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八十一章
應星是在清晨的時候離去的, 上午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仙舟羅浮。
下午的時候。仙舟聯盟其他仙舟也得到這個消息。
作為「云上五驍」之一,他的離去算是仙舟的頭等大事。
其他人都在猜測同為「云上五驍」的其余四人在想什么。
有人猜他們正在懷念故友的離去。有人猜他們正在商定如何處理應星的后事。
沒有人能夠猜到他們具體在做些什么。
他們在糾結如何下葬應星。
根據應星那顆星球的習俗來看,是以土葬為主,但是仙舟又沒辦法進行這樣的行為。
而送回他原先的故鄉呢, 應星本人都覺得自己是仙舟人了, 還不如直接把他留在仙舟。
畢竟后面的羅浮和朱明才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
“所以我們該如何處理應星這件事?”白珩反復地確定這些方案, 一個一個送上去, 又被不同的人打回來。
有來自懷炎將軍的, 有來自景元的,甚至還有羅浮工造司的。
她都不知道這群工匠也來湊什么熱鬧,因為她看到羅浮工造司的那群人還把持明工匠也拉過來了。
白珩拿著方案氣勢洶洶地找到丹恒, 讓他把手下那群持明管好。別來摻和這些事情。
對此,丹恒也很為難。
因為這件事情他也管不到, 應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也算是這群人的弟子。
景元聽到白珩讓丹恒管管那群持明工匠后,反駁道:“此言差矣,應星也是與那些持明工匠學過一段時間的,有感情很正常。”
“那能不能給我一個具體的方案?”白珩都快絕望了,她真的要遭不住, 現在就想轉接給其他人, 然后好好地睡一覺。
丹恒看了她一眼,一直對這件事沉默不語的他,此刻伸出手, 將手放在白珩面前。
“后面的事情交給我吧,我正好要和懷炎將軍見上一面, 順便聽聽他的看法——我們不能再拖了,再拖只會增大出事的可能性。”
白珩聽到懷炎將軍過來的消息, 愣得連文件都忘記給,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小聲地說:“懷炎將軍……是不是沒來得及看到應星最后一面?”
“是,卡在申請手續上了。但他此次來到羅浮。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參加應星的葬禮,結果我們還卡在這個地步。”景元搖頭嘆氣。
“我已經跟懷炎將軍說過了,他也理解這件事,所以說實話,不必焦慮。他那邊說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丹恒說道,他拿著文件就準備離開。
懷炎將軍已經來到羅浮,正在前來的路上。
他還順便將含光帶了過來,丹恒看到懷炎身后的小尾巴時,也沒有多大的興致去打招呼。
點點頭算是致意后,便看向懷炎:“將軍。”
“長話短說吧,我此次前來,不僅是參與他的葬禮,還有一件事要順便做了。飲月龍尊,你知道的。”懷炎的眼睛直視著丹恒,慢悠悠地說。
丹恒知道懷炎來到此處并不只為了一件事,也記得曾經答應他的事,他看向含光:“待會我帶你去工造司,我和你的師父有些事情要聊。”
初到羅浮的少年點點頭,他看向枯萎的建木,感嘆:“是師兄的事吧?我當然能夠理解,那就拜托龍尊大人您了。”
兩個人把含光送進工造司后,站在門口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懷炎淺笑道:“當年你莫非也是這樣把應星送到這里來的?”
“您說笑了,我當初可沒這么做。”丹恒的眼睛微微向下看,仿佛想到一些讓他比較傷心的往事。
他們兩個就這么走著,到應星的靈柩前,懷炎直愣愣地看向自己徒弟的遺容,過了半晌,才聽見他喊了一聲:
“應星。”
可惜,再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了。
那個叫應星的小徒弟再也沒辦法在他的身后探出個腦袋來,問:“怎么了?師父?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嗎?”
想要說的話太多,到頭來還是只聽到懷炎說:“好好睡一覺吧,應星。你這一生過得太久也太累了。”
再不舍,也到該離開的時候。
懷炎提議將兩個方案折中,在他故鄉立一個衣冠冢,而他的遺體按照羅浮的方式來下葬,這樣應星不會留在那顆星球上,也不會留在羅浮而拋棄了故鄉。
本來還有人反對這樣的提議,但看到懷炎將軍這個提議一出來,其他人立即做出行動,沒敢再說些什么。
但這也確實是最好的方案。
對于仙舟人,持明來說,幾十年的時光不算太久,隨便找幾下就能找到應星小時候的東西。
丹恒那邊的東西最多,帶了一大箱過來,除了一些留下的,應星去朱明前穿的衣服,寫的字,都放在船上。
白珩看到他帶了這么一大箱,還以為丹恒是什么都沒留下,想想他和應星之間的關系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深厚也便沒問。
倒是丹恒注意到她的眼神,解釋道:“這基本上是應星小時候的衣服,我也用不上啊。”
“衣服有這么多?”白珩看著能裝下大半個成年仙舟人的箱子,她很懷疑真實數量。
對此,丹恒自己要是不收拾,他也不知道還會有這么多。
“是啊,是有這么多,可能你原先沒有發現,總之他小時候那個衣服是一件衣服買一打。”丹恒想起當初就有些想笑。
還以為他不換衣服,于是一群人給他瘋狂買衣服,結果有時候還是一直穿同一件。
問過以后,才知道是“一打”一模一樣的衣服。
一項一項的東西核對后,放在貨運星槎上,它被重量壓得速度都慢下來。
他們在前面走,星槎在后面追。
到達應星故鄉時,發現又大改樣。
上次還是一片荒漠,此刻卻已經一片草叢,還有零零散散的幾朵花。
后來他們才知道有一個豐饒令使路過這顆星球,聽聞它的遭遇后于心不忍,便種下一顆草,讓它在這個地方生長。
起初也沒持有什么饒幸心理,覺得它一定能夠在這里長大。
但它就長起來了,而且還長得很快
“……與應星一樣,這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嗎?”丹楓看著眼前這片草地。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片草地剛好覆蓋了應星原先說的他家原址。
在旁邊挖了一個坑后,帶過來的東西依次放在里面,漸漸地把它布滿,用土掩蓋。
再也看不見痕跡。
丹恒在旁邊種下一顆樹,那是來自他們庭院的那顆紅楓樹種子培養的樹苗。
他相信再不久,樹也會長成,然后給這個地方多一個林蔭地。
做完這一切他們回到了羅浮,準備進行應星的葬禮。
本是想讓他安安靜靜地離開,結果沒想到大部分的民眾都來給他送別。
墓地選在一個離工造司和鱗淵境都比較近的基園洞天。
遺體已經火化,唯留一方小小的盒子。
他們身穿著喪服,沉默不語地走完所有的流程。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應星就這么不在了啊。”
白珩的臉瞬間別過去,似乎是不想讓人看到這幅樣子。
幾個人沉默不語,他們想要和應星說的話全部都說完了,只有民眾在惋惜著這個偉大的傳奇工匠。
“這里埋葬著一個偉大的工匠,一位走在仙舟前列的英雄。”
“他短短一生波瀾壯闊,盡管只有幾十年的人生,所造就的成就讓人們至今仰望他。”
“他的地位常人難以企及,但也因為壽命,他曇花一現,仿佛一顆流星一樣。”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應如天上耀星。”
葬禮之后,丹恒發現自己的生活似乎什么都沒有變化,又什么都發生了變化。
最顯著的區別就是,原本在工造司學習,跟在他身后的是應星,現在成為了另一個人。
雖然說這看上去也沒什么,但是每一次看到含光,丹恒都會想起跟他度過幾十年的應星。
含光看得出來他的情感,因此除了重要的事情,他也不怎么喜歡出現在丹恒的面前,能泡在工造司就泡在工造司。
“你沒事吧?”丹楓近期與丹恒有些工作上的往來,看到他的樣子,有些擔心。
丹恒搖頭:“我沒事。”
他最近還在處理含光的事情。
丹恒處理完含光與工造司的交接后,大半夜地找到丹楓,發現他也沒睡,兩人一拍即合,跑到沙灘吹夜風。
說不出來為什么一直選在這個地方,可能是有某種習慣。
“他走以后,感覺好像有什么消失了,又好像什么也消失,生活仍然在繼續。”丹恒說。
丹楓靜靜地聽著,閉上眼回憶著往事,這已經是他經歷的第二次,往后他們還要經歷好幾次。
“是啊,但我們總將會習慣,帶著傷痛走向未來。你我都知道,故人離去,帶來的痛苦會長久地留在心里。”
丹楓嘆氣,拍了拍丹恒的肩膀:“找點事情做吧,會讓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我猜……你還沒有收拾應星的遺物,以他的性格,應該會留下些什么。”
“過幾天我就去收拾。”
工造司那邊告一段落,正好丹恒也沒事情,便把一直拖到現在的收拾應星遺物這件事給解決掉。
他收拾了好幾天,除了東西比較多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看到那些東西就會想起應星。
理智告訴他應星已經離世,感情上還覺得應星是出了一趟遠門。
丹恒收拾到最后,發現了一個沒有印象的盒子,打開后發現是幾封信。
那是應星留給他們的信件,信封上面還寫著他們的名字。
看時間應該是提交辭呈后不久。
“原來你這么早就在做準備了嗎?”
第082章 第八十二章
丹恒并不知道他其實計劃了多久, 也不知道他到底具體在什么時候寫下的這封信。
他推測是在提交辭呈之后。
因為在那后面,應星也沒有時間在他沒看到的情況下寫信。
在離開羅浮之前,他還說自己有些事情沒有做完,再等幾天, 現在看來, 應該是這個事情。
丹恒拿著盒子, 沉默地走在羅浮的街上, 自己把那些信送到其他人的手上。
“這是……”白珩看到熟悉的字跡, 愣了一下,就連自己還在天舶司工作都忘了,差點在工位上哭出來。
“冷靜一下, 白珩。”丹楓遞過來一張毛巾,他把白珩帶出去后, 回來也收到了來自應星的信。
“嗯?還有給我的嗎?”丹楓還以為自己在應星的心里沒其他人占比那么重, 也沒對自己收到應星的信有期待。
丹恒點了點上面的“丹楓”二字,讓他自己看清楚字跡:“除了你,仙舟上還有誰叫丹楓?”
“知道了,下次我去看看他。”丹楓收下了那封信,背對著丹恒揮揮手。
他去找白珩了, 怕白珩剛剛那樣子沒人看著, 情緒出問題。
「其實我當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只覺得你很厲害,能夠開那么大的飛船。
我們隱瞞了那么久的事情, 最終還是被你知道了……
……
白珩姐姐,你肯定是銀河中最厲害的飛行士。」
「丹楓……雖然我跟你見面的時間并不是很長, 但聽到先前的描述,我們應該也是很好的朋友。
或許那個叫刃的人, 并不是因為恨你才會去追殺丹恒。
……
再見,希望你這一世能夠遠離你想要遠離的一切。」
丹恒一個人來到云騎軍駐地,剛一進去就看到幾柄飛劍朝著他飛過來。
拿出擊云將飛劍打落在旁邊的地上,面不改色地走了進去。
“咦?居然有人能夠把我的劍擊落,究竟是何人?”
一個少女探出頭來,看到是丹恒后,對他行禮:“原來是龍尊大人,真是失敬失敬。我方才沒見到您的身影,以為是其他的兄弟姐妹,還請見諒。”
那應該就是鏡流現在的弟子了。
丹恒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也急著找到鏡流有事,便開門見山:“你應當便是鏡流的弟子?她此處在什么地方?”
“嘿嘿,龍尊大人。您現在要是過去,怕是要和師父比一比了,師父正在和那些人比試呢。”少女在他的前面引路,沒過多久,就看到一個劍士拿著支離與其他人比拼。
看她樣子還手下留情了,丹恒突然想起曾經也有這么一次相似的情況。
那會景元都還小,正在鏡流的門下學劍。
幾個人當時意氣風發,還在那里猜測到底是他贏還是鏡流贏。
當時的他沒有擊云,當時的鏡流也沒有支離。
“龍尊大人!”一個云騎軍看到他的身影,認出來是他,跟他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啊,龍尊大人。還記得我嗎?”
聽這個聲音是……
丹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你是那個修鱗淵境的景元那個小兄弟?這么久沒見,都當上隊長了。”
“哈哈,是啊。景元都當上將軍了,我才是隊長呢。不過也沒事,我自己的天賦本來就遠遠不及你們。您是來找劍首的吧,她應該也看到你了。”
他看向擂臺,只見鏡流正在抱著支離,淡淡地看向這邊。
丹恒走過去后她才從旁邊一個武器架子拿了兩把劍,將一把劍交給他。
“這一次,我們都放下所有吧。我知道你在送信,也知道那信是誰寫的。不用管那些,專心這一次的比試。”鏡流拿著那把訓練用的劍,對準丹恒。
她率先沖了上去。
丹恒已經很久沒用過劍了,有些生疏,但一些肌肉記憶還在,那會他跟應星和景元一塊跟在鏡流身后學的記憶還在。
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用得越來越順手。
最終打了個平局。
鏡流收回兩把劍,將應星寫給自己的信拿走,給丹恒留下一句話:
“如果心情不好,就來找我練練劍。雖說不能徹底解決,但能有一個短時間的效果也是可以。”
“好,那我就先走了。還有最后一封信,交給景元的。”丹恒告別,徑直地走往神策府的方向。
鏡流的徒弟看到剛剛的比拼,只覺得丹恒即使很久沒有用過劍,也能夠跟鏡流打平,她覺得他非常厲害。
難怪自己的飛劍被他打落。
“……你可能說錯了一點,他并不是很久沒用劍。槍也是另外一種劍,你的師兄,現在在神策府的那位,用的是陣刀,他用的也是劍招。”
鏡流讓那位少女跟著自己,不要多心,努力練劍。
“知道了,師父。”
應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也有。
只不過希望那天不會盡快到來。
「鏡流姐,別光顧著練劍,好歹也再收一個徒弟吧。
不過最近聽說你收了一個新徒弟?據說天分挺高,希望她能夠成為下一任劍首。
……
至于鏡流姐你,去斬下天上的星星吧。」
來到神策府,這是丹恒的最后一站。
他不僅要把那封給景元的信交給景元自己,還有一封要給懷炎的信希望能夠拜托景元幫忙交給他。
景元正在處理公務,丹恒也便在旁邊等了一會,漫步走在神策府的書架邊上,望著上面的一本書出神。
“丹恒?”
一個聲音把丹恒的思緒拉回到現在。
丹恒看周圍已經沒有人了,才意識到景元已經處理完公務,并且把那些人遣散,只留了他們兩個。
“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丹恒問道。走過去把那兩封信交給他。
“嗯,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這是什么?”景元看到上面的字跡。瞬間明白丹恒的意思。
他微笑著點頭,表示讓丹恒放心:“放心吧,我肯定會把這封信順利地交到他的師父手上。”
“好。那我的事情就做完了。”丹恒松了口氣,他點頭后,就離開了神策府。
景元目送著他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在一個沒有丹恒的群里問了一句。
「丹恒最近是不是情緒不太對?應星的離世對他影響有點大。」
「肯定,白珩也有些不對。」
「我那是睹物思人了,怎么就情緒不對勁了?」
「我讓他來找我練練劍,緩解一下情緒,但我覺得可能不會來。」
「沒事,我去問問其他仙舟的持明龍尊,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他們可能會直接去找丹恒,這一點我能夠保證。」
「辦法總比困難多,先試試吧。」
景元將那封信放回自己的抽屜里,現在公務太過于繁忙,留念還是等著以后吧。
應星送給懷炎的信已經吩咐,正在準備送過去。
而話題中心的主人公才剛回到自己的住所,還沒有休息呢,又看到炎庭正在催著他給自己一個答復。
丹恒:“?”
丹恒:“我不是離開朱明的時候跟你說過嗎?”
對面沉默了幾秒,才尷尬地笑道:“啊,好像確實有這件事。我給整忘了。”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丹恒連應星給自己的信都還沒拆,就看見炎庭過來問事情,總覺得不止這么一件事。
炎庭試圖轉移話題,在丹恒的視線下還是說清楚自己的來意:“好吧好吧,我是聽說應星離世了。當初他還在朱明的時候,我還跟他交流過呢,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短生種的壽限了。”
“嗯,他已經走了。前幾天剛辦的葬禮,如果你想看他就來羅浮看看。”丹恒說道。
“罷了罷了,我又不準備離開朱明,沒必要,下次你去看他的時候把我那一份也替代了。”炎庭說完,安慰了幾句就掛斷了通訊。
丹恒看著黑屏出神,才小聲地說了一句:“明明你可以自己來,還讓我幫你去,是想要給我找點事情做?”
他拿出應星給他的信,拆開來看。
「丹恒,展信佳。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壽終正寢了,不然也不會看到。
非常感謝你能夠給我的童年編織一場夢,我知道你曾經因為收納了我而遭受過不少人的非議。
但你并沒有說這些事,反而還說要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連我想要去找那些持明巧匠學習你也費盡心思去幫我做到這件事。
任憑我寫多少感謝的話,似乎也沒辦法說清楚我對你的感情。
但聚散有時,我的壽命不及你們十分之一,而你們在我的人生里卻占了幾乎全部的人生。
寫下這封信的時候,那些回憶在我的腦海里反復打轉,想寫很多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可能是因為我嘴比較笨吧,到現在離別的時候都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話來。
那么,再見。
聽說有一句話叫做,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這一次的離別,希望下輩子還能與你們重逢,成為能夠陪伴一生的朋友。
另外丹恒,你的靈魂并不適合羅浮,你適合更高更遠的地方,并不拘泥于一個小小的仙舟羅浮。
你和白珩,其實是同類人。
銀河才是你們的歸宿。
不過我覺得我不說,你也是自己知道這件事。」
丹恒盯著最后一句話出神。
“可是這一世,我等不到星穹列車啟航了。下一世吧,肯定會上車的,到時候,還是我自己。而到時候,我會帶著所有人的愿望,離開仙舟羅浮,去銀河里遨游。”
信被輕輕地放下。
一只手又把它拿起來。
他嘆氣,將那封信收回自己的抽屜里,封鎖起來。
也把自己的那些情緒和過往封鎖。
應星已經留在了過去,而他們也應該繼續往前走。
第083章 第八十三章
看過那封信后, 丹恒給人的感覺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能夠感受出來的只有他那仿佛萬年不改的生人勿近氣息。
好幾個人在他身邊被“凍”得差點說不出話,直到丹恒意識到這件事才有所好轉。
……也好不到哪里去。
頂多是五十米的距離變成了十米。
“他們沒必要這么怕我嗎?”丹恒看著第無數次被自己嚇走的人,有些納悶, “我原先不也是這樣的嗎。”
“你原先可沒這樣, 原先挺平易近人的。”白珩站在他面前, 反復打量著丹恒, 最后得出一個結論:“你以后多笑笑嘛。”
丹楓走過來, 將手中的禮物放在丹恒桌上,那是懷炎交給丹恒的,說是多謝丹恒在羅浮上多照看了一番含光, 他年紀大了容易忘記事,就趁著還記得, 給丹恒送過來。
朱明上面也沒有什么太多的特色, 他也知道丹恒其實也不缺兵器,一把「擊云」和一對游龍臂鞲便足夠了。
所以思來想去,懷炎將軍把應星留在朱明上的一些東西送了一部分過來,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應星畫的圖紙等等。
他畫得十分詳細,照著就做出來個七八成相似, 至于功能嘛, 還是需要進一步探究。
丹恒看到這些圖紙愣了一下,他在這里面發現了好幾張圖的圖樣有些眼熟,很像是擊云的雛形, 其他幾張有支離,有石火夢身, 也有曲弓。
“你就別為難他了,沒有什么必要這么著急。他需要時間。”丹楓在一旁, 跟白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
他現在完全把丹恒當成自己的后輩看待,雖說也差不離。
白珩的頭發都要愁禿了:“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他的狀態。”
她算了算身邊這幾個不讓人省心的人:“該說不說,你們都很鎮定。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裝的還是真實的。”
“別嘆氣了,姐。”丹恒抬起頭來,看見眼前這倆人正在討論些他聽得懂的東西,不由得放下自己手中的動作,望著他們兩個。
白珩什么都好,就是比較操心,現在看來沒事,實際上到了她的歲數要到了的時候,身體容易出問題。
“知道了,哎呀。怎么又到你操心我了?”白珩看話題已經跑偏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連忙把它拉回來:“我過來是想說什么事情來著?哦,我想起來了,含光明天就要離開羅浮一段時間,懷炎將軍把他叫回去了,你那邊有收到消息嗎?”
“沒有。”丹恒平靜地答道,“我這邊只是負責一些交接上的事,工造司的事你們可能得問應……”
他下意識地說了應星的名字,意識到不對后立馬改口:“不對,你得找嘉良或者其他人。我對現在工造司的人不太熟悉,之前認人都是應星帶我認的,現在除了嘉良之外一個都記不住。”
說應星都說了幾十年了,說都說習慣了,現在一時半會還沒辦法及時適應。
“你這個臉盲程度,真是沒救了。行,我們去找嘉良了,含光的手續出了點問題。我們先過去處理一下。”白珩帶著一摞文件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看到那一摞文件時,丹恒那個遲頓的大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現在才發現那好像只是一個人的申請文件。
什么東西需要這么多文件?
大抵是丹恒的疑惑太過于明顯,丹楓給他解釋了一嘴:“朱明那邊在選新的「百冶」,因為,呃,你知道原因的。含光這次回去,也是因為這個,他本身在羅浮上的手續還走完,現在又加了一大堆。導致天舶司與地衡司現在天天在因為這個加班。”
辦什么手續還需要這么多文件?都過去多久了,面見元帥的手續都能辦完一個來回了,
“不要瞎猜,是他一部分手續過期了。如果等到他回來,辦起來很麻煩,不如就先辦完再說。”丹楓近期可以說是十分清閑,那些手續沒有一個是他負責的,因此也有空幫丹恒處理持明內部的事情。
他們兩個在這方面有一種詭異般的相同,很多決策的處理態度達到了驚人的一致,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決定。
丹恒:“那么問題來了,他才到羅浮多久就有手續過期了。應星在羅浮上待了這么久也沒過期什么手續。”
“我更正一下,應星那是永久居留,跟含光這個不太一樣。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含光那個是前任將軍時候的事情,景元上任以后,按照規定,要重新辦的。”
那應星怎么沒辦?就因為他是永久居留?
丹恒對羅浮上這些奇怪的規定感到一些迷茫,他現在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些規定怎么做到聽上去是人話,結果到頭來有點像是鬼話的。
丹恒有些執著:“可是應星當初也是暫時居住,后面才轉的永久,也沒有在將軍更替的時候辦理新的啊。”
“是這樣,但應星轉永久的時候,也是前任將軍還在任的時候。含光這是前任辦暫留,現任辦永居。”
丹恒:“?”
丹恒:“還有這規定?”
“……我聽到這個的時候我也是這副表情。但是這沒什么問題,放心。看看這個。”丹楓強行把丹恒的注意力轉移到某個持明長老發癲寫出來的東西交給丹恒看。
這發癲發得倒是有些水平,比原先那群人寫得正常多了,但這玩意仍然是發癲整出來的東西,正常中又透露出瘋狂。
大概就是因為持明人口減少太多,他希望丹恒能夠處理一下這件事。
發癲就發在他想出來的辦法中。
一條一條地列出來。
其想象能力讓丹恒都嘆為觀止。
“這么久沒見,他們怎么還能這樣?不是已經被你治理好了么?”丹楓看著看著還看樂了。
他現在不用面對這群令人厭惡的持明長老們,對這伙人的所作所為簡直是個樂子人的心態。
翻來覆去看了看其他人的,又發現了幾個發癲得厲害的。
丹恒看他嘴角邊的笑意,就想給他一個完全體的化龍妙法把他轉化為下一代持明龍尊,給羅浮持明干事去。
笑什么笑,不準笑。
這發癲人數都少了一大半了,原先那是隔三差五就來漫天飛舞的,現在發癲的那些人少了,也沒多少這些東西。
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文件,微微一笑:“要不,你幫我把這些也處理完?我看你還挺樂在其中的。”
“這就不了,我也就幫一下你的忙。僅此而已。”丹楓瞬間收回他的笑意,“現在這個位置上是你,我在天舶司,咱們的職責不互通的。”
那你還說什么?
丹恒跟這群人相處,情緒也大了不少,他現在只想用擊云戳一槍丹楓,把他直接送去該去的地方——
死后的世界。
跟應星團聚去吧。
“你不會在心里想著怎么整我吧?真的是……收起你那個心。”丹楓手上處理完一部分,一刻也沒停,拿起另外一部分就開始處理。
丹恒面前堆積的東西也很多,只不過他處理的是另外一項——
羅浮戰后有些數據資料找不齊全,有些問了一圈只有丹恒一個人還記得比較清楚。
就拿給他一大堆書請他幫忙補充一下。
“我沒有。你想多了,我沒打算整你。我是想把你送去該去的地方,跟應星團聚一下,你們兩個飲月之亂的罪魁禍首,呆在一塊比較好。”丹恒說道。
丹楓:“……”
丹楓覺得這不是他認識的丹恒,是不是又是那個誰把丹恒奪舍了。
事實證明他只不是說著玩的,送去團聚就沒有幫他處理業務的幫手了,得不償失。
要讓丹楓發揮出他前面作為持明龍尊時的經驗和能力,本身那群人只有丹楓接觸得更多,
丹恒依舊覺得這人才是持明龍尊的最佳人選,就是得防著他不直接來第二次飲月之亂就行。
被拉著處理持明事務的丹楓看到再次回到羅浮的含光,找個理由就從丹恒的魔爪下逃離。
之前都是丹恒忙的時候幫忙處理,現在他的事忙完,該做的事情自己做。
雖然感覺這好像曾經發生過一次差不多的。
又過了很長時間,丹恒看到提醒后,才發現應星的忌日已經到了。
這是他第一年的忌日。
他準備晚上過去看看,畢竟白天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等到晚上,羅浮上面的行人都少了一大半后,丹恒終于有了時間過去。
他沒有忘記之前炎庭跟他說的讓他帶著炎庭那份過去。
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炎庭說的他那份是什么玩意。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找到這個,其實我就是想給你找點事情做,讓你別那么孤單。不過我確實比較懷念應星,所以就把他曾經在朱明問過我的一個東西做出來了,記得幫我放過去哦。”
他看著這一小瓶東西,死活也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們兩個在朱明上研究一些什么東西啊。”
到達應星的墓地前,丹恒看到幾個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他無語地抱臂等待著這群人接近。
“別出聲……被人發現我們就完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丹恒直接拆穿他們:“別躲了,景元,還有其他人,我看你們所有人都來了吧。”
那些身影藏也不藏了,大搖大擺地走到丹恒的面前。
丹恒驚訝地發現,除了在其他仙舟的,幾乎所有人都來了。
白天還在神策府忙得腳不沾地的景元,出去征戰的鏡流以及正休假的白珩和丹楓。
他轉過身去,心里默默地想:
好久不見,應星,我們全部來看你了。
第084章 第八十四章
他們幾個人點了幾支蠟燭, 微弱的燭火在風中搖曳著。
墓碑前放了六杯酒,坐了五個人。
“我們為什么要大半夜地過來這里?”丹恒率先開口,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
“我也想知道各位為什么會大半夜過來?白天來到這里也不必這么……”景元停下自己的話語,留了個意思給其他人。
聽得出來他的意思。
白天過來也不必這么偷雞摸狗的, 光明正大地過來不好嗎?
丹恒:“……我是因為忙得太晚, 只有這個時候能夠過來, 你們呢?”
他無語地望著其他人。
如果沒有記錯, 這群人好像最近也沒有什么事情, 還在那里商量去哪里度假。
景元這么晚過來尚能理解,羅浮將軍事務繁忙,看個故友都得抽空過來。
“我們也在忙嘛,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大家都在這里了, 誰也別笑誰。”白珩大手一揮, “草率”地將這個尷尬的事情揭過去。
她舉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跟其他人碰杯,酒過三巡,他們早就忘了自己為了避開人這個時候來到這里。
也忘了此時是何時。
“唉……說起來,應星, 你還記得你那個小徒弟不?得知你走的時候, 還大哭了一場,差點把自己哭暈過去,還是丹恒帶著人過去, 才把人搶救過來。”白珩看向丹恒,問道, “這事你應該還記得吧?”
丹恒自然不會忘記那個反應最大的嘉良,他驚天動地的哭聲把整個工造司都嚇到了。
紛紛過去看看到底是誰哭成那樣。
一看是嘉良, 瞬間覺得合理。
“別哭了,你也知道你師父是個短生種啊。”
不安慰還好,一這么安慰,嘉良哭得更傷心了。
他罵罵咧咧地說:“你們,你們這群人根本不理解我,我的心情!你們好無情啊,那是我的師父,我這個樣子怎么了?又沒給你們的師父哭喪。”
話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聽起來怎么就有些怪怪的。
那群工匠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唯留嘉良一個人在那里哭哭唧唧的,反復念叨著應星的名字。
丹恒剛好去工造司拿一下應星留在那里的一些東西——當初應星離開的時候有些忘在那里了——就聽見嘉良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看到是嘉良,他也沒怎么覺得有異常,沒過多久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后連忙沖過去,發現嘉良哭得呼吸中毒。
丹恒收拾了一半就揪住嘉良瘋狂跑到丹鼎司,一路維持著他的生命特征,然后把他交給了專門負責這一塊的人。
“當然,提起這個,整個工造司都記得。就他那個動靜,可能當初不明所以的路人還覺得工造司鬧鬼了。”丹恒的腦海里浮現出現在嘉良的樣子。
嘴角微微上揚:“但現在人家嘉良做得青出于藍勝于藍了,已經在短短一年內迅速成長起來,挑起了工造司的大梁。”
鏡流輕聲說道:“但我怎么聽聞他曾經和含光杠起來了?這兩個按輩分來說,含光應該是嘉良師叔吧?”
“是啊,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這個丹楓熟,他甚至閑著沒事去現場看了一圈。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就是含光在羅浮工造司學習,然后就看到嘉良,興致沖沖地想要去找他比試。
“你就是嘉良嗎?聽到你的大名還是之前聽到你在工造司哭得驚天動地,把飲月龍尊都給驚動了。”
嘉良那次是真的只是感情流露得比較外放,平時他根本不這樣,現在在他身上偶爾也能看出應星的影子。
聽到含光的話也不生氣,抬頭看了一眼是何人后,才說:“是我,你是含光?師叔好,請問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含光被師叔的稱呼震了一下,他聽著嘉良在那里算輩分,大腦一片空白,他是聽說過自己的師兄收了一個弟子,就在羅浮上的工造司工作。
但沒想到就是嘉良,甚至這人還比自己大。
“停停停,先算輩分了,這么算下去簡直沒完沒了。”含光聽了一腦袋的輩分計算,人都是懵的。
為了防止暴露自己聽得快睡著的事實,含光直接讓嘉良叫他名字就行 。
于是含光和嘉良就這么扛了起來,因稱呼原因。
理由是嘉良覺得那不合禮數。
但是這倆人的關系陷入一種量子疊加態。
含光是嘉良師父的師弟,而他現在在羅浮工造司學習的對象是嘉良。
“也不知道你看了以后會怎么想,不過你如果還在的話,含光應該是你帶著吧。還有,嘉良現在與你有幾分相似,已經獨當大梁啦。”白珩笑了笑,很快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幾位朋友。
在應星離去以后,他們聚會的時間有意識地減少不少,大家都怕到時故友相會發現少一個人后,都會想起一些既定的事實。
景元則帶來了懷炎的消息:“懷炎將軍憶起近期為你一周年忌日,特意給我托來一封信,還要求我不得拆開,直接燒給你,說你一定能夠收到。”
他拿出懷炎的信,讓蠟燭的火舌舔舐著信封的邊緣。
火在應星的墓碑前燃燒著,很快便熄滅。
留下一小點灰燼。
“他真的能收到嗎。能收到我也給他寫一封,就當是回信了。”丹恒問。
“不知道,也許能呢?”景元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懷炎將軍說他能收到,那應該能收到吧。”
“既然如此,我過幾天也給他寫一封信吧。”丹恒說。
話音剛落,他們幾個人就陷入沉默,似乎找不到新的話題。
酒杯已經很久沒有人拿起過,都沒有任何的心情繼續喝。
“鏡流,你那個徒弟怎么樣了?近期怎么沒聽說你徒弟的消息。”丹楓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找到一個盒子,交給了鏡流。
解釋道:“這是你那個徒弟拜托我給她帶的東西,我沒找到她,就只能找到你了。”
“她不在羅浮,你沒辦法找到她。這個就先放在我這里了,等到她回來以后,就轉交給她。”
鏡流收下那個盒子,放在自己身邊。
難怪這么久沒聽到她徒弟的消息,原來是不在羅浮。
去哪個星球放飛自我去了,那個星球還能承受嗎?
丹恒想到那個破壞力,心有余悸。
上一次見到她,還是追著他想要跟他比試一下,比誰跑得都快,比應星當年追著自己跑的頻率都高。
“下次見到她的時候,能不能告訴她,不要再追著我后面想要跟我比拼比拼了,我這邊真的很忙,持明這邊又在鬧事。”
丹恒想起那個少女,只想穿越回過去給當初那個好奇地想要看看鏡流徒弟長什么樣的自己一個忠告:
不要靠近她。
景元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也被折磨了一遍:“唉,讓你當初好奇,現在好了吧。”
“別提了,我現在根本不想在之前認識她了。她現在在哪里啊?什么時候回來。”
“去銀河當巡海游俠去了,我不清楚她什么時候回來,但短時間內不會。這一點你可以放心。”鏡流看到丹恒,發現她之前從未發現過的樣子。
就像是想要逃離什么一樣。
她在思考。
自己徒弟到底做了些什么,之前問她也不說,如今得以一見原因。
下次跟她聯系的時候,讓她注意一下吧,至少別一直追在人后面走。
大家都忙得團團轉,就別去打擾他們了。
聽了她的話,丹恒松了口氣:“這樣啊,那就好。我之前忙得都又想處理一群人,她過來的時候,差點沒收住力道。我控制了點,沒讓她受傷。”
“你之前在忙什么?許久沒看到你人影了。”
明知故問,明明知道那群持明長老些都賊心不死,那心思跟個野草一樣,被羅浮和平的春風一吹,死灰復燃。
不是還幫他處理了一些么?怎么還問這種問題?
丹恒:“持明內部的事情,不過都鬧到景元那邊了。”
“沒錯沒錯,是鬧到我這邊了。所以丹恒啊,你什么時候處理?”景元點頭,他現在趁著機會,想從丹恒的口中得到一個答復。
催了小半年了,一直說快了快了,卻始終沒見到他的進度有一丁點變化。
丹恒表示有些冤枉,他不是讓人跟景元匯報進度了嗎?他還以為景元那邊知道消息呢。
“……或許,你也該查查你身邊的人了。我這邊可從來沒收到過消息。”景元道。
該死的,怎么還有內鬼!
羅浮上面到底還有多少內鬼是他不知道的,要不是忙瘋了,丹恒自己就會去跟他們匯報。
結果千挑萬選找到一個合適的,結果你告訴他,這個人是內鬼!
心寒。
真正的心寒從來不是大吵大鬧。
“回頭我幫你處理一下。你那邊不好動手。”丹楓平靜地說道,他現在懶得管那群人的動靜。
在那個位置上,是個人都會在心里有些小九九。
不過。
“這應該是第五批了。”
“第六批。”
“……”
“你還不走嗎?他們是你的朋友嗎?”
在不遠處,一個身穿著十王司制度的人找到了一個游蕩在此處的靈魂,他看著那個人,只覺得他有些眼熟。
但想不起來那是誰。
見那個鬼魂沒有多大的反應,便又喊了幾聲:“你要是還在這里停留的話,可能會失去理智的,快快跟我離開這里吧。”
“再等等吧,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他們來這里了,等他們走了我再走。”鬼魂的手上還拿著一封信在那里看,他松手,信在他的手上飛走,沒過一會就消逝在風里。
“好吧,那我在這里陪你等吧。”
“嗯。”
第085章 第八十五章
其他人還在聊著持明長老的事情時, 丹恒只想知道怎么把這個制度直接廢掉。
都第六批人了,只能說明這個制度絕對有問題,能夠掌握大權還能有辦法解決持明龍尊,這個位置有誰會不喜歡呢?
就是直接掀翻這個破爛玩意, 可能會被追著打, 說是“祖宗之法不可違逆”。
“丹恒,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能不能直接更改掉, 不然總解決也不是事, 遲早會爆發出來。”丹恒答道,他的目光移到丹楓的身上,“或者說……已經爆發過了?”
他的話語得到了肯定, 丹楓點頭,的確是爆發過了, 不是他經歷的事情, 也不是現在的羅浮。
而是現在的曜青。
在丹恒費盡心思怎么把其他的人思想扭轉過來的時候,曜青的那位天風君看著曜青上面的持明人口逐漸減少。
正好曜青的其他種族也變得少了起來。
于是跟著另外兩個種族的人一拍即合,三個人達成了不可拆解的穩定三角形。
結果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飲月之亂還能猜一下是不是月狂和化龍妙法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這三個人純屬是玩脫了,比丹楓做的事情還大, 大概是因為動靜雖然大, 但是沒傷到什么人。
他們自己就把整出來的那玩意解決了,還掩飾了一通,說是他們在某某地比試的時候動靜太大導致的。
總之差點就從飲月之亂變成了天風之亂。
“……一想到是曜青, 我竟然絲毫不感到意外。”白珩啞口無言,過了半天才說, “先前聽聞過這個事情,但是我沒有想到真相居然是這般。”
丹恒要不是看到天風給自己寫來的信, 上面反復在那里懺悔,說是他說的對,過去的人就讓他留在過去,才知道這件事。
他從丹楓的口中了解到事情前因后果,過了半晌,才從嗓子眼里憋出一句:“好險,差點就步入你的后塵了。”
丹楓:“……”
鏡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神有些古怪,她盯著丹恒和丹楓兩個人,將手中的酒杯放下。
“你們持明族不知為何,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為什么有事情幾乎都是你們在做,那些長老我都感覺沒有什么人在辦正經的事情。”
眾所周知,持明這邊是這樣的,畢竟到最后處理大事的的還是龍尊自己來,畢竟有些力量他們也沒辦法還原出來。
在歷史上的龍尊里面,也有幾個是年紀還小但已經有自我意識,當時的那群人如日中天,整沒了好幾個。
現在雖然說夾著尾巴做人,但說不定就遲早有一天又會出現這種事情吧。
“你們持明族也太復雜了。”景元理這些事情也理得有些頭疼。
丹恒:“確實。但你們都跟我呆在一塊多久了,怎么現在才知道?”
“可能不太清楚其他仙舟上面的也是這么復雜。”
“……你們持明真是復雜。”
他們又繼續聊了很多,就像之前一樣,想到什么聊什么,直到天邊出現魚肚白,才意識到已經天亮了。
收拾好后就準備回去,休息一天然后繼續忙碌自己的工作。
“景元,我要提交辭呈——”白珩喝得有些多,完全是放飛自我的狀態,看著還能走,實際上她的狀態跟喝醉了沒什么兩樣。
她邊走邊說:“不行,你必須給我批假!”
“……不是我不批啊,能不能給我寫一個合理一點的理由。”
“……”
丹恒和丹楓兩個人走著走著感受到一股冷風,不約而同地轉身回頭望去。
他們在道路盡頭看到一個像是應星年輕時候的影子,正在揮手與他們道別,之后消失在原地。
“是他嗎?”。
“應該……不,只能是他了。”
“看來他看見我們了。”
“或許一直在這里等,讓他久等了。”
走在前面的幾個人發現少了兩個人,回頭看時,也發現了那個影子。
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之后看著前方,跟后面的兩個人說:“快點啊,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天亮了。”
“知道了,馬上。”
他們都沒有說自己看到了什么。
但大家都知道。
“明年我們還會看你的,再見,”
他們離開后,依舊是丹楓陪著丹恒走完了這條路,雖然他們兩個誰也不說,但其實他們心知肚明。
關上大門,丹恒剛上了鎖,就聽見丹楓的聲音:“你想要解決根源嗎?我雖然失敗了,但也有一些經驗。”
“當然,現在一切都改變了,為何不把它也改變。留著沒有意義,另外我有個問題。”
他找到半邊身體沒入黑暗之中,正倚著墻,只有那雙與他相似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什么問題?”
“你知道的,羅浮上不可能一日沒有龍尊,若我離開羅浮,羅浮肯定會發生一些事情,我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
雖然現在有理由懷疑有一部分轉換到了某個人身上,不然沒辦法解釋丹恒現在明明是個完全體,但這么久了,還只有他原先擁有的能力。
按照常理來說……不對,現在不能用常理。
丹楓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穩妥的辦法是你欽定一個新的龍尊,跟我當初一樣,但同樣也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化龍妙法我雖然知道,但我絕不會給你說這個,就讓它爛在那里,也不會被「那群人」覬覦。”
說來說去還是無解。
丹恒身處這個位置,真的能夠跟當初的丹楓感同身受,現在這個就算了,他已經在天舶司過得風生水起。
都快拉不回來了。
要不是應星一周年忌日,這位還能在銀河里飛個幾年不回來。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丹恒不死心。
他在想要不要把體內那個分出來試試,在之后轉世時。
這樣直接一分為二,化龍妙法和龍尊傳承不用在別人身上,用在自己身上總行了吧。
丹楓只想問他明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情,還想問自己有沒有別的方法,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嗎?
“你覺得我有?”他無語道。
他要是有其他方法都不至于帶著應星在鱗淵境研究什么化龍妙法,甚至干出來那些破事。
當初那美好的精神狀態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還不如不回憶。
丹恒:“……”
丹恒扶額嘆氣,他覺得他自己是真的急瘋了,不然也不會問這些。
這段時間到底是什么回事?
“先處理那些人吧,這些以后也能再說,不過……我之前似乎看到十王司的人在應星邊上了?”丹恒想起那個游蕩的鬼魂身邊似乎還有一個人。
天太晚了,還喝了一晚上的酒。
實在是沒看清。
丹楓:“嗯,是有一個,不清楚是為了什么,十王司那邊我不熟,熟悉的只有審訊的那些人。”
他揮揮手:“我就先走了,回頭找你商量。”
又過了一段時間,丹恒和丹楓兩個人準備好一切后,開始一步一步地把龍師一整個制度都給一鍋端了。
星陽雪浦這些人倒是不怎么意外,倒是濤然等其他人的態度有些耐人尋味。
丹楓看到這群熟悉的人,一些死去的記憶瘋狂地亂跳,要不是丹恒把他攔下來了,這人能夠血洗鱗淵境。
事后還被丹恒說了幾句,理由是丹楓現在是仙舟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持明跟他家有矛盾。
不能讓人抓住挑撥離間的機會!
丹恒和丹楓兩個人把那些破制度更改了大部分之后,終于閑了下來。
猛然抬頭才發現,又到了一年的春天。
他閑著沒事在羅浮上行走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不少人在那里說著應星的名字。
不管是什么時候,什么人,或多或少地都會在嘴邊掛上幾句應星。
在整個仙舟聯盟上,應星對于化外民來說,他是他們追逐的目標,也是掛在天邊的耀星,即使他已經離去。
有些人費盡全力,也想要進去朱明和羅浮工造司,去追逐應星留下來的痕跡。
化外民的其中幾個最開始聽到應星的事跡還以為他是一個意外去世的長生種,聽到是短生種后,他們震驚了很久。
丹恒有一次跟著其他人走在羅浮的街道上,就聽見不少這樣的話語。
“應星這是又增加了多少想要追隨他腳步的人啊?”丹恒左耳右耳聽到的全是應星兩個字。
他回頭問白珩時,才知道不知道是哪個人把應星的事跡傳開來。
白珩感嘆:“應星走后,我還挺想他的,也不知道那天看到的是不是他。”
其實在那天看到十王司的人后,丹恒隱約覺得應星可能也許被十王司的人拉走了,但他不想去十王司
怕失望而歸。
也只想讓應星好好地休息。
沒有必要再去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工造司的人離開應星之后得到成長,朱明那邊應星不在生活也將繼續。
至于丹恒,他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沒有太大的執念,硬要說的話只有在很久之后,登上一輛列車。
“最近有些人似乎打算計劃引導你陷入龍狂狀態,然后把你解決。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樣。”
丹恒對這些消息已經沒有什么感觸,他這段時間跟丹楓兩個人違背祖宗之法,把這條路走到了極致。
連暗殺都整了不少次,有幾次都在大庭廣眾之下。
“我知道了,他們不可能做到的。讓他們狗急跳墻吧。我累了,跟這群人周旋太久了。”
他站起來說道,跟著丹楓走出門去,繼續處理那些事情。
離別離原先的他太遠,現在的他太近。
但每個人都要經歷這些,包括以后的他。
第086章 第八十六章
最近白珩的狀態有些不太對, 聽丹楓的言論說是她一直在說自己半截入土。
算了算她的年齡,也才兩百多歲,狐人的年齡平均在三四百歲。
換句話說,她現在也還沒到那個地步。
“你們持明族懂什么?”白珩聽到丹恒的話語后, 注意力瞬間被分散過去, 她一想到應星走之后, 她就是壽命最短的那個, 就對這群活得長的抱有羨慕的感情。
但看到仙舟上時不時就魔陰身了, 有時候又覺得自己這樣挺好的。
起碼能夠壽終正寢,沒魔陰身啊。
丹恒覺得他很冤枉,非常地冤枉, 他只不過是覺得白珩沒必要這么一直在說自己半截入土。
這跟種族沒有半個信用點的關系。
“不用管她,她只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引起景元的注意力而已。”丹楓在旁邊看了一會, 終于看不下去, 一只手把丹恒拎走。
他真的對這個傻愣孩子沒話說。
自己的轉世這么愣?
“知道了。”丹恒點頭,他看向旁邊的白珩,“但似乎景元那邊一直不同意她的申請,是因為什么?”
“沒人。”
丹楓靜靜地說出兩個字。
沒有人能夠接替白珩,那確實沒辦法。
“那也不能讓白珩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吧?實在不行現在開始培養一個, 應該也來得及?”丹恒問道。
他現在也知道羅浮上面的情況, 到處都是青黃不接,好不容易云騎軍的數量多了一些,還沒恢復成原先那樣。
結果因為元帥要出征, 又借調走了一群人。
太卜司,丹鼎司等其他地方, 要不是還有人接替,不然他們幾個人還要到處去忙, 唯一能夠平穩過渡的只有一個工造司。
還是應星自己的功勞。
這居安思危的思想,還是值得他們幾個人學一下,到時候都像這樣,肯定到處都接不上,就算是接上了,也會因為各種原因出現交接的問題。
又不知道會忙多少年。
至于景元……
丹恒已經將他的命運望到底,等到幾百年后彥卿過來接他的班吧,就未來幾百年羅浮仙舟的狀況,真的是各種抗壓。
下次記得給他帶點降血壓和速效救心丸。
現在也就比原本的世界線好一點。
而已。
但羅浮仙舟上面的困境還是該來還是得來,這一點丹恒也不敢保證未來是不是沒有任何問題。
第三次豐饒民戰爭還在蠢蠢欲動,準備過來一趟呢。
沒記錯的話,應該還得有……
不急了,還得有六百年呢。
丹恒算算時間,發現現在他提醒了也沒有用,提前六百年備戰第三次豐饒民戰爭,或許還是有些太過于早了。
“應該來得及,但是你總得有一個人能夠培養。”丹楓沒有太大的感覺,甚至覺得丹恒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異樣。
他警惕地問:“你想干什么?”
丹恒嘴角微微上揚:“或許有另外一個可能,白珩的接班人定的是你呢?畢竟短短幾年,你就從一個剛剛進入天舶司的人,一直到了今天這個地位。畢竟天舶司的人對你的晉升速度沒有任何怨言,甚至愿意在你手下做事。”
“……”
他無話可說。
最終這個話題還是因為他們兩個沒有商量好而就此打住。
之后不可避免又到了持明一族的歷史遺留問題,丹恒和丹楓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兩邊,發愁地望著眼前的一摞紙。
“簡直是人間的一大酷刑,完全沒有辦法徹底解決。現在只能靠輪換制度暫時壓制一下,但后面會發生什么不敢保證。”丹恒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但是他眼神已經透露出一種疲憊感。
盡管經歷過天天讓交出真正的化龍妙法,丹恒他只想找到丹楓讓他給自己一個解脫——
來個接班人吧。
他的思想已經被白珩傳染得也想原地下班。
丹楓看他這個樣子:“你醒醒,你也不想依舊被問真正的化龍妙法是什么吧。”
那一瞬間,丹恒仿佛又置身于幽囚獄,感受著刺骨的寒冷,看著一批一批來到他面前的那群人。
那些人的面貌其實丹恒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來到他面前說赦免他的景元,以及被問過很多次的那句話——
“真正的化龍妙法在哪里?”
看狀態有些不對勁,丹楓也刻意轉移了話題,他們只能想出一個穩妥的辦法,沒有辦法想出一個最完美的辦法。
丹楓自己想了幾百年也沒有想出來,他們兩個再一起想幾百年,也沒有辦法。
很難說之前的那些龍尊到底有沒有也有這種類似的想法。
在那更為久遠的過去呢?
那個時候又會怎么想。
「持明龍尊」這個位置上,從來只有迫不得己。
“我不想了,等到后面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沒有什么好的想法。”丹恒放棄思考,他決定這段時間就先穩住其他人,然后看看后續情況。
丹楓:“嗯,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了……下一代的龍尊,大概還是遴選出來的。”
想到白露是怎么成為龍女大人的,丹恒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里直跳。
那群人還對丹楓強行讓白露成為下一代龍尊的行為表示非常地不滿,認為這是武斷。
“暗中操作一下讓下一代龍尊交給你帶?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你倒是想得美,休想。”
“……”
有什么問題?
沒有問題。
丹恒固執己見,他個人的思路是如果下一代龍尊還是遴選出來,那么肯定跟之前差不多,也是需要有人帶著。
如果后面的持明長老想要反水,那么肯定會想要控制住下一代龍尊,就像當初的白露一樣。
景元不可能經常過去護著,那么現在誰能夠做到這件事呢?
只有現在這個不會蛻生的丹楓。
因此丹楓才是最佳人選。
“你怎么確定你不是下一代?”丹楓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那我豈不是經歷了三次童年?”丹恒傻愣愣地反問。
他甚至還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就不能讓我也跟你一樣,成為一個普通的人嗎?這樣我就可以直接離開羅浮仙舟了。”
丹楓:“……”
丹楓的眼神就像是看向一個傻孩子一樣:“可是你現在是嗎?輪回轉世……到時候應該還是你。第三次童年是難免的。”
人的一生只會有一次童年的。
但是丹恒會因為一個人整出來的意外,而擁有三次,關鍵是這還不是他自己的選擇。
不由得有些絕望。
他完全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沒事,如果到時候是你。我肯定會讓你這第三次童年過得安穩一些,不會經歷再多波折的。”丹楓淡定地喝了口茶,他用手撐著頭,看向窗外的紅楓,語氣也緩和下來。
更像是面對一個能夠信任的朋友。
“既然我還活著,這是我的職責。我不會再看到在我之后的那些持明龍尊因為持明的事情而再度做出一些自己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丹恒靜靜地聽著他說的話,手上依舊在拿著一本書慢慢地寫著。
“但你現在的身份……算了,你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當初拉著應星做出那件事的你,行動力也挺強的。”
丹楓輕笑一聲,現在的他在看到這個世界的應星走之后,心態已經平和下來:“是么?”
他們收到鏡流邀請的時候正準備出去,聽到鏡流想要跟他們再聚一次,說是明天她那個徒弟回來,之后就很難有空閑時間。
沒有一絲的猶豫,立刻前行。
“白珩,你要是想要辭職,為什么不直接培養一個繼任者呢?”丹恒看著白珩拿著一張紙回來,便知道她又被景元拒收了辭呈。
面前的傳奇飛行士哈哈兩聲,面無表情地將那張紙交給了丹恒:“我忘記跟你說了,你看看這個?”
丹恒接過紙張,發現內容跟他意料之中的差不了多少,唯一感到有些詫異的,是白珩確實是找到了一個接替她的人。
而那個人的名字,跟他的猜想對上。
「丹楓的業務出眾,在整個天舶司的人員中都屬于出色的范疇。經過天舶司內部意見,提議讓丹楓成為新一任天舶司司舵。」
而景元的批復意見是讓丹楓再磨練個幾年。
理由是他工作的年限還少了,再過幾年等到丹楓的工齡上去再說。
白珩看著景元那個意見,絕望地仰天:“你說,一年復一年,不會等到我都壽終正寢了,這玩意還沒有成功吧。丹楓啊丹楓。”
“怎么了?”丹楓不明所以。
看向白珩時,就發現一雙充滿疲憊的眼睛。
眼睛主人的語氣還有些幽怨:“你說你的工齡怎么就這么短呢?要是長點我現在豈不是可是繼續遨游銀河啦?”
“……我。”丹楓無話可說。
現在天舶司全員同意也只能卡在景元那邊,就算是他工齡再長又怎么樣,他跟白珩也差不多一前一后地進入的。
怎么現在說起他了。
工齡這個問題不重要。
重要的是得看景元的想法!
景元說工齡不長,也只能認他工齡不長。
“不是工齡的問題。”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景元發現現在再這么下去他的形象是越抹越黑。
只能站出來解釋:“是曜青那邊希望你一直在這個位置上,他們跟我說你是曜青的英雄,希望你能安穩地過好后面的時光。我這不能明說,只能說丹楓工齡不長了。”
他處理這些事情焦頭爛額地,常常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只能找到一個中間的平衡點。
白珩聽了當場就想找到曜青上面的朋友理論一番,她看向頭頂上的星空:
“但我生來就屬于天空。”
第087章 第八十七章
景元的神情微妙地變化了一瞬, 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絕望。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白珩說道:“如果你想離開也可以,就是……”
“就是什么?”白珩一聽,原本萎靡的狀態瞬間大改樣, 她有些激動, “是要做什么事情嗎?你說, 我看看能不能行。”
“不是大事, 就是幫我應付一下曜青那邊吧。”景元有些無奈, “畢竟曜青那邊讓我對你保密——對于他們想要讓你在天舶司一直任職這件事。”
白珩一聽,雙手合掌,笑道:“行啊。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回頭我跟他們說一下吧。唉,你都這么忙了他們怎么還給你增加事情。”
事情的發展怎么越來越怪了。
丹恒和丹楓兩個人坐在一旁, 默默地看著白珩跟景元商定如何讓白珩跟曜青那邊進行有效的溝通, 說服曜青那邊不再插手白珩的決定,然后讓丹楓順利地過渡,成為新一任的天舶司司舵。
“停。”聽到最后一句話時,丹楓出聲制止,他看向旁邊正聊得火熱的兩人, 問道:
“你們兩個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白珩:“……”
白珩哈哈兩聲, 將視線移到旁邊去,撓撓頭,極力掩飾自己的尷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之前看你一直沒有說話,以為你其實沒有意見來著……丹楓, 你是有什么意見嗎?”
“沒有,但是如果是我, 你們不覺得天舶司的有些人即使表面上不會說些什么話,實際上會在背后使絆子嗎?”丹楓的神情十分地鎮靜,仿佛對于他來說,那些人做不做小動作都無所謂。
他跟景元和白珩分析了一下,之后敲定一個新的方案。
從始至終,丹恒都沒有辦法加入這個話題,只能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鏡流的到來。
這一次鏡流突然邀請他們過來,不知為何,丹恒的內心感覺有些異樣。
鏡流的徒弟回來,跟她以后的時間不多了有什么關系?
一個猜測隱隱地浮現在丹恒的腦海里。
是由鏡流一直以來的愿望引發出來的。
“我要斬下天上的星星。”
丹恒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鏡流不會讓她的徒弟接任她的位置,然后自己一個人去銀河把當年吞噬蒼城的那顆活化行星給斬了吧。
真很難說。
“你怎么在這里發呆?沒有跟其他人一塊聊天嗎?”
鏡流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明明是邀請他們的人卻姍姍來遲最后一個到來,來的第一件事還是跟一旁的丹恒看著其他人。
因為先前已經看到了鏡流的身影,丹恒也沒怎么意外,而是點點頭,將其他人的所作所為跟鏡流簡單地概括了一下,然后試探地問了一句:“鏡流姐,你是不是接下來有什么事情要做?以我對你徒弟的了解,應該是不會突然就這么回來的。”
“是,我是有些事情要做,但不是現在。”鏡流站在丹恒的身邊,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三個人,閉上眼睛嘆息,“你很敏銳啊,丹恒。”
果然。
丹恒搖搖頭,但沒說什么。
雖然此去艱險,但它是鏡流自己的決定,他也不好干預。
畢竟鏡流已經在羅浮上度過了那么多的歲月,看待這些事情比他們還要透徹一些。
“不跟他們打聲招呼嗎?我們已經等你很久了。”丹恒生硬地轉移話題,“他們現在聊得熱火朝天的,怕是都沒有注意到你來了。”
鏡流單手叉腰,淺笑道:“不必,讓他們聊吧。不過待會結束之后我想跟你單獨聊一聊,可以嗎?”
丹恒:“當然。”
在一旁的白珩注意到鏡流來了后,向她揮揮手:“你終于來了啊鏡流,我們等你很久了,快點過來!”
“好啊。”鏡流答應,走上前去。
她問道:“你們剛剛聊了些什么話題,聊得這么熱鬧?”
白珩簡單地跟她傳達自己想要去找到曜青然后讓她自己再度回到天空的意思,以及他們剛剛敲定的種種計劃,其中大部分措施跟景元的風格十分地類似。
“說吧,景元。這是不是你的想法?”鏡流哭笑不得地看著旁邊的景元,能夠想出來這種方法的在場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說的是什么話?我只不過是順著白珩的話繼續說了而已。”景元當然不承認,他要是承認了,明天曜青聽到白珩跟他們說起這事,自己就能被他們的消息轟炸。
就連剛剛跟白珩提意見的時候,都強烈要求讓白珩進行一些保密,別把他給暴露出來。
暴露出來,景元就得汗流浹背了。
這位置可不好坐啊,只希望自己這群至交好友能體諒體諒他就行。
于是這位神策將軍想了個招,讓白珩先聯系曜青,旁敲側擊地透露出自己想要離開羅浮,回到曜青養老的想法。
于情于理,曜青都是白珩的家,很合理的一個想法。
如果曜青那邊同意,白珩就能直接走,如果曜青那邊不同意,白珩就去跟那邊理論一番。
哪有插手其他仙舟六御上面人員更換的道理?元帥直接任命也就算了,怎么曜青的將軍還過來?
天衣無縫的計劃,就看曜青那邊按不按套路出牌。
“……就是這樣,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曜青那邊非得讓我待在羅浮的天舶司。”白珩嘆氣。
景元持續欲言又止,丹恒悄悄地挪到他的身邊,小聲問:“景元,是不是曜青仙舟那邊出了什么事故?怕白珩離開天舶司之后,回去曜青?”
景元同樣小聲:“對,天風君還記得吧。那邊的持明出了點狀況,跟羅浮上差不離。曜青那位將軍想要保住白珩,羅浮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為什么不跟白珩說?”
“沒有必要,她已經猜到了。”
聽完他們的計劃,再結合以往的事情,鏡流也猜到七八分。
其實鏡流邀請他們過來的意思也挺簡單,算是一個舊友聚會,除了每一年應星的忌日之外,他們平常完全沒有任何機會聚在一塊。
正好近期得以空閑,就邀請他們過來。
恍然間也過去了很多年,就連丹恒自己都快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時候。
他們時間不多,簡單地聊一聊就散了。
各自忙到現在就連話題也少了許多。
“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丹恒說,你們先走吧。”鏡流跟他們告別,之后轉身走到一旁,看著鱗淵境仿佛沒有邊際的大海。
她靜靜地站在那里。
跟那片古海波水融為一體一般。
一片白色的衣角飄過。
清冷的聲音同時響起:“鏡流,有什么事情?”
“你怎么來了?”鏡流沒有回頭,她依舊是那樣的姿勢,沒有變過,“我找的不是丹恒么,過來的怎么是你。”
丹楓信步地走著,仿佛十分悠閑的樣子,他站在鏡流的身邊,淡淡地說道:“他去送白珩的景元了,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跟我說就好。”
空氣變得寂靜,他們都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那個鏡流經歷了何等痛苦,才會身墮魔陰。但聽到本應發生的事情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鏡流將自己的手放在自己心臟處,“那就是我會跟「她」一樣,離開仙舟。但過程還是跟你們知道不一樣,我會找個機會,合理地離開。”
丹楓雙手抱臂,嘖了一聲:“你注定要走,但不是現在,對嗎?”
“是,但那一刻快到了。不止是你,丹恒也同樣察覺到。”
鏡流轉過身,直視著那雙與丹恒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眼睛,輕輕開口說道,丹楓聽后,立刻看向身后。
赫然站立著本應離去的丹恒。
“你也知道這件事?”
“嗯。我們幾個人你也知道,沒有人愿意始終在羅浮上,都會因為職責而長久駐留此地。”
鏡流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話說完,便拿著支離離開,臨走前,她留下一句:
“你們兩個思考一下吧,畢竟時候已經快到了。等到她的計劃成功之后,我會和她一起走。”
她離開后,兩人坐在一旁,相顧無言。
因她的話,丹恒的腦海里一直都是那個身墮魔陰的前任劍首,還有那個看到自己曾經的師父和好友在這里大打出手卻無力制止的景元。
以及鏡流那一聲一聲的“飲月”。
“你在想什么?那些你經歷的事情嗎?”丹楓率先打破沉默。
在很早之前,就應星也還在世的時候,自己曾經在這里聽到后面發生的那些事。
丹恒:“嗯。”
丹楓:“你說,這是她想要的嗎?或者說,她算不算逃離了原先的「命運」?”
整個銀河的命運,他們沒有辦法逃離,但是他們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
“她已經逃離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們答應她吧,別無選擇。”
“也是,我們做不了太多。不過……她和白珩這么一走,還會回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終究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正如你當年決定加入天舶司,去往銀河一樣。”
剛剛的鏡流說:
“我想和你,與他做一筆交易——我不能保證我離開仙舟之后,我自己會不會出意外。你們兩個人是現在為數不多知道后面會發生何事的人,所以我信得過你們。”
她頓了頓,又說:“算是我一個不情之請。在一段時間后,我的徒弟將會接任我的位置,而我會離開仙舟。若是你們在銀河中看見我,沒有墮入魔陰身最好,如果看見我身墮魔陰,格殺勿論。”
像是嘆息一般,仰天看著建木:“我仙舟上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也應該和你們一樣,去外面的銀河看看。或許就跟白珩所說的那樣,去外面看看,才能發現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我想親眼見證它(噬界羅睺)和祂(豐饒)的死亡。”
最后,她說: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和你們一樣,既然選擇,就永遠不會回頭。”
第088章 第八十八章
白珩用了什么手段跟曜青達成了一致, 這一點丹恒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好像一轉眼,白珩就成功離開了天舶司,并且將一個十分年輕的狐人推上了天舶司司舵的位置。
至于丹楓,這位仍然在自己原先的職位上不爭不搶, 對這些沒有什么太大的興趣。
沒有人跟丹恒說過此事, 丹恒自己知道這件事都是在白珩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然后離開天舶司, 休息一段時間, 最后準備跟著鏡流一起出去的時候知道的。
要不是注意了一下日期,他都會懷疑是不是自己一覺醒來穿越到不知道什么時候的未來。
怎么一眨眼就來到一個他并不知道的世界。
發生什么了?
“她跟曜青那邊怎么說的?曜青那邊同意了白珩的申請,本身這件事倒還是挺離譜的。”
在丹楓再一次來到丹恒的面前時, 丹恒實在是沒有壓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跑去問丹楓到底是什么情況。
丹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白珩沒有跟你說過嗎?我記得人員更替這件事羅浮上還流傳得挺廣的。”
丹恒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信息來源, 他總不能是罕見地漏了一些信息沒有收集, 然后才會發生這種事情吧。
不太可能。
除非是白珩特意隱瞞,否則他早就知道了。
“不對,白珩是不是特意隱瞞了這件事啊?我都沒有聽說過。”他思來想去,只有這么一個可能性,不然沒有辦法解釋得清楚這件事。
丹楓:“她隱瞞這件事對她來說有什么好處?”
“不知道, 但過段時間, 她應該就跟我說了……鏡流那邊知道嗎?”丹恒想到鏡流想要跟他們立下的約定,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這個我不清楚,在這件事情上我確實是你們最早知道的。因為人員流動是天舶司內部的事情。”丹楓搖頭, 他一把抓住正在看書的丹恒,把他拉到外面去。
并且說:“你也別呆在這里了, 出來走走。”
丹恒:“……?”
丹恒:“外面有什么事情嗎?”
“沒有,但是我覺得你需要出來走一走。”
被莫名其妙地拉出去, 丹恒人都是懵的,他甚至還準備跟他那些老朋友們聊一聊持明后面的發展,現在各大仙舟上面的持明都有些或大或小的問題,冱淵準備利用下各艘仙舟上的持明龍尊,好好清算一下。
到現在為止,丹恒也不知道當年到底這群人到底聽到了什么,是不是被反復強調“仙舟的持明上面存在一大堆內鬼,你們這群龍尊能不能別關心其他事情,整頓一下持明內部”。
“這些事情也不至于這么急,走了。”
偶爾間也能夠看得出來丹楓的動作有些僵硬,似乎是因為不常做這種事情。
丹恒搖搖頭,看著眼前的人,只覺得——
有些事情不習慣做就不要做了,雖然有勇氣嘗試是好事。
他也不在意。
他做什么現在也跟他沒有關系。
跟白珩呆久了,現在丹楓的行為怎么都有一些白珩的影子。
丹恒完全忘記到底是誰一段時間前還在覺得自己受到白珩的影響,死活想要找個接任的持明龍尊,轉世下班走人的。
看到丹楓把丹恒拉過來的時候,白珩第一反應是:“丹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問?”
她手上還在收拾東西。
下意識地以為丹恒是有其他的事情過來找她。
丹恒:“沒有。”
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后將視線移到了丹楓身上。
異口同聲:“你此出究竟有何意啊?”
“你不是不知道白珩她準備離開天舶司了嗎?這不就帶你過來問問么。”丹楓沒感覺到有任何的尷尬,反而抬起眼眸,掃視一眼兩個人。
之后淡定地離開,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丹恒和白珩兩個人一人搖頭,一人攤手,白珩也奈何不了丹楓,他的作風比較強硬,如果不確保自己能夠說服他,就別想著讓他改變主意。
這么多年共事下來,白珩現在對丹楓這人了解得門兒清。
“既然如此,就陪我整理一下這些東西吧。”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找到一把已經廢棄的弓,“欸,這是不是應星最開始給我的那一把?”
丹恒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正在幫忙收拾另一邊的東西:“是,我記得當初應星為了做這些東西,把我住的那個地方后面都給塞滿了。”
白珩同樣想起這件事:“哈哈哈……我想起來了,當時你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呢,收起來吧。我也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留在天舶司的東西沒有多少,相比應星當年從工造司里離開的時候那大包小包,只能說白珩這點東西還不夠應星的十分之一。
“知道他的東西多,就這么多東西還沒有他的十分之一?”白珩被嚇了一跳,她當初沒有看到應星的行李。
只是看到一艘貨運星槎從工造司飛過去。
瞬間恍然大悟。
過了一段時間,他們誰都沒有聽到鏡流和白珩的消息,也沒有過問,以為是她們正在忙著做準備。
畢竟這一次不是隨時都能夠返航。
又過了一段時間,丹恒覺得有些不對勁,三個人留守羅浮仙舟的人在偶然一次機會聚在一塊,他決定問問。
“你們最近有聽說過鏡流和白珩的消息嗎?”他開口問道。
丹楓和景元:“沒聽說過,她們不會已經走了吧?”
打了個措手不及啊,丹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們走沒走應該云騎軍駐地更為清楚吧,如果鏡流走了,那么事情都是她徒弟處理。
“景元你也不知道?”丹楓扭頭,看向景元。
景元雙手抱臂,無語地望著丹楓:“我真的不知道,她們兩個人只要是不說,誰能夠知道她們去哪里了?我雖然在這個位置,也不是萬能的啊丹楓。”
他絲毫不客氣地補充一句:“你身為天舶司的接渡使,不是更為清楚這些事情嗎?依我看,這些事情天舶司更為清楚才對,怎么現在本身是你分內之事,還要我來幫你呢?”
轉來轉去又開始把鍋推給對方。
好嘛,現在三個人都被她們蒙在鼓里。
丹恒這個最沒有信息來源的,只能站在一旁看著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反駁著對面的話語。
從天舶司到神策府,從星槎海中樞到神策府。
從丹楓接渡使的身份到景元羅浮將軍的職位。
全都被兩個人挑了個切入點。
丹恒現在很懷疑這兩個人原先就這么相處的。
再加上一個應星。
哇,也不知道到時候有多么熱鬧。
那個時候十有八/九還是白珩或者鏡流出來制止他們。
“……你們兩個能不能別鬧了,現在當務之急不應該是知道她們到底走沒走嗎?”丹恒承認,他現在頭有些疼,聽到這兩個人在這里拌嘴,有一種既視感。
“的確。”
面前兩個人停止“辯論”。
似乎在剛剛達成共識,這兩人決定派出丹恒去云騎軍駐地打聽一下。
還有著十分充分的理由:
景元他是羅浮將軍,不方便出面直接去云騎軍駐地,而丹楓是天舶司的人,去云騎軍駐地沒有一個合理的身份。
兜兜轉轉還是到了丹恒的頭上。
丹恒:“?”
丹恒:“我有理由懷疑你們兩個是想要針對我。”
“怎么會呢?”景元笑著說道,他話里暗藏著一些催促,“這件事當然是我們的龍尊大人莫屬,畢竟你前去云騎軍駐地找我師父也是平常事。”
最后到達云騎軍駐地的丹恒只覺得自己似乎又被騙了。
隱隱約約有一種被那兩個人坑慘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已經出現過很多次。
被桑博那個假面愚者騙去搏擊俱樂部也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最后他認了命,找人就找人吧。
被騙就被騙吧。
無所謂了。
“欸?龍尊大人來啊,好久不見啊。”守門的那位看到丹恒打了聲招呼,“龍尊大人,您是來找前任劍首的吧?她已經走好幾天了,說是如果你來了之后,記得去找現在那位就行。”
“她們走了?”丹恒問,“我知道了,謝謝。”
他來到這里沒有看到鏡流的身影,只看到原先鏡流的位置上,站立著一個少女,她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沖動,在出去一趟之后,變得成熟穩重起來。
正如景元在接任將軍之后,除非在私下里,其他時間根本看不出來他原本的性子。
看到丹恒身影時,少女也沒有任何的變化,聽到丹恒的問題后,淡淡地點點頭:“嗯,她們已經走了。我的師父說,她們不喜歡跟你們有任何形式上的告別,這樣就挺好的,給未來留一個能夠想象的空間。”
“知道了,難怪我們都沒有聽到她們的消息。”
丹恒撲了個空,他并不意外,景元和丹楓怕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才讓他過來。
這么容易達成共識,不像是這兩個人的風格。
辛苦他們還在自己面前爭論一番。
即使有很大概率是有感而發。
之前天舶司和神策府那點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這邊天舶司想要做什么事,神策府立刻打回去她們的申請;神策府希望天舶司能夠幫個忙,天舶司這邊說是人手不足。
拉扯了很長時間。
上回找到嘉良修理了一下一直使用的游龍臂鞲,都能在工造司聽到這些八卦。
“另外師父說,這算是一個沒有告別的告別,希望你們今后一切順利。”
沒有告別的告別。
很符合那兩個人的風格。
既然如此,那就祝她們這一次的旅程一路順風。
希望她們能夠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089章 第八十九章
走之前丹恒覺得這兩個人應該不會再給他整點讓他不安心的事情, 結果從云騎軍駐地回來以后,映入眼簾的卻是丹楓和景元兩個人就近期天舶司事務在那里爭論的場面。
丹恒:“……”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里,而應該去鱗淵境的海水上面飄著。
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你們兩個怎么還在……”
輕輕地開口,卻沒有一個人能理他。
注意力全都放在爭論之上。
只有神策府的其他人注意到丹恒, 帶著他走到一旁, 小聲地解釋道:“……將軍大人和接渡使似乎因為什么事情意見出現分歧, 所以他們兩個現在正在……”
他望了一眼那兩個人, 嘆氣:“龍尊大人如果您不急的話, 不如在此等一會?依我看啊,他們兩個應該一時半會停不了。”
“我不急,不過他們吵了多久了?”丹恒問道。
“您剛剛走之后就開始了。”
這么久沒吵出來一個結果, 到底是發生什么了??
根據這兩個人的性格來看也不應該會出現這種事情才對。
尤其是丹楓,他的處事風格不都是速戰速決嗎?
在一旁聽了一會才聽出來這這兩個人到底在干什么, 因為白珩之前為了離開仙舟羅浮, 將一個年輕的狐人推上天舶司司舵的位置。
丹楓雖然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因為那個狐人雖然進行過工作的交接,但是他依舊被那個人的處事風格小小地折磨了一下。
畢竟人才剛來,業務不熟悉。
正巧天舶司最近忙得跟神策府不分上下,大部分事情都壓在了以丹楓為首的天舶司其他人身上。
于是丹楓希望神策府那邊出面幫忙調節一下, 起碼再調任幾個有經驗的人過來。
景元那邊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這兩個人就開始陷入爭執。
剛剛在丹恒面前上演那一段也算是他們的真情實感。
聽上去現在最好的能夠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就是現任天舶司司舵一夜之間迅速成長起來, 把大部分事情攬過去,然后其他人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情景有些眼熟,仿佛跟當初丹鼎司一模一樣, 要不是他機智地培養了一大堆人,否則跟現在的天舶司殊途同歸。
“你回來了啊?她們是不是已經走了。”景元注意到旁邊的丹恒, 讓其他無關人員離開,留下三個人的獨立空間。
丹恒終于被注意到, 他并不想加入那兩個人的話題之中,簡單地說了一下剛剛了解到的情況,之后說鏡流并不打算直接跟他們告別,意思是未來應該還會再次見面。
“倒是師父的風格,她們應該過些時日就給我們發消息了。”景元點點頭,“也不知道她們的第一站是哪里。”
“這就應該是白珩自己決定,在這件事情上鏡流應該不會發表太多的意見。”丹楓道。
事情差不多說完,丹恒轉身就準備遠離紛擾,他要去海水上飄一會冷靜冷靜。
結果還沒離開,就被景元喊住,以當初丹鼎司的經驗,希望丹恒能夠給現在的天舶司一些經驗。
這些年,六御更替唯二平穩的只有丹鼎司和工造司,工造司的更替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么現在也就剩下丹鼎司那個是非之地的經驗能夠參考參考。
丹恒:“……”
你們云上五驍……能不能內部起爭執別帶他!
他不想發表什么意見!
幫忙改變時間線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所以龍尊大人聽了這么久,您有什么意見呢?”剛剛正在跟景元“聊”得熱火朝天的丹楓開口道,他看向丹恒,似乎真的想從他口中得到一個完美的答案。
還沒開口推辭,丹恒聽到這句話當場想要走人離開。
有什么事情是丹楓喊自己龍尊大人更為驚悚的?
如果有,那就是丹楓用持明龍尊的形態出現在他的面前并且喊一聲龍尊大人。
丹恒面無表情地盯著丹楓,他被那四個字整得頭皮發麻,啞口無言,想不出來能夠用任何的話語來應對丹楓。
“……沒有。”他從喉嚨里硬生生地憋出兩個字。
已經是最大努力了。
別的真的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別緊張,放輕松嘛,丹恒。怕是丹楓也是開玩笑的,這種小事就別在意了。”景元看到他的狀態,就知道丹恒現在要是沒有藏著自己的尾巴,怕是上面的毛都快炸上天了。
之前聽白珩說上一次丹恒炸毛的時候,還是應星小時候到處搞事情。
能夠讓他情緒和精神這么穩定的人變成這樣,只能說做的事情在丹恒眼里怕是足夠驚嚇或者驚悚的事情。
他連著喊了好幾聲丹恒,后者才反應過來:“將軍。”
意識到自己的稱呼,瞬間改口:“景元,有什么事情嗎?你們都知道當初丹鼎司的事情,我也沒有必要再說一遍。”
丹恒移開自己的視線,看向別處,將話題轉移到正事上面:“你們這段時間調任一些人過去吧,實在不行就暫時將一些事情轉移到有經驗的人身上,然后慢慢地交接。只要是讓所有人滿意,用什么手段都無妨。”
“我知道了。”丹楓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回去跟他們說一下。正好思考一下未來的發展……天舶司那邊亂得一團糟,我就先告辭了,也不知道我這一時半會不在,到底亂成什么樣了。”
說完,衣角飄過。
轉瞬間就沒了丹楓的身影。
其速度讓人嘆為觀止。
看不到丹楓的身影,丹恒也能夠喘口氣,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長舒一口氣。
“你還好吧?”景元看這樣子,拍拍他的肩膀,“看你狀態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丹恒搖頭,現在的他已經緩過來了,應對能力還是有的,只不過有時候需要反應一下。
“沒有。”他答道,之后看景元還有話要跟他說,便問,“還有什么事情嗎?我看你似乎還有話想要跟我說。”
“嗯,是有些話想要跟你說。”景元走到他的身邊。
他們已經相處了那么久,就不用再說一些廢話,開門見山:“我知道你也會離開仙舟羅浮,但你有什么想法嗎?羅浮上的龍尊之位不可空缺。”
他右手扶額,大拇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帶著歉意跟他說:“在這件事情上突然問你,我比較抱歉。但……我也是迫不得己,仙舟上有些事情的水實在是太深了。”
丹恒十分地平靜:“我知道。「豐饒」、「毀滅」、「存護」……各方勢力都對仙舟有著自己的想法,更別提本身就在仙舟上的那些持明、狐人,還有「藥王秘傳」的那些人。”
他的眼眸低垂,在丹楓到來后,原本的計劃似乎有些行不通了,只能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還不能碰那個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是禁忌的東西。
“給我點時間吧,我現在腦子還挺亂的。在這件事上,我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一個能夠實行的。”
丹恒一想到自己跟丹楓兩個人從分離龍心到各種亂七八糟異想天開的方法都提出過的場面就頭疼。
一分為二這件事,估計可能真的得走那個禁忌路子。
景元沒有讓他馬上給自己一個答復的打算,純屬是碰上了問上一句,持明一族的壽命因人而異,有些人短有些人長。
如果知道自己壽命大概年限,丹恒也不至于這么急,景元也不會多問。
但很遺憾的是,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前世那是被強制蛻鱗入輪回。
今生還好好地活著呢,沒死。
因此也沒辦法推斷。
“持明的長老們之前一直在討論化龍妙法這件事,我也偶爾聽說過。化龍妙法基本上與龍尊傳承捆綁,但在不朽星神尚在的時候,真正的化龍妙法是什么?”
景元收起他的表情,神情嚴肅,語氣也壓低了下來,過后聲調又上揚幾分:“不用緊張,我只是打聽一下,持明內部的事情我不會干預。”
過了這么久才問,好奇多少年了。
“將他族轉化為持明,我只能說這么多了。”丹恒在確保景元能夠聽懂的前提下,語速拉到最快。
景元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是明白那些持明長老為什么這么執著于真正的化龍妙法了,歸根到底還是持明人口的問題。”
丹恒閉上眼,嘆氣,沒再說什么。
飲月之亂后白露的出現讓持明長老愈發瘋狂,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找到了那條路。
在逼迫丹楓未果后,白露和自己又沒有任何記憶,然后逐漸走向極端。
“它成功過嗎?”景元問。
丹恒:“……曜青的天風所做之事你應該已經知曉。”
他小聲地在景元耳邊說:“在原本的時間線中,丹楓和應星同樣做出了這件事,他們……成功了也失敗了。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將軍。此次回答是看在舊情上,給你解答而已。”
“了解了,多謝。”景元笑道,神情輕松,“但我有個問題,你就不怕我之后利用它嗎?”
“景元,有些事情沒有跟你明說,是怕你有一些心理負擔。”
丹恒背對著景元,微微側臉,因為頭發遮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在發間隱隱約約地看到他那雙眼底里仿佛萬年冰霜的眼眸。
他微微嘆氣:“仙舟在銀河中航行八千載,羅浮上的將軍更迭,到你這里,你成為仙舟史上掌權最久的將軍。或許有人會因為這件事對你存在一些不解,非議。”
腳步聲逐漸遠去,聲音也逐漸變小:“我們這些與你相識的人,永遠不會懷疑你對仙舟聯盟的忠誠。”
第090章 第九十章
不知是不是那天跟景元單獨說的那些話起了些作用, 丹恒發現羅浮上的云騎軍對待持明的態度有小幅度的變化。
觀察一段時間后,丹恒發現云騎軍近期似乎接到了一些命令,找到幾個跟他相熟的人悄悄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情況。
在他走之后,景元就把夏月——鏡流她徒弟喊過去, 說了什么事情不知道, 反正夏月一出來就說要給那群持明龍師一點顏色瞧瞧。
嚇得以星陽為首的那群人連夜上書把自己從出生以來到現在干的事情全給詳細地寫了一遍, 表示自己清清白白。
甚至在最后面寫了一句:
“這是無妄之災!我們沒做那些事情。”
丹恒聽到星陽這名, 差點沒反應過來, 大腦里閃過這人的臉后才想起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聯系過了。
在和丹楓把持明龍師的制度大幅度更改了一遍后,他雖然還留在那里,但已經逐漸退出龍師隊伍的核心。
原因無他, 星陽的壽命要到了。
說是大幅度更改,給外人看的還是之前那樣, 只有內部人知道到底改了些什么東西——
這兩個瘋子——主要是丹楓提出來的, 丹恒被他拉去執行——直接把持明龍師給整輪換了,理由是給其他人一些機會,順便有些人還能放幾天假期,這樣能夠更好地為持明謀未來。
導致現在雖然還是那群人,結果現在他們人手一本輪換制度表, 還沒有辦法反抗。
那個跟他們持明龍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正拿著槍在背后盯著他們呢, 只要是說一句對現在那位龍尊不滿的話,就有概率喜提輪回大禮包。
星陽上回還特意問了一句丹恒,那個人到底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 沒有得到答復,只讓他別說出去。
所以就算是不滿, 也沒有辦法直接表露出來,因為誰都不想死,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個天舶司接渡使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但由于持明內部流傳著一個謠言:
說丹楓是丹恒的接班人,下一任龍尊怕是丹恒會用龍尊傳承和化龍妙法把他轉化過來,轉世成人之后,他也依舊擁有現在那個人的記憶。
看到他的作風,一群持明龍師只覺得那跟個一把刀一樣懸在自己的脖頸邊上,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
丹恒打聽了一圈才知道這些事情,問到星陽那邊的時候,還被問了一句:“所以那個叫丹楓的天舶司接渡使,會是下一任龍尊嗎?你看現在,持明內部的事情都在插手欸。”
“不是,我和他都沒有這個想法……你們到底是因為什么東西才會傳出來這些的?”
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能夠讓丹恒這么無助。
丹楓過來除了處理了一下龍師議會的事情別的什么都沒干啊?
星陽:“……不就是因為這個嗎?你想想看,一個仙舟人,過來處理持明內部的事情,還是像龍師議會這么大的事,怎么看都像是你想要把他發展成持明的人啊。”
他的內在本身就是持明族,哪來的發展?
“你們這想法也真的是無厘頭。”丹恒搖搖頭,“不過他之后或許會加入你們的隊列,不過不用擔心,不會觸及你們最深層的利益,單純是過來教導下一代龍尊而已。”
原先跟丹楓談好了這件事情,下一代龍尊不管是不是他,都歸于丹楓一個人,不能讓別的持明長老插手。
星陽:“?”
星陽:“不是,你們兩個談了這么大的事情都沒有跟我說一聲?好吧,我承認,我是因為年齡大了,比你們還要先去輪回。”
他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問:“我有一個問題,你們兩個不會是因為知道未來的一些事情才會這么做吧?這么多年你做出來的決定一次兩次還好,次數越多,我越懷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內幕。”
“沒有,你想多了。”丹恒決定把這件事隱瞞到底,哪怕是最信任的隊友,也別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任何一個字。
夏月那邊怕是聽到景元的話,年紀輕輕地,氣血方剛,就說出要給持明龍師一些教訓的話。
據說現在已經被景元拉回去教育了。
總之現在持明龍師的性命還能保住,全靠景元。
“有些事情不該亂猜的就不要亂猜了,我不想聽到這些事情。該執行的制度依舊執行……接下來一段時間,你還是找個地方安穩地呆著吧,可能接下來持明一族會變天了。”
丹恒想了想,還是給自己這個曾經的朋友提了個醒,念及舊情,讓他安穩地度過這一世,平安輪回。
畢竟最開始站穩腳跟,星陽沒少出力,后面又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這一邊。
星陽隱約間能夠猜得出來他想要干什么,也沒有繼續說,而是把自己珍藏的棋盤拿出來,跟丹恒說:“那陪我再下一盤棋吧,讓我看看這么多年我們兩個退步沒有。”
“好。”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丹恒獲勝,星陽若有所思,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出神。
下完棋后丹恒就跑去給一個持明擦屁股去了,那個持明張口就是他跟景元和夏月有矛盾,要求他們立刻站出來跟自己對峙。
都是因為夏月那一句話引發的問題。
“去吧去吧,記得替我跟景元將軍問好,給夏月帶一句話——不要當眾挑起跟持明的矛盾。好不容易能夠有一段時間休息,我可不想再看到之前的樣子。”
星陽盯著棋盤上的棋子,跟丹恒說,似乎是在抱怨:“你是不知道在你坐上這個位置之前,仙舟上的事情那叫一個水深。”
丹恒聽他說完,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補充一句:“比如說某些「豐饒」的人也會持明的秘法?”
正在看棋盤的星陽聽到這句話,手上的棋子都嚇得掉到地上,他俯身撿起來:“這話可不能亂說!說出去我覺得我們持明都得遭殃!”
不會遭殃,但是仙舟那邊的態度可不一定跟之前一樣。
而且就持明這個基本上本性不改的種族,現在覬覦他力量的多了去了。
比如——
“出來吧,別藏了。”剛剛走出去的丹恒拿出擊云,微微側頭,背對著大門,冷哼一聲,“你們不會真以為運用云吟術法隱匿自己的身形就能做到天衣無縫吧?”
“龍尊大人……您誤會了,我們這不是怕你么,然后又找星陽有些事情,就……”一個人哆哆嗦嗦地說道。
他身邊還有著別人,捅了他一手肘,仿佛讓他別丟人現眼。
丹恒:“死性不改。”
“不如送去輪回。”丹楓的聲音突然出現,聽到他的聲音后,那幾個人連滾帶爬地跑了。
比起丹恒,他們更怕丹楓。
在丹恒面前還能講講道理,在丹楓面前,只有一個死字。
努力這么久居然還沒丹楓出個面的威力大。
丹恒看向丹楓:“你來這里干什么?”
“給你帶個路,免得你不能盡快地聽到那個人大放厥詞。”
他趕到現場的時候,發現不用他處理了,緊趕慢趕都晚了。
夏月已經處理完畢,那個持明試圖反抗被夏月直接送去輪回了,還是收了點力的情況下。
戰斗力這么強就別挑戰夏月了,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嗎?夏月那實力跟鏡流不分上下。
丹恒最后拿著一顆持明蛋站在夏月面前:“……多謝下手留情。”
免得持明人口-1。
夏月搖搖頭,收回自己的劍,冷靜地說:“沒事,不過龍尊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丹恒和丹楓兩個人邊走邊聽夏月說,丹恒是被夏月喊過去的,丹楓是被丹恒抓過去的。
誰也別想跑。
“師父作為云上五驍向外征戰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其實你們一直不知道,我來自玉闕仙舟,當年你們過去的時候,我正好看到師父那一劍,便要求前往羅浮學習。”
夏月淺笑一聲,覺得自己小時候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看向丹恒,十分冷靜:“我不知道那些長老對于持明來說有多么重要的地位,但只要是有礙于仙舟聯盟的,我絕不姑息。”
在臨走前,夏月給他一張紙條,表示有些話不能當眾說,只能這么辦。
他在鱗淵境準備把那顆蛋丟回大海自生自滅時,碰見了星陽。
直覺告訴他這個人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知道這一天很快,但沒想到有這么快。
丹楓走也沒走成,被丹恒拉著,被迫坐在一旁聽他們兩個在那里談事情。
他對星陽這個人沒有任何印象,可能是因為他非常老實,不在針對他的那些人中間,就沒記住他的名字。
“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龍尊大人,接下來拜托你照顧一下我的轉世了。”已經走到壽命盡頭的星陽站在古海邊上,那里正在呼喚他,他的手上拿著那顆持明卵,待會一起入輪回。
丹恒點頭:“如果可以,自然會的。只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你下一世會看到什么樣的景象。”
“哈哈,既然你和他打算做那些事情,希望是你想要的。最后,龍尊大人,在羅浮持明歷史上,親近仙舟的龍尊,大多數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但我覺得你可以打破這個命運。”
話音未落,星陽的身影已經沒入大海,回歸他們持明所有人最初的地方。
肯定會的。
丹恒想。
他手上拿著一張紙,上面是夏月口中的“不方便直接說的話”。
面前的建木依舊枯萎著,被封印壓制。
「激濁揚清,引出那些藏在暗處的人。
我們總得做些事情,就算是為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