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刀

    錢飛龍也看到蘇琳瑯了,伸手比耶,示意她等等自己。

    蘇琳瑯遂帶著顧凱旋轉身上二樓,邊走邊問:“凱旋你的學業怎么樣?”

    顧凱旋雙手插兜,倒退著上樓,說:“能怎么辦呢,該讀還得讀唄。”

    指樓下,他小聲說:“阿嫂你怕不知道吧,上半年顧滿貫在大陸搞了個什么港商代表,被大陸政府表彰了一下,還有他們一房,我凱妍姐在你們賀氏做精算做得好,我爺爺差點就把那個二奶奶給扶正了。”

    蘇琳瑯故意說:“現在顧滿貫死了,你的危機解除了,可以不用那么緊迫了。”

    顧凱旋說:“阿嫂你想哪去了,我爺爺總夸凱妍,說她能跟你比呢,我不學能行嗎,我姐也得繼續讀書,她在備考港大的經濟學碩士,我媽都在支持她。”

    本來顧太太整天四處搞聯姻,想早早把顧凱倫嫁出去。

    但小妾一房除了顧滿貫,還有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子顧凱妍,賀樸廷開了高工資,目前在賀氏做精算師,顧太太迫不得已,也就同意顧凱倫繼續讀書深造了。

    顧凱旋要在蘇琳瑯的心目中分類,也是個小垃圾,又饞又懶的小廢物。

    只是顧太太約束得緊了點,沒像顧滿貫一樣墮落入下九流罷了。

    顧家的產業真要傳承,還得靠他的幾個姐姐。

    但愿他將來不要犯蠢,自以為是的去跟姐姐們爭權奪利。

    那他就可以安安穩穩,躺平做他的二世祖了。

    上了樓,從來沒伺候過人的顧凱旋手忙腳亂,非要親手給阿嫂泡杯茶。

    但他正忙活著,身后傳來錢飛龍一聲呵斥:“顧凱旋!”

    顧凱旋回頭一看,鞠躬:“錢小叔好!”

    錢飛龍丟過去一串鑰匙,說:“開我的GT上趟山,幫我回家取個東西去。”

    顧凱旋剛十八,才拿到駕照,在問老爹要錢買跑車,正好想過一下跑車癮的,而錢飛龍的GT是港府第一騷包豪華大跑車,他拿起鑰匙,飛一般的跑了。

    他把自己的困局和難題給蘇琳瑯講了一遍,就問蘇琳瑯:“蘇小姐,阿坤有足足四十億英磅,麥Sir手里錢肯定不少,你說他會把錢藏在哪兒?”

    港府那么大,蘇琳瑯哪里能知道一個大阿Sir會把贓款藏在哪兒。

    她說:“阿坤一案頂多過兩個月就會宣判,麥Sir應該已經在計劃跑路了,實在不行你就把人盯緊點?”

    因為大陸抓的毒販子不是英籍就是美籍,如果全香江的警察無一人可信,錢飛龍要怎么才能收拾得了麥家駒?

    答案就是找古惑仔,道上的人。

    這也是為什么錢飛龍要給蘇琳瑯戴高帽子了。

    古惑仔在她手里,也只聽她的。

    蘇琳瑯只需給袁四爺打電話,讓他派一幫人協助錢飛龍,這事就好辦了。

    交待妥當后,蘇琳瑯才要跟錢Sir聊喬治上校的事。

    張美玲也是許婉心唯一愿意出門探望的人,再加上賀致寰覺得家里的貝爾-214太老了,訂了一架今年新上市的噴氣式商務飛機,以后貝爾-214就會停飛,許婉心又一直想坐一回兒媳婦開的直升機,遂跟蘇琳瑯約好,12月24號這天,要坐兒媳婦開的飛機去趟跑馬地。

    但蘇琳瑯把航道都申請好了,第二天一早起來,許婉心卻說自己不想去了。

    冰雁也要去,而且她最喜歡阿嫂的飛機了,她就問:“阿媽,為什么不去了呀?”

    許婉心念叨說想坐飛機已經很久了,突然變卦,蘇琳瑯覺得有點怪,看婆婆神色懨懨的,伸手捂她額頭,問:“阿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請醫生?”

    許婉心擺手:“我身體很好,但我昨晚做了個夢,一個不太好的夢。”

    她信佛,也迷信,自來神經兮兮的。

    蘇琳瑯想趁著今天天氣好,帶婆婆上天看看朝霞,帶她暢快一圈的。

    她說:“要不阿媽你把夢講出來,我幫你解一下?”

    許婉心猶豫了會兒才說:“夢有點可怕,我夢見你站在一片高高的竹林上,拿了一只大網,在網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鳳凰,那鳳凰飛的可高了,還特別兇。”

    冰雁一聽好奇了:“阿媽快說呀,我阿嫂網到鳳凰了嗎?”

    許婉心還從來沒做過那么清晰的夢,直到現在想起來都栩栩如生。

    她形容說:“那只鳳凰好大,好兇的,你阿嫂網不到,就跳起來去抓鳳凰,倒是抓到鳳凰的爪子了,但是你阿嫂和鳳凰也一起掉到地上了。”

    冰雁一琢磨:“阿媽,你是怕我阿嫂開的飛機也會掉到地上,擔心,才做的這種夢吧,那只鳳凰就是飛機,你夢到鳳凰掉了,就覺得飛機也會掉,對不對?”

    許婉心連忙捂女兒的嘴巴:“不可以亂說。”

    蘇琳瑯說:“阿媽,我也覺得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理壓力導致的。”

    又說:“您要是不敢乘飛機的話我給您安排車,但是阿媽,以我的飛行技術,肯定能把您安全送到跑馬地的,這個您不用擔心。”

    冰雁不高興了,說:“我好想坐飛機啊,我還想用望遠鏡看看樸鴻哥哥呢。”

    去跑馬地要繞著空管線飛,南海部隊的兵工廠就在空管線的正對面。

    當然看不到人,但冰雁只要拿著望遠鏡,就可以看到她三哥工作的地方了。

    老媽答應的好好的又不去了,冰雁當然不高興。

    許婉心原來對女兒特別淡漠,但現在最疼的就是她,原來虧欠的太多嘛。

    看女兒小臉怏怏的,她心一橫說:“不叫車了,咱們乘坐飛機過去。”

    “阿媽你真好。”冰雁給了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轉過來又對蘇琳瑯說:“阿嫂也好厲害的,竟然可以抓到天上飛的大鳳凰喔。”

    許婉心也憑借它,身價成功翻了番。

    而要當初蘇琳瑯邀請時拒絕投資的郭太和顧太知道了,怕是要哭暈在廁所的。

    許婉心和張美玲許久不見,當然要好好聊一聊。

    蘇琳瑯向來很少帶冰雁在戶外玩兒,今天就準備帶她去爬爬山。

    冰雁眼看12歲,也是個大姑娘了。

    因為許婉心不喜歡,哥哥們也忙,她向來很少有戶外運動。

    難得出來爬山,她跑的比蘇琳瑯都快,一鼓作氣上山頂,一看對面,眼睛亮了:“阿嫂,我又看到我三哥工作的地方了,快把望遠鏡給我,我要看看他。”

    蘇琳瑯背著登山包,包里就有望遠鏡,掏出望遠鏡來,她給了冰雁。

    冰雁接過望遠鏡仔細看了一圈,又皺眉頭了:“阿嫂,怎么全是樹呀,我明明看到了,那就是兵工廠的位置,但是樹太多了,我完全看不到人影。”

    其實那恰是南海軍方的高明之處。

    它的兵工廠就設在海邊,設在大英的眼皮子底下。

    但在空間布局上設計巧妙,小姑子這就純屬亂夸了,婆婆夢到蘇琳瑯抓鳳凰,跟她本人可一點關系都沒有。

    而且鳳凰是一種虛構的生物,蘇琳瑯能抓毒販,也能收拾古惑仔,但是只在傳說中出現過的鳳凰,她還真不一定抓得到。

    其實關于飛機事故,許婉心的擔心純粹是多余的。

    蘇琳瑯提前預約過的,她帶著冰雁剛打上車,上車,陸六爺就又趕過來了,敲開車窗戶,他遞給冰雁一只胖嘟嘟的,南亞風格的公仔大象,說:“四小姐,下次再見!”

    直到現在孫嘉琪都很瞧不起她的生父陸六爺,嫌他太丑,嫌他是個混道的,上不了臺面。

    冰雁卻很喜歡這個丑爺爺,接過小公仔,她說:“謝謝爺爺,爺爺再見!”

    ……

    開車返回跑馬地,許婉心還在張美玲家喝茶吃點心,倆人也還聊得正歡。

    話說,蘇琳瑯隱約記得張美玲跟公司的梁董之間應該產生過感情,而且這幾年倆人在內地,也一直在一起打拼。

    應該是考慮到港媒的尖酸刻薄,也是考慮到季霆軒兄弟的面子,張美玲才刻意瞞著的,按理今天許婉心來做客,她應該會讓梁董見見許婉心。

    變相來說,她應該還會跟梁董再步入婚姻才對。

    實則不然,張美玲全程沒有提梁董,只跟許婉心聊了自己在大陸的見聞,以及她在大陸的事業,說起事業來整個人都神采飛揚的。

    蘇琳瑯暗猜,張美玲可能跟梁董有過感情,但是不會再考慮步入婚姻了。

    這樣的女人蘇琳瑯很欣賞,她也沒有那么八卦,會去過問張美玲的感情生活,只會由衷的,為對方能從一段不良的婚姻里解脫出來面高興。

    當然,蘇琳瑯不善于跟人聊家常,也不會跟張美玲多聊什么。

    等婆婆的間隙,她抽空給錢飛龍打了個電話,約在山頂停機坪見面。

    駕駛直升機把冰雁和許婉心送到山頂,讓她們倆先乘著司機的車回家去,蘇琳瑯站在懸崖邊,大概吹了兩分鐘左右的海風,錢Sir就開著他的GT跑車來了。

    他今天在上班,穿的公裝,甫一見面就說:“蘇小姐,喬治上校那邊已經聯絡妥當了,據他說,他已經跟佳士得拍賣行談好合作了,趕在春節前夕佳士得公司就會幫他把瓷器運到港府來的,而他自己,大概下周也會到港。”

    迎上傍晚猛烈的海風,他又說:“真是見了鬼了,麥家駒到底把錢藏在哪兒,又準備怎么轉出去,這又快半個月了,我還是一無頭緒。”

    看得出來,錢Sir為了搜集麥家駒的犯罪證據,也是夠頭疼的。

    蘇琳瑯把剛才陸六爺跟她講的事情復述了一遍,再問錢飛龍:“錢Sir你有沒有發現,你查案子的步驟是錯誤的,而且你盯的人也不對,還有,喬治上校和麥Sir之間表面看起來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們之間應該有一條暗線。”

    傍晚的海風格外強,蘇琳瑯穿的是風衣,被吹的高高張起,嘩嘩作響。

    錢飛龍看著蘇琳瑯,先是兩眼困惑,緊接著又豁然開朗。

    目前是這樣,飛虎隊所有的警員都向著麥家駒。

    在錢飛龍的親信中,阿飛就是麥家駒的眼線,錢飛龍也就一直派人盯著阿飛。

    他也知道,麥家駒至少有上億的贓款要運出境。

    但他以為麥家駒會像當初的錢米莉一樣,直接把錢帶出境。

    因為找國際洗錢販子們洗錢抽成高達三到四成,甚至有些會抽走一半。

    也就是說如果麥家駒手里有一億的贓款,但等他通過洗錢販子轉到國外,就只剩下幾千萬了,那是個比較穩妥的辦法,但也是一個特別傷錢的辦法。

    而且麥家駒要利用國際洗錢組織把錢洗出去,即使阿坤指證他,大英也會保他。

    再加上黎憲和馬露西,他們組成一個團體,就又可以幫大英做事了。

    還有,麥家駒高明的一點在于,他利用來幫忙聯絡洗錢的人不是他的老部下,而是新界的梁警官,那是馬鳴的人,所以錢飛龍沒有格外關注過。

    再進一步來說,喬治上校那么爽快的答應來港,應該也是因為他能篤定麥家駒能干干凈凈的把錢洗出去,也想幫忙保麥家駒一把的原因吧。

    這還真是蘇琳瑯說的,紛亂的局勢下面隱著一條暗線。

    那條暗線上有黎憲和馬露西,還有麥家駒,而在他們背后,是大英軍情局。

    那么,這趟喬治上校來,要不把他抓起來,可就說不過去了。

    蘇琳瑯是這樣,她原來很擔心一件事,就是怕賀家兄弟和他們那幫好朋友們要變成bnss,港毒分子,偶爾把他們拎出來嚇唬一下,也是為了教育他們。

    孩子們聽了,覺得導游這個職業很不錯,可以免費暢游樂園呢。

    于是孩子們搖晃著爸爸媽媽,要他們趕緊抽,希望能抽到導游,或者經理。

    話說,非但蘇琳瑯幾番想,但就是跟自己的CP搭不上話,就連可可,在看到樂樂后,就把自己最愛,最期待的叔叔給拋諸腦后了。

    直到此刻,一直躲著的樂樂突然往可可手背上放了一只蝸牛,而可可呢,從小沒有玩過蝸牛,一只黏糊糊的小東西突然出現在手上,還扭來扭去,她給嚇傻了,甚至,被嚇到連話都說不出聲來了,這時陳列一個箭步上前,來抓女孩手里的蝸牛,可可也才,終于注意到了陳列。

    “xu……叔叔。”女孩眼看著叔叔把那只可怕的小黏蟲捏走,欣喜的說:“我的xie……舌頭已經變好啦。”

    雙手叉腰,她閉上眼睛,當著陳列的面,長長的伸出了自己的舌頭。

    這是陳列第一次被攝影機捕捉到正面,軍綠色的T恤,黑色工裝褲,整個人陽光,明朗,年青,帥氣。

    他彎腰下,認真打量了半天,點頭:“醫生動手術了吧,非常不錯。”又問:“動手術的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疼?”

    “不疼,還想再shou……手術一次。”可可一句話說的所有人大驚失色。

    觀眾集體笑噴:【女鵝也太可愛了吧,手術一次不夠,居然還想再來一次。】

    可可撲上前,伸手要抱抱,問:“叔叔,我們晚上是ju在一起嗎,今天我和媽媽可以請你qi…qi……吃晚飯嗎?”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蘇琳瑯組的臨時爸爸,他叫陳列。”導演適時說。

    瞬時所有的直播間掀起一片波瀾。

    【不會吧,這個男人的面相看起來超狗,超狠超兇的,我一直以為他是蘇琳瑯雇來的保鏢,結果是我女鵝的實習爸爸,我手里的瓜都驚掉了。】

    【這人顏值可真帶感,帶股殺氣,他的名字叫……陳列……他什么來路。】

    【不讓親爸爸帶娃上綜藝,卻找個臨時奶爸,蘇琳瑯這手玩的有點花呀,話說蘇琳瑯也太野了吧,拿著前夫的高額贍養費還不夠,才離婚多久就要給娃另找爸?】

    【樓上黑粉瞎眼了嗎,明明是賀樸廷先官宣當臨時爸爸的,合著只能他上綜藝,蘇琳瑯就不行,拿了多少錢啊就睜著眼睛說瞎話,歪樓洗地不得好S。】

    【祝黑粉一生非酋,不得超生!】

    再場還有個,早就注意到了陳列,那就是賀樸廷的CP高美貞。

    她還悄悄拍了好幾張陳列的照片傳給了賀樸廷。

    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精健,面貌清秀中帶著陽風的男人,從到現場開始,他就一直跟在蘇琳瑯身后,目光也沒有離開過蘇琳瑯組。

    有一刻蘇琳瑯想喝水,轉眼的功夫,他已經拿到礦泉水,擰開,并且遞過去了。

    而叫高美貞覺得驚訝的是,雖然他一直在呆在蘇琳瑯身邊,一直在幫她做事,但是他明明那么醒目,顯著一個人,卻很長時間都沒有被大家注意到,就仿佛他回隱形似的。

    直到此刻,由可可,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引到他身上了。

    就沖他那眼神,那舉止動作,配合蘇琳瑯時的默契程度,要說他跟蘇琳瑯沒點關系,瞎子都不信,瞧瞧,可可伸手,都準備要抱抱了。

    但不出意外的話,就現在來說,賀家幾兄弟和Gonda,季霆峰和顧凱旋,將來書里頭的一幫小bnss們顯然已經對時局改觀了,將來肯定也不會跟著港毒分子們鬧事。

    她手上也不喜歡沾人命,當初就沒有去追究黎憲。

    但黎憲在腳筋被挑,睪丸被爆后還想搞事情,那就該讓廖喜明把他打成植物人。

    那也是他該得的報應。

    所以蘇琳瑯說:“錢Sir,等喬治上校到港,見到我家樸鴻,他肯定會跟麥家駒聯合起來搞事,到時候你可以喊PLA來幫你,至于黎憲和那個馬露西……”

    原來的錢Sir心高氣傲,是不愿意跟PLA合作的,而且一提PLA就逆反。

    但現在他已經徹底改觀了,說起PLA他立刻點頭:“好!”

    不過說起黎憲和馬露西,他冷笑一聲,說:“植物人萬一醒了也是麻煩,我要死人,畢竟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就不要廖喜明了,他們交給我處理就好。”

    不論麥家駒還是黎憲,馬露西,都是港人,也是該死之人。

    至于誰來殺他們,蘇琳瑯不臟自己的手,也不會過問。

    她只盯一個人,喬治上校,畢竟他可是值40億英鎊的大金主,是一筆巨款。

    跟錢飛龍聊完事情蘇琳瑯就回家了。

    她最近一段時間睡眠似乎比原來好了很多,也就早早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是周末,但蘇琳瑯向來周末不賴床,睡懶覺的,所以她一早起來就陪著賀樸鑄一起,帶著狗子Tony出去跑步,遛狗去了。

    錢Sir在智慧方面明顯不如麥家駒,所以才會被麥家駒耍的團團轉,但在行動方面他向來迅速,那不,蘇琳瑯跑完步回來,啞巴菲傭捧著移動電話就站在門口等著她,說是有人打電話找她。

    就是要出意外了。

    就在可可開開心心求抱抱時,樂樂說:“爸爸,咱們一家,誰去抽獎呀?”

    爸爸?

    可可的小腦瓜子亂轉,明白了,大叔叔就是小哥哥那個超兇的爸爸嗎?

    她的手還伸著,嘴上還有笑,但孩子突然轉身,投入了媽媽懷里。

    【什么情況,我家女鵝怎么突然變臉了】

    【是因為臨時爸爸的原因嗎?女鵝愛的肯定是親爸,不太能接受陌生人吧】

    【女鵝明明是在聽到爸爸后哭的,我覺得不是因為男嘉賓的關系。】

    被媽媽抱起來的可可回頭,艱難的回頭看一眼陳列,眼淚婆娑,忍了又忍,但終于還是趴在媽媽肩頭,忍不住悄悄哭了起來。

    而隨著陳列上場,蘇琳瑯的直播間里飄起一堆奇奇怪怪的評論來。

    【這個實習爸爸跟蘇琳瑯之間……感覺好微妙喔?】

    【蘇琳瑯這可夠快的,無縫銜接呀這是。】

    【這男的到底什么身份,練習生還是十八線,有人扒出來了嗎?】

    【除了長得帥點,他哪點比得上蕭影帝,還是說女人都喜歡小鮮肉?】

    正在房車上移動辦公的蘇苪面前同時擺了兩臺電腦,五部手機,但因為工作室剛剛開張,又是線上辦公,員工跟她配合的不太好,她也手忙腳亂的,再一看蘇琳瑯直播間的評論區,眉頭頓時皺起來了。

    她正在找賀樸廷團隊黑可可的證據,這事還沒整清楚,蘇琳瑯也一起被黑上了?

    倆人有保密協議的,互錘互黑,一條消息賠一千萬。

    蘇苪心說賀家人怕不是發瘋了吧,這是娃綜,就好比李言誠梁璐,賀樸廷和高美貞,大家都是臨時CP,觀眾關注的焦點在于他們是否能做合格的家長。

    而非褲襠里的那點爛事。

    但賀家居然用莫須有的緋聞攻擊蘇琳瑯,他們這樣做,置可可于何地?

    蘇苪當然也雇了營銷團隊,隨時可以進行輿論控制。

    可她這邊還沒把文案發過去呢,就見彈幕的風向刷的一下,又變了。

    此時現場的可可看陳列一眼,就要哭一聲,再看一眼,再哭一聲,那強忍著的小委屈和小難過任誰看了都心疼,而正常觀眾,終于被黑子激怒了。

    而且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把矛頭直接指向了賀樸廷。

    【明明女鵝是聽到爸爸才哭的,難道不是因為賀樸廷的原因嗎?】

    【話說從來沒有見過賀樸廷帶女鵝,他有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啊,自己帶別人的孩子上綜藝,老婆孩子來,他就這樣黑,要臉嗎?】

    【uysy,我們是來看娃綜,不是看前任撕逼的,蕭粉能不能滾開?】

    【節目才開場,賀樸廷是不是個合格的爸爸,蘇琳瑯是不是合格的媽媽,觀眾心中自有公論,蕭粉上竄下跳的,越發顯得你家主子垃圾了,yue!】

    【撒花凈化熒屏,專心看綜藝。】

    望著這一個個公允,公正的發言,蘇苪笑了。

    這就是直播的力量,任你影帝,演技再好,營銷再得力,也抵不過真實觀眾。

    得,她且泡杯咖啡提神,慢慢追黑子身后的營銷團隊。

    早晚她要親手逮到賀樸廷,讓他賠錢,翻車!

    ……

    可可鬧脾氣了,甚至媽媽想去抽房子她也不讓,但她也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要走吧,還要跟導演商量一下:“導演伯伯,我突yan想起來,住陌生的地方我晚上會尿床的,尿床保姆就會生氣,所以再見啦,我要回家啦。”

    小萌萌有點吃驚的:“妹妹你居然也會尿床的嗎,嘻嘻……我原來也會喔。”

    哭紅鼻子的小超超搶著插嘴:“我也會。”

    “男孩居然會尿床,咦,臭死啦,離我遠一點。”小萌萌一秒雙標。

    小超超非但不,還搖頭晃腦手叉腰:“我尿床怎么啦,我尿床怎么啦,你小時候沒尿過床嗎,再說明天你幫我洗掉不就行了嗎……”

    被胡攪蠻纏的萌萌受不了了:“媽媽,快抽房子吧,我要離開這兒。”

    但可可和樂樂都被突然可愛的小超超逗到了,也跟著喊了起來:“我尿床怎么啦,我尿床怎么啦,你小時候沒有尿過床嗎?”

    屏幕前的觀眾被逗的哈哈大笑,導演也前仰后合,說:“所有的小朋友小時候都會尿床,高潔紙尿褲,采用新疆純天然有機棉,加入高吸水因子,分男女款,能有效保護男女寶寶嬌嫩的肌膚不受傷害。高潔紙尿褲有請大家進入下一環節。”

    這廣告插的,觀眾直呼導演是個內行人。

    而因為可可鬧了一下情緒,所以蘇琳瑯一組是最后抽簽的。

    由她自己抽。

    贊助商,是一臺綜藝節目繞不開的話題,因為他們也叫金主爸爸。

    而當高美貞一組抽取到樂園經理時,蘇琳瑯就覺得在這一環節里,作為贊助商,高家和賀家肯定做了些小動作,果然,李言誠抽到的居然是最差勁的農民工。

    這就意味著,影后梁璐要帶著兒子,跟李言誠一起住工地的工棚了。

    “工地,那是什么地方,能住人嗎,工地不是只有沙子和水泥嗎?”李言誠驚呆了,讓他上工地搬磚?

    這綜藝有毒吧。

    一直在哭鼻子的小超超倒是很開心:“我喜歡玩沙子,玩水泥,我要去工地。”

    劉宴抽的還不錯,是某個小區的居委會主任,他愛人馬天嬌毫不猶豫的舉手:“這個工作我來干,就讓劉宴在家當家庭煮夫吧。”

    接下來就該陳列一家子了,蘇琳瑯估計會比農民工更差。

    但結果居然比她預想的要好一點。

    蘇琳瑯接過電話:“hello?”

    是錢飛龍的聲音,他說:“蘇小姐,我已經找到黎憲了,也已經打聽過了,他計劃幫麥家駒洗一億兩千萬的巨款出境。”

    蘇琳瑯唔了一聲。

    她早就猜到了嘛,并不驚訝。

    錢飛龍又說:“當初就是他把樸廷賣給張華強,叫樸廷大腦中彈,九死一生的吧?”

    在當初的綁架案上,黎憲不但唆使孫琳達出賣賀樸廷,而且在事發之后還把一切罪責全推到了孫琳達身上,再加上有馬露西那個知名律師幫忙做辯護,還有馬鳴幫他銷毀過罪證,他就逃脫法律的制裁,去大英定居了。

    蘇琳瑯說了聲是,正好看到賀致寰扶著冰雁,又拄著拐杖,一路走的飛快,要往門口去,她遂對錢飛龍說:“錢Sir,我還有事要忙,你有什么事情的話,等我有時間打給你,咱們慢慢聊吧我。”

    錢飛龍忙說:“你不用說話,聽著就行,有一場好戲,你今天必須要聽一聽!”

    蘇琳瑯看老爺子跑的太快,怕他跌跤,也沒掛電話,就趕忙去扶人了。

    而電話的另一頭,錢飛龍此刻就在熙熙攘攘,人潮洶涌的重慶大廈的走廊里。

    黎憲和馬露西也在,倆人在一家中東人開的私人貨幣兌換店里聊生意。

    郭瑞昨天就約機師給飛機做保養了,還專門從民航局請了專業試飛員來先試飛,等蘇琳瑯要開的時候,飛機已經被保養到最佳狀態了。

    臨近圣誕,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云。

    正好飛行軌道是沿著空管線的,蘇琳瑯就故意在正對南海兵工廠的區域繞了幾個大圈子,讓許婉心和冰雁都能看看對面。

    當然,為了防止被諜拍,南海兵工廠的軍人和各種器械都在偌大的廠房內,停在海岸線上的都是大陸用來向大英示威的各種大型武器,人她們是看不到的。

    不過乘坐飛機,人的心情跟坐車是不一樣的。

    飛了幾大圈,蘇琳瑯想降落,但許婉心卻不樂意了,說:“琳瑯,再飛兩圈吧。”

    那還是他12歲的時候,頭一回隨著賀章押船出海,遇上臺風,在風浪滔天的大海上顛到懷疑人生,吐到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吐無可吐,再吐出來的,就是綠色的膽汁,那股苦味兒,直到現在賀樸廷記憶猶新。

    他知道女性懷孕都會孕吐,孕吐也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但沒想到有人孕吐,能嚴重到吐膽汁的地步。

    聊了半天,他也該告辭了。

    今天他就得把賀樸鴻帶到酒店去,明天隨渡輪一起返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站了起來,就覺得頭發暈,心頭堵堵的,有點想吐。

    跟李司令告了別,他當然不能直接帶走賀樸鴻,得到兵工廠外面等著,等賀樸鴻辦妥各種手續,再換上他原來的衣服,被兵工廠送出來才行。

    上了他的虎頭大奔,賀樸廷立刻問保鏢要水:“家明,快給我水。”

    翁家明遞了蒸餾水過來,回頭一看,忙問:“大少,您的臉怎么蠟黃蠟黃的?”

    賀樸廷不但臉色蠟黃,而且胸頭又悶又堵,嘔的慌,特別想吐。

    他一口氣喝干了一瓶水,心里還是悶的難受,想捶胸緩解,恰好就捶到那只求子符。

    這時賀樸廷猛然想起來,太太來大陸的時候倆人做過一回,沒有戴犯罪工具,當時他就想過,太太會不會就此懷上孩子。

    而掐指一算,滿打滿,那恰好是上個月發生的事情。

    賀樸廷心說難不成太太懷上了?

    但是不對,要是他太太懷孕了,孕吐的應該是她而不是他吧。

    賀樸廷閉上眼睛睡了一覺,終于,等了兩個多小時賀樸鴻才從單位被放出來。

    不過考慮到賀樸鴻的身份安全,兵工廠廠長并沒有讓他直接上賀樸廷的車,而是一路把賀樸鴻送到賀氏酒店的地下室。

    賀樸廷已經在車上睡了一覺了,但那種好像暈船一樣的癥狀依然沒有減緩,他還是又暈又想吐。

    見了弟弟,也只蔫蔫的打了個招呼。

    上了電梯,賀平安悄悄掏出香水,對著賀樸鴻的背噴了幾下。

    那是因為賀樸鴻是從兵工車間出來的,身上有機油味道,而賀樸廷向來是最討厭聞機油味道。

    但賀樸廷向來討厭機油味,可今天突然覺得弟弟身上那味機油味兒居然說不出來的好聞,他總想多聞一聞。

    而且一聞機油味兒,他那種惡心嘔逆的狀況就會減緩。

    當然,他不是癲公,肯定不會湊過去,像狗子一樣去聞他臭烘烘的弟弟的。

    但是默默站了許久,賀樸廷突然一個機靈。

    因為他想起來,許婉心懷冰雁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聞汽油和機油的味道,總喜歡跑到地下室,打開車的引擎蓋去聞。

    一手摸上求子符,再一手摁上腹部,賀大少后背森森的冒著冷汗。

    他心說該不會是求子符靈驗了,他懷上了吧!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刀

    賀樸鴻目前工作的單位是軍工類企業,也屬保密單位,但因為不涉核,保密級別并不高,職工們一周上六休一,家屬在外地的一年還有一個月的探親假。

    賀樸鴻家在外地,也有探親假,他現在休的就是他的探親假。

    還不知道大哥帶他出來的真實目的,他不大高興,就抱怨說:“大哥,你干嘛非要幫我請假啊,我最近可忙了,沒時間休息。”

    賀樸廷反問:“你什么時候不忙,什么時候才有時間休息?”

    賀樸鴻不說話了。

    賀平安斟酌著勸說:“三少,人是需要勞逸結合的,你總是這樣拚命,不保養身體,年紀輕輕傷了根本,以后可不好補。”

    賀樸鴻蠻不在乎,說:“平安叔,我身體很好,連熬三個大夜都沒問題。”

    賀平安說:“但你現在才24歲,還是童子身,當然有精力,可你不是永遠24歲的龍精虎猛,等上了年齡,人的身體不可避免要走下坡路的。”

    賀樸鴻還年輕,沒有經歷過中年男人身體的垮敗,也不懂。

    他也不喜歡聽人說教,就說:“平安叔,你還是操心一下我大哥吧,你看看他的樣子,沒精打采的。”

    賀平安看賀樸廷果然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忙又問:“大少你身體也不舒服?”

    賀樸廷當然說:“我沒事,我很好。”

    懷疑懷孕其實只是因為他恰好戴了只求子符,又日有所思的胡思亂想。

    他曾經也想過,如果科技真能發展到蘇琳瑯說的,男性都能生孩子的程度,他不介意去嘗試一下,生一個孩子的。

    因為從小受賀致寰和賀章的熏陶,他也想要一個繼承人,然后像父親和爺爺培養他那樣一樣,耐心教育,把他(她)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讓賀家的商業版圖能夠繼續擴大,長盛不衰,這也是富人們普遍的想法。

    但現實是他是個男人,沒有孕育孩子的先天條件,所以他不可能懷孕。

    他跟賀樸鴻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

    賀樸鴻從不愛惜身體,只愛他的專業,不過問世俗。

    賀樸廷既膽小,怕死,還惜命,最怕的就是他賺得萬貫家財卻早死,享受不到。

    正好他又暈又反胃,不舒服,賀樸鴻也瘦的厲害,賀樸廷就對賀平安說:“平安叔你約一下黃醫師吧,咱們明天到港后讓黃醫師來趟家里,給樸鴻檢查一下身體,我也順便把個脈。”

    賀平安掏出移動電話,說:“我馬上打電話。”

    他看賀樸廷皺著眉頭屏著息,以為他是反感機油味道,就又噴了兩下香水。

    但就說奇不奇,賀樸廷原來最討厭機油味道,于香水并不排斥。

    可他剛剛才舒服了點,一聞到香水味,就又惡心欲嘔了,他特別討厭香水的味道。

    這當然不行,他怕自己別是得了什么大病,明天必須看看醫生!

    話說,出了電梯,他心中突然一念,別不會是他太太懷孕了吧!

    但再一想他又覺得不大可能,因為他上周還回了一趟港,妻子神彩奕奕容光煥發,晚上連著折騰了兩回不夠,早上又要了一回,全然不像是懷上了的樣子。

    她是這么計劃的,她說:“我會讓龍虎影視出具一份《末代皇帝》的劇本,在劇本里描寫一個很偉大的大英家族,就由你給喬治上校傳話,讓他和威爾士家族形成競爭關系,他早就有意向了,他的瓷器目前在大英展出,而且展出的佳士得拍賣行給他上了巨額保險,邀請他來港府做展覽,他肯定會同意的。”

    錢飛龍扯唇一聲嗤,說:“我有時候很搞不懂那些大英貴族,已經拿到利了,又何必在乎名,在乎東方人是怎么看他們的,簡直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還別說,報紙的銷量賊好。

    ……

    轉眼就該圣誕節了,新的一年也馬上來臨。

    每年到這時候,來自各個大銀行,百貨商場,以及各家的邀約就像雪片似的。

    當然,大多在劉管家那兒就會被推掉,送到許婉心面前的都是比較重要的。

    就像今年元旦,季霆軒要結婚,號稱是場世紀婚禮,賀家人就必須出席。

    因為大兒子要結婚了,張美玲也從大陸回來了。

    她當然不會去季家,而是住在跑馬地。

    跑馬地是季顧兩家合資修建的,季霆軒給他老媽留了房子的,早就裝修好了。

    輕輕拍了拍胸前那枚求子符,賀樸廷估計他的崽大概真得再等十年吧。

    那他就更要保養好身體了。

    畢竟等他年齡大了,一邊帶孩子一邊工作,就在她舉起電話時,又是啪的一聲,緊接著,電話里響起陣陣凄厲的尖叫聲來。

    蘇琳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握著電話在聽。

    而在電話的另一頭,錢飛龍依舊是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插在褲兜里的姿勢。

    賀樸廷提前下了車,說:“阿爺,樸鴻會從電梯上樓,然后直接去您屋的,早知道說了您大清早的要跑出來一趟,我就不跟您提前說了。”

    賀致寰早聽賀樸鑄說過,說樸鴻把頭發剪了,還說他的衣服上有補,他并不覺得新鮮,因為當初他滯留大陸時,見的那幫退伍老兵們個個身上有補丁。

    但將近兩年沒有見過他的三孫子了。

    而且賀樸鴻因為倔,不聽話,賀致寰使著郭瑞打的最多,心里過意不去,就想來親自接一下孫子。

    老爺子站在地下停車庫的入口,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果然,一個剃著板寸頭,高高瘦瘦,干干凈凈的大小伙子沿樓梯上了樓,目光倔兮兮的望著他。

    而當剪去一頭長發,賀樸鴻曾經的陰柔和頹廢感就一掃而空了,整個人顯得鋒芒畢露的。

    賀致寰哼了一聲,伸手去扶:“還是那么瘦!”

    身體會吃不消的。

    ……

    說回蘇琳瑯。

    這時陸六爺小聲說:“蘇小姐,你看一眼窗外!”

    他們待的這家店面是玻璃櫥窗,玻璃上張貼著各種圣誕海報,從海報的空隙往外看,恰好可以看到一個頭發花白,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拄著拐杖,步履蹣跚,他身邊還有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提著兩只盒飯,跟他走在一起。

    那就是曾經賀氏最得力的董事黎憲,和他的小妾馬露西了。

    黎憲面容浮腫,兩條腿一瘸一拐,不再有曾經賀氏董事的風光。

    他的小妾馬露西也老了,發胖了,乍一看,比大她十歲的麥德容還要蒼老。

    跟季德一樣,黎憲也屬于吃著碗里的還要看著鍋里的渣男。

    現在他下場也就比季德好那么一點點。

    倒是麥德容和張美玲倆離開了渣男,過得都還不錯。

    冰雁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看雜志的,蘇琳瑯以為她沒有聽她和陸六爺的談話。

    豈知黎憲剛剛經過,她就湊了過來,小聲說:“阿嫂,我認識那個胖伯伯喔。”

    黎憲原來在賀氏工作的時候,經常去賀家的,冰雁當然認識他。

    蘇琳瑯伸一根手指頭,說:“咱們說好的,阿嫂談阿嫂的事情,冰雁不打擾喔。”

    但錢飛龍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信奉的是叢林法則,強盜邏輯。

    他才不會被動挨宰。

    所以對于黎憲,馬露西之流,他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殺!

    ……

    且不說他。

    蘇琳瑯去扶賀致寰,就聽老爺子說:“聽說你阿媽昨天夢見你從天上掉下來了?”

    冰雁連忙糾正爺爺,說:“阿爺,阿媽夢到的不是阿嫂從天上掉下來,是她抓到了一只大鳳凰,然后就從天上掉下來了。”

    蘇琳瑯說:“阿媽昨天想坐飛機又不敢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老人家都比較迷信,凡做個夢,總喜歡琢磨點什么。

    所以賀致寰擺手說:“我覺得不是,鳳凰是神鳥,一般人可夢不到它,它應該是個吉夢,大吉。”

    回頭看劉管家跟在后面,他又說:“老劉,你去找幾本《周公解夢》出來,查一查夢鳳凰的寓意吧,看看書上怎么說。”

    劉管家應聲,又折回屋里去了。

    就在這時賀樸廷那輛Maybach從門外駛了進來。

    蘇琳瑯看冰雁,小聲問:“你說的?”

    賀樸鴻今天要回來,消息蘇琳瑯只跟冰雁說過。

    她懷疑小丫頭嘴巴不嚴,但是不遠處,剛才還在跟人聊生意的黎憲倒在走廊上,他的頭顱看起來軟的,塌陷進去的,他的身邊就是曾經數次為張華強辯護的那位名律師馬露西了,她是胸膛中彈,倒在黎憲的身邊,而在離他們大概五十米遠的地方,此時擁擠的人潮全散開了,空空蕩蕩的,路的盡頭有一塊白色的骨頭。

    那正是此刻奄奄一息的,黎憲的頭蓋骨。

    他被一顆不知道從哪里來的AK子彈擊中頭部,他也沒有賀樸廷那么好命,因為只是一片彈殼,還能活命,他是被完整的子彈擊中的,頭蓋骨當場被子彈掀飛,頭顱塌陷,一命嗚呼了。

    當然不是錢飛龍動的手,他只是個過客,圍觀熱鬧的人而已。

    熱鬧看完,掛了電話,他就轉身離開了。

    黎憲,一個幫大英,幫毒販子做事的人渣而已,不值得錢飛龍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而接下來,他就要正式收拾麥家駒那個內鬼了。

    ……

    而且她認識六爺,還挺喜歡那個丑丑的老爺爺的,一個勁兒央求著要一起去,還保證自己會乖乖的,不會吵鬧,蘇琳瑯就把她也帶上了。

    此刻倆人已經趕到尖沙咀了。

    陸六爺在一個很有名的地方等她們,重慶大廈。

    在港府,重慶大廈還有個別名名揚國際,叫聯合國大廈。

    美利堅的《時代周刊》還曾點評,說它是最富有港府特色,最能代表港府的一棟大樓。

    其總共有相連的五棟樓,“個體戶,那豈不是要全家出動?蘇琳瑯,你要去賣包子啦?”梁璐總算找到了一個和自己運氣一樣臭的,幸災樂禍,也因此,主動上前跟蘇琳瑯破冰。

    蘇琳瑯說:“到工地了給我發定位,等包子蒸好我去賣給你。”

    “行啊,但不要太難吃。”梁璐說:“太難吃,我可要在大眾點評上標注你。”

    一個是國民閨女,一個是國際影后,兩大咖在此刻一個成了民工妻,一個成了個體戶的老板娘,還斗起嘴來了,這期的《寶貝》夠勁兒,瞬間就上熱搜了。

    接下來,嘉賓分組行動。

    在確定蕭蘇二人組將由蘇琳瑯管錢后,導演把裝著五百元經費的信封交給了她,當然,從現在開始,她兜里不得帶現金,手機可以不沒收,但用手機支付將被視為違規,而一旦違規到一定次數,那可是會惹觀眾憤怒,被投票下車的。

    而蘇琳瑯組出場的第一件物品,就讓直播間的所有觀眾集體笑噴,夸節目組夠用心,但也讓可可和樂樂倆頓時哇的一聲,開心慘了。

    那是一輛紅色的移動餐車,這種車,里面有櫥柜,灶臺,煤氣罐,一邊柜板打開,想賣什么就賣什么,而且哪兒都可以停。

    “這可是你們組最重要的道具,要注意的是,只能在規定路面停靠,可千萬不能被交警貼單子,一旦貼單子,就要從你們的啟動金里扣除,貼一次單子罰200記三分,你們家就宣告破產了,而除非你們的生活到了生存線以下,否則,節目組是不會進行援住的。”導演很嚴肅:“也就是,睡大街的程度。”

    蘇琳瑯倒無所謂,拿了兩千萬的通告費,睡大街也無所謂,但她不想興沖沖來度假的可可睡大街,這可怎么辦,難不成現在退出綜藝?

    她記得書里形容,說陳列對所有的女嘉賓都態度非常差,因此即使是烈士,也有很多人留言批評,說從相親花絮就能看出來,那位特種兵有著非常強烈的大男子主義。

    那么,他現在會擺他大男子主義的威風嗎,會因為綜藝難度高就退出嗎?

    如果那樣,蘇琳瑯正好有理由退出,豈不美哉。

    但陳列讓她失望了,他說:“沒問題,我們應付得了。”

    就這樣,這個剛剛組建的臨時家庭正式開拔,向著新生活出發了。

    車里有座位,也有安全帶,蘇琳瑯剛準備去安放行李,本來在給孩子系安全帶的陳列已經在她身后了:“你上車,行李我來放。”

    又說:“蘇琳瑯女士,以后想干什么,告訴我就行,你不用親自動手的。”

    蘇琳瑯說:“我27,你要比我小,就叫我小瑯姐,大,就叫我小瑯好了。”

    陳列手沒有停,臉還是冷的,但聲音顯得格外溫柔:“小瑯。”

    蘇琳瑯再問:“你想好了沒,咱們要賣什么?”

    “邊走邊想,不過活兒我可以干,你只要陪孩子玩就好了。”陳列說完,聲音壓低了一點:“前幾天會辛苦一點,但放心,基本開銷我可以保障的。”

    好大的口氣,就說能保障她的基本生活。

    雖然化妝品,可可的輔食和小零食,甚至床單被套蘇琳瑯都帶來了,足夠孩子用半個月的,但孩子嘛,偶爾出門買個飲料零食就得花錢,她偶爾也得喝杯奶茶。

    而蘇琳瑯原來演戲的時候賣過包子,知道的,一個包子的利潤才八錢。

    也就是說憑借賣包子,一天單想賣出成本來,就得三四百個包子。

    而如果蘇琳瑯想額外喝一杯奶茶,得多賣四十個包子。

    就……底層人民的生活可真辛苦啊。

    而且就算陳列會包包子,還包得快,包得好,在這個人流量本就不大的小島上,他也賣不了七八百個包子吧,想想她就頭大。

    蘇琳瑯正想著,車已經到目的地了。

    是個原住民的老小區,老式單元樓,樓梯上貼滿了通下水和上門開鎖的廣告。

    2樓,202房間,推開門,房子倒還挺干凈,有一大一小兩張床,客廳還有一臺老式的,大肚子電視機,電視前面沒有沙發,只有一個餐桌和四張椅子。

    蘇琳瑯有點不好的預感,屏息推開了洗手間的門,準備好了要吐。

    但還好,雖然陳舊,洗手間是干凈的,而且有淋浴,否則她真要翻臉走人了。

    直播間觀眾跟著感慨:

    【家徒四壁!】

    【《親親寶貝》應該改名了,叫明星變形記好了。】

    【讓我女鵝住這種屋子,節目組造了大孽。】

    可可和樂樂還是小孩子,還理解不了什么叫艱苦,也不懂什么叫享受,是有什么就玩什么,見主臥室里有張大床,樂樂已經脫鞋蹦上去了:“小妹妹,咱倆在床上打拳擊吧。”

    “我不fei拳擊,我想玩警qia……察抓小偷。”可可說。

    樂樂從包里掏出了小槍,自導自演還分飾兩角:“我是警察,放開我妹妹,不然我就開槍啦。……呵呵,我就不放,有種你打我呀。Biubiu,啊,我死啦。”

    可可要被這個洋相百出的哥哥給逗的要笑死了。

    但倆人玩了一會兒,肚子一起咕咕叫,樂樂扭頭喊:“爸,我餓啦,要吃飯。”

    可可一揉肚肚:“我也要ci……吃飯飯。”

    蘇琳瑯跟著陳列,此刻正在瞻仰廚房,或者說,接受洗禮。

    雖然原來演戲的時候各種角色都扮演過,但從來沒有像這次,沉浸式體驗。

    廚房倒是收拾的很干凈,但是里面密密麻麻的,堆著各種早餐店用的紙碗,一次性筷子,以及蒸包子用的蒸籠和籠屜,煮肉用的大鍋。

    拉開墻角的抽屜,里面是吃飯用的碗,還有各種用了一半的調味品,還有半袋子大米,一小袋藜麥和半袋倒還新鮮的米粉,散裝的蝦仁和瑤柱。

    這應該本身就是一戶小個體戶的房子,被節目組臨時征召來的。

    看到這兒,直播間里的粉絲們已經在替蘇琳瑯叫不值了。

    而因為恰好節目拍攝地是在蕭山集團的地盤,甚至已經有人認為,是賀家人在故意為難蘇琳瑯,還有情緒激動的粉絲認為蘇琳瑯該當場退出節目。

    但更多的人卻認為,明星拿著高額出場費,就該體會一下民生百態。

    反而,她要現在退出,太矯情了,畢竟人家梁璐農民工都當了不是。

    當然,黑子們也蠢蠢欲動,只盼著蘇琳瑯退,噴的臟話都想好了。

    陳列依然不太敢看蘇琳瑯,出來問倆孩子:“你們想吃什么。”

    可可胃口弱,向來喜歡吃粥,但因為陳列的角色突然轉換,不太敢跟他說話,而且躲到了樂樂身后,悄悄說:“我想ci粥。”

    樂樂很習慣使喚爸爸,說:“熬粥,我們想吃粥。”

    陳列環首四顧了一圈,進廁所打開了窗戶,又把大臥室的窗戶也打開,但只開了半扇,這才對蘇琳瑯說:“你先湊活著休息一下,我去買菜,不要動,有什么活你就記下來,等我回來再干。”

    蘇琳瑯知道給交錢了,掏了信封出來,見陳列伸手要接,雖然他顯得非常鎮定,且胸有成竹,可她到底不放心,說:“咱們只有五百塊,要用一周,省著點花。”

    陳列接過信封,欲言又止,但還是說:“放心吧,我不會餓著你們娘倆的,堅持兩天,后天我就能賺到足夠你們隨意支配的錢。”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蘇琳瑯忍不住噗嗤一笑,因為賀樸廷就愛這樣說,總說要賺大錢給她,可總是在畫餅,能讓她隨意支配的錢,那得多少?

    不過即使是演的,蘇琳瑯當然得說:“好。”又說:“辛苦臨時爸爸了。”

    臨時爸爸,這個名字多好聽啊,但陳列聽完,眉頭卻皺了一下,好在他也沒說什么就去買東西了,倆自來熟的小崽也發現了廚房里的新物品,又去廚房玩了。

    而蘇琳瑯此刻,得干點私事兒。

    因為根據王蒙給的線索,她懷疑有人在銀國冒充了她的身份。

    一個人想冒充另一個人的身份,在國內根本不可能,但要在國外,可能性比較大,尤其是在銀國,除了去酒吧會被查護照之外,一般情況下,如果在本地生活,護照是不必帶在身上的。

    而另有一樣東西,卻是每個人必須攜帶,且可以用來證明身份的。

    那就是信用卡。

    而亞洲人,在歐美人的眼里樣子都差不多,所以信用卡很容易被盜刷。

    蘇琳瑯曾經去銀國旅行時辦過一張信用卡,后來委托賀樸廷,讓其幫忙注銷掉。

    但她現在懷疑那張信用卡非但沒注銷,而且還被人冒用了。

    這事要查也不難,只要發信息給目前還在銀國的王律師,讓他抽空去趟銀行,照她的姓名查一下信用卡號,再調查一下流水就可以出來了。

    發完信息,她覺得屋子里格外安靜,進臥室一看,就見倆個孩子鞋都沒脫,頭抵著頭,已經在大床上睡著了。

    話說,現在是八月,這是海島,應該會特別熱才對。

    可這間屋子沒有空調,卻顯得格外涼快,而且風刮的呼呼的。

    難道是因為開了窗戶的緣故。

    房間到處都有攝像頭,蘇琳瑯也不能啥都不干,準備把床單被套換成自個兒的,還想要更涼快點,就把窗戶開的更大了,然后先小臥再大臥室,準備換被子。

    但窗戶開大了,風反而小了,房間也很快悶熱了起來。

    而且蘇琳瑯從來沒有套過被子,也不知道被子和被套的尺寸,熱的滿頭大汗。

    不一會兒倆孩子也給熱醒了,

    話說,原書中曾提過,說黎憲和馬露西等人都是bnss,也就是于背后挑唆賀樸鑄和賀樸鴻兄弟等港毒分子們在港府回歸后游行,鬧事的元兇。

    而現在,阿坤被捕,麥家駒即將暴露,黎憲就從大英回來幫他洗錢了。

    那么蘇琳瑯就有理由懷疑,麥家駒這條線和錢米莉那條線一樣,其實也是由大英方面操縱著的。

    馬鳴當初為了給兒子報仇而向軍情局屈服是違心的,是迫不得已,軍情局表面答應他幫忙,卻任由他太太被剝頭皮,他被殺,是因為他看不透,在與虎謀皮,直喊渴,搖著水杯要找水喝。

    幸好蘇琳瑯來的時候帶了很多礦泉水,找到燒水壺燒了熱水,給倆孩子一人沖了一杯奶粉,小孩子嘛,喝了奶就又活力滿滿的鬧起來了,但是一床被子,一間悶熱的要死的屋子,已經把蘇琳瑯給整癱了,滿頭大汗。

    直播間里,粉絲都在心疼,恨不得鉆屏幕里幫她套被子。

    好在這時陳列回來了。

    “被子放著,我來。”他說完,進大臥室把大敞著的窗戶拉回來一些,兩把就把一床被子套的服服帖帖,轉身進廚房去了。

    屋子里瞬時一股涼風充盈,還是自然風,轉眼溫度就降下來了。

    “哇,媽媽,屋嘰里突然變得好涼快。”可可揩著汗說。

    樂樂也說:“剛才差點熱死人了。”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是因為陳列調整了窗扇的角度,因為有持續不斷穿堂的涼風屋其中居住著超過一百個國家的四千多人,大多數為印裔,非裔,還有中東裔。

    在重慶大廈里也有滿港最正宗的印巴風味美食,還有各種物美價廉的服飾箱包,紀念品,工藝品,錄像和磁帶等小商品。

    它也是全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大樓里隔三差五就會發生兇殺,槍戰和火并。

    曾經,六十年代它初建成的時候,住的也全是城中中產們,很多有名的大明星們就住在重慶大廈里,但后來隨著它的國際化程度越來越高,治安越來越亂,就被外籍人士們占領了。

    按道上的地盤歸屬來算,它最初屬于梁松,后來被陸六爺接管,現在就由六爺罩著。

    六爺帶冰雁和蘇琳瑯在重慶大廈一樓找了一間東南亞風味的小吃店,給冰雁點了一份薯仔沙拉,又給她買了幾份娛樂雜志讓她自己看,又叫了幾杯奶茶,邊吃邊聊。

    有孩子在,而且冰雁認識麥家駒,陸六爺當然就不會直呼對方的名字。

    他手指樓上,說:“這樓上有個蘇小姐的老熟人,跟他關系匪淺,蘇小姐你何不猜猜看,那個人是誰?”

    ‘他’就是麥家駒了。

    而要說跟麥家駒關系匪淺的人,蘇琳瑯下意識說:“你的老相識黎憲吧?”

    又說:“黎憲不是移民去大英了?這是又悄悄的跑回來了。”

    陸六爺不高興了:“我跟黎憲算哪門子的老相識,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坨樂色。”

    蘇琳瑯吸了枚奶茶里的珍珠嚼著,反問:“當初你不是聽了他的才偷稅漏稅的?”

    陸六爺不高興了,說:“我偷的是大英的稅,我偷稅我光榮!”

    說完,他又有點唏噓的說:“孫琳達不該跟他同謀的,不然,她如今還是賀府二太,有賀樸廷父子源源不斷的賺錢,還有那個傻子賀墨真心愛她,她享受的就是無邊的奢華,可她非不甘心,要伙同黎憲篡權,愚蠢至極!”

    黎憲和陸六爺都曾是賀樸旭的疑似Daddy,也都是孫琳達的情夫。

    黎憲還有個堂弟名字叫黎銳,曾就職于飛虎隊,后來奉孫琳達的命令上門暗殺賀樸廷不成,反被蘇琳瑯挑了手筋腳筋,挑成了癱子,被判刑后,他在監獄里被犯人們反覆折磨,毒打,最后無比悲慘的死在監獄里了。

    那也是他該有的報應。

    黎憲曾經是賀氏的董事,也是麥德容的前夫,還是聯合張華強,孫琳達幾個綁架賀樸廷的元兇,他被蘇琳瑯爆了蛋,還挑了腳筋,也搞成廢人了。

    不過因為他就醫及時,醫生為他縫合了筋腱,只要拄上拐,他就還能走路。

    港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當初陸六爺在孫琳達的拉媒牽線下,讓黎憲的小妾馬露西負責他的稅務問題,專門幫他偷稅漏稅。

    再后來,在張華強被大陸公安抓捕后,黎憲和他的小妾馬露西倆就逃去大英了。

    按陸六爺的說法,蘇琳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黎憲。

    他那個小妾馬露西專門幫人做稅,而做稅的人,就免不了會幫人洗錢。

    蘇琳瑯四面環顧,說:“要我猜得不錯,他的錢應該是現金,黎憲呆在重慶大廈,是為了跟國際貨幣販子們接頭聯絡,然后分批次的幫麥家駒把錢洗出去。”

    陸六爺笑著點頭,說:“違法犯罪方面好像就沒有蘇小姐你不懂的。”

    再說:“據我住在這兒的小弟反映,黎憲回來一個月了,洗錢的渠道應該也已經很成熟了,那種國際洗錢販子們要是聯動起來,一天洗上億元出去不在話下。”

    蘇琳瑯再說:“他不可能直接跟黎憲見面,也不可能親自來重慶大廈這種地方,他們之間應該還有個中間人,是飛虎隊的阿飛吧?”

    陸六爺呵呵一笑,說:“終于有蘇小姐你想不到的事情了。”

    敲敲桌子,他說:“是當初劉佩錦想殺賀樸鴻的時候,放澳城來的殺手進跑馬場的那個警員,他姓梁,你記得他吧,為了救喬向娣你還揍過他,在跑馬場事發后錢飛龍想開除他,還是那個人幫他求的情,應該是因為那份情分,他出賣了馬鳴,跟了那個人。”

    犯罪分子大都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根據陸六爺給的信息蘇琳瑯大概統籌了一下,心里已經有一個清晰的脈絡了。

    但麥家駒出事,黎憲會回來救他,就證明麥家駒和黎憲一樣,是英方的自己人。

    而要再放任他們離開,等回歸后他們肯定還會悄悄溜回來的,到時候就住在重慶大廈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于暗地里鼓動,煽動市民們鬧事。

    說不定他們依然能像書中那樣,在回歸后的港府掀起不小的波瀾來。

    他其實情商也很高,想要哄誰開心,馬屁能拍的人如沐春風的,只是他不愿意罷了。

    今天他心情好,愿意哄一下老爺子,就說:“怎么能叫賞光呢?我最近都呆在港休假,我天天陪爺爺吃早飯,只要您不嫌我煩就好。”

    話說,這會兒正是廚房給老爺子送早飯的時間。

    老爺子的早飯嘛,很清淡的,其中就只一味麻油燒雞算是比較油膩的。

    傭人看老爺子一行人經過,就端著托盤站到了一邊。

    而賀樸廷自打進門,就想問問妻子有沒有懷孕的感覺,有沒有妊娠反應的。

    因為他是不可能懷孕的嘛,但是距離倆人沒有采取安全措施那回又恰好有一個月了,他擔心嘛,就想問問她。

    說來賀樸廷是真嫉妒他太太那旺盛的精力和活力。

    她剛剛跑步回來,穿的運動服,面色粉嫩嫩的,雙頰由內而外透著緋紅,額頭的絨發里滲著微微的汗珠,一身的精氣蓬勃。

    她永遠都那么挺拔,耀眼,就像一株向日葵一樣。

    就在這時,他聞到了麻油燒雞的味道。

    一聞到那股油膩味兒,他的胸口頓時泛起一股嘔逆感來,一口酸水涌喉,差點就要噴薄而出。

    也恰好這時劉管家查完《周公解夢》,來給老爺子匯報情況了。

    他走到老爺子身邊,低聲說:“老太爺,我把幾位天師注的《周公解夢》都查完了,書上都說夢鳳凰是胎夢!”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刀

    記者們也一樣,有在錄的,在拍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同一時間,麥家駒摘掉隊長徽標,蒙起面巾,已經隱入飛虎隊員中了。

    所有的飛虎隊員全被他調集到了沙灘上,此時正在搜尋殺手。

    而他所面臨的,是他這輩子所面對過的,最難的局面。

    他知道自己被監聽了,甚至被錄音了,但用移動電話監聽是賀樸鴻的最新發明,他并不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移動電話被監聽。

    再想深一點,猛鬼差館之所以有鬧鬼的傳聞,應該也是麥家駒刻意制造的吧。

    他可不愧干了一輩子的,飛虎隊的大阿Sir。

    也不愧他是卷不釋手的讀書人。

    把錢藏在警署,試問,要不是一幫站街女們,錢飛龍哪能找得到?

    說回喬治上校,他去了趟深水埠警署之后就又打了輛車,去銅鑼灣的富麗華酒店住宿,并打電話給他相中的站街女了。

    那些因為被殖民,被剝削,而注定無法接受高等教育,生活在底層的人們,他們是烏合之眾,是牛馬,但當他們團結起來,就是整個軍情局來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喬治上校自認把一切安排妥當了,笑著說:“要不我們去碼頭碰碰運氣,或許能見到蘇小姐?”

    錢飛龍抽紙擦唇:“走!”

    倆人相視一笑,這就打著偶遇蘇琳瑯的旗號,要去盯梢賀樸鴻了。

    ……

    他既在港,就肯定會跟蹤,出手的。

    這才是向來神神秘秘的賀樸鴻被蘇琳瑯高調推出去當伴郎的原因。

    喬治上校可是大英皇家的一號特工,大陸要抓他,就必須有讓國際社會閉嘴的證據。

    明天,元月一號,婚禮將在澳城舉辦,蘇琳瑯可以不公開露面,但必須去一趟。

    后天季家和賭王一家集體回港,大后天公開宴客,蘇琳瑯就必須出席了。

    就這樣,她輕而易舉的,把麥家駒小金庫的門打開,放了三個特種兵進去了。

    看到齊嶼一手比個ok,表示安全,門悄無聲息的關上,蘇琳瑯立刻轉身,拔腿就跑。

    進了門她直奔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洗手。

    而等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恰好碰上閉路監控室的兩個警員來檢查攝像頭。

    蘇琳瑯跟兩個警員擦肩而過時還笑著朝他們點了點頭。

    又問:“剛才看醫生的時候醫生怎么說的,阿哥你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賀樸廷也覺得奇怪,他剛才喝了一杯檸檬汁,胃口開了,頭也不暈了,神清氣爽的。

    大周末的,他當然知道太太為什么邀約自己,興沖沖的回房了,還抽空沖了個澡。

    但才躺到床上,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又胸口嘔逆,開始犯惡心了。

    而且他突然特別想吃跑海運的時候,水手們吃來提神開胃的那種酸黃瓜的,一想起酸黃瓜他就流口水。

    1295號房間就是黎憲和馬露西住的,他們一死喬治上校就出現,還是跟梁Sir一起,就足以證明他們和麥家駒都是一丘之貉。

    也就證明麥家駒不但是毒販的狗,還是大英軍情局的忠犬,而這些事要被揭露出來,港府民眾是會把他撕成碎片的

    掛掉電話,錢飛龍再一個電話撥給了蘇琳瑯。

    看來針對喬治上校的圍剿行動不用等太久,馬上就可以提前上演了。

    這次還是一箭雙雕,麥家駒和喬治上校可以一起抓,那么,這件事就需要好好謀劃一下了。

    西區警署的警長姓倪,飛虎隊出身,是個高高壯壯的硬漢,因為賀樸廷跟麥家駒預告過說自己要來,他也早有準備,在等。

    眼看一輛純黑色,漆面被陽光染上金色,耀眼而奢華的Maybach遠遠駛來,倪警長已經出警署大門了。

    等保鏢拉開車門,一身西服,斯斯文文的賀樸廷從車上下來,他雙手已經伸過來了:“不知賀總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賀樸廷反握上倪警長的手說:“剛聽麥Sir說有人想刺殺我,還是倪警長最先聽到,匯報的消息,賀某不勝感謝,特地來看望您,警長您有時間吧,方便與我一談吧?”

    倪警長誠心說:“如果賀少是想給花紅就免了,保護市民是我們警員應盡的責任,不能因為這點小事我就要您的花紅錢。”

    賀致寰覺得不對,聲音一寒,又問:“你阿嫂人呢?”

    賀樸鴻不爽大哥嘛,就添油加醋了一下,說:“被我大哥拉屋子里去了。”

    賀致寰拐杖一跺再跺,連著重重的哼了好幾聲,見屋子里還是沒動靜,大叫一聲:“樸廷!”

    屋子里,賀樸廷正在給太太展示自己的雄風,要讓她知道,即使他身體不適也能掛彩上戰場,還能把她給弄哭。

    但事情才開了個頭,他就被老爺子一聲雷霆怒吼給驚的一個哆嗦。

    蘇琳瑯說:“他是想讓咱們把所有安保都集中在我阿哥身上,專心殺樸鴻。”

    賀致寰說:“我承諾了,只要樸廷無事,事后賞他一百萬的花紅。”

    蘇琳瑯抿了口粥,點頭說:“您這樣做,他就不會對咱們家起疑心了。”

    賀致寰到底年齡大了,記性不如年輕人,又說:“他的錢是在深水埠吧,他說舉報線索的人是深水埠警署的警長,要是,他就是在為運出鈔票而埋一個合乎常理的理由。”

    蘇琳瑯點頭:“對。”

    蘇琳瑯沒有說話,也沒動,依然居高臨下,目光冷冷的看著麥家駒。

    麥家駒已經聽到游艇的馬達聲了,不管蘇琳瑯會怎么做,他只有一個目標,逃!

    那不,他一回頭就見一艘白色的大游艇朝著沙灘而來。

    他和喬治上校是約定好的,只要殺了賀樸鴻,就向駐港英軍請求空域雷達支援,所以眼看游艇飛速駛來,他遠遠比劃了個事情已經辦成的手勢。

    朝著海上瘋狂打手勢,他示意喬治上校,事情自己已經辦妥了。

    喬治上校立刻打開背包,給自己換上飛虎隊員的衣服,也給暈死過去的錢飛龍換了一套,然后就開著游艇,一路橫沖,朝著婚禮現場而去。

    當然了,他以為錢飛龍是個空有身高和肌肉的大傻子,任他擺布。

    也以為這艘游艇上只有他和錢飛龍,但他不知道的是,身后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舉著錄像機,將他一切的所作所為全部拍了下來。

    喬治上校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大雪茄,還挺得意,一邊瘋狂給游艇加油,一邊驕傲的喊:“大英萬歲,女王萬歲!”

    ……

    蘇琳瑯說:“你先將計就計陪著他吧,明天我也會去澳城的,記得隨時匯報位置,我們好隨時拍照,拍攝錄像取證。”

    “你們是誰,你們跟蹤他,就不怕被他發現?”錢飛龍反問。

    該怎么形容呢,蘇琳瑯說:“我們就是我們,有很多很多人,多到他發現不了。”

    錢飛龍原來喊站街女都是叫雞婆,但今天他改口了,他說:“蘇小姐,九龍的站街小妹們歸你號令事出有因,但是,總不會澳城的站街小妹們也聽你的吧?”

    他以為蘇琳瑯在澳城也能號令全城的小妹。

    她立刻又背對著飛機跳起,卻又在跳起時猛然一個轉身,手攀上飛機的起落架,透過窗玻璃,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飛機里面沒有人了,這才向外招手。

    從宿舍后面竄過來三個蒙面,黑衣的飛虎隊員,呼啦啦到了蘇琳瑯面前。

    飛虎隊員只要因公務而出行,就是蒙面的,只有眼睛會暴露在外面。

    那么,來的是真飛虎隊員,還是從大陸來的假飛虎隊員們?

    雖然蘇琳瑯認識叫齊嶼的小伙子,也是他打頭陣,她能認得出來,但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一邊指揮他們往飛機后面躲,一邊問:“口令!”

    一邊打手勢,一邊他也在想,盯著他的蘇琳瑯為什么還不開槍射殺自己。

    ……

    說回喬治上校。

    他這回也算是在陰溝里栽船了。

    他看到婚禮現場一片狼籍,看到記者們在拍照,還看到飛虎隊員們端著槍在四處搜查,順理成章的,就以為麥家駒的任務已經成功了。

    因為抓他容易,但想抓他,指控他就必須有他的犯罪證據。

    最好的手段當然是跟蹤他。

    但他可是大英軍情局的一號特工,試問誰又能在跟蹤他時,保證不被他發現?

    所以想要跟蹤他,又不被他發現,就需要一種特別的跟蹤方式。

    那不,這會兒蘇琳瑯給陸六爺打電話,就是在聊關于如何跟蹤喬治上校的事。

    錢飛龍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果然,他才給游艇調了個頭,見鬼了,竟然看到梁松手下的好幾個古惑仔,乘著一艘快艇,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目光看著他,其中一個人還拿著一只手持式錄像機在拍攝。

    梁松是錢飛龍的舅舅。

    他手下曾經有恭喜發財四路元帥,但是都被錢飛龍給殺了,他的堂口也就此散伙了。

    這幫人自打幫派散伙,也基本都回歸社會了,見了錢飛龍,因為他做了警察,基本上都不會跟他打招呼,甚至還會躲著他。

    但是今天,他們以一種曾經,錢飛龍特別熟悉的形式突然就出現了。

    所以他倒沒大病,但治不了,想好就只能等孩子出生。

    賀樸廷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嘛,昨晚專門跟賀致寰談過,不能告訴蘇琳瑯。

    事情說大也不大,畢竟孩子又不在他肚子里,不說也無妨,賀致寰就答應下了。

    而且從青檸汁到酸湯牛肉羹,都是廚房為了他這個假孕婦而準備的。

    蘇琳瑯今天一天都特別忙,還得走得早一點,吃完飯回房,看麥德容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衣服和鞋子,穿上,再等麥德容給她上個孕婦能上的淡妝就出門了。

    他當然也很謹慎。

    剛才白骨爪拍照的時候,他自然而然的就轉身了。

    其后斧頭幫的幾個人手里有錄像機,他心里應該不太舒服,但因為錢飛龍游艇開的快,對方只是一閃而過,他也就沒說什么,只是回船艙坐著去了。

    到了澳城就得下游艇,他戴上大墨鏡,棒球帽,目光中滿是警惕。

    不過如果說有一個人拍他,而且是正面拍照,他會警惕。

    這還不夠,青梅是臺南的大青梅,酸的能叫人變形,盤子里只有一枚完整的,是擺盤用的,賀樸廷抓起來就啃,越啃越香。

    麥德容陪許婉心生過四個孩子,特別有經驗,知道孕婦的胃口不穩定,而為了保證飲食的可口性,一般孕婦說等會兒再吃的時候,她就會馬上安排廚房再做一份新的。

    一會兒用熱的替換掉涼的。

    看時間大概過了七分鐘左右,她就進來了,準備把涼的端走,換熱的來。

    但她一進來就嚇了一跳,賀樸廷也嚇了一跳,因為他正在默默的啃青梅。

    昨天季霆軒見了她,也問過她是不是不開心,而對于不是自己丈夫的人,作為一個想在回歸前十年掌控港府安定的人,蘇琳瑯就不就是個普通的女人了,她必須以強者的形象示人。

    她當然也就不會向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人示弱,或者袒露心扉,她說:“我很好啊,我就是在想,當錢Sir聽說麥Sir居然有足足3億港幣的時候,最先想的應該是把它截留下來,留在港府吧?”

    人與人相處,距離會產生美,而被掌握,則會讓對方持續愿意被臣服,這是蘇琳瑯為上將多年的馭下經驗。

    果然,她這樣一說,錢飛龍笑著說:“蘇小姐你猜的可真準,我們飛虎隊的靶場一直是賴著樸廷的地皮,這幾年許天璽隔三差五就來催我們搬遷,我想……”

    “錢和飛機要一起送回大陸,因為你想要靶場,但土地署不會批給你的,所以還是按往大陸送錢送人的計劃來走!”蘇琳瑯語氣強勢,不容置喙。

    而隨著槍響,整個場子就亂套了。

    新娘子在伴娘們的陪伴下剛剛出電梯,又生生被嚇回去,一幫女孩子們在電梯里此起彼伏的尖叫,縮成一團。

    本來在蹲守新娘的記者全沖到了貴賓室門口,舉著相機要拍最熱辣勁爆的消息。

    貴賓室的門早關上了,各家保鏢圍成圈,把瑟瑟發抖的老富翁們圍在其中。

    走廊上還有服務人員在奔跑,來賓在大呼小叫,四處亂躲。

    他出虛拳的時候腳下是實掃,而腳下虛掃的時候,手上就是實拳。

    當被他占據上風,連著幾記左勾拳打在喬治上校的腰子上,打的他直不起腰來,再朝著鼻梁來一記右勾拳,又高高躍起來個肘擊,喬治上校就被打傻了。

    他還想摸槍,但錢飛龍鉚足力氣一拳頭,重重擊在他的太陽穴上。

    只聽嗡的一聲悶響,喬治上校搖了兩搖,再向后一倒,倒在了方向盤上。

    錢飛龍剛才被喬治上校打慘了,當然要還回去。

    女孩笑著說:“不是我啦,是我們,我們接的是六爺的差。”

    錢飛龍還是半信半疑:“不是說香江的社團都解散了,陸六指這是悄悄給你們這幫雞婆們當龍頭了,那他算什么,雞頭還是龍頭?”

    女孩連忙正色說:“錢Sir你可不能這么說,六爺會幫我們出頭,教訓你不愿意接他他非要螵的樂色爛仔,或者螵完不給錢的樂色螵客,但他不收我們保護費,他的手下們出來螵照樣也要出錢的,他跟梁松不一樣,他是個好人,是我們所有人的六爺!”

    又說:“六爺上面才是賀太太,她是我們九龍的女王啊,九龍女王。”

    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歡從良,有一些不喜歡干正經工作,專愛賣的女孩子。

    蘇琳瑯手里有一串鑰匙,就是這間鬧鬼的宿舍門上的。

    這鑰匙本來應該在倪警長的褲兜里,她略微試探就發現了,然后由賀樸廷幫她打掩護,故意纏著倪警長問刺殺的事情,蘇琳瑯就把鑰匙偷出來了,藉故上廁所,也是為了安排這幫特種兵們。

    此刻三個特種兵做掩護,就由她來開門。

    裝錢的屋子鑰匙當然復雜,這是一扇足足有四層的鐵門,子彈估計都轟不開它,總共有三個不同類型的鎖頭,因為類型不同,鑰匙倒是很容易區分,啪啪幾把門就打開了。

    就在門開的瞬間,三個特種兵同時往前一步,進屋去了,蘇琳瑯一弓腰讓到了后面。

    蘇琳瑯在地下室,正在整理,翻拍麥家駒和喬治上校的錄音。

    唱針劃過黑膠唱片,麥家駒和喬治上校所有的對話就全在里面了。

    家里一幫保鏢,翁家明,陳強尼,阿貴阿勇由賀平安率隊,就站在她身后。

    錢飛龍打來電話的時候蘇琳瑯剛把唱片交給賀平安。

    錢飛龍說:“蘇小姐,我把彈夾已經換掉了,里面是空彈殼,傷不了人。”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是因為她在欣賞他的垂死掙扎。

    他心里無比絕望,但還是迅速摸上了手槍。

    ……

    大游艇上的人員分布是這樣的。

    喬治上校握著方向盤,錢飛龍躺在駕駛艙的地板上,麥家駒站在門外。

    當然也談的很愉快,因為劇本在蘇琳瑯的授意下,編劇李珍直接把喬治上校的祖父寫成了《圣經》里耶穌的形象。

    而到第四天,喬治上校準備要利用錢飛龍的時候,也終于給他打電話了。

    ……

    說回蘇琳瑯。

    這會兒,她跟她面色蠟黃,蔫巴巴的丈夫剛剛從醫院回來。

    蘇琳瑯剛進浴室,賀樸廷探頭探腦:“阿妹,要不要我幫你洗澡?”

    蘇琳瑯才在解襯衫扣子,一回頭的功夫,目光里的刀子還沒飛出去,賀樸廷立刻說:“我馬上走,立刻就走!”

    他向來脾氣很壞的,總因為愛給傭人發脾氣,愛吼他幾個弟弟而讓蘇琳瑯看不慣。

    他原來其實也從來沒有在蘇琳瑯面前低過頭,他一直認為她是PLA的間諜,跟她上床之前,路都還不會走呢,就把合同琢磨的那叫一個精細,各種算盤打得啪啪響。

    而在聽說她懷孕以后,他整個人突然就變了。他突然開啟了討好她的模式,而且是毫無底線的討好,這搞得蘇琳瑯都有點不習慣。

    作為首富家賀家的孫子,他高高瘦瘦,斯文有禮,特別受一屋子老富商的歡迎。

    他這才跟一位老富商聊過,就又有一個富商又在向他招手。

    一看就是青睞于他,想要拉他作女婿的。

    麥家駒心頭不由唏噓,心說多美好的年齡,多么帥氣的男孩子啊。

    如果不是因為毒品案發,麥家駒是絕對不會朝他下手的。

    他是個胖乎乎的大光頭,也在一艘白色的大游艇上,就在錢飛龍的游艇經過時,他一手拍胸,一手豎大拇指,指了指遠方。

    遠方就是澳城了。

    澳城大佬親自出海相迎,態度還那么謙恭,那么今天,全澳城的古惑仔們,當然就只聽蘇琳瑯的命令行事!

    喬治上校可是正兒八經的皇家一號特工,在諸如感恩節,女王生日,以及皇家婚禮,封勛等大型活動中,他在安保團隊中站的都是C位。

    這樣的人在異域他國露面再被拍到,發到國際媒體上是能引發熱議的。

    所以她握上丈夫的手,先問:“阿哥,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不會生很弱的小寶寶?”

    賀樸廷把頭貼到妻子腹部,搖頭:“肯定不會,她一定跟阿妹你一樣,超級強大!”

    蘇琳瑯輕輕撥弄丈夫的頭發,又問:“那你說,一個特別強的小寶寶,會不會因為一次小小的顛簸就掉了,沒了?”

    孕反因人,因體質而異,有輕有重,而賀樸廷現在經歷的,就是特別嚴重的孕反。

    他暈暈乎乎,頭昏腦漲,還隨時想嘔吐,除了生理因素外,還有一點就是他太緊張了。

    她最近總是很困,就躺在沙發上聽了。

    話說,蘇琳瑯覺得自己大概是孕反,眼睛花了,因為她余光一暼,就看到丈夫手里有只圓圓的大青梅,好像還啃掉了一半!

    喬治上校約錢飛龍見面的地方是一家位于銅鑼灣的日料店。

    環境優雅,安靜,適合聊事情。

    他提前到的,錢飛龍去的時候他正在翻閱報紙。

    終于,她打完電話了,聽著賀樸鴻和賀樸鑄倆不吵了,像是走了,門口又有徘徊的腳步聲,她以為是賀樸廷嘛,就伸了個懶腰再慢慢打開門,懶懶叫了一聲:“阿哥!”

    她以為是丈夫來了,聲音格外溫柔。

    但門外站著的并非賀樸廷,而是癲公賀樸鴻,他剛才其實是把賀樸鑄趕走了,然后就獨自一個人在等阿嫂打電話。

    話說,蘇琳瑯給他當大嫂也有幾年了,但他還從來沒聽她用這種嬌兮兮的嗓音說過話。

    而他再一想,向來兇巴巴的大嫂在大哥面前說話都是這種又溫柔又粘膩,能把人搔的癢癢的語氣,純情如賀樸鴻,就連醫生都知道他還是個童子雞,騰的,他的臉就紅了!

    家里只有蘇琳瑯一個孫媳婦,她婆婆做了胎夢,那有孕的豈不就是她了?

    其實賀致寰剛才聽蘇琳瑯說的時候就疑心上了,覺得許婉心做的怕是個胎夢。

    專門讓劉管家去翻書,也是為了驗證他心中所想。

    不過他一大把年齡了,膝下倆兒子五個孫子,雖說一心盼望能四世同堂,但也沒有著急到捕風捉影,因為兒媳婦一個夢就大聲嚷嚷的程度。

    他也就只小聲吩咐劉管家,讓打電話給家庭醫生黃醫師,讓他趕緊過來一趟。

    但那不巧了嘛,昨晚賀樸廷就約過黃醫師,這會兒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但還不等他沖過去相認,就聽有記者在喊:“蘇主席,看這里!”

    還有記者用大陸官話,也就是普通話喊:“九龍女王,看我,快看我!”

    相機與攝像機齊擠,鎂光燈啪啪狂閃,襯著她頭頂的王冠閃閃發亮。

    賀墨還不知道蘇琳瑯如今在港的影響力,心說她再厲害也受不起女王的稱號吧?

    可她不但受了,還揮手,用普通話說:“謝謝大家,改天我們請大家喝茶!”

    老爺子其實也很憂心的,畢竟他的第四代繼承人,現在應該只有一顆小豌豆大小,還沒坐穩胎床,今天會場還不知道會怎么亂,他也怕要出意外。

    但不確定,且幫不到忙的事情,老爺子也不會說什么的。

    他也只在蘇琳瑯化完妝,穿好衣服后笑著說:“今天這妝好,珠寶也配得好。”

    賀樸廷牽起妻子的手,說:“阿爺您好好休息,我們去去就回。”

    賀致寰點頭:“一路小心!”

    此刻他卻突然說:“阿嫂,身后有個很強大的國家,人似乎也會變的有底氣。”

    郭瑞則說:“難怪當初咱們二太太要死要活,非要去美利堅生二少爺,要論國家強大,還得是美利堅,大英都要讓它三分。”

    要說如今最強的國家,還得是美利堅嘛。

    這時出租車來了,大家自然也就不說了,乘車一路直奔婚禮舉辦地,賭王家的酒店。

    今天季霆軒夫妻是在娘家辦酒,辦的是接親宴,賭王嫁女,自然滿城空巷。

    叫大家心里都知道,但又不能叫任何一個人說出去。

    他還得趕緊讓劉管家從瑞士請醫生來再給他配一副新的助聽器。

    在聽說孫媳懷孕的那一刻老爺子就準備好重新出山,坐鎮賀氏,給孫子孫媳保駕護航了。

    他心里打鼓的厲害,怕這一胎要出波折。

    怕是因為這一胎出了波折,他在八字排盤的時候才總是看到孩子會到十年后才有。

    鑒于新郎新娘的身份,不但全亞洲的權威媒體蜂擁而至,在場內場外架起長槍短炮,港府各家電視臺專門留出新聞時間等待前方第一手的錄像消息,各大報社從記者到版工再到印刷機也全程待命,只等消息到手就開印熱乎乎的加刊。

    更有港督府的現任港督與澳督衙門的澳督錄制好的祝賀視頻會在婚禮上播放。

    而屆時參加婚禮的不但有賭王本人,更有新馬泰等地的老牌富商們。

    就港府來說,那些當紅的影視明星們一票難求,能去的,都是在財富榜排行前十的人,還不是近幾年玩股票玩金融富起來的,而是老牌世家的當家人們。

    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也是注定要載入史冊的一天。

    這倆兄弟今天其實都應該在季家。

    世交之家要辦婚禮,半大孩子都得過去聽差的。

    賀樸鴻是伴郎,賀樸鑄和季霆峰,顧凱旋這些小家伙是負責熱鬧新房。

    他倆都是瘦高個頭,豆芽菜一樣,被人高馬大的保鏢拖拽,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但看到蘇琳瑯出來,倆保鏢立刻松手:“少奶奶!”

    而等蘇琳瑯早晨起床,準備去參加婚禮時接到的消息就是,麥Sir的兩個心腹已經被替換成自己人了,3億港幣送回大陸的事,當然也就妥當了,板上釘釘了。

    而現在,蘇琳瑯吃飽喝足,盛裝打扮,就要去觀賞一場奇觀了,一場大英皇家特工沖破港府邊境封鎖線,投奔大陸的奇觀。

    對了,不比上一次她開飛機過境的時候沒被記者拍到,這次恰逢季霆軒的婚禮,維多利亞灣匯聚了全亞洲的媒體,也都帶著相機和攝像機。

    屆時,大家都可以拍個夠!

    1988年元旦的鐘聲才剛剛敲過,余蘊尚在回響中,一場聯絡港府老牌家族和澳城第一大家族的豪門婚禮就要在維多利亞灣盛大舉辦了。

    但當然不是,喬治上校在澳期間的跟蹤事宜,自會有人幫蘇琳瑯搞定的。

    她說了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就把電話給掛了。

    先說錢飛龍,掛了電話,他再回座位,喬治上校已經把他的錢夾和印章遞過來了,笑著說:“Lon,剛才你的錢夾掉了,快查查吧,看有沒有少什么東西。”

    他偷錢夾是為了拓印,翻拍原有證件,趁著錢飛龍去洗手間,他已經把印章拓印了,把錢飛龍的警官證和口令簿翻拍了,現在原物奉還,又怎么可能少東西。

    錢飛龍接過錢夾收了起來:“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已,我就不看了吧。”

    最近各家報社鋪天蓋地,全是季霆軒大婚的周邊消息,喬治上校此刻正在翻閱的一份,是狗仔前天晚上拍到的,季霆軒和蘇琳瑯跑步時,在路上見面的場景。

    他看的很專注,很投入。

    錢飛龍故意沒打招呼,從后方躡手躡腳靠近喬治上校,同時手去摸腰間的槍。

    但就在他摸到槍的瞬間喬治上校笑著轉身:“Hi,Lon,好久不見!”

    這就是頂級特工的敏銳性了,錢飛龍走到他面前,跺腳,抬手敬了個標準的英式軍禮:“yes  colonel!”

    雖然病例比較少,但并不屬于罕見病。

    而且它不是單純心理性的,而是生理性的,在患病期間病人的激素會紊亂,胃腸道的平滑肌會時不時的痙攣,就會引發嘔吐。

    總得來說就是太太懷孕了,但孕反在他身上。

    賀致寰聽說以后又好氣又好笑,也問黃醫師了,看能不能趕緊給治療一下。

    而據黃醫師說,兩人感情越是深厚的夫妻,這種情況就越多,目前還無法治療,但照原有的醫學案例看,只要太太一生產,丈夫的反應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

    許婉心和賀章夫妻也在,她說:“阿爸,樸鴻倒比我上回見的時候精神了些。”

    賀樸鴻依然很瘦,但比原來在家里的時候肉眼可見的長了肉,人也有精神了,所以許婉心覺得兒子應該沒什么問題,身體是好的。

    黃醫師也笑著說:“三少還是童子身,有精氣有元陽,以后讓他注意多休息,多曬點太陽就行了,別的方面沒有任何問題。”

    賀致寰點頭,這時才來關注他向來最疼愛的大孫子:“樸廷好像一直不大精神,他的脈象也無礙吧。”

    賀章也抬手指兒子:“樸廷沒睡,睡好?”

    賀致寰點頭,但又說:“我今天精神不錯,你要去見誰呢,我陪你一起去見吧!”

    賀樸廷一聽老爺子這就是疑心上自己了,連忙說:“阿爺,不可能有那種事情的,就不說我自己了,咱們港府娛樂圈的女孩子們見了我都繞道走,我不可能去……”

    老爺子跺拐杖,壓抑不住怒火了:“你掌著一個有幾十億貸款的上市公司,你要出點事,難道貸款都給我,給琳瑯來背,來償還?可是你竟然敢不帶保鏢就獨自出門,琳瑯才懷孕幾天啦,你到底想干嘛?”

    賀樸廷解釋說:“有天璽的,他可以給我作證……”

    老爺子立刻打斷:“哪個男人要找女人不是秘書幫忙聯絡,我看許天璽是不想干了!”

    又對郭瑞說:“從現在起辛苦你,以后帶著人緊緊跟著你家少奶奶,一步都不許離開。”

    轉眼劉管家送完人回來,笑著說:“老太爺,我去把大少兩口子喊來吧。”

    賀致寰揚手,掃一圈屋中諸人,卻說:“你們不許走漏一絲風聲,公開場合也不能議論這件事,事情要由我來說。”

    許婉心還是頭一回忤逆老爺子,她說:“阿爸,琳瑯要真懷上了,我得趕緊告訴她,您知道她的性格,愛跑愛跳,萬一出點什么事呢,怎么辦?”

    賀致寰冷眉看兒媳婦,卻說:“琳瑯的事沒我的同意,誰都不許再多說一句!”

    當然,澳城自來不論經濟還是文娛都甘當港府的小老弟。

    今天港府的大佬來了,無冕澳督必須招待她,為她接風洗塵,順便拜一下山頭。

    蘇琳瑯要真的從此當大佬,稱霸港澳兩府,就該過去喝澳督一杯茶。

    但她不會當大佬,早晚也還要收拾澳督,當然就不會專門去見他。

    笑著向對方揮了揮手,她說:“我還要去參加婚禮,以后有機會再喝澳督的茶吧。”

    阿衰目前在澳督手下算二哥,上面還有一哥的。他還想繼續往上爬嘛,就試著說:“阿嫂,您今天要見回澳督,以后我就是澳督手下的一哥了,但我是您的人,所以,您就等于拿下澳城了,您確定不去?”

    賀家的保鏢們已經拿出行李打上傘了,蘇琳瑯也準備要下船了。

    她止步,反問阿衰:“你的意思是今天這茶我要不吃,澳城道上就不聽我的了?”

    阿衰忙擺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咱們該給澳督一個臺階下。”

    蘇琳瑯一笑,問阿衰:“知道前段時間PLA和大英皇家軍團在臺海對峙的事吧?”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喬治上校舉起酒杯,說:“來,干杯。”

    錢飛龍也舉起酒杯:“干杯!”

    就這樣,他們商定好了,明天開著錢飛龍的大游艇去澳城,偶遇蘇琳瑯!

    ……

    說回蘇琳瑯。

    不過要知道,雖然社團解散了,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港府的江湖是不會消亡的。

    蘇琳瑯在道上來說,就是名副其實的大佬了。

    而一個擁有十萬古惑仔的大佬,是不必再親自上陣的,她只需居于幕后指揮即可。

    不但錢飛龍,港府所有的古惑仔她都可以拉來一用,她當然就不必親自動手了。

    要說太太從此不動手,賀樸廷開心的就像那些江湖大俠的太太們聽說丈夫要從此金盆洗手一樣。

    阿衰愣了一下才說:“我這就去跟他說。”

    再鞠一躬,又說:“阿嫂,我先行一步。”

    目送阿衰離開,再等蔫噠噠的賀樸廷終于從廁所出來,他們就要去賭王家的大酒店了。

    話說,不論賀樸廷還是家里幾個保鏢其實都有點疑惑的,疑惑澳督低頭低的太爽快。

    下了船等著叫出租車的空檔,郭瑞說:“少奶奶還沒見過無冕澳督吧,但您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就把他拿下了,可見您的威名已經遍布亞洲,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他懷疑錢飛龍很可能是假暈,抽槍就準備將他擊斃。

    但正所謂怕什么就來什么。

    就在他摸上槍的瞬間錢飛龍突然出手,大手掰上喬治上校的腿一把猛扯,緊接著他睜開眼睛,一雙血紅的眼睛里閃著騰騰殺氣。

    同一時間麥家駒也打開了槍包,要抽槍出來,但他抽槍才抽到一半,身后一只大手猛然擊向他的頸間,擊的他暈頭轉向,腰間的手槍也被人搶走了。

    麥家駒意識到身后有人偷襲,抽匕首就扎。

    他倒挺仔細,還用手絹包裹著青梅。

    他這幾天臉色分外的蠟黃,人也瘦了不少。

    蘇琳瑯本來想把丈夫搖醒,問問他到底怎么回事的,不過就在這時,遠在大英的袁四爺打來電話,她于是就先去聽電話了。

    等她在書房接完電話,賀樸廷不但已經換好衣服,也沖過澡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蘇琳瑯想問他怎么回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的,但賀樸廷繞過書桌,直接跪到了地上:“阿妹,你說咱們要不要去趟醫院?”

    西區警署的呂查德呂警長在這次任務中負責帶隊進行場外巡邏,也是看麥家駒一把年紀還那么辛苦,就說:“麥Sir,咱們港府警察這些年因為無能而聲名敗盡,被有錢人嫌棄,被普通人咒罵,被阿婆們扔西紅柿爛菜葉,我們已經擺爛了,咸魚了,但您不一樣,您是咱們香江警界近十年來難得的,有錢人認可,普通人也夸獎的好阿Sir,您退休那叫功成名就,這也到時間了,您沒必要再那么奔波吧,還是把錢Sir喊回來吧,也該他挑大梁了。”

    麥家駒負責婚禮的場內和海上安保,他說:“錢Sir還是太年輕,我不放心他。”

    呂查德警長會心一笑,說:“季家和賭王家也不認他的業務能力,只認您吧?”

    麥家駒溫溫一笑,打斷了呂查德的夸贊,說:“好好干!”

    呂查德敬禮:“yes sir!”

    但他不會蠻橫到去干涉她的計劃和行程。

    蘇琳瑯看起來狀態確實很好。

    乍一看,她的氣色比原來還要好一些。

    她穿一身舒適的運動服,平底鞋,脂粉未施,但皮膚由內而外透著光澤。

    但再看賀樸廷,老爺子的氣就又不打一處來!

    因為那叫眾怒,而華國人有句老話,叫做眾怒難犯。

    試問,當一群古惑仔開著大大小小的船只越境要去大陸時,哪個海警敢開槍?

    所以這次會是全香江的古惑仔們裹挾著,陪伴著程超他們越境。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也不是蘇琳瑯,不是錢飛龍和程超,而是古惑仔們。

    是一群偷雞摸狗,不務正業,下九流的無恥混蛋們抓住了大英皇家最高貴,最強悍的一號特工。

    他說:“是我一個下屬偷聽來的。”

    賀樸廷又問:“想刺殺我的那個人是誰呢,倪警長應該也方便告訴我吧?”

    又追問:“到底是誰,我很想知道,咱們也是老交情了,只要倪警長您愿意告訴我,我給您六位數的花紅,怎么樣?”

    本來就是捏造的謊言,叫倪警長一時間從哪里找個背鍋俠出來。

    而就在他猶豫的瞬間,蘇琳瑯轉過走廊,已經在飛速朝著警署的后門奔跑了。

    許婉心看大兒子面色蠟黃,神態懨懨的,也問黃醫師:“我家樸廷脈象沒問題吧?”

    話說,賀樸廷興師動眾喊醫生,弟弟只是打掩護的,他主要是想給自己號個脈。

    他身體的怪異別人還沒發現,但他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不對勁。

    就好比他的飲食習慣,他向來喜歡喝咖啡,吃食物也吃的特別清淡,不論魚蝦還是肉類,都要吃食物鮮甜的原味,不吃麻不吃辣,更是從來不吃酸。

    可剛才吃早餐,他一聞到咖啡的味道就想吐,反而端起一杯檸檬茶來,倒是覺得酸酸爽爽的格外開胃,一杯檸檬茶下肚,他這會兒就又變的神清氣爽了。

    就說如今的港府警署有多么不成樣。

    飛虎隊的警服和沖鋒槍他們都敢往大陸倒賣。

    程超覺得賀樸廷有點怪,因為他鼻子都快貼到他的沖鋒槍上了。

    當然,在今天的事情中賀樸廷充其量是個吉祥物,沒什么用處的,所以程超并不管他,而是專心和蘇琳瑯商量事情:“表妹,還是按原計劃的話,人員就由我來安排了,去停機坪的叫宋明,小伙子是外國語大學畢業的,英語說的特別好,就由他來負責塔臺吧,深水埠下三個,由齊嶼帶隊,我帶一個跟著你們。”

    他講的是在這次任務中,他們這幫特種兵的行動人員分配。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本來不想理會的,但外面老爺子跺拐杖的聲音一聲堪比一聲,越來越急,簡直像在催命!

    賀樸廷也就不得不早點鳴金收兵,結束戰斗。

    其實要是平常,小夫妻嘛,什么時候想在一起是他們的自由,賀致寰不會干涉的。

    但現在不一樣,要是孫媳婦真的懷上了,那可是他的金鳳凰,頭一個月是一丁點閃失都不能有的。

    賀樸廷早晨蔫巴巴的,賀致寰也就沒往深處想,還想著自己把外面的事情安頓妥當了再來跟他們慢慢講。

    喬治上校今天一身牛仔打扮,也依然背著他那只里面全是各種秘密武器的背包。

    他是很擅長享受的,上了游艇立刻找到冰箱打開,給自己,給錢飛龍各倒了一杯酒。

    而就在錢飛龍起航時,他看到袁四爺那個手下,叫白骨爪的騎著一艘水上摩托艇從他面前經過,朝這邊揮了揮手,還大喊了一聲:“嗨,靚仔!”

    喬治上校被人喊靚仔,心情很不錯,朝她揮了揮手,打了一聲口哨。

    白骨爪后面坐著一個女孩子,啪嘶一聲,朝這邊拍了張照片。

    當擁有一個正在拍全亞洲最爆火的電影的兒子,那是啥感覺?

    他當然想炫耀,想出風頭,所以今天也來得格外早。

    因為住的近,他是走路過來的。

    此時他正好到門口,看到一群記者蜂擁而至,朝他沖過來,還以為是來拍他的,清了清嗓音,他都準備好在大家問起他的影星兒子賀樸旭時該怎么夸兒子了。

    但轉眼他就被護行的騎警們給沖開,沖到一邊去了。

    倪警長的謊言都快編不下去了,賀樸廷要走,他求之不得,握上賀樸廷的手,他說:“改天再聊。”

    這邊的事情就算搞定了,開上車直奔南區的私人碼頭,賀樸廷夫妻還要去見麥家駒。

    之后他們將去一趟澳城,但不會過夜,因為他們只是給錢飛龍送兩個得力的特種兵助手過去,也只有那樣,才能保證錢飛龍把活著的,健康的喬治上校安全送到大陸。

    ……

    程超一直是在賀樸廷車上的。

    ……

    蘇琳瑯從浴室出來,麥德容正好擺好了新的下午茶,也就出去了。

    賀樸廷剛才才舒服了點,但這會兒又不舒服了,而他太太在懷孕以后,整個人也變了,她躺到沙發上,默默躺了半晌,突然湊到他胸前,啞聲說:“阿哥,我想!”

    賀樸廷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醫生都說了,現在不行,必須等三個月以后。”

    蘇琳瑯默了片刻,因為也是頭一回懷孕,原來從來沒有經歷過嘛,而且她是真的想,生理性的想,她于是問賀樸廷:“阿哥你說,這會不會就是孕反,我孕反了?”

    也就是說這個小葡警接了喬治上校的差事,但他實則是蘇琳瑯的人。

    當然了,葡萄牙的殖民統治遠不如大英那么牛逼,無冕澳督的勢力可不是吹的,據說就連聲名赫赫的賭王也對他敬重有加。

    玻璃窗內,錢飛龍大咬了一口蘋果叉燒酥,再喝了一口豬肺湯,咧嘴笑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沒什么可擔憂的了。

    喬治上校是很牛逼,專業方面無人能敵,但這場仗早已不是他們個人之間的較量了,它是被殖民地的十萬撲街爛仔站街女和殖民統治者之間的較量。

    他身后的梁Sir說:“那不過一群豬玀,沒有開化的野蠻人,九龍就是被他們搞壞的,一群樂色,撲街。”

    麥家駒遙望尖沙咀,說:“是啊,九龍多好的地方,被一幫大陸人生生糟蹋成了豬窩!”

    緊接著他又對另一個說:“我會聯絡英軍駐港基地協助我們,阿飛你去撞她,我們馬來麥家的血統還沒混過華人,撞狠點,最好讓那個賤女人永遠不能懷孕。”

    蒙面的阿飛端槍上前一步,說:“yes sir!”

    人要干缺德的事兒,總是要給自己找個理由的。

    他現在也只有一個目標,拿錢跑路。

    蘇琳瑯盯著麥家駒,眼中毫無波瀾,也看的心平氣和。

    麥家駒看著她,心里卻裂開了一個大洞,因為他看不透她,也猜不透她。

    他想了想,舉一只手再豎起雙指,又彎下雙指,朝蘇琳瑯做了個下跪的手勢。

    這意思是他知道是她在搞他,他也認輸了,不殺賀樸鴻了,只求她放過自己。

    賀樸廷笑著點頭,說:“既您這樣說,我要再強行給您花紅錢,反而是污辱您的職業,那我以后用別的方式感謝您吧!”

    這位倪警長后天就會跟麥家駒一起遠走高飛,已經看不上幾萬,十幾萬的花紅錢了,他也不想招待賀樸廷太久,就想把他支走。

    但就在這時蘇琳瑯也下車了,大聲說:“倪Sir您好,這就是號稱猛鬼差房的西區警署嗎?您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呀,到底是哪間房子在鬧鬼,我好奇,想看。”

    其實所謂的宿舍鬧鬼就是這位倪警長和麥家駒倆搗的鬼,是為了有地方藏錢才搞得。

    倪警長也早就聽說過蘇琳瑯的威名,知道她在賀家是靈魂人物。

    畢竟他爸當年也是留過洋的,他還在肚子里的時候,他爸就在做胎教了。

    他是從娘胎里就開始接受教育和培養,才有的今天。

    賀致寰自從知道孫媳婦懷孕,各種吩咐,叮囑,嘴皮子都快生繭了,生怕孫子那蔫巴巴的樣子,要對他的金鳳凰產生壞的影響。

    但還好,他轉悠過去,就看到窗戶開著,孫媳婦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孫子在給她揉腿。

    還行吧,還算看的過去。

    她的孕反該不會就是想那種事吧。

    蘇琳瑯突然覺得好神奇,對懷孕也沒那么排斥了。

    賀樸廷輕撫妻子的頭發,柔聲說:“如果是的話,那還不錯,因為有些孕反特別痛苦的。”

    又說:“要是可能的話,阿妹你不用承受,就都由我來承受就好了。”

    蘇琳瑯對孕反也在好奇階段,剛想跟丈夫認真探討一下,她的移動電話響了起來。

    他今天跟公司請了假,明天開始就由老爺子去坐班了,他穿的西服,領帶歪扯,面色蠟黃,一身無精打采的站著。

    老爺子點頭,就算同意孫媳婦的計劃了,他抬頭看孫子:“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琳瑯,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點事應該沒問題吧。”

    賀樸廷上前一步,說:“當然。”

    賀致寰忍不住再問:“你的領帶怎么回事,你可是老板,去上班,領帶就打成這樣?”

    賀樸廷上班的時候當然沒有歪戴領帶,他是因為惡心犯逆,剛才才扯的領帶。

    Maybach的車窗是純黑色,看不到里面,剛才也沒有看到蘇琳瑯,以為她不在,還沒那么怕,但是此刻她突然下車,還提出說想看看猛鬼差房,一想到差房里藏的錢,倪警長當然被嚇了一大跳。

    而一個人,當碰上會讓自己恐懼的人時,最先會做的,就是去找于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于警察來說,那個應該是槍才對。

    蘇琳瑯冷眼看著,就見倪警長看到自己,卻沒有摸槍,而是把手插進了褲兜中。

    他倒挺鎮定的,緩了一下就回過神來了,上前握手,說:“這位就是賀太太吧,久仰您,不過猛鬼差房不可以看的,因為它是四個命案的現場,案子還沒有破,我們警隊的人除非打申請,也不可以進入,所以對不起,要不咱們一起上樓喝杯茶吧?”

    賀樸廷一身西服,斯文文雅,賀太太穿的是雪白的運動服,白色的軟底鞋,一身朝氣,聽說看不了猛鬼差房,她顯然不大高興,嘟起了嘴巴,像是在發脾氣。

    也恰好賀樸廷掏出移動電話查電話的時候,電話響了,袁四爺打來的。

    他說:“蘇小姐,裝載文物的飛機5分鐘后起飛,我手下的人也全部就位。”

    上萬件瓷器馬上起飛,那么,針對喬治上校的抓捕也就可以開始了。

    掛了電話,蘇琳瑯恰好碰上麥家駒,他率著一幫飛虎隊員大搖大擺的經過。

    已經快十一點了,她是在酒店大廳一根柱子后面。

    邊跑,她一手扔出一根Bagakays,鐵木飛鏢,飛鏢發出悶的一聲響,穿透后門上直對著宿舍區的,閉路電視監控攝像頭的線路。

    她只是切斷了線路,攝像頭沒有破,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所以在閉路監控室,監控屏幕也只是突然之間會閃現雪花狀而已。

    這能盡可能的,不引起閉路監控室警員的注意。

    但蘇琳瑯也必須要快,必須趕在警員來檢查監控之前辦完所有的事情。

    無聲跑過安靜的走廊,到了后門口再一個彈跳,鐵木飛鏢已經重回她手中了。

    又說:“雷探長跟他比可差遠了,累死累活也就搞幾千萬,他居然能有3億,不過是幾個同伙一起分,分錢人員的名單我也查清楚了!”

    蘇琳瑯說:“你先去見喬治上校吧,記得從側面吹捧一下《末代皇帝》電影的影響力,我會直接讓袁四爺陪佳士得的人去趟大英催文物的,我們這幾天加個班突擊一下,把他的文物先搞回來再收拾他。”

    錢飛龍答了聲yes sir,又說:“怎么聽著蘇小姐不大開心的樣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蘇琳瑯確實心情不好,在知道自己懷孕的頭兩天甚至都沒跟賀樸廷說話。

    錯誤不是他一個人犯的,這她知道,但他是她的丈夫,他會得到一個孩子,還不用承受生育之苦,承受點她的怒火也是應該的。

    齊嶼說:“表妹是我,沒有口令!”

    蘇琳瑯伸手抹脖子,說:“有口令的都是毒販同伙,所以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們!”

    關于口令的問題,還涉及到了喬治上校要栽贓錢飛龍的事,因為比較復雜嘛,蘇琳瑯還沒跟程超他們仔細講。

    但現在的情況就是,有口令的都是飛虎隊的叛徒們,也是麥家駒的走狗,必須殺!

    齊嶼他們已經退到宿舍門口了,無聲點頭。

    喬治上校示意錢飛龍坐下,把報紙一轉,指著上面模糊不清的蘇琳瑯說:“這位應該就是我們共同的好朋友蘇小姐了,看來她在港府擁有非常多的仰慕者和追求者。”

    錢飛龍故作專注看了一眼,說:“抱歉,照片太模糊了,我看不出來。”

    喬治上校笑著說:“所以你不是個專業的特工,雖然我只見過她兩次,但我記得她的所有外形特征。她可真是位風流可愛的小美人兒,我想,她的美貌是她最強大的武器。”

    他從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就可以看出那是蘇琳瑯,可見他的專業能力。

    但他認為美貌是蘇琳瑯最大的武器,就可見他的傲慢了。

    而他不論怎么推算,要重孫也得再過十年。

    這一下突然就有了,老爺子雖然欣喜,但他也迷信,心里就打鼓的厲害。

    要知道,他一生浸淫商場,很了解人性的。

    也深知港府局勢瞬息萬變,尤其道上,別看現在風平浪靜,但蘇琳瑯作為制衡九龍的關鍵,是個女性,而女性在孕期和產期走的叫鬼門關,要知道她懷孕了,要生孩子了,什么袁四陸六梁松的,指不定會起什么妖風。

    還有大英軍情局呢,錢家的垮臺叫它從此在港一蹶不振了,但它隨時還會反撲。

    不過他的傲慢是有原因的,他們是坐在日料店臨窗的位置,而這種日料店向來是站街女們攬客的最佳場所,時不時就會有站街女隔窗給他遞眼神。

    港府這些廉價,但又遍地都是的站街女,她們的命運無疑是凄慘的,可也是她們,讓華人女性們在西方人眼里,成了只配出賣色相的玩物。

    見錢飛龍皺眉在看外面,喬治上校笑著說:“縱觀全球,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港府女性了,尤其是華國大陸來的女孩們,她們皮膚白皙,順從而善良,無比可愛。”

    錢飛龍挑眉:“還特別廉價,不是嗎?”

    喬治上校會心一笑,說:“所以我理解你不愿意留在加勒比海,要回港工作的心理。”

    所以他一直著急,想要個重孫,但他從來沒敢給過孫媳婦壓力。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他其實挺怯蘇琳瑯的。

    黃醫師是知名的老中醫,號脈方面不會胡說,他說懷上了那就是真的懷上了。

    再兼許婉心夢到的是神鳥鳳凰,老爺子心里的悸動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表達。

    不過他有倆兒子,五個孫子,這方面他格外有經驗,也從容。

    先讓劉管家帶黃醫師去給廚房開幾個食補的方子,封紅包送醫生走,他又喊過傭人月華姐來,說:“打電話把麥德容喊來,讓她帶上自己的行李,以后她要在家中長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也猜測可能已經死人了。

    但死的是誰,殺人的又是誰?

    比警察還要英勇,只想拍一手新聞的狗仔們扛著相機,跑的恰像撒歡的狗子。

    整個酒店里里外外到處是警察,也到處是飛虎隊員,以及慌張的賓客們。

    而就在這時,整個大樓里都回蕩著用留聲機播放的,麥家駒的聲音。

    蘇琳瑯想了想,又說:“即使你不開心也沒關系,孩子是我的,跟你沒有關系,她只會屬于我,所以你放輕松點,不要緊張。”

    賀樸廷生生憋回一口酸水,心說他能不緊張嗎,還有,什么叫孩子只是她一個人的?

    賀樸廷對蘇琳瑯的認知沒有變過,一直認為她是PLA的特工,雖然簽了婚姻合同,但總怕以她的果決,等到回歸就會無情的一腳踹飛他。

    盼了四年了,他終于要有崽崽了。

    而當有了崽,也就意味著,他就可以和他強大的,他始終無法比肩的妻子之間有了一條親情的線來拉扯,那她也就不可能那么爽快的,想甩就能把他甩掉了。

    程超的手下也看出賀老板不大高興嘛,就沒有拿筷子,只小聲說:“程團,我看咱們還是吃咱們的干糧吧,我覺得賀老板好像不愿意咱們吃他的飯。”

    程超對下屬說:“還是吃一點吧,他愿不愿意沒關系,咱不吃我表妹會不高興的。”

    下屬點了點頭,倆人就頂著賀樸廷的臭臉色吃起了飯。

    但他倆才吃了兩口菜,突然,賀樸廷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然后站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程超在看。

    程超搞不懂表妹夫這是怎么了,突然一念,心說這個只會賺錢,眼里只有銅臭,還小心眼的大少爺該不會是在懷疑他和表妹之間有點啥吧,他不會是在懷疑,表妹懷孕的事跟自己有關系吧!

    而如果說如今港府道上還講大佬的話,那她就是絕對大佬了。

    而給一個能叫男人們俯首稱臣,聞風喪膽的女人當丈夫,聽她在床上,枕邊一聲聲甜甜的喊阿哥,看她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賴自己,那種感覺有多奇妙,多好玩,這個世界大概只有賀樸廷一個人感受過。

    此刻妻子躺在床上,睡的沉沉的,大概做了好夢,嘴角微微翹起,兩只甜甜的小梨渦深深的,賀樸廷手指撫上妻子的梨渦,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應該是期盼個兒子好呢,還是應該期盼生個女兒才對?

    他正想著,外面響起電話聲,他一個箭步出了門,掐了電話再回來,抓過西服就往外跑,出了門過走廊,鬼使神差,看到會客廳供桌上有綠油油的大青梅,他明知道那東西特別酸,但還是抓了兩只在手里。

    他必須今天治好自己的,因為蘇琳瑯的計劃是要讓喬治上校和麥家駒在這個新年伊始的元旦,親自帶著他們的贓款自己上大陸。

    他們倆口子算是去的最早的人了。

    婚禮訂在上午十一點半,他倆十點半就到了。

    這時蹲守場外的,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們一手菠蘿包一手奶茶,才在就地吃早飯,眼看路邊的騎警們忽而騎著摩托車上路,隔開擁擠的車流做伴車引導,一輛Maybach于摩托車的引導中緩緩駛來,記者們紛紛扔掉手中的奶茶和菠蘿包,舉著相機拼了命的往前擠,要拍今早新鮮熱辣的第一張照片。

    還得說個人,因為兒子賀樸旭疑似不是自己的仔而在港府鬧了天大的笑話,是以近幾年都躲在瑞士而不敢回來的賀墨。

    就在前段時間,老爺子終于把賀樸旭的身世跟他講了一下,也允許他回來了。

    他的床已經被搬走了,但他還是進屋,上樓了,他回頭說:“癲公,我樂意跟著阿嫂,你管不著我,嘿嘿!”

    賀樸鴻被弟弟氣著了,立刻說:“螵豬你永遠都別想得到我的洋蔥炸彈,永遠!”

    洋蔥炸彈也是特工武器,但跟催淚瓦斯是一掛的,不屬于殺人的兇器,是自衛式武器。

    賀樸鑄一直在問三哥要那個,想備一個在身上,等開學了用來捉弄同學們,這一聽急了,忙說:“別呀三哥,武器你該給還是要給的,你不應該是那么小氣的人吧?”

    賀樸鴻無情的說:“滾!”

    宋時迂一腳油,三輛車順林間的盤山公路而下,直奔停機坪。

    程超還是頭一回穿飛虎隊的衣服,笑問蘇琳瑯:“表妹,我這身衣服怎么樣?”

    蘇琳瑯坐在另一邊的,賀樸廷坐在中間,側首說:“表哥穿這身制服非常棒的。”

    再一摸警服的面料,說:“這是真警服,錢Sir送你們的?”

    程超笑著說:“當然不是,是雷Sir走私過去被我們截留的,這沖鋒槍也是。”

    這就純粹是因為彼此間的信任了。

    蘇琳瑯事先沒有提過,在婚禮上突然開口,奪調度權,還真就奪過來了。

    而從現在開始,整個酒店的安保,將由賀平安來調度。

    這樣,也就可以盡可能的避免有客人在一會兒的沖突中受傷害了。

    目送季霆軒和賀平安離開,蘇琳瑯還有最后一件事。

    賀樸鑄忙說:“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蘇琳瑯再說:“還有,你馬上十八歲了,總是穿個小內褲在冰雁面前晃蕩,像話嗎?”

    她倒不怕賀樸鑄吵到自己,但麥德容的決定是對的,因為即使不出于她是個孕婦來考慮,也該考慮冰雁,就該讓賀樸鑄搬家。

    保鏢們剛才攔著二位少爺,是因為他倆鬧哄哄的,怕吵到蘇琳瑯休息。

    他們向來也知道,賀家兄弟只有少奶奶搞得定,就默默退開了。

    當時賀樸廷的心情是驚喜的,又意外又驚喜,但他的反應是,差點吐在當場。

    他爺爺看在眼里,差點沒氣死。

    現在b超已經做了,尿液也檢了,黃醫師還講了很多孕初期的反應,賀樸廷也一一聽了。

    但就說怪不怪,他在不知道太太懷孕的情況下,所有的癥狀,都跟一個孕婦一模一樣。

    賀樸廷懷疑是不是秦場長送的求子符起了作用,甚至因為這種嚴重的孕吐反應,胡思亂想,都懷疑小baby是不是在他的肚子里。

    說回蘇琳瑯這邊。

    她并不知道昨晚賀樸廷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倆人向來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今天賀樸廷起的晚,她就先去吃早飯了。

    賀家所經營的,不論酒店還是海運都屬服務業,除非老板特意安排調休,越到節假日越忙,所以饒是今天是元旦節,但賀致寰還是早早去了趟公司。

    而在聽說孫媳婦懷孕之后,他猛的就比原來又精神了幾分。

    而在爽了一發后,他就跟麥家駒聯絡了!

    他帶著反無線竊聽設備,那套設備還會檢測附近所有的無線信號,并給他警告,所以想在酒店里安裝無線竊聽設備是不可能的。

    但是,喬治上校帶著一整套大英的高科技裝備,可能打敗他的,卻是最原始的手段。

    他喊的站街女當然也是六爺的人。

    而她在喬治上校的床底下留了一支錄音筆。

    ……

    賀致寰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親自找到賀樸廷的房間來,進了他的會客廳,見大白天的,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只有個啞巴菲傭在搞衛生,就去推書房的門。

    賀樸鴻在書房里,剛打完電話,在玩他阿嫂的雷切軍刀,看到爺爺來了才停下,他不會玩刀嘛,還差點割到自己的手指。

    老爺子問:“你大哥呢?”

    賀樸鴻努嘴:“臥室,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病病歪歪的,剛來就躺床上了。”

    時間一分一秒,終于,他看到游艇了,他于是高舉雙手,努力揮舞。

    但突然,他覺得身后騰起一股寒意,他于下意識回頭,就看到蘇琳瑯站在二樓的露臺上,也正默默的望著他。

    她穿一件深藍色的長款外套,內里是淡藍色的裙子,戴一頂鉆石和珍珠鑲成的發冠,一整套格外素雅的衣服,卻襯的她皮膚格外白,面容也格外端莊。

    乍一眼看過去,她就仿佛一位真正的女王一般,霸氣而威嚴。

    她面無表情,眼中也毫無波瀾,就像盯著一件尋常物件一樣盯著他。

    賀樸鑄搡了拽他的阿勇一把,倒沒有生氣,過來先問蘇琳瑯:“阿嫂你是不是生病啦?”

    又說:“我一直在二樓住的好好的,為什么要把我的行李搬到那邊去,你們在搞什么。”

    原來屬于二房的獨棟屋重新裝修以后一直是許婉心和賀章住著,賀樸鑄和冰雁在蘇琳瑯這邊,但考慮到賀樸鑄朋友多,經常約來打游戲,在樓上又跺腳又大呼小叫的,麥德容來了以后自作主張,就把他搬那邊去了,這邊只留冰雁。

    賀樸鑄今天出門一趟,回來發現家被搬了,不樂意了,又說:“阿嫂,我不去澳城了,我要自己搬家,搬回這邊來住。”

    蘇琳瑯故意反問:“住這邊跟那邊有什么區別嗎,還是說你膽子就那么小,不住在我的樓上,怕人綁架了還是怎么的?”

    說回蘇琳瑯,她和賀樸廷坐的當然是那輛防彈Maybach。

    他們帶的保鏢也不多,總共就四個,郭瑞,翁家明,宋時迂和阿貴。

    按理他們出門后,應該去南區的私家碼頭的,因為白色大游艇就停在那邊。

    但他們并沒有,反而開車一路上山,越過山頂停機坪,一直把車開到后山公墓。

    阿貴在季家二爺季仁的太太那座有名的兇墳,鎖魂井旁繞了一圈,打了一聲口哨,再打開車門,轉眼間,從山林里竄出一幫黑乎乎的人來,冷不丁兒的已經鉆車里頭了。

    但老爺子再一想,心說胎夢是鳳凰的話,那應該是個八字特別硬的孩子吧。

    那么他(她),應該會安全降生吧!

    ……

    說回蘇琳瑯。

    她這會兒正在書房里打電話。邊打,邊聽外面賀樸鑄和賀樸鴻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刀

    賀樸鑄和賀樸鴻都是賀樸廷的兄弟,被保鏢這樣對待,他們以后知道是因為她懷孕的原因,心里說不定會有芥蒂的。

    蘇琳瑯遂對賀樸鑄說:“我剛才有點公事,比較忙,就讓保鏢把門關了。”

    又對郭瑞說:“阿瑞叔,以后樸鑄他們要來找我,隨時都可以,你們不能再攔著。”

    郭瑞點頭,又往后退了幾步。

    賀樸鑄狗仗人勢,很驕傲的白了郭瑞一眼,才又對蘇琳瑯說:“阿嫂,本來我想跟季家人一起去澳城的,但三哥不讓我去,把我送回家了,那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吧。”

    阿貴最后上車,三輛車悄無聲息,安安靜靜的離開,全程不過兩分鐘。

    上車的人一身黑色警服,罩著黑面巾,抱著沖鋒槍,乍一看全都是飛虎隊員,但上了蘇琳瑯車的人拉下面巾再一笑,赫赫然卻是程超的臉。

    話說,錢飛龍和賀樸鴻一直在等PLA的援兵。

    援兵也確實有,而且在昨晚就過境了,但是麥家駒也很狡猾的,他以有人想刺殺賀樸廷為由,光明正大的帶了一波人在查他的動向線,賀家門外當然也有飛虎隊員在巡邏。

    他已經窮兇極惡,快要狗急跳墻了,要被他發現大陸有特種兵過來,局勢就會亂到無法收場的。

    “我是女王最忠誠的子民,為了她,我愿意肝腦涂地。”他說。

    麥家駒后背森然一寒,又是一愣。

    雖然有點變聲,但自己的聲音麥家駒還是聽得出來的。

    他沒有說話,但是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緊接著他就發現了,賀家的保鏢阿貴站在留聲機旁。

    錢飛龍的設想只是理想,她說的是現實,而且是赤裸裸的現實,錢飛龍被她堵了嘴,不好再多說什么了,他默了片刻,說:“我一會兒再打給你。”

    這時廚房送來下午茶了。

    準備的是熱檸茶,紅豆冰,咖喱雞飯和檸檬芝士慕斯。

    蘇琳瑯其實沒有吃下午茶的習慣,像啞巴菲傭就從來不會給她準備下午茶,但飯是老爺子的傭人月華姐端來的,麥德容也來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絕,正好這時賀樸廷從浴室出來,她就說:“先放著吧,我沖個涼出來再說。”

    沖了涼也就五分鐘,如果茶點涼了,她們再做一份就是了,兩個傭人于是就出去了。

    而因為丈夫今天表現的特別怪異,回家之后蘇琳瑯就準備跟他好好談一談。

    但就說奇不奇怪,賀樸廷原來是只要不換衣服不洗澡,就絕對不會上床的。

    而且他雖然一進門領帶襪子四處飛,但是如果被他發現屋子不夠干凈整潔,領帶襪子沒有被及時收拾,清洗,他就會把啞巴菲傭喊進來收拾一頓。

    可今天等蘇琳瑯洗完澡出來,就發現他竟然只脫了西服,襪子都還在腳上,牙都沒有刷,臭烘烘的就上床睡覺了。

    蘇琳瑯嗅著他嘴角有股酸酸的味道,于是順著線索去搜他的西服,這回終于找到證據了。他的西服兜里有一枚被啃了一半的大青梅,只是聞著蘇琳瑯就覺得酸倒牙,看青梅被啃的形狀,應該是賀樸廷自己吃的。

    他忍著頭痛上前,提起喬治上校的頭發,對著他的鼻梁就又是兩記猛拳。

    邊打,他邊問:“你他媽個白皮豬,還好意思叫我是豬?”

    喬治上校咧嘴哀嚎,吐出一口血,血里還有兩顆大白牙。

    錢飛龍再咚咚來兩記大拳頭,再吼:“死白皮豬,你他媽哪來的自信敢到我們港府來撒野的?”

    就在這時,只聽砰砰兩聲槍響,駕駛艙里的三個人同時哆嗦。

    當然,口令簿只是為了方便記憶。

    作為任務領導者,錢飛龍可以隨心所欲設置口令,而不是一味的按著口令簿來。

    但他還是驚訝于喬治上校在特工一行的老辣精明。

    他可太會偷東西了,

    拿出腰上的移動電話,他連著喂了好幾聲,電話那頭才傳來蘇琳瑯帶著囈語的聲音:“我在聽!”

    幾人正聊著,麥德容突然回頭:“樸廷你感覺怎么樣?”

    賀樸廷已經洗過澡,換好衣服了,一臉從容:“容姨,我很好。”

    麥德容端起一杯青檸汁,體貼的問:“要不要先喝一杯?”

    賀樸廷接了過去,但先給爺爺問了安,再看太太:“昨晚你睡的還好吧。”

    蘇琳瑯點頭,看丈夫頂著兩只黑眼圈,忙問:“阿哥你沒睡好吧,失眠了?”

    此刻,她剛剛找到季霆軒,跟他在一處。

    新郎新娘和大部分遠道而來的賓客昨晚都住在這間酒店里。

    今天季霆軒是新郎官,當然招待來的貴客們,此刻他就在樓上招待客人們。

    但蘇琳瑯一打電話,他立刻下了電梯,一路狂奔到了她跟前。

    上下打量,他說:“蘇小姐,你今天簡直靚冠香江。”

    而在浪來的時候桌子上的碗筷叮叮當當亂滾,宋時迂和阿貴在蓋食盒,保護飯菜,賀樸廷唯一做的就是放下筷子趴著,保護自己。

    程超保護表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賀樸廷好像更不高興了似的,只等顛簸過去,他起身就往外沖。

    宋時迂想扶他,也被他一把搡開,然后他怒沖沖的沖進洗手間了。

    話說,程超向來對多金會賺錢的表妹夫既喜愛又欽佩,但今天他特別生氣,火氣賊大。

    他也準備好了,只要賀樸廷再敢甩臉子,他就要代表妹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弱不禁風,還小心眼的男人。

    不過很快又有一個女孩上前,這個又白又瘦,喬治上校應該比較喜歡,要了對方一張名片,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這才走了。

    這時錢飛龍以為自己叫的那只雞是在幫同伴招攬客戶,看她打了個電話又回來了,掏了一張500港幣出來,就準備要走。

    但他叫的雞接過錢,疊成手絹的模樣插到他西服的口袋里,卻笑著說:“錢Sir別急著走呀,等兩分鐘吧,我就告訴你剛才那個白皮鬼佬去哪里了。”

    雞婆們通常把白人叫鬼佬,白皮鬼佬。

    她說的白皮鬼佬就是剛才被另外兩個雞婆攔停過的喬治上校。

    郭瑞帶著保鏢們是直接跟進了屋子的,齊聲答應:“是,阿爺!”

    但蘇琳瑯卻說:“明天我們可以不出席,但必須去趟澳城,三號的宴會我也必須出席。”

    又坐到賀致寰身邊,說:“阿爺你也看到我的,我很好呀,沒有問題的。”

    話說,明天就是元旦,也是季霆軒的婚禮。

    他是要跟澳城賭王的女兒結婚,號稱世紀婚禮,各大報紙都把首版做成了專版,諸如新娘子的嫁妝價值多少,新郎家的聘禮又有幾何,新娘子的禮服鉆戒是什么牌子,以及新郎官似乎不滿意聯姻,婚禮前夕深夜出門私會美人一類的新聞都算常規報道。

    西區警署的倪警長也正等著他們。

    幾人見了面,心照不宣直奔猛鬼差房。

    進了屋子打開燈,一間偌大的,凌亂的集體宿舍的正中央擺著一個由上百只黑色旅行袋堆積而成的小山包。

    這就是麥家駒伙同倪警長,以及一幫心腹下屬們積攢的財富了。

    一只旅行包里可以裝300萬港幣,3億港幣,足足裝了100只袋子。

    賀樸鴻應聲止步,但又覺得不對,伸脖子一看,咦,大白天的,他大哥怎么就躺下了。

    但賀樸鴻才喊了一聲大哥,想問問怎么回事都沒問出口,賀樸廷立刻說:“出去!”

    家里的食物鏈是這樣,賀樸鴻可以欺負賀樸鑄,賀樸廷可以欺負賀樸鴻,而他們所有的兄弟可以無差別欺負賀樸旭。

    大哥語氣很不好,又是在人家臥室,癲公心里還有點說不清楚的鬼,也不好強嘴,就乖乖走了。

    門一關,再一反鎖,蘇琳瑯把窗簾都拉了起來,臥室里就剩下他們夫妻兩個了。

    消息全是陸六爺匯總之后再發給他的。

    根據信息可知喬治上校去了深水埠,繞過了深水埠英軍駐港基地,再繞過荔枝街道,那條路因為緊臨英軍駐港基地,站街女超級多,而喬治上校跟梁警官在荔枝街道下車后,穿過沿路紛紛向喬治上校遞名片的站街女,去了深水埠警署。

    在警署門口攬客的站街女發來的消息讓錢飛龍豁然開朗,知道麥家駒的錢藏在哪里了。

    深水埠警署還有個外號,叫猛鬼差館,其原因是,它是日占時期日軍用來屠殺本地起義軍人的刑房。

    有幾間獨立于警署的宿舍房,因為誰住在里面誰就會死于意外,遂被貼上封條長期封鎖,警署也就有了猛鬼差館的名號。

    今天雖然是周末,但最近她比較忙,就依然閑不下來,跟曾經的賀樸廷一樣,她也得抱著個電話不停的打打打。

    首先是電影,不像前兩部《古惑仔》都是由知名演員演的,賀樸旭是個新人,而且一拍戲就挑大梁,再者,在《賭場風云》中,尖沙咀的化妝品一條街和別的幾家化妝品大樓,賀氏國際都有廣告,所以它不能撲街,而且必須火爆全亞洲,蘇琳瑯才能徹底給港府去色情化,并把它從白人老螵蟲們的后花園一躍而起,打造成全亞洲唯一的化妝品之都,變成女性游客旅游購物的圣地。

    所以她每天都得打電話關注拍攝進度。

    再就是喬治上校馬上就要來了,針對他的圍剿,蘇琳瑯也必須安排妥當。

    目前,喬治上校已經向大英佳士得提出要求,說想把他的瓷器送到港府展出了。

    就連新娘的伴娘團,新郎的伴郎團都被一一刊登,盤點過身世和家世。

    賀家本來該出賀樸旭的,但一則他忙著拍戲,再則蘇琳瑯有意讓賀樸鴻去,就換成家里的癲公當伴郎了。

    而因為賀樸鴻露面少,媒體能找到的,還是兩年前不甚清晰的舊照片。

    于是八卦媒體嚼舌根,說是季霆軒嫌賀樸旭太帥,搶他風頭才換的賀樸鴻。

    但實際的原因是,婚禮總共三天,賀樸鴻作為伴郎會全程出現,而當他出現在公眾視野,于喬治上校來說就是刺殺的良機。

    蘇琳瑯又問:“有沒有準確情報,知不知道他們今天晚上住哪家酒店?”

    出租車司機說:“目前他們還沒有訂酒店,但有人聽到他們談話,說是今晚要回港。”

    喬治上校來澳城,只是來確定賀樸鴻的真假的,畢竟特工殺人也不能亂殺,他得確定好賀樸鴻確實在做伴郎,還得確定他的伴郎序位才好殺,否則一旦殺錯可就無法收場了。

    而他真正想行動的地方,是季霆軒婚禮的主會場,位于維多利亞港的富麗華大酒店。

    那家酒店就建在海邊,婚禮主辦地正好是酒店的私人沙灘,方便狙擊,也方便狙擊之后的逃脫和撤退。

    麥家駒明顯噎了一下才說:“我馬上去!”

    掛了電話,他對蘇琳瑯說:“麥家駒這會兒應該在西區警署,我把他調開了。”

    蘇琳瑯看程超,吩咐說:“西區警署,也就是有名的猛鬼差屋,我給你們帶過地圖的,齊嶼他們去了以后就直奔宿舍區,如果里面有人就對口令……”

    程超比手勢,說:“只要口令對得上,就證明是毒販同伙,就……殺!”

    蘇琳瑯笑了一下,目光越過蔫巴巴的丈夫,說:“表哥不愧上過戰場的,干脆利落!”

    麥德容驚呼:“樸廷你不覺得酸嗎?”

    又急的說:“那個是給蘇小姐開胃口的,你吃它干嘛呀?”

    賀樸廷放下青梅,一臉的若無其事,說:“我只想幫阿妹嘗嘗味道而已。”

    麥德容再看他自進了門,衣服都沒有換,還穿的西服打的領帶,誤解他了,就又說:“你這怎么搞的,公司不是都有姑父幫你了嘛,你這還要出去,是有私人應酬?”

    賀樸廷其實是太緊張了,也才發現自己衣服都沒換,于是趕忙進衣櫥解領帶脫衣服。

    他先到藏槍的地方,找到了那把偽造的,他的槍。

    然后毫不猶豫的,他抓起了彈夾!

    ……

    說回賀家。

    這時賀樸廷才剛剛起床,家里所有的傭人也才起來不久,在廚房里忙碌。

    錢飛龍很驚訝:“蘇小姐,剛才你不會睡著了吧?”

    她價值四十億和上萬件古瓷器的大金主在跟他聊天,盤算著怎么坑她,害她,她倒好,聽談話的時候竟然睡著啦?

    蘇琳瑯剛才還真就睡著了,甚至都流口水了,但她瞬間嗓音低沉:“你不用管我在干嘛,你繼續講”

    錢飛龍把喬治上校偷他錢包,印章,口令簿的事講了一遍,這才說:“他不但想幫助麥家駒轉移3億贓款,而且確實還想刺殺你家樸鴻,但你大概都想不到他有多老奸巨猾,他計劃把一切都栽贓嫁禍給我,所以偷了我的警官證,印章和支票簿,口令簿!”

    再說:“你懂我的意思吧,他不是簡單的想殺賀樸鴻,是想用賀樸鴻來撕裂目前港府的安穩和安定!”

    她沒有拿槍瞄準麥家駒,也沒有提刀砍他,她甚至動都沒動。

    但麥家駒依然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戴著鉆石王冠,仿佛女王般的蘇琳瑯只用目光,就讓麥家駒覺得窒息。

    他大聲對喬治上校說:“當然,我已經殺死賀樸鴻了!”

    喬治上校也想不到麥家駒會在這種事上騙自己,大吼說:“把那頭豬推下去!”

    他盼了多年的四世同堂,在聽說孫媳懷孕后,此刻心中的欣喜,只有賀樸廷被蘇琳瑯零贖金從河背水塘救回來的那天可以比擬。

    其實雖然賀樸廷一再說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的。但家里到處都是傭人,孫子房里的事情,只要賀致寰想知道就能知道。

    所以老爺子一直都知道,是孫媳婦不愿意生孩子的。

    當然了,哪怕她是賀家的少奶奶,但從化妝品一條街到新開的幾間化妝品大廈,再到全香江唯她馬首是瞻的古惑仔們,那份成就全是蘇琳瑯自己憑她的赤手空拳拼出來的。

    雖然賀樸廷也很優秀,但賀致寰平心而論,孫子跟孫媳婦相比,也未免太脆皮了點。

    為什么喝了酸酸的果汁他就舒服了?

    這絕對有問題。

    他又把胳膊遞給黃醫師,說:“我最近兩天總覺得沒什么胃口,胸口也堵得慌。”

    黃醫師再捉上他的脈,說:“以我號脈來看,大少您龍精虎猛,沒有任何問題,但你要實在覺得不舒服,就去趟醫院,我們給你拍片子,用西醫的方式來檢查吧。”

    但又說:“我傾向于你是消化不良了,我開給你個食譜吧,最近吃清淡點,養一養。”

    就蘇琳瑯收拾山口組那幫人的時候,他是第一個到現場的。

    他看到蘇琳瑯殺了一屋子的斷肢殘骸,但他默默打掃戰場,且把消息壓了下去。

    麥德容倒不是為麥家駒辯護,她就是單純的想不通,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好人,怎么會干出那種事情來的。

    賀致寰反問麥德容:“阿容,你應該不常去九龍吧?”

    麥德容下意識皺眉:“九龍又臟又亂……”

    豬當然就是錢飛龍了,要推他下去,這樁刺殺才算完美收場。

    見麥家駒還在遲疑,喬治上校再大吼:“快啊!”

    麥家駒遲疑是因為他看到錢飛龍的嘴角是翹起來的,他疑心對方是醒著的。

    他的沖鋒槍被調包了,但還有手槍,還有匕首。

    他在這一刻突然隱隱意識到,蘇琳瑯眼看著他逃卻不抓,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很可能是因為,她作為一個獵人,給他的不是槍,而是一張網,彌天大網。

    而她對生育最大的恐懼不是生產時的痛,也不是懷孕時的身材變形,更不是孕反。

    而是,她在星際時代為了想要個孩子,做了很多次領養測試,最終都不合格,她最后其實是活夠了,覺得沒意思了才自我犧牲的。

    誠然,作為一個生活的強者,她并不想受生育的痛苦,如果有男性生子的技術,她會讓賀樸廷給她生孩子的。

    他要做不到就換一個丈夫,換個愿意生的。

    而她更惶恐的是,她怕在星際總是因為不合格被駁回,被嬰幼兒組織判定沒有資格撫養寶寶的她不夠資格做一個媽媽。

    但麥德容出門的時候在笑,在外面的保鏢們也在笑,所有人都笑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說來也是真可笑,昨天晚上賀樸廷緊急跑到養和醫院查了個血。

    這一檢查,就發現他體內的激素有異常,所以他還真有病,賀平安于是帶著檢查結果和他家大少又直奔黃醫師家。

    黃醫師還真就找出原因了。

    而據他說,賀樸廷得的是一種名字叫妊娠伴隨綜合癥的病。

    而當它們被堆疊在一起,幾乎要抵上房頂,那也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金山。

    這錢是他們一點點積攢起來的,也是他們退休之后可以逍遙自在的本錢。

    雖然麥家駒經常來做檢查,但還是不放心,抓起一只行李袋,都要先拉開拉鏈做檢查,然后再丟給下屬們,讓他們送上飛機。

    他一直都是一個特別善解人意的好長官,知道自己這樣檢查包裹倪警長會不舒服,是以溫聲安慰說:“阿倪,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想看看錢有沒有招蟲子,有沒有破損。”

    倪警長掏出煙盒,抽了一支煙遞給麥家駒,又自己叼了一支,先幫麥家駒點煙,這才說:“麥Sir,我太太和我女兒都在你兒子那邊,我的目標和你是一樣的,帶著錢去大英,離開港府這個垃圾地方!”

    打麥家駒的當然就是程超了,也確實是蘇琳瑯的娘家人,她表哥嘛。

    駕駛倉里還有一處戰場,有三個人正在搏斗。

    三個人穿的也都是飛虎隊員的衣服。

    黃頭發的是喬治上校,黑皮膚的是錢飛龍。

    還有個精精干干,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是程超帶來的特種兵。

    消化不良,這個解釋恰對得上賀樸廷這幾天的不舒服,他也就這樣認為了。

    這時候屋子里傭人還多,他又問:“黃醫師,我太太的身體也沒什么問題吧?”

    黃醫師下意識看老爺子,但賀致寰搖了搖頭,他也就說:“很好,沒有問題。”

    賀樸廷因為出差多,也年輕嘛,跟太太正處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階段,再加上這會兒身體沒癥狀了,也知道大周末的,太太拍他大腿別有深意,他竭力表現的不那么猴急,再略坐片刻,跟黃醫師寒暄了幾句,就匆匆起身走了。

    他才出門,賀致寰就讓劉管家把多余的人全清出去了,也是忍了許久的,他嗓音都有些發顫,說:“黃醫師,你看我家琳瑯她……”

    麥家駒在的時候他們不好上船,所以要再開回來,藉著拿飯載上他們。

    程超剛才一直在那輛Maybach里頭,好車隔音好,他幾乎貼著車壁在聽,也只隱隱約約聽到麥家駒說的,關于蘇琳瑯懷孕,以及麥家駒想派人撞她流產的事。

    當然一上船就得跟蘇琳瑯交流情況。

    而就在剛才,蘇琳瑯跟麥家駒聊天的時候,其實是給他裝了竊聽器的。

    就是那種搭載在移動電話的竊聽器。

    賀樸廷要說身體不舒服吧,大晚上的怕老爺子要擔憂,但要不說吧,爺爺就得懷疑他是要出去干壞事了。

    他略一思索,說:“這樣吧阿爺,讓麥姨跟著我吧,讓她陪我一起去,您該放心了吧。”

    賀致寰松開麥德容,再一揚手,賀樸廷回頭一看,傻眼了!

    今天本來早就下班,回家休息的賀平安帶著陳強尼就站在鐵門外,也就是說即使賀致寰攔不住他,保鏢也會幫他把人抓回來的。

    賀致寰又說:“樸廷仔你記著,等顧滿貫的事出來,顧氏的股票會一泄千里,蒸發的可都是錢,而如果不是因為季德亂犯毛病,非得一個個的找女人,以他在商業的精明,會自己去投資東北的鋼鐵產業,繼而占據整個亞洲的鋼鐵市場,而不是讓季霆軒把錢交給你來打理,我不會問你去了哪里,我也不會問你的保鏢們的,反正他們也只聽你的!”

    但是游艇要怎么過境?

    邊境海域有海警巡邏,一旦發現有船只試圖越境,肯定會阻攔,必要時還會開槍,會射擊。

    程超他們只有兩個人,一個人還要開船,要怎么才能沖過封鎖線?

    錢飛龍扶起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麥家駒,再問程超:“你們要怎么走?”

    程超一手叉腰,一手指窗外:“錢Sir你看?”

    飛虎隊員們鬧哄哄的在四處找殺手,在相互對口令,找他,想要任務指令。

    報紙,電視臺的狗仔們正在從四面八方涌來,瘋狂拍照。

    麥家駒有條不紊,在布置他接下來的行動。

    他先撥打電話給深水埠警署,讓倪警長趕緊帶人起飛,然后就專心盯著海上。

    因為會有人來接應他的,那就是喬治上校。

    但當有很多很多人拍他,或者說讓他出現在自己的照片中,他就不好警惕了。

    澳城是一座旅游城市,從下了碼頭開始,四處都是游客,也四處都是相機和錄像機,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有人在拍照,在錄像,人們會拍到喬治上校,但人們眼里沒有他,人們只是在取景,又叫喬治上校怎么戒備。

    倆人走的早,還是喬治上校提議的,要到澳城吃一頓澳城風味的早茶。

    早茶店是喬治上校自己在報紙上的推薦專欄里選的,他還專門提前打電話訂了雅座,打上的士直奔那家早茶店,店家給安排的,也是單獨的包房雅座。

    喬治上校當然早把錢飛龍上上下下摸了個遍,也知道他沒有帶任何偷拍偷錄的設備,這家店完全是他隨機選擇的,跟錢飛龍沒有任何關系,于是他把墨鏡帽子一摘,就要享受一頓美味的早餐了。

    賀樸廷未答先嘔,把涌上喉頭的酸水一股腦兒吞到肚子里,這才點了點頭。

    而他這個樣子就搞的老爺子特別生氣,簡直恨不能拿拐杖敲他的頭。

    曾經的賀致寰看大孫子哪哪都好,但現在不一樣了,一想到他這副蔫巴巴的模樣,卻差點把他們賀家的第四代,一只金鳳凰給搞沒,老爺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爺子已經配上新的助聽器和老花鏡了,放下報紙說:“你們二叔已經回來了,樸鴻要做伴郎的事情也已經上報紙了,就讓他們倆帶著保鏢去季家吧,你倆就不去了。”

    真要懷上孩子了當然要靜養,老爺子就不想孫媳婦出去奔波了。

    麥家駒握上她的手,說:“鄙人淺薄,配不上蘇小姐一番厚恩。”

    搖了搖她的手,又說:“應該是我來感謝蘇小姐您,以及像您一樣的,許許多多的大陸來客們才對,是你們繁榮了九龍,也繁榮了整個香江。”

    蘇琳瑯說:“我們必須去趟澳城的,那咱們就后天,宴會上見吧?”

    麥家駒說:“宴會上見。”

    就這樣,他想攔人的,但沒攔住,蘇琳瑯和賀樸廷還是去澳城了。

    賀致寰驀的一笑:“他,哼!”

    蘇琳瑯抬頭看老爺子,賀樸廷忙說:“阿爺知道的,我很好。”

    賀致寰指桌上的早餐:“快吃吧,挑你喜歡的吃。”

    見孫子給自己盛了一小碗酸湯牛肉羹,老爺子又忍不住噗嗤一聲。

    賀樸廷應聲抬頭,目光直勾勾盯著老爺子,直到爺爺不笑了,這才開始吃飯。

    賀家當然不缺茶點,而且一個人的茶點廚房至少備三份,但賀樸廷吃的,是她們專門給孕婦備來開胃的茶點,而且一大盤龍宮果,半盤青梅都被他吃了,他會不會太過分了?

    麥德容覺得這事兒自己有必要跟姑父談談,賀樸廷對于孕婦也太隨便了!

    這時蘇琳瑯洗完澡,已經從浴室隔間出來,在烘頭發了。

    麥德容無奈看了賀樸廷一眼,趕緊給廚房打電話,送下午茶的時候還要備青梅,備龍宮果,注明要多備一點,備幾個完整的大青梅。

    畢竟誰能想得到,堂堂賀府大少爺居然會搶孕婦的餐食呢?

    畢竟他策劃了那么周密的一個刺殺方案,他也想不到錢飛龍會換掉子彈。

    所以他也沒有懷疑麥家駒是在欺騙自己。

    拿起移動電話,他撥通駐港英軍的電話,這就要請求對方的協助了。

    話說,就在打電話的時候,他側首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錢飛龍,也設想過對方是不是在欺騙自己,是假裝暈倒,還抬腳朝著錢飛龍的腦袋狠狠踢了一腳,將他的腦袋撞到墻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這才罷休。

    他打電話當然用的是英文。

    這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句話,但是信息量巨大。

    大到現場的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但麥家駒可是干了一輩子的飛虎隊隊長,他已經反應過來了,他抬槍就射。

    同一時間阿貴伸開雙手為賀樸鴻擋彈,宋時迂和郭瑞從后面沖上來,奪槍!

    所以麥家駒扣動扳機的瞬間槍被抬高,啪啪的聲響朝天而去。

    程超看表妹,擠了擠眼睛:妹夫這是什么毛病,為什么要用那種神情去聞臭烘烘的機油?

    蘇琳瑯攤手:我也不知道呀。

    她的丈夫變的很奇怪,洗澡的時候好像會在廁所里哇哇叫,而現在竟然當著她的面在悄悄聞機油,這看起來很不正常。

    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蘇琳瑯還管不到賀樸廷這個沒有任何用處的吉祥物的各種小怪癖的。

    她也只撇撇嘴就完了。

    這人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拳頭如雨,他再捶再罵:“港府就是因為有你這種警察,治安才亂成一鍋粥的吧,你他媽可夠牛的,靠毒販子貪污3個億,誰他媽給你的臉,你的大英主子?”

    麥家駒兩個膝蓋被爆穿了,劇痛,痛徹心扉,他整個人是向下垮的。

    但揍他的人將他拎了起來,也不打別的地方,專打鼻梁。

    麥家駒反應過來了,打他的這個應該是個大陸人。

    但是沒有如果,他今天非殺賀樸鴻不可。

    當然,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狂想和妄想。

    蘇琳瑯布局了那么久,還請了那么多的援兵,又把賀樸鴻拋出來當誘餌,可不是為了讓麥家駒撒野的,她想要的是630億人民幣和一萬件的瓷器。

    同時,她還要向這場世紀婚禮上的來賓,貴賓們,直播一場謀殺案。

    所以麥家駒此時就在貴賓室外,正在盯著賀樸鴻,但猝不及防間,他聽到屋子里響起一個聲音,一個很像自己的聲音,還特別大。

    賀樸鴻大概知道,這是針對他的刺殺案要開始了。

    他倒還挺有些男子氣概,見這場上賭王最老,趕在保鏢之前,擋在了其前面。

    麥家駒在退了兩步后突然拔步,朝著屋子里沖了進去。

    同一時間,留聲機里響起的是喬治上校的聲音。

    他說:“只要你任務成功,皇家空軍將一路為你伴航,送您和您的錢出境,讓您從此開啟自由自在的美好人生,麥Sir,我由衷為你開心。”

    麥家駒丟下錢袋,示意下屬們繼續搬,深深吸了口煙,說:“去我們早就買好的莊園,從今往后做鄰居,每天一起出海釣魚,一起下象棋,一起去酒吧喝酒聽民謠。”

    倪警長嫌屋子里太悶熱,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凌晨三點的涼氣才說:“干了一輩子警察,這是我們該得的。”

    麥家駒也出來了,說:“是啊,我們拿的,只是該得的。”

    就在他們身后的屋子里,一個飛虎隊員提了兩袋錢正準備要走,只覺得腦后一陣風聲,才回頭的瞬間只覺得有人手捂上他的嘴巴,不等他叫出聲,冰涼的匕首已經劃過他的脖子了。

    他想反抗,想蹬腳掙扎,只覺得腳下一空,他整個人已經被抬起來了。

    現場一片混亂,各家的保鏢冒著啪啪的槍聲在朝自家的主人奔過去。

    一場醞釀已經久的刺殺,也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拉開了帷幕。

    麥家駒其實很懵的,因為他的槍雖然有聲音,也有火光,但連天花板都沒有打穿,這證明槍里裝的是空包彈,也就是用紙屑做成的假彈頭,也叫訓練彈。

    空包彈是子彈的一種,但是飛虎隊訓練用的,它傷不了人。

    而從這一刻起麥家駒就慌了。

    一輛Maybach翩然而止,停在富麗華門口,停在紅毯之上。

    墨西服白手套,戴墨鏡的保鏢搶在門僮之前,已經打開車門了。

    賀墨生氣了,他可是賀家二爺,賀樸旭的爹,來的誰啊,能比他還牛。

    人已經下車了,不用說,先下來的當然是蘇琳瑯。

    該怎么形容呢,她穿了一件藏藍色,貢段面料的無袖中式長衫,素色的,內里是一件淡藍色,絲綢質地的薄裙。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刀

    蘇琳瑯洗漱完出來,腳步一滯,因為老爺子西服筆挺的在會客廳里坐著,在聽電話,麥德容則正一旁擺著早餐。

    老爺子勾手示意,蘇琳瑯遂坐到了他身邊。

    他的電話是專門定制款的,不用刻意開免提,聲音也比一般的電話要大。

    蘇琳瑯甫一坐下,就明白老爺子為什么要讓她聽電話了。

    電話里正在講話的人是麥家駒麥Sir,聽聲音還是一貫的柔和從容。

    ……

    轉眼就是第二天了。

    澳城和港府是只要辦理了通行證就可以自由通行的,且不說蘇琳瑯和季家的接親隊伍。

    錢飛龍一早就去富麗華接喬治上校了。

    倆人開車前往碼頭,迎著朝陽開上游艇,就要直奔澳城了。

    等他們兩口子登上游艇,游艇旋即發動,駛離。

    麥家駒身邊那個蒙面的,正是新界警署的梁警官。目送游艇駛離,他說:“麥Sir,給海軍基地打電話吧,聯絡他們的雷達,然后咱們開快艇攔截賀家人。”

    “那四個保鏢隨便一個都能打你們四個,蘇小姐就更厲害了,混道的哪一個不是被她打的嗷嗷哭?”麥家駒說著,拍了拍賀樸廷那輛Maybach的車屁股,再說:“港府想殺樸廷的人有一大把,是他們不想殺嗎?是做不到!”

    另一個蒙面隊員上前,說:“麥Sir,我們現在從深水埠出發就可以攔截他們,咱們不殺人,只撞船,您不是說蘇琳瑯懷孕了,我們不殺她,撞她,撞到她流產,也能阻止她!”

    麥家駒還在輕輕拍豪華Maybach的車屁股。

    話說,賀樸鑄這時才剛剛起床,跟冰雁倆在餐廳里等阿嫂一起吃早飯。

    倆人看到阿嫂風風火火過走廊,大哥眉頭緊鎖跟在后面,還以為他們是來吃早飯的,坐的端端正正的等著,但等再聽到有車響,跑到會客廳一看,好家伙,一輛Maybach后面跟了兩輛S600,魚貫而出,留守的保鏢們已經在關大鐵門了。

    賀樸鑄愣住了:“什么情況?”

    再一細想,氣的捶桌子:“今天肯定有大事,所以他們才不帶我,哼!”

    ……

    那是陸六爺的游艇,他帶了一幫子衣著花花綠綠的預備港姐們,就站在甲板上。

    一幫小港姐揮舞著小旗子,在甲板上跳來跳去,搞的跟拉拉隊似的。

    錢飛龍看了片刻,豁然開朗。

    如果只有一艘船想沖過海域邊境線,海警會開槍,會阻攔。

    但如果是十艘,百艘,千艘船要同時沖過邊境,海警就不敢開槍了。

    等到電話接通,他說:“我是女王最忠實的騎士,皇家一號特工喬治.亨特,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刻分配一條航道給港府皇家警署飛虎隊的332號警用飛機。”

    電話那頭傳來駐港英軍的聲音:“好的喬治上校,很高興為您服務,喬治上校!”

    干脆利落,載著3億港幣的飛機的航道這就分配好了。

    同一時間,深水埠警署,載著錢的飛機騰然起飛,飛向了遠方。

    掛了電話,喬治上校再踹錢飛龍一腳,罵了句:“華國豬,該你去死了!”

    賀致寰說:“你只是嫌棄地方臟,家駒是從來沒有把九龍人當人看過。”

    其實非要深究心態的話,麥家駒跟錢爵士和錢米莉父女是一樣的。

    在他們眼里只要過了中環,過了海底隧道,油尖旺三區的人都不能算是人。

    所以傾銷毒品,壓榨賣淫女,在他們眼里也就只是樁普通生意而已。

    麥家駒的彬彬有禮,也只是對待有錢人,上層人,窮人在他眼里就不是人。

    他是從小被伺候慣的,了解任何一種生活中細枝末葉的細節,也懂得怎么才能讓她不于雞蛋中挑出骨頭來。

    他要走,又叉起一塊奇異果:“這個是新西蘭進口的,味道還不錯的,吃一口?”

    奇異果,據醫生說對胎兒不錯,是要每天補充的,但蘇琳瑯昨天就嘗過這個了,她說:“這個酸,我不愛吃這個。”

    終于被她挑到毛病了,她說:“阿哥,珍妮和啞巴莉莉都知道,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從來不愛吃酸的水果,我只愛吃甜的?”

    賀樸廷主要是想給太太肚子里的小崽崽增加營養,但太太生氣了,他當然一秒滑跪,說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就在蘇琳瑯聽電話時,倆人已經聊完,賀致寰也把電話掛了。

    他指桌上的早餐:“快吃,你邊吃我邊給你講。”

    看孫媳婦端起粥碗來,又說:“剛才麥Sir說他接到線人的舉報,有人想暗殺樸廷,考慮到咱們兩家的交情,也考慮到錢Sir的業務能力不如他,他已經向港督府提請了延遲退休,今天也沒休假,準備去排查樸廷接下來幾天的動向線。”

    賀樸廷的動向線,就是他今天要去澳城,在后天回港,參加季霆軒的婚禮。

    麥家駒打著有人想刺殺賀樸廷的幌子,實則是在擾亂視聽。

    就像賀樸鴻不知道蘇琳瑯能調動多少人一樣,錢飛龍也不知道。

    世道復雜人心難測,整個港府上到豪門貴族,下到三教九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眼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凡做任何事也只為自己的利益打算。

    警界No.1雷探長在海上為非作歹,敲詐的是富商們,對普通人的生活沒影響。

    所以至少在老百姓心目中,他是俠義的化身,人們也并不恨他。

    但麥家駒作為警界No.2,所代表的是被毒品和大英收買的,整個香江警界的良心。只要能找到他的贓款,再有大陸方面出具的證據,就不說九龍市民想把他撕成碎片了,原來不得不向毒販們低頭,又倍受大英和印裔警察欺辱的普通警員們,也會因為憤怒而一人踏上一只腳,將他踩扁的。

    這是蘇琳瑯專門提取素材,混剪的錄音,所以現在麥家駒說的是:“喬治上校,錢飛龍的槍,子彈和指紋,所有的證件您都準備好了吧!”

    緊接著是喬治上校的聲音:“麥Sir,我提前代表女王,代表大英政府向您為大英做出的貢獻表示感謝。”

    貴賓室里一幫老財主們聽著對話,瑟瑟發抖,又面面相覷。

    他們搞不懂發生了什么,但是猜得出來,現在播放的錄音是一樁謀殺案。

    但謀殺案為什么會牽扯上女王,牽扯上大英政府,這又是怎么回事?

    關上門,她去洗澡了。

    賀樸廷看太太關了門,其實也大松了一口氣,撲到垃圾桶上,嗷的一聲,一口酸水噴薄而出,連著吐了好幾口,才舒服了一點。

    話說,他心里其實特別惶恐的。

    他是還在大陸的時候開始惡心嘔逆,總是想吐,還喜歡吃酸,愛聞汽油味道的。

    那是前天,老爺子突然來他們屋子,說他太太有可能懷孕了。

    老爺子于是又去廚房,親自看下午茶了。

    說回賀樸廷。

    剛剛回來,他問太太要不要洗澡,她不說要,也不說不要,就只坐在沙發上沉思,賀樸廷看菲傭端來水果,就給太太喂水果吃。

    醫生說的是她應該會有一段時間嗜酸,眩暈,嘔吐,但不怕,只要營養和睡眠補充得當就沒有問題,胎兒會健康成長的。

    賀樸廷看到果盤里有兩種青梅,一種是糖漬的,還有一種是鮮的,他特別想吃鮮的,想的滿口生津,也覺得太太懷孕了應該想吃,就挑切成薄片的給她叉了一片來喂。

    而蘇琳瑯之所以穩坐釣魚臺看戲,是因為有大陸人,她的娘家人來幫她了。

    麥家駒一生兢兢業業,也一直很努力的在賺錢。

    而在他印象中,大陸人就不配稱人,只是一幫豬玀。

    但現在,這幫豬玀給他的,是他生來都沒有受過的酷刑,他們似乎準備一拳又一拳的,生生把他捶死!

    在這艘乘風破浪的大游艇上,戰場不止一處。

    酒店外面快門啪啪響個不停,鎂光燈閃個不停,來賓們正在入場。

    一樓的電梯口同樣駐扎著記者,也在啪嘶啪嘶,不停拍攝下樓的嘉賓們。

    麥家駒提著一桿沖鋒槍,蒙著面,目光沉沉,盯著所有來賓。

    也恰是這個時間點,‘好心’的喬治上校約了錢飛龍出海釣魚,開著大游艇到了維多利亞灣,而就在錢飛龍正專心開游艇時,喬治上校于腦后給了他一槍托。

    錢飛龍腦后受了重擊,當然立刻就暈過去了。

    賀致寰正在客廳看報紙,放下報紙,老爺子目光詢問:懷上了吧?

    為了確定太太是真懷上了,賀樸廷帶著蘇琳瑯先做了一次尿液檢測,又做了一次B超鏡。

    因為胎囊發育尚小,還不能確定是單胎雙胎,b超結果需要經過討論才能確定。

    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確實懷上了!

    也就是說就那么一次沒有采取措施,就懷上了。

    無疑,麥家駒是要跑路的,帶錢跑路。

    但他背后有港督府撐腰,所以他不但要卷了錢走,還要聯合喬治上校殺人,再栽贓給錢飛龍,讓錢飛龍成為眾矢之的。

    而如果這一切干的順利,那么,等到大陸發通報的時候,他說不定都可以把販毒的事也栽贓到錢飛龍身上,從而順利洗白自己,再過幾年,他就可以跟黎憲一樣悄悄回港了,那么,赫赫有名的港…毒組織,BNSS的首領也會換成他。

    蘇琳瑯吃飯快,轉眼間一碗紫米枸杞花膠粥就見底了。

    桌子上點心多,菜也多,但量都很少,都只有一兩樣,她夾了一只牛肉燒麥。

    但蘇琳瑯才含到嘴里,立刻扭頭要找垃圾桶。

    賀樸廷連忙伸手:“別動,吐這兒。”

    蘇琳瑯于是就吐到了丈夫的手里,又問:“電話沒有響嗎,沒人給我打電話?”

    賀樸廷又給太太喂了一瓣糖漬的青梅,不錯,這回她吃了。

    他把電話從公文包里翻出來,明明知道它沒響過,還是認真翻了一遍才說:“沒有。”

    海面一片晴朗,負責在海上巡邏的海警們看到白色大游艇是錢飛龍的,也不多加阻攔,直接放行,任由喬治上校開著它沖向富麗華的私家沙灘。

    麥家駒也躍躍欲試,準備要沖上游艇。

    計劃進行到這一步時很順利的,絲滑的就像黃油一樣。

    喬治上校開著游艇,眼看靠岸時打死方向盤再加速,于海中一個180度的漂移,將游艇屁股甩向岸邊,麥家駒也如閃電般登上了船,大喊:“快走,快快快!”

    喬治上校當然覺得不對。

    麥家駒笑著回敬禮,黢黑的臉上,皺紋都笑的格外慈祥。

    但才一轉身,他就滿臉陰霾了。

    他是個相信因果報應的人。

    他覺得,如果不是錢飛龍執意追查毒販,讓阿坤無法在港賺到更多的錢,被迫把手伸向大陸,如果不是賀家主站的大陸PLA圍剿了阿坤,他都不會倉惶逃跑的,他將在光榮退休后,帶著自己賺來的錢,和港府市民對于他的懷念和贊美,開啟他退休后美好而富裕的生活。

    但這一切都被錢飛龍,被賀家力挺的大陸PLA給毀了。

    她蓬松而茂密的長發高高綰起,發間點綴著鉆石和珠寶鑲嵌的王冠,脖子上是一串雙環的,碩大而飽滿的珍珠項璉,耳戴的也是同樣的珍珠耳飾。

    賀墨一看自己認識啊,這是他家的大少奶奶呀。

    她還是原來的模樣,還是那么嬌美,朝氣蓬勃的臉蛋,但比原來成熟了不少,眉宇間透著隱隱的威嚴,而那一身華貴的珠寶和衣著,襯的她簡直艷光四射。

    賀墨自認他是叔叔,也想近距離觀贍一下。

    他不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有多美,但顯然,蘇琳瑯這一身,能碾壓所有新娘。

    當然,也是極其考驗香江警隊業務能力的一天。

    但偏偏就在今天雷探長生病了,請了病假。

    錢飛龍在正常休假中,‘體貼’的麥家駒麥Sir考慮到他難得休一回假,遂也沒有叫他歸隊。

    整個婚禮警方的治安,就全落到了麥Sir麥家駒的肩膀上。

    他都五十五歲的人了,精力也是夠充沛的,凌晨四點鐘騎著警務摩托到現場,喊來各個區警署的警長們,給他們開會,布置工作。

    他必須馬上把自己治好!

    ……

    說回蘇琳瑯,剛瞇了會兒,她過了困意,正好明天要去澳城,當然要帶兵器,她就準備找保鏢們安排一下,看看該帶的什么東西。

    但剛從臥室出來,就見郭瑞和他手下的阿勇倆拖著賀樸鴻和賀樸鑄,正往外走。

    同時還捂著他們的嘴巴。

    蘇琳瑯問:“去醫院干嘛?”

    賀樸廷輕輕撫摸妻子尚且平坦的腹部,說:“你今天在海上顛了一下,說不定就會對小baby造成影響呢?”

    蘇琳瑯還不知道丈夫現在正在經歷的,是特別嚴重的孕反,但大概明白,他為了他的繼承人在她的肚子里是否安全而特別焦慮。

    要是平常,有閑心的時候,她肯定要收拾這家伙一頓,他也太軟弱,太大驚小怪了。

    但畢竟這幾天有大事,而行軍作戰,有一點特別重要,就是要安撫后方,穩定軍心。

    因為站在喬治上校的角度看,大后天,季霆軒的公開婚宴將是謀殺賀樸鴻的最佳良機。

    蘇琳瑯可以不動手,但她必須盯著!

    喬治上校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手法跟蘇琳瑯一樣快,她以跟拍季霆軒,為其做婚禮紀錄片為由調集了龍虎影視一半的攝像機來拍攝,但就怕攝像機盯不住他,要親自盯。

    話說,作為首富,賀致寰最大的優點就是知人善用,當然,蘇琳瑯凡事都會跟他講,凡事也都會商量著來,她的坦誠和能力才是老爺子信任她的前提。

    孫媳婦有孕,他擔憂,也愿意站出來為他們小兩口分擔工作。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分,說:“如果所有的古惑仔都不混道了,就必須增加就業崗位,也必須把居民的基本收入提起來,那喬治上校咱們就非抓不可,因為只有他能值40億英鎊!”

    蘇琳瑯今天心情大好,不想在床上談這種煞風景的事,從丈夫耳側尋覓過來,在他唇側吻了吻,低聲說:“你要累的話,不如我在上面?”

    她在上面其實不得勁兒,但如果丈夫身體不適,爬不起來,蘇琳瑯不介意賣點力氣。

    不過關于誰在上面,那是賀樸廷最后的底線,他騰的翻身,人已經在上面了。

    湊唇挑開妻子的唇,賀樸廷輕輕咬了一下妻子柔軟的唇瓣,啞聲說:“把你弄哭的力氣我還是有的。”

    抓喬治上校是一碼事,文物到港是另一碼事,但必須得是文物起飛后才能抓他。

    否則,大英佳士得很可能就不會運送文物了。

    這叫空手套白狼,說來麻煩,辦起來更加麻煩。

    要不是袁四爺那種關系網足夠大,兩道通吃的大佬,普通人是不可能辦成的。

    而在把上述事情全部搞定之后,蘇琳瑯還得找一幫人來跟蹤喬治上校。

    賀樸廷進了洗手間,然后就一直都不出來,游艇上的氣氛也變得怪怪的,不過大家在辦大事的時候還是齊心協力,很默契的。

    從港府到澳城,快艇加足馬力不過四十分鐘,也不過轉眼的功夫。

    蘇琳瑯提前給阿衰哥打過電話,知道錢飛龍的游艇停泊的地方,就開過去了。

    而錢飛龍停游艇的,是屬于賭王家的獨家港口,季家來接親的游輪也就停在這兒。

    今天賭王家有喜事,港口停的大大小小,全是各種來參加婚禮的豪華大游艇。

    但她居然說孩子跟他沒關系,她什么意思?

    賀樸廷嘔吐的功夫蘇琳瑯已經離開了。

    爬在馬桶上,賀家大少又軟弱,又害怕,又無助,但是太太懷孕了,最該他表現自己的時候他卻這副樣子當然不行。

    他覺得自己得找個醫生看看去,不過當然不能是家庭醫生。要不然老爺子會知道,老媽也會知道。

    雖然說他不用擔心一幫廢物弟弟會篡權,但也不想讓正懷孕的妻子操心,于是在馬桶上趴了片刻后,他抓起馬桶邊的電話給許天璽打了個電話,要他立刻,馬上約個好醫生,然后開車來接他。

    它可以基于移動電話來進行竊聽,只要連接上錄音設備,還可以進行錄音。

    她這會兒就已經把她的移動電話裝上錄音設備,一邊監聽一邊錄音。

    關于麥家駒想開船撞她的事她也跟保鏢們講了,讓他們加強戒備。

    賀樸廷在擺飯,他把所有的葷菜全擺到了蘇琳瑯面前。

    他也很會照料人,看蘇琳瑯忙的顧不上吃,就自己挑菜喂她吃。

    他此刻特別想吃酸黃瓜,不是因為餓,而是因為饞,他特別饞那東西。

    但他總不能告訴妻子,自己突然多了這種奇奇怪怪的嗜好吧。

    而且他的嗜好似乎是一時一時的,剛才他惡心難受,這會兒妻子躺到身邊,一聞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就又舒服了。

    拉妻子躺到自己身邊,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問:“喬治上校大概哪天來港,確定了吧,還有,你的事情準備的怎么樣了?”

    已經是圣誕節了,按照跟錢飛龍約定好的,喬治上校會是元月一號到港。

    翁家明在對講機里喊:“少奶奶,馬上有個浪峰,會比較顛簸,你要小心自己!”

    蘇琳瑯一直系著安全帶的,只覺得身體騰空,突然失重,四處叮叮光光的亂響,游艇已經飛到在半空中了。

    而在游艇墜落,她的屁股要被顛離座椅時,一旁的程超大手于她屁股底下一托,再緩緩抽手,她就不用受顛簸的沖擊了。

    蘇琳瑯也在關注窗外的,眼看大浪過去,海面一片風平,說:“謝謝你,表哥。”

    這就是一句很正常的感謝吧。

    但她得說,老爺子擔心賀樸廷孕期會出軌,出去尋歡作樂純屬多余。

    就算賀樸廷不是真心愛蘇琳瑯,但他是真的怕她,而能讓男人老實不花哨的,其實也只有一點,那就是讓他恐懼,讓他害怕!

    ……

    季霆軒的婚禮要大辦三天,第二天是入門儀式,只在季家內部舉辦,第三天才是向媒體和社會各界公開舉辦的婚禮。

    而就在這天的凌晨三點鐘,麥家駒帶著兩個全副武裝的飛虎隊員到了西區警署。

    他此刻就爬在馬桶上,壓沖水按鈕,他說:“阿妹,我很好,我沒事。”

    又說:“你現在需要休息,不許再起來了,快去躺著,我馬上就會出來的。”

    蘇琳瑯總覺得自打自己懷孕之后賀樸廷變得有點怪,就隔門問:“阿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難道我懷孕了你不開心?”

    賀樸廷正好一口酸水噴涌而出,他硬是給吞了回去,說:“我特別開心,但是你現在需要躺著,快去床上躺著,不用管我!”

    咦,他語氣兇巴巴的,這是真的不開心吧。

    他踢錢飛龍一腳,說:“嗨麥Sir,你該把那頭蠢豬扔到海里去才行!”

    看麥家駒臉色不對,他又大聲問:“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麥家駒回頭,就見岸上的飛虎隊員們在看他,記者們也在拍他,蘇琳瑯雙手抱臂,一動未動,也冷冷的盯著他。

    莫名的,麥家駒心里打了個寒顫。

    蘇琳瑯只是個女人,年輕的女人,甚至,她還是個孕婦。

    這不,一家人邊吃邊聊,不一會兒黃醫師來了,正好老爺子也許久沒請過大夫,也需要號一下脈,于是從老爺子到賀樸廷,賀樸鴻,再到蘇琳瑯,賀章,就都號了個脈。

    蘇琳瑯向來自信自己的身體,應付著讓醫生捉了個脈,也不問結果,輕輕拍了拍丈夫的大腿,給他個只能意會的眼神,就先回自己房間去了。

    而她一走,嗖嗖嗖的,先是賀樸鑄和冰雁跑了,眼不丁兒的,賀樸鴻也溜了。

    且不說他們幾個孩子。

    賀致寰目送孩子們出了門,先問黃醫師:“我家鴻仔身體沒問題吧?”

    蘇琳瑯說:“辛苦你了。”

    錢飛龍又說:“我馬上就出發,去找喬治上校,挨他一頓打!”

    蘇琳瑯依然說:“辛苦你!”

    她掛了電話,剛上樓,就迎上蔫巴巴的丈夫,遂體貼的問:“怎么不多睡會兒?”

    賀樸廷說:“早餐已經來了,你趕緊上樓,去吃早飯吧。”

    而且他也是有壞心思的,這會兒身上剛舒服一點,就又蠢蠢欲動了。

    將妻子從靠枕上拉下來,團到懷里,賀樸廷說:“那個喬治上校還挺難纏的,我聽人說過他不但暗殺方面技巧不錯,拳腳功夫也很厲害,我怕你要吃虧。”

    蘇琳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聞著丈夫身上的味道,就又心里癢癢的。

    拱入丈夫懷中,仰起頭,于他耳根挑舌輕舔了一下,她反問:“誰說我要自己動手了?”

    賀樸廷哪里受得了這種撩撥,一瞬間精血沖腦。

    麥家駒不但數十年如一日縱容毒販,現在還喪心病狂到要害一個女人流產。

    他找的理由也夠冠冕堂皇:只因她劣質的基因,配不上他們麥家高貴的血統。

    他們這就準備撤了,但梁Sir腳步突然一滯,說:“游艇怎么好像又回來了?”

    一幫飛虎隊員齊齊回頭,還真是,賀樸廷的大游艇本來已經出海了,又在往回折,這是怎么回事?

    一幫人正面面相覷著,賀家的司機劉波開著車來了,在從車上往下搬大大小小的食盒,看來是來送飯的。

    說起年輕輩的繼承人,賀樸廷突然手捂唇嘔了一下

    蘇琳瑯則笑問麥家駒:“聽說麥Sir有三個兒子,兩個在美利堅,一個在大英?”

    說起幾個兒子,麥家駒笑里有掩不住的自豪。

    他說:“我的幾個崽都很不錯,就是我太無能,一生為民,沒給他們攢下基業。”

    言下之意,他要下海經商攢點家底,他的幾個兒子不會比賀樸廷差。

    賀致寰娶了當年馬來第一富商,麥家的大小姐之后就接手了麥家所有的產業,包括家底兒,他家用的食盒都是有上百年歷史的象牙鑲紅酸枝,鑲紫檀木的。

    而既劉波帶了菜來,看來他們是忘了帶飯,回來取飯的。

    這么來說時間正好趕得上,麥家駒一揚手,一幫手下就跟著他離開了。

    說回蘇琳瑯。

    她折返一趟,除了要帶飯,還有就是要帶上程超和他的戰友。

    再看太太沒有繼續發火的樣子,也懶得再理自己,他就去浴室試水溫了。

    也就在這時,錢飛龍打電話來了。

    蘇琳瑯雖然不想生孩子,還把怨氣一股腦撒給了賀樸廷,但她不會做對孩子不利的事。

    她也知道奇異果對胎兒的發育好,雖然嫌它酸,但也吃了兩口。

    她怕現在的移動電話輻射太大,對小寶寶的發育不利,壓掉電話,改用座機撥了過去。

    那種跑腿的事情也不必喬治上校自己干,自有線人幫他。

    而現在,麥Sir得去找槍了,找一把‘錢飛龍’的槍,用來射殺賀樸鴻。

    但他是邊聽電話邊走路。

    而在同一間酒店里,另一條路上,錢飛龍握著電話,卻是在飛速狂奔。

    他跟麥家駒一樣,也在找槍。

    他并沒有離開,目前還在重慶大廈里頭。

    他還專門給自己叫了個重慶大廈內部的站街女,此刻他和站街女就在一間冰屋里坐著吃甜品。

    這幾天他又請了假,主打一個放浪形骸享受生活。

    而目前尖沙咀的站街女基本都集中在重慶大廈里,所以他來這兒就顯得很正常。

    在大概中午的時候喬治上校就出現了,陪著他的正是曾經馬鳴的那個手下,梁警官。

    麥家駒連連擺手,說:“我只是大清早看到阿叔上公司,猜測而已。不過蘇小姐也該保養好自己,畢竟樸廷都快三十了,賀氏也耽擱不起,該有個年輕輩的繼承人了。”

    其實他不用買通傭人的,飛虎隊在山頂道有巡邏專線,那就是他的眼線,蘇琳瑯最近連著跑了好幾趟醫院,賀致寰又在八十四歲高齡重新出山董事會,麥家駒猜都猜得出來,只有一個原因,蘇琳瑯懷孕了。

    他不敢動她,也動不起她。

    但她是香江道上的無冕之王,她要參加婚禮,變數就會很大。

    而懷孕會讓女性天然處于劣勢,這于麥家駒又是有利的,所以他才刻意提繼承人。

    程超看他的闊少妹夫今天臉色格外難看,以為他是吃醋吃的,特意往窗戶邊挪了挪身子才說:“表妹過獎了。”

    其實賀家的保鏢們也都很優秀,比得上這幫大陸來的特種兵,但大陸特種兵們一個月工資才幾百塊,跟賀家保鏢的百萬年薪根本沒法比,所以蘇琳瑯就要格外夸贊他們幾句。

    說回麥家駒。

    是的,他這會兒人確實在西區警署。

    要知道,錢是最難轉運的東西,而且還是最容易丟的東西,所以他如果想把錢帶出境,載錢的飛機就必須從西區警署起飛。

    他始終不認為自己歸屬南海軍方,也始終認為他只是去避難的,但這小子現在漸漸的,只要說起南海部隊,就會用'我們'這個詞了,也算難能可貴。

    話說,喬治上校和賀樸鴻完全不認識,但如果沒有蘇琳瑯,賀樸鴻見喬治上校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的死期了,因為對方是個殺手,只有在暗殺他的時候才會出現嘛。

    賀樸鴻不知道蘇琳瑯是怎么計劃的,也不知道他應該怎么出現才能誘惑喬治上校動手。

    他當然想知道全盤的計劃,這時蘇琳瑯要回臥室,他也就一路跟著在后面,邊走邊問:“阿嫂你是怎么計劃的,咱們什么時候開始行動,地點是在哪兒,跟我說說吧!”

    蘇琳瑯進臥室沒事,但賀樸鴻一只腳才剛踏進臥室,就聽到一聲冷冷的咳嗽聲。

    錢飛龍伸手摸槍的空檔,女孩的傳呼機在響,她拿出來一看,說:“錢Sir,白皮鬼佬上深水埠了。”

    錢飛龍明白了:“小姐你接的是賀太太的差吧?”

    他明白了,自己叫的雞婆就是蘇琳瑯派來幫他搞跟蹤的。

    但也太快了點吧,他剛剛才給蘇琳瑯打過電話,而她派的人,早就在他身邊了?

    錢飛龍不敢相信,起疑心了,手摁在槍上。

    而他的聲音,正是從留聲機里傳出來的。

    麥家駒立刻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竊聽了,他和喬治上校的通話被人錄下來了。

    他緊握著槍,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

    貴賓室里突然響起這樣的聲音,所有的人也都停止聊天,在找尋聲音的來源。

    季霆軒倒是個孝子,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了,但立刻環住了他爺爺。

    賀樸鑄默了片刻,終于說:“好吧!”

    但他又問:“阿嫂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們想進來找你,一幫保鏢非攔著不可,尤其郭叔,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啦,好兇的!”

    賀家目前知道蘇琳瑯懷孕的人不多,賀樸鑄兄弟肯定不知道。

    但當然不能告訴他們,不能讓他們大嘴巴嚷嚷出去,那對目前的局勢會非常不利。

    不過老太爺因為當初賀樸廷的被綁,也因為這兩年難得的,局勢安定了許多,又生怕港府還會回到原來的亂糟糟,對待她懷孕一事就有點用力過猛。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刀

    兩個警員總覺得蘇琳瑯有點面熟,于是一起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而當他們想起她就是有名的賀家太太蘇琳瑯的時候,她已經出警署大樓了。

    當然了,兩個警員肯定也想不到,就是那位看起來溫柔可愛,漂亮又親和的賀太太,不但一手搞壞了他們的監控,還往麥家駒的小金庫里放了三個特種兵的。

    這不,從前門出來時,見賀樸廷和倪警長還在警署大門口聊天,蘇琳瑯就說:“阿哥,咱們還要去澳城呢,快走吧,我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賀樸廷伸手:“倪警長,那咱們改天再見,關于刺殺的事情也改天再聊。”

    又說:“Lon你新年有假期吧,聽說你有一艘非常棒的游艇,不知道作為你曾經的長官,在這個新年我是否有幸,能陪你一起跨年。”

    錢飛龍說:“當然。能陪伴您是我的榮幸,我再為您邀請幾位年輕的,可愛的,溫馴的女孩吧,就是不知道colonel您想去哪里?”

    他要是真的逢新年要度假,想出海放縱一下,當然是美女多多益善。

    但他擺手說:“不不不,我雖然喜歡女性,但我向來只愛遠觀,靜靜欣賞,不喜歡打擾她們,相比于熱辣的海上趴體,我更喜歡讀書,釣魚和安安靜靜的曬日光浴,所以我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只要我們倆就好。”

    要不是親眼看他一天召一個女孩,三天召了四個,憑他臉上的誠懇,錢飛龍就真要信他的鬼話了。

    蘇琳瑯一周沒見丈夫了,這會兒想見的是丈夫。

    見來的是賀樸鴻,既尷尬又敗興,就問:“你怎么沒跟樸鑄去玩,找我干嘛?”

    話說,這趟賀樸鴻回來的原因,今早賀樸廷在船上專門跟他講了,所以他是知道的。

    像賀樸鴻這種人吧,他從小就沒缺過物質,智商又高,幾乎沒有世俗的欲望,但他愛好各類武器,而且大英軍情局又是他的敵人,所以當聽說喬治上校要來,他又是來充當誘餌的,他一下就激動的不行了。

    畢竟他的副業就是搞各種諜戰類武器,所以他自發的,就認為這趟喬治上校這趟來,自己的武器能派上用場,還能大顯神威。

    那位就是澳城道上的大佬,無冕澳督了。

    他除了幫賭場干臟活收爛債,就是造假鈔,全球各國的假鈔他原來都造過。

    不過造假鈔是需要技術含量的,從畫版到印刷用的色彩,紙張的選擇都大有學問,而無冕澳督手下的造假高手方文晉被蘇琳瑯給打趴,打跑了,他多年積攢的假鈔刀版也被蘇琳瑯舉報到澳城警察廳,被警察給毀掉了。

    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從那以后無冕澳督失了一條發財的門道,收入大幅減少,人也沒那么橫了。

    梁警官帶著喬治上校,就進了那幾間被封鎖的宿舍。

    而等出來以后,據剛才那個站街女反應,他們還跟深水埠警署的警長見了面。

    深水埠警署的警長是麥家駒親手帶出來的老部下,也是他的親信。

    那么,錢Sir就又確定一個潛藏的毒販同伙了。

    深水埠警署,猛鬼差館。

    阿貴說:“算他是個聰明人,低頭低的快,就不用挨一頓無名的打。”

    蘇琳瑯余光瞥丈夫,他好像在啃個什么東西,但她一看他,他又站的筆直,一臉從容了,就是嘴角上沾著點綠沫子,有點臟。

    她伸手替丈夫抹了嘴角那點綠沫子下來,再聞一聞,咦,好酸的味道。

    蘇琳瑯越看越覺得丈夫怪怪的,但依然沒說什么,只對郭瑞說:“阿瑞叔,澳督之所以那么給咱們面子,是因為等到99年澳城也會回歸大陸,他要不洗白,早晚也得坐牢。他不是在向我低頭,而是在向咱們身后的國家低頭,他怕的也不是我,是咱們的國家。”

    翁家明向來內斂,不愛說話。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幫蘇琳瑯,也知道就一個喬治上校,要抓他輕而易舉。

    但他太太才剛剛懷孕,在危險期,他生怕她會出意外,就特別緊張,緊張加劇了他的孕反,所以他才會格外難受。

    還別說,蘇琳瑯從這個角度分析了一下,賀樸廷突然間豁然開朗。

    就像蘇琳瑯說的,以她的體質,不可能懷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家伙,要是兒子大概會弱一點,但如果是個女兒的話,肯定會像她媽媽一樣,超級強悍的。

    這樣一想,賀樸廷自打知道太太懷孕后的緊張和擔憂一下就緩解了不少。

    那就是袁四爺,堂堂港府賭王的能力和號召力,也是為什么只有他才能做《賭場風云》的男主角,讓蘇琳瑯為他拍傳記。

    確定他要登機了,蘇琳瑯不但奉上一大堆夸贊的話,還破天荒的說,要是她母親還活著,也會為了袁四爺而驕傲,并欽佩他今天為了華國文物的回流事業而付出的努力。

    袁四爺跟陸六爺一樣,雖然沒有明媒正娶的太太,但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不過于男人來說,初戀跟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所以掛電話時他樂的哈哈大笑。

    給他打完電話,蘇琳瑯還得給澳城那邊,她的老相識阿衰哥打個電話。

    她剛才老爺子房里拍丈夫,當然是因為某方面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方面最近一段日子就總會想要,進門就見丈夫躺在床上,心里還挺竊喜的,心說看來他比她還著急。

    但就在這時,賀樸廷手捂胸口哼了一聲,本來是側躺著的,翻個身,仰面躺著了。

    沒有拉緊的窗簾透進光來,灑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長長的睫毛微蹙,似乎很痛苦。

    蘇琳瑯忙問:“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所以幾輛車從后山出來,直奔山頂停機坪。

    郭瑞開的是最后一輛車,他在停機坪門口簽字登記過,再開車進場,打開停機庫假裝拿東西,程超的一個叫宋明的手下就地一滾,眼不丁兒的,就鉆停機庫里去了。

    郭瑞丟給他一把鑰匙,再把卷閘門拉下來,這個人就算安排妥當了。

    他們是軍人,外出任務會帶三天的軍糧,而從現在開始,他會一直待在停機庫里,直到任務開始。

    再開上車,三輛車浩浩蕩蕩,一路下山。

    自投羅網!

    她這次要調動的,是港府和澳城兩地所有的古惑仔,那是一群人渣,一幫樂色,他們彼此一個不服一個,還特別喜歡背后捅刀子,也就一拳拳的把他們都打服,打跪過的蘇琳瑯能指揮得了他們,所以她不去不行。

    可她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崽崽。

    他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必須要跟著她的。

    而他現在這個樣子于她來說,比當初坐輪椅時還不如,簡直就是個累贅,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賀家的早餐自來豐盛,自打蘇琳瑯懷孕,就堪稱奢侈浪費了。

    此時一只只餐車由廚師們推著,悄無聲息的越過走廊,并列在房門外。

    蘇琳瑯今天得穿禮服,還得化個淡妝,因為要辦大事,她還得去的早一點。

    匆匆吃過早飯就得化妝做頭發了,這時賀致寰老爺子去了趟公司,也才剛回來。

    雖然季荃老爺子盛情相邀,但考慮到屆時會場太亂,賀致寰就不去了。

    而這時,剛在書房里忙了會兒工作的賀樸廷接到許天璽打來的電話,說自己到了。

    賀樸廷特意交待許天璽不要進院子,在外面等著自己,就躡手躡腳進臥室了。

    但他這一進臥室,立刻愣住了。

    因為他向來精力旺盛,白天從來不睡覺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呼呼睡的香。

    他于是停了下來,輕輕坐到了床邊。

    他還挺埋怨大哥的,因為如果大哥昨天就告訴他真相,那他提前一步就把東西帶來了。

    當然,這時的賀樸鴻并不知道蘇琳瑯為了逮大英的一號特工而聯動了多少人,又準備了多少手段,以為只有他和她要單打獨斗。

    但蘇琳瑯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就說:“你回去太麻煩了,打電話給程超或者齊嶼吧,這次任務他們也會來的,武器讓他們帶。”

    賀樸鴻愣了一下,來了句:“好家伙!”

    又說:“這就對了嘛,就應該讓我們南海部隊的人出面逮他才對!”

    轉身,她挽著賀樸廷的手踏上紅毯,進酒店了。

    記者們也轟然散開,獨留賀墨被安保人員攔著,還是出示了請柬才被放行的。

    賀墨被嚴禁回山頂道的家,也知道想回家就得在蘇琳瑯面前刷點存在感,所以進了酒店他就一路狂奔,四處尋覓,想要找到蘇琳瑯。

    但他當然找不到,因為從現在開始,這場婚禮要變成一樁謀殺案的直播現場。

    而如果說有導演的話,蘇琳瑯就是那個導演。

    而蘇琳瑯一旦懷孕,就是個特別好的機會。

    一個于大英來說,可以重新嘗試著在港府搞事,攪風弄云的時機。

    所以于蘇琳瑯來說,她的懷孕于她,于港府的安定都將是個巨大的考驗。

    老爺子當然要跟孫子孫媳婦談這件事,但是得先把家里上上下下都安排妥當。

    也得把上上下下的嘴巴都封好。

    他的槍里裝的是空包彈,打不死人,那他還搞什么刺殺?

    現場那么多保鏢,人人都有槍,殺他也只需要一顆子彈,這時候當然要跑。

    郭瑞和宋時迂有意要放他,沒有真跟他打,但他也是真的有能力。

    發現槍里裝的是空包彈以后他彎腰躲過宋時迂,再將槍托砸向郭瑞,又在郭瑞奪槍的瞬間一把將槍搡了出去,回頭看門外全是各家的保鏢在往屋子里涌,他一個箭步跳上窗戶,撞開窗玻璃滾了出去,摘下對講機就喊:“各單位注意,有刺客,有刺客,向沙灘逃跑了,快上沙灘集合,快,上沙灘集合,OVER!”

    邊給飛虎隊員們下通知,他邊逃路,等郭瑞他們追到窗戶邊時,他已經不見了。

    他這就是封口了,全家上下一概封口。

    回頭再看劉管家,老爺子又說:“把中環的老宅收拾一下給阿墨住著,再轉告他一聲,就說沒我的命令不允許他去酒店,公司,更不允許回家。”

    許婉心還想說什么,賀致寰忽而目厲:“婉心你要再敢亂嚷嚷,我還要關你!”

    當初賀樸廷被綁,許婉心就被關過。

    但也恰恰是因為她被關起來了,蘇琳瑯救人的工作才能展開的那么順利。

    聞完,他戀戀不舍的將它放了回去。

    這個不但程超看到了,蘇琳瑯也看到了。

    程超他們是軍人,經常保養槍支,聞慣了機油味道,倒也不嫌棄。

    但是機油是很臭的。

    可是,賀樸廷為什么會聞的那么陶醉的?

    今天丈夫身體不舒服,蘇琳瑯就靠上靠枕,把他的腦袋摟到了自己懷里。

    她是不介意丈夫病弱一點的,反而他越是病弱,病嬌嬌的,蘇琳瑯更覺得他有趣味。

    她說:“那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又問:“我幫你揉揉胸口?”

    她剛剛晨跑完回來,身上有股微微的汗意,賀樸廷特別喜歡聞妻子身上的汗味,因為那會讓他有種特殊的安全感。

    但隨即就是砰砰兩聲槍響,子彈射向他的兩只膝蓋。

    麥家駒的兩個膝蓋被爆了,他發出刺耳的嚎叫,想要反擊,但迎面而來的是拳頭雨,鐵錘一般硬的拳頭,一拳又一拳,直搗他的鼻梁。

    打麥家駒的人穿的也是飛虎隊員的公服,但是個陌生人,麥家駒不認識。

    他大喊:“是我,我是麥Sir,麥家駒!”

    來人邊捶邊說:“打的就是你,麥家駒,你他媽的,竟然敢殺我們賀工?”

    那不,蘇琳瑯他們打的出租車剛剛停穩,開車的司機先扭頭,怯生生的朝蘇琳瑯點了點頭,這才說:“阿嫂您好,我是阿衰哥的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盡管問我。”

    賀樸廷明顯嚇了一跳。

    副駕駛的翁家明把槍都掏出來了。

    當然,他們很驚訝的,因為他們就只是隨手打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后也一聲未吭,結果這司機不但是澳城道上的,還認識他們?

    只有蘇琳瑯不驚訝,而且早有心理準備。

    轉眼車隊就到南區的私家港口了。

    麥家駒帶著一幫飛虎隊員就在碼頭等著。

    程超遠遠就低下頭,躲起來了。

    而蘇琳瑯和賀樸廷倆一起下了車,朝著麥家駒走了過去。

    飛虎隊的法定退休年齡是55歲,麥家駒今年正好五十五歲。

    破天荒的,他耐心跟老爺子講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比如結合目前國際上的新型材料為飛機,船舶做遠紅外隱身的項目,以及在現有無線電的基礎上做船舶間的配合聯動等,總之,全是圍繞著各種戰略武器來的。

    他是個專業型人才,說起話來總是中英混雜,語速還特別快。

    賀致寰有點耳背,還不愛戴助聽器,也就聽的有一段沒一段的,大概聽聽而已。

    他曾經在國營農場生活過,早知道大陸的部隊善于調教孩子,但看著向來癲里癲氣的賀樸鴻乖的跟個三孫子似的,還是暗暗感慨這孩子是送對地方了,他的變化可真大!

    不過他心頭一直以來心頭最重的沉負就是,妻子凡事都愛動拳腳,而他深信一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怕她會遇上強手,怕她要吃虧。

    拳腳不長眼,打架的時候吃虧跟生意場上不一樣,生意場上吃了虧,錢可以再賺,但傷筋動骨,被人打斷胳膊打斷腿是金錢所彌補不了的。

    賀大少被妻子撩撥的心急火燎,卻因為妻子剛才的話生生按耐住自己,忙問:“你找到幫手了吧,是誰,錢Sir?”

    蘇琳瑯跟賀樸鴻就不講了,就好像她聽不懂他的專業,她的專業他也不懂。

    但她得跟賀樸廷講講,她先說:“阿哥,就在滿貫的葬禮上,袁四爺親自出面,已經把4K幫解散了,從今往后港府就沒有社團了,也就是說他們都公開向我低頭了,那我也就可以公開用他們了。”

    他示意蘇琳瑯跟自己走,正好家里的狗子Tony今天沒人遛,倆人就牽著狗子出門了。

    賀樸鴻作為伴郎團的一員,今天要一直待在季家才對,但他一想到明天就會遇到喬治特工,心情惶惶不安的,就想回家一趟。

    出了門,他就問:“阿嫂,程表哥他們怎么還沒有來,還有,他們也能去澳城嗎?”

    又說:“如果像你們說的,飛虎隊和警方我們無人敢用,只憑一幫古惑仔能不能搞定喬治上校,如果不能,我還是想回趟大陸,拿一些我的武器回來。”

    蘇琳瑯說:“上次抓捕阿坤我們聯動了港府和大陸,這次還有澳城,放心吧,咱們搞得定他。”

    蘇琳瑯手里有錢飛龍那艘游艇的鑰匙,剛才給宋時迂了,這會兒程超和他的戰友已經悄悄溜上那艘游艇去潛伏了。

    而賀樸廷,經阿衰哥一提,蘇琳瑯才發現他自打鉆進衛生間都快有半個小時了,就一直都沒有出來。

    她對阿衰說:“他在的,馬上就出來。”

    阿衰搓搓雙手,又朝著不遠處一艘游艇揮了揮手,這才說:“阿嫂下午沒別的行程的話,上我家澳督的游艇上喝頓下午茶吧,他一直想請您吃頓便飯,就怕您不愿意賞光。今天正好碰上了,機會難得嘛。”

    蘇琳瑯順著阿衰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有個穿著白色短褲花襯衫,肚子鼓的跟彌勒佛一樣,腦袋光溜溜的男人站在一艘游艇上,正在向她招手。

    他揩鼻子緩解尷尬,然后說:“阿嫂,我想我得再回一趟我們單位。”

    蘇琳瑯大概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問:“你想回去拿一些武器來用?”

    要知道,曾經給賀樸旭用的諸如手表炸彈,打火機炸彈都只是特工武器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說要殺喬治上校,他還有一大堆壓箱底的秘密武器。

    再就是跟蹤和拍攝方面,賀樸鴻不擅長跟蹤,但他們單位有專門的軍工類微型攝錄機可以給負責跟蹤喬治上校的眼線們使用。

    賀樸鴻想把所有東西都拿過來,他就想再回去一趟。

    掛了錢飛龍的電話,她還得再催一下袁四爺。

    此刻,袁四爺提溜著港府佳士得拍賣行的總經理,正在登上前往大英的飛機。

    去幫蘇琳瑯運文物。

    而在拍賣行總經理的家中,西服套裙,一臉溫和知性的琴姐帶著賭場的馬仔們,正在當面撕毀總經理兒子欠大富豪賭場的,價值四百萬港幣的巨額賭債欠條。

    要知道,上萬件的瓷器,從擬定展覽到評估,上保險,聯絡專機運送,按程序是需要幾個月時間的,但因為有袁四爺,大概后天它就可以被裝載,起飛了。

    他帶著背包,背包里有軍糧,機油,子彈,還有行軍用的鋪蓋,衣服,牙刷肥皂。

    軍人出任務嘛,一切生活用品都帶在身上。

    他的背包側面的夾縫里有一瓶機油,是用來保養槍支用的。

    而就在他和蘇琳瑯倆聊天時,他發現賀樸廷悄悄的把機油抽出來再打開蓋子,然后深深的聞了一口。

    就好像那瓶機油是什么名牌香水還是美酒似的,他居然聞的特別陶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賀樸廷發現太太在懷孕以后,眉眼似乎比原來溫柔了許多,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聞起來格外好聞。

    他輕輕湊近妻子,在她頰側深深聞了一口,奇怪,他的不適感居然緩解了不少。

    她于睡夢中感覺到他靠近,立刻湊了過來,把臉埋進他掌心了,還蹭了蹭鼻子。

    ……

    賀樸廷跑了十年海運,南非,南美,紅海都有賀家的航道,他每年至少跑一次,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但是能夠一跳兩米高,飛刀斬人頭的女人他只見過蘇琳瑯一個。

    女孩把她的傳呼機塞到錢飛龍衣兜里,指劃他的胸大肌:“忙完記得光顧我喔。”

    上下打量錢Sir那一身精悍的腱子肉,她聲線絲絲搔癢,說:“我猜阿Sir你一定又勁又猛,但我就喜歡猛的,給你免費喔!”

    錢飛龍拂開女孩的手,說:“再見!”

    戴上墨鏡他轉身就跑,而從現在開始,他要領教的,就是曾經稱霸整個南區,拍的風月片曾轟動全亞洲的風月大佬,陸六爺在整個九龍的影響力了。

    開上他的GT跑車,一路上,剛才那個雞婆給他的BB機在不停的響。

    蘇琳瑯當然知道。

    甚至在錢飛龍還沒見到喬治上校的時候,她就猜到他接下來的行動了。

    要知道,一個殖民政府要是明著斂財搞暴政,分分鐘就會被推翻并趕出去。

    精明如大英,當然也不會那么干,它只會派特工于背后制造事端,推波助瀾,殺首富的孫子,再嫁禍給如今風頭正盛,深得市民愛戴的No.4號警長,如果真被喬治上校干成,港府目前的安定局勢就會于瞬間土崩瓦解。

    屆時大英政府再站出來抓捕,審判錢飛龍,還能于市民心目中拉一波好感。

    錢飛龍心說這家伙猜人心思倒是猜得準。

    驚喜,緣分,浪漫的偶遇。

    錢飛龍要是個愚蠢的卑鄙之徒,確實會想制造這樣的機會跟蘇琳瑯偶遇,他沒有壞心思,就只單純的,見了蘇琳瑯會很開心。

    不過因為他知道她有多聰明,她的眼界和格局有多高,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要那么做,在蘇琳瑯的眼里會顯得有多么愚蠢。

    但喬治上校一臉了然的看著他,他也會心一笑,嘴角都翹到了耳根:“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們就跟蘇小姐來一場偶遇吧。”

    掏出一副手銬扔給下屬,讓他把喬治上校反銬了,他再丟給錢飛龍一只錄像機,說:“這是證據的一部分,拿回去錢Sir你就可以以證清白了,咱們就此別過吧!”

    錢飛龍接過錄像機,問程超:“你會開船嗎?”

    程超指身邊的特種兵:“他會。”又說:“放心,一定給你洗干凈再還回來。”

    錢飛龍頭疼的厲害,鼻子還在流血,氣不過,又捶了喬治上校兩拳頭,見那個特種兵接過方向盤,開船開的有模有樣的,又問程超:“你們要怎么過境?”

    想了想,他又說:“飛機有大英給的通行證和雷達導航,倒不怕被擊落,但這艘游艇可不容易越境,到了邊防線上,海警肯定會攔截的,你們怎么走?”

    她知道的,是錢飛龍,他去見喬治上校的時候會全程跟她通話,這有助于她分析喬治上校的下一步計劃。

    蘇琳瑯其實猜得到。

    喬治上校在報紙上看到賀樸鴻是季霆軒的伴郎團成員,肯定會跟到澳城去跟蹤踩點。

    他跟蹤賀樸鴻,她再跟蹤他,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嘛。

    但她還是想聽聽喬治上校跟錢飛龍會聊什么,就讓賀樸廷壓掉電話,改用座機撥了過去。

    賀致寰看在眼里,回頭看麥德容,她立刻轉身出門了。

    不一會兒端著托盤再進來,又是滿滿一托盤的點心和粥,但都是以牛肉為主的。

    看有一碗西芹生滾牛肉粥脆生生,蘇琳瑯遂端過來,又吃了一碗。

    賀致寰看在眼里,滿是欣慰。

    這就是為什么他要重金聘請麥德容來伺候蘇琳瑯了。

    有人開槍了,是誰?

    三人回頭,就見麥家駒已經躺在血泊里了。

    開槍的當然是程超,他也沒有射殺麥家駒,只是把他兩只手給爆掉了。

    是真爆,麥家駒的兩只手全被轟掉了,手指在地板上蹦蹦亂彈,滾來滾去。

    程超他們是來執行任務的,當然以任務為重。

    賀大少躲躲閃閃又行色匆匆,怕保鏢們看到他獨自出門,還特地不走正門,而是繞道出車的大鐵門,要出去。

    他已經看到許天璽了,開著他的TOYOTA就在馬路對面,但他剛拉開鐵門,就聽身后響起一聲威嚴中壓著怒火的聲音:“樸廷仔!”

    賀樸廷立刻回頭,語聲從容:“阿爺,該吃飯了吧,廚房還沒給您送飯過去?”

    賀致寰一手拐杖,一手扶的麥德容,溫聲說:“我看到天璽的車了,公司有急事要你去處理吧,看你一天辛苦的。”

    老爺子這一看就是在給他挖坑,賀樸廷當然也還不敢跟爺爺撒謊,斟酌著說:“不是,但有點別的小事,我去去就會回來的。”

    這件事不論講給任何人聽,應該都會覺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議的。

    但偏偏就是港府受殖民荼毒最深的,最底層的,于喬治上校來說只不過是美麗皮囊,泄欲工具的站街女們,完成了反殺他的第一步,而他于此一無所知。

    他在富麗華住了三天,性致倒挺不錯的,總共召了四回雞,也被錄音了四次。

    他跟麥家駒總共見了兩次面,當然,他們的對話全被錄了下來。

    他還跟袁四爺見了一面,看《末代皇帝》的劇本,商討如何把他的亨特家族以救世主的形象拍進電影里的事。

    喬治上校突然換了話題:“對了,我們共同的朋友蘇小姐明天會去哪里?”

    錢飛龍說:“季府大少聯姻澳城賭王,我想她應該會去澳城參加婚禮。”

    喬治上校饒有興致:“那我們也去澳城吧,也許可以偶遇她,我的東方女神。”

    錢飛龍于心里翻了個白眼,卻說:“我可以幫您聯絡她,我們一起出海開嗨,而不只是不確定的偶遇。”

    “不不,你們東方人相信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叫作緣分,換句話說也就是偶遇。”喬治上校忽而探腰,笑著說:“我們給她個驚喜,偶遇她吧,我看得出來,Lon你對于蘇小姐也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對不對?”

    所以今天他要大開殺戒,報復一切毀了他美好生活的人。

    他要讓第一個站出來挺大陸的賀致寰白發人送黑發人,他要讓賀樸廷在經歷槍擊綁架后,親眼看到胞弟被人一槍爆頭,他還要讓錢飛龍身敗名裂。

    然后,他將在愚弄,玩弄全香江市民后帶著他的錢遠走高飛。

    清晨六點,一切準備就緒,他打電話給喬治上校,一接通就問:“尊敬的上校先生,錢飛龍的沖鋒槍和指紋,子彈和證件您都仿造好了吧,請立刻拿到會場。”

    喬治上校當然已經把一切準備就緒了。

    但他當然不敢說出來,畢竟太太跟他一樣也是第一次,b超能看的到的,小小的胎囊是她肚子里的,所以她肯定比他還緊張。

    不過還好,太太在知道以后只是生氣,并沒有去做極端的,比如說打掉孩子一類的事,賀樸廷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他是真的難受,而且那種反應是生理性的,他中午吃的東西下午全吐在衛生間了。

    這會兒正好也餓了,太太還在洗澡嘛,他吃了兩片鮮青梅,再看傭人端來的下午茶,那杯熱檸茶再配上檸檬芝士慕斯,酸酸的很是誘人,讓他很有胃口,就端起來吃掉了。

    就說怪不怪,吃完酸酸爽爽的下午茶,他的胃里一下舒服了不少,胃口也開了,就又吃掉了半盤子酸酸爽爽的龍宮果。

    賀章現在是個病人,但他曾經可是港府二代里的楷模,麥德容曾經親眼見證的。

    她來幫賀樸廷解領帶,又說:“蘇小姐才剛剛懷孕,像你阿爸,不論平時多忙,只要你阿媽懷孕,他就會推掉所有應酬陪著,是因為他表現好你阿媽才愿意多生仔的。”

    賀樸廷可太知道了,他深深點頭:“我知道的,麥姨你先出去,我自己換衣服就好。”

    他在努力表現啊,他暈天昏地,吐的天昏地暗都不敢表現出來,就是在表現自己。

    好吧,麥德容剛覺得賀樸廷表現還不錯,但才準備端走涼掉的下午茶,就又愣住了。

    她是專業的護理師,能于不動聲色間,根據孕婦的口味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話說,麥德容跟麥家駒是遠房堂兄妹,黎憲能跟麥家駒搭上關系,也是因為她。

    她擺好了餐食,也插了一句,說:“姨父,家駒跟馬鳴不一樣,從小生活優渥,他讀的書也多,人向來謙卑,彬彬有禮的,怎么就會跟毒販混到一起的?”

    又說:“他待咱們家也不錯的,樸廷被綁那段時間,他夜夜親自巡邏山頂道的。”

    雖說賀致寰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麥家駒,但他在賀家的安保上可沒少下功夫。

    賀樸鴻不太了解澳城的古惑仔,反而說:“澳城都是葡萄牙警察,葡警會幫咱們?”

    蘇琳瑯笑著說:“等明天到了現場,當你親眼目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把狗子交給賀樸鴻,她打了個哈欠說:“我突然好困,要回家睡覺,你遛完Tony就回季家去,咱們是世交,不能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失禮的。”

    賀樸鴻一腔想要跟特工喬治斗法的心,就這樣被吊了個七上八下,又忐忑又害怕吧,但又恨不能立刻把時針撥到明天,好見識一下,喬治上校到底要跟他玩什么花招。

    他挺喜歡Tony的,但今天被賀樸鑄給惹了,而癲公是從不吃虧的,他就故意拉著Tony狂跑,不給它上廁所的機會,等把Tony帶回家后,就直接關進賀樸鑄的新臥室里了。

    斯文好脾氣的賀大少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妻子,看似要往前走,卻忽而止步,又一本正經問:“倪警長方便透露吧,您那個,關于有人要刺殺我的消息來源是哪里?”

    所謂有人想刺殺賀樸廷當然是麥家駒胡編亂造的,而他這一問,倪警長就愣神了。

    因為那只是個謊言,他得思考如何把謊言編下去。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正往前走的蘇琳瑯撞了他一下,立刻說了聲對不起,又說:“阿哥你們慢聊,我去洗手間洗個手。”

    倪警長連忙為蘇琳瑯指路:“向右拐。”

    回頭,他已經編造好說辭了。

    孫媳懷孕是件大事,必須要關起門來好好商量,鄭重對待。

    哪知道他的脆皮大孫子別的方面不行,整天蔫巴巴的,欺負起孫媳婦來倒是很有一套。

    老爺子跺著拐杖,一聲聲的,愣是把賀樸廷從屋子里給催出來了!

    且不說老爺子要如何收拾他的得意大孫子,說回錢飛龍。

    在經陸六爺給的線索,再有蘇琳瑯幫忙分析局勢之后他就豁然開朗,也知道案子該怎么查下去了。

    大家都是混道的,PLA為了抓阿坤而開著軍艦挺進臺海的事大家當然都知道,而且他們還知道,阿坤的毒品基地有上百號人,死的死抓的抓,愣是沒有一個從PLA手里逃出來的。

    阿衰想起來都心有余悸,說:“阿坤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招惹PLA,是他該死。”

    又說:“我們澳城道上不一樣,是文明社團,只負責催收債務,從不販賣毒品。”

    蘇琳瑯要下船了,澳城的陽光格外刺眼,刺的她眼睛很不舒服。

    翁家明適時遞來墨鏡,她接過來戴上,再朝胖乎乎的,像個彌勒佛一樣的無冕澳督遠遠揮了揮手,蘇琳瑯這才說:“衰哥你轉告無冕澳督一聲,在這兩天內,只要他幫我盯好那個大英特工,等到回歸,我請他喝PLA的茶,而不是讓他去PLA那兒吃牢飯。”

    辦完事下樓,穿過大廈一樓密密麻麻的商鋪和人群,他所盯的每一個人要不是潛逃的犯罪分子,就是混道的古惑仔,他也很快就發現了錢飛龍。

    錢飛龍在他目光掃過來時順手攬過剛叫的雞婆接了個法式深吻。

    站街女正在低頭查看Bp機,推了他一把,來了句:“靚仔你好煩喔!”

    說完她站起來,跟錢飛龍說了句我去回個電話,扭著身姿出門,向走廊上另一個正在站街,招攬客戶的女孩打了個手勢,那女孩就迎上喬治上校了。

    喬治上校是個風流人物,也喜歡東方女性,但他喜歡的是瘦而骨感的,攔他的女孩年齡大了點,還有點胖,他不喜歡,就擺了擺手走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刀

    賀家的游艇駛入港口之后,就并排跟錢飛龍的停到一起了。

    那不,游艇才剛剛停穩,不遠處一艘摩托艇上有人在喊:“嗨,阿嫂!”

    蘇琳瑯回頭見是阿衰,朝他揮手:“嗨衰哥,好久不見!”

    阿衰騎著摩托艇趕了過來,又順著梯子爬上了游艇,先鞠躬:“阿嫂好!”

    左右一看見全是保鏢,又問:“大哥沒跟您一起來?”

    而麥家駒則和倪警長趁著夜色離開了。

    跟著阿飛一起來的,正是新界警署那位梁警官,倆人必須在猛鬼差房里等到天亮。

    這屋子里死過好多人的,一直在傳鬧鬼,門一關,黑森森的,阿飛有點怕怕的,摸摸胳膊,就問:“梁Sir,你有沒有覺得身后涼涼的,好像有冷風在吹?”

    但他話才說完,身后悄然閃現一個人影,一手捂嘴巴,一手的匕首已經抹上了他的脖子。

    就這樣干脆利落的,阿飛也領盒飯了!

    再說:“我已經不需要通過拳腳來樹立威嚴了,我可以指揮他們去做事的。”

    賀樸廷還不知道顧滿貫葬禮上發生的事,但正式解散4K幫的意義他懂。

    他雙手掬起妻子笑瞇瞇的臉,默默望著。

    不敢想,不可思議,但他太太真的辦到了,她在港府回歸之前十年就把社團給解散了。

    那意味著這十年要少死很多人,九龍的居民們要少經受很多的盤剝,整個港府的經濟也能持續的良性發展。

    因為屆時開槍殺人的人將會是麥家駒,他說:“麥Sir,我提前代表女王,代表大英政府向您為大英做出的貢獻表示感謝。”

    麥家駒是個懂哲學的讀書人,他并不迷信女王和她所代表的大英。

    但他還是說:“我是女王最忠誠的子民,為了她,我愿意肝腦涂地。”

    喬治上校笑著說:“只要你任務成功,皇家空軍將一路為你伴航,送您和您的錢出境,讓您從此開啟自由自在的美好人生,麥Sir,我由衷為你開心!”

    要栽贓嫁禍當然得換槍換證件,子彈都得換。

    這意思是連保鏢們都懷疑上了?

    賀平安嚇壞了,忙回頭鞠躬:“阿叔,大少有什么事我可從來不敢瞞著您的!”

    老爺子再跺拐杖,冷冷一聲哼,轉身走了。

    賀樸廷也沒辦法,就這樣,他只好又是帶著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的去治療他的隱疾了。

    而他的車才出門,郭瑞立刻開車跟上!

    這年頭的移動電話是有輻射的,所以聽從醫生的建議,在知道懷孕那天起,蘇琳瑯的移動電話就被賀樸廷保管了。

    他看到她眼神往床頭的位置掃,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又迅速如一道閃電,立刻把座機搬了過來,說:“要打電話就在這兒打。”

    蘇琳瑯才皺了一下眉頭,賀樸廷立刻說:“黃醫師說的你要不信就問問阿媽,她就是黃醫師一手調理的,真的沒有長妊娠紋。”

    蘇琳瑯深吸一口氣,才想張嘴,賀樸廷立刻又說:“昨天我就預約瑞士的無痛分娩團隊和倫敦的剖腹產團隊了,都約了,他們提前一個月就會到,屆時就由他們來討論生產方案,但一定會是無痛的!”

    話說,突如其來知道自己懷孕,蘇琳瑯心里沒有準備,也很不適應,還有點生氣,因為如果他們做好避孕措施,她就不可能懷孕。

    程超笑著說:“這就不用錢Sir操心了,快走吧,回去吧!”

    年輕的大陸特種兵開著游艇,又重回了富麗華的私人沙灘,錢飛龍也該下船了。

    他現在擁有一整套的證據,能證明麥家駒貪污了三個億,還能證明他不但勾結毒販,甚至還勾結大英軍情局,意圖謀殺港府第一首富家的親孫子,總之,麥家駒不但無法光榮退休,還將身敗名裂。

    而等錢飛龍上岸之后,他將為今天遠道而來,參加婚禮的老富商們親口講述一下,大英軍情局伙同麥家駒,是怎么在整個東亞制造混亂,左右政局,并從中牟利的。

    今天來的可都是有錢人,老財主,讓他們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少受點欺騙和盤剝。

    而在他那邊確定事項后,蘇琳瑯就得開始催化,加快事情發展的腳步。

    首先,關于《末代皇帝》電影,其實整個項目才在籌備階段,離正式開拍還有好幾年,蘇琳瑯也只是想拉它騙人嘛,就讓曾經的風月女明星,現在龍虎影視的女編劇李珍隨便給自己先寫了個劇本用來做幌子,行騙用。

    然后她把整件事全告訴了袁四爺,就讓他來負責騙喬治上校。

    也就是說,由他作為《末代皇帝》制片方的名義去聯絡喬治上校,再聯絡港府本地的佳士得拍賣行,促進喬治上校的文物能盡快開展。

    再,袁四爺還得讓港府佳士得跟大英佳士得趕緊接洽,催促對方盡早整理文物,辦理海外展出手續,把所有文物迅速空運到港。

    麥家駒瞪下屬:“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又說:“樸廷是我們港府No.1的納稅人,還免費給我們提供靶場使用,他是我們飛虎隊的恩人,保護他是飛虎隊,也是我應盡的責任。”

    下屬低頭:“Sorry,麥Sir,sorry,賀老板。”

    麥家駒沉吟片刻,突然問蘇琳瑯:“蘇小姐感覺怎么樣,身體好點了嗎,這種大游艇速度快的,也會很顛簸,那會讓你很不舒服的。”

    蘇琳瑯皺眉,聲線一寒:“麥Sir這話我怎么聽不懂,是誰跟您說我身體不舒服的,難道是我家哪個傭人嗎,阿華姐,珍妮還是莉莉?”

    蘇琳瑯從皮包里掏了兩張百元美金出來,說:“多謝你了,送我們去碼頭吧。”

    于這位普普通通的出租車司機來說,有幸能載一回港府道上大佬,他榮幸之至。

    蘇琳瑯雖然只是個普通人,但權力和金錢的雙重光環讓她莫名的具有一身難以形容的霸氣和威嚴,出租車司機都沒敢推辭錢,雙手接過錢,恭恭敬敬的說:“謝謝大佬!”

    說完又覺得不妥,忙改口:“謝謝阿嫂!”

    就這樣,賀樸廷夫妻兜了一大圈,但是趕晚就又乘坐游艇回港,回家去了。

    正好這時有服務員端著清酒和小菜過來,但不知怎么的腳滑了一下,服務員托盤里的清酒帶小菜全灑到了錢飛龍身上。

    錢飛龍一聲你是不是有毛病還沒喊出口,喬治上校已經又是God又是Fuck的對著服務員一通輸出了,又立刻掏手帕給錢飛龍,讓他去洗手間處理一下。

    錢飛龍推開不停道歉的服務員,罵罵咧咧走到衛生間門口再回頭,就見喬治上校剛好放下了他剛才喝水的水杯,低下頭,不知道在搗鼓什么。

    他伸手一摸西裝夾層,也是佩服,因為就在剛才那一轉眼的功夫,他的警官證和錢夾一起消失了,而他的錢夾里除了有現金和支票,還有飛虎隊執行任務時的口令簿。

    要知道,因為飛虎隊出任務都是蒙面的,一旦有任務,很有可能就會發生有匪徒冒充飛虎隊員的情況,口令就是為了在行動中甄別敵友才設立的。

    是錢飛龍,他說:“蘇小姐,是我,你最忠誠的警長錢Sir,話說,昨天晚上季霆軒私會的人是你吧,你倆在路上見過一面?”

    蘇琳瑯昨晚出去跑步,因為一些私事見了季霆軒一面,因為狗仔躲得遠,沒拍清楚,就被謠傳成是他結婚前夜私會美人了。

    她最近就盯一個人,喬治上校,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搞定他。

    而錢飛龍在等待了四天之后,今天終于要去見喬治上校了,不過他得先把前期自己已經掌握的情報跟蘇琳瑯共享一下。

    他說:“大陸公安的案子眼看審完,麥家駒也特別著急,想跑路,但負責幫他轉運贓款的黎憲死了,喬治上校來查黎憲的死因,并承諾以抽四成為代價協助麥Sir轉運錢,這次他們打算來個猛的,直接用軍情局的直升機往外運錢,對了,麥Sir有足足3億港幣。”

    從警署后門出來,正對的就是鬧鬼的宿舍。

    也就是傳說中的猛鬼差房了。

    宿舍區的門前停著一架警用直升機。

    這飛機是麥家駒剛剛調來,準備逃跑用的。

    蘇琳瑯當然先四面觀察,還好因為鬧鬼,一般的警員都不會來后院,所以四下無人。

    正所謂販夫走卒,雞鳴狗盜,古惑仔其實就是街上擺攤的,開出租車的,以及在碼頭為賭場攬客的疊碼仔們。

    他們的情報網,也跟站街女們的一樣大。

    蘇琳瑯問:“那個外國人呢,現在在哪?”

    出租車司機指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說:“他和港府飛虎隊的錢Sir在里面喝咖啡。”

    喬治上校果然是個專業特工,他選了一家離婚禮現場最近的咖啡店在盯梢。

    但要出賣身體,就要面對形形色色的垃圾男人。

    體能處于弱勢,又不受法律保護的站街女們出來賣就需要一把保護傘,而陸六爺正是那柄傘。

    而要這個女孩這樣說的話,那就不是一個雞婆在跟蹤喬治上校了,而是全港的雞婆們。

    她們處在整個社會的最底層,是最顯眼,但也最不受人關注的一個群體。

    她們遍布九龍的每個繁華商業街和十字路口,堪比人形攝像頭,她們不需要專門去跟蹤喬治上校,只要看到他,再給陸六指打個電話,喬治上校在港的每一步,每一次行蹤動向,都會被她們看到,監視的清清楚楚。

    喬治上校當然不好打,作為皇家一號特工,他一身腱子肉硬的就跟鐵塊似的。

    錢飛龍剛才挨了他一槍托,還被他狠狠踹過頭,昏頭脹腦的,打起來就不那么得勁。

    倒是大陸來的特種兵,那個大小伙子,先是挨了喬治上校幾拳,但很快就能反擊了。

    他先是被喬治上校壓著打,但挨了會兒打他就占了上風了。

    精干麻利的小伙子手腳并用,左右開弓。

    賀樸廷兄弟是趕早來的,還沒有吃早飯,得趕緊給他們張羅早飯吃。

    而今天的賀樸鴻簡直就跟大變了個活人似的。

    不但耐心攙著爺爺回房,一會兒賀樸鑄把他爹賀章也推來了,他也不像原來那樣,只盯看他爹兩眼就走。

    賀章說話遲緩,磕磕巴巴的問,他耐著性子聽,也愿意回答幾句。

    老爺子房里就劉管家,傭人月華姐和兩個當班的保鏢,都是自己人,聊什么也不必太忌諱,老爺子也不好深入問,但問賀樸鴻工作搞的怎么樣,賀樸鴻也不會像原來一樣,只硬梆梆的答一句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懂之類的話。

    他懶得多說:“阿爺,琳瑯累了,我們先回房間了,您也早點休息。”

    賀致寰想叮囑孫子幾句的,但還沒張嘴,他已經拉起蘇琳瑯急吼吼的走了。

    老爺子愈發心里不舒服,又看劉管家:“還不去廚房看看,下午茶備好了沒有?”

    劉管家也一溜煙的跑了。

    賀致寰拄著拐轉到泳池那邊,就可以看到孫子的臥室,他得看看孫子表現的合格與否。

    他們跟他只是擦肩而過,但是錢飛龍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豁然開朗,這幫人跟那幫站街女一樣,是聽了蘇琳瑯的差遣才來的。

    或者說,他們就跟那些跟蹤喬治上校的小姐一樣,是在完成一種接力式的跟蹤和取證。

    他的游艇跑的快,澳城和港府離得并不遠,所以也不過40分鐘他就到澳城了。

    也是直到澳城之后,錢飛龍才真正體會到,一種能讓喬治上校那種頂級特工都覺察不到的跟蹤取證會是什么樣的了。

    他的游艇才到澳城海域不久,就看到澳城的大佬,無冕澳督了。

    蘇琳瑯說:“他不是不開心,而是今天你的婚禮要出點意外,但是不要怕,因為只要有我在,今天在場所有人就都不會有事。新娘子可以等事情完了之后我再賠罪,咱們是朋友,也是知己,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

    季霆軒有點懵,下意識扭頭想走。

    但又生生止步,折了回來:“現場保鏢不夠,我去呼叫麥Sir增派警員……”

    他也是夠聰明的,只看蘇琳瑯的臉色,就又說:“好吧,一切聽你安排。”

    蘇琳瑯手指賀平安,他立刻會意:“賀叔,今天現場的安保工作就由你指揮。”

    但是坐在錢飛龍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店小二默默將一盆藏著錄像機的花盆擺到了包房的餐邊柜上,也就是說,在這么一家跟錢飛龍全無關系的店里,一個隨機的店小二也是蘇琳瑯的人,他們的聊天對話當然也會被記錄下來。

    而如果說這還不夠不可思議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堪稱奇觀了。

    喬治上校在澳城也有線人,而且是葡萄牙人,還是個小葡警。

    喬治上校不但要殺賀樸鴻,還要栽贓嫁禍錢飛龍,就需要一系列的假證據。

    他藉著出門買煙,給了一個葡警一只信封,里面就是他偽造的東西,但是那個葡警在接東西的時候,對身后,玻璃櫥窗內的錢飛龍比了個OK的手勢。

    再說回現場。

    萬里晴空下,潔白的沙灘上,鮮花筑起花門,也筑起一條花徑。

    婚禮即將開始,一對新人幸福而美好的人生,也正在徐徐展開畫卷。

    這時候麥家駒還沒有準備刺殺,甚至也還沒有給深水埠警署的倪Sir打電話。

    因為一則,喬治上校還沒有把錢飛龍帶來。

    這輛車裝載防彈鋼板,配備防彈+偷窺的特種鋼化玻璃,就是個移動的小城堡。

    相比于勞斯萊斯銀刺,麥家駒更喜歡這輛車。

    當然,他也買得起。

    因為他攢的那份家底即使給喬治上校分一半,還能剩1個多億。

    他蒙起面巾,回頭問身后的警員們:“你們說說,張華強,葉慶榮,袁四,蘇琳瑯,哪一個不是大陸人,哪一個不是聲名赫赫?”

    當一個白皮鬼佬來港公干,當然不可能只叫一只雞。

    所以第二天晚上,他召第二只雞的時候,第二只雞就把第一只雞留在賓館里的錄音筆帶出來了,然后,她又重新放一支新的進去。

    當然,那只錄音筆陸六爺轉交給錢飛龍了。

    而依次類推,喬治上校每召一回雞,錢飛龍就能得到一支擁有大量可以做為證據的對話錄音筆,用這種笨拙到不可思議的方式,錢Sir完成了對喬治上校的竊聽。

    就不說錢飛龍大受震撼了。

    這就是政治的殘酷性。

    而一號特工喬治上校的工作,就是在全球的大英殖民地干這種事。

    他四處暗殺各個殖民地的重要人物們,悄悄挑起內亂,再讓大英出面充當好人。

    而這種陰私,骯臟又卑鄙的政治手段,是普通人是不敢想像的。

    也只有當它降臨到自己身上,當親眼目睹,一個人才能體會它的可怕。

    當然,還是為了喬治上校。

    不論港還是澳,大家都是華國兒女,也是同胞。蘇琳瑯把全香江的社團給解散了,澳城那邊,無冕澳督應該也在瑟瑟發抖。

    因為她要是權力欲大點,野心大點,下一步就該是去踏平他了。

    做大佬的也都不傻。

    所以前段時間蘇琳瑯在顧滿貫的葬禮上殺雞儆猴,無冕澳督就把阿衰派來了。

    所以蘇琳瑯和程超他們必須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接頭。

    接頭的地方是她挑的,就是季德二伯,季仁那個老螵蟲家的鎖魂井。

    因為鎮過生魂鬧過鬼,這一帶煞氣特別重,人跡罕至,幾乎沒人會來,最適合接頭了。

    而現在,他們該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蘇琳瑯吩咐開車的宋時迂:“宋哥,先去停機坪放個人,然后咱們就去深水埠警署。”

    錢飛龍抬頭,就見不知何時,海面上全是各類漁船,快艇,摩托艇。

    他粗略一數,至少有上百艘。

    所有的船只加足了油門,跟在他的白色大游艇后面。

    而船上的人,錢飛龍也一眼就能認得出來,全他媽的是古惑仔!

    是了,其中最為騷氣,也最為惹眼的一艘是粉紅色的游艇。

    但那是在黎憲和馬露西還活著的情況下。

    就在早晨,黎憲和馬露西死了,雖然蘇琳瑯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么死的,但他們居住的重慶大廈里住的全是各種搞洗錢,金融詐騙,以及從各個國家流竄來的犯罪分子們。

    那個地方每天都在死人,破案率幾乎為零。

    而如果他們真的是軍情局的線人,當他們死了,喬治上校肯定會按耐不住,提前出現。

    換句話說,其實喬治上校一直都在東南亞活動,只不過他從來不會光明正大的出現罷了,而現在,隨著黎憲和馬露西死,他也該出現了。

    賀樸鴻皺眉頭,說:“樸鑄你怎么不講理啊,你剛才不是說了,你就不去了?”

    賀樸鑄十七了,正處在不愛社交的年齡。

    又正好賀樸鴻擔心喬治上校要在澳城刺殺他,就把弟弟送回家了。

    他也以為賀樸鑄不會再去澳城了。

    但明天蘇琳瑯和賀樸廷是要去澳城的,家人一起出去,賀樸鑄肯定樂意呀。

    錢飛龍突然想起來,當年在新春晚宴上重挫港督府的威嚴,把一幫白人高官用色情丑照趕下臺的其實也是一幫站街女們。

    那是一場足以載入史冊的政變,從那以后,港督府在港民中就再也豎不起威信來了,而背后的無名英雄們,依然濃妝艷抹,用脂粉妝點著整座城市。

    其實陸六爺要不是蘇琳瑯約束,也是個人渣,但他僅僅只是不收雞婆們的保護費,就能換來她們忠心耿耿,任其差遣。

    而蘇琳瑯九龍女王的名號,其實也是這幫雞婆們最先喊起來的,其原因是,她一直在默默的努力推動這個城市的去色情化,在改變她們的生存環境。

    這是錢飛龍第一次正視站街女這個群體,把500港幣還給女孩,他說:“謝謝!”

    他的孕反也就沒那么強烈了。

    話說,麥德容來送下午茶,剛到書房門口,就被這兩口子嚇了一大跳。

    蘇琳瑯翹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后面,一手撫額,似乎正在沉思什么。

    而麥德容從小看到大,也是全賀家人捧在掌心里捧大的大少爺賀樸廷卻單膝跪地,跪在蘇琳瑯面前。

    麥德容怕賀樸廷看到自己會難堪,就又悄悄退出去了。

    他伙同喬治上校獵殺賀樸鴻也輕而易舉。

    但他想不到的是,賀家不但有站街女和古惑仔,還有PLA的特種兵。

    這幫形形色色的人共同給他和喬治上校織了一張彌天大網,而現在,網馬上就要織好了!

    賀家的三輛車一過海底隧道就分開了。

    賀樸廷的一輛從大路直奔西區警署,另外兩輛則繞了一段路,悄悄停在了警署后面。

    不過空口無憑,公眾要知道真相,也需要證據來佐證。

    喬治上校和麥家駒強強聯合,一個是皇家一號特工,一個是飛虎隊大隊長,而目前錢飛龍手里,愿意幫他殺人,誓死忠心于他的,全都不適合搞跟蹤。

    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高,外形和他的身份都不適合搞跟蹤。

    他打電話給蘇琳瑯就是為了搬救兵,香江十萬古惑仔,他號令不了,但蘇琳瑯能,由她來吧,找個像當初的水仔一樣善于搞跟蹤的,就能找到麥Sir的錢了。

    喬治上校特別謹慎,去黎憲的房間應該是為了銷毀黎憲跟軍情局有瓜葛的證據,全程帶著微型反無線電干擾設備,搜房間時全程戴手套口罩,搜完之后所有罪證全部用硫酸現場焚毀再沖入下水道,事情辦的滴水不漏。

    這才是她煩心的主要原因。

    當然,她也挺怕孕反的,知道懷孕幾天了,一直在等孕反,不過它目前還沒有出現。

    她心情不好,就想遷怒賀樸廷,給他發點脾氣泄泄火氣,但連著三次要發火都被他堵了回去,看他一掃往日傲嬌大少的模樣,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的,火氣也就消了一半了。

    她說:“我要洗澡。”

    賀樸廷立刻站了起來:“我讓啞巴菲傭放水了,但估計已經涼了,你再歇會兒,我先去試試水溫,給你加點熱水。”

    而在他被放翻后,一個冒牌的飛虎隊員提起兩只行李袋,按照他的路徑,繼續往車上裝錢。

    一百只旅行袋說多也不多,也不過十分鐘就轉移完了。

    另一個真的飛虎隊員,正是錢飛龍原來最忠誠的手下阿飛,他說:“報告麥Sir,東西都已經搬上飛機了。”

    麥家駒當然很謹慎的,他把飛機鎖好,指猛鬼差房,說:“你倆先進去躲著,等要行動的時候我再通知你們。”

    阿飛帶著他的同伴進了猛鬼差房。

    那么他就先得給西區警署批一架警務飛機。

    但批飛機需要有名目,他利用的,還是有人想行刺賀樸廷的幌子,藉著這個幌子,他就把飛虎隊的警用飛機送到西區警署了。

    在他想來,聽說有人想搞刺殺,膽小如賀樸廷,應該就不會去澳城參加婚禮了。

    那么他就可以在協助喬治上校刺殺完賀樸鴻后,帶著他的錢和心腹遠走高飛。

    于他,賀家人也只是獵物而已。

    而等賀樸鑄收拾完舊屋子里的私人物品,搬到新臥室時,等著他的就是Tony和它新鮮的粑粑了。

    這就是癲公,他沒有仇人,因為他的仇都是當場就報了。

    話說,蘇琳瑯知道自己懷孕已經有四天了,也等了四天的孕反,但是很奇怪,除了睡眠香,胃口比原來好了點以外,她似乎沒有別的反應,這會兒她有點餓了,但還不到晚飯時間,進了家門她直奔廚房,見有新鮮出爐的蛋撻,就在廚房里吃了兩枚,蛋撻很好吃,美中不足就是加了蔓越莓醬,有點酸。

    麥德容現在負責廚房,問了她的口味,也把她的訴求一一記下來了。

    吃完蛋撻回房,蘇琳瑯刷了個牙,換上睡衣就提前上床了。

    他祖父是馬來人,祖母是印裔,再加上常年在外風吹日曬的,皮膚格外的黑。

    伸開雙臂上前,攬過賀樸廷擁抱,他說:“我已經排查過港口和你的游艇了,沒有發現定時炸彈,也沒有發現可疑人員,但我還是強烈建議你回家,你這樣的身份本就是活靶子,現在又有明確的暗殺消息,去參加公開婚禮太危險了。”

    賀樸廷笑著說:“霆軒跟我是好兄弟,他的人生大事,我不出席說不過去。”

    又說:“就是太對不住麥叔您了,讓您為了我,大過節都無法休息。”

    一個蒙面的飛虎隊員上前,說:“我們麥Sir本來該退休了,為了他的退休我們準備了一個驚喜,一場盛大的歡送宴,但因為賀老板您,歡送宴只能取消。”

    于老人來說,孩子能變好變乖就是好事。

    老爺子當然心情就更好了。

    話說,賀致寰看著賀樸旭最近也挺乖的,就準備把當年捅簍子,差點害死賀樸廷的賀墨也從瑞士喊回來,全家團圓過個好年。

    不過那是在他還不知道孫媳婦懷孕的情況下。如果蘇琳瑯真的懷孕了,老爺子所有的計劃就全部都得變。

    當然,先看醫生怎么說吧。

    程超是男人,還是上過戰場的軍人,有血性的,以為賀樸廷在吃飛醋,想打架,筷子一拍也站起來了。

    不過就這時,正在巡邏的郭瑞拍玻璃:“少奶奶,來了艘快艇,正在朝咱們迎面駛來,看起來像是飛虎隊的快艇!”

    已經快到港府海域的邊境了,看來是麥家駒派的人果然來撞她了。

    蘇琳瑯拿起對講機說:“家明,把雷達關了,然后把馬達加到全速,甩開他。”

    又對程超和他戰友說:“表哥,要加速了,快把安全帶系上。”

    許婉心還在屋子里,她一頭霧水,還心說兒媳婦身體向來很好,怎么老爺子這副臉色。

    結果她就聽黃醫師說:“賀老,尊府少奶奶的脈象像是個孕脈,但目前脈象尚弱,我也說不準,您要真想確定懷上了否,可以讓她上醫院,咱們用西醫的方法再做檢查。”

    許婉心懷過四胎,除了賀樸廷,別的妊娠反應都特別大。

    她是個藝術家,也沒那么深的兒孫情結,雖然高興,但也擔憂:“懷孕很辛苦的,琳瑯一天又那么忙,這要懷孕了,怕是有得苦吃。”

    但賀致寰雙手打顫,雙腿綿軟,嘴角卻不可自抑的翹了起來。

    倆人都穿的便裝,背的大背包,假裝來旅行的背包客,進門也不做停留,急匆匆直奔樓上。

    錢飛龍看他們進了電梯,掏出電話來撥通,對電話那頭說:“注意觀察,人已經上樓了,看看他們去了哪里,但是一定要謹慎,喬治上校反偵察能力特別強,切不可打草驚蛇。”

    過了片刻,對面說:“他們上了12樓,去了1295號房間。”

    錢飛龍說:“不要再跟了,立刻撤!”

    對面說:“yes sir!”

    麥家駒盯著她看了幾秒鐘,后背一層又一層的冒著汗。

    話說,其實早在蘇琳瑯不聽他勸,堅決要參加婚禮時,麥家駒的預感就不好了。

    蘇琳瑯其人,一個女人,也不過幾年時間,讓港府十萬古惑仔唯她馬首是瞻,九龍女王的名號都喊起來了,她的能力當然就非同小可。

    她也一直是麥家駒想殺賀樸鴻時,最忌憚的人。

    他和她沒有交過手,但他知道她的厲害,所以一次刺殺不成,他就放手了。

    這就是外行看熱鬧了。

    港府經商的人那么多,真正賺了大錢的能有幾個?

    蘇琳瑯上下打量這位目前港府No,2的大警長,故意順著他的心思說:“麥Sir如果經商,成就應該不會比我公公,比季德季伯父差的。您從警也太屈才了點。”

    麥家駒笑著說:“警員最難干,警員也最辛苦,但市民需要保護,我義不容辭。”

    蘇琳瑯伸手,說:“我在尖沙咀的員工們都說您是港府最優秀的警長,都在為您的退休而惋惜,這樣吧,等您退休了,我號召員工們給您組織一場聲援游行?”

    蘇琳瑯點頭,又在空中橫劈手,說:“表哥,你的人你最了解,就由你來安排,但你也要告訴他們,這可不是鬧著玩兒,一旦有險情,下手一定要狠,要快!”

    程超說:“來的都是當初跟你突擊過賭船的幾個人,他們不可能手軟的。”

    他們這幾天要辦一件大事,加上麥Sir的三億港幣,共計630億人民幣,程超他們還是悄悄越境的,要心慈手軟不敢下手,不但錢拿不到,他們還得坐牢的。

    而在整個任務中,因為麥家駒準備開飛機走,所以程超他們得出個人去劫持塔臺。

    山頂停機坪的塔臺是港府最小的民航塔臺,但它雖小卻五臟俱全,最適合被劫持了。

    整條街道都裝點著大幅海報和鮮花,掛著紅燈籠,喜慶非常。

    賀樸廷夫妻雖然來了,但他們只是因為送人路過,順道來的,所以他們并不進酒店,甚至連車都沒下,就只派了郭瑞和宋時迂兩個保鏢去婚禮現場。

    而從現在開始,宋時迂和郭瑞倆就會一路跟著,于暗中保護賀樸鴻。

    而為了不叫喬治上校起疑心,這一整天蘇琳瑯都沒跟錢飛龍聯絡。

    不過就像阿衰說的,今天澳城道上所有的古惑仔都只盯喬治上校,他和錢飛龍的蹤跡,也就被全城幾萬個古惑仔所共享了。

    賀樸廷掏出電話來,一個電話撥給了麥家駒,等他接通電話,先問:“麥叔,你現在人在哪里?”

    麥家駒沉吟片刻才說:“樸廷應該知道有人要刺殺你的事了吧,放心,我正在處理這件事,你只要待在家里就不會有問題。”

    賀樸廷說:“你人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麥家駒避而不答,卻說:“要不我上你家吧,我現在就過去,你等我十分鐘。”

    賀樸廷也沉吟了片刻才說:“我要先去一趟西區警署問問關于有人要刺殺的情況,然后還是準備去趟澳城,參加霆軒的婚禮,這樣吧,你在南區,我的游艇上等我。”

    很多事情不能看一時,要看長遠的。

    許婉心在家向來不理事,當然,哪怕她懷過四個孩子,但在飲食,醫療和撫育方面沒有操過任何心,想操心也操不來的,喊了兩個菲傭進來幫忙推丈夫,她就回房去了。

    目送兒媳婦離開,賀致寰又深深往外吐了口氣。

    他退休后一直在研究風水易經,四柱八卦,就很有些想不通。

    因為其實單賀樸廷的八字不論怎么排都是早夭命,跟蘇琳瑯排到一起卦相才會變。

    蘇琳瑯笑著說:“新婚愉快。”

    季霆軒的婚事也是家長訂的,媒妁之言,原本他對新娘子并不大滿意,因為他的新娘子跟蘇琳瑯一樣能力強,作風硬,總是躍躍欲試想騎到他頭上指點江山。

    但自從香江來了個蘇琳瑯,自從他被蘇琳瑯狠狠嚇唬過,收拾過之后,但又罩過之后,他突然就從另一個角度發現他的新娘子,賭王女兒的美好之處了。

    也終于心甘情愿的,接受跟賭王女兒的婚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開心得很,笑問賀樸廷:“怎么,我結婚樸廷不開心?”

    再則,此刻嘉賓們還沒有就位,并非射殺賀樸鴻的最佳時機。

    今天的重要貴賓有季荃老爺子,賭王,以及港督府,澳督府前來慶賀的官員們,還有幾位南洋來的富商們,此刻他們都在一樓的一間貴賓室里聊天寒暄。

    新郎季霆軒也在,正在聽岳父和爺爺的雙重教誨。

    賀樸鴻當然也在其中。

    他是賀家最神秘的三少爺,大英最忌憚的武器狂人,但他其實也只是個二十出頭,唇紅齒白的年輕人而已。

    聽說表妹懷孕了,程超當然開心,開心到無以言說。

    但他搞不懂的是,賀樸廷雖然在給蘇琳瑯喂飯吃,可他卻擺著一張臭臉,好像心情很不爽的樣子。

    在請程超和他戰友吃飯時,也是那種嫌棄又厭惡的表情。

    程超就帶了一個手下,他們也是背著口糧來的,可以不吃賀家的飯。

    賀樸廷又一臉嫌棄,就搞的他們很尷尬。

    那其實就是在向她表態,表態低頭和臣服。

    那么明天,喬治上校在澳城的行程蘇琳瑯就交給無冕澳督了,希望他的表現能讓她滿意吧。

    她打電話的時候賀樸廷去洗澡了,掛了電話,她隱約聽著浴室里有哇哇的聲音,像青蛙叫,又像是有人在嘔吐一樣,她遂敲門問:“阿哥你怎么了,沒事吧?”

    賀樸廷哪能沒事,他中午吃的飯下午吐光了,剛剛吃了些水果,一個小慕斯,終于舒服了點,但是好家伙,洗澡洗到一半又惡心了,只好繼續吐。

    而且青梅,龍宮果和熱檸茶在他的胃里發酵了,涌上喉頭,酸氣沖鼻,沖的他想哭。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刀

    游艇在靠近岸邊時一個甩尾漂移,錢飛龍趁勢拖著麥家駒跳入了淺水。

    然后,他就不可置信的望著海上那一大片的混亂。

    破破爛爛的漁船發動機在冒黑煙,摩托艇上帥哥載著美女,還有好幾艘大游艇,甲板上全是女孩子,在朝著岸邊揮手。

    他們是港府被西方國家詬病的成因,古惑仔和站街女們。

    他們駕駛著各種各樣的船只,在今天集體出動。

    錢飛龍的游艇被圍繞著,簇擁著,加足了馬力向遠方駛去。

    那一幕太震撼,饒是錢飛龍十幾年軍旅生涯,見過大世面,都看傻眼了。

    岸邊的媒體記者們就更受不了了。

    反應慢的還架著相機在岸邊跟著跑,反應快的已經找到摩托艇在追拍了。

    號稱亞洲收視之最的TVB記者一手電話一手話筒,在跟電視臺連線:“有前方一手勁爆消息,快開插播,插播緊急新聞!”

    還有不知哪家的記者也是厲害,騎著摩托艇一個躍身,跳上了警方的巡邏艇,在向后方的攝像師揮手:“快給我話筒,請求連麥電視臺啊,快!”

    這已經不是一場逃脫了,而是一場游行,海上大游行。

    錢飛龍抹了把臉,擦掉不知是淚還是海水的東西,抬頭,就見蘇琳瑯站在二樓。

    但就在他抬頭的瞬間她一笑,轉身離開了。

    那一笑重新給了錢飛龍力量,他掙扎著爬起來,拽著麥家駒繼續往前走,但是他的頭實在太痛了,痛的都快裂開了,他踉蹌了幾步,最終倒在了海水中。

    直到別的飛虎隊員們趕來,將快要溺水的他抬起來,抬到了沙灘上。

    錢飛龍一只手始終高高舉著,那是錄像機,里面有全套的證據,可不能進水。

    ……

    說回賀樸鴻。

    他這時還在那間貴賓室里。

    留聲機一直在播放各種錄音,全是麥家駒和喬治上校的對話。

    包括他們談運出3億鈔票的具體分成,刺殺賀樸鴻的各種細節,以及,喬治上校所認為的,該怎么才能更輕易的搞亂東亞,并方便大英繼續掠錢的設想。

    喬治上校甚至還談到了港府回歸以后,大英該如何通過港府繼續在整個東亞制造影響力,從而繼續漁利的布局。

    一號皇家特工,其的政治眼光自然非同凡響。

    可憐一幫老富翁們想走不敢走,想留不敢留,瑟瑟發抖,也只能繼續聽著。

    保鏢們拿著高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此時也筑成肉盾牌,準備今日赴死。

    為了自家三少的安全考慮,幾個保鏢是把賀樸鴻圍在中間的。

    但他有他的考慮,而且他知道的,今天有一架飛機想要越境。

    要知道,一架飛機想要越過邊境并沒有那么容易。

    就在去年,蘇琳瑯駕駛一架戰斗機帶他成功越境了,但那是基于她高超到近乎完美的駕駛技術,貼著海面飛行,且熟悉港府的空域環境才能成功的。

    而在她成功越境之后,駐港英軍就悄悄升級了領空防御系統。

    包括嚴審飛行許可,降低海面雷達搜查高度,以及飛機偏航時的雷達警報,也就是說一架飛機如果長時間偏離預定軌道且不修正,也有可能被擊落。

    只等飛機安全過境,那個特種兵就會立刻出逃,躲往后山。

    季仁家的鎖魂井人跡罕至,會是個非常好的躲藏地方。

    再等錢飛龍忙完,就可以安排人手,單獨送他回大陸了。

    至此,整件事情將畫上圓滿的句號。

    賀樸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在大腦里復盤整件事情,望著蘇琳瑯傻笑。

    而他深入海灣地區撤僑時,在僑民聚居地,也能看到她的錄像帶。

    她可是特種部隊所有戰士心目中的女友模板,女神。

    但誰能想得到,她真人比電視上更加明艷動人,尤其那雙眸子,仿如盛著琥珀華光,而此刻她穿的還是睡衣,身形綽越,姿態優美。

    陳列喉頭干燥,渾身不適,差不多要炸毛了。

    ……

    蘇琳瑯等著下文呢,但這時陳列正色,啞聲說:“你先睡吧,屋里有蚊子,明天得掛紗網,我先把網紗洗了。”

    所以他還希望她叫他啥,為什么話說一半又不說了?

    他們父子睡的是小臥室,門是暢開的,蘇琳瑯經過時正好到夢里的小樂樂啪唧啪唧,打自己的臉,她心說那孩子怕不是有啥問題,但不熟嘛,就沒過去看。

    直到回到臥室,而那個策劃了一切,又掌控全局的人,此刻就在賀樸鴻的面前。

    蘇琳瑯,她策劃、布局、執行,直到其完美落幕。

    完美到賀樸鴻尚且不知全貌,但也要為了阿嫂而驚嘆。

    他舉著雙手在樓頂撒了一圈歡,怪叫了幾聲,聽到空中有聲響,再抬頭一看,手拍大腿,再度尖叫了起來。

    頭頂并排十幾架,是駐港英軍的偵察機,正在追逐古惑仔們的游船隊伍。

    而隨著這些偵察機的出動,在駐港英軍一方,局勢徹底亂套了。

    但于開著警用飛機帶3億港幣離境的特種兵來說,局勢卻整體穩下來了。

    因為警用飛機和偵察機走的是一個航道,坐標會重復,空管指揮中心就會被麻痹,也不會去關注它,而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警用飛機應該已經越過空界了。

    話說,就在賀樸鴻要來參加婚禮前,曾就抓喬治上校的事專門跟蘇琳瑯表達過他的擔憂,還專門問過,她到底準備怎么抓。

    當時蘇琳瑯說自己也無法具體描述,等他看到就知道了。

    賀樸鴻心里挺不高興的,覺得阿嫂是嫌他笨,懶得帶他,在故意推托他。

    但此刻看著海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再看地面上奔跑的狗仔,天上飛的偵察機,賀樸鴻可算明白為什么阿嫂說自己無法描述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并非簡單的抓捕,也不是單純的越境,而是一場起義。

    一場來自底層人民,卻足以撼動百年殖民統治的起義。

    賀樸鴻有親情濾鏡,也不了解生活底層市民,所以他覺得一切都是阿嫂干的。

    如果不是大哥虎視眈眈,他還想把她舉起來天臺繞一圈,以表他的激動。

    且不說他,突然,幾個保鏢迅速轉身,擋住了無線電臺,翁家明也兩邊一合,合上了無線電臺的蓋板,乍一看,無線電臺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硬皮箱了。

    樓梯間有腳步聲,大家同時回頭,又有人上樓來了。

    等來人從樓梯間出來,大家又同時松了口氣。

    來的是今天正值人生大喜,春風得意的新郎官季霆軒。

    但他此刻也是最頭疼的人,因為他的婚事砸了不說,場子都快被人砸完了。

    要知道,有錢人都特別怕死的,今天來參加他婚禮的,還全是一幫老富翁。

    港府本地的還好,港府治安亂,他們有心理準備。

    是的,今天的安保出了大問題,毋庸置疑,也沒得洗。

    看到床頭放著個電蚊香盒她才明白,樂樂是在打蚊子。

    陳列急著洗紗網,是為了掛窗戶,防著他兒子被蚊子給叮了吧。

    真是有點愧對那對可憐的父子。

    ……

    次日一早八點,直播準時開畫。

    蘇琳瑯喜歡睡懶覺,不愿意起太早,但可可在聽到樂樂哇哇的聲音后摁不住的就爬起來跑了,蘇琳瑯還想睡,可一陣濃濃的芝士香勾的她睡不著,只好起床。

    “媽媽快看,小螃蟹!”

    可可捏了只小螃蟹,是被剪掉了蟹鉗的,玩的樂孜孜的,樂樂居然抓了一只好大的,帶鉗的梭子蟹,正在騙那螃蟹夾自己的手指。

    而蘇琳瑯乍進廚房一看,倒抽一口冷氣,先一念,是覺得這個臨時家庭要破產。

    案板上大大小小擺著十幾只清理好的鮑魚和大餐盒開了背的大蝦,腳下的桶子里滿是爬來爬去的螃蟹,小魚小蝦和蛤蜊,粗略估計,這至少得五百塊。

    “陳列,你用一百多塊,買來這么多……活海鮮?”蘇琳瑯不敢信。

    直播間觀眾也議論紛紛:【男嘉賓作弊了吧,悄悄買東西了,這是當我們瞎?

    【昨天還覺得他不錯,今天就明目張膽作弊?影帝都在吃盒飯,他憑啥?】

    【除非他嘎了腰子,否則就肯定是作弊,投票趕他下車。】

    但這時導演通過攝像頭解了大家的惑:【解釋一下,男嘉賓凌晨四點就起床去趕海了,食材都是他從海里現摸來的,而通過自食其力獲得報酬,節目組是允許的,該段鏡頭全程拍攝,會在上衛視時播放,敬請大家屆時觀看。】

    趕海?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是陳列三更半夜出去,跑大海里抹來的。

    【看來不止直播,錄播也要看,我最喜歡趕海啦。】

    【這是什么寶藏男嘉賓,愛了愛了。】

    【我就說嘛,陳列一看就不是會作弊的人。】

    觀眾心,海底針,愛恨就在一瞬間,此時滿屏一片,盡是夸聲。

    那一切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也不是賀樸鴻能做到的。

    它需要海陸空三方面的完美配合,也需要一個強大的首領來操控,掌控全局。

    那么該誰來擔這個責任?

    賀樸廷側首,賀平安走了進來,朝著一幫老富翁們鞠躬。

    賀樸廷陪他一起給大家鞠了一躬,抬起頭說:“我和霆軒生意上互為伙伴,今天他大婚,考慮到我平安叔有婚禮安保的經驗,就把安保工作接了過來。但就像我結婚那天命中注定有一劫一般,霆軒這個婚結的也不太平,叨擾到了諸位,我代表平安叔所有的安保工作人員向大家道歉。不過……”

    他抬頭,平等的,愧疚而溫和的目光拂過每一個人,卻又勾唇一笑,說:“風雨之后就是彩虹,我的婚姻和我的太太于我都是無上的助力,我想霆軒的婚姻和他太太,以及賴伯父,也會是霆軒和我們港府無上的助力,對吧!”

    不愧年紀輕輕就穩坐香江富豪榜的首富。

    他這一席話說出來,在場一幫老富翁們突然就不急躁了,也坐穩了。

    賀樸廷,新婚夜遭綁架,九死一生卻又頑強挺過來的男人。

    當他說風雨之后就是彩虹,可太有說服力了。

    他說的大家甚至覺得,今天這場亂子是場好事,是個彩頭。

    馬來來的船王還忍不住跟賭王八卦:“賀家這位后生仔很難得的,當初您怎么就選了季家,而非賀家來聯姻?”

    賭王側首,笑著低語了句什么,船王恍然大悟,點頭。

    這時季霆軒也走了進來,給大家鞠躬道歉,說對不起,事情就整個化解了。

    話說,這最后一步,背安保的鍋,其實是賀樸廷給蘇琳瑯的建議。

    一幫老富翁當然不想看,想回家,但他必須給大家看一看。

    讓大家知道真相。

    今天來的老富翁中,有那么幾個是背靠大英發的家,錢飛龍就更要讓他們看看了,等他們看完,再告訴他們,麥家駒其實是被喬治上校給耍了,給拋棄了的。

    兔死狐悲,殺雞儆猴,他要讓這幫老富翁看清自己的下場。

    而那3個億,面對老富翁們,錢飛龍也有一套說辭。

    這套說辭關系到將來,港英政府會不會向大陸追討那三個億。

    他摸摸頭上鼓起的大包,皺起眉頭說:“麥Sir貪污的錢被喬治上校拿走了,我因為麥Sir的出賣而不幸受了傷,但我把他抓回來了,我想……”

    他想讓貴賓室里這幫老富翁們夸他幾句。

    還想著表現賣力點,萬一哪個老富翁看上他,把女兒嫁給他呢?

    但那當然只是他的瞎想和白日夢。

    而且今天的局面已經快要無法收場了,一幫老富翁們,包括馬來的船王,還有一個橡膠王,賭王,季荃老爺子在內,全都又怕又氣。

    怕殺手還要殺人,氣季霆軒的無能。

    而要沒人改變這個狀況,以后季霆軒的生意可就很難做下去了。

    甚至,他好容易爭取來的聯姻恐怕都得雞飛蛋打。

    也就在這時,所有的安保人員突然之間呼啦啦的全部散開,一個西服筆挺,眼鏡框泛著銀光的年輕男人進了包房,二話不說,先朝大家九十度鞠躬。

    而且彎腰之后他就一直沒有再起身。

    因為在整件事情里,蘇琳瑯看到的,全是對大陸有利的一面,但賀樸廷看到的,是這件事對季氏,對季霆軒的商業版圖所產生的影響和沖擊。

    讓賀平安負責安保,再由他背鍋,出面道歉,就好比一招太極,就可以把危機化推出去,并化解掉了。

    季荃老爺子先站了起來,笑著說:“也不怪樸廷和霆軒吧,只能說時局太亂了。”

    賭王說:“在港府如今的時局下幾番波折尚挺如霜松,賀致寰老先生教孫有方。”

    季荃老爺子再說:“我也代霆軒也給大家賠個不是,婚禮咱們就改天再辦?”

    賭王沉吟片刻后點了點頭,就算是答應了。

    但像從澳城,馬來,新加坡等地來的老富商們就不樂意了。

    人家千里迢迢來捧場,參加婚禮,遇上槍擊案不說,賀平安的安保調度也有大問題,從槍響到現在已經快20分鐘了,他倒是把所有安保人員全調到了貴賓室外,但一幫老富翁的訴求是趕緊離開趕緊走,可他偏偏不安排撤離通道。

    于是大家就只能擠在一起,默默等著。

    貴賓室又窄又緊,通風又不流暢,萬一誰要緊急暈倒或者直接嗝了,紅事變白事,季霆軒的麻煩可就大了。

    他樓上樓下找了好大一圈,乍一見蘇琳瑯就說:“蘇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又掏出對講機,說:“快告訴賀平安,辟開通道,讓大家趕緊撤吧。”

    蘇琳瑯看表,卻問:“錢飛龍錢Sir呢?”

    季霆軒一直在各處奔波,并不知道錢飛龍人在哪里,他再說:“快讓大家撤吧!”

    又說:“再不讓客人撤,大家就要質疑我們季家的安保了。”

    海面上已經沒有船只了,飛機也已經看不到了,蘇琳瑯差不多也忙完了。

    當然,她不能就這樣踩了季霆軒的攤子,留一地狼藉的離開。

    她對賀樸廷說:“阿哥,你陪季少去安撫一下客人,給大家道個歉吧。”

    賀樸廷看表,先說:“阿妹你該吃飯了,先回賀氏吧,那邊給你備好飯的。”

    再看賀樸鴻,不經意翻個白眼,又說:“陪你阿嫂一起去,但不許再亂碰她。”

    癲公也翻了個白眼,只當沒聽到他哥說的話。

    不過大哥瞪一眼他就退一步,再瞪一眼他再退一步,終于還是遠離了阿嫂。

    同一時間,在一樓的錢飛龍其實已經在嘗試著掌控局面了。

    麥家駒的膝蓋被轟爛了,手也被轟掉了,貪腐并謀殺的證據正在被循環播放,即使原來飛虎隊的隊員們更喜歡他,聽他的,但現在當然要跟他劃清界限。

    所以他已經敗了,人財兩失,身敗名裂。

    港府警界是爛透了,爛的沒邊兒了,但當錢飛龍掙扎著站起來振臂一呼時,總還是有人會響應他,陪他一起再把爛攤子給撐起來的。

    此刻他跌跌撞撞,搖搖晃晃進了貴賓廳,正在一邊嘗試放錄像帶,一邊講情況。

    一分鐘過去了,他依然彎著腰,兩分鐘過去了,他還彎著腰。

    門外的記者們舉著相機啪嘶啪嘶瘋狂拍照,屋子里一幫有錢人正氣呼呼無處發火,以為是季霆軒來道歉的,季荃老爺子也是怒極了,抓起一只茶杯就扔,罵了一句:“你個小混蛋,枉我悉心栽培你那么久!”

    年輕男人挨了茶杯一砸,抖了一下,但依然沒有抬頭。

    這要是季霆軒,當然要挨一頓臭罵。

    他的新老丈人也準備好,婚不結了,要帶走女兒。

    不過當男人終于抬起頭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道歉的人竟然是賀樸廷。

    季荃老爺子砸了他一茶杯,砸在肩膀上,他的衣服上還掛著茶葉渣。

    他那張標致而溫和的臉上,掛著滿滿的歉意和謙遜。

    這下,有幾個剛才想指著鼻子罵人的,就生生住嘴,不敢罵了。

    大家都是有錢人,但在亞太地區,向來香江首富就是亞洲首富,所以賀樸廷雖然年齡不大,但在資產和置業方面,他是可以跟季霆軒的老丈人平起平坐的。

    他站出來道歉,就可以分擔掉大家對季霆軒和季氏的不滿了。

    季荃老爺子哎呀一聲:“樸廷啊,你怎么不躲,就任著我砸你呢?”

    賭王也說:“這是季氏的安保出了問題,跟賀先生沒關系吧。”

    大家還是很怕的,慌不迭的要逃命,不過賀樸廷一個保鏢都沒帶,空人一個,就站在門口,有人出門他就再鞠躬,再說一遍對不起。

    輪到賭王出門,對方一笑,說:“賀先生原本可以藉機拿下富麗華的,遺憾。”

    賀樸廷說:“我祖父常說和氣生財,人多力量大,更不能趁人之危。”

    做生意是可以趁人之危的,但那樣的生意做不長久。

    真正的老商人才懂,不能貪一時,貪眼前的利益,遇人要幫,生意,也要一幫人來做,而賀樸廷,不愧是賀致寰教育出來的。

    他今天本來可以趁季霆軒之危而搶他的地盤,但他沒有,這在商場上就是君子了,也是可以信賴,長久合作的人。賭王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話說,站在錢飛龍的角度,他既嫉妒又生氣。

    因為他這回血虧,賠了三箱子油,還著了頓打,疑似腦震蕩,可竟然出的風頭不如賀樸廷多,他心里就不舒服。

    賀樸鴻和蘇琳瑯也還沒走,在大廳里旁觀形勢,小心眼如癲公,也忿忿不平的。

    因為在他看來大哥充其量只是個拎包的小馬仔,那幫老富翁夸他,他不配!

    但不管他們心里如何不舒服,季霆軒的危機總算是壓下去了。

    鬧了大半天,大家都饑腸轆轆的,也該回賀氏吃飯了。

    賀樸鴻心里不舒服嘛,出了酒店,就來了句:“真可惜。”

    說著,他還用肘子撞了他哥一下。

    賀樸廷是有孕反的,早晨都沒吃飯,被弟弟一撞,一肚子酸水險些涌出來。

    他知道賀樸旭和賀樸鴻都隱隱有造他反的意思,只是沒那個膽罷了。

    自己的弟弟嘛,也只能受著。

    他被撞的反胃,手捂胸口問:“賀樸鴻,你發什么癲呢?”

    這時司機開著車來,賀樸鴻搶先一步拉開車門,讓蘇琳瑯上了車,這才回頭說:“大哥,看我阿嫂今天穿的多好看啊……”

    “上車。”賀樸廷說。

    直播間觀眾彈幕如飛:【看女鵝的樣子感覺很好吃,吸溜,流口水!】

    “fuafua的,還有點甜,蝦rou,qiuqiu彈彈的。”雖然嘴巴糊,但女鵝形容詞豐富,一句話不但說的觀眾口水流成了河,蘇琳瑯都忍不住想吃了。

    還有海鮮粥呢,里面居然有滿滿的蟹肉,蘇琳瑯的碗里還有好大一塊蟹黃。

    倆孩子跑了一天,玩餓,也玩累了,可可喝了兩碗粥,肚皮都鼓起來了,還打了個小咯兒,打開電視機,雖然電視屏幕差,可播的動畫片也是《萌雞小隊》。

    倆孩子偎一塊兒,愉快的去看動畫片了。

    蘇琳瑯的心里有點打鼓,因為現在,他們面臨著生存問題,這時正好陳列在廚房擺弄,她想跟他商量一下明天出攤的事,甫一進廚房,差點沒暈過去。

    因為她計劃的是明天買面買肉,包包子賣。

    但陳列都沒跟她打招呼,居然買了兩大箱子的南街村牌方便面。

    墻上貼著一張清單,上面是所有食材的價格:【家用支出:85元。商用支出:方便面80包,70元,奶酪2千克,55元,全麥面包,7元,辣椒粉一斤,30元,洋蔥5元,蕃茄醬……共計270元。余額:145元。】

    沒大看懂,蘇琳瑯問:“臨時爸爸,明天咱們們是賣方便面味兒的包子嗎?”

    “不是,但也差不多,放心吧,生意肯定會好的。”陳列不忘自夸:“我的手藝是經過國際化考驗的,美味,而且物美價廉。”

    “國際化的包子,價格可以賣高,是嗎?”蘇琳瑯總覺得他在胡扯。

    但陳列一本正經:“當然。”

    蘇琳瑯原來聽慣了賀樸廷對自我不切實際的吹捧,也認為凡是男人就愛自我吹捧,并不信,但陳列只是個臨時爸爸嘛,而且據傳有非常嚴重的大男子主義,她也不好傷他的面子,就帶著可可去洗澡了。

    但對明天的生意,她不抱任何希望。

    廚房里,陳列脫了T恤,只穿背心,先是加上調和把豬肝豬熟,再切成大小均勻的薄片,裝進了收納盒里,再把一包包方便面全拆開,也全裝到收納盒里,還有洋蔥、大蔥,生姜和小蔥等調料也全都洗干凈,裝進了收納盒。

    這時案板上整整齊齊,擺著七八個盒子。

    刀花一甩,他又削起了整塊的奶酪,削成薄片,放進了收納盒。

    然后按著大大小小,卡嚓卡嚓,全裝進了冰箱。

    緊接著是整理垃圾,先把菜根枯葉裝進一個塑料袋,再把所有的方便面袋子全部壓扁,裝進一個塑料袋,收整半天,廚房就這兩小袋出余垃圾。

    一個身材精健,肌肉優美的男人在廚房里揮灑自如,那就是無與倫比的性感。

    而在此刻,屏幕前的觀眾,爽了!

    【男嘉賓原來是個廚子吧,刀功可真好。】

    【他可太會整理了,看他做整理可真過癮。】

    【蘇琳瑯是所有女嘉賓里最輕松的一個了吧,好羨慕她喔。】

    【如果這不是娃綜,我就要磕CP了,費列羅CP,你們覺得怎么樣?】

    這時陳列出了廚房,鏡頭切換,先出鏡的是他一只清瘦修長的大手,刷的一甩,床單飄向了床面,直播間的觀眾又開始了嗷嗷的叫。

    他在給蘇琳瑯的大臥室換床單被套,眨眼的功夫已經套好了,那叫一個行云流水,而且在鋪好床單后,甚至還拿熨斗燙了一遍,就連枕頭的角都燙的整整齊齊。

    把被子鋪平,修長的五指撫過,床單掖進床角,一絲皺褶都沒有。

    【太爽了!】

    【好解壓。】

    【沉浸式整理家務,yyds!】

    大家看的正上癮,直播間毫無征兆的黑屏了,只傳出樂樂的聲音:“爸爸,小妹妹和實習媽媽在洗澡,我可以跟她們一起洗嗎,我想帶妹妹玩我的小水槍。”

    陳列語氣秒兇兇的:“不可以!”

    “小氣鬼,也帶上你,咱們四個人邊洗邊玩水槍吧!”樂樂加大誘惑值。

    ……

    直播間觀眾豎起耳朵,想聽陳列會如何表態。

    四個人一起玩水槍,那畫面有點太美……大家很期待啊。

    但現在已經是夜里十點啦,賀樸鴻注定在大哥面前癲不起來,因為他一發癲就會被保鏢架走的。

    看弟弟被架走,賀樸廷三步并作兩步奔向了酒店門口的垃圾桶。

    而就在他躲在酒店的石獅子后面狂吐時,有人拍他的背:“樸廷?”

    賀樸廷是有PTSD的,會本能抗拒陌生人的突然靠近,他嘴都沒擦,轉身就走。

    直播間先滅燈再息語音,準時關閉!

    不說別人,本在單位加班,要趕著回家給愛人看兒子直播的陳柏老爺子,準備給愛人炫炫兒子跟蘇琳瑯母女的合體,結果才進門,畫面黑屏了!

    縮在香噴噴的被窩里,蘇琳瑯刷了一下綜藝動態。

    可可居然單獨上熱搜了,而且粉絲制作了好多表情包,全都超萌超可愛。

    一副副,她全部下載下來,保存著。

    賀樸廷這還是頭一回問起媒體方面的事:“就沒有報道我們的?”

    劉波回頭看了一眼蘇琳瑯,見她坐的端端正正,頭發紋絲不亂,雖然只是化了淡妝,但她皮膚光澤好,紅潤,再兼深藍襯膚色,顯得極為端莊,他也有點遺憾,說:“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應該沒人關注太太們的服飾吧。”

    他和賀樸廷的遺憾是一樣的,那就是,今天蘇琳瑯打扮的美美的出門,戴的珍珠鉆石王冠價值不菲,但又是刺殺又是古惑仔們鬧事,就沒有報紙會刊登她了。

    賀樸鴻剛才特意跟大哥說可惜,說的也是這個。

    要知道,馬上要嫁到香江的季少奶奶可是賭王之女,而且據說特別有商業頭腦,也是女強人一枚,本來蘇琳瑯今天可以壓她一頭的,但可惜了,沒壓得了。

    賀家上下,從賀致寰到許婉心就都無不惋惜。

    就連賀章看著電視機,見里面一會兒飛機一會兒船的,也要問:“琳,琳瑯呢?”

    不過其實事情還遠遠沒有完。

    蘇琳瑯有工作,也懶得去餐廳,在服務人員和客人的圍觀下吃飯,就讓服務員把飯送到客房里了,回了客房,踢掉高跟鞋,再脫掉外衣,把頭冠摘了,再命令賀樸廷打開電視機,邊看電視,她得吃飯了。

    李珍舉起一副蘇琳瑯的寫真,說:“為LINLANG牌化妝品做聲援,打廣告啊,蘇琳瑯小姐是我和我這幫小姐們的恩人,來幫她做宣傳嘛。”

    包香香則朝著鏡頭揮手,說:“嗨蘇小姐,永遠愛你喔。”

    一幫女孩子圍到她身后,也朝著鏡頭揮手說:“蘇小姐,愛你喔!”

    將六爺這艘騷氣的粉紅色游艇圍的水泄不通的各種船只上,也有人在大喊:“蘇小姐,我們愛你!”

    海警傻眼了,記者也失去表情管理了。

    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場聲勢浩大的警匪追逐最終變成了一場愛的告白。

    一場隔著電視屏幕,通過緊急新聞現場直播的,對于賀氏主席蘇琳瑯的,愛的告白!

    且不說全香江,此刻圍著電視機的觀眾們有多驚訝。

    賀樸鴻懶洋洋躺在客房床上,也在看電視,驚的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但他默了片刻,卻笑了起來。

    錢飛龍正忍著頭痛,一瘸一拐準備去審麥家駒,也驚的一跌差點摔倒在地上。

    而別的組,梁璐因為不想住工棚,幾次試圖罷錄,但調整好自己后又堅持了下來,馬天嬌化身事業女性后,還得教從來沒有做過家務的丈夫搞飯,而劉宴呢,咸魚慣了,壓根不配合,倆人于是把模范一家三口,過成了鍋碗瓢盆,吵吵鬧鬧。

    最和諧的當然是賀樸廷一組,他帶著臨時兒子在即將開業的樂園里奔忙,給觀眾展示了一個游樂園想要安全上線,全體工作人員背后的汗水與辛勤付出。

    并在結尾,以臨時兒子dana在看到工人們忙完后,吃的居然是咸菜時,主動把他的盒飯讓給工人,自己和爸爸交換,吃工人們的盒飯而上了熱搜。

    #高潔太子爺dana給工人讓盒飯#詞條甚至沖上了熱搜前三。

    已經12點了,外面燈沒關,還有悉悉祟祟的動靜,陳列還沒睡。

    蘇琳瑯躡手躡腳推開門,就見他正在廁所里洗紗網。

    本來她想多欣賞一會這位臨時爸爸精健的身材,和他那張帶點冷,又帶點痞,剛硬,但帥氣的臉龐,不過她才出去,對方就停手了,雙目灼灼,坦然的望著她。

    蘇琳瑯給他盯的不好意思,說:“臨時爸爸,今天辛苦你了,早點睡吧。”

    陳列先說:“我不喜歡臨時爸爸這個名字,你可以叫我陳列,再或者……”不經意的,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怕對方多想,忙收斂了笑容。

    當然,陳列確實激動。

    蘇琳瑯,名符其實的電視劇女王,他小時候騎墻打架,她在電視上,他護航,在沒有網絡信號的艦船上,她主演的電視劇是播放量最高的。

    他猜到他的癲弟弟想說什么,但不想讓他說,又說:“阿瑞叔,把他架后面去。”

    而被他一把搡開的人其實是他二叔賀墨。

    說來賀墨也是苦逼,想見見賀樸旭吧,人家封閉起來拍戲呢。

    想回家吧,老爺子連大門都不讓進,好容易見到大侄子,好家伙,挨了一拳頭。

    今天好容易來吃個酒,想風光露面一下,就說他彩不彩,席提前散了。

    賀墨挨了大侄子一拳頭,又傷心又難過,頂著熊貓眼回家去了。

    再說另一邊,賀樸廷上車的時候當然已經整理好自己了。

    吩咐司機,他說:“開車回中環。”

    開車的是劉波,邊走邊調頻道,笑著說:“大少,今天季少的婚禮爆的厲害,你聽聽,就連幾家電臺都把節目改期了,播的是他的婚禮。”

    可肘著一個下屬站起來,他說了句:“這就對了嘛!”

    賀家,圍著電視機的許婉心驚叫:“阿爸,樸鑄,冰雁快來啊,琳瑯要上電視了,衣服和珠寶都是我設計的,她今天超美的,快,她馬上就會上了!”

    而蘇琳瑯本人,此刻正在接受來自丈夫的,帶著艷羨和崇拜,驚訝的小眼神兒。

    其實關于陸六爺把她抬出來的事,蘇琳瑯事先并不知道。

    她的商業頭腦沒那么發達,凡事不會往廣告啊,賺錢方面去想。

    也沒想在遛完警察和媒體后,再來給自己的產品打一波廣告。

    她也不喜歡搞個人崇拜,沒想讓女孩子們把她的照片擺出來。

    見丈夫一臉的不可置信,蘇琳瑯連忙說:“跟我沒關系,應該是六爺搞的鬼。”

    精明的陸六爺不但護送喬治上校過境,還順帶給琳瑯牌化妝品打了波廣告,這誰見了不說一聲佩服。

    賀樸廷把妻子的腦袋重新掰回自己肩膀上,說:“那是你該得的。”

    默了半晌,又說:“阿妹,那是你自己為自己賺來的榮光!”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刀

    在喜歡追逐虛名浪利的錢飛龍和有親情濾鏡的賀樸鴻看來,蘇琳瑯為了港府,為了大陸做了那么多事,卻沒得到她應得的褒獎,很遺憾。

    賀樸廷其實也一樣,他是看著蘇琳瑯如何一步步的,從逮捕張華強到拳平九龍,再到搗毀錢家的利益集團,核平阿坤和喬治上校,從而改變整個香江的。

    他也常替妻子惋惜,惋惜她做了那么多,卻沒有獲得與之匹配的榮光。

    但就好比經商,足夠勤苦用心就能賺到錢一樣,當蘇琳瑯著手去改變九龍的時候,該她的榮光就在那些古惑仔,站街妹和小商小販的心里萌生枝芽了。

    到如今它已經長成參天大樹,茂密如林了。

    出自底層人民發自肺腑的愛戴,是不論金錢還是權力都換不到的榮光。

    也是一種一旦生根發芽,就難以被撼動的頑固力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是可以顛覆政權的。

    在整個港府,大概也只有蘇琳瑯蘇小姐才能做得到。

    而一場警匪追逐變成愛的告白不是這個故事的結尾,僅僅只是個開始。

    港英政府驚訝于這場游行,也驚訝于蘇琳瑯在九龍的影響力,于是授意警方逮捕了一幫游行的古惑仔和站街女們來審問,看是否蘇琳瑯在背后陰謀指使,想要顛覆大英的統治。

    但這場逮捕立刻換來了一場更大的游行。

    一場全九龍的市民和小商小販們集體參與的示威游行。

    大家苦了那么多年,終于沒有古惑仔收保護費了,這時候港英政府想給推動這一切發生的人定罪,大家當然不干,要奮起反抗。

    許婉心和冰雁看不懂,但也盯著屏幕看的專注。

    麥德容是專業的護理師,正在用英語跟醫生交流胎兒的情況。

    突然,冰雁說:“阿媽,我好像看到小寶寶的臉啦!”

    許婉心也說:“阿容我好像也看到了,一個眼睛圓圓的小家伙,好像琳瑯。”

    她也覺得新奇:“這種新式的四維彩超真不錯,才四個月的胎兒都能看到面部!”

    麥德容笑著說:“不但能看到面部,還能檢查孩子的方方面面,我在這方面不太專業,具體要聽醫生的,但就目前看,他們都特別健康。”

    許婉心愣了一下:“他們!”

    麥德容笑了:“不可思議吧,就是他們!”

    許婉心踉蹌后退,不可置信的說:“天啦,菩薩保佑,天后恩賜!”

    她信佛菩薩,也拜天后媽祖,遇到高興的事情,總要先念幾句佛號的。

    話說,蘇琳瑯在此之前只做過一回B超,是懷孕剛剛一個月的時候。

    這個年代的人們不太喜歡頻繁使用各種醫療器械,所以在確定她懷孕后就由麥德容全權料理了,這是她第二次來做儀器方面的檢查,做的是目前醫療界剛剛推出的四維彩超。

    懷孕是個特別神奇的過程,蘇琳瑯的腹部隆起了,小寶寶會在肚子里拳打腳踢了,她也沒有經歷過設想中的孕反,再加上賀致寰老爺子分擔了她大部分的工作,袁四爺和琴姐,陸六爺也都能獨當一面,工作方面不用太辛苦,所以截止目前她接受良好。

    也在同一時間,大陸向國際社會正式公告了阿坤和麥家駒,喬治上校等人的販毒團伙,以及,背后的種種證據所指向的大英政府,形如火上澆油,沖突再度升級。

    一時間香江警察罷工,九龍工人鬧事,底層人民組織起來的游行隊伍直沖港督府。

    統治百年的殖民政府遭遇了空前的危機。

    而鬧劇的最終,以港督府的現任官員們集體辭職劃上了句號。

    最新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港督,是在港督府任職第一秘書多年的瑪麗女士。

    在談判桌上大英已沒了任何籌碼了,也只剩下一個訴求,引渡一號特工喬治上校!

    為此他們不計血本,不計較付出任何代價!

    ……

    轉眼又是三個月,這天微雨濛濛,賀樸廷乘坐的私人商務機剛剛落地港府國際機場,他下了飛機一路狂奔,身后的保鏢們也追的氣喘吁吁。

    上了車,他立刻說:“快點回家。”

    但旋即一愣:“瑪麗女士,您好!”

    現任港督瑪麗女士在他的車上,握手,說:“樸廷,我跟你媽咪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們不從國家層面,從私人交情來談,大英先支付二十億,剩下的以十年為期,回歸前付清,你去說和,讓大陸政府釋放喬治吧,這是我們所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她談的,就是大英想引渡喬治上校的代價,40億英鎊,談該怎么支付。

    錢肯定要給,因為那是大陸該收走的款項,但怎么支付就是一門學問了。

    賀樸廷說:“瑪麗阿姨,我只是個普通人,抱歉,我幫不到您。”

    但轉口又問:“您不覺得時至今日,你們要做的不是讓步,而是挽回損失,挽回喬治上校一旦公開站出來,揭露他所執行過的各種任務所帶給你們的巨大損失?”

    大英要是不贖回喬治上校,他為了保命,會交待出來的,將是足以在全球各個殖民地引起騷亂的爆炸性新聞,那所帶來的損失可遠不止四十億英鎊。

    瑪麗揉鬢,說:“樸廷,據我所知大陸關于港府的各種政策你都提過建議,大陸也都采納了,幫我一把,我可以在接下來的執政過程中給你相應的利好政策。”

    賀樸廷語氣堅定:“Sorry!”

    瑪麗默了片刻,又說:“三天后開啟新一輪的談判,將由我作為代表出席,給我個面子,你陪我一起去吧。”

    賀樸廷說:“實在抱歉,我太太有孕,我工作之余的閑暇時間都要陪她。”

    瑪麗看起來像是接受現實了,伸出手說:“祝她一切順利!”

    但等賀樸廷伸手來握,她又說:“大英現在正處于非常嚴重的金融危機中,那四十億用你們華國話說,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會讓很多超級公司破產的,于大英,它的沖擊就仿佛一場巨大海嘯。”

    “我們港府也經歷過很多次金融危機,而且每一次背后的推動者都是誰,我想瑪麗女士比我更清楚,但我們賀氏沒有因此賴過客戶的錢。”賀樸廷想說的,是古惑仔們常說的一句話,做人,只要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不過他天性溫和,不喜歡跟人在言語上爭鋒,更何況他還有急事,看表,他就說:“實在抱歉,我還有約,瑪麗女士,咱們改天再約!”

    瑪麗女士深深嘆氣,但也說:“改天見!”

    等她下車,賀樸廷拍椅背:“快回家!”

    副駕駛的陳強尼適時遞上嘔吐袋:“大少,您是不是該用這個了?”

    賀樸廷深吸氣,說:“強尼,今天我要正式通知你,我的孕反在三天前就結束了!”

    陳強尼忙說:“恭喜大少!

    但和司機對視一眼,他又忍不住悄悄笑!

    說出去誰敢信,他家少奶奶懷孕少爺孕反,不論商業談判還是開會,請客戶吃飯,他中途都要去衛生間吐一吐。

    還不能聞葷腥油膩,愛聞汽油味道喜歡吃各種酸性水果,搞的一幫保鏢都快孕反了。

    不過還好,在孕反了三個月后他終于好了,大家也終于解脫了。

    賀樸廷近幾天一直在大陸出差,今天剛回來,風風火火的原因是要給太太一個驚喜。

    且不說他急吼吼的往家跑。

    同一時間,德明的私人病房區卻一派溫馨。

    此刻小腹已隆起的蘇琳瑯躺在病床上,從瑞士來的醫療團隊正在給她做彩超。

    而因為四維彩超可以看到小寶寶的臉嘛,她也很期待,想知道自己懷的小崽崽到底長什么樣子,不過還得再等一個小時才能拿到結果,其中就包括小寶寶們的照片。

    在病房休息時她的電話響了,謹慎如麥德容,立刻掛掉移動電話,改用座機撥號。

    各種電子輻射,她都會盡可能的幫蘇琳瑯屏蔽掉。

    電話是小Gonda,哦不,現在應該叫大Gonda了,是他打來的。

    從大英打來的國際長途。

    他先問蘇琳瑯:“阿嫂,你的小寶寶快出生了嗎,我什么時候可以看到他?”

    蘇琳瑯自打懷孕以后就開啟了護短模式,也是跟Gonda開個玩笑,她說:“怎么,你不敢欺負我,想欺負我的小寶寶了是不是?”

    Gonda嘿嘿笑:“我要欺負你的寶寶,賀樸鑄和賀冰雁會殺了我的,我只是好奇,阿嫂你的小寶寶是不是一生下來就會用刀,會提著斧子劈的唰唰唰。”

    她忙問:“他怎么突然就答應了,有什么契機吧?”

    賀樸廷作為顧問,是大陸問大英索要四十億英鎊的后援團中的一員,所以他有第一手的審訊資料,又恰好喬治上校那邊一松口,袁四爺就可以拿到目前還滯留在機場的,裝載文物的飛機的鑰匙了,知道太太急這個,要給她個驚喜嘛,他才搞得急吼吼的。

    但他興致勃勃的,正欲繼續說下去,卻看到妻子懷里的文件夾里滑出一張照片,一張黑白照片,上面是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今早陳列做的是烤土司配芝士,精打細算嘛,給蘇琳瑯沖的也是孩子的奶粉。

    雖然早餐簡單,但也算營養均衡,而且蘇琳瑯全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心情就很愉悅。她刷小視頻有三大愛好,趕海修驢蹄和給烏龜除藤壺,結果今天她居然遇到了一個真正的趕海達人?

    一秒化身小迷妹,她說:“臨時爸爸,你下次去趕海,也帶上我們吧。”

    可可和樂樂正在吃烤的酥軟,里面還裹了芝士,西紅柿片和火腿的土司,香到連手指都要舔,也齊齊點頭:“對,一起去。”

    陳列笑了一下,說:“好。”又說:“早晨我沿島轉了一圈,已經摸清了整個島的地形和流量了,我和樂樂11點出攤,可可和媽媽在家呆著就好。”

    是了,要做小餐飲不但要起早攤黑,還要風吹日曬,而現在,他們該出攤了。

    但樂樂不開心了,說:“爸爸,我們不是一家人嘛,為什么要單獨出攤。”

    “因為今天太陽很大,媽媽和妹妹是女孩子,曬黑就不好了,所以只能我們父子去。”陳列倒是真拿五歲的兒子當壯丁:“下樓吧,爸爸教你怎么打下手。”

    這是可可在發現陳列是個壞爸爸后,第一次跟他說話:“黑了會腫么樣?”

    陳列說:“就不漂亮了。”

    可可眼神里浮起了戒備:“不漂亮了,xuxu就不喜歡了,對嗎?”

    陳列搖頭:“不會。可可和媽媽不論什么樣子叔叔都是喜歡,但風吹了,日頭曬了,皮膚會疼會癢,可可和媽媽就會很難受,那是叔叔不喜歡的。”

    顯然,這個答案可可是認可的,她雖然沒說話,但抿著唇悄悄笑了起來。

    而陳列這樣一說,蘇琳瑯更不好意思了,搶著說:“走吧,全家一起去擺攤。”

    拿了高額出場費,卻躲清閑,讓五歲小孩去當小童工,蘇琳瑯做不到。

    何況這是賀家的地盤,賀樸廷或許不會為難她,但既然把李言誠整的那么慘,就肯定會為難陳列,她要不跟著,怕陳列三更半夜趕海來的食材得白白浪費掉。

    陳列不想答應,但樂樂想啊,雖然他跟臨時媽媽還很陌生,可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天生社恐的他不想跟小妹妹分開。

    出發,擺攤正式開始。

    ……

    顯然,陳列心里是有本賬的,知道原著民購買力不行,民工太分散,所以開上車,直奔星球影城。

    雖然影城還沒有正式營業,能玩的項目也不多,但聽聞劇組在這兒,前來打卡拍照的游客有很多,而他們,就是陳列一組最好的客戶群了。

    車上有螢光玻璃牌,陳列支開攤子,把名字才寫出來,蘇琳瑯就笑噴了。

    [紅燒意大利方便面,原味8元,蛤蜊味12元,蝦蟹味18元,鮑魚味20元。]

    明明他是批發了兩箱子南街村,怎么就變成紅燒的意大利方便面了?

    而且不止中文,他的餐牌上還寫了英文,墨西哥語和意大利語。

    小餐車在一瞬間,直接跟國際接軌了。

    看陳列擦柜臺,調整窗戶,蘇琳瑯佩服的恨不能豎大拇指。

    心下暗猜,他怕是在特種部隊的廚房里服役的,不然怎么于餐飲那么熟絡。

    她本來是想自己出攤,幫小吃攤吸引點流量的,但她還沒上場,已經有女孩子上來問了:“師傅,你這攤子味道怎么樣啊?”

    “新開張,7元一份,嘗嘗你就知道了。”陳列一秒店主附身。

    “哇,老板好帥喔。”女孩輕輕喊一聲,招手呼同伴,而幾個同伴一湊上來,相互交換眼神,再看看周圍的鏡頭,明白是遇到節目組了,頓時全笑了起來。

    另幾個女孩也都紛紛說:“老板,給我來一份。”

    一邊燒水泡面,一邊在烤盤上灑色拉油,煎洋蔥,下芝士,陳列已經干上了。

    香味四散,不說客人,蘇琳瑯和倆小崽崽聞著香味兒都流口水了。

    而可可,在看到陳列額頭上的汗時,終于明白了什么叫生活的苦和物稼維艱,說:“媽媽,叔叔好熱,他都流汗了,他真的好辛苦喔。”

    蘇琳瑯說:“節目組為我們準備了很多,叔叔也只是體驗一下生活,普通人比這可辛苦太多了,所以詩人李紳才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嘟起小嘴兒思考片刻,可可看樂樂:“哥哥,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費食物喔。”

    因為有鏡頭,社恐的樂樂躲著呢,不回應。

    而直播間,全是一派歲月靜好的感嘆:【女鵝好乖,道理一聽就懂。】

    【不愧是我家蘇琳瑯,會教育孩子。】

    【想嘗嘗臨時奶爸的意大利味的方便面,羨慕偶遇的姐妹們!】

    出餐了,蘇琳瑯下車收錢,頓時引來一片尖叫:“哇,果然是菲姐,合影合影!”

    “菲姐加油,等我們回家就看直播,給你們組打CALL。”食客全圍了上來。

    不但能賺錢還能遇到粉絲,蘇琳瑯心頭美滋滋的,但才做了一單,收入7元,星球影城的保安就來趕客了:“對不起先生,咱這兒不允許擺攤,請你馬上離開。”

    陳列指著地下的線:“保安同志,這兒標了線的,是市政規劃的擺攤區域。”

    “我們樂園就這個規定,您就別為難我了。”保安說著,主動幫陳列收起了擋板和遮陽傘,還驅趕圍觀群眾:“這兒不準逗留,散了散了。”

    游客們當然不開心,小聲抱怨著走了。

    陳列倒也不生氣,給倆崽崽系上安全帶,在地圖上畫個圈,導航一設,就啟程,出發前往下一站了。

    也就是說如果她真的是PLA,鑒于雙方的合作關系,她曾經的履歷,照片,軍方都會向他公開的。

    而因為兩地二十年的封鎖,他從小就知道隔著一道海峽,對面有爺爺為他訂好的妻子,一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孩子。

    爺爺經常說她的皮膚有多白,她小小的,有多可愛,還說她的家里有多窮,以及自己困難時,他的父母對他有多好。

    但蘇琳瑯給氣的夠嗆。

    擺明了的,這肯定是賀家人授意的故意刁難。

    她掏出手機,給在銀國的王律發信息。

    王律倒是秒回:【已經查到您的信用卡賬戶了,正在調消費記錄,記錄很長,柜臺的老太太慢的跟樹懶一樣……再等等吧,等打印出來,我馬上拍照發你。】

    記錄很長,但這句話信息量很大。

    因為蘇琳瑯只去過一次銀國,最多只用過那張信用卡兩三次。

    有很長的消費記錄,就證明有人一直在使用那張卡。

    ……

    “哇喔,我喜歡這兒。”可可一句話把蘇琳瑯拉回了神。

    天空蔚藍,沙灘銀白,這是一片沙灘景區,馬路邊停了一排溜的小餐車,有烤腸烤串,有奶茶冷飲,還有棉花糖,轟炸大魷魚,東北烤冷面。

    游客并不多,但因為陳列還用英文寫了水牌,所以居然才擺開攤,就吸引到了幾個老外游客,而他們往攤前一湊,沙灘上的游客就全湊過來了。

    陽光太烈,蘇琳瑯涂了防曬還要戴口罩,棒球帽和墨鏡,所以并沒有人認出她來,而單憑陳列的手藝,幾個老外連聲一夸,銷路一下就暢通了。

    人越圍越多,轉眼已經賣了8份鮑魚,六份大蝦,還有幾份蛤蜊的。

    頭一天開張的小吃攤前,居然排起了長龍。

    陳列左右開弓,一邊芝士拉絲,一邊油滋滋作響,非但客人們圍著流口水,可可抱著小水杯時不時吞口水,蘇琳瑯都給一份成本只有八毛錢的方便面饞到了。

    陳列應該也注意到了,所以等最后一份餐出出去,眼看再沒有人來,就說:“午飯就在車上吃吧,我給咱們炒一份什錦的。”

    “什么是什錦呀叔叔?”可可問。

    “什錦就是鹽巴搞里頭,海鮮搞里頭,方便面也搞里頭。”樂樂悄悄說。

    還用說嘛,蘇琳瑯其實還想多瞞一會兒的,見賀樸廷來抓文件袋,將它背到身后藏起來,卻笑問:“阿哥,你真想要個女兒嗎?”

    賀樸廷在認真思考了很久之后,最終選定,自己想要一個女兒,而且他已經默認是女兒了,一個能踢能踹,像他太太的女兒。

    那將是個全港,全華國,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個的,獨特的女孩兒。

    他差點脫口而出說是了。

    但就在這時,他發現太太垂了一下眸子,撇下了嘴角,顯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現在就像開盲盒,是男是女只有一個答案,而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太太肯定都喜歡,畢竟她是媽媽嘛。

    就像癲公賀樸鴻癲成那樣,他老媽許婉心都很愛他的。

    賀樸廷從妻子下撇的嘴角猜出什么來了,他也不是不喜歡兒子,主要是他們家的男孩子除了他,似乎都不大穩定,他怕家里再多個癲公,或者賀樸鑄那樣的暴脾氣,他煩。

    但他說:“男孩也很好的,我也喜歡。”

    賀平安在開車,聽出賀樸廷的失望了,說:“大少喜歡女兒的話,再生一個就是了。”

    這是一句很平常的話,但賀樸廷立刻說:“平安叔,蘇主席工作很忙,懷孕也很辛苦,她只生這一胎就好了。”

    他之所以叫蘇琳瑯是蘇主席,其實是在提醒賀平安不要插話。

    而關于他孕反的事,為了該死的面子,也因為他瞞的好,直到現在蘇琳瑯并不知道。

    不過經歷過孕反,他終于知道那有多痛苦了,他不想再來一次,也不想蘇琳瑯經歷,所以他說不要是發自肺腑的,是由衷的。

    但太太似乎依然不高興,她嘟起嘴巴,又說:“可我想要一個女兒,怎么辦?”

    看來真的是個兒子了。

    賀樸廷愣了好半天才說:“喔!”

    蘇琳瑯再問:“那咱們就真的再不生了,如果是兒子,我們也再不要女兒了?”

    是的,要真像他說的從此再不生,賀樸廷將永遠都不會再有女兒了。

    什錦就是有蝦有蟹有蛤蜊,大雜燴。

    而還有什么能比路邊攤更好吃的話,那就是干凈又衛生,自己做的路邊攤了。

    轉眼,供自己吃的一大盤就炒好了,陳列把水牌一轉:暫停營業!

    車上只有兩把正常椅子,剩下的是塑料凳,于是倆孩子坐椅子,大人坐塑料凳,大家圍在一起,在鏡頭前,滿心成就感的觀眾們的目睹下樂滋滋的,準備享用這頓豐盛的午餐。

    正好這時蘇琳瑯的手機響。

    是蘇苪:【小瑯,賀樸廷帶著攝制組來的,說是抽空來還你的畫,我接嗎?】

    蘇琳瑯一想,忙說:【不,姐,你不能收,讓他親自給我送過來。】

    蘇苪:【小瑯,為了不讓觀眾過度關注你倆的緋聞,你們最好不要見面。】

    是的,藝人炒感情問題,偶爾來一下能增加熱度,但炒多了就會讓觀眾反感。而要一個演員口碑變差,不論資方還是品牌方,就不會輕易再用她了。

    所以蘇琳瑯按理就該避免跟賀樸廷見面,這叫,省得惹起觀眾的逆反。

    但她還是回:【不,姐,你讓賀樸廷親自把畫給我拿來。】她必須親眼看看,他還她的是正品,還是印刷品。

    那個東西乍一看像個外星人,ET!

    他被嚇了一大跳,但他總算知道太太是孕婦,不能受驚嚇,就沒有一驚一乍的,反而,順手翻了一下太太手里的文件夾,翻到正面,上面有名字的,德明的就診記錄。

    蘇琳瑯想知道硬骨頭的喬治上校是怎么低頭的,但賀樸廷望著她,卻說:“你做四維彩超了,所以我們可以知道胎兒的性別了,還可以看到他(她)的照片了?”

    德明也才剛剛引進彩超,蘇琳瑯是第一個做的,關于彩超賀樸廷當然了解過,他還專門從瑞士請了醫療團隊來給太太做,也一直在期待這一天。

    只不過他并不知道,太太是約在今天做。

    妻子靠了過來,輕聲說:“我當然愿意,但是阿哥你呢,你也愿意嗎?”

    賀樸廷低頭看妻子。

    她在懷孕以后就幾乎不用化妝品了,但因為沒有孕反折磨,休息的好,再兼她沒有松懈鍛煉,攝入的營養又均衡,人稍微胖了點,氣色愈發好了,皮膚清透的跟水蜜桃似的。

    而既她這樣說,就證明她懷的確實是兒子。

    賀樸廷驀然間覺得好遺憾。

    他經常會想,回了消息,迫不及待的,一人一只紙碗,面前是一份超大份的蕃茄洋蔥味方便面,紅紅的大蝦,流油的螃蟹和開了口的蛤蜊上蓋了厚厚一層芝士。

    看得出樂樂教養很好,奔波半天早就餓了,但看著蘇琳瑯,示意她先動筷子。

    既陳列對可可不錯,作為臨時媽媽,蘇琳瑯也要對樂樂表達一點友好。

    但她才挾起一只蝦,就聽外面猛然傳來一聲喊:“城管來啦!”

    這是倆小崽第一次見識城管的威風,但也給嚇得夠嗆。

    因為瞬間周圍所有的攤販收的收,跑的跑,烤冷面的阿姨臨走的時候還飛了一只鞋,赤腳跑,她還忙不迭的喊蘇琳瑯:“妹子快跑啊,城管來可是要沒收車的。”

    “爸,城管呢,咱也跑吧,不然車要被收走啦。”樂樂推他爸。

    可可才擦干凈小手手,捧著碗,接到陳列剝的一只大蝦,這還能吃到嘴里嗎?

    孩子小聲問:“媽媽,城管是什么呀?”

    “城管就是……”樂樂眼珠一轉,舉手了:“萌雞小隊里的黃鼠狼。”

    現在的小寶寶們認識世界,不是《萌雞小隊》就是《汪汪隊》,而孩子們心里最怕的壞蛋,就是總想偷小雞的黃鼠狼了。

    所以,是有大黃鼠狼來搶他們最愛的小餐車了?

    可可眨巴眨巴兩只無辜的大眼睛,默默扭頭,把腦袋杵到了媽媽脖子里,咩嗚一聲,難過的哭了起來。

    蘇琳瑯也很擔心,倒不是怕車被罰沒,而是,倆只小崽崽剛出來體驗生活,她想讓他們經歷的是快樂和成就,而非這么早的就去經歷世道的復雜和艱辛。

    但城管真要來,按理小攤小販是該跑的,怎么辦,他們也要跑嗎?

    倆崽崽加一個不怎么合格的臨時媽媽,集體看爸爸。

    陳列紋絲不動。

    先拍拍樂樂,示意他不要故意制造恐慌,特意轉到蘇琳瑯身后,對著可可伸手,等孩子試探著把手放到他手里,陳列這才柔聲說:“首先,我們有衛生許可證和擺攤證明,其次,我有健康證,帶在身上的,再,我們的車停在政府劃定的擺攤范圍之內,我們遵守了規則,所以城管就算來,也只會檢查,不會抓我們。”

    小時候的蘇琳瑯會是什么樣子,又是怎么練出來的那一身功夫。

    對了,正好最近為了那40億英鎊,他和大陸軍隊有合作,他還專門請求過李司令,要一份蘇琳瑯的檔案,李司令也答應他了。

    但那道海峽難以逾越,所以整整二十年賀樸廷都沒有見過她哪怕一面,一張照片都沒有。

    賀樸廷再看太太,她已經笑的合不攏嘴了。

    他下意識摸一直戴在胸膛上的求子符,也才想起來,其實一開始他想要的就是龍鳳胎,是天師排盤說龍鳳胎會來的很晚,而這一胎又是他戴了求子符之后才有的。

    再加上第一次b超做的有點早,當時胚胎應該還沒有分化,所以才沒有查出來的。

    他也就一直認為是單胎了。

    賀樸廷自發的認為那個側臉的,秀致可愛的是女兒,捧起照片,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照片,就只是攬過妻子,靜靜捧著他失而復得的女兒,享受著沉默但洶涌的喜悅。

    雖然兩個孩子都會胎動,但他默認,每次踢他的肯定都是女兒,那個側臉的小家伙。

    車已經快到離島區國際機場了。

    運送文物的是一架空客,每天租金不菲的,當然是賀氏在掏,所以賀樸廷也希望文物能被趕緊運走,因為他快掏不起租金了。

    就要下車了,蘇琳瑯突然說:“阿哥,我聽說雙胞胎孕反都很嚴重,我好幸運的,沒有想像中的孕反,應該以后也不會有了。”

    又說:“但就這一胎,我以后不會再生孩子了,而且他們是我的,只屬于我!”

    話說,賀樸廷第一次孕反的時候還不知道蘇琳瑯懷孕,他是在李司令的辦公室里見了一個孕婦,又恰好想起太太有可能會懷孕,就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頭暈目眩,惡心嘔逆。

    而隨著蘇琳瑯一句念叨,賀樸廷突然想起來,李司令當時曾經說過,他家是龍鳳胎,他太太孕反到足足七個月。

    賀樸廷都已經有三天沒有孕反過了,他還特地向保鏢們宣布,說自己從此不會孕反了。

    但就在他想起李司令說過的話時,那種感覺立刻就又來了。

    他剛剛結束的孕反似乎又開始了!

    偏偏他以為自己不會孕反了,中午吃的還有點多,這會兒有得吐了。

    ……

    袁四爺手里就是裝載文物的飛機鑰匙了。

    文物是他花費了四百萬賭資,加上從港府佳士得到大英佳士得,兩地的海關,保險公司各種焦頭爛額的協調才運回來的。

    如果是別人來跟他搶功勞,可去他媽的吧,袁四爺會鋸掉他的腿再剁掉他的手,把他做成人彘。

    但蘇琳瑯可以,畢竟她可是把他一拳拳打出港府,打到公海的女人。

    而在公海開賭后,大富豪的客流量史無前例,達到了澳城,葡京大賭場的四成,這是港府賭界幾十年來都沒人打破過的記錄。

    看蘇琳瑯微隆的腹部,袁四爺也只說一句話:“蘇小姐懷孕了,應該很擔心我們會造反吧,放心,我不敢,陸六指更不敢,我們要敢亂來,九龍市民會把我們剁來喂狗的。”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国产wwwwwwwwwww|国产视频网站在线|欧美极品一区二区三区|人人爽人人爽|欧美日韩亚洲国产天堂=a|中文字幕欧美专区 | 狠狠噜天天噜日日噜无码|欧美=a=av|日批视频在线看|少妇videos|免费ā片在线观看|国产成人美女=aV | 美女裸乳裸体无遮挡的网站|在线观看不卡视频|免费午夜看片|亚洲精品日韩一|一级中国黄色片|国产亚洲精久久久久久叶玉卿 | 国产精品久久三区|三级网站在线看|色在线免费观看|小12萝裸体无码视频|性少妇xx|一级黄色大片视频 | 国产内谢|成人=av高清|91在线成人影院|国产性猛交xxxx免费看|一级做=a爰片久久毛片苍井优|麻豆视频在线 | 成色视频|欧美一级视频免费看|粉嫩=av一区二区在线播放|国产精品女丝袜白丝袜|两性午夜视频|99热在线精品国产观看 | 国产毛片久久久久久国产毛片|日韩在线免费观看中文字幕|久久sp|91精品国产色综合久久久浪潮|天天躁狠狠躁夜躁2020挡不住|日本=a视频在线观看 久久精品九九热无码免贵|日本=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成人片|国产精品91久久|久草=av在线播放|亚洲在线www | 天天操天天爱天天干|日本中文字幕免费在线观看|国产精品久久毛片=a片软件爽爽|国产精品色=av|中文字幕第二十一页|日本护士大口吞精视频网站 | 大东北CHINESEXXXX露脸|中文字幕人妻偷伦在线视频|精品一区二区三区毛片|亚洲熟妇丰满xxxxx小品|毛片=av网站|#NAME? | 国产极品美女高潮无套软件|亚洲精品视频区|免费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国产SM调教折磨视频|娇妻在厨房被朋友玩得呻吟|伊人成色综合人夜夜久久 | 色综合久久蜜芽国产精品|中国国产精品|国产黄色的视频|风间由美无打码在线观看|欧美日韩国产精品久久久久|最新中文字幕免费视频 | 蜜桃=av久久精品人人槡|国产一区二区不卡|色偷偷青青草|欧美精品成人一区二区在线观看|人妻妺妺窝人体色WWW聚色窝|欧美黄色免费视频 | 女性自慰=aⅴ片高清免费|久久环射|最近中文字幕免费高清MV视频6|忘忧草日本在线播放www|日本=a级大片|日本黄色片一级 | 日韩一级片免费|亚洲蜜桃视频|破了亲妺妺的处免费视频国产|码18免费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男人的天堂网络|国产精品一区二区2 | 一级影片在线观看|亚洲精品久久久久9999吃药|免费毛片wwwcomcn|91一级片|超碰人人精品|GOGO亚洲肉体艺术 | 国产一区二区在线精品|久久久蜜桃=av|在线观看超碰|国内成人精品|髙清视频播放在线观看|中文国产字幕在线不卡 | 91=av爱爱|黄频视频大全免费的国产|日本亚洲一区二区|c=aoporn超碰地址进入|黄色在线免费观看视频|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久久芒果 | 国产亚洲精=a=a在线看|玖玖在线观看视频|国产免费内射又粗又爽密桃视频|久久99精品国产麻豆蜜芽|人妻无码一区二区视频|久久99精品久久水蜜桃 | 色综合区|日本免费三片免费观看东热|99re免费精品视频|97在线观看免费观看|超碰超在线|色36cccwww在线播放 | 肉体裸体xxxxx免费观看|国产乱妇乱子在线播放视频|日本免费无遮挡毛片的意义|国产无套乱子伦精彩无码视频|国产一区二区h|亚洲色图网址 | 内射小寡妇无码|丰满少妇被猛烈进入=av久久|日韩=a无v码在线播放|91亚洲国产视频|男人和女人高潮免费网站|操久在线 国产精品一区2区3区|91蝌蚪在线播放|一级国产20岁美女毛片|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不卡|少妇内射兰兰久久|日本成人=a | 亚洲αv久久久噜噜噜噜噜|国产乱码精品一区二区三|哈哈操影院|#NAME?|国产看片网址导航|欧美V亚洲V日韩V最新在线 | 国产精品高潮呻吟久久久久久|91青娱乐在线视频|成年男人露jiji网站自慰|亚洲区免费|91精品在线一区二区|91免费高清 | 亚洲永久免费观看|苏州到黄山|欧美多人片高潮野外做片黑人|91=a=a=a国产|免费观着女人高潮视频|不卡的一区二区三区 亚洲欧美日韩精品综久久久久久|99热这里只有精品99|国产成人综合精品|无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免费N鬼逝|无码人妻=aⅤ一区二区三区麻豆|69xx×在线观看 | zzijzzij亚洲日本少妇jizjiz|日韩精品在线视频播放|欧美亚洲黄色片|99久久国产福利自产拍|日韩人妻潮喷中文在线视频|亚洲精品字幕在线观看 | 1000部爽爽视频免费|亚欧乱色国产精品免费视频|无人在线视频观看免费|68日本xxxxxxxxx|bbbbbbbbb免费毛片视频|激情综合丁香 | 久久婷婷国产综合尤物精品|日日日噜噜噜|日本韩国欧美一级片|欧美一级二级在线观看|最新无码人妻在线不卡|国产精品入口夜色视频大尺度 | 久久www免费视频|久久亚洲高潮流白浆|91视频入囗|#NAME?|亚洲精品无码永久在线观看|欧美黑人一级片 | 老妇激情毛片免费|草草福利视频|国产精品国产自线拍免费软件|日本免费一级视频|国产在线观看|无码区国产区在线播放 | 国产高清精品亚洲а∨|一本久道久久综合狠狠爱亚洲精品|久久国产福利|久久久久www|无码人妻精品一区二区三区99不卡|亚V=a芒果乱码一二三四区别 | 国产清纯女高中生被c|精品久久久久中文字国产|国产一级内谢|91精品综合|制服丝袜长腿无码专区第一页|亚洲欧洲一区二区 | 国产麻豆另类=aV|极品久久久久|桃花色综合影院|国产夜恋视频在线观看|美女=av免费在线观看|久久久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 黄色国产毛片|成年人啪啪|午夜影院免费观看视频|久久免费精品国自产拍网站|成人免费=a级毛片韩国|www.伊人网 | 大地在线视频免费观看高清视频大全|蜜桃色=av|大陆毛片|青青久操视频|国产精品伊人久久|久久国产综合 | 荡乳欲妇在线观看|小次郎=av收藏家|国产亚洲日韩在线=a不卡|亚洲天堂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精品福利在线播放|国产成人无码=a片免费 | 亚洲国产精品热久久|亚洲免费大全|欧美成人ccc大片|国产精品二三区|国产V片在线播放免费无码|亚洲精品久久国产高清 | 91超碰在线免费观看|性夜影院午夜看片|www.久久久|日本阿v片在线播放不卡的|v=a亚洲|国产黄色精品网站 | 欧美野外伦姧在线观看|人妻饥渴偷公乱中文字幕|麻豆宣传片|#NAME?|色网激情|亚洲欧美日韩视频一区 | 神马国产精品|国产丝袜91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亚洲人成在线播放网站|国产8区|四虎永久在线精品免费网址|近伦毛片中文字幕免费的 | 亚洲在女同久久中文字幕|日本性一区二区|人妻精品久久久久中文字幕69|综合久久一区二区|无码观看=a=a=a=a=a=a=a=a片|在线影院免费观看 | 啄木乌欧美一区二区三区高压监狱|久久综合狠狠|日本亚欧乱色视频在线观看|亚洲=av毛片久久久久|国产亚洲精品二区|波多野结衣免费观看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