會認為這些非術師是自己的責任。
不過,有藥師兜的前車之鑒在,他就是再受責任的影響,也不可能輕易去觸碰復生術。
還是得從反轉術式上下功夫。
遲一點時間,乙骨憂太還是要管一下的。
有了賢者樹叢的顧慮,另一邊已經到了紅河孤兒院的乙骨憂太自然就會加快速度。
說這里是孤兒院實際上已經有些不夠準確,憂太也是到了這里之后,才發現這里早些年已經改了名字,稱作是“福利院”,大概是因為里面一些孩子并非父母雙亡,只是因為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被送到了這里。
不過,說到底,紅河并非賢者樹叢,這里的福利院是真的在公開運作,它之中是有實事用來裝點做門面,遠的不說,但就說戈多金大學當中,金童盧克提到的那位新同學瑪麗,就是從紅河考出來的人。
所以這里便沒有像賢者樹叢那樣囂張,時常還會接待一些想要領養的夫婦。
即使這些夫婦的領養最終大都不成功,但這個過程記錄卻是一定要有的。
有了這種出入,守衛便不可能密不透風,對于術式是「復制」,實際上可以使用很多種能力的乙骨憂太來說,潛入這里實在是太容易了,就是找到儲存隱秘數據的密室也不難。
真正耗費時間的,是那些如山的紙質文件。
不論實力有強,乙骨憂太終究只有一雙眼睛,就算加上里香,也只能算兩個人。
而且以里香對自己力量的控制程度,乙骨憂太實在不敢讓她去一個一個地開文件袋,翻里面的東西,一個不小心,別說是幾張紙,就是這個房間都能讓里香輕而易舉地掀了。
紅河成立至今至少有八十年了,不知道記錄了多少超人類的名字、能力和一些無法輕易傳出的信息。
而乙骨憂太手上卻只有兩個名字,娜迪亞和托尼,甚至連他們大概的年齡都不知,也無法劃分他們在記錄中的大概年份。
原本,乙骨憂太還想著能夠從賢者樹叢這個關押、甚至是實驗過托尼的地方挖一點信息出來,結果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連點燈人都昏得沒有意識了。
而且,外表的年齡恐怕也不可盡信——這個結論是乙骨憂太在打開一份落灰的古早文檔中得到的,一份記錄了紅河最初創始團體照片和簽名的照片。
照片下角記錄的拍攝時間是1939,看照片上的背景,該是年末的時候。
1939——距離乙骨憂太所處時空的今天,已經是八十年前的事情了。
時過境遷,照片的顏色自然有些泛黃,人物輪廓似乎已經有些不太清晰,但一眼看過去,那張熟悉的臉和表情還是讓乙骨憂太一眼就認了出來。
“風暴女!?”他震驚地看著照片中央的女人,雖然簽名并非是她現在的名字,但這張臉卻絕對不會出錯——臉部線條、眉眼五官,甚至連神情狀態都和風暴女一樣。
這已經不是血緣關系能夠輕易解釋的了。
——這就是同一個人!
乙骨憂太腦子里冒出這幾個字,并且非常確定。
她和身旁的男人親密地站在一起,二人的名字是用德文書寫的,乙骨憂太自然不認識德文,更何況這種名字翻譯,艾德里安都還沒有完全學到位,便只能用手機中的翻譯器來識別。
“開玩笑的吧,這個翻譯——沃特?”他驚得連嘴巴都合不上,風暴女的姓氏和旁邊的男人一樣,都是沃特。
沃特集團的沃特。
他原本以為,沃特集團往上數最大的憂患就是斯坦·埃德加這個帶著沃特闖出現在這片家業的CEO,誰能想到,他安排進來的人中,竟然還有一個名字就是“沃特”的真正創始人。
他究竟知不知道風暴女的身份?
乙骨憂太任務他是知道的。
難怪,由紅河福利院幫助沃特連接起來的超人類網絡,不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建立起來的,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建立起來的。
有能力、有手段、有地位還要對五號化合物足夠了解,并且深度綁定在沃特集團這條大船上。
誰能比創世人和這個集團綁得更深?
乙骨憂太當然不會不記得重要對手的基礎信息,雖然沃特的發家是在冷戰,但創立時間,卻是在二戰期間。*
一個二戰期間的德國名字。
這已經是不需要多少知識水平,就該聯系在一起的常識了。
事實上,風暴女的一些表現——她那天如同買豬肉一般打量他的眼神,就已經很能說明她曾經、或是一直以來的立場了。
毫無疑問,她是個極端種族主義者。
她是個納粹。
一旦打通了這個關節,又有祖國人這個模板作為參考,乙骨憂太好像就能隱隱感覺到風暴女真正的意圖。
和二戰時的納粹主義核心略有出入,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在祖國人、風暴女這類人心中,真正優越的種族就是超人類,其他一切都該被踩在腳下。
甚至,風暴女對“優越種族”的劃分還會更加嚴格。
這和咒術界中的迂腐沒有實質上的差別。
乙骨憂太把這張照片收了起來,接著便快速翻閱數不清數量的檔案,幾乎每隔幾張紙,他的三觀就會被震一震。
尤其是一些“配種記錄”——別的不說,正常的人會用“配種”來概括繁衍過程嗎?
更別提,里面一些事無巨細的文字和照片,年齡下限更是刷新人認知的下限,讓人瞠目結舌。
乙骨憂太感覺一陣惡心——他曾經聽過咒術界御三家中甚至有親兄妹的結合以保證血統純粹,實在是讓他難以接受。
而那些他所知道的,已經足夠讓人難以接受的詭異事實,在紅河這里,竟然是連號都排不上。
以至于看到后面,乙骨憂太竟是有些麻木了。
可這八十年的東西哪是乙骨憂太一個人一時半刻能看完的,眼看著時間流逝,他自己仍有耐心,可狗卷棘那邊卻已經有些受咒傷的人情況不大好了。
死的數據不論有多重要,都比不過生命的價值。
這是乙骨憂太的觀念,也是艾德里安到蝙蝠家后受到的教育。
“呼——”
雖然有點冒險,但卻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這么多數據他帶不走,但卻能用咒力先將這里封起來,讓人無法在事發之后,來這里毀滅證據。
他返回救人,只要馬洛里再派人來就足夠了,有足夠的人,整理的速度也會更快。
在他們利益相投的情況下,并不耽誤什么,乙骨憂太會想其他辦法盯著的。
乙骨憂太已經拿走了那張照片,他便已經算沒有白來。
當然,在沒有咒力的地方使用咒力的「賬」——也就是咒術結界,在可以使用咒術的人來說,這里會變得比黑暗中的燈光更加明亮。
紅河不是隨便一個地方,羂索一定關注著這里。
但乙骨憂太的顧慮卻因為不久之前狗卷棘一些發現,而放下了不少。
就算羂索真的發現了什么,恐怕也只會默許。
誰能想到,他會有一天和最大的敵人擁有同樣的目的呢?
羂索想要利用沃特中超級英雄的形象反轉來制造咒術土壤,而艾德里安也覺得,與其同時面對兩重敵人,不如逐個擊破。
事實也和他想的一樣,后面的交接順利得可怕。
沃特集團這樣也給龐然大物真正推起來,竟是如此的毫無阻礙,順利得讓人恐懼。
甚至都不需要墻倒眾人推,它就已經在內外疲乏的情況下,顯現出了大廈將傾的頹勢。
除了萊恩的下落,艾德里安指派的任務被完成得沒有任何水分。
在內,超級七人組已經幾乎都散到了他手中,鮑姆博士也在控制,有瑪德琳的通行密碼,一些內部嚴密的數據——尤其是五號化合物相關的證據很快就被翻了出來。
進而,以五號化合物為線索,紅河福利院、賢者樹叢精神病院、撒瑪利亞擁抱,甚至還有戈多金大學的樹叢企劃,全部都被連在了一個循環之中,讓人觸目驚心。
甚至不需要推波助瀾,過去被壓下來的,關于各類超級英雄——超人類的毀三觀事件都被翻了出來。
網絡上盡是討論,不論是真實發生的,還是捕風捉影的,都足以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不,已經不僅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了。
而在外,有和軍隊、CIA都有關系的馬洛里打通關節,FBI的蘇珊和議員的紐曼相互協作,對沃特集團的彈劾搶在沃特集團之前就遞到了國會。
一個表面看上去商業性質的集團,真正處理起來卻成了政治大事件——畢竟涉及到了大型的人|體|實驗、人|口|買|賣、政治行賄、恐|怖|襲擊等多方面的問題,不是任何一個警局能夠單獨解決的,甚至也不是FBI或是CIA的任何一個部門能夠單獨解決的。
當然,這樣馬上抬升事件性質的行為也是一種手段,比起在媒體方面有著巨大資源的沃特,更加豐富的政治資源是馬洛里、蘇珊還有紐曼的長處。
只要局勢到了,那些嗅覺靈敏的媒體人絕對不會不跟熱點。
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作為從沃特集團逃出來的重要證人,艾德里安也和奮斗在第一線的蘇珊、紐曼真正正式的見了面。
維多利亞·紐曼給艾德里安的第一印象就是干練,這樣敢于和沃特正面叫板的人實在是太少了,艾德里安對她自然也很有好感。
而紐曼似乎也很喜歡他,用相同敬佩的語氣夸贊他。
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聽的話,艾德里安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紐曼的言語并不夸張,語氣堅定,連眼神都相當堅毅,像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艾德里安的眼神略瞟了有些失意的梅芙女王。
比起她,他總覺得紐曼的神色更有神奇女俠戰斗時的幾分風采。
似乎是感知到了注視,梅芙女王視線撞了過來。艾德里安趕緊撤回了眼神,清了清嗓子,遮掩住了自己一瞬間的不自然。
紐曼看破不說破,只當他是嗓子干,順手從旁邊桌子上拿了一罐桔子汽水打開,倒在杯子里,非常自然地遞給了艾德里安。
后者沒有太注意到一杯汽水,只是似乎被汽水打開時,氣體噴出的“噗嘶”的聲音牽動了一下神經。
只是這根神經到底并沒有碰到多么警醒的地方,這只是一杯在他清嗓之后,似潤喉的汽水而已,艾德里安無知無覺地喝完了這杯桔子汽水。
*我記得,漫畫設定沃特的發跡也是二戰的血債血償(好像是),但我看電視劇里面改了這個設定,馬洛里似乎提到過,改成了更近的冷戰。
第315章
沃特集團目前的運作,基本都是在依靠瑪德琳的手段,瑪德琳一倒,現在的沃特就可謂是群龍無首,那些原本和瑪德琳交好的“朋友們”,如今都恨不得低著頭表示自己從未和她來往過。
門庭冷落,不外乎如此。
公關部門幾乎是全面癱瘓,集團內的人都如履薄冰,期盼著上頭的人能夠盡快出手,主持大局。
至少直到此刻,面對如此大的聲勢,知情人卻還是依然認為,這一手能夠擊垮沃特,卻不會將其擊潰。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幾乎是行業內所有人的共識,更何況,瑪德琳·斯特爾維爾確實是自身難保了,但斯坦·埃德加卻沒有受到影響。
只要后者愿意把前者推出去背鍋,再以五號化合物作為某種PY交易的條件,那么保住沃特集團的基本盤其實并不困難。
畢竟能夠制造超人類的藥劑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它就像是一把能夠無限制造超級武器的介質,讓人心動。
而且對于大部分政客來說,對超人類這個團體的忌憚要遠遠的超過沃特集團本身,而對超人類的忌憚,也多集中在“不受控”這一點上,報道也有類似的方向導論。
比如,維多利亞·紐曼的最大目標顯然就在超人類身上。
而蘇珊則和她相反,她的目標更多地是指向了沃特集團本身。
馬洛里的態度則有些不夠明朗,她的目標中夾雜著她自己的仇恨,表現出來竟然有些無差別攻擊的樣子,仿佛是有些不夠理智。
但艾德里安卻很清楚,無論是手段和心智,蘇珊和維多利亞加起來,都不如馬洛里老練。
他抿著口腔當中濃郁的桔子香氣,思索著馬洛里現在這番態度的根源。
或許是在等布徹爾和伏黑甚爾的消息?
可是現在的局面,要萊恩還有什么用嗎?
“雖然說是藥物所致,但超人類這個群體已經產生,并且有概率隨著DNA延續,尤其是從紅河和樹叢當中查出來的人,他們當中多是孩子,年齡最小的連話都不會說,還是得顧及他們,”維多利亞·紐曼的態度非常明確,超人類要管制,不能全部消滅,否則過猶不及,就會造成新的歧視,“超人類也有自己的好處,在不少建設上,還是能夠發揮作用的。”
但蘇珊卻不認同,她覺得紐曼太天真了,“什么叫‘過猶不及’,超人類登得太高了,一點點打壓根本就無法成事,你沒有看到‘撒瑪利亞擁抱’當中的信息嗎,超人類就等同于‘神’,網絡上現在還有諸多極端的言論,如果不能釜底抽薪的話,根本無法壓下去這股風。不破不立,要先把這個‘上帝形象’全部結構摔碎,然后才能重新建立人們對超人類的正常認知——更重要的是,超人類自己對自己的認知。”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不說一般人對超人類的敬畏,就是超人類本身——尤其是沃特出身的那些,就已經過慣了自命不凡的日子,想要讓他們換成平常心哪有那么容易。
火車頭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即使心臟衰弱,隨時可能危及生命,卻還是要給自己注射五號化合物來贏得速度比賽,保證自己的人氣和地位。
蘇珊覺得,如果不能一次性把這個問題根除,那些邪教——比如撒瑪利亞擁抱,就很難把他們推翻。
物質上的東西很容易被打破,但思想上卻很難。
在蘇珊眼里,沃特集團就是超人類的精神核心、或者說是精神支柱,所以非要扳倒對方不可。
“要我說,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先把沃特集團徹底清算了,然后再根據情報強制登記所有的超人類和他們的超能力,可以換一代專門的身份證明,這樣才更方便管理。”蘇珊的手指點在桌子上,一點情面的東西都不打算留。
紐曼搖搖頭,“這樣的話,只怕會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她堅毅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憂慮,“各位都是聰明人,如果將所有的超人類都登記在案區別對待,豈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集中營’?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劃分超人類的居所,就像過去把印第安人分出到保留地去一樣?種族隔離?”
這話由紐曼說出來并不違和,她的數據上就是保留地出身*,在蘇珊和馬洛里之間,只有她能自然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毫無疑問的一點是,她已經在潛意識中,將人類和超人類劃分為了不同的種族。
可偏偏誰都意識不到這一點。
或許在這方面的認知,蘇珊、馬洛里和紐曼其實是一樣的,她們都已經在潛意識中,把種族劃分出來了。
“這是完全不同的問題,你們都應該很清楚,超人類不是什么弱勢群體,”蘇珊據理力爭,“和他們相比,我們才是弱勢群體。”
“強勢和若是不是這樣來定的,普通人說到底還是‘大多數’,壓迫的來源就是區別對待,更何況兩個群體之間的情況已經足夠緊繃了,我手下報上來的游行,單是過去三個三個小時,就有上百場,現在再刺激一下,群體中的‘大多數’就會形成身份認同,開始對群體中的剩余部分進行報復式壓迫,矯枉過正的結果也不是沒有先例,盧旺達的慘案猶然在目,難道你是打算讓超人類變成下一個‘圖西族’嗎?*”紐曼的聲音不大,情緒也很平穩,但卻清晰地透露出一絲寒意。
“但總要邁出那一步,”馬洛里摩挲著手指,雖然沒有明確說什么,但她的態度,顯然是偏向蘇珊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后患無窮”這個詞的寫法,“只要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完成變革,自然就不會有什么超出限制的事情發生。”
或者,即使發生了,也能很快壓下來。
沃特集團的發跡也才兩代人,超人類的發展比沃特集團的發展還要短,那些消解這個群體影響的時間不會很長。
“你們真的覺得事態有那么容易控制嗎?”
紐曼搖搖頭,她也不是一味地反駁而沒有自己的具體方案,她說道,“要我說,就應該建立超人類的管理部門——政府部門,就像每一個普通的部門一樣,即使有登記也應該保密,不能讓超人類生活在恐懼中。”
“我也不同意公開登記。”艾德里安舉手,他小小的手掌在另外三人之間顯得有些孱弱。當然,也不會有人真的認為他孱弱就是了,“就算不考慮后續的影響,也要考慮實時的后果吧,五號化合物在賦予人超能力的同時,也從生理上改造了人的大腦神經,使他們的情緒更加多變,如果在短時間內施壓太過,把一部分人逼到了那個份兒上,是會形成暴亂的。”
他沒有說的是,在現在咒力的土壤中,人們的情緒變化會更加激烈,即使沒有達到賢者樹叢那樣失去理智的地步,但也足夠刺激人的神經了。
艾德里安的眼神看向馬洛里,經歷過戰爭,甚至是種族戰爭的馬洛里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還是說,這就是你的目的?”
馬洛里不說話,但眼神中似乎有些認可。
她比蘇珊還要極端,在她看來,這一切的始末都在五號化合物的身上——也即是超人類的身上。
雖然大多數的超人類并不是自己主動接受注射,但結果已定,馬洛里不管原因,只看結果——尤其是已經確認了超人類的基因有幾率遺傳。
所以結果就是,超人類的存在改變了原本的格局,造成了社會的動蕩,即使毀掉五號化合物,也無法完全毀掉超人類。特殊能力者越少,實際上也就越容易被神化,很難斷掉根源。
那么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超人類完全消滅,以絕后患。
強制登記,對于蘇珊來說是控制手段,但對于馬洛里來說,這就是一個矛盾爆發的窗口。
她就是要等著極端對立的機會,利用強制登記的名單來毀滅根源。
紐曼的眼神頓時就變得有些晦暗不明,整個人周身的氣質都在一瞬間有了清晰的變化,似乎是在考慮,又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艾德里安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起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彌漫在他的胸腔里,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不,”即使是蘇珊也充滿了震驚,她沒想到馬洛里比她還要狠,“那樣的話,會死很多人,普通人、超人類,很多。”
“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的。”馬洛里低下頭,竟然就這么認了,“暴亂之后的和平會變得很穩定,最后再推一個引發暴亂的“罪魁禍首”就能夠讓一切畫上休止符,然后再定個紀念日,歷史會記下這個教訓。”
她聳聳肩,似乎已經做好了成為最后接受審判的“罪魁禍首”。
“沒有那么容易,”艾德里安搖搖頭。
超人類之后,還有虎視眈眈的咒靈。如果真的暴亂,那羂索不知道有多開心。
眼瞅著聽證會的時間就要到了,可三人的觀點分歧始終僵持不下。
這樣第一次公開的聽證會太重要了,基本上會為后面的形勢發展奠定方向基礎,她們不能有太過明確的分歧。
馬洛里時刻關注著手機的動向,誰都知道她在等紅河福利院的消息。
那一整個房間的數據多而雜,又極為重要,需要親信整理,自然耗費時間。
但馬洛里過去也做過類似的情報工作,她的人自然也很專業,她預估著時間,應該很快就要有結果了。
紐曼注意著馬洛里的動作,站起來拍板,“不能再等了,聽證會是直播,時間不能推遲。”
作為政治身份最為明顯的人,她會是那個站到聽證會臺上,首先發言的人。
她的意思是,先不把話說死,以后根據情況變化,再做變更也來得及。
換而言之,就是先提維多利亞·紐曼的方案,畢竟在三人之中,她預期的結果,是最輕的。
這也說得過去。
只是馬洛里似乎很不喜歡這種沒有掌握一切就開始行動的感覺。
“我去是最合適的,我的根基淺,就算是……有個萬一,你們也能主持大局。”紐特緊皺著眉,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蘇珊之前所經歷的爆頭暗殺。
她這樣視死如歸的態度,讓人更加心存敬意。
她都主動踏入“最危險”的位置了,誰都不好再拖下去。
敲定了一些細節,聽證會很快如期開始。
除了整理主持證據的領頭人紐曼之外,這里當然也來了不少證人,其中最重要的,無疑就是沃格·鮑姆博士。
他坐在輪椅上,維多利亞·紐曼放下剛剛震動過的手機,從臺上走下來,親自將他推了上去。
就在此時,坐在下面的馬洛里手機一震,傳來了紅河福利院中整理出來的重要數據——一個必須要現在馬上讓馬洛里知道的數據。
被重點尋找的“托尼”這個名字很常見,但是和“娜迪亞”放在一起的托尼,卻只有二十多年前的唯一一屆。
收養了娜迪亞的人,是一個讓人不得不重視的人,沃特集團真正的掌權人——斯坦·埃德加;更重要的是,娜迪亞的能力,就是以視線或是液體介質注入身體之后的微波控制,可以讓人在極短的數秒內,從內出血到身體爆炸。
這就是差點殺死蘇珊的那個超能力!
雖然紅河只記錄了娜迪亞的童年,但現代技術卻足以根據童年的照片合成她長大后的樣子。
馬洛里的瞳孔一縮,手下的人單獨把這個信息緊急拎出來給她,一定是她現在就用得到!
她不敢耽擱,趕緊將照片點開,進度條帶著百分比,一點一點的加載著。
鮑姆博士面前的麥克風已經擺好,就在他張開嘴的同時,大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一個衣著精干的男人走了進來。
“埃德加先生?”鮑姆下意識的聲音順著麥克風的放大,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一個從沃特出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露過面的CEO在此時出現了。
艾德里安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被吸引,他的身體小,又在第一排坐著,只能離開座位,才能從林立的人群里,看到埃德加的正臉。
他無視了長槍短炮般的話筒,徑直往前走著。
埃德加的臉很黑——不是膚色,而是一種狀態。
他的狀態非常差。
雖然衣冠整潔,但卻透露著一股由內而外散發的落魄。
而混雜在這股落魄上的,是一層密不透風的咒力。
這樣極端低落的負面情緒之下,確實容易產生咒力。
在羂索的安排下,事實上會場中許多人身上都有咒力元素,甚至不僅是在這個會場——培養咒力的土壤終究還是隨著沃特的倒臺而出現了,幾乎各處都有零散的咒力,這是難以完全消除的,只是因為咒力足夠分散,所以暫時不成氣候。
這個世界沒有“天元”——也制造不出來無限大的結界。
可即使是意料之中的咒力欺負,艾德里安的心還是懸了起來。
他周圍沒有咒術師。
狗卷棘的嗓子還在恢復,而伏黑甚爾和乙骨憂太又都有事做。
今天本來也沒有艾德里安的事,到場并非是他的原定計劃——雖然艾德里安對沃特集團出了手,但他卻絕對沒有要參與到這個世界的政治問題的意思。
是維多利亞·紐曼聽蘇珊提起之后,邀請他來的。
她也表露了原因,祖國人不能以“英雄”的身份死亡,而最直接能夠揭露祖國人面目的,無疑就是不久前與之有過“恐|怖|分|子”之爭的艾德里安。
比起其他證人,艾德里安的年齡是很大的優勢,祖國人說他是恐|怖|分|子,以大多數人對年齡的常識認知來看,這個觀點是最容易被反駁的。
想要撬動人們對祖國人的認知,自然需要一個印子作為出發點。
梅芙女王也會是見證人,只有這樣,事件證據的鏈條才最完整,事件發生的時間也最“新鮮”。
就在艾德里安斟酌,埃德加身上產生的那些咒力是否會產生威脅,要不要調人過來的幾秒內,對方突然站定到了他面前,跪下來抱住了他。
“誒?”艾德里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一股帶著腐爛的味道率先沖入了他的鼻腔。
馬洛里猛然站了起來,娜迪亞的合成照片在此時加載完成,那塞滿了手機屏幕的五官輪廓和臺上的維多利亞·紐曼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維多利亞·紐曼是被埃德加收養的娜迪亞。
她就是那個差點殺了蘇珊的超人類!
“要開始了。”埃德加低沉的聲線壓抑著興奮。
在艾德里安看不到的方向,埃德加的眼神和臺上的紐曼撞在了一起,緊接著,他的鼻腔里就流出了一縷血。
他的手在用力,艾德里安費勁地將視線回轉,就看到了對方額頭上那厚厚的妝感。
視線無法透過妝容看到下面的東西,但是妝在額頭!
艾德里安一口氣還沒有完全吸入肺中,旁邊的腦袋就炸開了,濃烈的血液噴在他的臉上,甚至濺到了他的口腔中。
一塊透明的晶石在他面前一閃而過,然后瞬間破碎消弭于空氣。
緊接著,身后沃格·鮑姆的頭也在一片靜謐中炸開。
“啊——!”
不知道是誰先傳來的尖叫聲,打破了這片平靜。
馬上,所有人都在死亡的威脅中慌亂了起來,器械落下的聲音、椅子拖地的鳴叫還有密集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恐懼、驚慌、畏怯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埃德加大腦中丟出的那塊晶石在破碎中,成為了一個粘合劑,瞬間將空氣中的咒力全部凝結在了一起。
一個巨大的身體帶著蓬勃的咒力站了起來,將埃德加的身體撐開。
艾德里安感覺到一陣呼吸滯澀,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溫熱的液體從鼻子里淌了出來,他伸手,摸到了一片鮮紅。
他在流鼻血。
就像爆頭前的蘇珊和埃德加一樣,大腦周圍的微波感強烈了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擠壓著他的頭,要將他的頭撐爆。
*原作紐曼是個黑人,還是個男的,劇版的她不是美國本土的演員,保留地是私設,埃德加給她的政治符號,她是紅河出身。
*盧旺達大屠殺,種族屠殺,胡圖族對圖西族及胡圖族溫和派有組織的種族滅絕大屠殺,非常可怕。
接近尾聲,下一本要接檔《我的馬甲全員惡玉》了,預收了好久。
文案宣宣:
一場意外,讓一個留學生在跨過國界線的同時,也跨過了次元線。
還莫名接手了某前任馬甲官的一地爛攤子。
為了盡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被迫接手了已故的前任馬甲官伏見宮惡玉的“花唄”,并且承擔了幫他還債、給各個故事填坑的重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拿著特級咒術師證,還混跡在一堆咒靈當中,其實只真的是個普通人的欺詐師;
在柯學世界中作來作去,紅黑雙方搖擺不定,最后被黑白兩道一起通緝的黑客;
在橫濱擠掉了某森首席醫官名頭,又親手宰了港黑前首領的醫生;
在大正年間留下傳說至今,比鬼還可怕的那個據說生吃了鬼王的殺人鬼;
求求前任,能不能干點人干的事,這么多坑,到底要怎么填?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第316章
聽證會的直播是面向全網、甚至是全世界的。
直播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一錘定音,防止極有媒體資源的沃特集團攔下報道,或者斷章取義。
而這樣和全民話題“超級英雄”有關的直播,自然吸引了諸多人的眼光。
直播時間也是維多利亞·紐曼在埃德加的示意下決定的,就是為了確保能讓更多人看到直播,阿納金就是其中一員。
作為和沃特交集很深的傳媒公司的“網絡記者”,他當然聽到了一些更加精準的風聲,所以改變方向和沃特換分界線的立場定得非常快。
因為網站有足夠的影響力,他們整個部門最近都在連軸轉,像他這樣的處在升職關鍵期的人就更別提了,計算機中幾篇稿件都已經在做好了隨時發布的準備,正經的新聞難以產生足夠競爭力,很難讓他的業績脫穎而出——但他很有經驗,把多個新聞剪輯拼接就會變得極有點擊率。
人們總是喜歡獵奇的。
為了保持持續激烈的熱度,他幾乎可以說是住在了辦公室中,就怕有什么新的消息。
強烈的疲憊環繞在他的身邊,不僅是他,他知道自己合租的室友最近也異常煩悶。這是當然的,今天可是周三,工作塞滿了之前的幾天,也將塞滿接下來的幾天。
阿納金揉著額心,緩解著接連熬夜帶來的頭疼腦漲——還有肩膀的酸痛,或許是最近天氣變化的原因,大家的身體似乎都有些不太舒服。*
他長舒了一口氣,一看時間已經到了預告直播的點,于是也壓下那些翻涌緊繃的神經,在網頁上打開了連接。
任何和“超級英雄”扯上關系的問題,都有可能成為“大問題”。
所以他看得非常認真。
聽證會正常內容就已經足夠吸睛,阿納金一邊看著,就一邊已經想到了如何把里面的一些內容嫁接到其他地方去。
而斯坦·埃德加的出現,無疑將一切推上了巔峰,他推門而入被鏡頭收錄的瞬間,阿納金就知道,接下來就會是今天直播的爆點了。
只是,盡管阿納金確信地認為接下來是“爆點”,但他沒有想到這個“爆點”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爆”。
在埃德加的頭爆開的瞬間,阿納金只覺得身體發冷,大腦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刺激到了一樣,但這個瞬間——在一兩秒之內,他其實并沒有反應過來,像是懵住了一樣。
但是緊接著,一顆頭就在直播的鏡頭正前方爆開了,血液鋪滿了鏡頭,如同恐怖片的畫面一樣,在向下流動的液體中,阿納金看到了一個站立著的、還在向上噴血的身體,
他的大腦遲一步,跟著身體開始恐慌,呼吸都在此時完全停了下來,全部的精力和視線都被集中在了畫面之中,仿佛鏡頭就是他的眼睛、就是他的視野。
可緊跟著,鏡頭開始搖晃,然后跟著尖叫聲一起墜落在地,這種感覺反射在阿納金的大腦中,仿佛他自己也跟著倒了一樣。
過度的刺激讓他的大腦開始充血,精神強烈的波動起來。
就在他終于從巨大沖擊的數秒內反應過來,想要本能逃開的時候,他卻感覺到肩膀一沉——仿佛是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FUCK——!”
他寒毛豎立,視線向旁邊轉移,卻是空空如也,唯有肩膀衣服的褶皺上,壓著指痕。
驚悚的感覺讓他一陣眩暈,接連的高強度工作加上高強度刺激終于擊潰了他的精神,冷汗順著毛孔肆無忌憚地滲出,而寒意又順著這些毛孔瘋狂地涌回阿納金的身體。
阿納金已經聽不到其他同事的聲音了——不是其他同事沒有發出聲音,而是他失去了“聽”的能力。
那一瞬間的感覺,很難用言語來具體形容,仿佛是死亡緊緊地擁抱著他。
頭頂的燈幾經閃爍,最終猛然斷電,黑下來的計算機屏幕倒映著阿納金的面孔、身體,以及抱在他肩膀上的,一只長滿了刀片的手。
“剪……輯,剪、剪、剪!”
一個扭曲的聲音從他的頭頂傳來,一個和計算機一樣的頭上長著密集的黑孔,像是音響的外表在發出聲音,而這個“音響”以下則全是蠕動的眼睛。
“啊——!”一聲大叫還沒有完全出口,阿納金就看到了自己被割下來的舌頭,視野跟著就黑了一半,身后的怪物將他的舌頭插|入了空蕩蕩的眼眶之中。
疼痛在腎上腺素急劇上升的這個時間來得很遲,反而是認知更加刺激。
“拼接、拼接——!”混雜著電子感的聲音從阿納金身體內部傳出來,一根網線從他的胸口穿出,將他的那個眼珠縫在了剖開的心臟上,牙齒不知什么時候也被一顆一顆地剪了下來,一整排釘入了他的大腸外。
他的胳膊被按在腿上,小腿卻被塞入了大開的嘴里。
阿納金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活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有清醒的認知。
他只知道自己在被破壞、在被重組。
他想要死,馬上、馬上!
充滿了絕望的眼淚和鼻涕糊在地面上,半黑的視野里,好像有一顆晶石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恐懼、刺激、畏怯還有延遲的疼痛,它們帶動著阿納金的大腦產生了肉眼可見濃郁的咒力,和他同事所產生的咒力一起,被一滴不漏地吞入了咒靈的嘴里。
咒力在膨脹、咒靈在進化,仿佛進入了一個沒有天敵的空間,讓一切都在充斥著興奮的跳動,天空暗了下來,有什么像是天幕特效一般的東西在下落,將不知是一片區域、還是地球全部籠罩下來。
恐懼透過直播的屏幕傳遞到每一個角落,將羂索埋下的“地雷”逐個引爆。
阿納金仍然活著,他的眼睛無法閉合,縫在敞開心臟上的眼珠充滿了紅血絲,他已經看不到自己全部的模樣,不知道自己身體的青紫和干癟。
他被榨干了。
被短時間強行抽取的咒力榨干了。
連眼球表面都沒有光彩和飽滿。
“呵呵呵呵呵。”
阿納金聽著自己連接在顱腔內的聲帶發出了的聲音——
他終于要死了。
阿納金人生最后的一個畫面,是對面寫字樓被完全掀開的屋頂,一個充斥著人體殘肢的巨大異形對著天空吼叫。
這個世界第一個特級咒靈,誕生了。
和城市中完全的混亂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最初造成混亂的聽證會現場,安靜得瘆人,所有人都仿佛被暫停了時間,睜大眼睛癱倒在地面上。
艾德里安被一只手抓在身邊,鼻腔、口腔甚至是耳朵內的出血讓他遲遲無法緩過來。
微波的超能力讓他距離爆頭只有一步之遙。
就在艾德里安的臉側,那只抓住他的手上還勾著一只黑色的眼罩。
“0.01秒,這樣的「無量空處」應該已經能讓他們躺下三天了吧*,人可真脆弱,”說話的人轉過身,一腳踩爆了一個咒靈的頭,幾乎比天空還要閃耀的眼睛眨動著,“你比他們大概是強一只螞蟻的程度——嗯,一只螞蟻,不能再多了。”
而被這個聲音所評價的維多利亞·紐曼其實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明明已經按照埃德加命令幾乎做完了一切——雖然“殺死埃德加自己”的命令讓人云里霧里,但紐曼是興奮的,她馬上就可以擺脫埃德加的控制了,而且還是用這樣大快她心的方式。
埃德加告訴她,他要用自我犧牲的方式來表明沃特集團受制于超人類,拉回民心,將集團的基本盤摘出來的同時,也可以讓她同時處理掉蘇珊、馬洛里還有艾德里安這三個不同勢力領頭的麻煩,將她曾經身為“娜迪亞”的一切都銷毀掉。
在那之后,她就可以用“超人類事務處”接收沃特集團的遺產,成為最終掌握權力、站在巔峰的人。
她可以終于完成沃特完成權與力的統一。
可就在她對艾德里安出手的一瞬間,大量——幾乎是無限的信息瘋狂地涌入了她的精神:呼吸中肺部擴張的聲音、血管中血液流淌的摩擦感、因為緊張而干澀的味道、每一縷氣流掃過身體絨毛的滑膩……
紐曼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能有這么多的信息,她從來不知道大腦能夠接收這么多東西。
只不過是0.01秒的時間卻被無限放大、無限拉長。她可以看到一切,她可以聽到一切,她可以聞到一切,她可以觸到一切,她甚至可以嘗到空氣中蘊含的一切味道。
但同時,她又好像什么都感知不到,這些感知信息仿佛不是真正通過她自己的五感傳達進來的,而是直接被什么力量暴力塞入了她的大腦中。這個0.01秒中,周圍所有的信息都聚集了起來,不管重不重要,不管什么東西都直接強制性地進入了她腦子里面。
紐曼的大腦過載,精神——甚至是靈魂都受到了沖擊,別說是超能力,她連眼珠子都動不了,無法移動、無法自主,像是幼年被推上手術床的感覺——甚至更加可怕,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在緩慢等死。
直到那種漂浮感消失,她跪倒在地,大口地呼吸著,眼前一陣陣發黑,大腦無法做出任何思維反應,但卻毫無疑問地在享受著可以主動跪倒的快感。
“很奇妙吧,我的領域「無量空處」。那一瞬間你明明被賦予了一切,卻什么都做不了。”男人撿起了馬洛里的手機,將手機屏幕上的合成照片放在紐曼的臉側,“對于有這種超能力的你來說,被碾壓的感覺一定非常新鮮,不用太感謝我給你帶來這種新奇的體驗,我的學生們都知道,我最樂于助人了,不然我怎么會成為大家都喜愛的超人氣教師嘞?”
他輕快的語調讓紐曼的大腦緩慢地運作起來,她艱難地控制著自己的舌頭,讓話語在出口的瞬間,至少不被模糊得聽不明白,“你……你是誰?”
“我?”男人從紐曼有些“大舌頭”的迷糊發音中分辨出她的意思,非常有儀式感地丟開艾德里安,雙手在眼前交叉,突出自己耀眼的瞳孔,在原地轉圈,擺出美少女戰士的經典動作,甚至掐著嗓子,夾著聲音開口,“人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最強’美少悟而已啦!”
全體起立,歡迎“那個男人”!
為五條悟的出場絞盡腦汁,思考怎么才不會OOC——嗯,大概怎么樣都不會OOC吧!
*小咒靈會帶來一些直觀的身體不適,加重情緒壓抑,但不會直接造成傷亡。
咒回小Tips:咒靈的狀態和能力一般都和培養它的負面情緒基本盤有關,咒靈描寫的時候盡量都會和產生這個咒力的地方關聯起來,有一些小小的暗示在里面。
*無量空處時間參考澀谷事變,根據人接受能力的不同,領域的效果也不同,超人類的大腦強度強于普通人,所以紐曼還能動。以及,關于無量空處的形容盡可能詳細了,沒看過咒回的小伙伴如果還是看不懂的話,就可以大概理解為,內存不到1個T的計算機里突然被沖了100個T的垃圾信息,直接把CPU給干廢了,雖然CPU廢了,但計算機外表還好著,屏幕、主機鍵盤看著都沒事。
第317章
五條悟——艾德里安手中的最后一張契約。
也是最為“厚重”的一張契約。
一般來說,契約會收錄被契約者某一時空點的全部狀態,但五條悟卻很特殊,他的狀態似乎不受時間線的影響,契約力量被釘在了某種封印的壁壘之下,也就意味著,契約在覆蓋的同時,不僅無可避免地受到了時空穿越、次元跨動的損耗影響,還要再多經過一重契約世界封印的損耗。
這詳細解釋起來,似乎有些復雜,但理解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損耗更大。
不論是契約的力量本身,還是契約覆蓋后使用的招數,損耗都很大。
前者和契約給專員帶來的精神壓力一起,決定了契約能夠存在于世的時長——艾德里安必須要說,五條悟這個人的精神狀態共調起來真的非常奇怪。
而后者則是決定了契約的能力——簡而言之,如果現在的五條悟想要打出“1”的效果,就一定要付出至少“2”的力量。
不過好在,不論是“1”還是“2”,對于五條悟來說,都和“0”沒有區別,從能力上來說,他幾乎要沒有上限。
艾德里安在感受到危險的瞬間,就做出了唯一能夠拯救自己的選擇。
只不過,這個“爆頭者”的身份還是讓他大吃一驚,他有過一些猜測和推斷,但卻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維多利亞·紐曼。
他對對方的印象,真的非常正面。
“真是可怕啊,超人類的制造方式、超級英雄的培養路徑還有你這樣的‘反對派’,竟然都是同屬一處,”五條悟“嘖嘖”了兩聲,“你們比那些老橘子們會玩兒多了。”
他說著,給自己戴好了眼罩。
五條悟那比天空還要純凈炫目的眼睛并不是普通的眼睛,而是咒術界百年不遇的「六眼」,這雙眼睛帶來的作用和效果很多——最基礎的就是360度遠距離視覺,即使視線被一般的東西阻擋,也不會真正妨礙他的視覺,而在極為細致的觀察力自然就衍生出其他諸多效果,比如可以看穿敵人的術式、可以預測和追蹤咒力軌跡、也可以進行精細的咒力操作……
沿著光滑的地板滾到了五條悟腳下的桔子汽水罐就是最好的例子,五條悟都不需要刻意低頭就能發現,這里面就殘留著一股還在微微跳動的微波。
紐曼很聰明,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存在局限性,需要用“視線緊盯”作為能力的發動條件太過明顯,也大大限制了能力的使用范圍。
所以她開發了其他辦法。
她的能力起效是由內而外的,破壞內部,直至外部也爆開。
那如果把她的力量注入人體之中也是一樣的——人們會防備“注射”這個行為,但是卻不會懷疑吃喝。
尤其是由年輕、漂亮、真誠并且身居高位的紐曼親手遞過來的桔子汽水。
——至于為什么選擇桔子汽水來作介質。
那完全是因為紐曼控制下的汽水工廠里,這款是銷量最好的。
沒錯,這東西還出售,瓶身上印著衛生審核標識。
紐曼的能力不是機器和檢測能夠抓得住的。
這種能力設得隱秘。
可再隱秘,這些信息也還是會無差別地進入他的眼睛里。
情報對于五條悟來說從來不缺,真正困難的,是對這些信息的篩選和處理,也就是大腦必然會超負荷的工作能力。
他所戴的特殊眼罩就是為了降低這些信息的數量,防止燒掉大腦——過度的信息會損耗、燒壞、殺死大腦。
領域「無量空處」就是他根據自己的感知而開發的能力,領域的原理實際上就是「六眼」的原理。
這是一種強大的能力,卻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
不過五條悟的腦子倒是不會真的報廢。
不是因為五條悟和他的「六眼」是“隊友”關系——他自己本身,就是這種高強度被動能力的第一個“受害者”,所以他才對自己的領域效果有著精確到微秒這樣的時間單位。
五條悟之所以無節制地使用能力還能活得很好,主要是因為他領悟的反轉術式——就是乙骨憂太也可以使用的治愈能力。
只不過不一樣的是,五條悟的反轉術式是一個“內向”的能力,只能用來治愈自己。
換而言之,他的大腦確實是一直在“受傷”,但他的能力也一直在跟著治療。
……實際上仍然不是什么健康狀態。
這也是給專員精神帶來壓力的原因之一。
但五條悟卻渾然不覺。
他提溜起艾德里安,感知著乙骨憂太的位置。七竅流血象征著極重的內傷,這可不是什么能拖的問題,他的反轉術式并不能用在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維多利亞·紐曼也不愧是深藏不露的超人類,她的大腦開發遠遠強于普通人,在領域打開的0.01秒中,她都能夠堅持得住,領域閉合之后,她的行動能力自然就會迅速恢復——或者用更準確的方式來說,她大腦控制身體的能力正在恢復。
紐曼如臨大敵,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
甚至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但是,她不想死。
紐曼心里涌動著對生的強烈執念,即使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極低,可是看著五條悟戴上眼罩的同時又轉身——她卻不得不冒險。
擁有超能力的人才最熟悉超能力,維多利亞·紐曼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和五條悟是一同一種類型,都是“瞳術”。
那當五條悟戴上眼罩的時候,她便確信,對方應該是處在能力的薄弱之時。
紐曼調動著一切能夠反應的力量,想要從外面壓爆五條悟的頭。
“誒?”她的能力突然失去了目標。
眼前那個白色的后腦勺突然就消失了。
空空如也。
艾德里安也不在現場,地面上只殘留著血跡、無意識的人和損壞的設備。
“人……呢?”紐曼站起來,卻沒有找到攻擊目標。
五條悟就這么走了?
不可能!
對方明明是絕對優勢,有什么理由落荒而逃?
“嘿,在這邊,BITCH。”
一個聲音從她的身后傳來,響應著她的疑問。
不是五條悟,這不是五條悟。
而是一個女聲!
而且是熟悉的女聲!
紐曼回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金屬的抹額,緊接著就是一記重拳砸到了她的臉上,讓她的牙都從牙床內脫落。
這個聲音、這樣大的力量,和同樣能在轉瞬即逝的「無量空處」中回過神來的超人類——
這是梅芙女王。
她絲毫不給紐曼反應的時間,抓住她的前襟,將她摔在墻壁上,另一只手同時從旁邊爆頭的沃格·鮑姆博士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鋼筆,毫不猶豫地捅進了紐曼的右眼中。
“額啊——!”
趁著紐曼痛呼的瞬間,梅芙女王又抓著她的頭發,將她倒按在地面上。
杜絕了一切被視覺接觸的可能性。
雖然因為大腦的開發程度沒有紐曼高而后于紐曼清醒,但這也恰恰讓她清楚地看到了紐曼在妄圖對五條悟出手時,那雙白如云霧的眼睛。
論大腦的使用,常年在沃特集團猶如牽線木偶、不被允許過度思考的梅芙女王,當然不能夠和常年游走在政治活動中的紐曼相比;但如果論起正面的戰斗力,屬于暗殺系能力的紐曼就是再翻一倍,都不夠梅芙女王打的。
“就是你?!瑪德琳口中那個威脅著伊琳娜的賤||人?!”
紐曼張著嘴,想要開口的瞬間,卻被一股力量更重地按進了水泥地面。
其實梅芙女王誤會了這個關系,雖然瑪德琳以她女朋友伊琳娜的生命作為要挾,讓她承認和祖國人的關系以及萊恩這個孩子,甚至暗示梅芙女王不接受安排,就會讓伊琳娜在她的面前炸開。
但實際上,瑪德琳指的并不是紐曼,而是暗指火車頭以身體撞碎人體時的爆炸感。
瑪德琳很清楚梅芙女王的影響力和對方曾經對沃特的反抗,過去都是祖國人強力壓制著梅芙女王,可祖國人死了,瑪德琳自然就要在關鍵時期,用其他的籌碼,威逼利誘梅芙女王,確保這個最重要的“演員”能夠完全受控。
誰能想到情況瞬息萬變,瑪德琳的一句暗示,竟然讓梅芙女王在大腦運行緩慢的此刻,直接錯誤地對上了維多利亞·紐曼。
一旦這個思維對接上,就仿佛在梅芙女王的大腦中安裝了一個“出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積壓著的情緒在此時爆發了出來,她在選擇名利的道路上放棄了很多東西,而放棄和伊琳娜的愛,無疑是最讓梅芙女王痛苦的。
她幾乎是在發泄般地攻擊著紐曼——用對伊琳娜的保護作為借口,名正言順地肆意宣泄攻擊。
以她幾乎能和祖國人媲美的身體強度,幾乎能夠輕易折斷人體的每一根骨頭,攻擊的速度也快出了殘影。
在極端情緒之中,她的能力完全突破了自己的上限。等梅芙女王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紐曼幾乎都已經失去了人的形狀。
將艾德里安送走而復返的五條悟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眉毛一挑,對這樣視覺沖擊極強的畫面竟然一點都不覺驚悚——這對他來說或許算不上什么沖擊,他只是用略帶些不知是夸張還是撒嬌的語氣驚奇著,“我確實是只離開了十五秒,應該不是十五個小時吧?”
臨近結尾的產出,真的好困難!55555
有封印,這個五條貓的時間點很明顯了。
中獎,他是知道羂索的。
這個世界的羂索沒有咒回中那么長的時間布局,所以不會特別難處理——在沒有ban五條悟,我方陣容過于強大的情況下。
第318章
就算是五條悟也沒有想到,以他壓縮空間距離、幾乎能夠達到瞬移的速度,把艾德里安送到乙骨憂太手邊所需要的十五秒內,竟然帶來了如此不可預測的變化。
“讓人印象深刻。”五條悟吹了個口哨。
不過,他并不是指梅芙女王的行為,或是維多利亞·紐曼的慘烈現狀,而是指那正如沸騰之水一樣,冒著泡泡的一攤血肉。
梅芙女王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的大腿和拳頭上還沾染著濃烈而惡心的紅色,這些固體和液體的混合物交織在一起,隨著泡泡一步一步地堆積起來,密集得如同蜂巢,又如掉落在地的麥克風。
這些看上去瘆人的東西,甚至迅速展露出了更大的輪廓,將還留著基本形態的四肢吸入其中,重新賦予了他們某種生命狀態,手腳的指頭不知是在掙扎還是在激動,它們舞動著,將充血的指甲代謝掉,換上了新亮的,帶著密集孔洞的小圓球。
肉和肉在血液的潤滑下被生生懟在了一起,發出了黏膩的聲音,“咕啾咕啾”的,聽起來非常瘆人。
“這也是她的能力……?”梅芙女王跳起身,迅速遠離了這個東西,她用力甩了甩手,將拳頭上沾染的東西甩開,“惡心死了。”
就算是要殺,她都不愿意親自動手,不愿意讓自己去接觸這一團已經脫離了“人類”范疇的惡心生物。
或者……都不能稱之為“生物”。
她猛然間想起了不久之前,在那架被劫持的飛機上,也曾經出現過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異形。
“還能產生咒靈啊,看來她接觸羂索的時間也是不短了。嗯——讓我想想,紅色的咒靈,那是不是應該匹配紅色的咒力才最好看?”五條悟思考著抬起手,指尖上亮起一個紅色的光點,“術式逆轉「赫」,”伴隨著他的聲音,光點彈射飛出。
這個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光點在接觸到咒靈的瞬間就爆發出一道刺目的紅光,如同激光集束一樣向前迸發,直接連帶著墻面和墻面外的綠化都一并鏟平。驚得梅芙女王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罵出了一句臟話,“這TMD是什么!?”
“一個小小的圣誕驚喜——雖然現在好像不是圣誕節,但我確定圣誕老人一定很喜歡這樣的配色。”就在五條悟說話的同時,外面也傳來更多的吼叫聲,暗沉的天空仿佛要塌下來一樣,咒力濃度的上升影響著人們的感性認知,讓人情不自禁的恐懼、緊張,甚至還有些生理上的胸悶氣短。
咒靈幾乎是在各處同時爆發,不知是因為威脅還是因為咒力的濃度,就連極為低級的咒靈都能夠被人輕而易舉地看到。
“叫醒我吧,這是什么末日電影嗎?”沒有了墻面和屋頂,梅芙女王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到外面的場景,頓時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你沒有在做夢,”五條悟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晶石——這是狗卷棘從賢者樹叢里找出來的,為數不多還完整未啟用的咒力晶石——五條悟的手指用力一碾,這塊在咒力爆炸中都沒有受損的晶石瞬間因為過量的咒力注入而炸開。
緊接著,這塊炸開的晶石就像是一瞬間真空了附近的咒力一樣,兩三秒后,這塊“真空”便開始吸引著周圍的咒力瘋狂涌入。
“空氣中的咒力是平均的,就像空氣一樣——原來如此,利用的是這個原理啊。”五條悟一眼明了,“只要能夠一直保證這片區域的‘真空’,那自然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咒力涌來。”
以此,便能形成咒力旋渦。
只是這個聽證會場的旋渦尤為可怕。
埃德加大腦中的晶石比狗卷棘從賢者樹叢當中尋找來的晶石要強大得多。
即使被破壞,卻還是能夠讓詛咒在死亡的維多利亞·紐曼身上,快速建立起咒胎的輪廓。
再回想埃德加被爆頭前在艾德里安耳邊說的那句話。
羂索的目的恐怕就在艾德里安身上。
如果試著按照羂索的計劃往下順著思考,若一切順利,那么艾德里安會在距離斯坦·埃德加最近的死亡,以他極為特殊的靈魂,即使脫離了肉身,靈魂也比任何其他人強大許多,其本身具有的獨立性和共調能力也更容易融合這些咒力。
共調的能力原本就具有極強的共情性,當沒有了身體保護的時候,這種能力沒有了邊界限制,自然也會更加不可控。
羂索并不知道那些契約可以作為他靈魂的邊界,而如果是沒有“邊界”的靈魂,在很可能會在無意識的自我保護中,瘋狂吸收咒靈作為軀殼。
“這是要把艾德里安制作成咒靈。”
而且是非常強大的咒靈。
聽證會現場的咒力濃度在晶石的影響下遠高于其他地方,而艾德里安這個被當作咒靈核心的靈魂又異于常人,那么如果他成為咒胎,孕育出的咒靈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擬的。
咒靈——尤其是無意識的咒靈可不存在什么同族之情,為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們之間毫無疑問會彼此傾軋。
有羂索的運作,最后勝出的,多半就是艾德里安。
無數咒力聚合而成的咒靈,和無數咒靈聚合而成的咒胎,再孕育出的東西——
簡直不可想象。
只是,羂索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
總不能真的只是為了想要毀滅世界吧?
有這么無聊的目的嗎?
“毀滅世界的方法多了,羂索都控制了沃特,大可以用更加有‘想象力’的辦法。咒靈?太沒創意了。”五條悟搖搖頭,不覺得真相如此簡單,他提身飛入高空俯瞰。
也果然是不出所料,目之所及,盡是大大小小的咒力旋渦,每個旋渦中心,都孕育著強大的咒靈。
特級、準特級,就算是級別最低,也到了一級的程度。
而且,因為咒力旋渦帶來的惡性循環,這些咒靈的強度只會越來越高。
“簡直是杰的天堂啊,這里。”五條悟想起他的摯友夏油杰,那家伙的術式是「咒靈操術」,能夠將咒靈化為己有,“不,或許是地獄也說不定。”
強大的力量總伴隨著一定的代價,將咒靈化為己有的過程并不舒服。
五條悟的臉色有些陰沉,別人不知道,但他卻是見過羂索的——那一條橫在他摯友頭上的縫合線,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
耳邊仿佛還能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喊出來他的名字。
一時間,他的心情也變得極差。
羂索要做什么,他不清楚。
但毫無疑問的是,羂索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對方相當忌憚他,否則當初也不會用千般手段來想辦法封印他——羂索當初甚至沒有想著要殺死五條悟,只是從封印五條悟中入手,可見其忌憚。
這次恐怕也是相似的狀況,羂索那天以為已經用自己的分體釣出了艾德里安身邊的底牌——特級天賦不下五條悟的乙骨憂太、咒言師狗卷棘再加上一個天與咒縛的伏黑甚爾,這已經是相當豪華的陣容。
再加上羂索也知道一些內情,伏黑甚爾和五條悟之間是有齟齬的,前者可是曾經幾乎殺了后者,后者更是徹底殺掉了前者,所以羂索才相信艾德里安身邊的“守護者”沒有五條悟。
他能夠不多猶豫地開啟計劃,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認為五條悟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現在,他很可能也不知道五條悟的存在。
他在聽證會中的“眼睛”斯坦·埃德加和維多利亞·紐曼已經死了。
“把惡心的家伙找出來殺掉吧,能夠寄生在別人身體里的家伙,就算不完全是咒靈,恐怕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在我面前‘玩弄’杰的身體,總要有覺悟付出足夠的代價才行吧?”
不論眼下的環境有多復雜,對于五條悟來說,解決辦法還是一如既往的簡單——把羂索找出來,然后殺掉就足夠了。
但不得不說的是,羂索其他本事不提,能和黑絕湊到一起,他的藏匿本事倒是一絕。
尤其是在縫合線在沃特中大肆盛行的情況下。
“既然埃德加是受羂索控制的那一個,那他一定借用過埃德加這個CEO的‘勢’。”五條悟分析著,羂索一向目的性十足,他所借的每一個身體,都不應該是隨機的身體。
比如借賢者樹叢的那位博士,羂索寄生在他身上,是為了將“開顱”的技術傳開;寄生在辛迪的身上,是為了她的能力和體質;那埃德加,這個有地位和身份的非超人類,一定也在羂索這里掛了明確的作用。
風暴女是和埃德加勾結進入超級七人組的——也就是說,這個行為本身就代表了羂索的動向。換而言之,風暴女的動向,很可能就等同于羂索的動向。
“那萊恩,就是做此用處了。”五條悟恍悟,“一個可以自行開發潛力的,天生的三代超人類身體。”
對于羂索來說,也是很合適的。
“這個世界沒有杰,羂索會退而求其次也是理所當然的。”五條悟自顧自地點點頭,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咒力旋渦多到肉眼數不清,五條悟不知道羂索到這個世界多久,但可以清楚的是,他布的局是很廣的。
此時沒有更精準的辦法,那就用點基礎手段,一個一個咒力旋渦找過去就行了。
他的速度很快的。
更何況,他也不是一個人。
要論找萊恩,他也不是最接近的那個。
伏黑甚爾才是,他和布徹爾原本就在對萊恩的追查中——前者可是收了馬洛里的定金,他雖然時常人渣得非常明白,但在職業道德這一點,卻又可以說得上一句無懈可擊。
而布徹爾,時隔八年,他竟然也沒有陪在貝嘉身邊的打算,在夫妻二人短暫交流之后,他甚至還有些失魂落魄。
布徹爾的眼睛里都是鮮紅的血絲,沒有了胡子的遮擋,臉上的憔悴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高強度的工作,也是因為心中某些一直支撐著他的東西正在崩塌。
伏黑甚爾看得明了,但卻沒有一點想要開解他的意思。
這個世界上有什么事是想不開的?
他可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
咒靈猝不及防拔地而起的時候,他們二人正在馬路上超速行駛。公路突然被頂破,一個巨大的身體攥著地下管道破地而出。
“FUCK,什么鬼東西!”布徹爾猛打方向盤,車身極限扭轉,躲避著咒靈的身體,“這TM也是什么咒靈!?”
和梅芙女王不一樣,他是知道咒靈這種東西的。
“顯而易見。”伏黑甚爾掏出一張弓,拉緊空弦,咒具本身攜帶的術式吸收著空氣中的咒力,緊縮成了一支箭,一支完全由金屬箭頭拼接組成的箭,“開天窗。”
布徹爾拉緊手剎,一個原地甩尾將車頭重新對準了咒靈,天窗打開,伏黑甚爾的箭直接射入了咒靈的眉心。
頓時,咒靈的額間就鼓起了一個比他們所開的車還要大的膿包,膿包當中包裹著的是數不清的箭頭,幾乎只用了三四秒的時間,這個膿包便完全融入了咒靈的身體。
“中看不中用。”伏黑甚爾順口評價,“一級或是準特級,膨脹起來的咒力卻是虛的。”
事實絕非就如此,一級咒靈的程度,已然是坦克也難造成傷害的程度了。
只是這種程度,在伏黑甚爾眼中卻是不夠看了。
他的話音一落,融入咒靈身體各個角落的鋒利箭頭高速旋轉起來,咒靈的身體方式被放在了絞肉機里,從內而外被旋得粉碎,伏黑甚爾手動將天窗合緊,天空中黑紫色的咒靈血雨已經“噠噠”的落了下來。
“艸了!你就不能弄的干凈點嗎!”布徹爾非常嫌棄地打開雨刷器,可是咒靈的血并非一般的液體,直將防風玻璃糊得滿是濃色,一點看不清前路,“這還TMD開什么車,盲車嗎!”
伏黑甚爾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帶著些陰險的笑容,“這個問題簡單。”
他扶著前排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靠背,雙手撐著用力,腿向前一踢,直接將前面的擋風玻璃完整地踢了出去。
空氣中還沒有完全消失血液伴隨著車輛的加速噴濺入內,伏黑甚爾速度極快地躲在了駕駛座的后面,但布徹爾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直接被這腥臭的液體糊了一臉。
甚至,還有飄進嘴里的。
“嘔——!”
布徹爾差點吐出來,咒靈血液的味道,比其他任何血液的味道都要濃烈,像是把原本就很腥的東西放到發酵的味道一樣。
惡心極了。
“也不用太感謝我,好好看路吧。”伏黑甚爾假惺惺地囑咐著,手中的咒具卻沒有收回去。
前面的路越發靠近紐約市中心,咒靈只會越來越強。
咒靈天然就向往更多的人、更壓抑的生存環境和更飽滿的負面情緒,而羂索的晶石多刻入超能力者的大腦,這些信息無疑都指向了紐約中心。
一個節奏快、競爭大、壓力強、超人類更多的地方。
羂索也多半就在這樣的環境中。
他也需要更濃郁的咒力,在回收“艾德里安的咒靈”之前,他無疑需要最大限度地開發萊恩的潛力,再將自己的大腦轉移到萊恩身上。
沒有了埃德加的身體,又未開發完萊恩。
羂索現在的大腦寄居在誰的身體上?
伏黑甚爾看著半空中,抓著閃電刺激咒靈的女人——
“倒也不難猜。”他射出咒具箭,清理掉眼前的咒靈。
布徹爾顯然是學聰明了,車速提得飛快,只趕著在血液落下之前就飛速離開原地。
有意思的是,這里的咒靈并沒有想象當中的密集,可地面上的血跡卻一點不少。
“前面!”
布徹爾聽到伏黑甚爾的聲音猛踩剎車。
“滋——!”
車輪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穿刺著耳膜,隨著方向盤的轉動,車身完全橫停下來,空中懸停的血痕距離頂在車門上,將其齊齊地切斷。
甚至還有一根血刺就頂在伏黑甚爾的面前,被他用手硬生生掰斷。
脫離了整體的控制,這根血刺也就變回了液體狀態,流滿了后座,也把原本就松動的車門沖開。
布徹爾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大笑了兩聲,說了句,“下車還要專人開門,牌面很大啊,尊敬的伏黑先生。”
“那是自然的。”伏黑甚爾竟就這樣認下了布徹爾假意的恭維,主打的就是一個沒皮沒臉。
車底冒著些白煙,接連的急剎顯然對輪胎的負荷很大,更重要的是,剛才的血刺雖然沒有傷到車里面的人,但輪胎和車門卻是少有幸免的。
這輛座駕算是徹底廢了。
“可以啊,這才多長時間就干翻了好幾輛車,我是術士殺手,你不如也改個稱號,別叫什么‘屠夫’了,改名叫‘汽車殺手’吧?”伏黑甚爾挖苦道,“或者‘公路殺手’?”
“滾滾滾。”布徹爾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指尖毫無疑問地留下了不少頭發。
照這個速度下去,他應該很快就可以變成光頭猛男了。
“抱歉,非常抱歉!你們沒事吧!”懸浮的血液分開,一個女生緊張地看了過來。伏黑甚爾看著血液馴服地環繞在她身邊,便知道這是她的能力。
再看看對方外套上還有沒被完全遮蓋的戈多金大學的標志,他便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里會突然出現這么多……異形,簡直就像超級英雄的電影。”女生身上的衣服帶著些破洞,傷口連接著體外懸浮的血液,顯然是經過惡戰的,“順便,我叫瑪麗,是戈多金大學的學生……雖然是表演系。”
說到后半句,她顯得有些失落。
打擊犯罪學院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她提交了申請,卻沒想到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調劑到了表演系,直到拿到課表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了自己被調劑到的班級。
這對瑪麗來說無疑是個打擊,只不過,她還沒有來得及把關于調換學院的申請交到上面去,事情就已經劇變到了這種程度。
布徹爾的臉有些臭,他對這些超人類的敵視一貫是一視同仁的。
別說是瑪麗這個大學生,就是萊恩這個八歲的小孩子,在他眼里也是“邪惡”的超人類。
還不能布徹爾吐出什么惡毒的話來,旁邊有些傾斜的大樓中,有一層的玻璃突然破碎,伴隨著尖叫聲,一整層的辦公用具直接掉落下來。
就在伏黑甚爾打算提起眼前這兩個人就脫身的時候,頭頂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手,像一把傘一樣,遮在他們的頭上,擋下了那些墜落物。
而旁邊的瑪麗也很靈性,用血液凝成的繩索向上翻折,將幾個隨著雜物掉落的人提了起來。
她們的配合有些生澀,卻已經足夠默契。
臨時組合,但已經配合了幾次救援——伏黑甚爾這樣判斷著。
“嘶——”一聲清淺的痛呼從大手后傳來,撥開這些雜物,大手連接著的是一個身體巨大的女孩憂慮的臉,“你們還好嗎?”
“沒事。”瑪麗回復著,“埃瑪,你的手怎么樣?”
這個有三層樓高的身軀卻也是肉體凡胎,玻璃和雜物砸在她的手上,毫無疑問也帶來了不小的傷口。
她的名字叫埃瑪,和瑪麗一樣,也是戈多金大學的學生。
不過和籍籍無名的瑪麗不同,埃瑪還有個“小蟋蟀”的稱號,在YouTube上也有一百多萬的粉絲。
這個放大的身體,大概是她的能力。
“我沒事。”埃瑪忍著疼,甚至不敢露出一點脆弱的表情,她抬手將被血液提著的人放到地上,安撫著他們的情緒,“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護你們到GCPD建立起的臨時避難所的。”
說著,就已經有穿著警服的人開著幾輛警車來接人。
這些警察可都是普通人,他們腰間別著槍,以伏黑甚爾的五感還能嗅到硝煙的味道。這些警察絕不是躲在后面的。
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建立起臨時避難所,還能和這些還抱有真正超級英雄心性的人一起搜尋保護民眾,這個世界也并不是塞滿了壞人和壞事。
不僅是這里,狗卷棘、乙骨憂太和五條悟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相同的事情。
在這樣可以稱得上“災害”的事件里,總是有人愿意站出來的——不論是超人類,還是普通人。
專員的心情頓時感覺釋放了許多。
在被咒力暈染的土壤之中依然能夠有這樣的人在,就不愁這種充滿了怨恨的土壤不會消失。
這個世界自有可以更好運行下去的方式。
“埃瑪,小心!”瑪麗大吼著。
埃瑪聽到聲音才趕緊抬頭看,一只半人高的咒靈頭上,頂著一把斧頭,已經要砍到埃瑪的臉上。她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那發鋒利的攻擊刺到了眼前。
比咒靈更快的,是伏黑甚爾的攻擊。天逆鉾連在可以無限延伸的萬里鎖上,被投擲而出,刀身在伏黑甚爾的力量下速度飛快,連破空的聲音都追不上匕首本身的攻擊,能夠破除一切術式的刀毫無阻礙地切開了咒靈的身體,讓之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或許是天逆鉾在伏黑甚爾的投擲下力量太過,這次的咒靈連一點痕跡、一點殘穢都沒有剩下。
“不用謝,單純是對這種頭上插|了致命攻擊還能移動的東西感到不適而已。*”
伏黑甚爾活動了一下手腳,看著已經不遠的沃特大樓,和沃特大樓上方的風暴女——或者說,大概率是羂索。
她是羂索最近、最好的中介選擇。
伏黑甚爾眼睛一瞇,超遠視便能隱約看到,那女人正在強行刺激萊恩,讓其接受沃特大樓內濃郁到肉眼可見的咒力的浸染。
鮮紅的激光從萊恩的眼睛里噴射而出,他在這樣的強刺激中,顯然已經被超前開發了超能力,甚至是——咒力。
原來如此,難怪羂索非要用一個未成長、未開發的小孩子做身體不可,原來是為了找一具能夠自然產生咒力的身體。
萊恩這個選擇對于羂索來說,實在是太好了,
在貝嘉的影響下,萊恩甚至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超人類,也對超能力沒有認知,這樣有巨大潛力,但又從未開發過的身體,只要在短時間內受到強刺激,就可以在超能力迸發的同時,將咒力引入萊恩身體的自我認知中。
從小培養超能力,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超人類,或是一代注射五號化合物的超人類,是沒有接受完整咒力回路的能力的。
“想要給自己造一具完美的身體?”伏黑甚爾旋轉著手中的萬里鎖蓄力,這需要用千米計算的距離想要一次性抵達,對他來說也是有些費勁的,“想得美!”
萬里鎖帶著天逆鉾如流星一樣飛射而去,直沖沖地插|入了萊恩的腹部,刀鋒截斷了羂索正在注入的咒術回路——這是只有可以無視一切術式的天逆鉾才能做到的事情。
羂索瞳孔驟縮,哪里能不認識這把匕首,“伏!黑!甚!爾!又是你這個變數!”
伏黑甚爾用力拉緊萬里鎖。
羂索附身的風暴女當然不會讓他輕而易舉地將萊恩這個,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身體帶走,也不會任由他殺死這具身體——在羂索的認知里,這可是伏黑甚爾本身,人命和道德對他來說,猶如無物——于是,羂索便馬上用咒力穩固住萊恩,強力地電流逆著萬里鎖刺入了伏黑甚爾的身體。
“你知道我是變量就好——一點小電,不疼不癢。”伏黑甚爾早就料到了羂索會做的事,他借著羂索的力量收緊萬里鎖,身體便像離弦的箭一樣,飛速沖到了羂索面前。
他果然看到了那條縫合線!
電流刺激得伏黑甚爾的頭發沖天飛起,他一腳踩在無意識飛起的萊恩的肩膀上再借力,飛身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沖向羂索,一手回收萬里鎖的一端,“噗嗤”一聲,天逆鉾帶著血花脫離了萊恩的身體,握在了伏黑甚爾的手上,直刺向“風暴女”這個身體頭顱上的縫合線。
“這次,我看你往哪兒逃!”
*頭上插|了致命攻擊還能移動的東西:指的就是五條悟。伏黑甚爾把刀都插進五條悟的頭里了,誰知道五條悟瀕死反而領悟了反轉術式,結果原地復活,后來殺了甚爾。
*瑪麗,衍生劇女主角。埃瑪,衍生劇人物,我超喜歡她,她的能力可痛苦了,變大要猛吃,變小要嘔吐,可憐的崽!
*關于伏黑甚爾是變數:咒術界一直遵循某種命運的指引,只有伏黑甚爾因為天與咒縛的緣故,不在這種咒術輪回之中,是個“變量”。
今天多寫一點,略作彌補,昨天真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555555
第319章
伏黑甚爾下手一向講究三個字——快、準、狠。
尤其是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他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會猶豫。
幾乎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天逆鉾就已經貼在了羂索的那條縫合在線,甚至挑開了那條線的一個部分。
風暴女頭上的手術完成不久,那條縫合線非常新鮮,甚至還能隱約在上面看到一些正在愈合的組織增生。
但羂索的反應速度和風暴女身體的運動神經也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她向后一翻,可以飛的她在空中戰斗上原本就比伏黑甚爾占有更大的優勢。
高壓的電流帶著很強的攻擊性。
“你很強大,伏黑甚爾。”羂索直視著他,雙手硬生生地阻撓住了天逆鉾的刀尖,由電流形成的看不見的網盾,竟然有著能夠阻攔伏黑甚爾全力一擊的能力,“但,我早就知道你很強大。”
羂索一歪頭,腳下的沃特大樓突然“轟”的一聲被掀開了天花板,一只深淵巨口從樓中跳起,沖著伏黑甚爾咬去。
在沃特集團這個被選中的地方,咒力濃度一點都不比聽證會場要低,再加上還羂索的刻意引導,這里所培養出的咒靈,自然也不會在特級以下。
這個級別,就算是伏黑甚爾也不能完全無視。
而趁著他收緊萬里鎖反應的瞬間,羂索毫不猶豫地抓起了萊恩。
她完全沒有要用風暴女的身體和伏黑甚爾正面對抗的意思。
就在此時,地面上突然如竄天猴一樣,飛上來一發火箭炮,瞄準的就是羂索撤離的方向,甚至也一點都不顧及萊恩的死活。
“砰!”
火箭炮在空中炸開一朵充滿了硝煙氣味的“煙花”,地面上,放下瞄準鏡的布徹爾朝著空中吹了個口哨。
風暴女的那雙眼睛已經可以冒火了。
而隱藏在爆炸聲音之下的,是一陣鎖鏈舞動的聲音。
伏黑甚爾沒有直接殺死這只撲上來的特級咒靈,而是用萬里鎖將其捆成了一團,借助自己自然下墜的力量,將咒靈當做流星錘一樣,擲了出去。
巨大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咒力弧線,幾乎要砸到羂索的身上。
飛行的優勢在此時展現出來,羂索垂直拉上自己的身體,擦著咒靈而過的時候,還不忘用力在其身上踩了一腳,加速了咒靈的下墜,讓下面的人不得不想辦法躲避,同時也自然就帶動了萬里鎖,和持有萬里鎖主人的下墜。
伏黑甚爾松開咒靈,墜落中扭動著腰帶起全身的力量調整準備姿勢。
他沒有摔下去,而是踩到了一塊飛起來的金屬板上。
緊接著,更多的金屬板懸浮在了他面前,給他提供了一條空中之路。
控制金屬——這是安德烈的能力。
伏黑甚爾收回了萬里鎖和天逆鉾,他意識到,羂索強大的地方在于她的狡猾,用靈活來應對狡猾是非常吃虧的,對于羂索,要用點更加暴力的手段。
他抽出了游云——那是唯一一件沒有被賦予術式的特級咒具,純粹的物理之力,純粹的暴力美學。
只要有一點點的借力,伏黑甚爾就足以翱翔在任何位置,更何況,安德烈顯然是按照自己的標準來進行能力控制的。這條金屬之路,毫無疑問讓伏黑甚爾如履平。
三節棍收緊再被甩出,伏黑甚爾抓著其中一頭,身體在旋轉中不斷地給似游云施加更多的力量。
沒有什么鋪墊和花里胡哨的開場,他的攻擊直奔羂索而去。
羂索故技重施,風暴女的力量還是很好用的,她用電流編織成網,進可攻退可守。
但,他顯然有些低估了游云在伏黑甚爾手中時的作用,巨大的力量集中于一點,極限破防,連攻擊速度都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咔嚓!”
游云砸在了風暴女這個身體的小臂上,手骨被折斷的聲音響起——超人類的鋼筋鐵骨沒能抵擋得住這股力量。
游云輕而易舉地就突破了她所謂的防御。
而伏黑甚爾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羂索的周身,他甚至不需要安德烈的能力來借力,主要一直貼近羂索,就可以在對方的身上借力,肉眼已經難以捕捉速度讓伏黑甚爾的動作幾乎只能留下一絲殘影,游云旋成了紅色的風,如是扇面一樣在空中擺幅越來越大。
羂索幾乎難以招架。
正面是剛不過,那就用點其他的狠招。
她眼中的紅光一閃,提前布置的咒力晶石被更密集地啟動,晶石所制造的真空當中,更快地流轉出了一絲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咒力,它像是一種興奮劑一樣,刺入了咒靈和人的大腦,讓咒靈變得更加激動,吼叫聲此起彼伏。
云層之上,有似龍非龍的黑翼展開,骨制的頭顱帶著數層樓高的尖銳牙齒猙獰地咬向了伏黑甚爾。
——這是,惡龍。
“真可惜,我不是勇士。”伏黑甚爾別無選擇,這個咒靈顯然在羂索的控制之下,它的攻擊目標是自己。
游云的攻擊方向一側,正面便擊打在了那比甚爾還要高大的牙齒上。
“砰!”
即使是猝不及防,但以游云和伏黑甚爾的力量,竟都沒能直接擊碎骨龍的牙齒,網狀的裂紋中崩出幾顆碎碴劃開了甚爾的T字工裝,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借助身體巨大的優勢,龍嘴喉嚨深處冒出整排的骨釘,如雨撲來。
羂索就是要趁著這個時候脫身,可甚爾卻不得不放任,眼前的骨龍非常棘手——尤其是從體型和攻擊范圍上來說。
他踩在龍嘴邊緣,游云在他的手腕間轉動,骨釘一個不漏地被擊落。
這個比沃特集團大樓還要大的骨龍,距離地面也就只有一個沃特大樓的高度,讓他再探頭向下太危險了。
伏黑甚爾或許不在意其他任何人的死活,但伏黑甚爾皮下的艾德里安很在意。
他握著游云一滯,萬里鎖卡在了游云的二三節之間,伴隨著伏黑甚爾甩手,被拋出成一個巨大的鎖套。腳下踩著安德烈的超能力蓄力,他一躍而起,正面迎上骨龍,一腳踏進他的嘴里,被咒靈吞入腹中。
下面觀察著戰局的安德烈不明所以,只能看到伏黑甚爾被吞下去了,便大聲罵了一句臟話,他調動著超能力,城市中大量的金屬會被凝聚在一起——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同時控制這樣范圍、這樣過度充足的金屬。
他的身體毫無疑問也在超負荷運轉,大量不同顏色的金屬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把幾乎和骨龍一樣大的劍。
“死吧,惡龍!”
安德烈大喊著,不知道是在放狠話,還是在給自己壯膽。
飛劍插|入骨龍的頭骨之中,質量帶來的力量劈開了頭骨,和這聲“咔嚓”交織在一起的,是從骨龍后背發出的聲音,伏黑甚爾是從這里突圍而出的,他的手臂、大腿甚至是脖子、額頭上都掛了彩,骨龍身體內部密集的硬骨顯然極難突破。
倒是安德烈的反應讓他有些震驚,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萬里鎖從纏過了骨龍身體內的每一根粗壯的巨骨,一頭掛在游云身上被卡入了骨龍的下頜,另外可以無限延長的一頭就在伏黑甚爾的身上。
從頭到尾,骨龍的外皮更是迅速被繞了起來,萬里鎖在收緊,一種被壓抑窒息的痛苦讓骨龍嘶吼著,身體外皮各處的骨刺都豎了起來,開始無差別的飛散攻擊。
飛向天空的被伏黑甚爾輕易躲過,如雨落下的,一半被釘在金屬巨盾上,另一半突破防御的,被飛起的金童盧克以身體輻射的火焰和高溫燒成了粉末。
短短數分鐘,伏黑甚爾已經拿回了游云,拉緊的萬里鎖在用戶空中的大幅度動作下,形成了一道旋風。
伴隨著折斷、破碎的聲音,骨龍被徹底撕裂。
連接咒靈形態的咒力被徹底粉碎,維持骨態外表的特殊化合物被消耗殆盡。
“咔咔”的聲音像是某種交響樂一樣,響徹天際。
伏黑甚爾落地,踩在被掀開漏洞的沃特大樓殘破的邊緣,就挨在安德烈旁邊。
后者畢竟還是個學生,對超能力的控制也沒有那么純熟,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脫力了一樣,黑色的皮膚都有些發白,狀態很差,他張著嘴想要說些什么,但顯然他現在連發出聲音的力量都沒有了。
典型的超能力使用過度。
哪怕是超人類,特殊能力的使用也要依賴于體力和控制力,他們的力量并非是無限的。不過這樣超越極限的爆發式力量使用,無疑可以拉高他們的上限,長遠來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那個女人跑了嗎,艾德里安說她是幕后最大的主使。”金童盧克此時也落了下來,能力使用過后,他理所當然地失去了所有的衣服,落在這里,就是為了從安德烈這里拿走他準備好的備用服裝。
盧克的力量看上去還算是充足,只是臉色也不好,他顯然是知道一些和羂索有關的事情——從艾德里安那里得知的。
“是啊,她跑了。”伏黑甚爾聳了聳肩,反而是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所以,你不著急嗎!?”盧克的眼睛瞪得圓圓的,大概是對甚爾這滿不在意的模樣很震驚。
“有什么好著急?”伏黑甚爾從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或許按人設來說,他應該拿出一根煙來,但考慮到阿爾弗雷德的諄諄教誨,他決定出門在外也做個乖乖仔——葡萄味的棒棒糖味道很不錯,大戰之后補充糖分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雖然伏黑甚爾吃棒棒糖的行為,讓已經把他歸為某種限制級電影中男主角的安德烈感覺到了一絲驚悚。
“放輕松,”伏黑甚爾靠在廢墟的邊緣,“她馬上就要知道了,有我這樣的敵人該是多么幸運。”
盧克和安德烈同時打出一串問號。
“特別是和某些其他人比起來。”伏黑甚爾咧開嘴,笑容扯動著嘴角的傷疤,讓他的表情在肆意中又略帶了些猙獰。
可惜,盧克和安德烈并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
他們倆領會不到也沒有關系,只要羂索領會到就足夠了。
在咒靈的護送下,羂索拖著萊恩快速脫身,雖然能夠感覺到有車緊緊地追著他們——但是需要開車才能追她的人,她也不放在眼里。
而且,想也知道追來的人是誰。
她順手劃過去一只咒靈阻攔,并未上心。
此時羂索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算著時間去回收艾德里安的“咒靈”。
她很清楚聽證會的艾德里安身邊沒有咒術師,她安排紐曼臨時把艾德叫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算好了這一步。
可就在身旁咒靈轉身的一瞬間,一種強烈的危機本能順著背脊爬上了羂索的神經,寒毛不由自主的豎立起來,她的心跳加速,肌肉抽動。
恐懼——這是,恐懼的表現。
“術式順轉,「蒼」;術式逆轉「赫」——”
半空之中,居高臨下。
藍色的能量球和紅色的能量交織結合在一起,形成了濃烈的黑紫色,巨大的能量甚至造成了空間的扭曲,讓人難以呼吸。
“虛式——「茈」。”
五條悟彈指。
巨大的虛式能量以泰山壓頂之勢高墜而下,輻射著一大片區域——這可是連伏黑甚爾的速度都無法脫身的招數。
“轟!”
干凈利落的爆鳴聲掀翻了地面,制造了真空,半球形的大坑有數十米深,「茈」的攻擊之下,幾乎寸草不生,甚至連一點灰塵和煙霧都不存在。
「茈」“殺死”了一切,包括空氣。
五條悟雙手插兜,雙腳踩著已經不存在的空氣,浮在深坑的正中央。
“出來吧,羂索,玩兒這種捉迷藏式的自欺欺人就沒意思了,浪費彼此的時間。”五條悟的手指轉著眼罩,“我知道你沒死呢,我們還有好多舊要敘的,浪費時間是傻子才會做的事情——啊!我忘了,都選擇和我作對了,你肯定也不聰明。嗯嗯嗯,原來如此,你也是個傻的啊,那我就原諒你了,關于你這樣浪費時間的事情。”
五條悟垂眸,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落在了深坑中的一片土地里。他一拍手,一只手的手指向前一錯,卡入了另一只手的指縫中。
咒力隨著他的動作而聚集起來,他揚起一個稱得上陽光清爽的笑容,用和他年齡不符合的天真語氣說道:“那我可就無差別攻擊了哦,放心放心,我的力量咒力存貨非常充足,一定不會落下給你的‘大寶貝’。”
就在術式「蒼」瞬發的同時,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身體內部傳來,讓五條悟發出了輕快的“蕪湖”聲,緊接著,他感覺身體和大腦似乎有些錯位。
就像是——連接腦和體的數據線被剪斷了一半似的。
生物電?
風暴女的力量竟然還包括這一點?
隱藏頗深啊。
這個能力可比一般肉眼可見的電流要強多了。
羂索藏著這個能力,甚至都沒有在伏黑甚爾面前使用,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她很清楚,論速度,只怕她不是能夠壓縮空間距離的五條悟的對手。
所以趁著這個五條悟大腦信號和身體指揮脫節的瞬間,她發動了攻擊。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羂索深深地忌憚著五條悟,根本不敢有任何保留,一出手,就是殺招。
在第一個瞬間,她的武器穿過了五條悟平時應該環繞著的「無下限術式」——“無下限”,一個來自于阿基里斯悖論里,無窮級數的現實化。可以將任何攻擊和五條悟之間的距離無止盡地縮小,以達到任何攻擊走不完這段“無止盡”距離的效果。
也即,任何有形的攻擊在「無下限術式」面前,都無法真正靠近五條悟。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需要「六眼」和大腦的配合,所以,當羂索的這個攻擊穿過「無下限術式」所帶來的安全距離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的能力,在唯一一次猝不及防才會有效果的機會里,壓制住了五條悟。
可就在她真正靠近的瞬間,五條悟突然靈敏地抬起了頭,仿佛一點也沒有受到生物電的遲鈍影響。
——不好!這是個陷阱!
羂索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但已經遲了。
“跑什么?怎么能對人家這樣忽冷忽熱的呢,要熱情的話……就熱情到底嘛!”五條悟不給羂索退走的機會,一抬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頭,手指巨大的力量讓她的頭骨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就連五條悟的指腹都因為過度的用力而發白。
他的身體前傾,一腳邁入坑中,將羂索狠狠地摜在了地面上。
“咔”的一聲,她的后腦幾乎全部碎裂開來,頭皮被搓掉,卻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
也是,風暴女的身體已經不能算是活著了,又怎么會流血呢?
“不、不可能,就算是你,也不應該——”在五條悟手的擠壓下,羂索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也斷斷續續的。
“啊——你說你的能力啊,確實很有意思啦,也確實起效了哦,”五條悟并不吝嗇于自己的解釋,在咒術界,術式公開等于術式增強,被越多的人認知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力量也就越強,所以這種漫畫感十足的解釋,也就成為了大多數咒術師和詛咒師的習慣,“稍微夸獎你一下吧,夸獎一點點——那種有意識但控制不了身體的感覺,和我的領域很像呢,抄襲五條老師什么的,絕對禁止!
啊——說起領域,剛剛用來躲我虛式「茈」的能力,就是你的領域吧。咒術界的共識是,只有領域才能對抗領域,所以用這個技巧來化解正面攻擊,很有想法。”
五條悟看著自己指縫當中羂索那不甘和憤懣的眼神,像是回過神來似的,“誒呀,我好像跑題了,不過我想你現在也有的是時間,你也喜歡浪費時間,所以應該不用思考其他的東西吧?你說呢?”
他這樣問著,但是手上的力量卻越來越緊,讓羂索根本就開不了口。
“哦!什么什么,你說沒關系啊,那真是太好了!”五條悟自說自話,“既然你這么喜歡五條老師的小課堂,那我就放心了——雖然你這樣大逆不道,但作為優秀教師,人家可是很有耐心的。”他一邊開著口,眼睛里卻閃爍著異常的光芒,下手狠得毫不留情,指頭甚至已經摳入了肉中,“想要用生物電阻礙我的神經信號的傳遞啊,那我攻擊我自己的大腦到瀕死,然后再恢復不就好了嗎,我瀕死的時候,可是非常、非常強的哦……嗯,雖然我現在也已經足夠強了,但人家的上限可是正無窮的喲。”
他吐了吐舌頭,滿面春光般的笑容卻變臉似的在一秒內凝固拉下,他的手一用力,羂索——或者說是風暴女的臉頓時被捏的粉碎,肉與骨像是被捏爆的氣球一樣炸開,“同樣的,我的脾氣也是正無窮的大。”
看著那裸露出來的腦花,五條悟意識到,羂索似乎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強。
或者說,對方在判斷“五條悟”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毫無準備之下,根本無力招架五條悟。
如果讓艾德里安來形容,那大概就是做了一大票針對蝙蝠家計劃的小丑,一腳踏進韋恩莊園,突然發現對手是超人。
就力量來說,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若是有千般手段的準備也算有一戰之力,但顯然,羂索這個小丑,根本就沒有做關于五條悟的應對預案。
艾德里安:小丑竟然我身邊.jpg
“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次都沒有好好問問你的名字——羂、索,真是惡心到讓我作嘔的名字。”五條悟的表情少有的不帶一點輕松和玩笑,全然嚴肅帶來的壓迫力,才讓人真正認識到,他是另外一世界天花板之上的最強咒術師,而不是什么嘻哈搞笑藝人,“總是用別人的身體不好吧,自己就這么見不得人嗎?”
他沒有馬上殺死羂索——當然,不是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要是讓艾德里安來說,他當然一秒都不愿意耽擱,遲則生變。
但真正到了動手的時候,艾德里安才發現,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說,他有點控制不住契約。
共調契合的程度在不受控地瘋狂上漲,五條悟的情緒在在隨之失控。
看似平靜的表面之下,是他極度的憤怒和仇恨,他一腳碾在羂索的腦花上,蔚藍的瞳孔中竟是有著紅色的血光,他的聲音如同盛夏的寒風,讓人更加畏懼。
“來,告訴我,你是怎么窺探著杰,把他的身體挖出來的——我要知道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乖孩子可不能有一點隱瞞的哦,不然——五條老師會生氣的,會非常、非常的生氣。”
寫5t5bking的劇情好順暢!
這個世界沒有獄門疆的封印,羂索也沒有準備,所以他完全不是五條悟的對手。
讓被關在封印里的老師好好發泄一下。
(注:咒回的設定中止于澀谷)
第320章
如果羂索現在能說出來話的話,他一定會對五條悟咆哮——既然你要我開口,那就給我一個開口的機會啊!
被五條悟的腳用地碾著,羂索腦花上的那張小嘴,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的機會。
他甚至覺得,五條悟只是想要為難他,或者是想要發泄什么、再或者是單純的想要找樂子,而并非是真的想要從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
事實倒是和他想得大差不差。
就算羂索現在有機會開口,真的對五條悟說出了他想知道的“真相”,那五條悟就會輕易相信羂索的話嗎?
顯然不會。
敵人的話,任何時候都是不能輕信的。
只不過,信不信是五條悟的事,羂索說不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松開腳,雙眼盯在那團粉紅的腦花上——能夠以這種形態出現,對方十有八九就是咒靈,而且還是由咒術師轉化為咒靈的極特殊情況。
但奇怪的是,五條悟看不透他。
以這樣一雙能夠洞察咒力的眼睛,他竟然看不透羂索。
反倒是羂索,連「無下限術式」的對付方法都了然于胸。
“對「六眼」和我都這么熟悉,你不會是……御三家*里的咒術師吧?”五條悟有些嫌棄地把羂索提了起來,滑膩膩的感覺讓五條悟根本不想有直接接觸,只用咒力來作介質。
腦花的形態是沒有什么表情的,唯一一個能夠活動的,就是那張嘴,沒有了強力的桎梏,它終于能夠開合地發出聲音了,“五條悟,你怎么可能會在這里?”
——問你自己,如果不是因為另一個世界的五條悟被封印在獄門疆*中,他的契約也不會輾轉到艾德里安手里。
不過,他當然不會把這樣的答案送到羂索的腦袋里。
“是我聽錯了嗎,我怎么聽到死人在說話?”五條悟歪頭,“你應該沒有向我提問的權利吧,還是說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嗯——難回答的話,那就是肯定答案了,歌姬*被我堵得說不上話來的時候,也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呢。”
他好像很有把別人堵到說不出來話的經驗,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御三家的人啊,真是不出所料,能養出這么變態惡心東西的,也就只有那些老橘子們了……讓我來猜猜看,五條?大概不是,雖然那群人也腐朽得要命,但五條家一向是以瞳術聞名,就算不是「六眼」,術式也多和眼睛有關,你這本體腦花上就一張嘴,五條PASS。”
他有理有據地分析著。
“加茂?但加茂一族的術式和血液有關誒,腦花里可沒有什么血能用的,嗯——也PASS掉。禪院的話,影子?你也沒有手能結印——都PASS?”五條悟微微皺眉,純白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一樣,在他的瞳孔上,扇來扇去。
“不過利用精血制造咒胎——倒是和加茂一族的禁術很像。不不不,我可能想多了,「吃血操術」和「十種影法術」都是核心力量,你應該也不是什么家族核心能力者吧,看上去弱得可憐。我的學生惠惠*用「十種影法術」可是很強的,你看上去完全不如他,所以你只是個的邊緣人……但御三家真正的邊緣人類型似乎是伏黑甚爾,就算是我都承認,那家伙很厲害,所以你大概還不如他……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種不上不下,漫畫里都不會給正臉的路人甲……應該排不到‘甲’,那就路人癸吧。”五條悟以拳敲掌,仿佛完全沒有看到羂索腦花氣氛羞惱的抽動,“所以是因為太過于路人,所以先要找存在感嗎,這么缺愛啊?不會是嫉妒別人過得好吧,噫——心理好變態哦。”
羂索感覺自己有一肚子的臟話想要罵出來。
誰是路人!
誰嫉妒別人!
他連五條悟都沒有嫉妒過,從來都是他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作為曾經的一代天驕,羂索在自己的時代,也是非常令人艷羨的存在,甚至是在咒術歷史上都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那種。
他是自己把自己制作成咒靈的,為的就是能夠讓自己的精神延續下去,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能夠讓咒力浸染整個世界……看不出來啊,你想的竟然是‘世界進化’這樣宏偉的目標,難怪你能和風暴女玩兒到一起去,她的‘人類篩選’和你的意圖其實沒有本質區別,都能走向同一個終點。”
羂索的震驚無可附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五條悟反問,“因為我是最強啊,我知道的東西可多著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能夠真正瞞過我的眼睛。”
假話。
其實是以契約為媒介,讓艾德里安的共調延展到了羂索的身上。
雖然勝利可以說得上是壓倒性的勝利,但如果不能完全弄清楚羂索的目的,艾德里安總是不安心。
五條悟契約共調的陡然增高讓他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難以掌控,不過其也并非全是壞處,這種共調在短時間內的強烈增長,毫無疑問讓艾德里安有了將共調能力轉移的機會。
“不會的,不是你的能力,「六眼」的能力可不包括讀心。”此時除了盡力地思考,羂索似乎也沒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做,“不應該,不可能,這不是你的能力,是其他人的——EP-039?”
五條悟瞳孔微縮。
這都能讓對方聯想到?
共調順著聯想,艾德里安才終于看到羂索關于“EP-039”——也就是艾德里安自己——的認知全貌。
如他所想,羂索最需要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靈魂——這一點目的和黑絕不沖突,也是他能和黑絕達成最初共識的關鍵。
當然,擁有身體的艾德里安更容易積累情緒和咒力,對于羂索來說,自然也是最佳狀態。
但關鍵在于靈魂。
一個能夠共情的靈魂,是極其容易接受詛咒的。換而言之,也就意味著艾德里安很容易被轉化成強大的咒靈。
想要讓世界在咒力的培育下進化,首先就需要一個咒力錨點。
艾德里安的特殊之處在于,他可以共情一切的情緒,吸收所有由情緒產生咒力的同時,又能讓所有人感他所感。
如果羂索能夠控制由艾德里安轉化的咒靈,也就意味著,以艾德里安作為轉化器,所有人都可以成為咒力的吸收者和產出者。
“目的在這里啊。”五條悟的手穿過了自己的咒力,解開了「無下限術式」,讓他自己的手能夠接觸到羂索,并且用力地將其攥在手指間。
隨著他力氣的增大,羂索的腦花開始變形,那張布滿牙齒的腦嘴里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這不僅僅是痛呼而已,羂索的聲音中帶著濃厚的咒力,深坑之外還豎立的樹木和灌叢瞬間被聲波所折,距離近的,甚至化為齏粉。
“真是吵死了啊,噪音也是非常嚴重的污染,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五條悟用小拇指摳了摳耳朵,一臉的煩躁。
他的手更加用力,就算是有咒力的全力抵抗,羂索腦花也已經開始分體——
完全變形了啊。
或許是在這種無法反抗的強大力量之下,羂索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尖叫發出聲波之余,腦花的頂上也裂開一條縫隙,長出牙齒和舌頭,大聲地刺激著五條悟。
“你不是想知道夏油杰的事嗎,我告訴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太自說自話,他的精神也不會那樣容易被引導改造,你們不會以為自己的成長是按照自己的意愿進行的吧?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一切都是我,你成長的每一步都是我計劃好的。哦——親愛的,你不知道吧,你剛出生的時候我怕還抱過你呢,柔軟的身體我一只手就能碾碎,甚至連你的性格都是我塑造出來的,如果你馴服于家族可就太麻煩了,為了成就你現在的樣子,我可花了不少力氣,你比你自己以為的還要好控制太多了——伏黑甚爾、夏油杰還有虎杖悠仁*,他們每個人都在我的安排下,改變了你的命運走向,太有意思了,有再強大的力量又如何,還不是——”
羂索最后的聲音沒有再隨著他的言語發出來了,他被攪碎在五條悟手中的咒力之中——或者說,五條悟用手捏爆了這塊腦花。
這是羂索的本體,反派意識瞬間就浮了上來。
脫離許久的反派意識被時空局專用的契約鎖定,可在回收前,五條悟的契約似乎一點也不想放過這片意識。
“你不會是想把時空局當做你的‘阿卡姆’吧?那兒可不是避難所,我不會讓你輕輕松松就回去的。”
收錄反派意識確實是他也認同了的工作,但收錄起來的反派意識是什么樣的,艾德里安可從來沒有保證過。
五條悟臉上的笑容拉大,眼睛圓圓地亮著,像是貓瞳一樣盯著空氣——這雙特殊的眼睛再加上艾德里安的感知,讓他能夠清晰地描摹出羂索反派意識的輪廓。
他伸出手,虛空穿過反派意識,復而將指頭勾起來。
“領域展開——無量空處。”
周圍的空間瞬間一黑,仿佛被深淵包裹在其中,咒力將一切意識都鎖在了領域之中,就在羂索反派意識的背后,一只巨大的藍色瞳孔直直地盯著他。
只有領域才能對抗領域。
而已然失去肉體形態、失去咒靈形態的意識體,自然無法再施展任何東西來進行抵抗。
“放心,我不會殺死你的。”
五條悟的手指攪動著羂索的反派意識,像是攪和雞蛋一樣,“你那么喜歡‘活著’,甚至把自己制作成咒靈都想要活著,那我就成全你——唉,沒辦法,誰叫我就是這么的人美心善、樂于助人呢?”
他在領域中不斷地施加信息,這些信息瘋狂地涌入羂索的反派意識中,就算是活了上千年的意識,也無法在沒有邊界的時間內接受沒有邊界的信息量。
不過,這些信息的內容非常簡單——五條悟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將無數的垃圾信息塞滿羂索的意識,而是只重復一個認知。
活著。
他在羂索的身體里,不斷重復塞滿了“活著”的信息——生存所需要的氧氣、心跳、代謝、攝入、排出……
一切的信息都被具象化,然后無限擴充,無限重復。
直到連羂索的反派意識都開始崩潰。
“怎么樣,你應該很高興才對,我在完成你的夢想。在無盡的‘活著’的時間里,你應該能夠幻想很多事——”五條悟瞇著眼睛,嘴角和眉眼都在上揚,顯示著他的好心情,“啊!不好意思,你的意識大概沒有精力去幻想任何‘活著’以外的事情了。”
哪怕是羂索,也無法這樣長時間、無節制地在五條悟的領域中保持自我,有限的反派意識,很快被領域內無限的時間和信息所吞噬。
意識是會被消磨的東西。
肉眼可見的,羂索的反派意識在被撕裂、消磨、萎縮,直到其完全喪失了任何意識該有的基本能力。
無法思考、無法感知,也無法死亡。
“嗯哼。”五條悟哼唧了兩聲,才算是稍微滿意了一些,但是心中的空洞卻無法填補。
和其他帶著明確直接的愿望或是遺憾的契約不同,五條悟和時空局的連接來源于其深刻的無聊。
他在獄門疆的封印中,以精神跨越了封印預設的封印時間——實際上就等于用精神的狀態,度過了一千年。
等待是很無聊的。
艾德里安非常無語,這是他所見過的,唯一一個,因為無聊而形成了強烈怨念的契約。
——五條悟,不愧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解開了領域。
脫離了「無量空處」的制約,羂索已經破碎的反派意識才被收錄進了時空局的空白契約之中。
它就像是一把鑰匙,一股強烈的拉扯力頓時開始連接時空局和艾德里安——以及艾德里安所牽扯的所有契約。
“著什么急?”五條悟皺眉,這個世界的咒力問題都還沒有處理完,他一握契約,咒力收緊,「無下限術式」將反派意識契約和時空局的聯絡強行阻隔,“要回的時候,我會自己走的。”
他伸了個懶腰,天空明亮得異常——仿佛和他的瞳孔融合成了同一種顏色。
羂索的咒力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那以羂索力量為核心而制造的巨大的「賬」,自然就沒有了存在條件。
結界破碎,被結界所困住的咒力沖上了天空,推開了所有的云霧,顯現出了天空的本色。在暗沉的「賬」的對比下,這“天空的本色”就顯得格外澄澈。
沒有了以「賬」為封閉的咒力空間,那一個個被擊碎的咒力晶石再沒有更多的咒力可以聚集,咒靈就沒有了進化的機會,也更沒有足夠的咒力去產生更多的咒靈。
一切“有限”的敵人都是不足為慮的。
甚至,不再需要艾德里安他們這些“外人”更多插手,這個世界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應對著災難。
危機會孕育人的精神——所謂時勢造英雄。
五條悟站在蒼穹正中俯瞰大地,他能夠看到咒術、咒力之外的力量傾軋。
超能力、槍炮火藥,甚至是普通的拳頭。
他們之中很多人,也許不夠“超級”,但絕對可以劃為“英雄”。
超級英雄的核心從來都是在后面兩個字上。
五條悟抬手,做出一個手槍的手指,隔著眼罩瞄準地面。
藍色的咒力球匯聚于指尖。
術式順轉「蒼」,這個肉眼看上去非常強大的攻擊,對于五條悟來說,實際上就是可以隨意使用的普通攻擊。
“Piu、Piu、Piu!”
他甚至還在自己給自己配音,地面上,「六眼」所及之處,幾乎沒有能夠抗住五條悟一發「蒼」的咒靈。
如果偶爾有那么一兩個意外,那就再加一發「赫」過去。
沒有了羂索特意營造的生存環境,咒靈很快就被清理一新。
嗯……總而言之,就是——
危機解除。
*御三家:五條悟口中的御三家是指咒術界里三個古老的家族,五條、禪院和加茂,腐朽咒術師聚集地,五條悟口中的老橘子們的聚集地。
*獄門疆:咒術回戰中的強力封印道具。
*歌姬,是咒回人物,學級來說是五條悟的前輩,可愛的小姐姐,但經常被五條悟氣到。
*惠惠:伏黑惠,伏黑甚爾的兒子,按理來說能力屬于禪院家,十種影法術。
*虎杖悠仁:咒回男主角,五條悟的學生之一。
本來周末就能完結的,但榜單申錯了,申了連載榜,只能到下周四才能改完結標簽。
我思考一下,有沒有什么番外能寫。(我其實一滴也沒有了)
這本完了之后,我會把隔壁也完結掉再開接檔文,十一月必開,是綜漫,宣宣文案:
《我的馬甲全員惡玉》:
一場意外,讓一個留學生在跨過國界線的同時,也跨過了次元線。
還莫名接手了某前任馬甲官的一地爛攤子。
為了盡早回到自己的世界,他被迫接手了已故的前任馬甲官伏見宮惡玉的“花唄”,并且承擔了幫他還債、給各個故事填坑的重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拿著特級咒術師證,還混跡在一堆咒靈當中,其實只真的是個普通人的欺詐師;
在柯學世界中作來作去,紅黑雙方搖擺不定,最后被黑白兩道一起通緝的黑客;
在橫濱擠掉了某森首席醫官名頭,又親手宰了港黑前首領的醫生;
在大正年間留下傳說至今,比鬼還可怕的那個據說生吃了鬼王的殺人鬼;
求求前任,能不能干點人干的事,這么多坑,到底要怎么填?
累了,毀滅吧,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