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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第 231 章

    陳羅昌這人表面低調, 實際非常地自傲,綜藝剛開始時,他根本沒把禾曄放在眼里, 經過幾期拍攝,接連被打臉, 才將他的自負狂妄壓下幾分。

    后面這幾期, 他雖有所收斂,但也不像其他嘉賓那樣對禾曄笑臉相迎。

    目前綜藝已經拍了六期,進度過半,禾曄與他的交流少之又少,牧夕璟更是沒跟他說過幾句話,對方又怎么會好心地主動打電話過來問候?

    牧夕璟看出他的心思,安撫道:“不用擔心, 知道了也沒關系。”

    區區幾個道士,他根本不放眼里。

    吃過早飯,牧夕璟見禾曄精神不濟, 便沒放他去店里。

    禾曄倒也不急著離開, 懶散地窩在沙發里曬太陽。

    牧夕璟挑了本書坐在他斜對面的位置,這里正好是個陰涼處, 倒非常合適他。

    男人若有其事地翻開書,可還沒看幾分鐘,視線就不自覺地落在對面。

    禾曄不經常見陽光, 皮膚本就白皙, 現在被太陽一照, 更是白到發光的程度。

    牧夕璟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 歪著腦袋,眉眼間噙著笑, 調侃道:“禾老板,感覺你要化羽成仙了。”

    禾曄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懶懶回了個:“嗯。”

    牧夕璟順勢接話:“那我到時候要怎么去找你?”

    禾曄含糊不清地回道:“不用找,帶上你。”

    牧夕璟聞言,翻書的動作一滯,唇角的笑意更濃:“好。”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不著調的話,竟能得到禾曄的回復。

    然而,這樣甜蜜溫馨的二人世界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被一通電話打破。

    電話是禾爸打開的,說是店里來了三個中年道士,其中兩個還與他一起拍過綜藝,對方指名點姓地說要找他和牧夕璟。

    禾曄大致猜出對方身份,只拒說沒空,讓禾爸將人打發走。

    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對方再次找上門來。

    禾曄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從休息室里出來。

    “禾老板,好久不見。”

    主動打招呼的是潘忠濤,華夏玄術協會的副會長,可能是還沒將事情挑明,對方的語調還算客氣。

    禾曄沖他點了下頭,視線掃過與他錯開半肩的中年道士身上。

    陳羅昌,昨天剛給牧夕璟打過電話,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可真夠著急的。

    對方察覺到了禾曄的目光,打招呼道:“禾老板,早。”

    禾曄沒應聲,收回視線,走到飲水機旁接水。

    陳羅昌被當眾下了面子,臉色微沉,潘忠濤瞧見后立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在意。

    潘忠濤臉上客氣的笑意不減,望向神情自若,態度冷淡的清雋男生,詢問道:“禾老板,聽說牧助理前幾天病了,現在好點了嗎?”

    禾曄:“嗯。”

    潘忠濤:“那就好。”

    紙扎店本就不大,突然多出來三個大男人,顯得十分擁擠,特別是他們在門口站著,可店主根本沒有款待他們的意思,非常明顯地表示著對他們不歡迎。

    潘忠濤、陳羅昌、以及那位陌生面孔的中年道長都是得道高人,平時都是被人供著敬著,哪里受過這種冷落。

    不過就算如此,三人也沒有摔門而出,而是裝作看不出禾曄的厭惡般,各自尋了個位子坐下,主動與禾爸攀談起來。

    禾爸雖是個神經大條的性格,卻也看得出這會兒氣氛不對,心底對他們生出幾分警惕。

    之后幾句話聊下來,禾爸就察覺出了對方意圖,他們沖著小牧來的。

    剛剛拋出來的問題看似家常,卻句句帶著打探的意思。

    比如牧助理入職多久了,怎么想到來紙扎店工作,什么學歷,平時在紙扎店里除了陪禾老板直播還會干什么,會不會什么術法……

    禾爸便跟著打哈哈道:“小牧什么時候來的,我也不清楚,兒子畢業后,我就把紙扎店丟給他回老家去了,前段時間他說店里忙不過來,我才回來幫忙看店。”

    “小牧人挺好的,平時除了陪禾曄直播,還會待在店里剪輯視頻,或者打掃收拾一下店鋪,非常勤快,至于他是什么學歷,我也不太清楚,我們這行倒是不看學歷。”

    “小牧他怎么了嗎?”

    潘忠濤笑著矢口否認:“沒怎么,我只是隨口問問。”

    禾爸可不認為對方只是隨口問問,他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說錯話,給兒子和小牧招惹上麻煩,便沒敢繼續往下追問,甚至回答完,還不放心地朝禾曄覷了眼,見他神色如常,才暗暗長松口氣。

    潘忠濤感覺到了禾爸的警惕,知道后面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線索,便不再搭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禾曄身上。

    在剛剛與禾爸閑聊時,他特意偷瞄了禾曄的反應,發現對方沒有半點驚慌,看起來絲毫不心虛。

    潘忠濤不太確定地朝陳羅昌望去,再次得到對方點頭肯定,無聲表示牧夕璟一定有問題。

    這一舉動仿若給潘忠濤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繼續問道:“禾老板,你與牧助理朝夕相處這么久,就沒有發現他有什么異常舉動嗎?”

    “沒有。”

    禾曄將喝完水的杯子倒扣在杯盤中,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陳羅昌下意識跟上,想要反駁:“怎么會……”

    話還未說完,洗手間的門砰的一聲關上,緊跟著是一道反鎖聲。

    陳羅昌被拒之門外,看著洗手間的門,一時無言。

    洗手間里。

    禾曄拿出手機,點開牧夕璟的聊天框:【別過來。】

    對方很快回消息過來:【?】

    牧夕璟:【他們又來了?】

    牧夕璟:【你這是被他們吵醒了?】

    這才早上八點鐘,根本不是禾曄起床的時間點兒,

    禾曄:【嗯】

    牧夕璟扔出一個發怒的表情包。

    禾曄再次重復:【別過來。】

    牧夕璟:【沒用的】

    牧夕璟:【他們這么急不可耐地上門尋人,就說明已經對我產生懷疑,我這時候越躲越說明心虛,倒不如坦坦蕩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禾曄看完,也覺得有道理。

    的確,這件事不是躲起來就能解決的。

    思及此,他將手機收入口袋,不再多勸。

    “嘩啦啦——”

    水龍頭打開,禾曄開始刷牙洗漱-

    紙扎店里,潘忠濤、陳羅昌三人時刻注意著緊閉的洗手間門,不由地互相對視,用眼神對話。

    潘忠濤:【這人已經進去十分鐘了,還沒洗漱完?】

    陳羅昌:【有可能是在通風報信】

    潘忠濤:【那怎么辦?】

    陳羅昌搖頭,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他們都忌憚禾曄的實力,所以輕易不能翻臉,否則一旦打斗起來,雙方都討不到好處。

    就在他們犯愁怎樣不讓牧夕璟逃走時,紙扎店門口突然出現一道高挑清俊的身影。

    店里的三人在看清對方面容后,都不由詫異地站起身:“牧夕璟!”

    牧夕璟眉眼噙笑地看向他們,絲毫不見慌張:“三位道長見到我這么激動?”

    三人察覺到自己失態,都尷尬地輕咳一聲:“前幾天聽禾老板說牧助理你病了,我們三人正好路過,就想著過來看望一下。”

    “哦。”

    牧夕璟狀似無意地朝他們手上覷了一眼,雖然沒說,但意味明顯。

    空手來看望病人?

    三人被噎得沒話說。

    潘忠濤硬著頭皮轉移話題:“牧助理,我們這次過來除了看望你的病情之外,還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請教一下。”

    牧夕璟將手上的保溫桶放在茶幾上,淡淡應了聲。

    潘忠濤問:“最近借尸還魂的事情,牧助理有關注嗎?”

    牧夕璟微微揚眉:“嗯。”

    潘忠濤繼續追問:“那牧助理對邪教供奉的那尊神像有什么看法嗎?”

    牧夕璟反問:“我應該有什么看法?”

    陳羅昌質問:“牧助理就沒發覺那尊神像與你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牧夕璟不在意道:“模樣相似,能說明什么?”

    潘忠濤也不再拐彎抹角,坦言道:“牧助理,可能有些失禮,但能問一下你的實際年紀,以及前18年的生活經歷嗎?”

    在他們來之前,早已經對牧夕璟進行了一番調查,知道牧夕璟在做禾曄的助理之前,曾是豐衡集團的幕后老板,名下有十幾家公司,他都是第一大股東。

    可令人費解的是,他們只能查到這么多。

    關于牧夕璟成年之前的經歷,卻怎么都查不到。

    這個人就仿佛憑空出現的一般,只在‘牧老爺子’即將過世的前幾年出現,進入公司,名正言順地從他爺爺手中繼承所有遺產。

    而‘牧老爺子’對外聲稱,這個唯一的孫子曾被人綁架過,為了他的安全,一直被養在國外,成年后才接回來。

    可這樣的調查結果,并不能說服他們,反而讓潘忠濤等人更加起疑。

    牧夕璟不客氣地回懟道:“是挺失禮的。”

    “……”

    潘忠濤就算是個好脾氣的人,也頂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冷漠對待,眼看心底的火氣再也壓制不住,說話也變得沒那么客氣。

    “牧助理,神像的事情與你牽扯頗深,還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這樣也能早日為你洗去冤屈。”

    “你們替我洗去冤屈?”

    牧夕璟輕嗤一聲,語調里輕視意味明顯。

    “你什么意思!”

    陌生的中年道長拍案而起,滿臉怒容:“我們華夏玄術協會哪能容得你在這兒藐視!”

    對于他們再次上門驚擾禾曄,牧夕璟也滿腹火氣,聽他這一聲訓斥,剛想發作,就聽見禾曄清冷舒緩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華夏玄術協會成立是為了管束道長、術士,這其中不包括普通人。”

    陌生的中年道長回懟道:“他是不是普通人,還有待考證。”

    “再說了,就算是普通人,如果嫌疑在身,也要配合玄協的調查。”

    牧夕璟語氣幽幽:“那也要你有命調查才行。”

    “你說什么!”

    中年道長沒想到對方竟敢直接威脅。

    禾曄出聲制止:“牧夕璟。”

    男人聞言,瞬間斂了幾分神色,周身的氣勢也散了幾分。

    “抱歉,我們不接受調查。”

    禾曄說完,對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陳羅昌見狀,皺起眉頭,質問道:“禾老板,你這是在做賊心虛嗎?”

    第232章 第 232 章

    禾曄神態坦然道:“沒什么可心虛的, 借尸還魂的事情與牧夕璟無關,我們只是不想背黑鍋,更不想扯進一堆麻煩里。”

    潘忠濤提醒道:“禾老板, 我們今日上門,就是為了減少麻煩, 只要牧助理配合查出神像與他無關, 就能將他摘除出去。”

    這些道理禾曄當然清楚,但問題是神像就是牧夕璟,這件事他注定摘除不掉。

    一旦查出神像是他,對方不可能輕易放過牧夕璟,說不定還會將借尸還魂的那些事情都往牧夕璟身上推。

    潘忠濤見禾曄無動于衷地模樣,再次勸道:“禾老板,最近借尸還魂的事情頻發, 聽說你也接了不少類似的單子,應該看到過親人突然得知受害人逝世,悲痛欲絕、泣不成聲的場面吧。”

    “為了不讓更多普通民眾遇害, 這件事我們玄協一定會追查到底, 我很欣賞禾老板年少英才,只希望禾老板是友非敵。”

    禾曄聞言, 連眸子都沒抬一下,一副未將對方的話聽進心里的態度。

    潘忠濤氣的臉色發沉,質問道:“禾老板, 你這么包庇他, 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么?”

    對于這個年輕有為, 能力不俗的男生, 潘忠濤一直保持著莫大的好感,曾多次想將對方邀入玄協中, 卻沒想到禾曄也是個感情用事,不分青紅皂白的性格。

    潘忠濤苦口婆心地勸道:“禾老板,你可不能因他是你男朋友,就助紂為虐啊。”

    “如果神像真的跟牧助理有關,那他就是在庇護那些作惡多端的術士,你清醒點,好好想一想你在保護的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

    禾曄語調平淡:“值不值得,我自有判斷。”

    牧夕璟見禾曄這般維護自己,愉悅之意溢滿心底,不過他也注意到了男友眸底壓制著的不耐煩意味,出聲提醒。

    “潘會長,你們與其這兒找我麻煩,倒不如多去查查借尸還魂術到底是誰散播出來的,幕后兇手又是誰,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早早查出這些,借尸還魂的受害人或許還能少些。”

    潘忠濤聞言,眉眼間多了幾分詫異:“牧助理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已經知道幕后兇手是誰?”

    “不知道。”

    就算牧夕璟知道,也不會直接告訴他們。

    這群道貌岸然,假公濟私的人,指責起別人的問題,頭頭是道,一旦發現問題出在自己人身上,只會想著平息隱瞞,絕不能觸及到他們的利益、聲譽。

    當初汪德才為首的幾個老頭為了秘術將溫甘害死,那么一個玄協,不可能沒人知道,可這么多年過去,這事卻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可見這些人有多虛假偽善。

    潘忠濤不死心地還想追問,可對方根本不理,默不作聲地伺候禾曄吃早飯。

    旁邊陌生的中年道長看不下去,幾次想要張口,卻被陳羅昌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

    最后被忽視的三人只能不甘心地鎩羽而歸-

    商璽巷里。

    三人沉著臉走出紙扎店一段距離,中年道長終于忍不住質問:“陳師兄,你剛才為什么一直攔著我,姓禾的術士一直在袒護他,那個牧夕璟一定有問題!”

    “我知道。”

    陳羅昌語氣嚴肅:“他們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剛剛我特意開了陰陽眼查看,牧夕璟身上雖然有陽火,卻非常羸弱,感覺隨時會熄滅,根本不是正常人會有的。”

    “我阻攔你是因為禾曄,就算你沒跟他接觸過,也應該聽過他的事跡,這段時間他風頭正盛,能力更是深不可測,你就這么跟他硬碰硬,肯定要吃虧,難不成你還想青天白日的把人搶走擄走不成?”

    中年道長被說的語塞,不甘心道:“難道咱們就這么算了?”

    陳羅昌:“肯定不能算了。”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郭師兄說過,說禾曄、牧夕璟這兩人很像他的老熟人。”

    中年道長疑惑:“誰?”

    陳羅昌:“之前玄協里的十大長老之一,溫甘。”

    中年道長眉頭逐漸舒展,恍然道:“哦,他呀。”

    “我倒是聽其他師兄說過,這溫甘術法高深,但性子清冷自負,從不與人結交,身邊養著那只野性難馴的厲鬼,據說是他的戀人。”

    溫甘已經逝世三十多年,當時他不過十來歲的年紀,還沒入道,更別說進入華夏玄協,因此根本不清楚這溫甘長什么模樣。

    不光他,陳羅昌、潘忠濤兩人進入華夏玄協也不過十幾年,只隱約聽說過華夏協會里有個術法天才。

    也是上了第三期綜藝,通過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仙長們描述,才知道溫甘大致是一個什么性格的人。

    陳羅昌點頭:“對,郭師兄也是這么說,你們應該還記得汪老會長和其他三位長老慘死的事情吧,當時我們不是查出很可能是溫甘身邊的那只厲鬼做的,前段時間潘師弟還派人調查過他,卻一無所獲,只以為時間太久,那只厲鬼已經投胎轉世,可現在來看,禾曄很可能就是溫甘的轉世……”

    中年道長腳步驀地一頓,驚呼:“你是說牧夕璟很可能就是那只厲鬼!”

    陳羅昌斟酌道:“算算時間,不是沒可能,況且神像也與他脫不開關系,借尸還魂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時間久一點的,都已經附身十幾年,再加上牧夕璟前十八年的身世成謎……”

    他的話音未落,中年道長倏然轉身,被陳羅昌、潘忠濤兩人眼疾手快地攔住。

    潘忠濤:“賀師弟你干什么去!”

    中年道長急切道:“既然他這么可疑,我們更不能輕易放過他,萬一他跑了可就麻煩啦!”

    潘忠濤勸阻道:“你冷靜點兒,若他真是溫甘身邊的那只厲鬼,這么多年過去肯定早已經成了氣候,你沒發現嗎,他連烈日都不懼怕,你覺得我們三個今天能拿下他?”

    中年道長面露遲疑,問:“那要怎么辦,總不能就這么放他逃走。”

    潘忠濤回頭朝遠處的紙扎店望了一眼,沉吟道:“聯系一下特管局,問問他們是什么意見。”-

    紙扎店里,牧夕璟顧不得旁邊的禾爸會看到,將禾曄的左手攥入掌心,愉悅道:“沒想到禾老板會這么袒護我。”

    禾曄斜他一眼,將手抽回來,冷淡地丟出兩個字:“吃飯。”

    牧夕璟眉眼間噙著笑意,低低應了聲:“好。”

    禾爸沒想到都這時候了,兩人還能氣定神閑地說笑,他擔心道:“小牧,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說神像跟你有關系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兒了?”

    牧夕璟否認道:“沒有。”

    禾爸狐疑道:“那他們為什么突然要調查你啊?”

    牧夕璟說笑道:“可能是招攬不到禾老板,便也見不得我留在禾曄身邊,心生嫉妒吧。”

    對于這個解釋,禾爸是半點不信的,但看出牧夕璟不想說實情,他也就沒再繼續問。

    但他能從兒子微凝的神色中,猜出事情沒那么簡單。

    中午,禾曄一如往常地窩在太師椅里打游戲,牧夕璟也像往常那般認真地剪輯視頻,只有一向話嘮的禾安康突然變得默不作聲。

    到了午飯時間,禾安康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回家,本來都已經走出店門,突然又轉身回來,不放心地叮囑。

    “兒子、小牧,你們要是遇到了什么難事,可一定要跟家里人說,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忙,但會盡可能的不拖你們后腿,就像今天那三個道士,下次再來,我就直接給他們轟走,絕不給他們為難你倆的機會。”

    禾曄知道禾爸這是在擔心他們,安撫道:“沒事。”

    牧夕璟也走上前寬慰:“禾叔叔,真的不用擔心,一點小事,我能處理好。”

    “真的只是件小事兒嗎?”

    禾爸不放心道:“我怎么聽著不像,他們說又是死人,又是神像,還有借尸還魂什么的,聽起來好像挺嚴重的,你倆真沒干什么違紀犯法的事情吧?”

    牧夕璟篤定應道:“沒有。”

    禾爸警告道:“孩子,咱們寧愿沒出息點,也不能干犯法的事兒啊。”

    牧夕璟耐心應道:“嗯,不會的。”

    在他的再三保證下,才將嘮叨著不能干壞事的禾爸送走。

    禾爸一走,紙扎店里瞬間安靜下來。

    牧夕璟從長木桌后起身,搬了張椅子在太師椅旁邊坐下,順勢將禾曄的手攥入掌心,細細摩挲。

    禾曄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兒,朝他覷了眼。

    男人噙著笑的黑眸與其對視,剛想伸手捏一捏他的臉頰,被對方偏頭躲開。

    “這件事你到底參與了多少?”

    禾曄語氣認真地問。

    牧夕璟聽出了禾曄話語里的質疑,立即將未得逞的左手收回,坐得端正,鄭重保證道:“我之前說得話,全部屬實,如有半點隱瞞……”

    他舉起手,剛要起誓,卻被禾曄出聲截住:“我會殺了你。”

    牧夕璟聞言,黝黑深邃的眸底溢出幾分震驚落寞,但他知道禾曄不是在說笑。

    他緩緩應道:“好。”

    禾曄根本不理會對方低落的情緒,重新躺回太師椅里,閉上眼睛。

    牧夕璟見狀,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暗自埋怨一句:沒良心。

    原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自己已經能在他心里占據一席之位,沒想到還是這么無足輕重。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這次給禾曄帶來不小的麻煩。

    潘忠濤為首的那些道士已經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今天雖沒有強行帶走他,但難保后面不會做出什么過分失禮的事情。

    他需要迅速將事情解決一下,以免打攪到禾曄。

    “禾曄。”

    牧夕璟低低喚了聲,察覺到對方瞥過來的視線,試探著問道:“我可以請幾天假嗎?”

    他耐心解釋道:“我已經被那些道士盯上了,之后肯定還會上門找麻煩,給我幾天時間,我去將事情處理了。”

    “嗯。”

    禾曄答應的很爽快,甚至不過問一句對方打算怎么處理。

    牧夕璟不放心地叮囑道:“我會讓阿姨每天送飯過來,等會兒讓她加你微信,想吃什么直接跟她說。”

    禾曄點頭,見對方還要再囑咐,打斷道:“忙你的。”

    他已經成年了,有自主生活的能力,倒不用被人照顧到這種程度。

    牧夕璟知道禾曄最怕被人嘮叨,便沒再繼續往下說。

    原本他打算晚上陪禾曄直播完再走,卻沒想到禾曄見他許久沒起身,直接趕人道:“不走嗎?”

    牧夕璟應道:“不急。”

    禾曄:“可以走。”

    紙扎店里沒什么生意,不需要牧夕璟留下打理。

    牧夕璟提醒道:“晚上有直播。”

    禾曄用下巴朝店門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直接走,直播的事情不需要他管。

    牧夕璟沉吟片刻,起身應道:“好。”

    早點將事情處理完也好,省得半路多生事端。

    他單手撐在太師椅另一側,傾身上前,在禾曄的唇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下,低聲叮囑一句:“照顧好自己。”

    就在他起身時,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攥住他的衣擺。

    牧夕璟的動作一滯,望向禾曄:“怎么了?”

    禾曄與他對視,漆黑如墨的眸子盯著他:“牧夕璟,不準殺人。”

    男人上揚的嘴角逐漸抿平,黑眸晃動,沉默許久,才應了聲:“好。”

    第233章 第 233 章

    下午, 禾安康過來上班,見紙扎店里只有禾曄一人,下意識問了句:“小牧呢?”

    禾曄不咸不淡地回道:“請假了。”

    禾爸立馬猜到是因為上午的事情, 追問禾曄到底是怎么回事?

    禾曄懶得說,干脆裝死。

    禾安康拋過來的那些問題全都石沉大海, 逐漸也沒了興致, 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放著電視繼續糊紙扎去了。

    沒有牧夕璟這個陪聊伙伴,一整個下午禾爸都表現的很安靜,帶著耳機專心致志地做紙扎。

    一到傍晚五點,他就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走了,說要公園里找老頭聊天,不跟他個悶葫蘆待在一起。

    對于禾爸的嫌棄,禾曄根本不在意, 繼續自顧自地忙事情。

    晚上六點,牧夕璟家的阿姨準時送飯過來。

    禾曄吃過飯,獨自待在店里捆綁紙扎。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天色逐漸暗沉, 巷子里漆黑陰冷,那些黑色霧氣如有實質一般, 不停地翻滾,將三盞昏黃的路燈一點點包裹吞噬,幾乎透不出什么光亮, 讓人不由地產生恐懼。

    晚上九點, 禾曄坐在長木桌后, 打開手機直播。

    因為錄制第六期綜藝, 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直播,以至于網友們一個個激動嚎叫:【禾老板終于直播啦!!!】

    這段時間的直播、以及節目拍攝, 讓禾曄擁有了一大批忠實粉絲,幾乎開播不到半小時,直播人數就能飆到10w+,在線人數平均在15w到18w之間,一直霸占民間俗事區的榜單第一,就連總榜也穩居前三。

    也因為他每次開播,都會挑出一個黑粉懲罰,禾曄成了綜藝節目的常駐嘉賓里黑粉最少的一個嘉賓。

    剛開始還有些網友為了獲取流量,故意罵他,嘲諷他心眼小,掙著這份錢,卻受不得挨罵這份罪,還說他營銷百卦百靈的人設,早晚翻車。

    可過不了兩天,這些辱罵的網友就會灰溜溜在主頁置頂道歉信。

    剛開始不明知所以的網友懷疑是營銷,可時間一長,次數多了,網友們就算不信,也不敢輕易辱罵了。

    再者,抽招財符的最基本條件是:一百條評論里沒有差評。

    大部分沖浪的網友現實中都是打工的窮人一個,又怎么會跟錢過不去。

    果然,不少網友一進直播間就開始起哄、叫喊:【抽招財符!】

    烏托邦嗚嗚嗚:【是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曬海帶魚:【搓手手,我也想漲財運——來自窮鬼的吶喊】

    酥油炸串:【禾老板,選我,我超甜!】

    起名真是太難了123456:【咦,不對,牧助理呢?】

    二十年又二十年:【是呀,今天怎么是禾老板一個人直播?】

    網友們喊著喊著突然反應過來,直播間竟然少一個人,禾老板右邊的助理位竟然空著。

    剛剛還在喊想要招財符的網友開始追問牧夕璟的行蹤。

    禾曄沒急著回答,先將每日的黑粉抽出來懲罰,眼看直播間人數上到了10w+,才解釋:“牧助理這幾天休息。”

    可這句解釋并不能滿足網友的好奇心,總有人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土豆又又又糊了:【牧助理怎么突然休息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一顆紐扣:【不會是準備跟禾老板求婚吧!】

    一笑而過:【不能吧,他們不是剛在一起沒多久嗎?】

    kkkkkk:【現在流行閃婚,說不定牧助理著急抱得美人歸……】

    法外狂徒張三:【如果對象是禾老板,我也急。】

    紅茶不愛睡覺:【有沒有另一種可能,昨天晚上禾老板上壘成功了!】

    少女婆婆媽:【我去,這么刺激嘛,所以牧助理不能直播是因為在床上爬不起來了?】

    自從禾曄在直播時承認兩人關系后,每天都有cp粉無腦磕糖,腦補他們在一起的各種甜蜜場景。

    眼看話題被他們越帶越歪,禾曄不得不出言澄清:“牧夕璟是正常休息。”

    為了不讓網友們胡亂猜忌,他只能往下走流程:“抽三名觀眾送招財符。”

    原本還曖昧起哄的網友瞬間被轉移注意力,在當今社會,沒有什么比金錢的誘惑力更大了。

    雖然十萬人中,自己被抽中的概率很小,可一旦被抽中,就百分百有財運上門。

    目前抽到招財符的幸運觀眾中,已經有不少人被‘拯救’。

    其中一個女孩,當初為了給奶奶治病,借了十幾萬的欠債,可最后奶奶還是病逝了,留給她一身債務。

    女孩身兼數職,可每月掙的錢還是不夠還債,讓她身陷絕望。

    在現實無望時,人就會將希望寄托在玄學上。

    她經常蹲在禾老板的直播間,想要抽一卦,算算自己后面的運勢,什么時候能讓她挺過去。

    沒想到運氣好,抽到了一張招財符。

    就在她拿到招財符的第二天,晚上兼職送外賣時,無意間撿到了一部手機,在歸還給失主后,對方十分感激,特意包了個一千元的紅包作為謝禮。

    原因是手機里存有他老伴生前的全部視頻,如果女孩生出一點壞心思,把手機格式化,那他將悔恨終生。

    幸而,女孩很善良,不但將手機歸還給了失主,還幫老大爺把視頻拷貝進了u盤里,存入云端,做了三重保險。

    之后兩人聊天,老大爺得知女孩為了還債,身兼數職,竟主動幫她介紹了一份高薪工作,解決了每月入不敷出的難題。

    在工作第二天,女孩就在網上發了一篇小作文,表示對禾老板、以及老大爺的感謝。

    評論區有人說她不用感謝別人,應該感謝自己,是因為她的善良,才有了這么好的運氣。

    可女孩卻回復說:【不是的,這的確是招財符的功效,否則我不可能撿到這部手機,我從小就運氣一般,路上撿錢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如果沒撿到那部手機,也就沒有后面的這些事情了。】

    【況且,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很善良,但唯獨這次,真真切切地幫到了我。】

    她的話雖然說服不了那些抬杠的網友,卻也讓大部分網友激動不已,更加積極的參與抽招財符這一環節。

    甚至一些網友戲稱他為禾財神。

    今天亦是如此,一說要抽招財符,直播間的氣氛瞬間高漲,網友們一個個叫喊著選我,選我!

    禾曄被快速刷動的評論區晃得眼花繚亂,正準備點按暫停,抽取第一名幸運觀眾時,店門突然被毫無預兆地敲響。

    “嘭嘭嘭——”

    禾曄點按平板的動作一滯,抬眸朝店門覷了眼,以為是有陰差上門訂制紙扎,對直播間的網友說道:“稍等一下。”

    他摘下耳機,起身繞過長木桌,低聲詢問:“誰?”

    “你好禾老板,我們是特殊部門管理局。”

    禾曄聞言,微微擰眉,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半,特管局找上門做什么?

    他打開店門,看到門口站著幾個身著特殊警服,身形高大健碩的青年。

    為首的青年亮出證件:“你好禾曄,最近調查的一組案件與你有牽連,麻煩跟我們走一趟,配合后續調查。”

    禾曄不明所以:“什么?”

    青年警察卻懶得廢話,說道:“到警局再說吧,給你幾分鐘時間收拾東西,關燈閉店。”

    禾曄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也能看出對方不是在說笑,如果自己不去,很可能會被他們強行帶走。

    那種場面不是禾曄想看到的。

    他轉身回到長木桌后,看到彈幕里都在刷【什么情況】【怎么回事】【警察找上門了】之類的言論。

    他剛才沒關聲音,因此在門口的對話已經通過耳麥傳入直播間的網友耳中。

    禾曄瞥了眼評論區,沒有過多解釋,只簡單說了句:“今晚有事,先下播了。”

    說完,直播畫面關閉,出現主播暫時離開的提醒。

    可不少網友并沒有因為直播結束,就立馬離開直播間,而是在評論區不停地追問:【怎么回事,禾老板為什么突然下播了】

    傻傻的很可愛:【我剛才聽到那些人說他們是特殊事件管理局的人,說禾老板涉及到了什么案件,需要去警局配合調查。】

    瑪卡巴卡的嬰兒車:【我去,真的假的!】

    與脂肪奮斗的茂茂:【媽耶,我是不是一不小心吃到了什么大瓜!】

    很快,潛藏在直播間里一直不敢亂說話的黑粉冒出頭來,仗著禾曄不在,開始冷嘲熱諷。

    黃明XL:【嚯,這是被發現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吧】

    少糖冰激凌:【我就說他根本不像表現出來的那么無害,正常人誰會對普通網友報復,看吧,大半夜被警察找上門了吧】

    像鍋巴一樣:【真是活該!】

    認真戀愛的俊俊:【那些一直捧他臭腳的粉絲呢,這會兒怎么不站出來替你家正主解釋了?】

    好想吃香草冰激凌:【笑死,不是一直立算命大師人設嘛,難道今天開播前沒給自己卜一卦】

    啥也不是:【是啊,粉絲天天吹他算卦厲害,怎么就沒算到自己今晚命有一劫,hhhhhhhhh】

    大長腿不給摸:【你們這些黑狗亂吠什么,還沒弄清楚事情怎么回事,就迫不及待黑嘲,簡直有病!】

    多樂麻將:【就兩句話直接讓你們顱內高8潮了是吧】

    忘川不渡有緣人:【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河粉們請保持沉默,不要給禾老板增添麻煩,不過上面那些黑狗的狂吠,我已截圖,提前祝你們平安無事】

    月老命我當富婆:【呵,有些傻逼是真不怕窮啊】

    不言而喻:【破財警告】

    禾曄正當紅的階段,人氣高漲,突然下播被特管局帶走的事情引起了很多網友關注,各種揣測出來的輿論都在快速發酵,事情很快爬上了熱搜。

    第234章 第 234 章

    熱搜的標題是【禾老板被警察強制逮捕】

    內容大概是說, 禾曄在直播時,被特殊事件管理部門突然找上門,實施強制逮捕, 原因是涉及某樁案件……

    配圖是幾張禾曄冷臉的照片。

    此時,坐在警車上的禾曄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網友們‘定罪’, 成了作惡多端的嫌疑犯。

    他安靜地坐在后座中間的位置上, 拿著手機斗地主。

    雖然左右兩側坐了兩個警察防止他跳車逃走,但他們并沒有限制禾曄的行動,對禾曄的態度也不算惡劣,反而是警惕更多一些。

    估計是來紙扎店之前已經對禾曄進行大致了解,知道他術法厲害,很擔心他會動手。

    然而,禾曄根本沒逃走的念頭, 倒不是身正坦蕩,而是看出了對方是有備而來,六名警察全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不管是力量、速度、還是打斗方面, 都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應對的。

    更何況他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直接逃走, 反而做實了莫須有的罪名。

    車子快速行駛,半個多小時后停在了特殊事件管理分局的院子里。

    禾曄跟著他們下車,被儀器掃描搜身, 暫時保管手機, 帶入一間審訊室里。

    某監控室內。

    潘忠濤、陳羅昌, 中年道長, 以及兩名穿著警服,身形高大, 姿態挺拔的中年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顯示屏。

    他們看著監控里全程配合,鎮定自若的禾曄皺起眉頭。

    其中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質疑道:“潘會長,你們確定這人有問題?”

    中年道長肯定道:“牧夕璟的事情,他絕對知情。”

    潘忠濤應道:“不管他有沒有問題,牧夕璟與借尸還魂的事情一定脫不了干系,看樣子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

    陳羅昌點頭附和:“對,以往牧夕璟作為助理都會協助禾曄直播,可今晚卻忽然請假,沒了蹤影。”

    原本他們還打算再看看,聯合特管局收集一些牧夕璟的證據,卻沒想到晚上蹲禾曄的直播發現人跑了。

    這下子讓潘忠濤三人瞬間坐不住了,與特管分局副局長商量,不管怎樣,先將禾曄控制住。

    只要禾曄在,牧夕璟不可能一直躲著不出現。

    然后就有了剛才警察突然上門帶走禾曄這一幕。

    審訊室里,禾曄坐在椅子上,看著進來的兩名青年警察,神色不見半點慌張。

    兩名青年警察在審訊桌后坐定,開始進行審訊。

    “你好,我們是S省特殊事件管理局分局,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訊問,請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姓名。”

    “禾曄。”

    “性別。”

    “男。”

    “年齡。”

    “24歲。”

    “身份證號。”

    ……

    一番基本情況盤問后,審訊進入正式階段。

    “你與牧夕璟是什么關系?”

    禾曄聽到這個問題,心里便有了猜測,看來今晚自己被帶到這里來,是潘忠濤三人的手筆。

    “情侶。”

    對于兩人的關系,禾曄表現的很坦然。

    “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是怎么認識的?”

    ……

    “他請假去做什么?”

    “請了幾天假?”

    “你現在能與他取得聯系嗎?”

    一個個問題拋過來,讓禾曄直接頭大,特別是他們逐漸將問題引到借尸還魂上,禾曄剛開始還配合回答,后來干脆閉口不言。

    神像是牧夕璟是事實,不是活人也是事實。

    就沖這兩點,他就擺脫不了嫌疑。

    禾曄不善言談,也懶得替牧夕璟辯駁。

    青年警察試了幾次,發現根本撬不開對方的嘴,也有點無可奈何。

    現在他們手上沒有禾曄的犯罪證據,對他只能審訊,并不能采取其他強制措施。

    監控室里,國字臉男人見問不出什么了,對身邊的警察吩咐道:“讓他們帶禾曄去休息吧。”

    青年警察聞言立即應了聲好,掏出手機,疾步離開。

    潘忠濤三人見青年警察也沒審訊出什么有用信息,不免有些失望:“張局,怎么不繼續問了?”

    被叫張局的國字臉面露難色:“潘會長,目前我們沒有實質證據證明禾曄一定與借尸還魂的事情有關,不能施行強制審訊。”

    中年道長不甘心道:“可他的嫌疑很大。”

    張局解釋道:“之后我們會對禾曄進行區域監控,在事情還沒查清之前,會暫時限制他的出行。”

    中年道長蹙眉,問道:“不能對他進行拘留嗎?”

    張局:“我們有明確規定,傳喚時間不得超過24小時,在嫌疑人沒有承認,以及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不能對嫌疑人行政拘留。”

    三人聞言,全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們明知道禾曄、牧夕璟兩人有問題,卻苦于沒有證據。

    中年道長不死心道:“那些邪教道士祭拜的神像與牧夕璟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這不算證據嗎?”

    張局搖頭:“不算。”

    中年道長又問:“如果我們能證明牧夕璟不是正常活人呢?”

    陳羅昌知道師弟是怕一旦放走禾曄,對方趁機逃走,到時候他們可就大海撈針了。

    他安撫地拍拍對方肩膀,對國字臉男人客氣說道:“張局,你別見怪,我師弟也是一時心急,你剛剛說傳喚時間不能超過24小時,那能不能等明天晚上再放禾曄離開?”

    張局不明所以地挑了下眉,問:“陳道長是要做什么嗎?”

    陳羅昌勾唇,笑而不語,顯然是不想提前透露。

    國字臉男人見狀,沒再深究,只順勢賣了個面子,應道:“行,最晚明天下午六點。”

    “多謝。”-

    103拘留室里。

    禾曄站在門口,安靜地環視一圈。

    拘留室非常的簡陋,只有三張上下床,以及一間狹小的洗手間,房間不大,但環境極差。

    原本左右兩邊應該潔白的墻壁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掌印、鞋印,以及深褐色血漬。

    就連疊起來的床被上都有幾塊黑紅色血跡,看起來臟兮兮、油膩膩的,別說躺上去睡覺,就連坐上去休息,禾曄都不能接受。

    讓禾曄更無法忍受的是,他明明站在門口的位置,卻能隱約聞到洗手間里傳出來的尿騷氣。

    他的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屏住呼吸,轉過身背對房間。

    禾曄雙手握拳,心里對潘忠濤三人生出了極大厭惡,將這筆賬暗暗記下。

    因為嫌臟,禾曄一直站在鐵柵欄邊,皺著眉頭,盯著外面沉思。

    特管局的人知道他是術士,特意搜走了他身上的所有符紙,手機也被暫時沒收,不能聯系家里人。

    禾曄知道,他們拘留自己是為了引牧夕璟過來。

    當然,也不止這一個原因,很可能還會有其他舉動。

    還別說,真讓禾曄猜對了。

    在他被拘留的這幾個小時,網上早已經炸開了鍋。

    禾老板被警察帶走的話題,穩坐第一,熱度居高不下。

    熱搜上將近一半都是有關他的話題。

    【禾老板被警察強制逮捕】

    【禾老板報復粉絲】

    【禾老板黑臉】

    【禾老板同性戀】

    禾曄直播時懲罰黑粉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卻偏偏這時候被拿出來說事兒。

    評論區里也全是指責,說他作為公眾人物,對網友進行打擊報復的行為,沒有起到帶動正能量的表率作用。

    他在直播、錄節目時,面無表情(臭臉)的視頻也被剪成合集視頻。

    評論區里罵聲一片,說他仗著人紅、耍大牌、擺架子、心眼小、人品差等等。

    之后,又有博主放出某段直播節目中,其他嘉賓與禾曄閑聊,他表現的愛答不理,態度冷淡的視頻。

    以及他在直播間承認與牧夕璟是情侶的短視頻,下面不少網友接受不了同性戀,罵他們變態、惡心、有病、心理不正常。

    很明顯,是有人在評論區故意帶節奏。

    可大部分網友都是抱著吃瓜看戲的心態點進來,根本不會深究背后人的用意,看完視頻,就算不跟著罵幾句,也會對這人留下不好印象。

    這時候,又一條新話題爬上熱搜尾巴。

    【禾老板男友 邪神像】

    粲于星空:看過《探靈》直播的網友們都沒發現,禾老板的男朋友兼小助理跟邪教供奉的那尊神像簡直一模一樣嗎?

    文字下附帶九宮格,全是牧夕璟陪著禾曄直播的照片,最中間是一張黑神像的照片,方便網友們進行比對。

    常安來長安:【我去,還真是,這也太像了】

    趙丟丟不可能丟:【所以神像是照著這個人的臉雕刻的嗎?】

    小黃愛喝奶:【天哪,這可是邪神,他跟邪神長得一模一樣,也太巧合了吧】

    無糖加珍珠:【我來給大家科普一下,圖片中間那張黑神像,是邪神像,最近不是鬧出了借尸還魂的事情嘛,它就是保佑那些術士的邪神】

    木偶不懂愛:【牧助理是邪神?】

    xxxing:【怎么可能啊,牧夕璟他還活著呢】

    iiiiuo:【怎么不可能,禾老板是術士,能在他身邊當助理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個普通人】

    愛吃蛋蛋漢堡:【根據小道消息說是玄術協會的人正在調查他,他今晚不是突然請假了嘛,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啦】

    小悔不會后悔:【所以牧助理突然請假是因為被玄術協會帶走了?】

    一只小松許:【真是應了那句話:一個被窩里睡不出兩類人?】

    深夜12點多鐘,網友們吃瓜的興致正濃,一條新詞條突兀地沖上熱搜第一。

    【簡章沃自殺】

    這詞條一出來,瞬間吸引大部分網友的注意力。

    簡章沃,正當紅小生,去年剛因為一部古裝武俠劇爆火,最近資源非常好,連續拍了兩部熱播劇,幾檔熱播綜藝,因觀眾緣好,吸粉無數,一躍成為大眾男神。

    可就在他事業最紅火時,突然爆出自殺的消息,怎么可能不轟動呢。

    就在網友們瘋狂吃瓜,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時,立馬有人拋出后續。

    第235章 第 235 章

    【簡章沃鬼曼童】

    我要吃魚丸:簡章沃作為當紅小生, 曾為了爆紅暗中飼養鬼曼童,如今遭到反噬,被迫自殺。

    下面還附帶了一條只有十秒鐘的小視頻。

    視頻中畫質模糊, 但能看出臉色蒼白,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就是簡章沃。

    他的左手手腕被割破, 右手里攥著一把沾滿鮮血的水果刀, 醫生、護士正在極力的幫他止血,還有警察在維持秩序,以及幾道喊著章沃、小沃的哭聲,背景音極其吵雜混亂。

    但這個搶救場面并不是重點,視頻作者特意將左上角的一個桌案用紅線圈起,在旁邊文字標注:鬼曼童

    桌案上是一尊金黃色的孩童神像,只有礦泉水瓶的高度, 身體赤裸,盤腿而坐,肩上搭著一件紅色小披風。

    披風之下的身上, 全是紅色符文, 繪滿全身。

    視頻旁邊出現文字提醒:請盯著‘鬼曼童’看上十秒鐘以上

    十幾秒后,屏幕轉黑, 出現一行行文字。

    我要吃魚丸:【這金黃色的嬰童模樣圓潤可愛,神情也憨態可掬,按理說應該讓人感到親和喜歡, 可我發現盯著它看久了, 心里會出現明顯的不適感】

    我要吃魚丸:【剛開始我以為只有自己有這種感覺, 可之后找了其他朋友嘗試, 發現他們也出現了心里發毛的不適感,跟我說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 有種隨時喪命的恐懼感】

    視頻結束,在評論區里也出現了與博主類似的言論。

    茉莉lili:【我去,真的有點嚇人!】

    居安思危:【真的感覺自己像是一只獵物,它好兇啊!】

    看帥哥美女專號:【我來證明,盯著視頻中的神像看久了,真的會不由自主地害怕】

    十豆豆:【所以簡章沃去年突然爆紅,是因為養了小鬼兒?】

    小欣沒煩惱:【我只在電影里見過鬼曼童,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養!】

    一起去海邊:【竟然養這種東西,真是為了紅,不擇手段吶】

    年少不知豬蹄香:【視頻里他正好倒在供桌前,這不會是割腕給鬼曼童喂血,結果傷口割大了,止不住血了吧】

    臟兮兮的小穹:【別說,還真像,我看了好幾遍視頻,注意到了供桌上擺著一只空碗,估計就是用來盛血的】

    gaoqiao酥酥:【那他之前被爆出的詭異行為是不是有原因了?】

    香芋草莓冰激凌:【笑死,這發面饅頭終于栽了,我就說他有問題,真不懂他的那些腦殘粉喜歡他什么,整容臉,人品差,還曾被金主包養過,這種人竟然也能立男神人設,就問真的有人不介意自己的男神曾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歡嘛!】

    半差不差:【他的那些粉絲呢,之前跳那么高,這會兒怎么不出來洗了?】

    蒼蠅拍子:【嗐,視頻都實錘了,還能洗什么,總不能咬死不承認這是他家正主兒吧】

    飯吃七分飽:【人是捶死了,不過可以說神像不是鬼曼童啊,可能是發面饅頭想紅想發財,請回來的招財童子。】

    草沒餅干:【哈哈哈哈,樓上大哥,你把他們粉絲的后路給堵死了】

    就在網友們調侃那些洗地的腦殘粉時,一條新評論冒出:【這的確不是鬼曼童,但也不是什么招財童子,而是怨靈,他這種情況應該是被嬰靈反噬了。】

    你今天減肥了嗎:【啊,樓上是玩梗,還是說真的?】

    大框架戰神:【感覺像是真的,我剛剛進他主頁看了一下,他似乎是個算命先生,有三百多萬粉絲,還是個大v呢】

    CHENZHUQI:【所以他為什么被反噬了?】

    洗碗妹:【這種事情不能細聊,但必須要說一句,賣給他嬰靈的術士可真夠缺德的。】

    咚咚鏘:【大師快展開講講!】

    簡章沃的事情不斷發酵,吸引了大部分網友的注意力,并沒有注意到禾曄有關的詞條正在不動聲色地降熱度。

    在禾曄的詞條降下去的同時,還有新的詞條迅速爬上來。

    這次發微博的是一位粉絲只有6個的素人。

    【舉報張武鵬豢養嬰靈】

    一個名叫顏琪的中年女人舉著自己的身份證錄制視頻,表示要實名舉報玄術協會會員、保合觀的道士張武鵬。

    說對方為了錢,不顧別人死活,竟然哄騙她丈夫飼養嬰靈小鬼,結果遭到反噬,導致現在生命垂危。

    “六年前,我丈夫珂建海在D城買下一塊地皮,建蓋鞋廠,結果鞋廠剛剛建成就接連鬧出幾樁詭異事情,開業后工人們私下都傳廠里面不干凈,剛開始我和老公并沒有在意,可之后一年多時間里,我家鞋廠的生意日漸下沉,接連虧損大幾百萬,最后連工人們的工資都發不起。”

    “我老公經人介紹找到了保合觀的張武鵬,想請他幫我們看看鞋廠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后沒幾天,張武鵬帶著徒弟來了鞋廠,參觀一圈后說我們的鞋廠位置不好,招陰漏財,根本賺不到錢。”

    “當時我老公為了給工人發工資,已經把車子、房子全賣了,聽到這話非常著急,就問張武鵬有沒有什么辦法挽救,他可能就是看出我老公著急,才給他挖坑,說可以請一尊招財童子回來,幫我們鞋廠鎮陰斂財,這樣的話運勢很快就能回轉。”

    “我老公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所以表現的很遲疑,可架不住對方一直勸說,說鞋廠還會繼續虧錢,到最后我們家說不定連吃飯都成難題。”

    “最后我老公在對方的再三保證下,接了一尊‘招財童子’放在鞋廠的辦公室里。”

    “接回這尊神像后,我家的生意奇跡般的好轉,原本都快倒閉的工廠,突然接到了好幾個訂單,暫時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之后三四年時間,我們家生意逐漸紅火,不但給工人們發了獎金,還盈利不少,可我卻發覺我老公并沒有多開心,反而日漸消瘦下去,經常性的做噩夢。”

    “直到一次他突然暈倒在洗手間里,在醫院醒來后,他抱著我嚎啕大哭,說他活不長了,要被請回來的那尊招財童子榨干血肉了。”

    “原來他一直瞞著我一件事,請這尊神像回來,每個月都要用三滴鮮血祭祀供奉,他怕我擔心,就沒敢告訴我,自己每個月偷偷給神像喂血。”

    “可隨著次數增多,時間變長,三滴血逐漸滿足不了那尊神像,我老公開始頻繁做夢,夢到神像里的嬰童追著他撕咬,想要吸他的血。”

    “后來我老公不得不增加供奉的血量,不過三四年時間,我老公從三四滴血增加到了300毫升,眼看這神像越來越難滿足,我就勸老公將神像送回去,寧愿生活的窮點,但至少還有命在。”

    “可我老公幾次上門,張武鵬的徒弟都以出任務,不在道觀等借口將他打發,最后我只好帶著爸媽去道觀里大鬧,才終于見到他。”

    “張武鵬聽完我老公的講述后,表現得非常不耐煩,說這是正常現象,畢竟招財童子幫他們招來不少生意,隨著生意越來越大,供品自然也需要越來越多。”

    “我老公就提出把神像送走,張武鵬卻不同意,說既然請回了家,就不可能輕易再送走,否則會遭到招財童子的記恨,給全家招來災禍,糾纏到最后,他說讓我老公自己回去跟招財童子商量,讓它主動離開,若實在不行,他再把神像強行送走,不過這么做很可能會遭到反噬。”

    “回去后,我老公每月都會跟神像商量讓它離開,可每次說完他都會接連好幾天做噩夢,嚇得他不敢閉眼睡覺。”

    “到了第五年,我老公每個月供奉的獻血量達到600多毫升,每次祭祀完,他都臉色蒼白,頭暈眼花,呼吸困難,躺在床上吸兩三天氧才能緩過勁兒來。”

    “但隨著血液流失過多,他的身體免疫力下降,動不動就感冒發燒,有一次因為食物過敏,直接進入重癥監護室,可就算這樣,還是不能滿足那尊神像。”

    “它就像是個無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滿,去年8月份,我老公竟被小鬼附身,自己拿著水果刀割腕往神像上滴血,如果不是被我及時發現,可能他人就沒了。”

    “事后我老公說他并沒有印象,就是感覺腦袋暈暈的,眼皮很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偶爾能聽到有小孩兒在耳邊咯咯咯地笑聲。”

    “這次之后我實在太害怕,就找到張武鵬,讓他把神像強行送走。”

    “我原以為神像被送走,我老公也就沒事了,可是并沒有,神像被送走后,我家開始詭異事件不斷,先是我女兒總是做噩夢,夢見一個嬰童拿著叉子追著要捅死她。”

    “之后是我,總是被家里的東西砸傷,去年春節期間,我坐在書房里加班開會,身后書架上的書突然掉下來砸傷我的后腦勺,當時我頭暈了很久才緩過神。”

    “還有桌上的水杯砸腳,椅子絆腿等等,因為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么東西傷害我,我還因此患上了被害妄想癥,以及精神焦慮。”

    “而我老公的情況更嚴重,他今年已經連續兩次出車禍,他說在開車時,會突然眼前一黑,看不到前面的路,直到撞上什么東西,眼睛才會恢復。”

    “他為此還去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可并沒有查出什么大問題,第二次車禍,他能明顯感覺到眼睛上覆蓋一雙小手,導致他短暫失明,在他突然剎車被追尾后,耳邊隱約聽到小孩兒得逞的笑聲。”

    “一周前,我老公再次割腕,被發現時只剩下一口氣在,現在還在ICU里躺著。”

    顏琪說得聲淚俱下,最后直接跪下,可憐兮兮地祈求道:“求求網友們幫幫我,幫我懲治騙我老公的兇手,我們可以將這幾年賺到的錢全部捐獻出去,只求一家人能健康平安。”

    第236章 第 236 章

    網友們看完顏琪的控訴視頻, 一個個憤慨不已。

    一坨泥巴巴:【我去,都21世紀了,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也太可怕了!】

    屬羊的豬豬男孩:【艸,看的我毛骨悚然, 快來個大師幫幫他們吧, 再這么下去感覺她老公真要完蛋了。】

    耶啵呀有錢:【簡章沃的情況跟她老公的情況好像啊!】

    五彩斑斕的大白鵝:【是啊,都是割腕獻血祭祀神像,這也太巧合了吧!】

    不剩飯不剩菜:【恐怖片蔓延到現實啦,麻了麻了!】

    你是夏天烈日:【所以他們不會找的同一個大師吧?】

    今天天氣晴:【什么大師,這種道士是在謀害人命,是社會敗類,還不知道私底下有多少人被哄騙喪命呢】

    當然, 也有網友持不同意見。

    宅家吃點漢堡:【活該,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不是你們貪得無厭, 也不用遭到反噬吧】

    滿山猴子我最牛:【就是啊, 人家大師不是說了,因為你們鞋廠生意越來越好, 單子越來越大,所以才需要更多的血,如果不是你們太貪婪, 哪里需要那么多血供奉。】

    十三月末:【你們一家活該, 簡章沃也是活該, 根本不值得同情, 呸!】

    談個他這樣的男朋友:【簡章沃真是想紅想瘋了】

    蔬菜院院長:【我就想問,當初請神像回家, 它幫你們盤活鞋廠的時候,你們怎么不說,現在賺夠錢了,又嫌棄它多余,可真是吃完飯打廚子,沒有一點良心】

    哥天下第一帥:【就是,我看簡章沃挺享受爆紅后帶來的福利】

    怎么啥都想不通:【笑死,他當然享受,前幾年他可是被嘲的體無完膚,靠著陪睡拿到幾個不錯的資源,卻怎么都捧不紅,因為不滿自己長相,經常整容,往臉上打針,那張臉老是腫成饅頭,不然你們以為‘發面饅頭’這稱呼是怎么來的。】

    高級單眼皮:【話說,后來簡章沃為什么不跟那個金主了?】

    呼叫財神爺:【hhhhhhhh,笑死我了,什么他不跟,明明是人家不要他了,他當初搶了好多人的資源,別人已經定下的角色,都能被他搶走,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后來他的黑粉直接找到他背后金主那里,瘋狂給人家推薦其他年輕男生,金主看上了更好的小鮮肉,就不要他了唄】

    芙芙不愛吃泡芙:【怪不得,前幾年都沒見他蹤影,去年突然冒出來,憑借一部古裝劇爆紅】

    Sereiro:【樓上的一些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視頻里女人不是說了,她老公是被欺騙的,如果知道后期會反噬,他們不可能把神像請回家。】

    萊斯塔特:【先不論簡章沃和這鞋廠老板的對錯,這飼養怨鬼的道士就沒人管嗎?@華夏玄術協會】

    用戶746299898797:【那大姐不是說了,如果能幫她們,愿意捐出這幾年的盈利。】

    就在網友們討論時,又有新瓜跳出來。

    一個ID名叫燦燦不怕的素人在【簡章沃鬼曼童】下評論。

    【張武鵬不是人,我也是受害者之一,五年前我女兒患上肝癌,我帶她尋遍名醫,可都說她活不過兩年,在我絕望之際,有人向我推薦了張武鵬,說他很神,或許有辦法救我女兒。

    我當時沒抱希望地找到他,被他哄騙著請回家一尊嬰童神像,與隔壁視頻中說的一樣,每月三滴血供奉,不到半個月我就感覺女兒的身體好了許多,醫院也說她化療結果很好。

    兩個月后,她身體內雖然還有癌細胞,但沒有擴散現象,幾乎與健康人無異,我驚喜萬分,更加誠心地供奉神像,可這樣的日子很快被打破,半年后,我開始經常做噩夢,夢見一個剛會走路的嬰兒咬破我的手指吮吸。

    十個月后,夢里的它開始不滿足吮吸手指,咬破我的手腕,后來變成了手臂、直至脖頸大動脈。

    我需要更多的血來祭祀神像,如果不能滿足它,我就開始夜夜噩夢纏身,我女兒的身體惡化,癌細胞快速擴散。

    為了讓我女兒活命,我只能獻祭出大量的血液滿足它,后來我女兒見我身體越來越差,發現了我在供奉神像,直接把神像砸了。

    這舉動惹怒了對方,不到三個月,她就因為癌細胞擴散全身去世了,她臨終前說不會讓我受欺負,或許就是因為有她的庇佑,我才沒有遭到反噬。

    雖然我女兒已經去世三年多了,但今天看到還有其他人在受欺騙,我必須要站出來說一句,不要聽信張武鵬的讒言,這神像有問題,非常地詭異,它會貪婪地吸食你的鮮血,直到將你榨干死去。

    張武鵬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禍害,希望有關部門出來,將他嚴懲不貸!】

    【張武鵬,你不得好死,害我家破人亡,我一定要讓你償命!】

    辱罵張武鵬的網友猶如雨后春筍,一個個冒出頭來,講述自己或者家人被欺騙的悲慘經歷。

    棲窩酒店608號房間內。

    “砰——”

    中年道士臉色黑沉,滿腔怒意地罵道:“一定是牧夕璟那個王八蛋干的!”

    原本受到譴責的應該是禾曄、牧夕璟,怎么一轉眼就將矛頭全都指向了他?

    很明顯,對方比他更擅長操控網絡輿論。

    先將當紅明星簡章沃爆出來,吸引大部分網友的注意力,撤下禾曄有關的詞條后,立馬拋出簡章沃飼養怨鬼的事情,再次抓住網友的眼球。

    對方甚至猜到了大部分網友不了解嬰童,特意換成大家熟知的鬼曼童,之后拋出素人曝光張武鵬欺騙她老公飼養‘招財童子’,將簡章沃自殺引到了簡章沃飼養小鬼遭到反噬的事情上。

    后面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曝光出來,讓網友們徹底記住了張武鵬這個名字。

    現在【張武鵬】的詞條已經爬上了熱搜第四的位置。

    旁邊的兩人臉色也都難看至極,潘忠濤瞥了眼剛剛被張武鵬扔出去的手機,冷聲質問:“張師弟,網上他們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

    張武鵬下意識反駁。

    潘忠濤卻不相信,再次逼問:“你老實交代!”

    “我……”

    張武鵬還想否認,但在對上潘忠濤、陳羅昌兩人冰寒的眼神后,瞬間堵在了嗓子眼里。

    “當時,我急需用錢……”

    后面的話不言而喻。

    潘忠濤聞言,氣憤地指責道:“你怎么能干出這種喪良心的事情,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張武鵬羞愧地垂下腦袋,小聲辯解一句:“我當時也是沒辦法。”

    他能力一般,在師兄弟中屬于中層墊底的程度,也沒什么名聲,平時根本沒人找他看事算命。

    當時他看著師兄弟一個個都被稱為大師,甚至加入玄術協會,心里不免著急,也是這時候,他無意間得到了一本秘術禁書,書中詳細描寫了如何豢養怨鬼,讓怨鬼幫其他信眾實現愿望,其中招財的效果最佳。

    他一看能招財,就埋頭鉆研了一陣,沒想到還真給學會了。

    可他卻忽略了書上的幾句重點備注,需要操縱怨鬼的術士能力極強,否則怨鬼心口不服,容易怠慢術士的指令,甚至心生貪婪,對信眾造成嚴重反噬。

    當時他年輕氣盛,在嘗試操縱一只嬰童怨鬼成功后,就開始招攬客戶,幫人請‘招財童子’回家。

    剛開始的兩三年,事情進展還算順利,他真幫不少人招來財運,有了一些名氣,順利加入玄術協會。

    可隨著時間推移,他術法一般的弊端逐漸顯現,那些怨鬼慢慢不再服從管教,生出貪念,信眾獻祭的那一點點鮮血不能使它滿足,開始對祭祀自己的信眾進行騷擾、威脅,讓他們增加獻祭的血量。

    當時他被不少請了神像的信眾找上門算賬,可問題是一些怨鬼因常年吸食鮮血,能力增強,想要強行送走,變得沒那么容易,他還因此受了幾次重傷。

    他記得當時顏琪的丈夫找自己時,他剛出院不久,根本沒精力再強行送走一只怨鬼,便多次推脫讓小徒弟說自己有事不在道觀。

    “行了。”

    陳羅昌開口打圓場道:“事情已經發生,張師弟的事情之后再說,現在先想辦法把熱搜撤下來,再這么放任下去,很快就會把玄協牽扯其中,先保住咱們協會的聲譽再說。”

    潘忠濤沉著臉站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陳羅昌朝張武鵬覷了一眼,也拿出手機去聯系其他人處理熱搜上的事情。

    二十幾分鐘后,三人臉色難看的坐回沙發上,一言不發。

    許久后,陳羅昌長吁口氣:“看來這次張師弟碰上硬茬了。”

    剛剛他們給官方打電話,表示想要買下張武鵬有關的熱搜,可對方連價格都沒提一下,直接拒絕,表示撤不了。

    顯然是已經有人提前打過招呼。

    潘忠濤揉了揉額角,嘆氣道:“牧夕璟是豐衡集團的幕后老板。”

    豐衡集團,互聯網龍頭公司,名下投資的公司不計其數,根本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陳羅昌皺眉:“大意了。”

    他們只顧著逼迫牧夕璟冒頭,卻忘了他除了厲鬼之外,還有其他身份。

    “潘師弟,先不去理會熱搜的事情,讓人立刻發聲明,除去張師弟玄協會員的身份,并表示一定會嚴查。”

    旁邊的張武鵬聞言,震驚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陳師兄……”

    陳羅昌神情嚴肅道:“抱歉張師弟,現下這種情況,我們首要任務是要先保住玄協的聲譽。”

    張武鵬慌張道:“可我怎么辦!”

    陳羅昌語調疏離冷淡:“當初你做這些事情時,就沒想過會落得什么下場。”

    “我……”

    張武鵬瞬間噎住。

    就在這時,陳羅昌的手機震動,提示有消息進入,是他三徒弟的一條語音。

    “師父,你快看微博熱搜!”

    陳羅昌疑惑著打開微博,在熱搜詞條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時,瞬間震驚的瞳孔擴張。

    他氣的老臉漲紅:“這……這簡直胡說八道!”

    張武鵬聽到那條語音后,以為又是自己的事情上了熱搜,疾步走到墻邊,撿起被自己摔碎屏幕的手機,嘗試著摁了幾下,見手機沒有反應,他直接湊到潘忠濤身邊。

    正巧潘忠濤也正在查看熱搜,在看到詞條標題后,他詫異地微揚眉頭,聽到陳羅昌怒斥對方胡說八道時,他不由地側頭與張武鵬相互對視一眼。

    張武鵬見潘忠濤沒有動作,主動伸手點了進去,就看到了陳羅昌與女人姿態親昵地抱在一起的照片。

    上面文字還詳細的記錄著他的行徑時間,就連離開的時間都記錄清楚,將事情捶死,根本不給陳羅昌半點辯駁的機會。

    張武鵬看完,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重新落回肚子里,暗中長松口氣,抬起眼皮朝陳羅昌那邊覷了眼,見他臉色黑如鍋底,心里竟不自覺地生出幾分得意。

    “潘師兄,看來你得讓人發兩次聲明,為了玄協的聲譽,陳師兄怕是也要摘掉長老的職位,跟我一起被踢出玄協了。”

    “你!”陳羅昌滿臉憤怒地瞪過來。

    張武鵬佯裝不解道:“怎么了陳師兄,我說的不對?”

    “剛剛不是你說的現在首要任務是先保全玄協聲譽嗎?”

    “想必陳師兄去嫖之前,應該已經做好了被隨意處置的準備吧?”

    剛才他對張武鵬說的話,此時被對方一句不差地全部還了回來,陳羅昌被噎得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雙手握緊成拳,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將注意力轉到潘忠濤身上:“潘師弟,牧夕璟就是在故意報復我們,剛才是張師弟,現在是我,之后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他這話是在提醒對方,在場三人,已經有兩人被爆出黑料,或許他也難逃一劫。

    潘忠濤如此聰明,又怎么會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不由地心頭一緊。

    他遲疑半秒,看向陳羅昌,問:“陳師兄,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上面的熱搜撤不下來,還不斷地有新話題沖上熱搜。

    他們都已經活了半輩子,誰都不敢保證自己做的每件事情都問心無愧,更何況他們摸不透牧夕璟到底有多大本事,從他們身上挖出了多少黑料,這種未知感讓他們心恐難安。

    而制造出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此時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特管局分局大門口。

    第237章 第 237 章

    103拘留室里。

    禾曄并不知道自己被關進來的這幾個小時, 外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此時,他正站在鐵柵欄邊盯著某處地方發呆,外面的鐵閘門突然被人打開, 幾道腳步聲傳了進來。

    “這一間。”

    是一道陌生年輕男生的聲音。

    下一刻,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

    “禾曄。”

    是牧夕璟。

    禾曄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下意識偏頭望去, 正巧對上男人幽深的黑眸,對方的眸底溢滿了心疼和愧疚。

    帶路的年輕警察剛將103號的鐵柵門打開,男人就疾步走入,上來將他攬入懷中:“抱歉,我來晚了。”

    禾曄伸手將他推開:“臟。”

    牧夕璟剛才的注意力全在禾曄身上,這會兒才察覺到拘留室里飄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他轉頭環視一圈,看到墻壁、以及床上臟兮兮的污漬后, 眉頭瞬間皺成了川字。

    旁邊一起跟過來的律師見狀,趕忙說道:“牧總,我們先帶禾先生出去吧。”

    牧夕璟:“嗯。”

    這地方的確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多鐘, 特管局大廳里只剩下兩個值班警察。

    帶路的年輕警察拿出一份文件讓牧夕璟簽完字, 表示他們可以離開了。

    走出特管局大廳,律師關切地安慰道:“禾先生辛苦了, 今天先回去休息吧,之后如果他們再上門找您麻煩,您可以直接發消息給我, 我來幫您處理。”

    他說著, 客氣地遞過來一張名片。

    禾曄順手接了過來:“謝謝。”

    “不客氣。”

    說著話, 三人走到了停車場, 律師幫忙拉開了副駕駛的門,請禾曄上車。

    牧夕璟駕車離開特管局的第一句話, 依舊是道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做。”

    禾曄沒說話,靠在座椅上,閉眼休憩。

    他在那間拘留室里硬生生站了幾個小時,腰疼、腿也疼,感覺渾身疲憊不堪,不想違心地表示自己沒事。

    牧夕璟見他不說話,也不奢求他能大度原諒,放了首舒緩的音樂,讓他安靜休息。

    將近凌晨兩點鐘,路上的車輛很少,不存在堵車的問題,一路高速回到小區。

    “到了。”

    聽到牧夕璟的提醒,禾曄睜開眼,見是地下停車場,不悅地蹙起眉:“我回紙扎店。”

    牧夕璟溫聲哄道:“上去泡個澡,舒緩一下身上的肌肉。”

    禾曄拒絕:“不用。”

    男人聽出對方心底壓著怒意,他牽住禾曄的手,誠懇道:“禾曄,你可以沖我發火兒。”

    今天的事兒都是因他而起,禾曄完全是被自己牽連,平白受罪。

    可偏偏禾曄不是大吵大鬧的性格,這會兒已經是深夜,禾曄不想在這兒鬧脾氣,他偏頭神情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丟下一句:“下不為例。”

    牧夕璟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如果再有這種麻煩上門,禾曄很可能會將自己舍棄。

    一想到這種可能,牧夕璟的心臟不自覺收緊,握著禾曄手的力道收緊幾分,許久才低聲應了句:“好。”

    回到牧夕璟家里,禾曄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將身上沾染的那點難聞氣味全部清洗掉。

    鼻息間清香的沐浴露味道讓禾曄的心情好轉許多,他穿上干凈整潔的睡衣走出浴室,看到牧夕璟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聽到浴室門響,對方立即放下手機站起身,去水吧臺弄了杯蜂蜜水,送到禾曄面前。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夜宵?”

    禾曄沒什么胃口,搖頭道:“不用。”

    牧夕璟:“那直接去休息?。”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報出時間:“已經2:36了。”

    禾曄依舊搖頭,繞過牧夕璟走到茶幾邊拿起自己的手機,順勢坐在了沙發上。

    他在直播時被突然帶走,直播間瞬間炸鍋,還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了。

    果然,一打開手機,就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大部分來自他爸媽,兩通來自牧夕璟,以及他大學室友。

    禾曄打開微信,看著大家發來的關切消息,他耐著性子一一回復:【沒事】

    至于原因,沒有過多解釋。

    他剛給禾媽回復完消息,對方就立馬打來電話,接通后聽到禾媽抑制不住的哭腔:“兒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突然被警察帶走了?”

    禾曄淡定應道:“沒事。”

    禾媽問:“你現在在哪兒?”

    禾曄:“牧夕璟家。”

    禾媽那邊傳來下床走路的聲音:“我和你爸現在過去看看你。”

    禾曄阻止道:“不用,我沒事了,你和爸早點休息。”

    一向不熬夜的兩人這個點兒還沒睡,可見是真的很擔心。

    禾媽不肯:“我實在不放心,我過去看看你,看一眼就走,不耽誤你和小牧休息。”

    禾曄再次拒絕:“太晚了,不用過來。”

    一旁的牧夕璟聞言,對禾曄抬了下眉,用眼神示意用不用他來說?

    禾曄看到后,不假思索的將手機遞過去。

    由牧夕璟耐心勸說后,禾媽才打消了半夜出門的念頭,說明天上午去店里給他們送飯吃。

    電話掛斷,牧夕璟將手機還回去。

    禾曄接過來,又回復了幾條消息,退出微信,打開白兔app,私信消息那里已經提示999+

    禾曄沒去點開查看,直接進入主頁準備發一條聲明,結果就看到最新視頻里兩個大字【聲明】

    他抬手點進去,是用備忘錄寫的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說他在直播時被警察突然帶走,是為了配合調查借尸還魂的事情,并沒有做什么違法犯罪的事情,希望網友們不要胡亂猜測,人已經回家,但因為太晚,今晚就不直播。

    視頻更新時間是凌晨一點多鐘,應該是牧夕璟在去往特管分局路上的時候。

    短短一個多小時,點贊數已經超過29w,評論數也已經超過6w,看來他的事情引起了不少網友關注。

    禾曄點開評論區大致翻看了下,瞧見不少粉絲安慰他不用在意那些惡評之類的留言。

    雞米花很好吃:【禾老板不用在意那些黑粉的話,你很好,牧助理也很好,同性之間的真愛也值得被祝福】

    懶得想名字:【一些人蹭熱搜蹭瘋了,為了黑而黑,一點良心都不要】

    偷奶奶輩茄子:【你沒事就好!】

    啞巴帥哥:【禾老板,不要看那些犬吠,你和牧助理一定要好好的相愛!】

    夾鑫劉奶糖:【一些老古董真是頑固不化,現在講究自由戀愛,只要喜歡,管他是男是女,愛就完了】

    漂洋過海來看你-:【為了送禾老板上熱搜,不是黑料也要硬說成黑料,真是服了】

    財神爺今天在我家值日:【是呀,真是瘋了,這種事情都要送上熱搜,明顯是故意讓禾曄被網友們罵呢】

    誰家炒菜這么香:【沒想到禾老板現在都有對家了,買熱搜花了不少錢吧】

    熱搜?

    禾曄見評論區里頻繁出現這個詞,退出評論區,點開了微博。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在微博上并沒有看到自己有關的熱搜,反而陳羅昌的名字掛在上面。

    熱搜第一【簡章沃 自殺】

    熱搜第二【陳羅昌 □□】

    熱搜第三【簡章沃鬼曼童】

    熱搜第六【舉報張武鵬豢養嬰靈】

    熱搜第十【張武鵬】

    禾曄不追星,所以不清楚簡章沃是誰,直接略過點開了‘陳羅昌□□’的詞條。

    他快速掃了一遍,微微擰眉,偏頭朝牧夕璟覷了一眼。

    男人在禾曄身旁的位置坐著,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一只手撐在禾曄身后的靠背上,抵著額角,與他一起翻看微博熱搜,察覺到禾曄看過來的目光,他微微揚了下唇角。

    禾曄問:“你做的?”

    牧夕璟倒不隱瞞,點頭應道:“嗯。”

    禾曄勾唇:“辛苦。”

    今晚他被特管局帶走,陳羅昌一定參與其中,禾曄不是以德報怨的性格,就算牧夕璟不出手,之后他也不打算輕易饒過對方。

    男人聽到自己被夸獎,眉眼間的笑意加深幾分,屈起食指摩挲了下他的臉頰,低聲應了句:“以惡制惡罷了。”

    陪禾曄直播這幾個月,牧夕璟深知網絡暴力有多嚴重,他本不打算把這件事放網上公開,以免牽連到禾曄身上。

    可對方偏要往他逆鱗上觸碰,既然他們敢拉禾曄下水,玩網絡暴力這套,那也別怪他不客氣。

    禾曄并不知道牧夕璟的心思,他大致看了眼底下的評論,瞧見大部分網友都在嘲諷辱罵,全都是不堪入目的字眼,便退了出去。

    之后,他被熱搜上‘鬼曼童’和‘嬰靈’這兩個詞吸引,點進去查看一圈,問旁邊的男人:“張武鵬是上午那個道士嗎?”

    牧夕璟:“嗯。”

    怪不得,熱搜上這幾個詞條明顯在針對他。

    禾曄見沒有自己的新聞,想著應該是牧夕璟已經幫他處理掉了,便放心地退出了微博。

    他瞥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多鐘,抬手捏了捏疲倦地眉心,起身道:“睡覺吧。”

    牧夕璟應道:“你先睡,我去洗澡。”

    “嗯。”

    禾曄也不跟他客氣,徑直朝臥室走去。

    可能是折騰太晚已經過了犯困的時間點兒,他竟沒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機游戲,牧夕璟洗完澡進來,見他還沒睡,漆黑的眸底溢出幾分喜意:“在等我?”

    禾曄覷他一眼,非常絕情地否認:“不是。”

    牧夕璟卻像是沒聽見一般,上床湊過來,埋進他的脖頸間嗅了嗅:“好香。”

    “……”

    兩人用的同一款沐浴露,味道能有什么區別,顯然這句話里帶了其他含義。

    禾曄伸手將他推開:“太晚了。”

    牧夕璟卻不肯放棄,故意賣慘道:“我今晚特意從寧城趕回來的,明天中午還要趕回去。”

    禾曄:“……”

    牧夕璟繼續道:“之后要在那邊待幾天時間。”

    他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趁機鉆入了禾曄睡衣里……-

    第二天,禾曄醒來時已經正午,手機傳來震動,是禾爸發來的消息,問他醒了沒有,說禾媽已經做好了午飯,準備送到店里來。

    禾曄回消息,說馬上回,之后起床洗漱。

    中午十點多鐘牧夕璟乘機離開,去往寧城。

    禾曄沒問對方去做什么,他本就不愛多管閑事,況且昨晚那種情況也分不出精力聊其他事情。

    洗漱完,他換下睡衣,自從兩人確定關系,牧夕璟在家備了不少禾曄尺碼的衣服,倒不用再穿昨天的臟衣服。

    紙扎店里,禾爸正一邊吃飯,一邊與禾媽閑聊,兩人的話題正是微博熱搜上的事情。

    禾媽嫌棄道:“真是沒想到,他看起來那么一本正經,私底下竟也干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真是不嫌臟。”

    禾爸:“嗐,人不能光看外表,綜藝前兩期,他自詡是高深莫測的大師,根本看不上咱兒子,后面看出咱兒子厲害了,才給了正眼,但好幾次都暗戳戳的針對小曄,你都不知道他家的粉絲跟咱兒子的粉絲天天罵架,昨天他還上門來找咱兒子的麻煩,以后我再見到他,直接拿掃帚把他趕出去,根本不給他找事的……”

    沒等禾安康吐槽完,他的余光就瞥見了剛剛走到門口的禾曄。

    他趕忙招呼道:“誒,兒子你來了,快過來嘗嘗你媽特意燉得西紅柿牛腩湯,特別香。”

    “嗯。”

    禾曄在禾爸旁邊坐下。

    禾媽朝他身后瞧了瞧,疑惑道:“兒子,小牧呢?”

    禾曄接過禾爸盛給自己的牛腩湯,淺嘗了一口,應道:“有事,請假了。”

    禾媽倒是沒繼續問什么事,只是將話題扯回昨晚他被警察帶走的事情上,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因其中牽扯太多,禾曄不想一一解釋。

    再者,禾爸禾媽都是普通人,根本接受不了牧夕璟不是活人的事情。

    若是說了,依照禾爸那膽量,恐怕以后都不敢再跟牧夕璟搭話閑聊。

    昨晚被警察帶走的事情,禾曄找借口搪塞了過去,見爸媽不死心還想追問,他表示昨晚沒休息好,吃過午飯后,躲進了休息室里。

    下午幾個小時,禾曄窩在休息室里打游戲、補覺,時間倒是轉眼而逝。

    下午五點,禾爸準時下班。

    他一走,休息室里的禾曄便出來了,路過墻壁上的壁龕時,順手給酆都大帝燒了三炷香。

    與禾爸錯開時間離開紙扎店,在巷口找了一間飯店,解決晚飯。

    吃過晚飯,禾曄像往常那般,用平板放了部電影,一邊看一邊捆綁紙扎,安靜悠閑的獨處環境讓他心情分外愉悅。

    因為沒上網沖浪,禾曄的生活倒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可有些人的日子卻沒那么舒心。

    經過一天時間發酵,熱搜上的事情愈演愈烈,網友們罵累了,逐漸玩起梗兒,討論陳羅昌那方面的能力如何,還有網友直接給陳羅昌看起面相,分析他腎不腎虛,在那方面上能堅持多長時間……

    不光陳羅昌遭殃,還有他那個銷聲匿跡的師弟梁羅成也被重新拉出來嘲諷一番。

    幾個月前,梁羅成被扒出與自己的女客戶有不正常關系來往,而且不止一兩個,其中陪睡的女客戶中包括正當紅的小花,以及二三線女演員,十八線模特等等……

    視頻一曝光,直接震動了大半個娛樂圈。

    梁羅成被華夏玄術協會除名,所居住的境合宮也因此閉門謝客了一周時間。

    沒想到現在師兄步了師弟的后塵,再次因那種事情曝光沖上熱搜。

    甚至有網友玩梗調侃:【粱師弟,你道心不穩吶】

    yiyiyi:【陳師兄,你也道心不穩吶】

    pkeago:【貴圈真會玩兒】

    優質女神蹦恰恰:【最近這是怎么了,感覺道教變得好亂呀】

    軟骨頭:【是呀,先是睡女星,接著出現各種借尸還魂的靈異事件,騙普通人養小鬼,現在又出現了大師□□,真是震驚我三觀!】

    麻麻我餓了:【兄弟,你們這就大驚小怪了,多正常啊,那句話怎么說,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才哪到哪兒呀】

    酷炸小仙女;【忍不住感慨一句,娛樂圈里不管男女,為了紅真是不擇手段啊】

    一顆綠豆芽:【提醒一句,這兩個老不正經都出自境合宮】

    挪威森林:【感覺境合宮真的需要好好整改一下,里面很多道士并不像表面那么清心寡欲,這種事情私底下不知道還有多少】

    我要棒棒糖:【拉黑拉黑,以后這個道觀一次都不可能再去了】

    啾咪啾咪啾咪:【天哪,我上個月剛在境合宮里求了一個驅邪手串,這……還能帶嗎?】

    酒杯里裝牛奶: 【我就想知道陳監院是有多想不開,依照他這么大的本事,什么樣的情人找不到,還非要花錢去嫖,瘋了嗎?】

    媽媽我餓了:【你懂什么,這或許是人家的興趣愛好呢】

    網友們一個個忙著吃瓜,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

    雖然有關禾曄的熱搜已經被撤了下去,可還是有不少網友在蹲九點的直播,想看看昨晚發聲明說自己沒事兒了的禾老板,是不是真的從警局出來了。

    因此禾曄開播沒幾分鐘,直播間就瞬間涌入大批網友,在線人數跳躍式上漲。

    slience:【禾老板你真的出來了,沒事吧!】

    鍋巴鍋巴脆:【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怎么會被特管局的人找上門呢?】

    檸檬水加冰:【禾老板,你快說說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好奇心快要爆炸了】

    我寄居人間:【禾老板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誰偷吃我辣條了:【事情已經解決了嘛!】

    再動我要開槍啦:【到底怎么回事啊,禾老板你怎么跟借尸還魂的事情扯上關系了?】

    小小鳥吃蟲:【是特管局請你過去驅邪嗎?】

    評論區里都在詢問禾曄昨晚是怎么回事,有一些網友是出于關心,但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吃瓜的心態在打聽。

    禾曄不想回答,直接裝作看不見,拿起自己的手機,說道:“照例抽一名黑粉。”

    他昨晚剛上完熱搜,往常不敢說話的黑粉都紛紛冒頭嘲諷,因此禾曄倒不用廢什么力氣找惡評,隨手挑了個黑粉進行懲罰。

    現在大部分粉絲都知道禾曄開直播后會抽一名黑粉進行懲罰,因此那些發惡評的網友都改用三無小號罵他,覺得小號上沒有自己的私人信息,便能逃過一劫。

    但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就算主頁沒有照片、不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禾曄依舊能通過其他方式對他們做出小小的處罰。

    懲罰之后,就是獎賞。

    抽取三名幸運觀眾贈送招財符。

    昨天因為有‘招財童子’反噬的事情上熱搜,導致直播間里的網友有些不放心,紛紛詢問:【禾老板,這招財符有沒有什么反噬的副作用啊?】

    不等禾曄回答,之前已經抽到招財符的幸運網友立馬現身說法。

    哈哈哈小栗子:【沒有!】

    四聚聚:【目前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我沒感覺到什么副作用】

    大鯽魚;【感覺自己還沉浸在天選之子的夢境中,這算是后遺癥嗎?】

    小盒子6號:【哈哈哈,怎么不算呢!】

    小耳朵粉紅:【真的,拿到符的那一周我運氣好到爆炸,干什么都很順利,導致我現在總是忍不住感嘆,要是能一直有那樣的運氣就好了,額……一不小心跑題了,總而言之一句話:沒有副作用!】

    生椰小奶冰:【之前禾老板已經解釋過了,招財符只是幫你撿回之前遺漏掉的偏財好運,并不會對你的正財有太大影響,而且這些小財運本身就是你自己的,能有什么副作用】

    不言而喻:【不會反噬,放心放心,如果你們害怕,可以不回復評論,正好不跟我們搶位置,讓我感受一下氣運之子的快樂!】

    白糖很甜:【是的,不要發評論】

    禾曄見評論區的粉絲已經幫自己解釋清楚,心情愉悅,唇角不自覺地揚了揚,提醒道:“準備抽取ID。”

    話音剛落,屏幕飄起111的整齊隊伍。

    禾曄從中挑出三名幸運觀眾,讓他們后臺私信自己生辰八字,以及快遞地址。

    十二萬分之三的幾率,可想而知彈幕上失望不甘的評論有多少。

    不過對此禾曄早就習以為常,趁著他們叫喊的功夫,他從旁邊拿起三張符紙,點上朱砂墨,現場畫符。

    這時,評論區出現了幾條彈幕,不動聲色地帶起了節奏。

    A省精神病院收容所:【禾老板,能問一下,牧助理還是活人嗎?】

    Maevel:【你錄制這么多期綜藝,就沒發現自家助理跟那尊邪神長得很像嗎?】

    身高一米九才叫阿九:【牧助理之前不是一直跟你一起直播嗎,為什么突然請假了,他這兩天干什么去了,什么時候回來啊?】

    漫無目的:【我們都很好奇,牧助理跟神像到底有沒有關系?】

    熱風吹散理想:【如果有關系,你作為男朋友,是知情者嗎?】

    玩視頻的貓貓:【要說是巧合的話,我是一點不信的。】

    lonely:【牧助理會不會是被抓起來調查了?】

    小鹿怦怦跳:【是呀,昨晚帶走你的是特管局的人,說明這不是什么普通案子,雖然你在聲明里解釋只是配合調查一些事情,很快被放出來了,可是你被帶走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調查的事情是跟牧助理有關嗎?】

    小鹿怦怦跳:【據說之前有相關部門調查牧助理,可根本查不出他童年的任何經歷,就好像這人憑空出現的一樣,對此你有什么想解釋的嗎?】

    這些網友顯然不是直播間的粉絲,拋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從文字中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逼問意味。

    禾曄低頭畫符沒看到,他們就一遍一遍地重復,刷滿整個評論區,帶著一部分不知情但喜歡吃瓜的路人粉起哄鬧事。

    第238章 第 238 章

    這樣的混亂持續了一兩分鐘, 終于有粉絲看不過去,開始回復反擊。

    是誰讓芝麻開了門:【樓上那幾個是不是有病啊,一直刷什么, 復讀機轉世嗎?】

    大長腿不給摸:【這世上長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們還不會以為牧助理真是邪神, 可以保佑那些作惡多端的術士平安無事吧】

    財神爺罩著我:【直播間的網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有些黑粉故意帶節奏,不要被利用當槍使】

    絕望水壺:【禾老板,別跟他們廢話,直接踢出去】

    青魚麻瓜:【這些人是不是有狂犬病,怎么一直追著禾老板咬】

    happy呦:【我有一個big膽的猜測,會不會是牧助理太帥了,有人就照著他模樣刻的神像】

    螃蟹不喜歡橫行霸道:【呵呵, 你腦子不用可以摘下來當球踢,目前爆出來最早借尸還魂的案件已經是19年前了,就問你19年前牧助理多大?】

    迎著陽光向太陽:【對哦, 但總不可能是牧助理照著那尊邪神像長成現在這模樣。】

    迷人的反派角色:【不是, 我就不懂了,為什么一定要把他們兩個扯到一起啊, 你們清醒一點好不好,好歹是科技時代,就算有玄學, 也不至于玄學到這種程度吧, 牧助理一個活生生的人, 怎么可能會是邪神, 請帶上腦子看直播,別總是被帶節奏。】

    蕓蕓眾生一普通人:【坐等禾老板的解釋!】

    楊養老院的瘋批少女:【我就想知道禾老板怎么證明牧助理沒事】

    “噠”

    三張符紙畫完, 禾曄將毛筆搭在了硯臺沿上,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響。

    他抬起眼皮,瞥向平板上的彈幕,冷淡回復:“不會證明。”

    熟悉他的老粉聽到這句話,紛紛打出哈哈哈哈哈哈

    小李不講道理:【禾老板果然是禾老板,根本不屑跟那些質疑他的人解釋】

    一棵好白菜:【就是,他們明顯是故意找茬,想從禾老板這里套出點什么信息來獲取流量】

    請把月亮關上:【禾老板咱不做剖開肚子給他們驗證吃了一碗粉,還是兩碗粉這種蠢事情,信任你的,不用多解釋,不相信你的,不管怎么解釋,他們都會從其他角度繼續刁難】

    禾曄勾唇,應了聲:“嗯。”

    他將畫好的符紙一一攤平,放在旁邊晾曬。

    正準備說開始卜卦,余光就瞥見平板上開始飄起滿屏的禮物。

    在看清ID后,直播間網友瞬間沸騰了。

    別矯情:【啊啊啊是牧助理!】

    紂王不早朝:【哈哈哈,牧助理來的太巧了吧】

    白糖很甜:【牧助理:剖腹自證清白的事情我來做!】

    高冷的菠菜王子:【都能給老婆刷游輪了,看來沒被拘留】

    我哥是豬豬男孩:【牧助理,我看不到你的臉,我好難受啊】

    從不會改名:【是呀,我每天蹲在這直播間里,就靠著你倆的顏下飯】

    是的,我有32個老婆:【牧助理,你老婆被壞人欺負啦!】

    下班回家啦:【是呀,他們仗著禾老板不愛說話,一直咄咄逼人,在直播間里瘋狂帶節奏,禾老板都快被欺負哭了】

    鐵鍋燉大鵝:【牧助理,把這么大一個老婆放在直播間,你怎么敢的呀,我可是企圖禾老板很久了,流口水】

    奶鹽奶甜奶咸:【男神,你怎么請假了?】

    這個問題已經涉及到隱私,網友們根本沒指望對方回答。

    卻沒想到牧助理竟然回復了:【公司有事需要出差幾天】

    顫栗的貴公子:【啊,什么公司!】

    鐵臂阿童木:【你換工作了???】

    話嘮小可愛:【不可能吧,你可是咱們禾老板的小助理,24小時貼身伺候的那種】

    小羊早點睡:【樓上的cp粉都冷靜點,我感覺牧助理不可能辭職的,現在禾老板多搶走,但凡他一個沒看住,就能被人搶走,這種情況牧助理怎么敢辭職,只不過牧助理除了是小助理的身份外,肯定還有其他身份,比如某個公司的大老板,你們可別忘了,禾老板承認他們關系時,他可是發了三十萬紅包作為慶祝,一個小助理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是六位數啊】

    一起看海吧:【是的,牧助理那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打工人,你們沒注意到之前幾次直播,他手腕上帶的幾款手表嗎,隨隨便便一款就上百萬,一看就是個大壕主】

    我不會再愛你了:【天哪,果然優秀的人只跟優秀的人一起玩(捂嘴哭)】

    牧夕璟忽視掉彈幕里對他吹捧的那些話,通過管理員身份,塞了十萬元在紅包里,定時一分鐘。

    你壓到我頭發了:【大家注意左上角紅包】

    一分鐘后,直播間里全是文字版的尖叫歡呼。

    特別是那些搶到紅包的網友,不停地發彈幕表白牧夕璟。

    牧夕璟回復:【不用愛我,喜歡禾老板就好】

    【我暫時把禾老板交給你們幾天,請幫我照顧好他,不要被那些黑粉欺負了,等我忙完回去,再發一波紅包犒勞大家】

    牧夕璟送的紅包,不是什么商品優惠卷,全都是真金白銀,沒有人會不喜歡撒錢的金主爸爸。

    評論區里全是好好好,你放心。

    之后牧夕璟又送了三艘游艇,才退出直播間。

    禾曄安靜地看著他與網友們互動,在看到他讓大家照顧自己時,眉宇松動,唇角噙起一絲淺淡笑意。

    牧夕璟突然的出現,瞬間打破了前面那些說他被拘留的謠言。

    一小部分網友還處在自己搶到紅包的喜悅中,更多的網友感嘆自己運氣太差,什么都搶不到。

    當然,也有一部分網友雖沒搶到,但表現的很平靜,一副早就習以為常的架勢。

    招財符、卜卦總共才6個名額。

    可是直播間的人數卻有十幾、二十萬,這抽中的概率的確太低。

    當然直播間能有這么多人,也不全是為了卜卦,而是吃瓜。

    直播間里的幸運觀眾,不管是算財運、事業、感情,都能滿足網友們吃瓜的欲望。

    今日的三卦也是如此。

    第一卦的觀眾是個女人,她想讓禾曄幫忙算算自己老公有沒有問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老公不對勁兒。

    果然,禾曄卜算出來男人不光出軌,還在暗中轉移他們的夫妻財產。

    女人得知后,立馬下語音,退出直播間。

    第二卦是財運卦,男人想算算他的財運什么時候才能來,結果被禾曄算出他成年后一直在啃老,根本沒正經上過幾天班,婚后也一直在家躺尸,再這么下去別說財運,連老婆都會跑掉。

    直播間網友們的奚落嘲諷直接惹怒了他,男人在連麥時直接罵禾曄是騙子,算的不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之類的話。

    甚至還說要告禾曄誹謗,破壞自己幸福的家庭。

    眼看男人罵的越來越難聽,禾曄也不還嘴,直接拿了張符紙,畫起了符文。

    男人不知道他在畫什么符,但瞬間被恐嚇住,反應過來自己的生辰八字還在對方手中,瞬間慫了,老老實實道歉,表示禾老板算的都是真的,自己一時惱羞成怒才說出那些難聽話,最后被網友們嚷嚷著,刷了一千塊錢的禮物,才算了結。

    第三卦的幸運觀眾依舊是詢問感情,女生問她與男友感情穩定,在準備談婚論嫁時,發現對方媽媽是個事很多的人,她有點猶豫這段感情要不要繼續。

    禾曄算出男生是個性格、人品都很不錯的人,是她的正緣,至于怎么處理婆媳關系,他并不擅長,表示幫不上忙。

    倒是直播間的網友們忍不住八卦,問她未來婆婆都干了什么事情,聽完女生描述后,紛紛給她出主意,教她如何去拿捏對方。

    一時間卜卦直播間變成了婆媳探討會議室。

    禾曄在鏡頭前安靜地看著,聽著女生與彈幕聊天互動。

    最終,對方受益匪淺地下麥離開。

    可能是牧夕璟的那句囑托激起了直播間老粉的責任心以及保護欲,后半場的直播他們一直在幫禾曄維護直播間秩序,所以卜卦時倒沒再遇到黑粉帶節奏的事情。

    “今天先這樣,大家早點休息。”

    三卦結束,禾曄準備下播。

    網友們一如往常地哀嚎著不要下播,但并沒有讓禾曄心軟半分。

    就在這時,一條評論在挽留的彈幕中顯得非常突兀。

    【禾老板,先等一下,昨晚的熱搜你看了嗎,有個叫顏琪的女人,她的丈夫被無良道士哄騙養了嬰靈,現在遭到反噬,快要沒命了,她今天在網上四處求救,禾老板能幫忙救救她嗎?】

    這個熱搜禾曄昨晚點進去看了,有一些印象,視頻中的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模樣秀麗。

    但眼底的青黑,慘白的臉色,讓她顯得憔悴不堪。

    看樣子她受到了不小的恐嚇折磨,以至于無法正常入眠。

    只是禾曄沒什么共情能力,更不可能同情心泛濫地主動找上門去幫忙。

    但他也清楚如果直接拒絕,肯定又會被黑粉抓住機會冷嘲熱諷一波,放出他冷血,沒有感情之類的言論。

    因此禾曄只模棱兩可地回了句:“如果有緣,會救。”

    說完,他點了結束直播。

    這件結尾的小插曲,禾曄并沒有在意,但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回應,竟被對方找上門來-

    第二天中午,天色陰沉,飄起了濛濛細雨。

    禾爸坐在收銀柜邊的老位置放著電視劇捆綁紙扎,禾曄坐在東南角的位置,兩人互不干擾地忙碌著。

    紙扎店里只有骨架摩擦的窸窸窣窣聲,突然一道試探的女聲響起:“請問,禾老板在嗎?”

    店內的禾家父子同時抬頭,因禾安康坐的位子距離店門口近,最先看清對方模樣,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看起來非常的憔悴。

    禾爸不答反問道:“你有事嗎?”

    青年女人點頭:“嗯,我想找禾老板幫忙。”

    禾安康聽對方說話溫和客氣,沒什么惡意,便放心地朝東南角指了指:“他在那兒。”

    青年女人朝店里面走了兩步,才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年輕男生。

    “你好禾老板。”

    禾曄認出對方面容,這個叫顏琪的女人比前日視頻中的樣子更加消瘦疲倦,因為急火攻心,嘴角長了火癤子,太陽穴兩邊也冒出不少痘痘,看起來蒼老不少。

    他沒料到對方會出現,略微詫異地揚了揚眉宇,停下手中動作。

    下一秒,顏琪直接紅著眼眶在他面前跪下,哽咽著問:“禾老板,昨晚你下播前說如果有緣會救我們,是真的嗎?”

    禾曄沒立即應聲。

    顏琪以為他想反悔,面上出現慌張神色,祈求道:“禾老板,求你救救我們吧,那怨靈快讓我家破人亡了,我的孩子才4歲,他還小,他是無辜的,不應該被牽連到這件事情里來,求求你救救他吧。”

    這些話并沒有引起禾曄動容,他語調冷淡:“起來說。”

    顏琪搖頭拒絕,繼續哀求道:“禾老板,求求你了。”

    禾曄皺眉,明確表示:“我不喜歡這樣,起來。”

    顏琪察覺到他生出了不耐煩情緒,也不敢再堅持,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旁的禾爸趕忙搬過來一張椅子,招呼道:“你坐。”

    說完,他還去給人端了一杯溫水過來。

    顏琪喝了幾口水,讓情緒逐漸平靜:“禾老板有看前天晚上的熱搜嗎?”

    禾曄:“嗯。”

    顏琪長嘆口氣,表示:“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年前張武鵬將那只小鬼給強行送走,之后我們家的日子也平靜了一段時間。

    可這三四個月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人開始頻繁做噩夢,特別是我老公,幾乎夜夜被驚醒,醒之后大部分時候都不記得夢的內容,只覺得很驚懼心悸,不敢重新入睡。”

    “我孩子也是,總說夢里有個長得很可怕的小鬼追著咬他,拿著三角叉往他身上杵,我也經常如此,被噩夢驚醒,不記得夢里的內容,但會心悸,很久都緩不過來,感覺到恐懼,卻說不清在害怕什么。”

    “之后我們也試圖找張武鵬,讓他幫忙解決這件事,可他只是不耐煩地說已經把那個嬰童送走了,是我們體質弱,陰氣重,招其他小鬼惦記,才會做噩夢。”

    “我們還從他那里買了不少驅邪的東西,但都沒什么用處,晚上依舊會做噩夢。”

    “還有幾次我老公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樣,沒有自主意識,拿著水果刀就朝之前我們供奉嬰童的房間去,然后割腕歃血,和簡章沃一模一樣,要不是我們發現的早,說不定他人早沒了。”

    女人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說到最后時,再次忍不住抽泣起來。

    “禾老板,當初我老公也是走投無路才想找大師轉一下運,并沒有其他壞心思,或許您覺得我們活該,自作自受,可到底罪不至死啊,再這么下去我老公就要被那只怨靈給折磨死了,求求大師救救他吧。”

    禾曄抬起眼皮,瞥了眼泣不成聲的女人,看了眼對方面相,冷淡應道:“可以。”

    聞言,顏琪的哭聲瞬間止住,驚喜道:“真的!”

    禾曄繼續往下說:“不過,我收費不低。”

    顏琪奉承道:“禾老板您術法高深,又名聲大噪,收費高一些也是應該的。”

    “我能問一下具體數額嗎?”

    禾曄爆出一個價位數。

    顏琪聽完,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好。”

    她說著從手提包里掏出手機,道:“麻煩禾老板把銀行賬戶發一下,我現在就讓人打到你賬上。”

    禾曄制止道:“不用全額,先付一半,剩下一半等事情解決后再付。”

    “好。”顏琪很快應下,試探著問:“那禾老板今天有時間嗎?”

    “嗯。”

    顏琪欣喜道:“太好了,那我現在定下午的機票?”

    禾曄沒有故意為難,點頭應道:“好。”

    兩人互加上微信好友,禾曄將自己的名字、身份證號,以及銀行卡號發了過去,隨后起身去收拾驅邪要用的東西。

    顏琪很快就定好了兩人的機票,就在禾曄去倉庫里找東西時,一直旁觀的禾爸跟了進來,虛掩上倉庫的房門,小聲道:“兒子,你等一下。”

    “我怎么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對勁兒呢,我看她出手挺闊綽的,也不像是缺錢的主兒,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多多少少都會認識一些厲害的大師,他們肯定不止認識張武鵬這一個道士,可她為什么偏偏找上你呢,是不是那怨靈太兇了,一般術士對付不了?”

    “兒子,你也得注意啊,雖然你本事大,但人外有人,鬼外有鬼,可不能逞強呀。”

    禾曄聞言,只應了聲:“嗯。”

    禾爸見狀,嘖了聲:“我認真的,你別隨隨便便敷衍,你過去了先看看,如果那怨靈實在很兇,你別硬上,聽見沒。”

    禾曄沒應聲,拿著幾件東西走出倉庫,結果一開門就與站在門外的女人對視。

    “我……”顏琪驚慌失措地解釋:“對……對不起,我過來是想問洗手間在哪兒,不是有意偷聽。”

    她因為太慌亂,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變得通紅。

    禾曄倒是沒什么太大反應,指了指旁邊關著的玻璃門,隨后轉身離開。

    幾分鐘后。

    顏琪從洗手間里出來,禾曄正坐在長木桌后認真畫符。

    她站在桌旁,遲疑許久,等禾曄收筆后才出聲解釋:“其實我找過其他大師,但他們都忌憚張武鵬是玄術協會的人,輕易不敢招惹。”

    顏琪不確定地問道:“禾老板會有這種顧慮嗎?”

    因為擔憂禾曄也會像其他道士那樣拒絕自己,她雙手不自覺緊握的一起,屏住呼吸等對方給出答案。

    禾曄卻表現的十分隨意,語調平和道:“沒有。”

    第239章 第 239 章

    就算沒有顏琪, 因為梁羅成、陳羅昌、張武鵬這些人的事情,他跟華夏玄術協會的關系也不可能有多好。

    不過顏琪對于他們之間的恩怨并不知情,只覺得禾曄這無所謂的態度讓她暗松口氣。

    等禾曄收拾好東西, 顏琪也已經定好了時間最近的一班機票。

    她家在B城,總共花了四個多小時的路程, 等她們到顏琪家附近時, 已經將近傍晚六點鐘。

    顏琪做東,就近找了家不錯的飯店,等兩人吃飽喝足進入小區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這小區是一個園林式的別墅小區,小橋流水,綠植覆蓋,環境非常不錯。

    顏琪家是307棟, 她剛打開門,就聽到客廳里傳來小孩的哭鬧聲,以及一道中年男人無奈的低哄聲。

    “爸。”

    顏琪一邊給禾曄拿一次性拖鞋, 一邊喚了聲對方。

    客廳里的中年男人聞言, 立馬抱著孩子走了過來:“巖巖別哭了,快看, 你媽媽回來了。”

    顏琪聽到自家兒子的哭聲,心疼不已,趕忙放下手提包, 快速換上拖鞋, 從中年男人手中接過孩子, 哄道:“寶寶, 怎么哭這么厲害?”

    “媽媽,有鬼, 家里有可怕的小鬼,救救我,快救救我!”

    小男孩一邊哭一邊哀求,雙手緊緊地抱著顏琪的脖子,努力地將自己往媽媽懷里塞。

    顏琪聞言,再次紅了眼眶,一只手安撫道:“沒事的,寶寶別怕,家里沒有鬼。”

    “有,有鬼!”

    小男孩堅持地哭喊道。

    禾曄換上拖鞋,走了過來,察覺到中年男人投過來的打量目光,他抬眸回視過去,捕捉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逝地詫異。

    中年男人主動詢問:“琪琪,這位是?”

    顏琪這才想起來,自己只顧著兒子,忘了介紹。

    “爸,這位是我專門請過來的大師,姓禾。”

    “禾大師你好。”中年男人打招呼道。

    禾曄沖他點了下頭:“你好。”

    “禾大師先坐,我去幫你倒杯茶。”

    中年男人說著進入廚房,半分鐘后以找不到茶葉為由,將抱著小男孩的顏琪叫進了廚房。

    廚房的玻璃門沒關,禾曄坐在沙發上能隱約聽到他們特意壓低聲音的談話。

    其實不用聽也知道,應該是中年男人因為年齡原因,對他產生了質疑。

    對于這種事情,禾曄已經習以為常,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他們談論結果。

    兩三分鐘后,顏琪抱著小男孩出來。

    可能是在媽媽懷里有安全感,男孩的哭聲漸小,趴在顏琪的肩膀上小聲抽泣,眼睛也開始打架,一副即將要睡著的架勢。

    顏琪發現后,跟禾曄小聲解釋:“禾老板,您稍等一下,我去把巖巖哄睡著,剛才我爸說昨晚他因為害怕,都沒怎么睡,您看看需要怎么做,讓我爸先配合你。”

    禾曄點頭,應了聲:“好。”

    青年女人抱著孩子上樓,中年男人端著托盤走出來,上面放著一壺清茶,一個玻璃杯。

    “禾大師,喝茶。”

    “不用了。”

    禾曄剛吃完飯,倒是不覺得渴,直奔主題道:“先帶我去看看家里的男主人吧。”

    “好。”中年男人指了指樓上:“在二樓,禾老板跟我來吧。”

    顏琪家的別墅是三層樓,安裝了室內電梯。

    電梯到達二樓,中年男人指向東邊第二個房間:“那間。”

    話音剛落,一道小孩的哭鬧聲再次響起,中年男人不放心地朝那個房間覷了一眼,本想帶禾曄直接走過去,卻見年輕人在哭鬧那間門前停下。

    “砰砰砰。”

    三聲不輕不重地門響。

    “請進。”里面傳出顏琪略帶焦急的聲音。

    禾曄推門而入,看到青年女人坐在床邊,懷里抱著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一臉焦急,見到來人,無可奈何地喚了聲:“禾老板。”

    禾曄沒應聲,環視一圈,看到屋里擺滿了驅邪化煞之物。

    墻壁上掛著一把青銅劍,床簾上綁著五帝錢,以及青花瓷瓶里插著的桃木枝。

    剛剛禾曄還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掛著彌勒佛的玉石,左手腕上纏著五彩繩,右手腕上帶著貔貅手串,看得出他們為了讓孩子不被邪物困擾廢了不少功夫。

    顏琪見狀,趕忙問道:“禾老板,我兒子這房間里真的有臟東西嗎,為什么他一閉眼就說有鬼,現在都困得睜不開眼了,卻還是不敢睡。”

    禾曄拿出符紙,開了陰陽眼,重新環視一圈道:“沒有。”

    他對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道:“把青銅劍、五帝錢、手上的貔貅手串都撤了吧。”

    中年男人驚道:“大師,這些東西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

    禾曄解釋:“這些東西雖是鎮邪的東西,但它本身就自帶煞氣,你家孩子太小,根本鎮不住它們,反而容易受驚嚇。”

    他對顏琪說道:“你兒子一直哭是因為被嚇丟了魂,等會兒找回來就沒事了。”

    他說著走上前,口中念出一道安魂咒,手指掐訣,在小男孩的眉心輕輕一敲。

    原本正在哭鬧的小男孩猛地打了個激靈,哭聲瞬間止住,濕漉漉、圓溜溜的大眼睛望向禾曄,膽怯地往他媽媽懷里縮了縮。

    禾曄走到窗邊的課桌旁,從背包里拿出一張符紙,用便攜朱砂墨畫了張入睡符,放在旁邊晾曬的功夫,又取出一張早已經畫好的鎮邪符,一起交叉折疊,放在了男孩的小枕頭下,對顏琪道:“把他放床上。”

    小男孩一聽立馬不樂意了,雙手緊緊抱住媽媽的腰不肯撒開,嘴里不停地喊:“有鬼,有鬼,媽媽我怕,我不要自己睡,不要!”

    顏琪被纏得沒有辦法,求助地望向禾曄,見對方無動于衷地神情,只能咬牙將孩子放回床上,給他蓋好小被子,低聲安撫道:“不怕不怕,媽媽在,媽媽不走,就在這兒陪著你。”

    小男孩不安地拽著媽媽的衣服,精致可愛的小臉上掛滿淚珠,躺在床上還想哭喊幾聲,可眼皮越來越沉,不到一分鐘,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顏琪長舒口氣,對禾曄道了聲謝。

    這時,將那些鎮煞的東西收走的中年男人走了回來,見床上安然入睡的外孫,十分驚詫:“這么快就睡著了?”

    顏琪欣慰道:“是呀,多虧了禾老板。”

    中年男人也沖禾曄道了聲謝,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里少了幾分猜疑,說話的態度也稍微客氣一些:“禾老板,你剛才說我外孫丟了魂兒,能問問要怎么辦嗎?”

    禾曄道:“先讓他睡一覺吧,等醒了再說。”

    他說完,走出小男孩的房間,抬手敲響隔壁房間的門。

    片刻后,房門打開半條縫,露出一張中年女人的臉,看清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她微微愣了下神,露出狐疑之色。

    這時,身后跟過來的中年男人出聲解釋:“親家,這是琪琪請來的大師。”

    “大師?”中年女人面露狐疑,將禾曄上下打量一遍,小聲嘟囔一句:“這么年輕就成大師了。”

    話里的質疑意味十分明顯。

    “可不能這么說,禾大師雖然年輕,但是有真本事的。”

    剛才他心里也是這種想法,但在禾曄將他外孫輕而易舉哄睡著后,這種心思瞬間淡了

    中年女人依舊不太相信,只敷衍的嗯了聲,將門打開。

    禾曄沒將她的質疑放在眼里,邁步進入房間,身后的中年男人打圓場道:“抱歉禾老板,最近我們請了不少大師來家里,可他們都是收了錢,卻沒能將事情解決,所以親家有點不太相信了。”

    “嗯。”

    禾曄冷淡地回應了聲,將房間打量一圈,最后與倚靠在床上的男人對視。

    這位就是家里的男主人,一臉的病容,因為太過消瘦,顴骨高聳,眼窩深陷,下眼瞼青黑一片,皮膚慘白的沒有血絲,嘴唇上起干皮,沒什么血色。

    他的身體也十分瘦弱,身上穿著棉睡衣,卻能看出他的鎖骨,左手露出的半截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手指骨節凸起,整個人都是皮包骨的狀態。

    禾曄的視線移開,打量起房間,發現這房間與小男孩的臥室一樣,擺滿了辟邪之物,門窗上貼滿了驅邪的符紙。

    禾曄擰眉,對中年男人說道:“把這房間里驅邪的東西都撤了。”

    中年女人滿臉震驚,高聲制止:“不行!”

    她瞪向禾曄,不滿道:“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兒到底會不會驅邪,我兒子現在被臟東西糾纏,就靠著它們鎮宅驅邪,要是全撤了,那只怨靈立馬就能要了我兒子的命!”

    禾曄看向她,反問:“你擺這么多東西,影響到晚上它來找你兒子了嗎?”

    中年女人噎住,但還是強撐著說:“那也不能全部拿走,我不能拿兒子的命開玩笑。”

    倚靠在床上的青年也搖頭道:“不行,不能拿走,它會殺了我的!”

    禾曄篤定道:“不會。”

    可屋內的三人對他到底不夠信任,雖然中年男人已經看出他有一些本事,卻也不敢拿女婿的命嘗試。

    禾曄見三人都不行動,也不強求,走到女主人的梳妝臺邊,從背包里往外拿東西,同時問男人:“多久沒睡個好覺了?”

    男人露出一個苦笑:“不記得了。”

    他現在一閉眼就是怨靈那恐怖模樣,按理說它不過是一只長相如同1、2歲的嬰兒,膚色青白的怨靈,自己不應該那么畏懼才對,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他甚至害怕睡覺,不光因為做噩夢,還因為在睡夢中,他的身體會不受控制,被小鬼操控。

    前段時間,如果不是他老婆發現及時,或許他真的要失血過多,死在那間屋子里。

    禾曄重新畫了張入睡符,與驅邪符交疊,塞入他枕頭下,對青年說道:“先睡一覺吧。”

    青年抗拒地搖頭:“不,我睡不著。”

    禾曄:“躺下。”

    青年固執地拒絕道:“躺下也睡不著。”

    禾曄沒說話,只用手指點了點他靠在后背的枕頭,示意他照做。

    青年無奈,只能將枕頭擺平,重新躺下。

    “外面天黑了,那只怨鬼肯定會找過來,就算我睡著了,也會被嚇醒的,你……”

    青年的話被打斷,原因是這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竟拉了張椅子在他床邊坐下,口中念起他聽不懂的咒語。

    他的聲音清冷如霜,聲調低沉,明明聽不懂咒語是什么意思,心底卻有種說不出的震撼,明明很害怕睡覺,可這一刻心里的恐懼卻消散殆盡。

    他感覺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停地打架,想要閉上,可他的大腦卻在抗拒,告訴他不要睡、不要睡,否則那只怨靈很快就會找上自己。

    可剛剛還能咬牙堅持的睡意,此時卻讓他生不出半分抵抗,幾乎一分鐘不到,他就打起了呼嚕。

    旁邊站在的中年男人、中年女人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之色。

    確定他睡著后,禾曄念咒的聲音也隨之停下。

    中年女人不放心地問道:“他等會再被噩夢驚醒可怎么辦?”

    “不會。”

    禾曄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指了指墻上掛的八卦鏡,以及一副關公圖,貔貅像,說道:“把這些都收起來。”

    這些東西的確能驅邪,可它們也自帶著煞氣,根本不是普通人能鎮得住的。

    一件驅邪的物件就足夠鎮宅保家,他們在一個屋子里放這么多東西,非但不能驅邪,反而會起到反噬作用。

    中年女人雖然有顧慮,但見禾曄沒有像剛才那樣,將屋內的所有鎮邪的東西都撤掉,也就勉強同意了。

    中年男人把東西撤走,中年女人依舊坐在床邊守著,擔心她兒子突然被噩夢驚醒。

    禾曄倒也沒說什么,走出房間,等中年男人忙完后,說道:“帶我去看看他之前供嬰靈的房間。”

    第240章 第 240 章

    剛請回來時, 張武鵬說神像不能曬太陽,因此將供奉的嬰靈請去了地下室。

    三百多平的地下室被分成了娛樂區、停車區,以及儲物區。

    儲物區總共三個房間, 嬰靈的神像就供奉在最西邊的屋子。

    “里面一直沒時間收拾,非常亂。”

    中年男人說著, 推開了儲物室的門, 讓禾曄看清里面的狀況。

    的確很亂,地板上、蒲團上、供桌上、墻壁上到處都是已經干枯氧化的黑褐色血液,像極了作案后的兇殺現場。

    供桌上的神像已經被請走,只剩下三個裝供果的空盤子,一個染滿鮮血的空碗,以及蒲團邊丟棄的一把水果刀。

    中年男人可能是想到了自家女婿割腕,差點失血過多死掉的場景, 眼眶微微泛紅,同時警惕地環視房間,壓低聲音問禾曄:“禾大師, 它還在這房間里嗎?”

    禾曄搖頭:“不在。”

    房間里雖然看起來恐怖, 但并沒有看到嬰靈的影子。

    儲物間不大,五六個平方的樣子, 只擺了一張供桌,站在門口就能將里面的東西一覽無余。

    禾曄在屋里走了一圈,并沒有看出哪里有什么異常, 他伸手指了指掛在墻壁上的符布、符紙, 問中年男人:“這些東西怎么沒清理掉?”

    中年男人解釋:“我們對這些東西有點忌諱, 所以將神像請走后, 這間屋子就一直鎖著沒管它,直到建海撞邪, 拿著扳手非要撬開它。”

    “前幾次他撬門發出了很大動靜,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我們強行把他弄回房間,找大師幫他驅邪,可最后一次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悄無聲息地把門給撬開了,等我們發現時,他就跪在蒲團上,右手握著水果刀,左手手腕劃了一道十幾厘米的口子,正不停地往這個碗里流,垂著腦袋,臉色煞白煞白的,幸好我女兒發現及時,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

    中年男人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心有余悸。

    禾曄沒什么感覺,也沒有安慰對方的意思,直接轉移話題道:“找人把這里清理干凈,看看男主人的生辰八字,或者個人物品有沒有藏在里面。”

    中年男人疑惑:“什么個人物品?”

    禾曄:“指甲、頭發之類的東西。”

    “好。”

    中年男人立即上樓去找人來打掃。

    他們家里雖有兩個保姆,但都不愿意下來打掃,最后一人給包了五百紅包,才勉強同意。

    禾曄知道她們害怕,便沒上樓去休息,從旁邊的娛樂室里搬了張椅子,坐在儲物間門外玩手機。

    有他坐鎮,兩個保姆阿姨的膽子稍微大了一些。

    她們在里面忙碌,禾曄坐在外面沒事干,便掏出了手機準備打一會兒游戲,結果看到微信的消息提醒。

    半個小時前,牧夕璟發來消息,問他吃過晚飯沒。

    見禾曄沒有回復,又問:【在忙?】

    九點零幾分時,對方再次發來消息:【怎么沒直播?】

    牧夕璟:【是有事出門了嗎?】

    禾曄回復:【嗯】

    對方這會兒似乎不忙,在收到他消息不到半分鐘,就回消息過來。

    牧夕璟:【這會兒忙完了?】

    禾曄:【嗯】

    牧夕璟又將上面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

    禾曄:【吃了】

    牧夕璟:【有遇到什么麻煩嗎?】

    禾曄:【沒有】

    牧夕璟:【嗯,我可能還需要幾天回去】

    牧夕璟:【這幾天網上的事情還會繼續發酵】

    牧夕璟:【我暫時招個助理輔助你直播,好不好?】

    對方這意思明顯是不打算輕易饒過陳羅昌他們,回想昨晚直播時,黑粉幾次帶節奏的事情,禾曄倒是沒拒絕:【好】

    之后兩人又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了會兒,直到牧夕璟說要去忙,才結束話題。

    經過牧夕璟提醒,禾曄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掛上請假條。

    往常這種事情都是牧夕璟來,根本不用他操心。

    禾曄登上白兔主頁,看到不少粉絲在評論區詢問他為什么沒開播,他沒有一一回復,直接放上‘有事外出,請假’的公告。

    之后,退出主頁,打開了游戲。

    轉眼間,一個小時過去。

    晚上十點多的地下室涼意加重,禾曄打了個噴嚏,望向空曠的四周,微微擰眉。

    雖然天氣已經進入深秋,但這溫度低的有些過頭了。

    禾曄揉了揉鼻子,站起身拉上外套拉鏈,朝不遠處的幾輛車望去。

    看得出顏琪家這些年靠著神像賺到不少錢,六七輛車都價值上百萬,最便宜的也有大幾十萬的價格。

    禾曄對車不太了解,只當是一個代步工具。

    不過,其中一輛商務車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說不清原因,總覺得這車與其他車不太一樣。

    他正打算走過去瞧瞧,其中一個短卷發的保姆阿姨喚住他:“大師,房間收拾好了。”

    禾曄腳步一頓:“嗯。”

    他轉回身,重新進入儲物間。

    ‘兇案現場’已經被兩人收拾干凈,一件件物品都被擺在了一塵不染地供桌上。

    趁著禾曄檢查這些東西的空擋,其中一個保姆阿姨用手機給中年男人發去消息。

    片刻后,對方趕了過來,看到禾曄放下最后一件物品,他趕忙問道:“禾老板,這些東西有什么問題嗎?”

    禾曄抽出一張濕巾清理手指,答道: “沒有。”

    沒看到什么與這家男主人有關的東西,很多符紙也都已經失效,沒了作用。

    中年男人面露失望,小聲呢喃:“那可怎么辦。”

    他女婿一直被怨靈纏著,再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兒。

    禾曄卻不見半點慌張,應道:“總會有辦法解決。”

    他余光瞥見兩個保姆阿姨困得已經開始揉眼睛,說道:“今天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好。”

    中年男人帶他上樓,在電梯里忍不住詢問:“禾老板,這事兒真的能解決嗎?”

    “能。”

    禾曄回答的很肯定。

    只要那只小鬼敢出現,總會露出馬腳。

    再不濟,他便讓地府陰差來解決,若還不行,就黑白無常、十殿閻羅。

    只要這家男主人壽命未盡,命不該絕,地府就不可能不管。

    可能是禾曄回答的太篤定,中年男人露出驚喜之色,對他的態度更加客氣。

    “禾老板,琪琪這幾天太累,剛剛已經陪著孩子睡下,等會我讓阿姨幫你收拾一間屋子,委屈你今晚在這兒留宿一夜。”

    禾曄:“謝謝。”

    他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幾分鐘,阿姨便過來跟他說床鋪、洗漱用品都準備好了,讓他過去洗漱,早點休息-

    凌晨兩點多鐘,本應該熟睡的禾曄突然睜開眼睛。

    剛剛他隱約間聽見一道屬于小孩的笑聲。

    就在禾曄疑惑是不是自己聽錯時,那道笑聲竟又傳來。

    “咯咯咯——”

    笑聲清脆稚嫩,如果是白天會覺得可愛,但在深夜時分,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就顯得分外詭異。

    笑聲很小,需要屏住呼吸才能勉強聽到,所以根本分辨不出笑聲的方位。

    禾曄伸手打開臺燈,掀被下床,就在穿拖鞋時,那道笑聲倏然轉化成一道驚叫聲,瞬間消失。

    看樣子是觸碰到了他放在父子兩人枕頭下的符紙。

    禾曄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外套,拿起手機,走出房間。

    因為家里鬧鬼,顏琪家的燈一直開著,直到第二天天亮。

    禾曄住在一樓客房,走出房間便能看到空蕩蕩的客廳,他抬眸朝二樓望了一眼,見男主人、與小孩的房間依舊安靜,看樣子沒被剛才的聲音吵醒。

    他收回視線,徑直朝西北角去往負一樓的樓梯口走去。

    負一樓沒有開燈,漆黑一片,禾曄左右看了下,沒看到燈的開關,直接打開了手機里的手電筒模式,順著步梯走下去。

    手電筒的那點光線根本撕不開空曠漆黑的地下室,只能照到腳下的一小片地方,周圍依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人對于黑暗有種不由言說的恐懼,更別說這地下室正在鬧鬼,正常情況不會有人敢在深夜里獨自下樓。

    可偏偏禾曄不是正常人,他像是不知道畏懼、膽怯是什么。

    ‘咚咚咚——’

    地下室里回響著他有條不紊的腳步聲,沒有半點遲疑局促。

    他憑著記憶朝昨晚的那間儲物室走去,因為門鎖被男主人撬了,只能虛掩著,禾曄隨手按開了門口外面的開關。

    “啪嗒——”

    儲物室里的燈亮起,從虛掩的門縫中透出一絲光亮。

    禾曄隨手將門推開,讓里面的光線透出來的同時,他也看清了里面的布局。

    房間里并沒有什么變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依舊擺在供桌上,禾曄從外套口袋里抽了張符紙,迅速打開陰陽眼。

    房間里依舊干凈如初,并沒有什么殘留的陰氣。

    禾曄略微詫異地揚了揚眉,再次打量一圈后,轉頭看向漆黑一片的身后。

    他微微嗅了嗅空氣中的冷意,拿起手機照明,朝著旁邊整齊停放的幾輛車走去。

    昨晚,他就覺得這幾輛車有些奇怪,這會兒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

    禾曄圍著幾輛車轉了一圈,最后停在一輛黑色的7人座的商務車前。

    心底的那種怪異感達到了一個峰值。

    他的唇角勾了勾,將手機貼在了擋風玻璃上,勉強照亮里面的景象。

    空蕩蕩的七個空位,在漆黑的地下室里顯得尤為詭異,越是盯著車廂里面看,越是覺得心底發寒。

    禾曄沒什么太大恐懼感,將視線從空座位上緩緩收回,落在后視鏡下掛著的一串珠子上。

    這是一個掛件,上面是一個財字,夾在塑料板中間,下面是用九根紅繩穿著的黑色串珠。

    禾曄盯著這串黑珠子看了一會兒,默不作聲地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鎮宅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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