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告別
久野彌生來不及等人格誕生了,他懷念前世每天在彭格列總部當一條小咸魚的生活。
沢田綱吉說當然可以,你還小呢,十年前的恭彌就是這樣做的,你可以去找他取取經。又多,只能蹲在陰影里,眼饞地看著路人手里的冰淇淋。
他剛到意大利,風塵仆仆,尚未梳洗,看上去看個未成年的小乞丐。
一道人影停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繼續看冰淇淋的舉動。
彌生抬眸望去。棕發男人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袖子挽了起來,西裝外套搭在臂彎。
“買多了吃不完,給你一份吧,不要浪費。”
沢田綱吉溫柔地編著一戳就破的借口,將手里足有三個不同顏色圓球的冰淇淋遞了過來。
他的右手佩戴著的彭格列指環格外矚目。
彌生從綱吉的眼眸里看見了整個天空。
他很認真地問:“十代目,彭格列還收人嗎?我可不可以直接走BOSS的內招免面試啊?”
“我上能殺人下能殺雞,殺個咒靈更是手到擒來,無論是臥底還是當偵探都是一把好手。請務必看看我吧!”
……
久野彌生坐在前往意大利的飛機上,回憶起啼笑皆非的過往。
無論是第二十次輪回,還是第二十一次輪回,他都是這樣被沢田綱吉撿回彭格列的。
彌生已經想好了,這輩子還要在那個冰淇淋店外蹲沢田綱吉。
他要把那句話再說第三遍,第三次欣賞綱吉錯愕的面色,第三次被獄寺隼人一把掀開,冰淇淋落在地上,而獄寺用槍指著他的額頭滿臉警惕。
他還會在圣誕之夜第三次接過獄寺隼人的禮物,聽那家伙硬邦邦的道歉。
禮物是冰淇淋店一整年的年卡,足夠吃到吐。
但彌生很喜歡。
所以他這輩子也要復刻之前的事,故意坑獄寺一張年卡。 **
下一刻。
久野彌生看著窗外,唇角揚起一抹笑。
他聽見空乘說:“要相信我們還有希望,能活下來的!”
永遠無法停止的輪回。
……沒有希望的。
彌生心想,先睡一覺緩一緩,等睡醒再把你們這群混蛋全都宰了。
空姐和空少來回奔波著,大聲呼喊,試圖讓大家冷靜。
拐賣小孩的團伙覬覦彌生優越的外貌,趁他生病最嚴重的時候將他綁回了基地。
久野彌生的身體不好,精神狀況又一次抵達崩潰邊緣。
獨自等待他的下一次輪回。
飛機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燈光明明滅滅,氧氣面罩從上方垂落在他的眼前,機艙內驚呼四起,到處都是哭聲。
這是一個遲遲沒有人格蘇醒的周目。
他還不幸感染了風寒,發了高燒。
七瀨里緒就是在這個時候蘇醒的。
久野彌生戴上了氧氣面罩,安靜地等待死亡。
【輪回的第三十二周目】
持續不斷的高燒和幻痛讓這具身體微微顫抖著。
彌生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他縮在墻角,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七瀨里緒沒有喊醒睡過去的彌生,彌生太累了,就由他來想辦法給身體降溫。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激烈的槍聲。
上了鎖的鐵門被轟開,許多身著黑西裝的Mafia魚貫而入,在極短的時間內控制了這里。
七瀨里緒聽見一個男人冰冷的嗓音,吩咐著:“那個孩子留下,其他……”
吩咐完后,腳步聲向他靠近。
七瀨里緒抬起頭,對上了太宰治的目光。
他和彌生被身為首領的太宰治撿回了港口Mafia,成為了太宰治的學生,接受港口Mafia的庇護。
太宰治似乎知道一切,不僅能一口叫破他們的人格名字,還對他們極好。
港口Mafia的人都很不可思議,尤其是中原中也,他第一次見到太宰治這么溫和地對一個人說話。
七瀨里緒和久野彌生接受了太宰治的里世界厚黑學教導,掌握的技能越來越多。
這種教導不同于彭格列。
兩個人幾乎從另一個角度、更深入地認識了里世界,也把港口Mafia摸透了。
久野彌生對七瀨里緒說:【等下一次輪回,我們就加入港口Mafia,篡森鷗外的位!】
七瀨里緒干笑:【當首領好累的,還是別了……】
彌生想起太宰治的魔鬼行程。
他沉思片刻,艱難道:【你說得對,首領什么的就算了吧。】
之后的某一天。
一直沉睡的另外三個人格同時蘇醒了。
久野彌生既意外又驚喜,他一共有四個人格,大家已經很久沒有同時出現了。 七瀨里緒:“當然!”
久野彌生說沒事,反正習慣了。
七瀨里緒接過了主控權。
太宰治:“我不覺得。”
兩人說完,太宰治就準備去Lupin見織田作,然后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跳樓。
他還告訴彌生:“不用白費力氣勸我,我想死很久了。”
彌生遺憾:“好吧。”
就在這時,太宰治把他叫去了首領辦公室。
這一輩子,還是得再死一次。
轉身離開前,彌生問里緒:“還有什么想對太宰先生說的么?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他們進行了一場談話,做了一個交易。
太宰治將破解輪回的辦法告訴了久野彌生,只不過要下一世才能嘗試。
太宰治冷笑:“想都別想,我不和男人殉情。你換個地方死。”
太宰治問:“你還有什么事?”
彌生欲言又止,久久不肯挪步。
“太宰先生。”七瀨里緒認真地說,“我會銘記您的。您永遠是我的第二首領。”
彌生大聲說著地獄笑話:“太宰先生,你不覺得一起跳樓是個好主意嗎?黃泉路上好作伴啊!”
太宰治興致勃勃地:“對呀,里緒,不出來跟我告別嗎?”
太宰治問:“第一首領依舊是彌生?”
彌生說:“既然我也是要死的,不如——” 太宰治笑了足足好幾分鐘,才慢慢收斂了笑意,擺手讓少年快走。
首領辦公室的大門緩緩合上。
久野彌生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太宰治,輕聲道:“再見,太宰先生。謝謝你。”
太宰治的面容隱沒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彌生,里緒。”
“……再見。”
大門合攏了。
前一秒還深情告別的久野彌生,下一秒對著大門扯出一個沒有感情的冷笑。
——想死?沒門!
久野彌生半路攔截了織田作之助,把太宰治干的那點破事全抖給織田作之助,除了書沒有說,其他該說的都說了。
織田作之助一直保持著禮貌的沉默,明顯不信任港口Mafia的干部說的話。
久野彌生誠懇道:“沒有誰生來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對么?”
織田作之助的表情似有觸動。
久野彌生說:“我不要求你立刻相信我,我只希望織田先生能答應我兩件事。”
織田作之助:“……你說。”
彌生:“第一,在Lupin里,無論太宰治說了什么蠢話,你不要拔槍。”
織田作之助:“……可以。只要他不率先動手。”
彌生:“第二,當我發短信給你之后,請帶一本你寫的小說趕到Lupin,把書交給那個人。”
織田作之助答應了。 他隱藏了氣息,一動不動,像個沒有氣息的雕塑。
夕陽還挺美的,就是有點刺眼。
他摸出手機,給織田作發了短信。
彌生聽見太宰治就站在他的頭頂,說著一些托孤的話。
他一個人死就足夠了。
久野彌生是頂尖的殺手,當他不想讓人發現自己時,連太宰治都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死什么死。
久野彌生偷偷趕到了總部天臺之下的那一層,就蹲守在窗臺邊。
底下倏然傳來一聲破音了的呼喊。
他和中島敦一起撲到天臺邊緣,看見一道向下墜落的瘦削身影。
身體剛順著重力下降還沒半米,太宰治的腰背突然被人從下重重一踹,硬生生踹回了天臺上。
……下輩子換個角度看。
夕陽斜斜西沉之時,太宰治說完了最后一個字,在中島敦絕望的目光中微笑著向后倒去。
彌生最討厭別人不愛惜生命,這一腳幾乎沒留情。太宰治痛到只能趴在地上,沒有掙扎的力氣。
……
“就當是我的謝禮!Lupin有人在等你——好好活下去啊——!!”
中島敦驚喜的表情僅僅維持了一秒。
太宰治面色驚愕,猛地轉頭。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恰好撲過來,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
這是最后一個輪回啦。
久野彌生面帶微笑地闔上了眼。
呼呼風聲中,彌生突然想起了第二十二次輪回時發生的事。
這么多世輪回,彌生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然而此時,他的耳畔卻清晰地響起了空姐的聲音:
【要相信,能活下來的。】
久野彌生的身體在下墜,靈魂卻在無限上升。
他仿佛看見了光明嶄新的未來,滿腔熱血與前進的勇氣。
向死而生。
彌生相信自己會做到的。
第61章演技
橫濱,武裝偵探社。
長長的回憶,放在現實中不過短短幾分鐘。
七瀨里緒的呼吸略微急促。
他的手一抖,剛整理好的文件資料頓時如雪花一般飄飄揚揚地落了一地。
白發青年機械地注視著虛空,像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也忘記了該抓緊收拾散落的紙張。
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悲慟。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來其他人的注目。
中島敦和織田作之助離得近,見狀立刻起身,快步上前幫他撿文件。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連忙過來幫忙。七瀨里緒總算回過神,沉默地跟著撿,低聲向大家道謝。
滿地的紙張很快就被收拾好了,只是順序被打亂了,又要重新整理。
看似只是新人沒拿穩文件的小插曲。
太宰治撿起地板上的最后一張紙,遞給七瀨里緒。
“謝謝。”
七瀨里緒抬手欲接,太宰治卻唰地收回那張紙,把紙當成一張小扇子,往著白發青年的方向扇了扇風。
七瀨里緒一怔:“……太宰先生?”
太宰治懶洋洋地問:“剛剛發生了什么?”
看似只是新人沒拿穩文件的小插曲。
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讓白發青年沉默下來。
其他人也陸續反應過來,連忙過來幫忙。七瀨里緒總算回過神,沉默地跟著撿,低聲向大家道謝。
——他們為什么這么看我??
“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飛快把文件往青年手里一塞,轉身就撲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臉朝下,安詳地躺尸。
太宰治撿起地板上的最后一張紙,遞給七瀨里緒。
“……想起了一些和彌生的往事,沒什么的。”
滿地的紙張很快就被收拾好了,只是順序被打亂了,又要重新整理。
白發青年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仿若自言自語地鼓勵自己。 久野彌生抬手摸了一把面頰,觸手一片濕潤冰涼。
他胡亂扯了幾張紙巾,把眼淚擦干凈。又跑進浴室,用溫熱的水打濕毛巾,將臉埋在熱毛巾里。
再抬起臉來的時候,他又是那個朝氣蓬勃、勇敢無畏的久野彌生。
殘留的幻痛依舊持續著。
彌生揉了揉后腦勺,嘟囔道:“還挺痛。不管多少次,都習慣不了啊……”
好在,這一切都會有結束的一天。
久野彌生對著鏡中的自己揚起唇角,眸中笑意清淺。
“……會變好的。”
他對自己承諾道。
久野彌生的身邊懸浮著系統光屏,上面是滾動顯示的系統播報。
【目標:建構七瀨里緒】
【進度:100%】
【達成成就:無法取代之人】
【你是武裝偵探社不可或缺的社員,是大家重要的同伴,是■■■■的摯友。】
【你獲得了武裝偵探社的友誼。】
【你獲得了■■的認可。】
【目標:構建■■■■】
【進度:30%】
【小心,■■正在注視著你。】
** 彌生得抓住這次機會。
還好他不習慣束縛,一直堅持要跟系統解綁。如果他直接無視了系統的存在,很可能會死在二十三歲生日的那一天,然后再度陷入輪回。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和系統有關。
久野彌生琢磨了一下。
誰知道系統會不會只出現在這一世?
關于和首領宰討論的“如何解除輪回”,以及兩人之間做了什么具體交易。
但它還是給出了一條非常有用且廢話的建議——早點解綁,越早越好。
彌生把系統抓出來仔細問過,系統一問三不知,像個完美的小廢物。
系統或許是前世的他和太宰治的布置。
而在前三十二次輪回中,彌生再怎么茍,也茍不過二十三歲。
無論系統與輪回有沒有關系,先把解綁任務做了總是沒錯的。
彌生還是沒想起來。他只知道有這么一件事,但具體是什么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他還有兩個人格朋友沒有抽出來呢!
久野彌生恢復了部分記憶,其中絕大部分都與七瀨里緒有關,基本都是七瀨里緒參與過的輪回。
這一世恰好是久野彌生的第三十三次輪回。
他記得系統的名字是“2333號系統”,當初還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現在回看,總覺得那串編號太過巧合。
他覺得這串數字或許本身就是一種提示和警告,只是彌生失去了輪回的記憶,所以沒當一回事。 等大家都蘇醒了,構建度也提高了,彌生自然而然會恢復記憶,想起和太宰治的“交易”。
當務之急,還是構建度和抽卡。
彌生又攢了三百發,七瀨里緒就是砸了三百抽的大保底出來的。
然而三百張抽卡券扔下去,卡池跟吞金獸似的,一點波瀾都沒有。
別說彩光了,金光都少得可憐。
久野彌生懷疑自己被針對了,但他沒有證據。
系統安慰道:“再來三百抽,一定可以出貨!”
彌生:“真正的大保底到底是多少抽?你能不能給個準話。”
系統:“我也不知道啊,你再攢攢吧。慢慢來,一定會抽出來的。”
久野彌生很無語。
這也能等嗎?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了,離二十三歲只剩四年。
誰知道這四年會出什么變故啊!
之前輪回的時候,還出現過天降一只特級咒靈把他啃了的情況。
可事已至此,除了攢抽卡券,還能怎么辦呢?
前不久,KNY公司為了發展日本分部,消耗了大筆資金。好在最近發展越發穩定,業務也已經擴展開來,很快又有錢氪金了。
再攢三百抽,不是什么難事。
彌生轉而將目光投向水原秋的構建度上。
他還是沒懂,為什么水原秋的進度這么慢。
彌生找了個機會,跟水原秋見了一面,認真探討這個問題。
水原秋問道:“現在的構建度是多少?” 彌生對水原秋轉移話題的行為感到氣惱。
彌生惡狠狠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彌生答道:“百分之六十五。”
彌生:“??這還叫不錯?”
必須果斷拒絕。
何況師出無名的夜不歸宿,會被叔叔念叨的!
水原秋似乎還挺滿意:“進度不錯。”
有七瀨里緒的成功事跡在前,彌生已經搞懂了怎么才能用最快速度提高構建度——和大
急什么。
**
久野彌生不信邪,怎么會有這么慢的構建度!
他和彌生,來日方長。
水原秋平靜地看著少年走遠,半響才收回視線。
水原秋安撫道:“不必著急,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轉而問道:“難得來一趟,今天要留下來住一晚么?”
事關秋哥會不會長久擁有一個實體,這么大的事,怎么他就一點兒也不上心?
他倒沒有懷疑水原秋悄悄摸魚,而是懷疑他走錯了方向。
“不了,叔叔還在家里等我,再!見!”
畢竟前段時間,彌生都把精力放在橫濱那邊,很少管水原秋的事業。他擔心水原秋的勁頭用錯位置,拿錯攻略。
彌生:“……”家建立羈絆就好。
那句“你獲得了武裝偵探社的友誼”,就是最好的證明。
或許是因為輪回太多次,彌生竟然覺得這個條件并不算難。他和大家都做過那么多次朋友了,不過是重新認識一次罷了。
彌生將自己的擔憂如實告知水原秋。
水原秋聽完,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他輕描淡寫地說:“那你經常過來不就好了?”
彌生:“……嗯?”
水原秋:“你的精神體經常和我待在一起,不就可以時時刻刻把控我的方向?”
彌生:“……有道理,但是哥哥不會反感么。”
其實,前陣子,久野彌生和七瀨里緒也不是從早到晚都黏在一起的。彌生認為,里緒應該有屬于他自己的隱私時間。
水原秋也是一樣。
但男人此時要求的卻是:時時刻刻。
彌生猶豫不決:“這樣不好吧?”
他不希望水原秋因為這件事而感到不快。
水原秋覺得沒什么不好的,他巴不得彌生天天和他待在一起。
“不會反感。”
水原秋的目光很溫和,嗓音沉冽。
“……就像以前一樣。”
久野彌生被說得心軟。 他踹便當的姿勢很熟練的。
諸伏景光可太好撈了!
彌生:“哥哥?”
恰好,這四次里酒廠占了三次。
水原秋問:“考慮好了嗎?”
彌生對組織沒有半點好感,尤其是在恢復被組織迫害的記憶之后,更是比公安、FBI還要厭惡組織。
他翻了翻大腦中的記憶,感覺離感覺離蘇格蘭臥底暴露的時間不遠了。
他握緊拳頭,意氣風發:“兄弟同心,其利斷金!這樣一定能把構建度刷上去的!”
不過,在踹飛蘇格蘭的便當之前,還有一個人也可以撈一撈。
從第二周目起,水原秋就陪在他的身邊,時間幾乎橫跨整個輪回生涯。
水原秋立刻響應:“你說得對,我們會成功的。”
除了有幾次死得太快,水原秋來不及蘇醒之外,他基本都在。
今時不同往日,組織又不敢真的對格蘭威特怎么樣!
**
彌生準備在聽到熟悉的“格蘭威特,蘇格蘭是公安派來的老鼠,去殺了他”的命令后,沖過去救人。
前四次輪回,是久野彌生最痛苦的輪回。
他們的確早已習慣共用一個身體,習慣于時時刻刻待在一起。
話音落下,彌生總覺得男人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彌生點頭:“嗯!就按哥哥說的做。” 那就是……
基爾的父親,伊森·本堂。
組織會給新成員時不時安一枚監視用的發信器,水無憐奈沒發現衣領上的發信器,導致秘密接頭的兩人面臨身份暴露危機。
伊森為保住女兒性命選擇自殺,還讓組織以為是基爾反殺了伊森。
問題在于,水無憐奈是靠這件事得到了組織的信任,才晉升到高級成員的。否則她的晉升之路會很艱難,起碼也要個一、兩年。
而且……
彌生并不知道水無憐奈是什么時候被安上發信器的。
跟蘇格蘭的事件不同。蘇格蘭不是當著琴酒的面暴露身份的,為了追殺他,組織會下命令,格蘭威特會知道這件事。
基爾是被琴酒偷偷跟蹤,當面抓包的。前幾次輪回,彌生每次都是事后才聽說這件事。
格蘭威特有自己的情報網,彌生派人關注了水無憐奈和伊森·本堂的動向。
正猶豫著要怎么踹便當,就從情報員口中得到“水無憐奈與伊森·本堂私下會面”的消息。
他們是在橫濱的某個廢棄倉庫見面的。
橫濱的話,用七瀨里緒會更近一點,也更方便。
彌生想了想,這一次選擇用卡片踹便當。
他抽了這么足足七百多次,再加上水原秋和里緒的抽卡,手里囤了好幾張大天使的呼吸。
大天使的呼吸,SSR卡,能救活只剩一口氣的人以及治愈不治之癥。
** “砰——”
“異能力,大天使的呼吸!”
半空中出現一個天使,對著躺在地上的男人呼出一口氣,下一刻,伊森·本堂滿血復活。
久野彌生根本不等,對著水無憐奈用了SR卡牌,小型治愈術。
水無憐奈以為他是組織里的人。可這不對,過來的人應該是組織里兇名赫赫的琴酒或格蘭威特。
伊森往后摔倒在地,逐漸失去氣息。
水無憐奈:“你——”
他滿頭滿身都是血,茫然地睜開了眼,與更加茫然的水無憐奈對上目光。
男人蒙著臉,一身黑色衛衣,戴著全指手套,全副武裝裹得嚴嚴實實。
伊森:“我——”
“你是——”
久野彌生:“你體內有吐真劑,我給你清空了。”
水無憐奈來不及傷心,便見角落里突然沖出一個奇怪的男人。
伊森交代遺言,決心赴死。
“沒時間解釋了!”彌生打斷她,表面上對伊森發動異能力,實則使用卡牌。
水無憐奈知道父親的用意,她流著眼淚被迫咬住父親的手腕,手里拿著即將奪去父親性命的手槍。
但她不得不睜大眼,用全力去聽父親最后的話。
倉庫里。
口齒間都是腥臭的血液,腦袋里是吐真劑的眩暈,令人作嘔。 水無憐奈:?!
伊森:?!
久野彌生火速安排劇本:“聽我指揮,伊森現在就跑。我要留下和水無憐奈演戲,幫她騙過琴酒。”
伊森:“謝謝你,但——”
久野彌生打斷:“琴酒馬上到,你確定要在這里跟我廢話?”
先前的安排不起作用了,現在也來不及再死一遍,伊森只好先行離開,以免被琴酒抓包。
另一邊,水無憐奈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本就沒有受傷,只是被父親注射了吐真劑——試圖以此奪得組織信任——但被刷了一發小型治愈術后,體內殘留的吐真劑也沒了。
水無憐奈的大腦非常清醒。
她聽從了這個神秘青年的指揮。
一是他剛救了她的父親,多少有點信任。
二是琴酒的確快到了,她留下了,伊森就不能留下。
一個人還能想辦法證明自己不是臥底,兩人都在的話只能等死。
久野彌生舉著槍,語速飛快地安排劇本。
“我們要在琴酒面前剛槍,然后我當著他的面給你開一槍,你會受重傷但不會死。我不走遠,琴酒要是見死不救,我就返回來救你。”
“他要是問起來,你記得說我是FBI的人!”
CIA探員水無憐奈依言擺好架勢,順口確認道:“你是FBI的哪位探員?”
久野彌生:“啊?我不是FBI。” 他大步走到倉庫中央,看見了身受重傷的水無憐奈。
琴酒被迫矮身躲過,抬手還了幾槍。硝煙散去,那個男人也已經跑遠了。
“砰砰砰!!”
那人邊跑邊反手往這邊開槍,他頭也沒回,槍法卻準得嚇人。
彌生:“說FBI比較順口——準備,他們要進來了!”
琴酒警惕地拿著槍,飛快走進倉庫內。
琴酒嘖了一聲:“不用。”反正追不上了。
他只來得及看見一個逃走的男人背影,男人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兜帽,除了身高,死死地掩蓋了所有外貌特征。
琴酒立刻檢查水無憐奈的手腕和脖頸,沒有發現注射的痕跡。
“大哥,追不追?”
伏特加撿起不遠處打空了的針管,定睛一看上面的名稱,舉起示意:“大哥,好像是吐真劑!”
水無憐奈喘了幾口氣,沒有回答。
彌生給了水無憐奈一個眼神。
槍聲大作,震耳欲聾,煙塵滾滾。
“怎么回事?”
水無憐奈:“?那你剛剛……”
水無憐奈當即會意,厲聲大喝:“你們是誰——站住!”
伏特加問道。
琴酒審視般地看著水無憐奈,槍口牢牢對著她的心臟,聲音冰冷。
他草草地給水無憐奈止了個血,防止還沒問完問題,水無憐奈就因失血過多而死去。
琴酒冷聲問道:“剛剛發生了什么事?”
水無憐奈演技一流,用低弱的聲音說:“我懷疑石川有問題,正在用吐真劑審訊他,沒想到突然冒出一伙人把他救走了……”
石川是伊森的假名。
琴酒問道:“那批人是誰?”
水無憐奈虛弱又堅定地說:“是FBI!”
伏特加佩服道:“大哥!你猜的沒錯,真的是FBI!”
還在半路的時候,伏特加就問過琴酒,里面會是哪個警方派來的臥底。
琴酒說不是CIA就是FBI。
果然,大哥就是大哥!
伏特加越發敬佩。
琴酒冷哼一聲。
他吩咐伏特加:“把她帶回基地治療,順便驗血,查一查血液里有沒有吐真劑的成分。”
水無憐奈放心地暈死過去。
她知道,只要驗血沒問題,這關就算過去了。
伊森沒死在琴酒面前,她的體內就不能有吐真劑的成分。否則,就算她咬死自己沒有透露任何情報,組織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她的。
還好,一切尚未到最糟糕的局面。
第62章野望
水無憐奈的體內沒有查出吐真劑,證明了她所言非虛。一番波折后,成功晉升成為高級成員。
伊森·本堂潛逃后暫時回了CIA。
他曾答應那位神秘青年為這件事保密,因此沒有對CIA透露自己是在瀕死狀態下被救活的事,只說是一個神秘人趕在他自殺之前出現,將他救走。
整個事件中受傷的只有FBI。
就連沒能拿下一個人頭作為戰績的琴酒,都有伏特加的彩虹屁。
唯獨赤井秀一什么都沒有——除了一個大黑鍋。
高級成員們聚眾開小會的時候,坐在角落里沉默擦槍的赤井秀一聽到琴酒冷笑著說“FBI派來的臥底”時,心臟狂跳,差一點沒繃住,還以為自己暴露了。
下一秒,他發現琴酒說的不是他,而是差點死在現任基爾手里的男人。
赤井秀一擰起眉頭,琴酒搞錯了吧。他在FBI的同事還說那個人的真名叫伊森·本堂,是CIA的探員。
可即便知道真相,赤井秀一也不可能反駁。
伏特加憤怒地說:“可惡的FBI,竟然敢往組織里安插臥底!他們一定早有預謀,才能及時出現把人救下。”
赤井秀一:“……”
基安蒂懶洋洋地說:“或許組織里還有他們的眼線,所以所以才能來得這么快。”
伏特加很是贊同:“有道理。”
琴酒冷笑著說“FBI派來的臥底”時,心臟狂跳,差一點沒繃住,還以為自己暴露了。語。
伏特加和基安蒂立刻停下話頭,全場除了衣物摩擦的細微窸窣聲,以及清脆的“叮咚”短信通知聲之外,再無半點聲響。
……?
不是,誰這么囂張?琴酒大哥正在用眼神發表“老鼠和叛徒洗干凈脖子等死”的講話呢,誰這么不給大哥面子!開會玩手機就算了,還不靜音!
這讓領導的面子往哪兒擱?
伏特加作為琴酒最忠心的小弟,第一個把惡狠狠的目光投向鈴聲傳來的方向。
他定睛一看。
原來是格蘭威特。
哦那沒事了。
這位也是個惹不起的領導。
一般來說,領導和領導之間的廝殺,底下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則容易殃及池魚。
但伏特加不是一般人。
他是琴酒大哥的忠誠小弟。
伏特加大聲喝問道:“格蘭威特,你在用手機做什么?該不會是在錄音吧!”
格蘭威特平靜道:“組織的后勤財務給我發了這個月的流水賬單,我正在審批。有問題么?”
所有人:“……”
伏特加想起自己還沒通過的好幾張大額報銷單,頓時噤聲。
琴酒冷冷道:“那是梅克多的工作。” 他自以為能拿捏格蘭威特,沒想到反過來被后者逐漸滲透。現在不僅被架空,手底下僅剩的產業差不多要改姓格蘭威特了。
時間問題罷了。
但對于來晚一步找不到空位,只能落座于格蘭威特身側的蘇格蘭而言,他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穩住表情管理。
烏丸蓮耶如今非常忌憚格蘭威特,以前還會隔著假人見一面,現在藏得死死的,格蘭威特連假人的面都見不到。
也就是發現得太遲了,組織已經無法做到隨手捏死格蘭威特。強殺的代價太大,還不一定能成功。
水原秋收到簡訊后當場查看。他是光明正大地打開手機,用看上億流水的嚴肅姿態去看
所有人:“!!”
格蘭威特的手里捏著實權,只差一個名頭——可惜,烏丸蓮耶寧愿裝傻到底也不會給他這個職位。
梅克多酒(真名叫吉奧克,但鮮有人知)——這位是組織的后勤部長,他貪財、好色,曾經一時鬼迷心竅和格蘭威特玩“合作”。
在場的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大家早已心照不宣的事情,被琴酒一句話就赤裸裸地擺在臺面上。
救命,格蘭威特已經剛到這種地步了嗎。
否則烏丸蓮耶早就在雞蛋里挑骨頭,隨便找個理由把格蘭威特處死了。
雖說對于輪回N次的久野彌生而言,把化身縮頭烏龜的烏丸蓮耶找出來并不難。
水原秋淡淡反問:“梅克多是誰?”那封簡訊,并未避著任何人。
仿佛真的在看組織的財務報表。
但從諸伏景光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手機屏幕。他一開始還不懂格蘭威特這么放心他的原因,直到看見了屏幕上顯示的東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財務報表,而是Line的聊天界面!
聊天對象是一個用樂高機甲當頭像的人。
【AAA積木批發】:(展示戴著的腕表.jpg)
【AAA積木批發】:謝謝哥哥送來的手表,好看,喜歡!
【秋】:嗯,很適合你。考完了么?
【AAA積木批發】:剛結束國文,下一科是數學,正好用手表掐時間做題。
【AAA積木批發】:準備開考了,哥哥開會辛苦啦!等我考完就來找你。
諸伏景光:“……”
三個A的備注是為了把人放在通訊錄第一位嗎?
就因為他無意間戳破了格蘭威特和彌生的戀情,所以現在回消息都懶得避開他了嗎?!
所有人都在認真開會,格蘭威特你怎么在摸魚談戀愛啊?
水原秋正在低頭回復:好,考試加油,別緊張。
一句話還沒打完,他猛地側身一躲,手機摔落在沙發椅上。
“砰!”
椅背多了一個子彈孔。
琴酒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對著沙發上的手機開了第二槍。
“砰!!” 水原秋目光森冷:“報表沒了,組織的活動資金不想要了是么?”
諸伏景光暗暗猜測,對于格蘭威特而言,“讓彌生的話掉在了地上”這件事恐怕比琴酒的槍口頂在他腦門上還要嚴重。
眾人悄悄倒吸一口冷氣。
一旦琴酒真的照做,就是承認了格蘭威特擁有后勤部長的實權,格蘭威特在組織的影響
動了槍,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所有人緊繃著,謹慎地關注著事態發展。
——是因為格蘭威特給彌生的回復還沒發送成功。
格蘭威特在琴酒開會時故意挑釁,展示自己如日中天的權勢。
水原秋下意識松手閃躲時就知道保不住手機,他嘖了一聲,面色沉沉。
但大家不這么想。
這一輪,兩個人算是打了個平手。
所有人暗暗猜測,這大概是琴酒與格蘭威特之間關于權利的交鋒,是兩個派系之間的明爭暗斗!
格蘭威特看似與琴酒話中的意思一樣,其實大不相同!
諸伏景光知道他心情瞬間變差的原因。
手機徹底報廢了。
水原秋冷笑著嗆他:“不如你讓梅克多重新發給我。”
琴酒打碎他的手機,作為示威的回敬。
琴酒收起槍,淡淡道:“你可以找人再要一份。”
格蘭威特的下屬將報表發給他,跟琴酒命令梅克多把報表發給格蘭威特,是兩個結果。他這是在公然逼琴酒承認他的地位!力將進一步飆升。
大家紛紛感慨,果然是以野心勃勃著稱的格蘭威特。這種時候還想著給琴酒下套。
不過這個陷阱太簡陋,想必琴酒不會上當。
琴酒果然沒理格蘭威特,面色陰沉地大步離開,仿佛誰欠了他幾個億。
伏特加緊緊跟隨大哥的腳步,也跟著離開了。
大家陸陸續續散場,最后只剩下降谷零、諸伏景光和水原秋。
降谷零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跟諸伏景光私下交換情報了,兩人甚至沒見過幾面。
他偷偷給諸伏景光遞了個眼神,諸伏景光微不可查地點頭。
這便是答應等會兒找地方換情報。
降谷零故意沒動,想讓諸伏景光先走,順便跟格蘭威特套套話。
諸伏景光故意沒動,想讓降谷零先走,順便跟格蘭威特談一談。
兩人不約而同坐在原地,靜止了三秒。
降谷零:?
諸伏景光:?
——這么沒有默契的嗎?zero/hiro你先走啊!
水原秋嗤笑一聲。
兩人:“……”
降谷零還不知道格蘭威特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臥底身份,心中頓生疑云。
——格蘭威特幾個意思,他該不會知道了什么吧?
知道真相的諸伏景光,又一次艱難地維持住了表情管理。明明是臥底之間正常的操作,放在此刻卻突然有些腳趾扣地。 赤井秀一去而復返。
這實在不應該,他可是專業的啊!
“我也先走一步,還有任務沒有處理完。”
降谷零果斷抽身離開,反正現在也不是交流的好時機。
格蘭威特可是一只大魚!
大門突然被再次推開。
諸伏景光端住了,正要說些什么讓大家換個地方談話——畢竟是組織的“會議室”,誰知道會不會有竊聽器!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簡直忍不了一點。
“我還有事,再見。”
“我回來拿外套。”
面對三人的視線,赤井秀一很是坦然。
同樣的威士忌,為什么另外兩瓶酒似乎偷偷摸摸跟格蘭威特有了小秘密,三個人看起來關系還挺不錯。
赤井秀一把故意落下的外套拎起,順勢問道:“你們怎么還沒走?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嗎。”
諸伏景光背起自己的貝斯包——里面裝著槍。
降谷零能忍有“改邪歸正、愛得深沉、棄暗投明”傾向的格蘭威特,但絕對忍不了純黑的黑麥威士忌。
赤井秀一想加入這個家……不是,他想加入這個小圈子混點情報。
他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赤井秀一看向水原秋,似笑非笑:“你也有急事?” 但他開的公司好像很正經。FBI私下查了KNY公司整整一年,什么小辮子都沒抓到。
格蘭威特還按時納稅!
這是赤井秀一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水原秋看了看腕表,還沒到彌生考完試的時候。等彌生考完試,自然會分出心神來找他。
“還有時間。有事?”
赤井秀一沒話找話:“聽說你在北美開了一家公司……”
提到這個,水原秋就格外可惜。
早知道今天會跟赤井秀一談到這個話題,他一定會把公司的稅單帶上,然后把稅單砸到FBI的臉上。
可惜實體文件沒帶,手機又被一槍打爆了,沒法調出電子版。
水原秋沉吟片刻,微微頷首:“我是開了一家公司,而且員工福利不錯。”
赤井秀一:“……?”
這話是什么意思。
水原秋問:“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公司工作?薪資好說。”
把赤井秀一抓來打工,彌生作為樂子人,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吧。最近又要備考又要寫劇本踹便當,真是辛苦了。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吃了一驚,腦筋飛速轉動,開始思考這背后的用意。
難道這是在拉攏他,逼他站隊嗎?
格蘭威特果然野心勃勃,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第63章暴露
面對格蘭威特的拉攏邀請。
赤井秀一并沒有明著表態,而是說了一些似是而非、態度曖昧不定的話,表現得像是有點心動,但又差了那么一點意思。
他在坐等格蘭威特往上加籌碼。
哪知格蘭威特再度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淡淡地說了一句:“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好好考慮,我們下次再談。”
接著毫不留情地大步離去。
赤井秀一:“??”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雙方沉著臉互放狠話,一方威逼利誘,另一方欲迎還拒,最后在不斷的套話和試探中達成一致。
他正式打入威士忌的小圈子,離組織的核心更進一步。格蘭威特又拉到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底氣更足。
雙方皆大歡喜,滿意散場。
劇本不是應該這樣寫的嗎??
格蘭威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
那一天之后,久野彌生等了好幾天。
他等到花兒都快謝了,也沒等來蘇格蘭的臥底身份暴露。
正當彌生以為他這只蝴蝶扇了扇翅膀,把蘇格蘭的劇情 赤井秀一:“??” 久野彌生有些遺憾,他還以為這一世會改變什么,原來什么都沒變——
不對!不能這么說!
這一世改變的東西可太多了!
久野彌生猛地將油門踩到底,轟鳴的引擎聲中,改裝后的SUV倏地加速,轉瞬駛向遠方,只余一道汽車尾氣慢慢飄散。
水原秋提醒道:【不要輕敵。】
彌生認真地答應了。
處死蘇格蘭的任務郵件并不會只發給他一個人,而是群發給所有高級成員。
蘇格蘭即將面臨高強度的追殺。
組織里人才輩出,彌生如果不及時找到蘇格蘭,很有可能會像降谷零一樣來遲半步,最后看著蘇格蘭自殺。
久野彌生并未大意,火力全開地尋找蘇格蘭,爭取要當第一個“追殺”蘇格蘭的人。
他的勢頭這么猛,搞得組織里的人還以為他有多恨蘇格蘭。
也沒聽說格蘭威特和蘇格蘭有過節啊?
這一副恨不得當場把人五馬分尸的架勢是怎么回事?
然而半個小時后,“萊伊也在全力追殺蘇格蘭,看起來比格蘭威特還兇狠”的消息經由地下渠道,悄悄傳進不少人耳朵里。
大家紛紛吃瓜猜測,這兩人不會杠上了吧?三月也快過去了,這是想拿蘇格蘭刷季度業績?
多方傳回的情報讓降谷零很緊張。
他與諸伏景光已經失聯有段時間了。 格蘭威特和萊伊到底在搞什么鬼?
從格斗到情報分析樣樣精通的全能型人才,狙擊能力強到七百碼外都能精準命中——而且有傳言說他是個關系戶,不知真假。
黑麥威士忌,組織冉冉升起的一匹強勢黑馬。
他在收到消息后本就在尋找蘇格蘭,有前面兩個人打頭陣,降谷零的行動更不必遮掩。
雖說臥底本就該面臨這樣的困境,可……蘇格蘭人緣這么差的么?
結果沒幾天,諸伏景光的臥底身份就暴露了。
自從上次“緊急會議”后,他們就再也沒見過。
“格蘭威特與萊伊正全力追殺蘇格蘭”的消息傳出的又一個半小時后,新消息傳來。
降谷零還在想這個秘密和他知道的秘密是不是同一個。
——波本也加入了這場獵殺行動。
降谷零咬了咬牙,馬不停蹄地加入了“追殺”蘇格蘭的隊伍里。
當時他們正找到一個合適的接頭點。
大家:??
不管怎樣,他必須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hiro,保住他的命,找機會讓他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格蘭威特自不必提,短短一年就從打工仔升職為最高領導之一的大佬級人物——而且手握財政大權,負責給大家發錢,惹不起。
諸伏景光剛說到“我知道了格蘭威特的一個大秘密”,還沒說秘密是什么,他就被一通緊急任務聯絡喊走,情報交流被迫終止。
萊伊是純黑的,格蘭威特也不能完全放心,琴酒……落在琴酒手里更是死路一條!
波本威士忌,組織出了名的傲慢家伙,心黑手辣的笑面虎。
最可惡的是他還是個赫赫有名的情報販子,再不爽都得捏著鼻子跟他重金買情報——還得祈禱波本良心發現沒有給假情報,就算被騙,下回還得買。
所以說,蘇格蘭是怎么招惹到他們了啊?
還是說他是單純運氣不好。趕在月底被發現了身份,大佬們為了趕組織KPI,不得不加班加點,圍堵截殺。
至于本應在追殺第一線的琴酒大哥……
他出差了,不在東京。
所以這個任務才會被通報全體高級成員,讓他們出動,一般這種事情都是琴酒親自出馬的。
**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暴露后會面臨什么,但沒想到會是這么大陣仗!
除了波本,無論誰都是不可信的,哪怕是格蘭威特!可追殺他的勢力魚龍混雜,諸伏景光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照理來說,如果真的逃不掉,他落到波本手里是最好的結果。
但諸伏景光不愿意把風險轉移到降谷零身上。他已經暴露,降谷零還沒有,他絕不能連累zero!
諸伏景光頻繁更換衣著和逃跑路線,盡可能避開人群中組織的眼線,試著逃離。
可他還是被格蘭威特找到并堵住了。
他們進行了且戰且退的槍戰。 愛情不會影響格蘭威特的“事業”。愛人的朋友,他說殺就——
“你打算站在那里待到什么時候?”
諸伏景光的槍里還有最后一顆子彈。
格蘭威特自陰影中走出,天邊墜落的夕陽斜斜射入地面,男人的身形逐漸被光照亮,俊冷的側顏被緋色的落日余暉籠罩,連那雙黑沉的眼眸都仿佛染上萬丈霞光。
他的手里拿著槍,眉宇間滿是未散去的殺意。
諸伏景光不敢輕易下賭注。
男人的衣袖上還有墻面的灰白色印記——那是剛剛為了躲開諸伏景光的子彈,貼靠在墻上時沾上的。
沉穩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那是他留給自己的子彈。
什么情況都有可能。
諸伏景光被逼到了一個廢棄廠區的二樓平臺。他劇烈喘著氣,背靠著一個承重柱,手里悄悄握緊了槍。
“……格蘭威特,沒想到最后抓住我的人,是你。”諸伏景光目光銳利,冷笑了一聲。
看上去是不想傷害他,但為什么又要緊追不舍?
格蘭威特眉頭緊蹙,身上再無半點殺氣。他的嗓音冷冽如冰,說出的話卻是:
很奇怪,格蘭威特從不打空,今天竟然化身人體描邊大師,沒有一槍打準。
格蘭威特果然還是那個冷血無情的格蘭威特。
諸伏景光無法分辨格蘭威特是想在組織面前演一出戲,還是在貓捉老鼠一般戲弄他。
“噠、噠。” “蘇格蘭,戲還沒演夠么。還不走?”
看吧,說殺就殺……嗯??
諸伏景光滿臉愕然:“你要放我走?”
久野彌生心想,真是無比熟悉的臺詞和熟悉的地點。
“難道我還能殺了你?”
久野彌生淡淡道:“你是彌生的朋友,不是么。”
諸伏景光:“……話是這么說。”
彌生:“你要是死了,彌生會傷心的。要是死在我手里,更加難跟他交代。”
他熟練地把自己扯出來當大旗,自認為找了個救人的無敵借口。
這個借口確實很無敵。
諸伏景光面色復雜地問:“組織是讓你來處死我的,我走了,你怎么辦?”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要是被組織處決,彌生該怎么辦。”
“處決?”
只見格蘭威特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嗤笑一聲。他淡淡道:“組織不會對我怎么樣的,你顧好自己吧。”
男人往平臺邊緣走了幾步,指了指樓下。
“我的人在那里等你,他會帶你去安全屋避避風頭。”
諸伏景光:“……不必,我會自己想辦法躲開組織的追蹤。”
當臥底太久了,諸伏景光的謹慎幾乎刻進骨子里。
就算再怎么相信格蘭威特,他也不敢上格蘭威特的車。萬一車直接開去組織的審訊室門口怎么辦,豈不是自尋死路。 彌生側過臉,對蘇格蘭壓低聲音喝道:“快躲起來!”
來人是赤井秀一。
還是來遲……嗯?地上怎么沒有血?
赤井秀一擔心格蘭威特會對蘇格蘭痛下殺手,可當他追著兩人交戰的痕跡趕來,卻只看見一道佇立在光中的人影。
赤井秀一是來救蘇格蘭的,同為臥底,自然更知道臥底的不易。他覺得蘇格蘭不該死在這樣的地方,不該如此草率地死去。
彌生松了口氣,哦,自己人。
赤井秀一壓下心中的困惑,冷著臉問:“格蘭威特,蘇格蘭在哪里?”
久野彌生搪塞道:“蘇格蘭已經逃走了。”
話沒說完,樓梯口傳來第二個急促的腳步聲。
諸伏景光反應極快,只能就近躲在了承重柱后,用四四方方的高大柱子擋住身形。
水原秋瞬間出聲:【別讓人看見蘇格蘭!】
腳步聲逼近,樓梯口顯露出第二個身形。
兩人臉色一變。
怎么只有格蘭威特,蘇格蘭呢?
久野彌生也不強求:“行。你先走,我幫你把行蹤(抹去)……”
那可是個純黑的狠角色!
可這個平臺空空蕩蕩,一覽無余。
諸伏景光的心提了起來,暗自做好戰斗的準備。
——是萊伊。 赤井秀一極具威懾力地踏前一步:“哦?那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卻不接著追殺他?”
“這棟建筑有兩個樓梯口,我來的時候從另一個樓梯口前經過,那扇門已經廢棄多年,地上都是塵土。如果被推開,地面一定會留有痕跡。”
“至于這個樓梯口——我剛才上來的時候,可沒有碰到任何下樓的人。”
赤井秀一進行了一番很流暢的推理。
久野彌生:“或許蘇格蘭恰好躲在門后,等你經過之后,他才推開門逃跑。”
“是么?”
赤井秀一微垂眼眸,視線定格在地面上那一點突起的影子——絕非水泥柱,而是一個人持槍的手。
“不如你回頭看看,那是什么。”
久野彌生回過頭,看見了地上的影子。
唉,地形不好是這樣的。
就算一開始刻意凹了個角度讓影子不暴露,可太陽光線是會移動的,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就在此時。
久也彌生的耳朵聽見了極其細微的動靜。
【小心!!】
“砰!”赤井秀一扣下了扳機。
彌生后仰側身躲子彈的動作,幾乎與水原秋的警示同步進行。
他們同一時間察覺到了赤井秀一的聲東擊西,水原秋出聲提醒,彌生做出躲避的行動。
“萊伊,你干什么?!”久野彌生喝道。 諸伏景光拿著上了膛的手.槍,從柱子后轉出來。
即便早有猜測,真的看見蘇格蘭時,赤井秀一還是吃了一驚。
尤其是當他看見蘇格蘭站在了格蘭威特身后,兩個人一致對敵的模樣時,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躲起來的人,究竟是蘇格蘭還是格蘭威特埋伏起來的手下?
彌生暗暗嘆氣,事情怎么會發展成這樣?按照他原定的劇本,蘇格蘭應該有充足的時間逃走才對。
“我手上有格蘭威特的把柄,他不得不這樣做。”
蘇格蘭是臥底,這是實錘的事。格蘭威特為什么要救他?難道,他也是……
害的他要再演一演。
只見一個金發深膚色的帥哥破門而入,沖了進來。
就在這時,樓梯間再度傳來第三個腳步聲。
赤井秀一驚疑不定。
再躲也沒用了。
赤井秀一:“躲在墻后的人到底是誰!滾出來!”
蘇格蘭張口就要撇清格蘭威特,將他從叛徒的罪名里摘出去。
這一世,赤井秀一怎么來的這么快,連一點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之前都有的。
赤井秀一挑了挑眉,明擺著不信。
場面是這樣的:
三人齊刷刷扭頭看向樓梯口。
“你們——”
格蘭威特和蘇格蘭差不多是并肩站在一起,正面對著樓梯口的方向。
波本站在樓梯口的位置。
萊伊夾在他們中間,側著身體,看向波本。
四人八目相對,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久野彌生:“……”
怎么剛巧就湊一起了啊!!
降谷零狐疑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赤井秀一決定先護一護。
“我們正準備審訊蘇格蘭。波本,這里沒你的事。”
降谷零:“你想搶功?”
赤井秀一冷笑:“也不知道是誰來的最晚,什么都沒幫上,還想從中撈一筆?哪有這么好的事!”
理應被綁著被審訊的某人不敢吱聲。
畢竟他毫發無傷,放眼望去地上連一滴血都沒有。
大家十分默契忽略了蘇格蘭,一心想把“局外人”趕走。
降谷零心想:hiro沒死是好事,格蘭威特會幫hiro很可能是因為愛情的感召,進而良心發現,準備保下警察,棄暗投明重新做人。
多么和諧的場面,怎么混進了一個萊伊?必須趕走!
赤井秀一心想:格蘭威特明顯想救蘇格蘭,說不定他也是警方派來的臥底。他想要公開身份,得再試探一下才穩妥。 久野彌生冷酷道:“你們一個是日本公安,另一個是FBI,都別演了。”
景光:“……”
兩人:“……?”
景光欲言又止。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同時繃住神情,第一時間去觀察對方的微表情,然后發現對方也在觀
水原秋很無所謂:【好。】
兩人唇槍舌劍,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就是默契地不給蘇格蘭和格蘭威特半個眼神。
彌生:“我原本是不想戳破你們的,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安靜!”
彌生:“……”
大家都是紅方,何必在這里打生打死呢?
兩人很給他面子,停止吵架。
反正無論彌生做什么,他都會支持的。
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兩人:!!!
這場面好抓馬,好腳趾扣地,好想把秋哥推出來讓他承受這一切。
彌生深吸一口氣,決定不演了。
兩人:?
想到這里,彌生對水原秋說:【我決定挑破他們的身份。】
無論怎樣,波本是沒必要留下的。必須趕走!
彌生大步上前,擋在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中間。察自己。
還沒完。
彌生扭頭,對一直保持沉默的諸伏景光說:“你是警視廳派來的公安警察。”
諸伏景光:“……”
久野彌生:“我、的幼弟,他在警校見過你們。”
好險,差點說漏嘴。
諸伏景光:“……”
不妨把話說清楚點。
‘我的’什么?說話吞吞吐吐的,該不會是想說‘男友’吧?
諸伏景光深深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感覺老了好幾歲,十分滄桑。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他誠懇建議道。
第64章坦白
在蘇格蘭的建議下,大家選擇換了個更安全的地方談話。
這個地點也有說法,必須是一個中立的、沒有埋伏的地方。
除了蘇格蘭和格蘭威特,他們現在其實并沒有完全互相信任,總是忍不住疑神疑鬼,懷疑這是組織的陷阱。
赤井秀一甚至懷疑連蘇格蘭的暴露都是假的,是組織在提前設圈套,想要詐他。
安排一個假“臥底”,在暴露身份的生死關頭,真臥底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一定會想辦法救下同伴。
到時候,組織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將臥底揪出來。
同期的威士忌就那么幾個,大家都是臥底?? 諸伏景光連忙打斷:“別說了!就去你的安全屋!”給大家留條褲衩吧,快別扒了。
連他的姓名都知道了嗎?格蘭威特的情報網真是不容小覷。
彌生:“還有……”
“這不公平。憑什么要去你的地盤?”
——可你不是老實人啊!
久野彌生:“順帶一提,讓你的人別整天查我公司。老實人做生意都要被監視,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降谷零:“……”
沒看見zero和萊伊的臉色都青了嗎。
降谷零張了張口,久野彌生立刻轉頭問道:“降谷先生是有什么話想說么?”
赤井秀一:“……”
久野彌生面無表情道:“因為你的地盤在美國,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
久野彌生淡淡地問:“兩位來自公安和FBI的警官先生,你們還有意見嗎?”
兩位被念破真名的人十分震驚,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露出了破綻,更沒想到格蘭威特竟有這般實力,不知不覺間就把他們查了個底朝天!
哪有這么巧的事!
降谷零果斷閉上了嘴,非常識趣。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想到自己要對蘇格蘭透露真實身份的計劃,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因此,在格蘭威特建議大家轉移去他的安全屋詳談之時,赤井秀一立刻出言拒絕。 ——誰敢有啊!
最終還是齊齊坐上了格蘭威特的車。
好在車夠大,不用擠也能坐下五個人——是艾倫,他坐在司機的位置上,格蘭威特占據舒適寬敞的副駕。
艾倫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場面,他從車內后視鏡驚訝地看了三位威士忌好幾眼,隨后偏頭請示道:“BOSS,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聽到這聲“BOSS”,幾人面色各異,就連聽習慣了的降谷零都忍不住多想。
——格蘭威特不聲不響地搞到了警方潛入組織內部的臥底名單,卻始終按下不提。他還擁有如此龐大的財力和武力,他到底想做什么?
久野彌生吩咐道:“回家,中途停靠換兩次車。”
艾倫秒懂:“是。”
車子啟動,繞遠路回水原秋在米花町的別墅。
其實,彌生一開始是準備了一間公寓借給蘇格蘭當安全屋。但人太多了,彌生想了想,還是直接回家比較方便。
而且更真誠。
免得大家一副他要設局搞背刺的表情。
艾倫中途會在地下車庫、無人的街頭等地方停車,大家用最短時間換乘另外一輛與這部外表相同的車。
換乘后,兩輛車朝不同方向行駛。
這樣能掩蓋行蹤。
兩次換車后,大家幾乎在東京繞了一圈。 降谷零稍稍掀開車簾,確認這條路是通往格蘭威特在米花的別墅。
赤井秀一:??
他欲言又止。
要不是他在超市與彌生恰好撞了個照面,又在停車場把人逮住問了一通,他現在就會跟zero一樣。
諸伏景光:“如果你說的是那一位的話。”
最后一次換車,開車的人換成了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他穩穩當當地開著車,將車駛向米花町。
赤井秀一:?
不過……上次還遮遮掩掩的,現在就那么大方?
“波本,你知道他的存在?!”外人面前,諸伏景光習慣性地喊降谷零的代號。
他們在打什么啞謎?
諸伏景光:“上次經過停車場時碰見的,和他說了幾句話……”
降谷零唰地扭頭,驚訝道:“你也知道?”
降谷零郁悶地點了點頭:“是啊。格蘭威特藏得很嚴實。”
諸伏景光頓時了然。
降谷零問道:“他不在家?格蘭威特,你不是不想讓他跟我們打交道么。”
降谷零:“啊,看來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發現降谷零眼中的驚訝,諸伏景光頓了頓,問道:“你該不會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話音剛落,接話的人不是格蘭威特,而是蘇格蘭。
都把他們帶回大本營了,格蘭威特搞背刺的可能性很小。 只知道格蘭威特有喜歡的人,但不知真容。
他們的話題并未收到格蘭威特的警告,證明男人不介意他們的對話。
降谷零索性問道:“格蘭威特,他在家么?”
久野彌生:“不在。”
但是就在車上噢!光明正大地偷聽著呢!
當然,光明正大偷聽的還有另一個人。
赤井秀一沉默地豎起了耳朵。
降谷零很上道地問:“這個時間點……我們是不是耽誤你和他的晚餐了?”
彌生:“他不常來。”
諸伏景光:“我聽說武……他的叔叔對這方面管得不嚴,只要不是夜不歸宿就好。所以你們是同居了嗎?”
彌生:“……沒有同居。”
怎么回事!你們會不會太八卦了!
赤井秀一察覺到要素,慢慢開始懂了。
現在的狀態就是又迷惑又震驚,還有點意料之內的平靜。
當初的感覺不是錯覺,波本、蘇格蘭、格蘭威特,這三人果然在私下有聯系!
開車的司機先生很小聲地問:“BOSS我可以說句話嗎?”
彌生:“……可以。”
司機得到許可,大膽開麥:“要我說,BOSS你還是太含蓄了,想小先生了就多約他出來見面嘛。”久野路人
值班的兄弟都說好久沒吃到老板的狗糧了,這樣不行啊,兄弟們要什么時候才能吃上喜 彌生對水原秋說:【他怎么亂說話。】
糖。
俊冷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目光森森。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教一堂課再發回雙倍工資的獎金,不教就不給。
后座的三人也發現了格蘭威特的冷臉,果斷掐斷話題。
彌生放心了:【那就好。我們可是純潔的兄弟情,用不上那些技巧。】
BOSS臉皮真薄。兄弟們是想幫你追老婆,追老婆的事能是小事嗎,這有什么不敢問的!
車內頓時陷入了沉默。
他福至心靈,偷偷瞥了一眼老板。
隨時來問,他們當場開課!
赤井秀一暗道,果然猜對了。格蘭威特是有了喜歡的人,還被波本、蘇格蘭撞見了。
水原秋面不改色:【不會。】
彌生:【你不會真的跟他們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司機還在侃侃而談,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直上天靈蓋。
司機先生:“兄弟們有很多追人的招數和經驗,BOSS不要跟我們客氣。”
彌生:“?”
司機慫了,緊緊握著方向盤,老實開車。
水原秋安慰道:【嗯,回頭扣工資。】
彌生:“??!”
司機先生:“……” 水原秋:“……”
水原秋毫無原則地應道:【彌生說得對。】
**
四人在一樓會客沙發上依次落座。
從落座的席位差異上,其實就能看出來親疏遠近。
蘇格蘭和波本干脆就并肩坐在一張三人沙發上,而這張沙發又恰好離格蘭威特的單人主座靠得近。
唯獨萊伊,獨自三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赤井秀一:“……”
他很平靜。
在車上的時候,他就想到會變成1V3的局面,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彌生其實并沒有要針對赤井秀一的意思。客廳的座位安排就是這樣的,一直沒變過。
他看了看孤零零的赤井秀一,思索片刻,淡聲建議:“其實你可以跟波本他們坐在一起。”
赤井秀一:“……還是算了,這里挺好的。”
赤井秀一進入正題:“格蘭威特,不如我們都直接點。你是從什么時候、什么渠道知道這些事的?”
久野彌生面色沒有半點波瀾,信口開河道:“如果你是問FBI的身份,我在北美查到的。”
“因為FBI天天找我麻煩,太煩了,就派人細查了一下,沒想到看見了你的檔案。”
赤井秀一:“……???”
FBI探員的檔案資料是這么容易拿到的嗎!
彌生:“更多的就是秘密了。我有我的情報員。” 怎么真的是他啊!
降谷零:“……”
腦海中,彌生甚至聽見了男人清晰的一聲輕笑。
接過了編理由解釋的重任。
降谷零插入話題:“那我呢?我是在哪里暴露了。”
赤井秀一決定湊空上報自己的聯絡員,檔案泄露有一就有二。這次是被格蘭威特湊巧發現,下一次被直接發到組織BOSS郵箱該怎么辦!
水原秋點頭。
降谷零沒想到會栽在一張照片上,更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發現格蘭威特和自己的朋友疑似有親密關系。
格蘭威特安靜了幾秒,降谷零目光灼灼。想得到一個答案。
水原秋說:“波本,你和蘇格蘭從警校畢業的那天,穿著警服跟彌生有過一張合照。我看到了那張照片。”
降谷零:“…………”
水原秋沒有為難他,主動申請切換了身體控制權。
他沉默片刻,緩緩問道:“是久野彌生?”
——哪個彌生,是他認識的那個彌生嗎?
這嘴根本就張不開。
久野彌生發現最難的不是把自己扯出來當大旗,也不是在撒謊的時候被水原秋圍觀。而是在本就有點心虛的時候,不僅用自己的名義撒謊造謠,還被秋哥注視著。
彌生:“……” 諸伏景光低聲補充道:“彌生知道我們的事,也知道格蘭威特是組織的成員。”
降谷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
他當然認識久野彌生。
武田川吉本就是警視廳內有名的大前輩,還是他在警校時隔壁班的教官,后來又是松田和萩原的上司。
降谷零跟彌生在警校就認識了,他對彌生的印象很不錯,不然也不會答應留下那張合照。
可彌生怎么會跟格蘭威特……!
降谷零一陣窒息。
如此親昵的稱呼,理所當然的態度,hiro欲言又止的神色和他說出的又一樁事情。再聯想一下,上次他看到人時覺得莫名熟悉的背影。
答案呼之欲出。
降谷零試圖掙扎:“一定是我和彌生的合照意外流出,被你撿到了。還是你派人潛入警視廳查到的?”
“都不是。”
水原秋悠悠道:“我在彌生的臥室里看見的,他的相冊就擺在第二層書架的最內側。”
對面三人:“……”
就連旁聽的赤井秀一都受不了,這到底是在解釋還是想秀恩愛?
彌生:“……”
總感覺有哪里不對。
降谷零倏地起身,嚴肅質問:“你為什么會在他房間?!武田警部會讓你進家門?”
水原秋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 但也只是“原本”。
組織是很危險的,男人最容易變心,何況是格蘭威特這種位高權重、在表里世界都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大家互相掀了一層馬甲,彼此都(被迫)真誠了許多。一通開誠布公的談話后,總算勉強相信自己不會被突然背刺,算是正式結盟,共同對付組織——當然,或多或少的小心思還
你有本事就當著武田川吉的面把這句話再說一次!
降谷零氣笑了。
這樣不行。
“彌生說睡不著,我去哄他睡覺,天亮就走了。怎么了,有哪里不對么?”
第65章保護
諸伏景光暫時留在了格蘭威特的別墅,等這陣子風頭過去了,他再想辦法聯絡警視廳的聯絡員,做下一步的打算。
這原本是個很危險的決策。萬一組織來搜查,被逮了個正著,那就是徹徹底底的撕破臉了。
但也只是“原本”。
對于現在的格蘭威特而言,組織那點威脅已經不放在眼里。
大家互相掀了一層馬甲,彼此都(被迫)真誠了許多。一通開誠布公的談話后,總算勉強相信自己不會被突然背刺,算是正式結盟,共同對付組織——當然,或多或少的小心思還是有的。
彌生只參與了一半,下半場就丟下水原秋跑路了。
因為談話的全過程,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水原秋總是說著說著就提起他。
彌生只要聽見水原秋用那種語氣,跟朋友們提起他的名字,他就受不了。
一定得跑。
其實三位假酒先生也有點頂不住。
這原本是非常嚴肅的公開身份和交流情報的場合。理應充斥著你來我往的試探和套話,用八百個心眼思考對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還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生怕突然跳出幾個埋伏的人。
然而,現實卻是這樣的:
降谷零質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然而,現實卻是這樣的:
降谷零質問道:“你為什么要幫我們?”
水原秋流暢回答道:“這是彌生的心愿。”
降谷零:“心愿?”
水原秋:“要是被他發現你們死了,他會難過的吧。”
降谷零:“……”
換句話就是如果彌生不知情,他們死了也無所謂,是這個意思吧!
諸伏景光接過話頭,問道:“格蘭威特,你想好怎么跟組織交代了嗎?”
水原秋點頭。
諸伏景光:“你打算怎么說?”
水原秋思考了一會兒:“你的眼睛有點像彌生的眼型,我會直說……就說‘蘇格蘭與我的弟弟有些相似,下不了殺手,所以讓他走了’。” 果不其然,格蘭威特冷著一張臉,毫不猶豫地拒絕透露任何消息。
頂著波本和蘇格蘭不可置信的目光,赤井秀一面不改色地說:“結婚記得給我發喜宴的
用——“實在抱歉,我是被你提起他時話語間流露的幸福所打動,才情不自禁地想要了解你們純粹又美好的愛情故事”——的說辭澆滅格蘭威特的怒火。
“格蘭威特,你和戀人的感情很甜蜜啊。”赤井秀一淺淺試探道:“可以問問你們是怎么相遇和在一起的嗎?”
赤井秀一不假思索地說:“雖然我還沒有見過那位少年,但是一看就知道,你和他是天生一對啊。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水原秋淡淡道:“謝謝。我還沒有追到他……不過,是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諸伏景光:“……”
萬一格蘭威特生氣,他就立刻終止話題。
倒不是怕了格蘭威特,而是能用吹彩虹屁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硬剛。
赤井秀一安靜地聽了許久,感覺自己找到了突破點。
男人沉著的面色微不可查地放緩許多,雖然還是冷著一張臉,但誰都能看出來區別。
諸伏景光:“??”
——萊伊,你的下一句話是不是早生貴子??
降谷零:“……”
赤井秀一做好了備案。
效果立竿見影,比滅火器還管用!
赤井秀一見勢不妙,立刻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
你是真的囂張啊,就不怕組織一怒之下,不顧一切也要把你暗殺?請帖,我一定會帶賀禮到的。”
水原秋再度道謝,他思考了一會兒,主動問道:“我記得你有一張被組織壓了很久的報銷單……?”
赤井秀一頓了頓:“沒錯,那場任務出了點意外,花銷比往常翻了幾倍。”
——其實是為了掩蓋他和FBI探員的聯絡,不小心炸了好幾輛豪車。組織嫌金額太大,咬死是萊伊的失誤,死活不批。
組織不批,赤井秀一就得讓FBI出錢。FBI也不批的話,他得自己填上這個窟窿,很虧。
水原秋聽完,平靜道:“回去之后,你把報銷單重新發給我。我批了。”
降谷零:?
諸伏景光:?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立刻:“那就多謝了。”
降谷零頓時很是痛心。
幾句話就讓格蘭威特為FBI花一個億。
這種好事,公安不可以擁有嗎?
區區彩虹屁!他可以讓風見裕也連夜寫一篇論文贊美格蘭威特和久野彌生的愛情!
虛假的財富密碼:花式用錢,用各種理由找組織報銷。
真實的財富密碼:夸格蘭威特和久野彌生百年好合。
降谷零越發堅定。
他得想辦法和久野彌生見一面。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
格蘭威特被關進了組織基地的審訊室。
定罪的人是“那位先生”,導致誰都不敢反駁。
降谷零深沉地想,格蘭威特一旦發瘋把彌生關進小黑屋,公安想救都很難救啊。
那真是會出事。
反駁就是等死。
前輩子,彌生也來過這里。兜兜轉轉,他又回來了。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可這封問責的命令下來,所有接到群發郵件的高級成員都覺得BOSS有失偏頗,完全是在睜著眼說瞎話。
不過故地重游,一切都與過去不同。
組織很快發現蘇格蘭逃之夭夭了。
彌生如果真心喜歡格蘭威特,那還好說。萬一彌生是“玩玩而已”,并沒有投入真感情,也并不是真的喜歡格蘭威特。
前世的格蘭威特沒有反抗的余地,要把自己的手腕擰脫臼,才能從手銬中逃脫。他要在冰冷的審訊室里凍到險些失溫,抖著手撬開房門,一路殺到基地出口。
他還認為格蘭威特是有意放跑蘇格蘭,是包庇臥底,形同叛徒,應當被當成叛徒處死。
而且那天追殺蘇格蘭的人有那么多,怎么就能確認蘇格蘭是從格蘭威特手里溜走的?
大家都看見格蘭威特跟對待殺父仇人一樣追殺蘇格蘭,這還能有假?
烏丸蓮耶頓時大發雷霆,連發數封郵件,怒斥格蘭威特執行任務時的態度極度敷衍,根本不把組織放在心上! 沐浴到陽光里,踩在尸體上,渾身是血污的他摁下手里的炸彈遙控器,在爆炸聲中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如今……
格蘭威特幾乎是被好聲好氣地請進審訊室的。
審訊室的溫度被調成人體最舒適的26度,風口特意調換方向,避免直吹。下屬還搬了一張厚重寬大的木椅,殷勤地請格蘭威特坐下。
那位在組織干了大半輩子也只升到了中層的中年男人,對格蘭威特點頭哈腰,熱情得不像是在冷冰冰的審訊室,而是在格蘭威特升職加薪的晉升現場。
“格蘭威特大人,審訊室條件簡陋,您多擔當。”
“太招搖不是好事,這樣就足夠了。”
久野彌生微微頷首,淡淡道:“你下去吧。琴酒來的時候再叫我。”
中年男人連連應“是”,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格蘭威特大人,我聽說您的集團做得很大,一直在招員工。您看我有沒有機會為您辦事?”
久野彌生被見縫插針地“投過不少簡歷”,聽到這話并不意外。
他抬眸上下掃視了男人幾眼,在中年男人緊張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可以。”
彌生記得這個人,他前世撬開門逃出去的時候,一拐彎就碰到了這個男人。
是他偷偷摸摸塞了一把手.槍給自己,才有了后面一路殺出去的壯舉。
彌生對他說:“過段時間我要在意大利開一個酒莊,正好缺人。學過釀酒么?”
男人連忙道:“我年輕的時候對這方面感興趣,大學選修過釀酒和品酒的課,略懂一點。” 直至整個人生都陷入無止境的黑暗。
彌生:“行。你打換崗申請,先去北美總部熟悉一下我的規矩。”
他不敢太過分,表達了欣喜和愿意忠于格蘭威特的決心后,就恭敬地退出了審訊室。
只要賺的錢夠多,組織就不會為難他們。
男人鎖上審訊室的門,從門上的小窗里往里看。
中年男人心想,也有他的罪孽。
格蘭威特的雙手戴著鐐銬,微微闔眼,姿態從容地坐在審訊室中央的木椅上假寐。
中年男人欣喜若狂,拼命點頭。
若將他的青年時期分為兩半,沒有加入組織前的前半部分充滿希望,后半部分卻逐漸被陰霾籠罩。
他已經逐漸老了,漸漸的,他對組織里越發冷酷無情的作風感到畏縮和懼怕,總是擔心哪一天被一顆子彈處死的人換成了他——真到了那時候,干脆利落的死亡也算得上好結局了。
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用輕松的口吻說出“大學”兩個字了。
格蘭威特就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自從為了生存選錯路后,他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普通人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
審訊室的地板沉淀著洗不干凈的暗色血跡,那是組織犯下的累累罪孽。
等到要開拓意大利市場的時候,再把人調過去。
叛逃是不可能的,和組織“友好分手”也是不可能的。
為他做事,也就是為組織做事。
格蘭威特是組織里的人,他的部分企業在組織過了明路,賺的錢也會流入組織的賬戶。
有著類似想法的人越來越多,但找不到出路。 而格蘭威特身為堂堂高層、最頂尖的高手,他開的公司本該和朗姆開的一樣,表面干凈,背地臟得一塌糊涂。
結果卻和大家構想中的完全不同。
格蘭威特并不是沒有里世界的產業,他的人也會有扣下扳機、奪走別人性命的時候。
但格蘭威特是不同的。
組織為私欲而殺人,格蘭威特是為保護而舉槍。
格蘭威特就像坐在尸骸之上的王座,頭戴著鮮血澆灌而成的荊棘王冠,手握權柄和榮耀,以冰冷的假面示人。
但大家都知道,格蘭威特冰冷的面具下有著一顆王者般寬容溫柔的心。
他值得所有人發自內心的追隨和效忠。
第66章勸誘
久野彌生并沒有等多久,就被提前告知琴酒的車抵達基地門口。
又過了幾分鐘,審訊室的鐵門被重重推開。
銀發殺手滿身煞氣,目光森寒。
他一眼掃過審訊室的突兀變化,冷笑道:“審訊處都有你的人?”
過得這么舒服,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格蘭威特把審訊室當休息室!
久野彌生絲毫不怵,微抬下巴點了點對面的另一把空椅子——那是他讓人提前搬進來,留給琴酒的位置。
“坐。”
格蘭威特一副主人家的姿勢,就沒把審訊室當回事。
琴酒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那把椅子,頭都不帶偏轉半點弧度,就一直面無表情地盯著格蘭威特。
他對著空椅子抬起槍,眼都不眨地連續扣下扳機,轉瞬就打空了一個彈匣,將椅子打得千瘡百孔。
水原秋:【嘖。不坐就不坐,打椅子做什么。】
就是就是。
彌生暗暗腹誹,椅子是無辜的,弄壞了不用賠嗎?最后還不是要上報到他們這里報銷……
這么一想,打爆一張椅子好像的確對他的錢包造成了傷害。
雖然這點傷害微不足道。
彌生寸步不讓:“出門左轉隨便拉一個成員過來,他們都會信的。”
水原秋:【嘖。不坐就不坐,打椅子做什么。】
他對著空椅子抬起槍,眼都不眨地連續扣下扳機,轉瞬就打空了一個彈匣,將椅子打得千瘡百孔。
琴酒用陳述句的語氣,說道:“蘇格蘭是你故意放走的。”
蘭威特。
彌生暗暗腹誹,椅子是無辜的,弄壞了不用賠嗎?最后還不是要上報到他們這里報銷……
就是就是。
然而比他更快的是久野彌生。
“格蘭威特——”
雖然這點傷害微不足道。 幾乎在琴酒抬槍的前一秒,久野彌生就啟動了那枚最高強度的信號屏蔽器,反手攤開,將裝置展示給琴酒看。他的雙手還被厚重的手銬鎖著,鎖鏈碰撞間發出叮當脆響。
“不必緊張,只是一枚信號屏蔽器罷了。”彌生說,“不過它的覆蓋范圍很小,你再后退多幾步,就要脫離信號范圍了。”
組織內部常說格蘭威特手眼通天,實力過硬。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全都成功了,至今未嘗敗績,無論什么都無法阻攔他。
琴酒早就聽說過這個傳言,但親眼所見時還是覺得有點過于離譜。
進審訊室的人一概要求解除武裝,所有金屬物品一概不準代入,更別提電子設備。
這枚信號屏蔽器是怎么通過搜身環節的?!
可當琴酒多看幾眼格蘭威特,發現自己其實并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那人屁股下的寬大木椅,舒適宜人的室溫,明亮卻不會刺眼的燈光,以及沒有半點血腥氣味的屋內空氣……
格蘭威特都大搖大擺到這個地步了,別說一枚屏蔽器,就連槍彈匕首都可能還好好地揣在身上。
現在就只有手銬——
格蘭威特抬手打了個響指,雙手的手銬應聲而開,直直摔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金屬內壁和邊緣有點硌手。”
格蘭威特轉了轉手腕,活動筋骨,銳評道:“下次換一個寬松點的。”
琴酒:“……”
現在就連手銬都沒了。
男人漫不經心道:“這樣就能好好說話了。” “琴酒,你在組織待了這么多年,有沒有因為重傷昏迷住過院?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在組織基地之外的地方療傷?所以不曾用正經醫院的正經器械掃描全身。”
上位者用來掌控下位者的某種手段,在里世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皮下植入的微型定位芯片。
琴酒面色沉沉,一言不發,他知道格蘭威特在暗示什么。
格蘭威特:“屏蔽器的確不是用在審訊室的設備上,而是另有他用。”
唾液尚且如此,怎么可能任由外人抽走他的血液。
彌生跟琴酒打了幾輩子交道,對他的脾氣再理解不過。他精準掐在琴酒快要爆發的點上,主動解釋了自己這么說的動機。
格蘭威特卻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琴酒當然不可能去正經醫院,在外面的時候,他連抽煙時剩下的煙蒂都要丟進伏特加隨身攜帶的專用袋里。
格蘭威特依舊坐在那把椅子上,抬手用一根食指頂著槍口,微微用力,將它推遠了點。
琴酒的心微微一沉,嗤笑道:“你懷疑我身上有竊聽器?”
下一秒,黑黝黝的槍口懟上了格蘭威特的眉心。
“我只是想要一個不會被竊聽的環境。”
琴酒冷著臉,面無表情。
“別這么大敵意。”男人懶洋洋道,“我還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勢大,至少沒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們不過是想賣一個好,才奉承我,主動為我瞻前馬后。”
琴酒不為所動,嘲諷道:“你的人還沒有把審訊室的所有監控、監聽設備處理掉?真是無能啊。” 但他沒想到組織——或者說那位先生——有膽子將這種芯片植入他的體內。
琴酒是絕對無法忍受這件事的。
格蘭威特又問道:“你來之前是不是見過那位先生一面?見面時,你的通訊設備、你的武器是不是都被收走了?”
“他與你見面的房間是不是非常狹窄且昏暗,看不清室內的景象,地上鋪了厚厚的、判斷不出材質的地毯。”
“你單膝跪在他的面前,聆聽他的話。”
“他俯身拍了拍你的肩,對你說——‘琴酒,你是我最優秀的刀,我一直對你很滿意。’”
男人的嗓音沉冽,語調輕緩,把那副畫面娓娓道來。仿佛琴酒跟烏丸蓮耶見面之時,他就站在兩人的旁邊,目睹了這一切。
琴酒的心臟如同被人懸在萬丈懸崖之上,臉色很難看,因為格蘭威特全都說中了。
他倏地偏頭檢查起衣領——那是被烏丸蓮耶的手掌拂過的地方,是一個容易藏竊聽器的地方。
男人搖了搖頭:“不在衣領。”
琴酒一頓。
“在鞋底。”
格蘭威特說:“他趁你的注意力都在肩膀上的時候,放在了地上,同時無形之間控制了你的站位,確保你一起來就能精準無比地踩中那枚竊聽器。”
“地毯是為了讓你無法分辨那一瞬間的異物感,同時利于竊聽死死粘在你的鞋底上。”
格蘭威特平靜道:“你大概是一離開那間屋子,就直接上了車。車直接開到了基地門口,你一路走進來,還沒來得及發現腳底粘了東西。” 也對,大哥怎么能金雞獨立翹腳看鞋底,又不是街邊不慎踩到口香糖的大爺!
——是我分析得不夠到位嗎?怎么還不看鞋底。
彌生:“……”
“還有你的手機最好也查一查,免得被安裝什么竊聽程序。”
Topkiller的排面和形象必須維護。
他壓抑住了當場脫鞋看鞋底的沖動,什么都沒有做。
彌生:?
“到了那時候,你只會以為是我給你安的竊聽,對我敵意更深。”
“砰砰砰砰——”
男人平靜地說著烏丸蓮耶的陰謀。
“不過很快,等你離開審訊室再多走幾步路,就會發現鞋底與地面摩擦時的觸感、聲音都不對。”
彌生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
彌生起身,把木椅空出來讓給琴酒。
久野彌生說了一大串,信心十足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琴酒有第二個動作。
琴酒:“……”
最后剩下的那把椅面也被琴酒轟碎了。
琴酒漠然地把空了的彈匣丟在地上,重新換彈,第三個彈匣徹底推進彈匣槽鎖定,發出
水原秋十分缺德地提醒道:【大概是站著不方便吧。】
結尾的“謝”字還沒說完。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給你坐著換鞋,不用——”輕輕“噠”的一聲。
彌生暗道,琴酒大哥不愧是組織排面,走到哪兒都不忘維持冷酷殺手的形象。
就算有椅子,他也不會坐下來翹起二郎腿看鞋底。
那不優雅。
算了,反正有屏蔽器,烏丸蓮耶也聽不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彌生確認道:“現在你信了么?”
琴酒冷漠道:“那位先生的掌控欲一直很強,想聽一聽對叛徒的審訊過程并不出奇。”
彌生佩服不已,懸著的心都死了還在幫烏丸蓮耶說話。組織能有今天,烏丸蓮耶真該給琴酒磕一個。
他決定把琴酒最后那點嘴硬也擊垮。
“叛徒?”
格蘭威特像是聽見什么大笑話,意味不明地輕笑道:“誰是組織的叛徒還不一定呢。”
他用極具感染力的腔調說道:
“上了年紀的老人不想著養生延壽,反而把組織百分之八十的利潤投進生物藥劑的研發,想要返老還童或者長生不老,把整個組織都拖下水。簡直荒謬!”
久野彌生:“你以為那位先生為什么一直忍我?當然是因為他研發藥劑要很多錢!”
而他靠著商務能力和實戰干架能力,在表、里世界通吃,賺了大把鈔票,儼然已經靠鈔能力成為了組織的金主。
只要不涉及底線,烏丸蓮耶捏著鼻子都得忍。
久野彌生說:“組織發展到了今天,早就跟最初的理想相悖。”
“他越來越暴虐、喜怒無常,疑心病極重。琴酒,你最初效忠的BOSS并不是這樣一個 伏特加在基地門口等他,替他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琴酒離開了審訊室。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真的被格蘭威特說中了。
格蘭威特平靜地說:“因為我知道,你自始至終、永遠都只會忠于組織,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琴酒的下頜繃得緊緊的。
格蘭威特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沉沉。
琴酒冷冷道:“說到底,你也不過是貪戀權勢,想要我效忠你。”
——琴酒大部分時候喜歡自己開車。
眼前之人的話語就像海妖的歌聲,引誘他前往一個未知的未來。
“你不必效忠我。”
而他別無選擇,只能在茫茫大海上守著一艘逐漸斷裂浸水的巨輪,要么聽信海妖的讒言走向新的方向,要么守著破敗的巨輪沉入深海。
路面凹凸不平,地上還有著些許碎石。琴酒故意用力踩了踩,果然傳來異樣的感覺。
琴酒倏地轉身便走。
久野彌生并不想把人逼的太緊。他緩下語氣,淡淡道:“決定權在你,琴酒,你還有很多時間考慮。”
離開前,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放走蘇格蘭?”
**
爛人,不是么?”
“因為他和我弟弟的長相有些相似。” “大哥?”伏特加戰戰兢兢地問。
琴酒沒理他,靴子再度用力摩擦過碎石路面。
兩下后,一個尾指的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物體掉在了路面上。
伏特加立刻撿起,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是竊聽器!大哥,誰給你安竊聽器了?”
誰這么不要命?
琴酒沉默了幾秒。
伏特加不明所以,追問道:“要我去查嗎?”
“……不必,是格蘭威特做的。那家伙想探聽我的底細。”
琴酒吩咐道:“碾碎扔掉,別給他機會。”
伏特加:“是!”
“你開車。”
琴酒今天沒心情,徑直坐進后座。他用車載點煙器點燃了一根香煙,咬著過濾嘴,神情在煙霧中模糊不清。
伏特加察覺到琴酒心情不愉,不敢多問,火速把竊聽器毀掉,再丟進路邊的下水溝里。
他啟動車輛,詢問琴酒要去哪里。
琴酒:“二號安全屋。”
他在那里有一整套的醫療設備。
要先找到他和伏特加的皮下定位芯片的具體位置。就算不能立刻取出來,也要對其了如指掌。
到了真正脫離那位先生掌控的時機,他們才能徹底自由。
第67章聯合
“蘇格蘭與格蘭威特的弟弟有些相似,他一時恍惚,不僅打偏了,還被蘇格蘭反擊奪走了槍。”——琴酒把這句話作為審訊結果報給了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自然震怒。在他看來,這不亞于格蘭威特又一次對他權威的挑釁。
現在想想,當初格蘭威特在他面前說的“不會傷著喝酒的人”根本就是一句屁話。
格蘭威特是比較溫和的威士忌酒,像夏天的風裹挾著馥郁果香。
但格蘭威特本人卻與這種香味半毛錢關系也沒有,反而更像生命之水這樣的烈酒,只一口入喉,便灼燒你的食道和五臟六腑,像把人架在火上蒸烤。
他不是什么任由他人拿捏的小兵小卒,而是會反過來操縱棋局的王。
烏丸蓮耶很憤怒,但他確實拿格蘭威特沒辦法。
他又不好問琴酒“進了審訊室后你的竊聽器和定位器怎么失效了”,在狐疑地打量琴酒許久后,回憶起琴酒用凍死人不償命的口吻對伏特加說“是格蘭威特放的竊聽器”。
烏丸蓮耶慢慢放下心,琴酒還是忠于他的,不會背著他跟格蘭威特有來往。
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好要怎么處置格蘭威特,于是先把人關在禁閉室,美其名曰:“讓格蘭威特好好反省!”然后再考慮要怎么對他下手。
糾結之際,梅克多送來了這個季度的組織財務報表——上面大片財政赤字。
“BOSS,我們資金不夠,有些項目恐怕要暫停了。”梅克多心知自己要撞烏丸蓮耶槍口,卻又不得不去做,只能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匯報。
烏丸蓮耶不耐煩地問:“上個季度不是還綽綽有余嗎?”
梅克多委婉道:“BOSS,您忘了,我們剛往實驗室增器,尾款還沒付給對面呢。對了,雪莉的研究團隊剛剛打了申請,請求增加研究資金。” 梅克多越發輕聲:“……好像是實驗有了一些進展,如果能夠加錢做實驗,她就能盡快確認研究方向。”
烏丸蓮耶一怔,大喜過望。
雪莉正在研制的APTX4869是宮野夫婦——雪莉的父母——留下的半成品,這種藥物的最終研制目的只有一個:讓烏丸蓮耶沒有任何副作用地返老還童,達到長生不老的目的。
“好!好!”烏丸蓮耶撫掌大笑,爽快批了這巨額資金。“給她錢,讓雪莉沒有后顧之憂,盡情研究!”
遠程視頻的屏幕中,梅克多面露猶豫之色。
烏丸蓮耶不快道:“你還有什么問題?”
梅克多指了指展示給烏丸蓮耶的PPT,暗示道:“BOSS,我們還要付尾款呢。”
然而組織資金被烏丸蓮耶大手筆地花光了,下個月成員們的彈藥補充都會有些捉襟見襯。
哪還有錢批給雪莉?
烏丸蓮耶不耐煩地翻看財政報表,越看越暴躁和焦慮。突然,他看見好幾個與組織有合作的大公司,這個月紛紛拖欠了理應打入組織賬戶的錢款——那些錢款數額巨大,這才是組織資金鏈一時續不上的原因。
他面色陰沉地問:“這些公司為什么不給錢?讓琴酒派人去收!”
梅克多:“BOSS,就算是琴酒恐怕也收不到……”
烏丸蓮耶:“?”
梅克多唯唯諾諾道:“這些公司的老板都是格蘭威特。格蘭威特不在,他們公司的高層不肯給錢,說是沒有權限,要讓格蘭威特本人親自簽名才行。”
烏丸蓮耶:“……” 還能怎么辦呢?烏丸蓮耶已經離不開格蘭威特的錢了。
在往組織大筆撒錢、有求必應的時候,格蘭威特就已經想到這一天。
人家挾天子以令諸侯,格蘭威特挾組織資金以保平安。
這大概也是格蘭威特的手段。
波本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大的白人男性,見到梅克多轉頭看過來,男人對他露齒一笑,玩兒似的轉了轉手里的槍,爽朗笑容下是藏都藏不住的煞氣。
通訊掛斷,視頻窗口瞬間關閉,梅克多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不住地擦著額角的冷汗。
“做得好,梅克多先生。”金發深膚的男人懶懶地斜靠在門框處,敷衍地夸獎道。
“……你下去吧。”
梅克多早已習以為常,此時卻有些冷汗津津。
烏丸蓮耶的攝像頭沒開,屏幕一片漆黑,真實嗓音經過電腦轉換后變成無機質的電子音。
烏丸蓮耶深呼吸幾次,又一次深深地感覺自己掉進了格蘭威特的陷阱里。
梅克多不敢再問,喏喏應是。
就算是轉換后的電子音,也能聽出烏丸蓮耶冷到掉渣的嗓音:“在接受完懲罰后,他自然會從監.禁室出來。”
掌聲從不遠處傳來。
“BOSS,那格蘭威特——”他大著膽子問。
梅克多擦汗的動作僵住了,訕笑道:“波本大人,這樣可以了吧?艾倫先生的槍——”
若是沒有格蘭威特前期毫無保留的金錢支持,烏丸蓮耶肯定會更小心謹慎地經營組織,而不是放肆到把所有流動資金投去搞研究。
烏丸蓮耶沉默許久后,沙啞粗糲的嗓子對屏幕那頭的梅克多說道。 降谷零笑著偏頭斥了一聲:“艾倫,你看你都嚇到我們的朋友了。”
艾倫毫無愧疚地“噢”了一聲,把槍放回了槍套里。
梅克多還沒松一口氣,便見艾倫從腰后拿出一把匕首,耍雜技似的上下拋接著。
梅克多:“……”
艾倫:“抱歉啊,梅克多大人。老毛病了,手癢的時候就是閑不住。”
梅克多:“…………”
寒光凜凜的匕首帶著無盡威脅。
梅克多吞下苦水,帶著快要哭出來的笑容說:“沒關系、沒關系,您隨便玩——”
別手癢在他身上開幾個洞就行。
梅克多的本質是商人,商人本就是逐利的。當格蘭威特和波本能給他更多的時候,他自然會背棄越來越暴虐的烏丸蓮耶。
降谷零深諳打一棒子給一甜棗的策略,熟練安撫著梅克多的情緒,三言兩語之間就讓梅克多慢慢放松了戒備,主動掉進波本準備好的甜蜜陷阱里。
梅克多逐漸緩過神來,被波本許下的條件而打動,眼神越發炙熱。
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確認了之后的合作意向。降谷零套出了更多有關烏丸蓮耶的消息,梅克多拿到了他想要的錢和權,并保證會對烏丸蓮耶守口如瓶。
梅克多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梅克多的男伴就站在他身邊陪著。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男孩,任由梅克多攬著他的腰,姿態順從。
梅克多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但一頭栽倒在這個男孩身上快半年了,予取予求,愛的不得了,如今竟然還讓他參與到了與這種極其私密的會面——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關的事。
降谷零忙著回去整理情報,梅克多諂媚地追著要送他,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艾倫和那 **
助手:“好的好的,你慢慢忙,加油啊!”
個男孩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助手難掩激動:“你向BOSS申請的研究資金被通過了!梅克多大人還說,馬上就會有一大批先進儀器被送來研究所!”
組織的科研所內。
助手:“……不是,你都不激動一下?這可是很大一筆錢,其他研究所都沒有!”
雪莉冷聲:“快點給我出去!”
研究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雪莉一頓,將試管妥善放好,揚聲道:“進來。”
助手訕訕:“好吧……也是,對你這樣的天才來說,實驗研究速度這么快,BOSS當然會優先將資源傾斜在你身上。”
只一瞬,便各自飛快收回了視線。
雪莉的指尖捏著試管,正在專心致志地觀察著。
“什么事?”雪莉背對著她,冷淡地拿著鋼筆,盯著屏幕上不斷閃過的數據,在紙上寫寫畫畫做記錄。
雪莉微微一頓,漠然道:“哦,知道了。還有什么事么?”
助手小姐推門而入,喊她。
“雪莉,還在忙?”
“板上釘釘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雪莉冷著臉,不耐煩地說:“沒事你就回你的辦公室,別吵我,實驗正處于關鍵時刻。”
有了這筆錢和儀器,APTX4869的研究進度必然會加快許多。 助手圓潤地滾了。
研究室的門輕輕合上,宮野志保一直寫個不停的鋼筆頓住了,筆尖久久停留在紙上。她握筆越來越用力,墨點不斷擴大,一不小心戳破了紙張,把墊在下面的幾張薄薄的紙都滲透了。
宮野志保想起前幾天的事。
她常年被組織限制自由,哪怕與姐姐相見,都必須在組織成員的監視下。就算打一個電話,電話的那一端說不定都有某個成員正在竊聽,電話內容一定會被保存下來,上報給“那位先生”。
宮野明美作為組織的底層成員,看似擁有自由,但其實只是在組織的另一個牢籠里生活。無論她搬去哪里,鄰居永遠是那幾個——全都是組織用來監視她的眼線。
直到諸星大(萊伊)——赤井秀一的假名——突然進入她們的生活,姐妹倆才得以有些許喘息的機會。
萊伊是組織的高級成員,當他負責監視姐妹倆每月一次的見面時,通常會體貼地找機會躲開,將私密時間留給她們。
他還可以出入研究所,幫姐妹倆互帶節日的禮物、平時的手作便當或點心。
于是,當前幾天萊伊突然來研究所找她的時候,宮野志保只以為是姐姐又有什么委托萊伊送過來。
“你怎么來了?”宮野志保問萊伊。
男人并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皺著眉頭看向總是將目光投過來的助理。
“我和雪莉有幾句話要說,請你立刻離開。”
助理:“呃,可是——” 助理立刻退出了辦公室,但留了個心眼,沒有把門關死,而是屏著呼吸,湊在門縫邊偷聽萊伊和雪莉的對話——這也是她的任務,完不成就會死。
萊伊:“嗯,明美烤了曲奇餅干,買了你喜歡的咖啡豆。她記掛著你,便讓我送過來。”
萊伊:“是,我看了天氣預報,就告訴她最近要變天了。她知道后就讓我陪著去買了這件衣服,由我負責送過來。”
“萊伊大人,您別生氣。”助理低眉順眼道,“打擾您了,十分抱歉。”
助理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里。
萊伊:“那我就先走了。”
她哪里敢惹組織聲名赫赫的萊伊!
可以監視雪莉的人多得是,不差這一個。
辦公室的門板很薄,兩人的對話很清晰。
雪莉:“好,我記住了。”
萊伊:“還有這幾件衣服。三月怕有倒春寒,穿衣上要多加小心,保重身體。”
雪莉:“……謝謝。全都是姐姐送來的么?……我是說,包括這件衣服。”
萊伊面色平靜到恐怖,淡淡道:“我不說第二遍。”
助理聽到這里,頓時緊張起來,連忙頭也不回地溜走了。反正萊伊就是像平時一樣來給
腳步聲開始向門邊靠近。
“最近天氣的確變得很快,這衣服也穿不長久,在過季之前,你得抓緊時間——如果你喜歡這件衣服的話。”
雪莉:“是姐姐讓你過來的么?”
萊伊就算突然開槍殺了她,組織都懶得為了她多問萊伊半句。雪莉送吃送喝,沒什么好聽的。被抓到偷聽,她就死定了。
辦公室內。
宮野志保一把抓住赤井秀一的胳膊,背對著監視器的她表情惶恐又緊張。
“等等!萊伊——”宮野志保感覺手上的袋子像燙手山芋。
在萊伊將衣服從袋子中拿出來展示時,她清晰地看見了衣物口袋里露出半個小角的白色紙條。只一瞬,萊伊便面不改色地把衣服塞回袋子里,順便把紙條推回口袋深處,然后將袋子遞給她。
她聽懂了萊伊的暗示。
“變天”=組織發生了劇變,必須要通知她。
“小心身體”=這場驚變和紙條可能會危及她的性命,要她注意安全。
之后萊伊補充的話,更是說明這是明美已經知道組織的變化,是萊伊告訴她的,并且他需要宮野姐妹的配合。明美考慮后答應了,同意萊伊利用她的名頭,給雪莉遞消息。
但幫不幫萊伊,選擇權在宮野志保手里。
“過季、抓緊時間”=這條情報時效很短,她必須盡快做出抉擇。
宮野志保不知道那條紙條上的內容是什么,值得姐姐如此冒險。
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背影和聲音看似與平時無異,表情卻顯露出幾分無措。
赤井秀一靜靜地看著她,表情一如既往地從容鎮定——哪怕他此刻正被監控探頭緊緊注視著,每一個微表情都會被組織成員反復分析。
這個站位也是赤井秀一特意引導的,他們之中總要有一個人正面對著監控。比起一個小姑娘,他的偽裝經驗更豐富,大風險當然要由他承擔。
宮野志保被他的鎮定所感染,漸漸平靜下來,還有心思給自己的沖動找借口。 赤井秀一:“隨時,但估計最近還不行。”
在大家明里暗里的注視下,雪莉面無表情地走回自己的宿舍——宿舍是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她關上房門,躲進衛生間,抽出了那張信紙。
紙張被折成好幾層,展開竟然并不小,只是信紙一片空白。
萊伊的回答看似矛盾,但又暗示了另一個方向。
以前,這種對話的回答都是“我回去問一問她”。實際上,她們的見面時間不由兩人操控,而由組織決定。
“……好,再見。”
宮野志保想了想,點燃酒精燈火焰,將白紙放在火焰上面熏烤。
【展信佳!
是明美的字跡。
宮野志保的手抖了一下。
什么時候,她們才能像所有平凡而普通的姐妹一樣,自由自在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見面就見面——當然是當她們脫離組織的時候。
漸漸地,紙張上顯露出墨藍色的字跡。
他淡聲道:“衣服喜歡的話,你就留著。不喜歡就不穿,再買就是了,不要有心理壓力。”
“走了。”赤井秀一說,“下次再和明美來看你。”
赤井秀一估摸著再拖長時間就要被懷疑了,于是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臂。
“這個月還沒有和姐姐見面。她什么時候有空?”
信上寫道:
宮野志保強撐著氣場,一如往常地把人送出研究所。 志保,阿大帶我見了格蘭威特一面。
明明是被組織囚禁的人,監.禁室布置得像他的休息室,來往的人對我視而不見,通往監禁室的電梯密碼只有他和他的心腹才有。阿大私下告訴我,將整座基地變成格蘭威特的一言堂,他只用了三天。
而這些,BOSS全都不知道。難以想象,這竟是一個高層的做到的事。
格蘭威特對我很誠懇,有問必答。但我依舊抱有警惕,不敢全信。
他說需要你向BOSS提出申請,索要高額研究費用,以便名正言順地離開基地,避免和BOSS撕破臉皮。他還說他遲早要造反,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一槍崩了那個老頭(他的原話)。
我問他可以不可以讓我們姐妹離開組織。格蘭威特答應了,說需要時機,時機成熟,立刻讓我們安全地遠走高飛。
我依舊不敢信,但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我現在才知道,我最近工作的地方其實是格蘭威特的公司。上次向你抱怨說職場騷擾我的惡臭男人,第二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不是組織和阿大做的,是格蘭威特做的。
我無法判斷他的善意從何而來,但他既然對我們拋出橄欖枝,互相利用也無妨。
只是危及到你,我不放心,也不肯答應。
格蘭威特并未強求,還說其實你幫不幫他并不要緊,他只是想借機與你搭上線,將他快要篡位成功的事情告訴你——出于女性的直覺,我認為他的語氣透著某種釋然。
志保,你認識格蘭威特嗎?阿大勸我將事情告訴你,由你做決定,我才寫下這封信。
一切以你的安全為重。
三月春暖乍涼,保重身體。
PS:我私下質問過了,格蘭威特喜歡男人,并且有一位情意深重、愿意付出一切的愛人。】 一份申請而已,并不出格。若能用它換一個格蘭威特的人情,由此得到庇護,甚至脫離組織。
但格蘭威特有愛人了,姐姐說的這么斬釘截鐵,一定是非常確信格蘭威特愛得深沉,不會出軌劈腿。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她真的沒見過格蘭威特啊。
至于友誼……
跟在他身后的人見狀也只好停下腳步,這里人多不方便。
表盤掀起,下面是一面小鏡子。
她并不記得與格蘭威特有過接觸,姐姐把話說成那樣,她差點就要會錯意。
宮野志保看完信,十分茫然。
第68章逼供
久野彌生拎著書包,在岔路口告別同行的同班同學,輕輕哼著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少年的眉尖微皺,下一刻又恢復成什么都沒發現的模樣。他放緩了走路的速度,突然像是被路邊小攤上的小玩意吸引了一樣,俯下身子,興致勃勃地翻看起來。
跟在他身后的人見狀也只好停下腳步,這里人多不方便。
老板一人看多個攤位,趁著他被另一個攤位的顧客喊走,彌生不動聲色地舉起小玩偶,借著玩偶的遮擋擰了下左手的腕表。
表盤掀起,下面是一面小鏡子。
他透過鏡子,小心地觀察自己身后的人。
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人物的身影。這并不說明彌生的感知有錯,反而說明跟蹤他的人也是一個擅長追蹤與反追蹤的高手。
老板扭頭過來:“怎么樣?這位客人,有看中的嗎?”
彌生眼疾手快摁下表盤,笑著晃了晃手里的倉鼠玩偶。
“就要這個吧……是很有趣的老鼠呢。”
“這明明是倉鼠吧。”
“是老鼠!”
“哈哈哈,你是客人,你說是什么就是什么。”
彌生買完玩偶,接著往家的方向走。
尾隨彌生的男人壓低了帽檐,跟了上去。才走一小段路人擋了幾秒視線,再抬眼時,只看見少年拐進了一個小巷里,書包上的金色御守掛墜格外矚目。
“嘖。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這警惕……”
男人咂了咂舌,無奈地追了上去。
他逆著光走進巷子,正要張口喊彌生的名字。有人自高處躍下,黑影從背后將他完全籠罩,頭頂處的勁風陡然襲來。
降谷零不得不彎腰避過這記,然而少年一招落空,從容且迅速地轉手刀為肘擊,提膝飛踹,拳拳生風。
少年的眉眼清冷凌厲,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拳都絕不拖泥帶水。他的身材比例本就極好,頎長高瘦,在打架時,身姿更是絕對的漂亮,叫人移不開目光。
可惜巷子里除了彌生和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外,再無他人。 少年看清了他的臉,追擊的動作一頓:“……咦?”
彌生:“……”
但不是現在。
而降谷零根本無心欣賞。
降谷零起身,拍了拍衣袖褲腿處沾上的灰塵,無奈道:“你還挺強的嘛,無論是反追蹤還是格斗術。”
金發男人冷笑一聲:“裝傻也沒用,格蘭威特已經招了,我勸你也老實點,從實招來。”
降谷零格擋了幾下,尋了個空隙向后翻滾躍開,身姿矯健。
彌生震驚:“真的是你啊,z——安室先生!你不是還在美國嗎!”
就算早有心理準備,可彌生的速度實在太快,降谷零在只守不攻的情況下多少有幾分狼狽。
更重要的是……
降谷零完全沒想到久野彌生會擁有這樣精湛的格斗術。少年下盤極穩,打起架來完全不飄,揍人的手法也很熟練,像是實戰過成百上千遍——可久野彌生一直被武田川吉保護得妥妥當當,不可能有生死實戰的經驗。
他的鴨舌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一頭璀璨的金發。
他還有很多疑惑亟需彌生解答。
“彌生!是我啊,快停手!”
有些技癢,想和彌生多過幾招,比一比誰的格斗術更厲害。
彌生頓時望天望地就是不看降谷零。
降谷零:“……我甩開艾倫連夜回國了,所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少年無比茫然:“格蘭威特招了什么?”
他自己說了什么,他怎么不記得??
降谷零面不改色道:“幾乎全部。”
彌生:“比如?”
降谷零:“你們倆是地下戀人的事!”
彌生瞳孔地震:“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降谷零:“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彌生:“什么證據?你先拿出來讓我康康。”
降谷零:“你和他同睡一張床、穿情侶睡衣、用情侶掛件、情侶馬克杯——”
彌生瘋狂打斷:“那不是情侶款啊,是兄弟款!兄弟!”
金發男人勾唇冷笑,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盯著久野彌生,一副“我就安靜看你狡辯”的模樣。
彌生開始試圖解釋他和水原秋之間純粹的兄弟情誼,反倒得來降谷零一句“現代社會的風氣已經很開放了,從柜子里走出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敢做還不敢認?!”
彌生:“……”
彌生滿臉安詳:“算了,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降谷零看了眼時間,沒好氣地沖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等等,我拿個書包。”彌生說。
降谷零眼睜睜看著少年像個敏捷的猴子一樣,用力一蹬,踩著磚紅瓦墻微微凸起的地方,一眨眼就攀到了四五米高的地方。 “小心——”降谷零嚇了一跳。
否則區區四、五米的高度,落地時可以穩穩當當地雙足站立,姿勢都不用變,更不用費心思卸掉沖力。
格蘭威特訓練人的成效這么好?以后能不能把他抓來培訓公安……
降谷零突然醒悟,格蘭威特不是訓的好,他是養老婆養得好。
“走吧。”彌生心疼地拍了拍書包上的灰塵——重點是御守——少年隨口問道:“我們要去哪兒啊,安室哥?”
格蘭威特的下屬里也有很菜的。
降谷零嘆氣:“是是是……你的微表情也學的很好,格蘭威特教你的?”
他半蹲著撿起自己的書包,就這么抱著直直往下一躍。
唔,不對。
彌生奇怪:“你不是也能做到嗎?這又不難。”
彌生抓著一截水管,腰腹發力翻身而上,輕巧地一躍落在了懸掛在半空中的空調外機上。
彌生:“我自學成才不行嗎!”
降谷零:“……你下次跳之前能不能有個緩沖?這樣很嚇人。”
“安室哥?”彌生已經走到了巷子口,見沒人跟上來,回頭疑惑道:“你不是趕時間么。”
這就顯得非常奇怪。
降谷零心想,經過訓練后是不難,但你四年前還是十天半個月就高燒去醫院報道、走路走久了會腦袋發暈、出了名的病秧子。
衣訣翻飛間,少年輕松地落地,用前翻卸去沖力后帥氣起身。可惜了,這具身體終究還是個普通人,沒有經過任何超能力的鍛體。 “哦,連武田警部都不拿出來反駁,看來是真的。套話技術不行啊,還是因為是熟人就放松了?”
“……安室哥你太啰嗦啦!所以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波洛咖啡廳。”降谷零說:“臭小子,都是你太磨蹭,害我上班要遲到了。”
走了兩步,降谷零突然問彌生:“你要是跟格蘭威特結婚了,你喊我哥,他不是也得喊我哥?”
彌生:“按理說是這樣——不是,我不會跟他結婚啊!!”
降谷零暗道不妙,彌生好像真的是個小渣男。
他將來不會被愛到發瘋的格蘭威特關小黑屋吧?這種事情在里世界有大把案例!
到時候要怎么救啊?愁人。
**
波洛咖啡廳。
這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廳,店長原本只想招榎本梓一位店員,但被降谷零的口才(和臉)所打動,覺得降谷零的口才(臉)能為店里招攬人氣,遂將他也留了下來。
榎本梓和降谷零是輪班制。降谷零接班后,榎本梓就下班回家了。
久野彌生坐在店的角落,低頭看著手機。
一杯拿鐵放在他的面前,杯底與餐桌輕觸,發出一聲脆響。
彌生隨口道謝:“謝謝安室哥。”
店里的客流量并不大,何況這還不是飯點,暫時沒有其他客人。降谷零索性在少年的對面坐下,問:“在給格蘭威特通風報信?”
少年臉色一紅,把手機屏幕懟到男人面前。 彌生疑惑地皺眉,怎么不說話了。
降谷零催促他快坐好,不就是談個戀愛,敢談就要接受被發現后的結果,別大驚小怪的。
“好吧。”降谷零說,“開局如何也不重要了,重點是你明知道他很危險,還要和他在
“不可能吧。”彌生驚疑不定:“我們藏得很好的。”
降谷零若有所思:“哦……難怪格蘭威特有事沒事就刷樂高官網,原來是在替你看。”
降谷零挑了挑眉,你說呢,不打自招的小家伙。
“我不信。”降谷零說。
“我是在看樂高的最新資訊!”
彌生思考一秒:“網上認識的。”
彌生頹然坐下,抿了口拿鐵,滿臉滄桑:“問吧。”
——你們搞網戀?!
降谷零:“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可以多問幾句么?”
降谷零猜測:“會不會是你和格蘭威特的事情被他發現了?”
話音落下,兩個人齊齊安靜了三秒。
降谷零:???
都到這地步了,愛咋咋滴吧。
彌生面紅耳赤地拍桌而起:“快住腦啊!”
彌生氣弱:“你到底想問什么,說完就讓我回家吧。最近叔叔不知怎么了,突然給我定了晚歸時間。”
“愛信不信。”彌生答。一起?”
彌生嘟嘟囔囔:“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還沒在一起呢……秋哥人很好啊,一米九五,又高又帥又有錢。出得廳堂入得廚房,上能以一敵百殺進殺出,下能體貼周到哄我睡覺,有什么不好的。”
降谷零聽得越發微妙。
都這樣了還不在一起,旁人起哄起得可以掀天花板,還遮遮掩掩的。
不懂,這就是小情侶的情.趣?
降谷零壓低聲音:“可他是個殺手,還是個里世界Mafia大頭目。”
彌生理直氣壯:“我們交稅的!而且絕大部分產業都是能擺在明面上的干凈產業,就算是里世界的產業,我們也從不碰粉末和人口、器官.買賣之類臟活,看到了還會主動打擊!”
彌生:“秋哥在里世界混,沒點底氣是會被拿捏的。這樣不好么?”
他還建議:“橫濱的異能特務科有時候還會和意大利的彭格列合作呢,安室哥,你也可以考慮往上遞一份企劃案。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價格好談。”
降谷零:“…………”
降谷零:“喂,格蘭威特的【KNY公司】該不會是你們兩個在共同經營吧?”
夫夫攜手共闖里世界?
彌生望天:“不是的,我不過是偶爾提幾個建議罷了。”
降谷零:“KNY是你名字的縮寫,這是格蘭威特為你而建立的公司,整個財團都是他送你的禮物。”
彌生:“說得好像我是什么幕后大BOSS一樣。”
降谷零:“你是嗎?” 他說:“彌生,我想聽聽你對格蘭威特的看法。”
降谷零點了點頭,沒有對此發表評價。
彌生斬釘截鐵:“我當然不是!”他補充道:“真的只是偶爾給給發展建議,秋哥開公司的時候,我完全不知道他會用我的名字縮寫為公司命名。”
降谷零懷疑地看了他一會兒,半信半疑:“那你給他出什么的主意都是什么?舉個例子來聽聽。”
“比如按時納稅,用稅單應付FBI就夠了,套麻袋沒意義。公司總部還在北美,結仇反而不妙。”
“比如不收喜歡粉末的員工,有一有二就有三,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私下用粉末腐蝕員工的身心健康,堅決拒絕。”
少年眼神澄澈,姣好的面容上寫滿了真誠二字。
彌生認真地想了想。
少年擺著手指數道:
還要再復述一次?
彌生一愣:“什么看法?剛剛一米九帥高個的發言嗎。”
“比如有些地區氣候宜人,可以去開一個酒莊發展葡萄酒業務,沒必要拘泥于北美……諸如此類的小建議。”
降谷零:“……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幾分鐘后,少年很輕、很慢地低聲說:“……格蘭威特是一個在泥潭里掙扎求生的人,即便他無數次體驗死亡的滋味,依舊向往著生的希望。”
“知道的話,我一定會阻止他的。這樣很社死好不好。” “不要說他追逐光明,格蘭威特見了太多了,并不向往光明,但他也不喜歡黑暗。”
彌生說:“格蘭威特只是想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活著。”
無論是他,還是水原秋,亦或者是任何一個陪伴他不斷輪回的人格,目標都只有一個:自由地活著,將性命掌控在自己手里。
至于水原秋本人的話。
彌生低聲道:“秋哥……你不要看他的外表,就以為他很兇。”
彌生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水原秋的一切,有力的臂膀,寬闊溫暖的懷抱,相擁在一起度過無數寒冬時男人撲在他耳畔熾熱的鼻息。
以及句句有回應,永遠無聲而堅定的陪伴。
“……秋哥,他是全世界最溫柔的人。”久野彌生輕聲道。
他感覺心里的某個地方被觸動了,有什么正朝著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
降谷零安靜地聽著,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黑發少年的面龐上。
四年前,久野彌生還是個瘦瘦弱弱的孩子。四年后,曾經的病弱小孩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地方悄然長大,慢慢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他的心總是善良如初,一雙墨瞳清澈見底,眼中的光永遠明亮。
或許格蘭威特就是被這樣的久野彌生打動了吧。
常年處于黑暗的人,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光,怎么會不拼命握住。
“……你很好。”
許久后,降谷零感慨道:“你們的感情也很好,這門婚事我暫時同意了。”
“什么?!” 久野彌生連耳根都紅透了,張牙舞爪道:“我真的沒有跟他在一起!”
第69章雙生
格蘭威特被不痛不癢地罰了三十鞭,就被放出來了——當然,這三十鞭沒有一鞭落在他的身上。
琴酒向來懶得執行這種事,都是交給其他成員。審訊室的管理員的換崗申請已經批復,是板上釘釘的格蘭威特自己人,自然不會也不敢對未來的老板動手。
格蘭威特本來可以直接離開,但下屬腦子一抽,異常積極地說想要給老大展示一下多年來練出來的揮鞭技術,還特意搬了個假人過來,問老大想不想看。
水原秋不是很理解,但尊重。
他問彌生:【想看嗎?】
彌生:“……”別了吧!!
彌生火速登號,命令下屬把揮鞭子的破風聲錄下來發給烏丸蓮耶交差,自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之后的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格蘭威特有計劃地滲透組織,波本和萊伊偶爾幫一幫,順便撈一把情報。
組織存在的時間太長,盤根錯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干掉的,還要從長計議。
好在,大家都有了希望。
久野彌生在盤算另一件事。
他準備開新馬甲了——或者說,他準備再喚醒一個人格。
相原先生和小真,會是哪一個被抽出來呢?
彌生攢了整整一千抽,準備一次性全抽完。萬一歐氣爆再喚醒一個人格。
相原先生和小真,會是哪一個被抽出來呢?
彌生攢了整整一千抽,準備一次性全抽完。萬一歐氣爆發,一千抽把兩個人格的卡全抽到,這更好。
奇跡并沒有發生。
前九百九十抽,就連保底的ssr都是垃圾卡。彌生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怎么了,非酋就不能歐一次么??
最后十發,久野彌生選擇單抽,能攢一張券是一張券。
這次要一千抽,下一次該不會要兩千吧?保底機制形同虛設,卡池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氪的金和投進去的抽卡券最后去了哪里。
久野彌生一邊腹誹,一邊摁下了【抽一次】的按鍵。
“……”
九次抽卡,九個白光。
彌生:???
少年的眉頭緊蹙,表情若有所思。
這個概率……真的太不正常了。
但有什么辦法呢,下山的路就只有這一條。明知山有虎,也不得不向虎山行。
久野彌生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摁下單抽鍵,進行他的第一千抽。
燦爛的七彩虹光驟然亮起,照亮了臥室的每一寸角落。彌生半瞇著眼睛,等待光芒散去。
大概三、四秒后,彩光的亮度逐漸降低,臥室恢復常態,只剩下一張懸浮在半空的虛擬卡片。 彌生把卡牌翻了個面,看卡牌的具體信息。
十字架的左邊,是沐浴在圣光中的牧師。他穿著黑色打底、白色為輔的牧師服飾,戴著銀色的十字架項鏈。他微闔著雙眸,神態安寧祥和,雙手交握置于胸前,是祈禱的姿勢。
久野彌生仔細打量那張卡。
在沒有抽出卡牌、喚醒人格之前,彌生沒有關于這個人物非常清晰的記憶,兩人相處的片段也會被模糊化。
【雙生之子】
圣光中,男人的金發熠熠生輝,璀璨而光明。
姓名:相原晴輝
術式:[凈化]——凈化人類軀體上的不潔之氣。可以殺死咒靈,或為傷者治療。
性別:男
十字架的右側,是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惡魔。他頭頂著像黑山羊一樣龐大的惡魔犄角,抬起的右臂肌肉虬結,指甲細長尖銳。
久野彌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怎么好像是兩個人?雖說有同一張臉。
年齡:25
(日)
惡魔的背景是濃郁的暗色,幾乎沒有亮光,只有頭頂的一輪彎月散發著盈盈微光。
技能:體術lvmax、驅魔lvmax、咒力儲量lv7
牧師和惡魔背靠背倚著十字架而立,分屬兩側。他們長著同一張臉,有著一模一樣的英俊容貌,金發碧眼,五官像混血兒一樣深邃立體,下頜線條清晰,輪廓分明。
卡片以正中一個巨大的十字架為劃分,左右各有一個人。
(月)
姓名:沙利葉
性別:無性(惡魔)
技能:體術lvmax、欺詐lvmax、咒力儲備lv9
術式:[邪眼]——被邪眼瞪到的生物,行動路線將會被立即封死,陷入僵直狀態,不直視他人即可避免誤傷。
特質一【月之使者】:當他被月光照耀時,咒力得到增幅。月光越盛,咒力越強大。(“噓——聽,是月亮在低語。”)
特質二【傳教】:他可以通過宣讀教義、經文,將敵方/中立者轉化成自己的信徒,有概率失敗。轉換的目標對象越強大,失敗概率越大。(別被當成詐騙犯就好。)
特質三:未解鎖。
“……是咒術師啊。”彌生感慨道。
底下還有一些小子的卡牌描述,彌生也一起看完了。
總結來說,這就是一張卡牌有兩個人——或者說一個人身上帶著一只咒靈,有點類似與虎杖悠仁和兩面宿儺的情況。
特質是兩個人都共有的,特質三慣例未解鎖,要等構建度高了才會解鎖。
除了必備的體術技,在咒力儲備上,沙利葉比人類形態的相原晴輝高出兩級。
并且他有兩個術式,可以靈活切換形態使用。這在高危咒術界,這是非常好的事。
至少能有從咒靈嘴里逃生的本事。
至于相原先生為什么會變成一人一咒靈的形式,這得把人喊出來問問。 光芒漸弱。
“這樣就可以了。”
男人溫柔的嗓音響起。
彌生過于專注,猝不及防之下直面超亮彩光,痛苦閉眼。
——差點就被閃瞎了啊!
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薄薄的眼皮進入眼部,還有些刺痛的雙目立刻舒服了,就連前一晚熬夜玩游戲留下的疲憊也一并消弭于無形。
他們邊聊邊進入正題。
金發男人微微一笑,頷首道:“這是‘凈化’中的治愈效果。”
兩人面對面,在臥室的小茶幾前盤膝而坐。彌生還提前備好了紅茶和小點心,就是為了現在。
久野彌生尚未睜開眼,一只微涼的手掌突然搭了上來,阻止他睜開眼睛的動作。
彌生的精神力緩緩探入卡牌中,加大輸出。
感受到男人手掌的離開,久野彌生試探地睜開眼睛。他眨了眨眼,視野很清晰,完全沒有突然注視強光的不適。
他長得確實英俊,注視著久野彌生時,碧藍色的雙眸中盛滿了近乎虔誠的溫柔和專注。
兩個呼吸后,卡牌再次綻放出炫目的彩色光束。
彌生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臉頰:“相原先生,坐下來說話吧。”
經過水原秋坐板凳、里緒坐地毯的事,久野彌生已經很有經驗了,火速從角落里拿來兩個蒲團。
“哇,謝謝!這就是你的術式么?”彌生望向眼前站著的金發男人。 當彌生提到自己一口氣抽了一千次,才把相原晴輝抽出來之后。
男人想了想,答道:“或許是因為我曾使用咒力突破了屏障,為你做了簡單的治療。”
“誒?!”彌生驚訝,腦子一轉便有了猜測,問道:“是五年前的事嗎?”
他如今十九歲,距離十四歲的橫濱逃亡事件,已經過去了五年。
那一次,他被mimic擊中三槍,血流不止,本應死去。結果醒來之時,不僅槍傷沒有了,還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相原晴輝微微頷首。
“你陷入瀕死狀態,而我是唯一擁有治療術式的人。我的咒力不足以突破限制,沙利葉以及……其他人格,都有為我提供力量。”
相原晴輝微笑道:“不過,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能夠提供的力量非常少。”
彌生感覺相原晴輝那句話意有所指,但沒有細想。原來五年前,人格們就陪伴他了,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彌生直白地問道:“相原先生還知道什么,可以都告訴我么?我忘記了很多事。”
相原晴輝突然探身越過茶幾,伸出手,用指腹將少年微蹙的眉尖撫平。
“請不要著急。”男人溫溫柔柔地說,“總有一天都會記起來的,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久野彌生略感驚奇。
這個人格貼貼好主動!
但是有點癢。
彌生捉住男人的手腕,朝他揚唇笑了一下。
“這樣就沒有皺眉了!”
少年元氣滿滿地說。 但是咒術界形容他像沙利葉?
“……嗯。”
咒術師本來就不太正常,正常人當不了優秀的咒術師。
他有些遺憾,但并未失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彌生一貫如此,對人格之間的親密貼貼習以為常,甚至不會臉紅。
彌生一愣。
金發男人緩緩道來:“我和沙利葉都是你幻想出來的存在,在之前的輪回中就是一個人,姓名叫相原晴輝。但咒術界私底下給我們的外號是‘像沙利葉一樣的惡魔’。”
傳聞沙利葉是掌管月亮的月之天使,但違背神令,將月的秘密告知女祭司,因此獲罪。但他極為灑脫,在被正式放逐前主動離開了天界,在天堂與地獄之間自由徘徊。*
彌生問起沙利葉的事。
沙利葉——在教會的傳說中擁有雙重身份的天使。
難道是因為他曾陰晴不定,有時候像個善良天使有時候像個殘暴惡魔嗎。
相原晴輝是彌生在不小心誤入咒術界后,因為咒靈的襲擊、高層不做人等因素,死了活、活了死,最后誕生出來的人格。
更別提相原晴輝誕生于彌生最濃郁的負面情緒。
相原晴輝收回手。
從此他既是光之子又是暗之子,可以掌管月亮,守護靈魂,不讓靈魂受到邪惡的侵害。
“噢……原來如此啊。”彌生撓撓臉頰,真想快點恢復記憶啊。
在記憶中,他并不記得有沙利葉的存在——難道是新人格?
為什么? 他本該是個純粹的惡魔,但因為彌生始終無法越過那道門框,無法將底線置之不理。
理智與情感瘋狂交織,在咒力的作用下扭曲變化,形成了扭曲的相原晴輝。
在輪回中,相原晴輝在除了咒術之外的場合幾乎不蘇醒,就是因為他不太正常,容易失控。
“我在這一世主動區分正面和負面情緒,形成了另一個人格——就是現在的沙利葉,他也會繼承此前的記憶和情感。”
相原晴輝解釋道:“我輸出正向咒力,他輸出負向咒力。”
彌生疑惑地問:“為什么不讓沙利葉也擁有一張卡牌?我會努力攢錢把他抽出來的。”
讓他也擁有身體不好么?大家的貼貼瞬間加倍!
相原晴輝搖了搖頭:“沙利葉不能單獨擁有實體。”
他委婉道:“我們的咒力越多,負面情緒對大腦的傷害越大,大腦的想法容易偏激。我之前本來就……嗯,比較‘咒術師’。”
彌生:“……”
懂了。
言外之意,就是有點瘋唄!
畢竟咒術師都是瘋子嘛,沙利葉現在又跟特級咒靈沒兩樣,放他出去不安全。
將正面和負面分開的決定是相原晴輝做下的,相原決定主動承擔起看管沙利葉的責任。
但久野彌生認為他也有責任,已經在想辦法怎么減緩負面情緒給他們帶來的壓力了,還要參與看管沙利葉。
彌生問道:“相原先生有什么目標嗎?”
相原晴輝問:“你開始接觸咒術界了么?” 何況,那可是他最親密的小伙伴。就算是出格一點的執念,彌生也會選擇包容。
這并不出格,甚至比前兩位還要正常。
就像秋哥的執念是不讓他赤腳走路、里緒的執念是焊死在頭上的衛衣兜帽……
相原晴輝想了想,輕笑一聲:“那就從開教堂開始吧。”
彌生低頭從錢包里拿出提前備好的一沓現金,無意間抖出了水原秋給他的好幾張卡,正手忙腳亂地整理錢包。
開教堂??
第70章榮光
開教堂?
久野彌生此前沒有類似的想法,被相原晴輝提議后,他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相原晴輝是牧師,想要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教堂是無可厚非的事。
就像秋哥的執念是不讓他赤腳走路、里緒的執念是焊死在頭上的衛衣兜帽……
相原先生的執念是教堂。
這并不出格,甚至比前兩位還要正常。
何況,那可是他最親密的小伙伴。就算是出格一點的執念,彌生也會選擇包容。
彌生答應了這件事,去書桌上翻自己的錢包,準備先給相原晴輝一點生活費——每一個卡牌出現時都是0資產的窮光蛋。
相原晴輝:“不用,我自己——嗯?”
金發男人倏然起身,大步走到彌生身后,目光死死釘在書桌上那束小巧的玫瑰永生花積木上。
“……彌生,這是什么?”男人輕柔地問。
彌生低頭從錢包里拿出提前備好的一沓現金,無意間抖出了水原秋給他的好幾張卡,正手忙腳亂地整理錢包。
聞言,快速抬頭瞥了一眼男人指著的方向。
少年隨意道:“噢,那是秋哥送我的禮物……你記得秋哥的,對吧?”
當然記得。
相原晴輝暗暗冷笑,那個裝模作樣欲擒故縱的大尾巴狼先拿著。”
相原晴輝想拒絕,但彌生很堅持,他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了。
有種被養的感覺,很奇妙。
以前大家都在一具身體里,沒有這種體驗。
“謝謝彌生。”
相原晴輝剛握住錢包的一角,就聽見少年笑著說了一句。
“不用客氣啦,反正是我從秋哥的卡里取出來的。”下面那句“這是我和他一起開的公司哦”還沒說完,男士錢包上隱隱傳來一股反推力,像是想把錢包塞回他的手心。
彌生迷茫道:“這是怎么了?”
相原晴輝:“……沒什么。”
“咚咚咚!”
房門突然被敲響,武田叔叔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彌生,我進來了——”
門把手被擰動。
糟糕!
書桌離臥室的窗戶有點距離,跳窗是來不及的了。 武田川吉不由地回想起前段時間和同事在居家屋喝酒時的片段。
武田川吉覺得不對,這是成熟男人的風格,不是彌生喜歡的款式。他的職業病頓時發作,條件反射地趁著彌生轉身的功夫,把他房間打量了一遍。
彌生松了口氣,順口應下:“是啊。叔叔快看,還挺好看的,對吧?”
是誰來過嗎?
金發男人的身形瞬間消失在臥室里,那個沒被握緊的男士錢包頓時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板上。
彌生想都沒想,火速把相原晴輝收回卡池。
……茶幾上怎么會有兩個茶杯,地毯上有兩個蒲團?
武田川吉恰好打開房門,看著彌生呆站在書桌前,疑惑地問:“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彌生收拾好,回頭一看茶杯和蒲團,心臟狠狠一跳。
幾人正談及家中小輩,其中一位同事醉醺醺地拍著他的肩,說有一次休假時看見久野彌生出現在涉谷一家私人會所門口,正要打招呼時,突然看見會所的經理沖出來,恭恭敬敬地
“嗯。”彌生冷靜答道,“我同學來玩了一下,剛走。叔叔有什么事么?”
“有人來過么?”武田川吉問。
他彎腰撿起錢包,自然地向叔叔展示了一下外觀,自然地轉身把錢包塞進了書包里。
“……你新買的零錢包?”
武田川吉剛下班到家,無法辨認彌生說的是真是假。但他總覺得這一幕異常熟悉,仿佛一年前也發生過。
直覺告訴他有人在彌生的臥室里,但就是沒有證據。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地板上明顯不屬于彌生的錢包上。迎接彌生。
“那可是一家很貴的店!沒點身份都拿不到準入資格,進出的都是大人物!”同事大著舌頭,醉眼惺忪地說。
而那家店的地址,恰好與情人節那日,松田和萩原告訴他的地址一致。
“我懷疑彌生在店里……嘖,確實沒找到人,說不定是他提前跑了呢?……好吧我知道不能這么武斷,所以我只是私下跟hagi嘀咕幾句,沒對外透露半個字。你就當是身為警察和友人的直覺吧。”
——這是松田陣平對武田川吉說的話。
而現在。
武田川吉欲言又止。
小孩十有八九絕對是談戀愛了,玫瑰花還擺在桌上呢,愛護得不得了。
但是,為什么是七朵啊?難道彌生單戀某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所以不敢告訴家里人?
可他又說那是‘別人’送給他的,不是他自己買來組裝的。如果真的是彌生單戀,應該是他送出去啊……
難道是某個大人物單戀彌生??
真奇怪,真難搞。
武田川吉十分頭痛地想:莫非這就是彌生遲來的叛逆期嗎。
“叔叔?……叔叔!!”
武田川吉猛地回神。
彌生:“喊你好幾聲了,在想什么呀?”
——在想你的叛逆期。 年邁的牧師已經無力經營這間教會,他年前生了一場病,好不容易才康復。遠在大阪的
平時來做禮拜的人也越來越少。
但彌生詢問他時,相原晴輝又說道:“這個錢包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怎么會不喜歡。”
可惡,該不會真的被降谷零說中了,叔叔猜到他和秋哥的事情了吧?
彌生:“好哦,現在來啦!”
那個男士錢包最終還是順利交到了相原晴輝手里,盡管相原晴輝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喜歡。
他們身后不遠處就是一個教堂,高高的塔尖和標志性的十字架在一片日式風格建筑中十分矚目。
彌生便相信他的話。
**
神奈川縣,川崎市。
表情很認真,稱得上虔誠,看起來并不像在騙人。
這個教堂占地并不小,可惜年久失修,有些木門已然開裂。墻壁上滿是翠綠的爬山虎,玫瑰花窗上滿是灰塵,不復往日榮光。
武田川吉答道:“最近有一樁案件很棘手……先不提了,快下來洗手,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久野彌生用著相原晴輝的身體,正與一個年邁的牧師攀談著。
餐桌上,武田川吉總是明里暗里地暗示彌生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他是很開明的家長,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商量。
彌生很是心虛地應下來了。
今天是個大晴天。兒子和兒媳總是叨念著想把他接過去,方便照料。
正巧碰到有人來詢問教堂是否轉讓,出的價錢很高,老牧師的家人連忙讓父親不要錯過。
反正都要搬去大阪了,不如快點把它轉讓出去,還能賺一筆錢。
但老牧師為教會忙碌了一輩子,不希望它被推平變成商場,于是堅持要與相原晴輝談談。
久野彌生向他承諾不會拆除教堂,反而會出錢修繕殿內的基礎設備,繼續無償經營這里。老牧師才徹底放心,在備好的轉讓合同上簽字。
恰逢周日。
老牧師提議讓相原晴輝代替他上臺做禱告,也算是告知為數不多來教會做禮拜的人,主持牧師已經交接了。
久野彌生答應了。
他本可以換成相原晴輝,畢竟在抽出相原晴輝前,他這輩子還從未進過教堂,做過彌撒。
但當他站在臺上,面對底下零零散散分坐著的幾名教徒,他發現自己對彌撒儀式并不陌生。
遙遠的記憶仿佛潮水般涌來。
在西西里的圣誕之日,路過的每一個教堂都能聽到男女老少正在歡唱的圣歌,若進入做彌撒,還能領到基督的圣體和圣血——一小塊薄餅和紅葡萄酒。
又或者偶爾有什么大型的節日或喜事,也會在教堂的后院舉辦慶祝儀式。
與彭格列相熟的民眾或同盟家族,常常會將邀請函發到沢田綱吉的辦公桌上。
這種時候,作為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綱吉哪怕并不信教,也不會掃興。他會應民眾的邀請,在教堂內小坐一會兒,只是不會領圣餐,也不會發言。
那也沒關系,彭格列十代目能到,對在場所有人而言就是莫大的殊榮。 久野彌生以隨從的名義陪伴綱吉參加過許多次這樣的活動,他們坐在教堂的尾端,聽著孩子們用稚嫩的嗓音吟唱著悠長縹緲的圣歌。
“reborn又沒來。”彌生很大膽地說。
久野彌生驚悚回頭:“reborn,你不是和可樂尼洛去搞什么彩虹之子聚會——”
沢田綱吉像模像樣地閉著眼睛,直到突然感受到身邊的少年湊近了他的耳朵。
解咒后的成年reborn長的極高,一身黑西裝顯得肩寬腰窄,臉頰邊彎彎的鬢角被他的
他聽見少年壓得極低的嗓音與周圍人的朗誦音幾乎重合,只是詞匯突然變了。
“我們在天上的父……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誰要見那幾個蠢貨,何況可樂尼洛今天和拉爾有約會。”
“誰說我沒來?”
那皎潔的歌聲與飛翔的白鴿一同盤旋而上,直達云端。
“愿彭格列的榮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ciao.”
黑影將彌生籠罩在內,男人的冷笑瞬間鎮住兩個光明正大開小差的人。
若是婚禮,這對新人會像得到天賜的祝福一樣喜悅。
等他們念完就可以離場了。
下一刻。
沢田綱吉忍俊不禁,回過神來連忙收斂笑容,低聲道:“你想被reborn抓去加訓嗎?這種場合也敢胡鬧。”
教徒們雙手合十,閉著眼睛,高聲背誦著主禱文。
少年帶著滿滿的笑意調侃道:情人稱為“魅力的象征”。
但彌生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只覺得與幼年時的可愛嬰兒相比,威懾與魔鬼程度簡直超級加倍。
reborn毫無愧疚地說:“我是特意騙你的,來看看你們有沒有認真工作。”
兩人:“……”
reborn冷冷道:“現在知道了。”
彌生哭喪著臉說“我錯了”,reborn的下一句話還沒出來。黑發少年眨了眨眼,面上的神情陡然一變,已經換了一個靈魂控制身體。
“老師,請不要嚇唬彌生。”少年用沉穩的嗓音說道。
reborn哼了一聲,唇邊的笑意越發清晰,顯然沒打算真的罰他們。
因為他也聽見了彌生的那句話。
“……”
彌生哼著熟悉的圣歌旋律,熟練而又陌生地帶領信徒走完了做禮拜的流程。
講道是由老牧師完成的,這會是他最后一次傳道。
到最后祈禱時,眾人高聲念著主禱文,彌生雙手交握,在基督的十字架下微闔雙目,無聲念道。
——愿彭格列的榮光,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目標:構建■■■■】
【進度: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