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覬覦
兩柄王劍,滿漢全席的plus版,這怎么叫人忍得住?
雨宮真一邊告誡自己:不能亂來!
一邊默默往花叢草堆里鉆,被十束多多良攔下后,又抱著大樹不撒手,死活不肯跟十束和安娜靠近兩個氏族的戰場。
十束多多良和安娜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不解。
“我們不能離開太遠,落單反而會很危險。”安娜勸道。
雨宮真欲言又止:“可是,站太近的話,我會害怕。”
十束多多良笑道:“不用怕呀。他們打群架一向很有分寸,從沒誤傷無辜路人。對吧,安娜?我們倆都習慣啦。”
安娜點點頭:“多多良有時候還會在旁邊拍照。”
十束:“接著,我就會被赤、青兩組同時罵一頓,哈哈哈!”
雨宮真:“我不是怕這個。”
兩人:“嗯?”
雨宮真沉痛道:“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把他倆的王劍都吃掉。”
十束:“……”
安娜:“……”
這片小樹林頓時鴉雀無聲,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片刻后,十束多多良率先清了清嗓子,表示:“這樣難道不是挺好的嗎?”
雨宮真:?
雨宮真沉痛道:“我怕自己克制不住,把他倆的王劍都吃掉。”
片刻后,十束多多良率先清了清嗓子,表示:“這樣難道不是挺好的嗎?”
十束:“……”
雨宮真:“我不是怕這個。”
雨宮真:?
安娜:“……”
“我們不能離開太遠,落單反而會很危險。”安娜勸道。 安娜再度頷首:“安全為上,不要去。”
雨宮真急忙道:“不是的!你們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兩人齊齊搖頭,明顯不信雨宮真。
“難道我還會害死自己嗎?十束哥,安娜,你們對我的吞噬之力一無所知!”
雨宮真拍著胸脯保證道:“一回生、二回熟,我有特殊的能量儲存地方,就像倉鼠的囊袋一樣噢!”
十束多多良和安娜同時表示懷疑。
雨宮真就差賭咒發誓了:“我真的沒有騙你們!”
十束問:“那你之前怎么不用呢?”
雨宮真猶豫幾秒,老實道:“因為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出來,感覺是個只進不出的單程通道。”
——就是指系統通道,那個被彌生用幾千抽才堪堪填上,撈出雨宮真的窟窿。
雨宮真:“就算只進不出扔進去也沒關系,我就是饞了,想吃一口點心。”
十束:“……”
聽起來更不靠譜了啊!
“總之,相信我就好!”雨宮真搓手手,眸中滿是熱切的光,向十束和安娜發誓:“我保證,我只吃一口。”
說完,扭頭就往回跑。
兩人:!!!
十束多多良一邊狂追,一邊大喊著:“小真,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
然后就差點出事,足足睡了一天! “該不會是想通了,愿意主動跟我們回Scepter4吧?”
宗像禮司將天狼星筆直地豎于身前,源源不斷朝他襲來的赤色火焰被劍擋著,向兩側迅速流逝、消散,無法傷他分毫。
“十束,把人帶走!”
連打上頭了的周防尊和宗像禮司,都在百忙之中抽空投來一瞥。
就這么一個接一個。
宗像禮司輕笑著問:“雨宮君,初次見面,你好。能跟我回Scepter4一趟么?”
兩位王權者一邊打還能一邊分心說話。
雙方圣域早已展開,重合的部分彼此侵蝕,雙方勢均力敵,始終奈何不了對方。
“宗像,我最后再說一遍。”
雨宮真站在圣域的邊緣,回答青王的問題:“我叫雨宮真。”
赤色的火焰眨眼間襲來,灼熱的氣浪扭曲了沿道的空氣,一個擋道的路燈當場就被融了。它威力驚人,仿佛要將一切都燒盡,就連宗像禮司都不得不暫避鋒芒,在戰術性后撤幾步后,倏地加強圣域抵擋。
“躲在一旁的那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呢?”
三人從小樹林里鉆出來的時候,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安娜拎起裙擺,一言不發地小跑追在十束多多良身后。
周防尊嗓音沉沉,“雨宮真是吠舞羅要護著的人!”
宗像禮司笑了笑,突然一個后仰,手掌撐地后跳,躲開周防尊的拳頭。
“宗像,你的腔調太惡心了。”
周防尊只丟下這么一句話,就匆匆抬手,一道火光揮出,擋下宗像禮司的劍氣。
青王的神情依舊從容不迫,冷靜自持。
“一如既往地暴力啊。”
宗像禮司隨意感慨了一句,問道:“權外者的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果然是漏洞之外的存在……雨宮君,你是剛來鎮目町,還是一直隱姓埋名、最近才暴露權外者身份?”
“青王,套話就免了吧。”
草薙出云躲開淡島世理的劍,幾個后撤跳開。他朝淡島世理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擺了擺手示意不想打了。
淡島世理冷哼了一聲,收劍入鞘。
宗像禮司和周防尊又過了十來招之后,便默契地停了下來。隨著兩邊王權者的收手,除了兩個特意公報私仇在打私架的人,赤、青兩族的人都漸漸停下了。
草薙出云和淡島世理幾乎同時開口:
“小八田,差不多就算了哦。”
“伏見,歸隊!”
八田美咲很不甘地砸了下棒球棍,伏見猿比古倒是利落地歸劍入鞘,打了個呵欠。
圣域和王劍都還沒收起來,但大家勢同水火的陣仗已經收斂不少。
雨宮真左右看看,語氣激動地問:“你們打完啦?”
“嗯。”草薙出云應了聲,又納悶道,“小真,你現在才興奮是不是遲了點啊。”
小孩的反射弧似乎有點長。
雨宮真興奮地搓手手:“不遲不遲,現在剛剛好。那個,尊哥……”
“?” 所有人的神情頓時微妙起來。
話音落下,宗像禮司敏銳地發現,吠舞羅的眾人看他的神情都有點怪異和微妙。尤其是十束多多良,一副“怎么還自己送上門”的痛徹心扉表情。
周防尊與宗像禮司因為打斗的原因,站位極近。
宗像禮司冷靜地判斷:
宗像禮司不知那邊在打什么啞謎,危機意識已然在腦中警鐘長鳴。
周防尊警惕回頭:“你在想什么鬼點子?”
“青王閣下,您也好香噢。”少年左手拉赤王,右手拉青王,夾在兩個大蛋糕中間,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快樂了不少。
但宗像禮司完全不給他們兩人說悄悄話的機會,兩三步就抹去了最后的距離。
是在他搭在少年肩膀的手掌上!
雨宮真無視眾人異樣的目光,趁著雙方還沒收起王劍,大步沖到周防尊的身邊。
這本是一句調侃的話。
宗像禮司把天狼星歸劍入鞘,主動抬手搭在黑發少年的肩上,微笑道:“在說什么呢?難道是想當著我的面,偷偷說我的壞話么。”
吠舞羅的目光落點——
他維持著最后的禮貌,問:“兩位,請問可以給我吃一口么?”
雨宮真警惕地看了看宗像禮司,踮著腳,想要讓周防尊附耳上前,想在“吃掉”尊哥的王劍前,通知他本人一聲。
赤王的劍還沒收起來前,青王是不會率先收起王劍的。
男人條件反射想要抽回手,卻被少年反扣住手腕。 雨宮真連給他們回話都機會都沒有,眼都不眨地開啟了「吞噬」技能。
這一秒,仿佛連時間都靜止了。
下一個呼吸到來之時,無形的暴風眼在兩柄王劍中央、在少年頭頂形成,赤色與青色的火焰正不斷被吸入旋渦之中。
源源不斷的王權力量從赤王和青王身上流逝,再轉移至少年體內。
兩位王權者的圣域開始搖搖欲墜。
所有人都當場被鎮住了,哪怕是見識過雨宮真技能有多厲害的吠舞羅,此刻有些膛目結舌,大家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
這可是兩位王權者!
太貪心的話,會死的啊!
周防尊臉色劇變,他難掩怒意,正要不管不顧強行中斷。
身為實力強大的王權者,他和宗像禮司都當然有這個實力。
宗像禮司此時的想法與周防尊差不多,盡管他一開始也被嚇了一跳——從來沒有權外者敢吸收王權者的力量,這還是史無前例的第一遭。
然而,兩柄王劍、兩個圣域,能量太多了。
他們對自己的力量掌控度極高,是說爐火純青也不為過。每一縷火焰的去向都有感應,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然而,就在兩位王權者正準備制止的時候,他們倏然齊齊頓住。
那股力量的消失——消失于虛無之中,而非轉移至少年體內。沒有吸收的量過大,導致爆體而亡的風險。
少年就像是撲上去把兩柄王劍挨個啃啃,嚼嚼,扭頭就把碎渣吐到一個黑洞里。
他只嘗個味道,能量有三分之二都流向了另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室長,您……”淡島世理皺著眉頭。
這世上怎么會有棄大餐于不顧,轉頭就走的事?又怎么會有拿著滿漢全席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晃悠,一點不都害怕被他吃掉的王?還一來就是兩個!
宗像禮司抬手止住她的話頭,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回去再說。
淡島世理會意,不再詢問。
圣域消失,達摩克利斯之劍自然也不再顯現。王劍自下而上逐漸隱形,消失在空氣中,外人無法再觀測到。
他們將目光投向吠舞羅圍著的中央那人。
少年搖搖晃晃的,抓住周防尊的手臂,在周防尊擰著眉問他“有沒有事”的時候,歪了
雨宮真就對王權者的圣域念念不忘,十分、無敵想啃上幾口。
兩個圣域,被少年“吃”掉了。
雨宮真松開兩個王權者的手腕,他的膚色原本是白皙如雪的,此時臉頰卻一片酡紅,身體搖搖欲墜,不僅站不穩,一步都走不了。
早在酒店與周防尊打了一個照面,卻被周防尊的圣域壓迫著,不得不偽裝成普通路人離開時。
所有人:“……?!!”
雨宮真硬生生啃破了兩個王權者的圣域,吃了個飽。圣域的滋味,那叫一個美妙。
周防尊眼疾手快扶住他,吠舞羅的人迅速圍上來,宗像禮司禮貌地后退了幾步,給他們讓出空間來。
兩位王權者驚詫為難也就維持了大概幾秒,幾秒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赤色與青色的圣域同時“咔嚓咔嚓”地碎裂成無數光點。歪頭,指著赤發男人問道:“咦,尊哥,你怎么有兩個頭?”
周防尊:“……”
其他人:“……你怎么像喝醉了一樣啊?!”
雨宮真抱怨道:“好奇怪啊,兩個頭的尊哥。”
其他人:“奇怪的人是你才對吧!!”
雨宮真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草薙出云立刻對大家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大家放低音量。
喝醉酒的人有時候是會這樣的,聽到分貝稍高的聲音就會覺得刺耳頭疼。可小真明明沒有喝酒,他喝的一直都是果汁啊!
難道……
“他吸收了兩個王權者的力量,所以陷入‘假醉’狀態?”草薙出云猜測道。
周防尊冷笑一聲:“太貪心,活該。”
兩個大人正猜測的時候,雨宮真被轉移到了八田美咲的手里。雨宮真鬧得厲害,只有八田美咲能把人摁住,連十束多多良都不行,也不知少年哪來的力氣。
“八田哥是妖怪!”少年驚恐道:“他有三個頭!”
八田美咲:“…………”
拳頭硬了!
周防尊箭步上前,捏住少年的后頸,就像上次一樣強制讓他冷靜下來。
少年的確靜止在了原地幾秒,但他很快開始掙扎,周防尊怕力道太大把人弄傷,一時不察竟然真的被他掙脫了。
雨宮真竟然踉踉蹌蹌地朝Scepter4走去,目光還一直盯著宗像禮司! 八田美咲氣急敗壞地一把將人拽回來,塞進草薙出云的手里,自己以身作為阻礙,擋住少年的視線。
雨宮真磕磕巴巴地:“我、我……”
眾人一怔。
只見雨宮真強勢突破了吠舞羅的包圍圈,探出頭來。他的面色通紅,大著舌頭,話都說不清楚,一雙眼因為醉意而水汪汪的。
別真的是要去Scepter4!
雨宮真被草薙出云抓住,猶在不安分地掙扎。
大家都安靜下來了,想知道這小孩到底在想什么。
八田美咲剛想嗆回去,就被周防尊攔下來。
“看什么看!那是要抓走你的壞人,你是吠舞羅的人,不準臨陣叛敵啊!”八田美咲怒氣沖沖地說。
宗像禮司挑了挑眉,饒有趣味地說:“攔著他做什么呢?周防,不如聽聽雨宮君的想法?”
少年問道:“我聽說過……Scepter4的全名是不是叫做,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
宗像禮司點頭:“是。”
“可、可是——”
“行。”
“說吧,小鬼,你想做什么。”
吠舞羅集體臉色一變,Scepter4眾人的表情則微妙起來了。
明面上,他們是管戶籍的,所以才能隨意登記權外者的信息。
赤發男人摁著雨宮真的發頂,語氣有幾分危險。 少年的語氣更為急切:“那、那你們可以幫我改名和改戶籍嗎!”
宗像禮司:“……?可以是可以,但是——”
雨宮真大聲道:“我要改名!我要改戶口!!”
現場安靜了幾秒。
草薙出云撓撓臉頰,無奈道:“這孩子……你該不會是想跟你表哥一個姓吧?”
少年迷惑道:“表哥?誰?”
草薙出云:“水原秋啊。”
吠舞羅的眾人在竊竊私語:“看來和表哥的關系真的不好啊,一醉酒干脆把人都忘記了。”
“那他想改成什么?”
“該不會是想加入草薙哥的戶籍吧?他不是很黏草薙哥么。”
“也可能是尊哥,畢竟要我改姓周防,我也是愿意的……換位而言,沒有吠舞羅的人能拒絕吧!”
周防尊:“……”
草薙出云:“……”
你們快閉嘴吧,青組已經在偷笑了啊!
“什么水原秋,那就是個混蛋,我不要跟他姓!”
雨宮真胡亂擺著手。
宗像禮司笑吟吟地問道:“那你想改成什么呢?”
顯然在火上澆油,看熱鬧不嫌事大。
“改成……”
少年結巴了一下,大聲道:“我要改姓‘久野’,我要叫‘久野真’!” 雨宮真抓著草薙出云的衣襟,嗷嗷哭訴道:
這又是什么奇妙發展啊!
“我、我要找哥哥……”
所有人:“…………”
那是誰的姓氏啊?就很茫然。
眾人:“…………”
雨宮真喊完那句話,就像精氣神被抽走了一樣,一下子萎靡下來,坐倒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那你之前怎么不說?”草薙出云疑惑道:“你可以直接讓我幫你找久野君啊。”
“哥哥明明是大家的,為什么就被水原秋這個混蛋的花言巧語騙走了!”
信息量好像有點大,讓他們緩緩。
雨宮真哭聲一頓,毫不猶豫點頭:“對!我要我的久野哥哥!”
“我也可以賺錢養家,我會長高長大的!”
雨宮真嗚嗚咽咽道:“因、因為他被水原秋騙走了!”
眾人:“?”
“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不是來拆散他們的!為什么要多次拒絕我!”雨宮真無比堅定地大聲道:“久野哥哥是大家的!!”
他心里有了另一個猜測。
不是。
草薙出云覺得無比困惑,不是跟水原秋關系不好么?除非……
“你要找誰?你的久野哥哥?” 你小子原來是覬覦上了表兄的伴侶嗎?
第155章理解
“我天生就是來加入這個家,而不是拆散他們的!”
如此炸裂的話一出,大家紛紛膛目結舌,只覺看了一場大戲。
現場一時無比安靜,頭頂仿佛有烏鴉“嘎嘎”地飛過,只余下六個點。
所有人:“……”
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偏偏沒見過這種場面。
饒是草薙出云都被震住了。
“你——”男人的神情極其復雜,“難道這就是你哥扔給你一張卡,就不再管你的原因嗎。”
兄長發現不軌之心后,礙于親情,沒把人一巴掌拍死,只扔給他一張黑卡。還趁著加入烏鴉的機會,帶著自家愛人遠走高飛,眼不見心不煩什么的……
等會,加入烏鴉不會也只是一個托辭吧?真正的理由其實就是不想看見雨宮真。
兄弟鬩墻的真實原因:雨宮真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他想搶哥哥的老婆。
顯然幾乎所有人都想到了這一點,就連并不知曉前情提要的青組,都從只言片語以及吠舞羅眾人的神情中,推測出了大部分“真相”。
周防尊的神情極其復雜,很難得看見赤王會露出這種糾結、猶豫不決、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他一點都不顯眼。
因為整個吠舞羅都是這個表情。
“哥哥為什么要拒絕我,嗚嗚嗚——”
雨宮真越說越上頭,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哭,偏偏神平的,看得人又頭 雨宮真:“是啊。”
草薙出云遲疑問道:“不是水原秋,那是誰給你的?”
這一天,久野彌生、水原秋、雨宮真,這三人的大名以另一種方式,永遠地刻進了赤組和青組的成員心里。
雨宮真老實答道:“因為彌生哥哥擔心我在外邊,一個人賺不到生活費會餓死。卡是秋先生給彌生的副卡,他一開始都不知道這件事的。”
——哦,原來“久野哥哥”的全名是久野彌生啊!
聽著就像是弟弟覬覦長嫂的事情敗露,要被兄長趕出家門,長嫂于心不忍,但是礙于伴
“為什么是他給你卡啊?”
有人試探問道:“你那位‘久野哥哥’?”
雨宮真反駁道:“關水原秋什么事,那張卡又不是他給我的!”
“拒絕你才是正常的吧!”他隨口吐槽道,“遇到這種事,水原秋沒立馬讓你流浪街頭,還記得給你一張卡,讓你好好生活已經很理智了。”
——“彌生”,聽起來像是人名。
大家:“……?”
疼又想笑。
但名字暫時不是重點,重點是:
雨宮真陷入“醉酒”狀態,被套話幾乎一套一個準。他壓根沒有思考,脫口而出:“是彌生給我的。”
眾人:“……”
草薙出云氣笑了。侶的怒火不敢提。在弟弟被丟出去的時候,飛快地從隨身錢包里拿出一張卡,也沒來得及細看,偷偷塞進弟弟的掌心,囑咐他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不要在外餓死了。
至于故事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兄長水原秋。
他一開始肯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但刷卡哪能沒有記錄?時間一長,肯定瞞不住。可水原秋既然沒有停掉這張卡,而是默許雨宮真繼續使用,肯定是顧念著多年兄弟情誼,說不定還有“彌生哥哥”吹枕頭風的功勞……
這么一想,整個事件已經清晰明了,邏輯無比通順。
唯一讓眾人費解的是:
“你這家伙膽子也太大了吧?!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啊?”草薙出云頭疼扶額,他當初到底因為什么會覺得雨宮真是個乖巧聽話、不愛惹麻煩都是麻煩主動找他的無辜好孩子??
草薙出云好說歹說,又用了點力氣,才終于把雨宮真半扶半抱從地上托起來。
周防尊上前一步,把背部朝向少年,偏頭對草薙示意道:“回去再說,我背他。”
別繼續讓青組看樂子了。
吠舞羅的內務,還是自己人關起門來解決比較好……嗯,雨宮真如今也算吠舞羅的人了,這勉強也算內務吧。
草薙出云頓時會意,他和十束多多良一起,手忙腳亂地把少年扶上周防尊的背。
這喝醉的人通常都是不講理的。醉了要說自己沒醉,明明走不成一條直線,腿軟得跟面條一樣,還偏要嘴硬說“我可以!”
雨宮真就是典型例子,但周防尊對付他很有一套。
背人,肯定是要有肢體接觸的。
周防尊淡定地反向輸出王權能量,赤色的火焰一閃而逝,雨宮真來不及多想,立馬放棄 **
周防尊去冰箱翻了翻,草莓牛奶喝完了還沒補,只好拿出一罐冰啤酒,一口氣喝空,長舒一口氣,這才緩過來。
周防尊不再停留,匆匆帶著吠舞羅回去。
等他叼著未點燃的煙從后廚回來,審訊早就開始了。
路過Scepter4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對方,徑直離開。
宗像禮司毫不在意,揚了揚眉梢,笑道:“今天的任務失敗了啊。”不過不虧就是了。
不趁著酒醉說真話的狀態把該問的都問了,還要等到何時!
掙扎,主動把臉頰貼在周防尊寬闊的背肌上,閉著眼,開始接受赤王的主動投喂,一副“我很乖”的樣子。
眾人將雨宮真圍了一個半圓,少年的背后是沙發和墻壁,面前是站著的他們,幾乎無處可逃。
周防尊謹慎地克制能量輸出,他并不擅長精細控制力量,因此,等回到吠舞羅,雨宮真舒舒服服地啃了一路“零食”,周防尊反倒是出了一身薄汗。
他冷靜吩咐道,“回去調查一下剛剛那幾個人名。”
“這都行……”十束多多良啞然失笑。
唯一安坐的只剩安娜,她坐在少年身側,把少年通過直接爬沙發逃出去的路都堵死了。
草薙出云指揮其他人收拾草坪上散落的物件,眾人動作飛快,眨眼間就各自收拾好了。
“一問一答,你老實回答,我們就讓你走。”草薙出云說。
草薙出云接過雨宮真,把人安置在沙發上,卻沒有讓他躺下,而是逼迫他坐穩。
淡島世理神情一肅,應道:“是!” 雨宮真“噢”了一聲,看著有點呆。
草薙出云問:“你跟水原秋和久野彌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雨宮真還殘存著一絲理智,他知道有些事是絕對不能說的。于是隱瞞下關鍵部分,只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哥哥,但秋先生比我先認識彌生。”
草薙出云:“他們之間是情侶關系嗎?”
雨宮真不情不愿地:“應該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應該?”草薙出云納悶:“曖昧期啊?”
雨宮真只好坦誠道:
“我們那會兒狀況不是很好,秋先生沒把握給彌生一個安穩幸福的未來,再加上彌生當時情況特殊……秋先生就一直默默保護,他對彌生的保護欲很重的,一切都以彌生為第一原則。”
“彌生肯定也是喜歡他的啦。他們還以為我小,其實我都看在眼里的。”
“彌生最離不開的人就是秋先生,最依賴的人也是秋先生,有些話還只跟秋先生說呢!”
雨宮真碎碎念道:
“秋先生其實很冷酷的,只有涉及彌生的事才會讓他松口……彌生就像王一樣說一不二呢,秋先生從不反對的。”
默默守護王的騎士啊……
還是雙向奔赴。
眾人面色復雜:“你明知人家感情好,你還想介入他們?”
提到這個,雨宮真就不困了。
少年理直氣壯道:“我又沒有要拆散他們,我只是想加入他們!他們感情好沒關系呀, “難道是鄰居之類的朋友,兩人日久生情。或者水原秋在任務途中,因為一場意外,兩人一見鐘情,從而展開了愛情故事……”
雨宮真迷茫道:“只有秋先生是雇傭兵,其他人……”他下意識住嘴,潛意識告訴他,不能亂說話。
再加上我,那不是更美好了嗎。”
“你好會啊,說吧,一頓幾個電視劇。”
他含糊道:“除秋先生外的都是普通人。”
快閉嘴吧你,總算知道你哥為什么對你不聞不問了!
雨宮真努力回憶彌生給水原秋的設定,為了不露餡,他們在閑聊的時候會談起這些事。
“嗯……”
少年不確定道:“他們好像是網戀認識的。”
“不是啊。”
大家異口同聲道:“網戀?!”
眾人驚奇:“普通人怎么會跟雇傭兵聯系上。”
就很震撼。
十束多多良好奇道:“你和水原秋狀態不好是因為雇傭兵朝不保夕。那久野君呢?他為什么會情況特殊呀,他也是雇傭兵嗎。”
所有人:“…………”
所有人:“????”
網戀奔現竟是現實,還是如此傳奇的雇傭兵和普通人的戀愛故事,同時擁有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的要素,其中還有某人在試圖插一腳的狗血三角關系。 雨宮真撓撓臉頰:“嗯。”
應該沒有記錯設定吧。
大家冷靜了幾秒,突然低下頭,蹲在安娜面前:“安娜!你以后一定不要學這個啊!”
“網戀是壞文明,你也不知道對面是人是鬼,是好男人還是小黃毛……”
“就是,哪怕遇到了好男人,也不能保證他沒有一個時刻想著撬墻角的弟弟。”
安娜:“……”
另一頭,草薙出云詢問道:“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稱呼水原秋為‘秋先生’,從不喊他‘哥哥’么?”
“……秋先生兇兇巴巴的,才不要喊他‘尼桑’。”雨宮真老實道:“而且秋先生說了,他的弟弟只會有一個人。”
“誰?”
“是彌生呀,彌生就稱呼秋先生為哥哥的。”
雨宮真捧著臉,他還沒從酒醉狀態中恢復,傻乎乎地笑起來。眼神困倦而朦朧,斷斷續續地說,“但是!彌生對我很溫柔哦,我可以喊他尼桑、歐尼醬!”
“嘿嘿,彌生哥哥,嘿嘿……”
雨宮真嘿嘿笑著,往沙發上一靠,倒頭便睡死過去了。
草薙出云的手微微顫抖,內心復雜萬分:小真,你被開除弟籍是有道理的,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第156章未來
翌日。
久野彌生一覺醒來,慣例查看雨宮真的構建度時,驚恐地發現小真的構建度暴漲了!
【目標:構建雨宮真】
【進度:55%】
彌生:……?
久野彌生也就呆愣了那么一、兩秒,緊接著,他立馬反應過來,一定是小真那邊發生了什么大事!
彌生甚至來不及心疼自己為何會如此熟練,他一邊讓本體咬著面包沖刺上學,一邊火速切了意識,登錄小真的身體,查看發生了什么事。
【意識正在同步】
【同步完畢】
久野彌生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涂了白漆的天花板。
他眨了眨眼,撐著床板起身,環視一圈。
這是吠舞羅的二樓,草薙出云幫他準備的客房。對面是周防尊的臥室,旁邊則是安娜的。
久野彌生坐在床邊,微微前傾,手肘搭在膝上,雙手合十抵著下巴,整個人就是一副深沉的思考者模樣。
他知道這55%是哪兒來的了。
原來是小真胡說八道掙來的。
雨宮真對吠舞羅說的話半真半假,因為想挖墻角而被趕是小真那邊發生了什么大事!
這是吠舞羅的二樓,草薙出云幫他準備的客房。對面是周防尊的臥室,旁邊則是安娜的。
【目標:構建雨宮真】
【進度:55%】 事已至此,再糾結已經沒有意義了。
久野彌生雙手交握于胸前,闔上眼睛,靜默了一分鐘,最后誠懇道:“安息吧,阿門。”
——我那逝去的名聲和清白,你們安息吧!
哀悼結束后,久野彌生抖擻精神,把雨宮真喚醒。
雨宮真醒來后,他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震驚到差點說不出來話。
他支支吾吾道:“彌生,那、那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彌生以為他是在為清白沒了而愧疚,好心安慰道:“沒關系啦,反正漲了構建度不是嗎?清者自清,我知道你的本意。”
彌生是想表示,他知道小真是無心的,只是嘴瓢了,又不得不隱瞞部分事實,導致大家誤會也很正常。
至于其他人為什么會誤解……
又不是第一次見識到腦洞大的人了,習慣了習慣了。
然而,雨宮真聽完卻是大喜過望。
“真的嗎!彌生,你知道我的心意啦?!”
久野彌生敏銳察覺到不對勁:“……嗯?”
他拒絕再次跨頻聊天,于是果斷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是指什么?心意……是你還未實現的愿望嗎。”
“是的。”雨宮真認真地說,“吠舞羅的大家都誤會了,是我沒說清。”
“我的第一心愿是加入你和秋先生的大家庭,第二心愿是如果被秋先生擠出去了,我就要把你從秋先生的手里搶走!”
久野彌生:“…………” 聽見腳步聲,兩人同時扭頭望過來。
彌生:“咦?竟然被你發現啦。”
久野彌生忍笑,難道不應該是讓他看見么,怎么又跑去跟水原秋杠上了。秋先生是真的無辜,但轉念一想,拐走了自己的秋先生,在其他人格眼里恐怕一點都不無辜,而是蓄謀已久的心機深沉。
“早上好,草薙哥。”彌生活潑地問好,又轉向淡島世理,“這位——”
彌生跟小真在識海里笑鬧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洗漱更衣下樓。
她的嗓音依舊清冷,聲調卻很柔和,沒穿制服的她,仿佛只是一位行為舉止謙遜優雅的鄰家姐姐。
黑發少年噠噠噠地跑下樓,抬眼就看見,吧臺處,草薙出云正在跟一個身材高挑曼妙的漂亮姐姐說話。
“噢,小真,你醒了啊。”草薙出云詫異:“今天醒得真早。”
草薙出云跟淡島世理說話時,始終分了幾分注意力在少年身上,有些詫異。
定睛一看,原來是沒有穿青組制服,而是穿著常服的淡島世理。
雨宮真憤憤道:“可惡,我會讓秋先生知道我的厲害的!”
淡島世理笑了笑,溫和道:“早安,雨宮君。”
彌生拿了幾片吐司和牛奶,坐在兩人身邊,一點點撕著吐司的邊角,蘸著牛奶嚼嚼。
雨宮真頓時很不滿:“你是在敷衍我么?”
少年乖巧點頭,禮貌道:“世理姐姐,早安。”
草薙出云介紹道:“淡島世理,Scepter4的副室長,你昨天見過她的,還記得么?”
彌生已經快要看破世俗了,打哈哈應付道:“好的好的,你加油哦。” ——吃的倒是斯文。難道是兩個圣域下肚,總算學會細嚼慢咽了么?
草薙出云欣慰地多看了幾眼,才收回目光。
“小世理,你昨天發來的資料我都收到了,多謝。”
淡島世理挽了挽鬢發,隨手攪拌面前紅彤彤的料理。
“不客氣,你以前也幫我不少,還你人情罷了。反正也是工作需要,順手抄送你一份不礙事。”
淡島世理問道,“對了,關于那位白發少年的事,吠舞羅準備怎么做?”
“他畢竟對十束動手了,吠舞羅不可能放過他……”草薙出云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接話道:“總之,先把人找出來吧,不然還能怎么辦。”
他隱去了部分事實,比如暗殺十束的兇手可能只是一個狐貍的靈魂,不是白發少年,而那只狐貍可能早就換了一具身體藏起來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吠舞羅結合雨宮真和十束多多良的敘述、安娜的感應等多方情報總結出來的,在沒有抓到白發少年前,這條推論永遠只是他們的內部推論。
淡島世理也沒有多問,只說:“有需要幫忙就說。這也是室長的意思,既然他是權外者,交給Scepter4處理是最優的選項。”
她勸了兩句:“周防先生的王劍早就開始破損,他的威茲曼偏差值絕不能再上升了。”
草薙出云笑道:“那你們昨天還來鎮目公園故意挑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明明就可以從監控里看見吠舞羅只是在單純野餐吧。”
“小真跟吠舞羅的關系好,Scepter4應該知道從我們面前帶走他的概率約等于零。”
淡島世理輕咳一聲,明顯也站不住理。
“室長一旦對上赤王,就容易變得不顧「秩序」。”她帶著點吐槽性質地埋怨道,“你 “別帶壞我家孩子。”草薙出云沒有往酒杯里加調酒,而是直接遞了一杯紅豆沙過去:“大清早就不要喝酒了,也請照顧一下我的眼睛吧。”
如果不是淡島世理的要求,草薙出云絕不會拋棄調酒師的尊嚴,去給她調那一杯詭異的雞尾酒。
彌生:“……?”
淡島世理沒拒絕:“也好。”
草薙出云的嘴角抽了抽,認命地接過,轉身從櫥柜里拿出一個罐子,又給她添了一杯。
草薙出云閉了閉眼:“只有這件事,我并不想被你夸贊。”
“這是紅豆沙。”淡島世理微笑道,“雨宮君,要不要來一點?我對草薙出云別的手藝不予評價,但用紅豆沙來調酒的手藝還是很出色的,比例只有他能掌控到最佳。”
當我沒勸嗎?”
淡島世理:“有什么不好。”她非常認真地說:“馬丁尼加紅豆沙,是世間最美味的雞尾酒。”
久野彌生暗中瞥去好幾眼,還未看清那是什么玩意,視線就被兩位大佬捕捉到了。
——馬丁尼是雞尾酒,你往雞尾酒里加紅豆沙?!
彌生:???
淡島世理推了推只剩下一個淺底的寬口杯子。
好恐怖的味覺系統。
她接過,慢條斯理地品嘗了幾勺子,突然說道:“那下次試一試咖啡加紅豆沙吧!”
草薙出云當然知道,歷代的青王和赤王皆是如此,這一任自然也不會例外。
少年敬畏地看了眼淡島世理,在女士微笑著詢問他“要不要也來一份時”驚恐地搖頭。 彌生:“……”
草薙:“……”
這料理更黑暗了啊!!
淡島世理勾唇一笑,手撐著臉頰,偏頭問道:“我聽說雨宮君的能力能夠幫助赤王調節暴走的王權力量?”
草薙出云恍然:“這才是你今天過來的目的啊。青王給你的任務?”
淡島世理矢口否認:“不,只是我個人的好奇心。”
“是么?”草薙出云似笑非笑,倒也沒拆穿。
淡島世理輕聲道:“昨天,室長跟赤王戰斗時就發現不對勁了。赤王的力量比以往穩定了許多,不再是一座瀕臨爆發的活火山。回頭一查當時的威茲曼偏差值,發現周防先生已經能做到收放自如。”
“歷史上從未有第三王權者能做到這一步,周防先生是第一位。”
“我的確是代室長前來,但這同樣是我個人的請求。”淡島世理鄭重地說:“雨宮君,我請求你告知我真相——你是否可以吸收王權者溢出的能量,幫助調節、維持王權穩定?”
久野彌生下意識朝草薙出云投去視線。
男人低頭點煙,避開了他的眼神,只低聲道:“隨你喜歡。”
——隨便你說不說,無論Scepter4要做什么,無論外界會給出什么反應,吠舞羅會護你周全。
久野彌生轉回頭,沒有太多猶豫,他點了點頭,承認了:“是,我可以做到。”
淡島世理一向冷靜自持,此時面上露出極為明顯的驚喜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 淡島世理微笑道:“足夠了。”她從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衣襟,竟然朝少年微微鞠了一躬。
草薙出云給了他一記爆栗,收回手,沒好氣道:“吃吃自家人就算了,別惦記那群藍制服的。”
“今日打擾了,告辭。”
“……未來?”彌生喉間一緊,差點以為Scepter4也有能預測未來的能力者,他鎮定地問,“什么未來?”
他老老實實地坐回吧臺。
“剩下的就是吠舞羅的機密了噢!”少年狡黠地笑笑。
“噢……”
彌生揉了揉腦袋,他也很冤,他壓根不惦記,惦記的人是小真!這不是為了人設么……
“我對您的出現報以十萬分的感激。”她輕聲道,“今后還請維持這份赤子之心,陪伴在赤王身邊吧。”
草薙出云背對著他,慢悠悠地洗著淡島世理用過的杯子,男人帶著京都口音的尾調微微上揚,在水流嘩嘩聲中,顯得越發溫柔穩重。
風鈴輕晃,厚重的店門打開又合攏,那抹靚麗的倩影越走越遠,直到從透亮的窗戶里再也看不見她的背影,少年才收回視線。
草薙出云嘆了口氣,“她是在為了尚未發生的未來之事感謝你。”
久野彌生被嚇了一跳,唰地跳開,避開了她這一禮。
“嚇我一跳。”彌生納悶,“草薙哥,她怎么這么鄭重其事啊?難道是將來要我也啃一啃青王的……嗷!” “第三王權者掉劍,第四王權者為了阻止赤王掉劍而與之決戰,殺死赤王的未來。”
久野彌生沉默地凝望著男人寬闊的背,草薙出云在說他們預測的事情,但唯有彌生知道——
這一切,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草薙出云洗干凈了杯子,轉過身,用干凈的布慢慢擦拭著。他笑道:“怎么啦?被嚇到了嗎。”
少年搖了搖頭。
“前代赤之王迦具都玄示,他墜落的王劍殺死了近七十萬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再讓這樣的悲劇發生。”
“如果尊掉劍了……結果只有兩個,在王劍徹底落下前,要么是我殺了他,要么是青王殺死他。”
草薙出云說著這樣的話,面色卻平靜至極,聲音也沒有絲毫顫抖,意志無比堅定。
安靜幾秒后。
草薙出云倏然無奈地笑了笑,輕聲道:“但我大概率是下不去手的,若非意外,能殺死王的只有王,所以很大可能性就是宗像禮司動手。”
“弒王是要付出代價的,宗像禮司殺死第三王權者,他穩定到近乎可怕的威茲曼偏差值必然會出現波動。”
草薙出云看向認真聆聽的少年,“如果青王也瀕臨掉劍邊緣,能阻止他的人,要么突然冒出一個王權者,要么就是小世理。”
“王權者身邊二把手的意義就在此處,輔助王治理領地和臣民,在最后關頭也要承擔起弒王的重任。” 【目標:構建雨宮真】
久野彌生若有所覺,倏地扭頭回望。
他趴在吠舞羅的吧臺上,把大半張臉都藏在臂彎里,只在額發間露出一雙明亮有神的黑眸。
第157章教導
久野彌生記得他的前世。
他趴在吠舞羅的吧臺上,把大半張臉都藏在臂彎里,只在額發間露出一雙明亮有神的黑眸。
“尊哥。”
“嗯?”
赤發男人坐在少年的身側,手心握著一杯澄亮的酒液。他的衣衫半開,喝酒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成熟男性的荷爾蒙無聲散發。
久野彌生是顏狗,忍不住就多看了一會兒,直到眼前陡然一黑,是秋先生蒙住了他的眼。
幾秒后。
“尊先生,請把衣服穿好。”
少年仿佛切換了一個人格,冷冰冰地說。
周防尊:“……”
草薙出云當即爆笑出聲,周防尊默默把襯衣的扣子扣得嚴嚴實實,連一點鎖骨都沒有露出。
他平時也不穿襯衣,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拿錯衣服了,本想著將錯就錯,哪知道襯衣如此束縛,周防尊當然不適應,就解開了幾顆紐扣。
周防尊沒好氣地說,“水原秋,管好你的人。”
水原秋很平靜且理所當然地回道:“我管不住。”
草薙出云快要笑到肚子痛,整個人趴在吧臺上,肩膀狂生蒙住了他的眼。
幾秒后。
“尊先生,請把衣服穿好。”
少年仿佛切換了一個人格,冷冰冰地說。
周防尊:“……”
草薙出云當即爆笑出聲,周防尊默默把襯衣的扣子扣得嚴嚴實實,連一點鎖骨都沒有露出。
他平時也不穿襯衣,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拿錯衣服了,本想著將錯就錯,哪知道襯衣如此束縛,周防尊當然不適應,就解開了幾顆紐扣。
周防尊沒好氣地說,“水原秋,管好你的人。”
水原秋很平靜且理所當然地回道:“我管不住。”
草薙出云快要笑到肚子痛,整個人趴在吧臺上,肩膀狂抖。周防尊連酒都忘了喝,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
黑發少年的臉色頻頻變幻,身體僵硬,唇角繃直,眼神沒有焦距,像是在體內有兩個人格正在爭奪身體。
又或者不止兩個。
過了幾秒。
黑發少年長舒一口氣,埋怨道:“秋哥干什么突然捂著我的眼睛,尊哥長得帥氣,我多 彌生興致勃勃地說,“秋先生有一米九哦,他肩膀很寬,手臂有力,有時候會把我整個托起來,讓我坐在他的肩上逗我開心呢,可以看到超遠。”
“他超級帥氣,不輸尊哥——啊對不起尊哥,你也很好,但我會更喜歡秋先生的顏啦。”
在兩個成熟大人的注視下,尚未開竅的久野彌生捧著牛奶杯,認真點頭,說:“草薙哥說得有道理啊,但是我很少能看見自己的臉,我一對著鏡子,看見的都是我的人格哦。”
“有啊,我還在意識里跟他接觸過呢。”
久野彌生擰著眉,嚴肅地問:“你們到底在笑什么啊?我說錯了話嗎。”
知道久野彌生是多重人格的時候,吠舞羅一開始還有些驚訝和詫異,后來很快就適應了。偶爾還會出言調侃起彌生和人格之間的修羅場關系,可惜少年在這方面異常遲鈍。
看幾眼怎么啦!”
水原秋的保護欲旺盛到什么地步?所有人都察覺到他對彌生不尋常的情感,唯有彌生,還傻傻地把人當兄長對待。
——比如彌生可以對著鏡子欣賞水原秋的帥臉。
周防尊微微一頓,顯然察覺到了草薙出云的話外音。
話音落下,
草薙出云給少年倒了一杯牛奶,安慰道:“來,喝杯奶,你要長得比尊還要高還要帥。”
他意味深長地說:“顏狗的最高境界,難道不是在鏡子里欣賞自己的臉么?”
周防尊咳嗆出聲,草薙出云忍笑著起哄:“就是,我們彌生是顏狗嘛,顏狗喜歡看帥哥,這不是正常的事么?”
久野彌生納悶地看著又笑起來的男人們。
“沒有沒有。”草薙出云擺擺手,直白地問:“你沒有在鏡子里看見過水原秋的臉么?” 周防尊盡量心平氣和地:“道歉就免了,別把我摻和進你們兩個的事里。”
草薙出云好奇地問:“你和水原秋第一次發現彼此的時候,是什么場景啊?你知道自己是多重人格,會被嚇到嗎?”
久野彌生笑著說:“當然不會。不如說,我很感激大家的出現哦。”
“我當時在發著高燒,整個人絕望地想死,是秋先生突然出現才給我活下去的希望哦。”
彌生的笑容真摯,眸帶懷念的色彩,輕聲道:“他讓我坐在他的小臂上,把我抱起來,攬進懷里。我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感受到了跳動的脈搏,我從未感到如此安全和滿足,就像終于找到了可以避風的港灣。”
“我喊他‘哥哥’,他應了,還說‘從此以后,我會保護你的’……”
“停停停!”草薙出云像被哽住了,心酸地道:“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周防尊嗤笑:“你就不該問。”
兩個被強塞了一大碗狗糧的男人舉起酒杯,碰了碰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久野彌生莫名其妙道:“這又不是什么秘密,怎么不能問。”
兩個男人冷冷斥他一聲:“喝你的牛奶去!”
彌生哼一聲,倒也真的乖乖低頭,小口小口地抿杯中的純奶。
古典樂安靜地流淌著,酒吧內只有冰塊在浮沉間輕碰杯沿的叮咚聲,以及玻璃杯底與臺面磕碰的輕微碰撞聲。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草薙出云率先開口道:“殺了十束的人快要找到了。”他的嗓音沉而沙啞,像沉淀著數不清的悲慟。
周防尊:“在哪。” 周防尊用自己的酒杯再度碰了碰草薙出云的酒杯,用力有點大,酒液灑出些許,滴在男人的手掌虎口處。
“尊,自從十束走后,你的威茲曼偏差值再也穩不住了。沒有了鎖的赤王……你不能動用王力,你會失控。”
“你真是個混蛋。”
久野彌生一直沒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杯子,眼眶紅了一圈,眼淚欲落不落,泛著瑩瑩的光。
“明天集體出動,把人找出來。”
他低罵道。
久野彌生突然道:“尊哥,讓我幫你殺了他吧。”
草薙出云的呼吸沉重了些許,他勉為其難地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這個笑還不如哭。
“聽說有人在學園島看到過他,在門口拍到了一張側臉。”
“真到了那時候,而宗像沒來得及趕到的話,一切就交給你了。”
周防尊卻笑了,他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要說這種廢話。”周防尊輕描淡寫道,“我會親手為十束報仇。”
杯子被重重放在吧臺上,周防尊無視草薙出云“給我輕一點啊”的斥罵,轉過頭,說:“彌生,你——”
少年仰著臉,格外認真道:“你知道的,我有這個實力。不論他是誰,權外者、異能力者……哪怕他是個王權者,我的暗殺率已經是百分百了,從未失手。”
男人話音一頓,啞然道:“你哭什么,我不是還沒死么。”他格外灑脫,“也不一定會掉劍。” “不行。”周防尊斷然拒絕,“這個仇,只能由我來復仇到底。”
“為什么啊?”久野彌生不甘道,“我死了沒所謂,但是你們——”
他倏地噤聲,因為周防尊看他的視線一瞬間極為可怕,充滿壓迫。
“什么叫‘死了也無所謂’?”
草薙出云也不滿地看著少年,冷冷道:“好的不學,你跟誰學的不愛惜生命?”
“……對不起。”
少年低著頭,以微不可查的音量,自言自語道:“我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死亡。
周防尊正在和草薙出云吵架。
草薙出云責怪他:“都是你帶壞了小孩。”
“這也能賴我?”
“那不然呢!你看彌生都說起胡話了!”
“是他的思想有問題。”
久野彌生慌張勸架,都沒空傷春悲秋了。
“別吵架別吵架!”他立馬承認:“不關尊哥的事,是我不好。我路走窄了,我不該有那樣自毀的想法——”
話音落下,兩個男人默契停止了口角爭斗,齊齊冷哼一聲。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你知道就好。”
你們……彌生咬牙道:“演我?”
兩個男人當著他的面碰了碰空無一物的酒杯,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得意。 “我說你不屬于吠舞羅。”周防尊說,“久野彌生,你的歸宿不在這里。”
證據就是,哪怕久野彌生滿了二十,草薙出云還是不給他哪怕半滴酒。
“你是在偷聽到我跟彭格列的交易電話之后,才找上門的。每次一聽到彭格列三個字,你的耳朵豎得比誰都要高。”
“尊哥,為什么不讓我幫你呢?為什么你要堅持親手報仇啊。”彌生問道。
“因為這是我身為赤之王的責任,也是我與十束的友誼。彌生,有些事你明知是錯的,但還是會義無反顧去做,那就是值得的。”
周防尊回答道。他很少說這么長的句子,此時卻耐下性子來教育還未成熟的幼崽——盡管彌生已經成年了,在他和草薙眼里,卻跟孩子沒有區別。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們。”
“電視上的廣告你次次都會跳過,唯有去意大利西西里的旅游廣告,你連廣告詞都快可以背下來了吧?”
“……”
彌生垂著眼,緊緊咬著下唇,“你們早就知道我是有目的地接近吠舞羅,是不是?”
周防尊揉了揉少年的發,淡淡道:“八田上次偷偷問我,怎么不給你吠舞羅的印記。”
“……尊哥是怎么回答的?”
“十束以前還私下問我,‘彌生是不是很喜歡意大利’。”
久野彌生感覺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艱澀。“……是彭格列。”他說,“我喜歡彭格列,他們給了我一個家。”
草薙出云停頓片刻,問:“我現在替他問你,你是喜歡意大利還是彭格列?”
草薙出云笑道:“不知道才奇怪吧。” “……我不敢。”彌生自嘲道,“就當我是個膽小鬼吧。”
他不會在一個地方長久地停留,也很少回頭尋找上一個輪回結下的羈絆,彭格列是第一個讓久野彌生破例的。
在又一次即將陷入輪回的時候,是沢田綱吉對他伸出了手。
輪回的下一世,所有人都會忘記上一世的記憶。彌生總會忍不住去想,他可以忍受被所有人忘記,但如果這個人是沢田綱吉呢?
對他說出“再次見面時,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擁抱”的沢田綱吉,如果用陌生的目光看著他,甚至用警惕的、看敵人的目光看著他,他的精神會徹底崩潰的吧?
久野彌生從未如此理解首領宰的心情。
因為在自己心里,他跟沢田綱吉已經是摯友了。但摯友卻拿槍對著他,他是不能也無法接受的。
人只能沖動一次。
而久野彌生最沖動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他的熱血被飛機失事時墜海的爆炸所澆滅,徹骨冰寒。
但這些都不是能說出口的事。
久野彌生面對兩位大家長關切的目光,囁喏幾下,低著頭復述道:“……就當我是個膽小鬼吧。”
兩位大家長對視一眼。
草薙出云緊緊擰著眉,“可是——”
“是,逃避是錯的。但尊哥剛剛才說了,有些事哪怕是錯的,也是值得的,不是嗎。”彌生理直氣壯道。 少年茫然地問,“這是什么?”
他抬手接過,指尖摩挲過信封,特殊的材質觸感讓他倏然一頓,旋即猛地抬頭,不敢置信的目光在周防尊和草薙出云之間徘徊。
吠舞羅為什么會有這個東西?
彌生抬眼看著他。
周防尊:“…………”
周防尊嘖了一聲,“那我現在教你第二件事。”
“這、這是……”
周防尊:“……”
久野彌生顫抖著手,緩緩打開了信封。
“打開它。”周防尊言簡意賅道。
久野彌生在彭格列的情報部,為沢田綱吉整理情報許多年,他經手的絕密情報只多不少,更是見過多次首領簽發的密函。
彌生閉著眼睛也能把它摸出來,絕不可能認錯。
“東西呢?”周防尊抬了抬下巴,示意草薙出云把它拿出來。草薙出云變魔術一樣摸出一張裝飾精致信函,遞給久野彌生。
周防尊一字一頓道:“勇敢面對命運。”
這是彭格列為首領的死氣之炎特制的信紙,以便讓彭格列首領在密令或信函上刻上無法作偽的死氣之炎。
草薙出云:“尊,我沒冤枉你吧?” 他從信封里抽出一張紙,幾乎在信紙展開的瞬間,橙色的大空火焰在信封頂部點燃,火焰熊熊燃燒,帶著陣陣暖意。
彌生呼吸一滯,逼著自己往下閱讀這封漂洋過海的密件。
……
親愛的久野先生親啟:
展信安。
我從周防先生的口中得知了您的存在,亦知曉了您對彭格列的眷念和深厚的情感。
此前,周防先生想知道您是否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員,我給予了否定的回答。周防先生又問我與您是否曾為故交,我也再度否定了他的猜測。
事情本該告一段落,可我卻輾轉反側,徹夜不眠。
我與您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卻恍惚間以為我們曾是無話不談的摯友,乍一聽見您的姓名,就有了落淚的沖動。
晨曦降臨之時,我終于寫下這封信,誠摯地邀請您前來彭格列做客。
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這么做,我將悔恨終身。
即便我們從前并未相識,我想這并不妨礙我們在未來成為朋友。
我的云守將于三日后從日本返回意大利進行例行匯報,如果您愿意,您可以搭乘他的專機一同前往彭格列。
聯系方式隨信附上。
萬分期待您的到來。
您誠摯的,沢田綱吉。
…… 沒有留下痕跡。這是當然的事,首領專用的紙張水火不侵,唯有特定的方式才能摧毀和留下痕跡,就是為了防止偽造。
他大聲地說:“就算綱吉要邀請我去彭格列,也沒必要勞煩彭格列云守!現在根本不是例行匯報的時候,甚至例行的工作匯報都不是他去,而是草壁先生代勞的!”
久野彌生喃喃道:“綱吉為什么會讓恭彌專程接送我?”
兩人都是見過諸多奇異事件的人,記憶與現實不符之類的事也不是沒見過,因此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周防尊和草薙出云對此了然于心,兩人早就有了類似的猜測,只不過始終找不到確切的證據,如今不過是把猜測坐實了。
如果不是彭格列內部的人,誰會知道這么細節的事。
草薙出云溫和道:“或許是因為我告訴他,你有些害怕一個人坐飛機,而我和尊要處理……一些內務,整個吠舞羅都抽不出一個人陪你去意大利。”
草薙出云提醒:“你要去的地方是彭格列的總部。”
久野彌生的語速飛快,顯然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雞蛋里挑刺。他連自己在說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反駁,像是否認了這封信的真實性,就能縮在自己的安全區里。
“……這么草率就請我去彭格列?”彌生啞聲道,“萬一我是暗殺他的殺手怎么辦?”
“云雀恭彌最討厭群聚,他的專機一向最多只有三人。一個駕駛員,一個就是他本人,最多再加一位副手草壁先生。他怎么會讓我上他的飛機?”
久野彌生看完了整封信,他蓄在眼眶里的眼淚終于落下,滴落在信紙上。
最該冷靜的少年,此刻的情緒卻是最為失控的。
什么殺手敢在彭格列的總部放肆?有命去沒命回。 “……”久野彌生愕然:“我藏得不好嗎?這你們也能發現?”
周防尊嗤笑:“漏洞百出。”
久野彌生沉默一會兒,說:“其實我并不算一個人,這次…有秋先生他們陪著我。”
“有什么關系,反正彭格列的云守已經同意了。”草薙出云說。
彌生當然知道。
彭格列的云守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縛的浮云,云雀恭彌向來我行我素,沒人能逼迫他服從他人的意志。命令他當保鏢和司機去接人?最好連在夢里都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但沢田綱吉既然這么寫了,就只證明了一件事:
云雀恭彌已經同意了,并且這是出于云雀恭彌的個人意志,而非彭格列或任何人的命令。
正因如此,彌生才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
他們難道不是陌生人嗎,為什么大家要為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呢?
久野彌生捏著信,摩挲著信封上彭格列的家徽,久久不語。
“……尊哥,我該怎么做呢?”
周防尊望進少年的眼底,放緩了神色。赤發王者在他生命終結的前夜,教給少年第三件事,也是他此生最后的教導。
“彌生,記住,你的存在于我們而言是一件幸事。”
“去赴約吧。”
“善意和愛是不需要懼怕的。”
第158章許愿
久野彌生時常在想,自己的存在真的是必要的嗎?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意義。
若說有,那他為什么沒有一點主角光環,除了總是能遇見各個片場的主角之外,他就像是一位從全世界路過的路人甲。哪里都有他的名字,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但睜眼閉眼,一切又清空了。
路人甲的待遇就是如此嗎。
無論是他多么用心經營的羈絆,無論是他多么想要逃離的命運,到頭來,所有呈現出來的現實好像都在告訴你:
——你是在白忙活一場。
不是嗎?當他死于槍殺、死于刀傷、死于爆炸、死于咒靈、謀殺、病痛、機毀墜海、墜樓……誰會記得他是為何、為誰而死呢?
太宰治的《完全自.殺手冊》算什么,如果久野彌生愿意,他能夠為太宰治編一本《完全死亡手冊》。
若說他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整個世界又好像在圍著他轉。
當他死去,整個世界便會停擺,回溯到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
無論是世界重開,還是他本人重開,久野彌生都寧愿一廂情愿地認定為是整個世界都因他而重新開始了。
就像一個路人甲給自己找的些許慰藉。
久野彌生遇到過世間最大的惡,但他也遇到過世間最大的善。
他會在十四歲的月夜里一次又一次睜開眼,父母的血液來,所有呈現出來的現實好像都在告訴你:
他會在十四歲的月夜里一次又一次睜開眼,父母的血液從傷口往下淌,滴在年幼的孩子面頰上,他麻木地抬起眼,入目是足以刺傷眼睛的鮮艷的紅。瑰,溫柔地請他開心一點,說很喜歡他的笑容。
他突然記起來,媽媽也是喜歡紅玫瑰的。
那點恨突然如冰雪逢春,漸漸消融了。
彌生藏著那朵來之不易的玫瑰,上了琴酒的保時捷,琴酒問他藏了什么,彌生支吾著不肯說,被瞪了好幾眼,才從懷里拿出被差點壓扁的玫瑰花。
琴酒看他兩眼,嗤了一聲:“哪來的。”
“花店做促銷活動。”
“檢查過了嗎。”
“嗯,沒有定位和竊聽的。”
琴酒便沒有再管他,一朵花而已。
彌生以為過關了,竊喜地把那朵紅玫瑰重新塞進懷里,中途卻被告知烏丸蓮耶要見他,因為他是這批殺手訓練營中最優秀、最出色的首席。
上一任首席是琴酒。
通知來的突然,烏丸蓮耶給的時間倉促,地方又偏遠,一路改道過去,彌生是第一次見BOSS,他緊張得忘了在進門前,把懷里的花交給門外守候的琴酒保管。
烏丸蓮耶把玫瑰花從少年的懷里扯出來,扔在地上,踩了兩腳,傲慢地說:“身為我忠心的殺手,你不該喜歡這樣軟弱的、只有漂亮架子而不實用的東西。”
他當然不會用真身見一個還在成長期的下屬,因此站在久野彌生面前的只是一個加載了程序的、披著黑袍的機器人。
彌生單膝跪在烏丸蓮耶的腳下,連那朵花的尸體都不能多看一眼。
烏丸蓮耶用戴了黑色手套的機械臂掐著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頭時,彌生才從眼角的余 組織的安全屋有竊聽,不想回去。
光瞥見幾片殘破的花瓣。
烏丸蓮耶冷漠地問:“你是無心無情的殺手,不準喜歡會讓你軟弱的東西,知道了嗎?”
彌生在組織分配給他的宿舍門前下了車。他望著保時捷遠去的車燈,猜測琴酒可能也在過去犯過類似的錯誤,或許也被烏丸蓮耶丟掉了什么“會讓人軟弱”的物件。
但彌生心里卻在想:琴酒都沒管我,你烏丸蓮耶算哪根蔥。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你,把槍口連著玫瑰花塞進你的嘴里,一槍崩了你的腦殼,也好看看你腦子里的水是不是都是壞水。
他退出密室,重新坐上琴酒的保時捷。
彌生說:“被BOSS扔了。”
彌生坐在無人能看見、也沒有監控能看到的角落,他把兩個托盤整齊地擺在面前,鏡子立在面前。
琴酒頓了頓,像是從遙遠的回憶里刨出了什么細節。他抽出幾張大額鈔票,甩給還沒正式獨自接任務、窮困潦倒的小孩,漫不經心道:“是我忘了提醒你,拿去重新買一束。明天的任務不許遲到。”
“……是,BOSS,我明白了。”久野彌生恭順地仰頭望著他,眼底一片孺慕與崇敬,儼然一副忠心耿耿好殺手好下屬的模樣。
當時太晚了,彌生在街頭繞了半天,沒找到一家還開著的花店,最后只好進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他拿著錢,奢侈地買了兩份漢堡套餐,又賣乖跟店員小姐借了一面店里的老舊立式鏡子。
琴酒無意間瞥了一眼,問:“你的花呢。”
他在鏡中看著水原秋的臉,水原秋在鏡中看著他的臉。 兩份漢堡,久野彌生先吃第一份,水原秋再用第二份。
彌生趴在鏡子前,戳戳水原秋的臉,指尖觸到冰涼的鏡面,他卻已經很滿足了。
“哥哥會給我買玫瑰嗎?”他小聲地問。
【會。】
水原秋沒有猶豫,他溫柔地說:【我一定給你世上最漂亮的玫瑰。】
“花總是會凋謝的,那還漂亮嗎?”
【我會找到永不凋謝的玫瑰。】
“聽起來真好。”彌生微笑著,輕聲道,“哥哥,我好期待。好希望能擁抱你。”
【睡吧。】
水原秋說,【你想我,我就入夢去見你。】
久野彌生有宿舍不回,有床不睡,有被子不蓋,就那么趴在快餐店的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久野彌生錯過了很多。
比如第一世時,中原中也沒能遞到他手里的飛往意大利的機票和旅行手冊。
比如當時再走一百米就會看到一家深夜仍開放的花店。
比如五條悟在他墓前壓根沒有半點笑意。他沒有開無下限術式,任由雨水簌簌落下,面上都是水珠,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久野彌生錯過這些,并且永遠也不會知道他錯過了什么。
他唯一記得的,是他同樣擁有很多珍貴的東西。
比如中原中也塞進他手里的草莓牛奶、陌生人遞來的玫瑰與善意、琴酒時常睜一只眼閉 水原秋和七瀨里緒卻“搶”過了久野彌生的身體操控權,兩人先后接過裱花袋,一人半句,在蛋糕上寫下了用羅馬音拼出來的久野彌生的姓名。
亂七八糟的笑聲響起,彩燈的光驟然亮起,彭格列的朋友們笑著看著他,對他說:“生日快樂!”
久野彌生在一片漆黑中推開臥室的門,突然之間“砰”地一聲,數不清的彩帶在空中飄揚著,落了他一身。
久野彌生自己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慶祝過生日,他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可是有人還幫他記得。久野路人
這種風格,顯然那些樣式各異的花也出自不同人的手。
少年就像受驚的貓一樣,打了個激靈,豎起炸起的亂毛看向室內。
“祝你生日快樂。”他笑著說,“彌生,快來許個愿吧。”
笹川了平把裱花袋塞進少年手心,催促道:“水原!七瀨!你們極限地快一點啊!”
久野彌生茫然道:“……什么?等——”
但最難忘記的,果然還是七月末的那一天。
一只眼的寬容,還有五條悟彎腰從床底拽出一根繩索,兩人在灰塵中一邊嗆咳一邊大笑的珍貴回憶。
沢田綱吉推著小車向少年走來,小車上放著一個高高的蛋糕。奶油雕出的花朵大小不一,樣式不一,放在一起有種詭異的美。最上面空出了一大塊,蛋糕旁邊還放著一個裝了奶油的裱花袋。
沢田綱吉給蛋糕插上蠟燭,點燃,捧起端到少年的面前。
一半飄逸,另一半歪斜,竟然出奇和諧。 彌生被山本武輕推著背,走到人群的中央。作為云雀恭彌的出席代表——云豆,揮動著翅膀飛過來,落在少年的發頂,用稚嫩的鳥鳴唱著走調了的生日快樂歌。
彌生一邊想著云豆不是只會唱并盛中學的校歌嗎,一邊在明明滅滅的燭光前閉上眼睛,雙手交握,低頭許愿。
他猶豫了好久,最后只許了一個愿望。
——希望能和大家在一起。
睜開眼后,藍波湊過來,好奇地問他許了什么愿望。
久野彌生故作深沉道:“不可說,不可說。愿望說了就不靈啦!”
**
日本,東京。
吠舞羅。
“吃飯就好好吃,不要玩弄食物。”草薙出云敲了敲少年的腦袋,把久野彌生從漫長的回憶中拖拽出來。
久野彌生低頭看看被自己撕成不規則形狀的吐司,心虛地討好一笑,三兩下就把面包啃完了。
他斜靠在吧臺邊,看半睡不醒的周防尊從冰箱里摸出一盒草莓牛奶,插上吸管,站著就開始喝。
包裝袋好眼熟,
久野彌生多看了幾眼,才恍然驚覺——這不就是中原中也曾經搬了好幾箱到他宿舍,說多喝可以長高的牛奶么。中也不知道他喜歡什么口味,就每樣都買了點。
這個牌子還挺火。 他要吃掉無色之王,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久野彌生連忙搖頭,他舉了舉手里的牛奶杯:“不用啦。”
草薙出云點了點頭:“昨天就有眉目了,大概一會兒情報就能傳過來。”
久野彌心想到,也不知道老板知不知道他家的草莓牛奶很受歡迎。
不僅被港口Mafia的重力使強力推薦,赤王每天早上都要來一盒,雷打不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彌生向來如此睚眥必報,并以此為傲。
“我們什么時候去抓人?”
少年說,“我只是想問問,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抓人啊?”
他迫不及待想把無色吃掉了。
或許是少年的視線停留太久,周防尊疑惑地回頭,又摸出一盒,問:“你要?”
“抓人的前提是先把人找到啊。”草薙出云攤了攤手,說:“他用那把手.槍落在了現場,我已經在沿著走私槍械的渠道在查了。把上游抓了,順藤摸瓜就能把買家也揪出來。”
第159章勸誡
“我們什么時候去抓人?”
少年如此期待地問了,周防尊和草薙出云也就認真地考慮了一下。
“抓人的前提是先把人找到啊。”草薙出云攤了攤手,說:“他用那把手.槍落在了現場,我已經在沿著走私槍械的渠道在查了。把上游抓了,順藤摸瓜就能把買家也揪出來。”
“有線索了嗎?”彌生問。
草薙出云點了點頭:“昨天就有眉目了,大概一會兒情報就能傳過來。”
他遲疑片刻,“話說,小真,你知道你表哥現在的身份嗎?”
久野彌生心下一緊,鎮定道:“他不是加入烏鴉了么?混得還好吧?”
“那豈止是還好啊。”草薙出云無力吐槽,“我大致打聽了一下,水原秋不僅混到了高層,好像還做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彌生顫聲問道:“…………具體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草薙:“資料還沒發過來,再等等吧。小世理給了我一部分,但我想結合第三方的情報一起看。”
“你找的哪個情報組織?”周防尊問。
草薙出云答道:“武裝偵探社啊。”
不遠處,久野彌生的身體倏地僵住,要不是背對著他們,一定會被發現異常。
周防尊:“武裝偵探社是有點實力。他們誰負責這個委托?”
不要是太宰治,不要是太宰治,千萬不要是太宰治!!
久野彌生閉眼祈禱。
久野彌生閉眼祈禱。
草薙出云:“是太宰治。”
久野彌生:“………………”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不是,怎么沒聽里緒提起過這件事啊?我不信!!
久野彌生此時多希望這是草薙出云隨口瞎編的。
另一頭,兩個男人完全沒察覺到有個人已經快要崩潰了。
他們仍就著這個話題在聊天。
周防尊:“太宰治以前是港口Mafia的干部吧?好像有印象。” 至于原先還待在他識海里的久野彌生……
周防尊問:“有哪里不妥么。”
“哦。”周防尊問:“然后呢?”
“你……算了。反正我想著水原秋是Mafia,太宰治也曾經是Mafia,他可能會認識水原秋。太宰治在里世界的眼線挺多的,在這方面,他的消息肯定很靈通。就是……”
草薙出云點頭,郁悶道:“太宰治的態度跟波本一樣奇怪。聽到我要找的人是水原秋,二話不說先盤問我一通,問我找水原秋干什么……”
委托接就是接,不接就會當場拒絕。
連喊了幾聲,黑發少年才猛地回頭,手里還拿著手機。
草薙出云擺手道:“波本那邊只甩了我一串電話號碼,說是水原秋的手機號。”
“先不打。”周防尊說,“先看看那是個什么人。”
草薙出云:“是啊。他剛叛逃那會兒,我不是還給你看過他的通緝令。”
“武裝偵探社還算講道義,再加上太宰治不好糊弄,我就把真相說了。”
“哦,我忘記了。”
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術,很少見。
雨宮真假裝剛剛是看手機太入神了,請他們再重復一邊問題后,眨眼笑道:“當然沒問題呀,那就再等等吧。”
此時已經火速跑去找七瀨里緒打探消息了。
草薙出云:“太宰治特意問了小真的姓名,接著說遲一點再給我答復,讓我不要急。”
周防尊擰眉:“……不對勁。”他沉聲道,“武偵不是拖沓的行事作風。”
“我也是這樣想的……小真,你沒意見吧?小真?”草薙出云喊道。 **
橫濱。
武裝偵探社。
太宰治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詢問面前的白發青年:“所以雨宮真是什么人?……我是問,他是不是你們六個‘摯友’中的一員。”
七瀨里緒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七瀨里緒說,“小真和我們都認識的。”
太宰治問:“能跟我說說雨宮真么?”
七瀨里緒爽快道:“當然可以。小真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小的,他可能有點過度依賴彌生了,經常跟秋先生吵架,想搶走彌生來著……但我們都覺得秋先生是看在彌生的面子上讓著他,不然……咳咳。”
“不過小真是個好孩子哦,他已經成長很多了。”
太宰治沒聽到更多的八卦,興致缺缺,顯然對雨宮真的成長史并不感興趣。他直接問道:“吠舞羅想要水原秋的情報,社長讓我詢問你的意思,這個委托是接還是不接?”
七瀨里緒一愣,他依稀記得,彌生最近就在忙吠舞羅的事情吧?似乎還聽見彌生說要一點一點把水原秋的消息透給吠舞羅,方便以后給小真寄生活費……
“可以啊,接吧。”
七瀨里緒以為這也是彌生計劃中的一步,直接點頭了。他還特意叮囑道:“太宰先生,秋先生的事可以隨便說,但是彌生那邊……就麻煩你幫忙隱藏一下了。”
太宰治剛答應,七瀨里緒又改口道:“其實也不用藏得這么嚴實。”
太宰問:“怎么突然變了主意?” “追久野彌生啊!”
“……行,我知道了。那我自己看著辦,反正就是不要隱瞞他們的戀愛事實,但不帶久野彌生的大名,是吧?”太宰治的神情有些復雜,也不知道腦補了什么東西。
“?!”七瀨里緒大驚:“不不不,我又不是秋先生,我對彌生是摯友情!秋先生跟彌生才是天生一對。”
太宰治離開之后的十分鐘,久野彌生才姍姍來遲。
七瀨里緒努力找詞:“秋先生和彌生是那什么……魚和水的關系,互相離不開!”
他鄭重道:“水原秋就是為彌生而活著的,他很愛彌生。同樣,彌生是絕對不能離開水原秋的,他也很愛水原秋。”
“啊?放棄什么?”
七瀨里緒尋思這話沒毛病,于是笑著點頭,討好道:“辛苦太宰先生了!”
太宰治搖搖頭,嘴里嘀咕著“原來是個cp粉”“這錢不好賺啊”,腳下生風地走遠了。
“……里緒,你是真放棄了?”太宰治忍不住道,“我怎么覺得久野彌生比我還會撩,他好像很會啊。”
七瀨里緒一驚,飛快點頭:“找了,在記憶里,你去看吧。”
怎么看著像個到處養魚的海王。
七瀨里緒想了想,老實答道:“因為秋先生想和彌生公開,但是彌生不是很樂意,他們商量著說要一步步來。”
他還沒同步里緒的記憶,只急切問道:“太宰治來找你了么!”
彌生連忙同步記憶,等看完之后。 “…………”彌生落淚,不要把他說得像個海王啊!
久野彌生堅強地把碎了的節操重新粘好,冷靜道:“沒關系,太宰治一定不會亂說話的。”
就算太宰治亂來,胡扯一通,也沒什么,再離譜的腦補他都見識過了,這算什么呢!
見慣了大場面的久野彌生如是想到。
他甚至有點感激七瀨里緒,吹絕美愛情挺好的,專情人設總好過到處留情的海王吧……
**
久野彌生為了實時蹲點,又回到了雨宮真識海里。
鎮目町,吠舞羅。
草薙出云拿了個筆記本電腦出來,調出一大堆資料。
這些資料一大半是他委托太宰治查的,剩余部分是淡島世理發來的。說來奇怪,淡島世理說了不藏私,那也不會說一半藏一半。
草薙出云本以為淡島世理背靠官方,可以走Scepter4的官方渠道,調查起來應當會更順風順水,沒想到還是不如非官方組織。
武裝偵探社是因為有田山花袋——能夠以超高速度操縱電腦的異能力者——這位頂級黑客,才在收集水原秋的情報上如此快速且全面嗎?
他把這些一說,這一下,連周防尊都來了興趣
草薙出云把電腦放在小桌上,飛快整理著。
“你們稍等一下,太宰治還沒有把資料傳完。”
彌生其實很想說看資料不如問他,但“雨宮真”是不應該知道水原秋的發家史的。他心里擔心,對外表現得就有些焦慮。
周防尊懶懶地看少年幾眼,突然在桌子底下踹了草薙出云一腳。 草薙出云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他壓根不想細究少年到底是想見哥哥還是想見哥哥的心上人!
草薙出云順著望過去,看見少年正拿著個抹布到處亂擦的焦灼模樣。
十束多多良已經來了店里,帶著他最近的貼身保鏢千歲洋。千歲洋正在幫安娜編發辮,安娜舉著小鏡子,臉上的表情并不明顯,但看得出來,她挺開心的。
不過……
推開酒吧門,空調的涼風唰唰吹拂而來,久野彌生扯了扯衣領,迅速進了店里,躲避日漸炎熱的天氣。
救命,吠舞羅的確信奉自由至上,但不是這個自由啊!
他在外面折騰得比較久,等他回吠舞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風鈴輕晃。
赤發男人一抬下巴,揚了揚眉梢。
草薙出云想起方才草草一眼掃過,資料上明晃晃地寫著“水原秋有一位感情深厚的男友”,雖說沒有寫清這位男友姓甚名誰,但只要想一想雨宮真醉酒時嚷嚷的那些話……
未免少年因無所事事而愈發焦慮,也免得自己被他的狀態影響理智,草薙出云果斷隨便找了個借口,把人派出去跑腿。
久野彌生不明所以,乖乖領命而去。
他揉了揉額角,心想自己還是太著急了,把資料都整理好了再開口不行么,要讓小孩被架在火上拷。
“嘶——你干什么——”草薙出云猛地噤聲,狐疑地打量周防尊。
再看一看少年現在的狀態。 十束多多良聽見動靜,笑瞇瞇地朝少年招手,“小真回來啦。”
他遞來一杯冰鎮果汁,道:“聽說你去幫忙跑腿了,辛苦啦。”
“不辛苦的。”
久野彌生把臉頰湊到冰冰涼涼的杯壁邊,被凍了一個激靈。他叼著吸管,跑到草薙出云面前。
“草薙哥,那個,資料——”
“已經整理好了,就等你回來一起看。包括那把槍的來源,也找到了。”草薙出云欲言又止:“……跟你有那么點關系。”
彌生納悶:“啊?”他又不走私槍械,關他什么事。
草薙出云道:“我查到,這把槍很有可能是從KNY公司買來的。”
彌生瞳孔地震:???
還真跟他有關系啊!?
草薙出云招手示意少年湊近來看。
這種大事,是絕不會有人錯過的。
就連安娜都放棄編了一半的發辮,扯著千歲洋,愣是要坐到草薙出云旁邊。千歲洋倒也順著她,見她坐穩,一邊旁聽一邊編辮子,他的手很巧,一心二用完全沒問題。
草薙出云把筆記本屏幕調轉方向,示意大家自己看。
久野彌生作為當事人,接過鼠標,往下滑動滾輪。其他人也把臉湊過來,擠在一起看,還不讓少年往下滑得太快,說要看仔細一點。
彌生:“……”
這也是對他的社死懲罰嗎? 下一行是:
“是啊,這么龐大的商業帝國說不要就不要,很有魄力呢。”
大家滿頭問號:“?那在誰手里?烏鴉的boss么?”
但是大家已經信了。
【他私下創建「KNY」公司,名下業務涵蓋軍火、安保、醫療、房地產、證券金融、酒業等產業,資產千億,但都不在他的手里。】
【千億資產,在他未婚夫手里,水原秋主動且心甘情愿地為愛人打白工。】
彌生:“……”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十束哥。
資料顯示:
于是眾人接著往下看。
“小真,呃,你——你不要太傷心了。”
彌生:胡說!胡說!水原秋轉移資產到他名下的協議,他一個都還沒簽啊!
久野彌生遲遲不挪鼠標。
【水原秋因不明原因加入「烏鴉」,起初只是小有名氣,在某一個時刻突然拿下「格蘭威特」的代號,從此聲名鵲起。被派遣至北美執行多個任務,均完美完成,得到「烏鴉」首領的信任與重用,此后常駐北美,逐漸成為「烏鴉」在北美的領頭人物。】
——烏丸蓮耶做白日夢的時候估計夢過。
十束多多良以為小真被打擊到了——情敵嘛,一個吃不飽一個住豪宅,差距還是有點大的——于是主動接過鼠標,體貼道:“我幫你啊!”
久野彌生只好痛苦地陪著看那些早已爛熟于胸的資料。
“很相愛呢……” 雨宮真對此有話要說。
他接過身體,很坦然地說:“沒關系啦,我不在意這些。錢是彌生的就好,我被彌生養習慣啦。”
大家看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
千歲洋苦口婆心道:“不可以當小白臉啊小真!尤其是不能當第三者啊!”
彌生:“……”
雨宮真很有雄心壯志道:“等我長大,水原秋就老了,我會成功的!”
彌生:“…………”
大家對此不敢茍同,紛紛表示:“你成功的概率太低了,快放棄吧。”
沒人理會小真的壯志,大家接著往下看。
【暗中積攢勢力,拉攏盟友,坐擁「烏鴉」半臂江山,包括琴酒、波本在內的多位高層已經成為其下屬。自己篡位當老大指日可待,然而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千歲洋不在意道:“篡位還能有什么原因?為了權和錢唄。”
草薙出云叼著沒點燃的煙,惆悵道:“你再看多一行。”
千歲洋目光下移。
【水原秋不滿烏丸蓮耶將他安排到北美,無法忍受異地戀,苦于話語權不夠而無法拒絕,于是奮起搞事業,只為把烏丸蓮耶踹下臺,從此沒人能攔他安心談戀愛。】
【備注:據可靠消息,此條得到武偵、Scepter4、日本警視廳、日本公安、FBI等多方部門認證,情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屬實。】
彌生:“……”
眾人:“…………”
【……是為了得到老丈人的認可,批準他與久野彌生的婚姻。同時減緩來自官方的壓力,以免進出境約會、寄發定情禮物等等受到限制。】
眾人:“原來如此啊。”
還好Scepter4從官方渠道得到的情報也很多。
【備注:他的戀人久野彌生是警察世家,叔叔是警視廳資歷極高的刑警。】
彌生面容扭曲: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
——水原秋,格蘭威特,好一個頂尖的戀愛腦!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結婚!警察和Mafia啊,難怪了,理解理解……”
電腦屏幕繼續閃過:【水原秋掌權后在烏鴉內部掀起改革,逐步與黑色產業做切割,儼然有洗白之心,而這一切是……】
【水原秋距離篡位只有一步之遙,他的地位極高,牽扯甚廣,建議謹慎對待。】
雨宮真遲疑片刻,不僅沒等到彌生的指示,反而等來了彌生回了本體的消息。這大概是讓他說實話的意思吧,畢竟彌生害羞的時候就會逃跑。
草薙出云說:“這是Scepter4發給我的情報。”他抓了抓頭發,若有所思道:“太宰治給的情報什么都很全,但是偏偏沒有久野彌生的名字和背景呢,還得我自己整合。”
“是為了談戀愛,”吠舞羅的眾人熟練道,“我們懂。”
他火速撤了,落跑得太慌亂匆忙,忘了告訴小真一聲。
他點點頭:“應該是吧。是秋先生干得出來的事。”
眾人問:“小真,這是真的嗎?”
久野彌生不敢再看,再看他就要連夜投資航空事業,買飛船票離開地球了。 十束多多良在勸雨宮真,“小真啊,你放棄吧,不要搶哥哥的戀人了。”
千歲洋:“是啊,我怕他不顧血緣親情,派手下的殺手來暗殺你。”
這種頂級的愛情至上,為了戀人可以把里世界都掀起巨浪,改天換地,只為隨時隨地去見老婆還沒人敢攔的男人,別惹比較好吧。
吠舞羅雖然不懼,但小真干的破事在情義倫理上也站不住腳啊!
誰家弟弟一心想搶哥哥老婆!還是這種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大佬的老婆!
千歲洋誠懇道:“小真,你還活著真是一個奇跡。”
雨宮真:“…………”
雨宮真十分心虛地換了個話題:“所以想殺害十束哥的那把手.槍,為什么會跟、跟我有關系?”
他打了個結巴,差點說出“彌生”的名字。
草薙出云解釋道:“因為那把槍就是在KNY買的,這公司是你表哥的,怎么著都跟你有點關系吧。”
安娜從始至終都保持了沉默,此時突然開口:“不是他。”
眾人一愣:“嗯?”
安娜:“KNY,是久野彌生的羅馬音縮寫。”
眾人:“……?!!”對哦!
他們唰地扭頭去看雨宮真,目光灼灼。
“小真,快判斷一下。你表哥這種頂級戀……不是,頂級大佬,會干出把久野彌生的名字當公司大名的事嗎?”
雨宮真倒真的認真思考了一下。 雨宮真忍了半天,小聲道:“我也想改。”
“他會的啊。”雨宮真說道,“彌生以前開過玩笑,說想當有錢的公司社長,這樣就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秋先生大概是記住了吧。”
第160章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