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來朝(番外) 知己知己百戰百勝。
聶冰作為趙思洵的心腹, 早在吞并其余兩國之時便被放出去領兵積攢軍功,而他手下帶領的就是神槍軍,所向睥睨, 盡顯收割, 是以人數雖然不多, 就五千,然而在三軍之中卻是誰也不敢小覷。
前一段時間他帶兵前去剿匪歷練,今日才剛回來, 沒成想就接到了圣旨, “聶將軍,皇上有請。”
聶冰抬頭看了看天上月色,按理這個時候, 趙思洵再勤政為民也應該跟葉霄如膠似漆, 交纏而眠。
不過, 帝王召見, 大晚上的該去還得去。
但是他發現這次并未召見在宮中,而是兩人兩馬, 在城外的一處荒原上坡等著他。
“臣參見皇上, 拜見國師。”
趙思洵身邊跟隨的竟不是葉霄, 而是烏鐸。
“走吧。”趙思洵一牽韁繩,策馬狂奔起來。
直到到天邊微亮, 三人才進入一片山谷凹地停下,而在那里,已經有人等著了。
“哥!”趙思露帶著夷山族人朝趙思洵招了招手。
“長公主。”聶冰見禮道。
趙思露看了看烏鐸,疑惑道:“嫂子呢?”
趙思洵不得勁道:“他回云霄宮去了。”
聶冰和趙思露一同恍然, 怪不得大晚上地出來辦事, 感情獨守空閨, 沒滋味。
“要不然怎么會輪到老夫?”烏鐸嘖了一聲。
不過趙思露還是興匆匆道:“哥,過來看看。”
她身側放了幾架座臺,幾個夷山族人正在調試和組裝,慢慢地就搭建出了一個雛形,若是來自后世,哪怕沒親眼見過,也在電視劇中瞄到過的步兵炮!
既然有了槍,怎么會沒有炮火呢?
這種攻城拔寨最佳的利器,其實早在大戰之時就該問世了,不過夷山族人手有限,時間又緊,最重要的也是缺錢,實在沒有多余的能力研制開發,如今在一國之力供給之下,慢慢地照著圖紙也給打造出來了。
“這是……”
摸過了槍,以聶冰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點門道來。
趙思洵笑了笑,“射上一炮給我看看。”
“是!”
趙思露手一揚,只見夷山族人從炮座的邊上打開木匣,從里面捧出粗大長條的事物,添入了炮筒里面,接著身處炮座后方之人開始搖桿,只聽到卡拉卡拉的聲音,那長直的炮筒隨之移動,緩緩朝上,接著只聽到悶雷般的重響傳來,轟一聲,遠方山谷震動,泥石飛濺,炸了開來。
聶冰震驚在原地。
“射程有多遠?”
趙思露道:“兩千步到三千步之間。”
“一次可以發射幾枚?”
“現在是八個槽,射完之后就得重新填裝。”
“拆卸容易嗎?”
趙思露得意一笑,回頭就道:“來,拆給族長看一看。”
話落,炮座開始分離部件,不一會兒,在夷山族人熟練之下,已經按照大小分解開來,哪怕是最大的部件,靠人力也得背動。
“移動的話……”
“長老正在打造底托,到時候可以安上輪子,直接推著走。”
總之一句話,完美。
趙思洵滿意極了,“對了,威力有沒有試過?”
趙思露回答,“試過,射程之內,我全力一擊,用上八成功力,堪堪能夠抵擋下來,一般來說,無人能擋,直接破墻!”
聶冰:“……”宗師的八成功力,那得多強大!
畢竟若非生死之戰,沒有哪個強者一出手會全力以赴,若到十成十的內力,就是要同歸于盡了!
話落,趙思洵立馬拉過妹妹,“瘋了你,親自去擋!”
趙思露笑嘻嘻道:“人家想要試試嘛,放心,我心里有把握,沒傷著。”
“以后再也不許了,你哥我研究新式武器,不是先把我妹妹轟成渣的。”
“知道啦,知道啦,哥,你別生氣。”
烏鐸眼神復雜地看著大炮部件,心道,或許再過不久,就是連大宗師都無法無視了吧。
“洵兒。”
“舅公。”
“這樣的武器,太危險,你莫不是還想要開疆辟土?”
趙思洵搖頭,“暫時沒這么打算。”
“可是……”
“舅公,國家很窮,暫時沒錢打仗,況且,那些西北吹風沙的地方有什么值得我爭搶?若是打下來了還得派人去守,去治理,得不償失。”
“那你著急著制造火炮,為了什么?”
“震懾呀!就目前所知,我的千秋節,凡是海內外數得上名字的國家都會過來慶賀,甚至西方遠一些的都想過來瞻仰天.朝圣府,話說得好聽,就是來探探國情。經濟繁華是一方面,軍事實力更是重中之重。既然如此,那就見吧,我準備在那一日閱兵,我天.朝三軍,包括水師一同展現實力,宣揚國威,震懾四海,壓軸的就是神槍軍。”他說著拍了拍聶冰的肩膀,“好好操練,挑選出炮手,熟悉熟悉這些火炮,到時候讓那幫土鱉子開開眼界。”
聶冰重重地點頭,單膝跪地抱拳,“臣必不讓皇上失望!”
這些火炮現世,聞所未聞,別說開眼界,說是遇見神跡都不為過,自然也不敢再造次,今后以本朝馬首是瞻。
不知為何,他開始期待起來。
葉霄四平八穩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無視邊上堆積如山的賬本,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今年開支。”司空靈道。
“需要我蓋章?”葉霄問。
司空靈點頭,然后她說:“我總算知道小師姐拖著病體為什么還得組建商隊滿天下地賺銀子,真是太有先見了。”
葉霄聞言一頓,“為了我。”
“很有自知之明。”
葉霄思索著問:“莫不是都花光了?”
“對,你娘留給你的產業都搬空了,再不填補,就得動云霄宮祖產。”
葉霄驚訝,“這么快。”
司空靈冷笑一聲,“誰讓你嫁了個無底洞?”
這話葉霄不認同了,“洵兒說過,他會還的。”
“什么時候?”
“等到這次千秋一過,他就會向世家動手。”
此言一出,司空靈目光一閃。
葉霄見此,忍不住道:“若無它事……”
眼瞅著這人就得起身出門,司空靈涼颼颼道:“你說你一年都回不來幾天,怎么,這么快又想回皇宮去?就不想跟我們多待一會兒?”
葉霄納悶道:“我就算在云霄宮,你們不也嫌我礙事?”
司空靈:“……”這是一回事?
“究竟你是宮主,還是我是宮主?”
“我是,不過師叔若愿意……”
司空靈感到心累,“閉嘴。”
葉霄一哂,不說了。
司空靈在他面前坐下來,“有一件事,你跟夫人提一提。”
“何事?”
“這次夫人壽辰,西域諸國聯合北寒想要重新開辟一條商道,請夫人把出關流轉之地定在云霄城。”
葉霄聞言,眉鋒一揚,“師叔的消息還挺靈通。”
司空靈哼哼道:“云霄宮的商隊遍布大江南北,就是西方小國都有眼線,若等你通風報信,黃花菜都涼了,怎么樣,成不成?”
葉霄端茶品茗,沒說話。
司空靈都氣笑了,“你說你這個皇后當的有什么用,人寵妃還知道給娘家要好處,給父兄加官進爵,鄉里鄉親地討封賞。擱你這里,完全反過來了,金山銀山地搬過去,結果半點好處都沒撈到……葉神仙,咱們都是凡人,云霄宮上下上千張嘴要吃飯的!”
然話未說完,一封信遞到了司空靈面前,葉霄抬了抬眼睛,示意看一看。
司空靈狐疑道:“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見葉霄雖神色淺淡,但眉宇間卻藏不住的驕傲。
司空靈接過來打開信,快速一瞟,頓時默然。
葉霄于是緩緩起身,一理衣袖,瀟瀟灑灑,“都說了,洵兒不會讓我吃虧,他都看在眼里。”
司空靈表情一松,將信收起來,不冷不熱道:“但愿如此。”畢竟就算是鑲金的承諾,收多了,也跟廢紙沒什么兩樣。
不過作為后世之魂,趙思洵在掌握大權之后,怎么會沒想過來一條絲綢之路,大力發展國際貿易?他老早就想重新開辟了,自然作為起始之城,商賈流通之地,會有多繁榮,想都不用想。
而這顯然是皇帝對大力支持的岳家回報,能夠豐厚到令人眼紅的地步,司空靈有些期待。
葉霄施施然道:“這下,我能走了吧?”
“急什么,還有一件事。”
葉霄看她。
“商隊帶來了不少消息,藍月國的大法師,東海星羅蓬萊仙人和祁滇大祭司也會一起來。”
“什么人?”
“聽著名號你就該知道,都是各國舉足輕重的人物,成名已久的大宗師,對了,還有北寒暮天武尊。”
呼延默……
在司空靈的目光下,葉霄道:“我要回宮了。”
說完,不等司空靈回答,就徑直走向門口。
司空靈嗤笑,“人都還沒到呢,緊張什么。”
很快,趙思洵的千秋就在眼前。
曾經聽說過中原大地,萬邦來朝,浩浩蕩蕩的各國使團隊伍云集皇城,盛世場面,空前絕后。
高大聳立的城墻,還算新的,這是一座新都,然而城門上的題字,卻是蒼勁有力,宛若游龍一般,吸引著進城人的眼睛。
頭戴金冠流蘇的少女揚起車簾,望著城墻上的字跡,微微一笑,面露贊賞。
她身邊的侍女不由的問:“公主,那寫的是什么?”
“神武門。”
侍女的眼里充滿了好奇,“不愧是中原王朝的國都,光城門都那么神氣。”她的目光又往城門兩旁和上方的士兵看去,只見一個個精神爍爍,目不斜視,威武肅穆,一看便是強國之兵。
在經過短暫的盤查之后,車隊進入皇都,祁滇公主笑問:“你說這位統一中原的皇帝陛下會長什么樣?”
侍女搖了搖頭,“聽聞尚且年輕,因為打造了一支擁有強大武器的軍隊,這才所向睥睨,以弱小國力橫掃中原,成為霸主。”
這消息顯然已經都傳開了,不然不會有這么多國家派遣使臣來慶賀。
祁滇公主把玩著頭上金燦燦的流蘇,眼里露出玩味的神情,“究竟是什么樣的武器,連北寒都怕了。”
祁滇是西域中的大國,與北方草原素有來往,北寒對中原忽視已久,忽然消了心思,向中原求和起來,令西域各國分外詫異,也對那傳聞中的火器更顯好奇。
“聽聞北寒這次帶了草原明珠,玉珍公主前來。”
祁滇公主揚了揚眉,“她不是最心高氣傲的嗎?說要嫁便嫁給天下最強大的勇士,沒想到也會妥協。”
侍女笑道:“中原皇帝能成為霸主,豈不正是世間最偉岸的男子,不然公主您也不會來了。”
祁滇公主笑了笑,“我是不忍父皇煩心,看看中原的武器究竟有多厲害,皇帝值不值得我留下來。”
“公主,聽聞藍月國那位雪靈王子也來了。”侍女小聲道。
“雪靈……”祁滇公主詫異道,“藍月國這是要干什么,送來這樣一個尤物?”
西域地方不大,國卻多,各國之間有些什么風聲,很快都能傳遍。
雪靈雖是一個皇子,卻比女子更妖嬈美艷,也更□□放蕩,周旋在各國皇宮貴族之間,是心照不宣的交際之花,因為是歌姬所生,不可能繼承王位,別人嗤笑他卻也被他勾引,所以如魚得水。
“難不成他還想將這位皇帝陛下也收為入幕之賓?”
侍女低聲道:“難說,您別忘了,聽聞這位皇帝的皇后也是個男子,說不定最吃這一套。”
祁滇公主聞言皺了皺眉,淡淡道:“能被如此輕易引誘的,也不是什么明君。”
說話間,外頭傳來一個聲音,“公主,到驛館了。”
祁滇公主走下馬車,她沒忙著進去,反而走向后方一個更寬敞的馬車,笑道:“師尊。”
車內兩名侍從在里面掀開了簾子,露出一位穿著西域特有祭祀袍的老者,“公主。”
這時,等候已久的鴻臚寺官員迎了上來,“貴客遠道而來,辛苦了,本官奉我朝皇上之命,迎請祁滇大祭司和公主殿下到來。”
深夜,
一道黑影行走在皇宮的屋頂上,踏雪無痕,了無聲息,視底下那些巡邏的侍衛未無物。
終于他看到一座作為華麗的宮殿,對著開啟的窗子就翻了進去……
下一瞬,“別別別,宮主,是我,小笙!”
冰凌之劍,天問的虛影就抵在那黑影的脖子上,手邊,腳上,腰際,徹底釘死在墻上不能動彈。
只見屏風后伸出一只手,潔白如玉,修長溫潤,扯過一件衣衫披在身上,葉霄緩步走過來,扯下黑衣人的面巾,露出下方的一張訕笑的臉。
“大門不走,翻窗?行刺還是……”
聞笛笙深吸一口氣,“報信。”
葉霄譏諷一笑,“說吧。”
聞笛笙的四肢還被釘在墻上,娘的,內力怎么那么高,他好歹是個宗師,就這么輕松被拿下,太沒面子了。
“宮主,你這劍意能不能先收回去……”
話音未落,劍意消散,噗通一聲,來了個五體投地。
葉霄在桌邊坐下,徑自倒了一盞茶。
聞笛笙揉了揉摔疼的鼻梁,走過去,張望了一下,“夫人不在呀?”
“正召見大臣,你找他?”
“沒沒沒,我找你。”他說著從懷里取出一本小冊子放在葉霄面前,還那手指點了點。
葉霄掀起眼皮,沒動。
“是露師妹讓我交給你的。”
葉霄終于開口道:“什么東西。”
聞笛笙頭一抬,“自然是好東西,這可是露師妹命人搜集的重要人物資料,特別是來訪的各國使臣中的公主,王子。”
葉霄頓了頓,用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他,“與我何干?”
“怎么沒關系?”聞笛笙在他身邊坐下來,自己撿了茶杯倒了水,咕咚咕咚一口,然后壓下聲音說,“這些公主,王子,露師妹都偷偷去瞧過了,各個長得漂亮,美麗,動人,而且年少青春,與夫人很是相合。你想想,他們來這兒干什么,國與國之間,要是想要形成聯盟,最牢靠的關系是什么?”
“利益。”葉霄道。
聞笛笙:“……”這一聽就知道是趙思洵說的。
他抹了一把臉道:“對,這是主要關系,但是為了加強盟約,還有另外一種方式,我翻了史書……”
葉霄驚訝,“你還翻了史書?”
聞笛笙表情一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古強國娶弱國,弱國嫁強國,形成聯姻關系,每朝每代都有。”聞笛笙信誓旦旦道。
“所以呢?”
“你看看啊,知己知己百戰百勝,這些個小妖精可是您跟夫人白頭偕老上的攔路石,你得戒備他們,必要之時,搬開他們!”
葉霄點了點頭,“所以,你趁著洵兒不在,偷偷摸摸地翻著宮墻進來,就為了說這個?”
“這難道不重要嗎?你看看那個藍月國的王子,整一個妖精,比當初夫人男扮女裝還要妖里妖氣,聽說在西域,再不好南風的男人都拜倒在他的腳下,為他生為他死。還有那位玉珍公主,你知道她嫁妝多少嗎?她是大王妃所出,萬頭牛羊加數不盡的財富,娶了她,夫人的國庫瞬間就充盈了,草原上多少男人哭著喊著要娶她,結果,她來咱天.朝了!另外,那祁滇公主,嫁妝先不說了,大祭司的關門弟子,實力強悍,聽說聰明靈慧,雖遠在祁滇,但是仰慕中原文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什么會什么……最后那個……”
聞笛笙嘰嘰呱呱一堆,聽得葉霄的表情越來越冷,屋內跟數九寒天似的,最后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聽聞你曾放下豪言,不成大宗師不下天山,看來,如今已經達到這境界了。”
聞笛笙:“……還沒,這不是關心你嘛,你可是正宮娘娘。”
回答他的是葉霄的一聲冷笑。
聞笛笙頂不住了,他覺得再說下去,估計活不到成為大宗師的時候,于是期期艾艾道:“你看看,我就先走一步,那個,別擔心,云霄宮永遠是宮主你的后盾……”
話未說完,洶涌窒息的內力化為無形的巴掌,一把將他從窗戶里扇了出去。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而桌上的茶水竟未動一絲一毫,可見葉霄對內力的掌控。
他重新端起茶水,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看著淡然冷靜,然而目光卻不由地移到了那本冊子,藍皮,封面一字未寫。
視線重新移開,落回茶盞,等慢條斯理地喝完一盞茶,他放下茶杯,然后拿起了那本冊子。
其實看看也無妨。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在寫續集。
天.朝也和諧,這多自豪的事,唉……
第162章 審視(番外)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大宗師暗中咬牙切齒?
聞笛笙跟著葉霄站在太和殿外的一座小角樓里, 視線恰好直對太和殿門口。
當然,太和殿前是一片廣闊平地,供百官從宮外通行入朝, 所以角樓離太和殿很遠。
不過, 一個宗師一個大宗師, 眼力都非常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聞笛笙納悶道:“我們在這里做什么?”
葉霄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聞笛笙撓了撓頭, “聽聞北寒暮天武尊呼延默也會入宮, 你莫不是來防備他?”
葉霄從鼻腔里哼出一聲極輕的聲響,顯然不屑。
聞笛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終于葉霄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話有點耳熟,聞笛笙想了想, 忽然頓悟, “那冊子你看了?”
葉霄沒說話。
“這就對了, 雖然您跟夫人情比金堅, 但是以夫人的身份,世上多得是有人想橫插一腳, 您得有危機感。不過, 我有一事不解。”
葉霄橫了他一眼, 示意問。
“你為什么不去太和殿看,堂堂皇后娘娘, 坐在皇上身邊不是應該的嗎?還說是,那什么后宮不能干政,夫人不讓你去?”聞笛笙說著有點憋屈了,云霄宮宮主還真當做后宮嬪妃不成?
葉霄冷冷道:“朝會我素不參與, 今日突然跟著去, 以洵兒聰慧, 豈會不知緣由?”
他在趙思洵面前一直都是淡定從容,成熟穩重的形象,若被刨根問底,知他內心實則患得患失,容不得旁人對趙思洵有一絲覬覦,葉霄覺得自己能被取笑一輩子,自然得暗搓搓來。
聞笛笙聞言,恍然。
而這時,只見二皇子攣鞮淳為主使,武尊呼延默為副使,北寒使團在宣召之下走入太和殿,當然還有一抹嬌俏的身影,便是那位被譽為草原明珠的玉珍公主。
葉霄漫不經心的視線無視令眾人忌憚的呼延默,直接落在那位公主上。
錦衣玉食的公主,穿上華麗美艷的衣裙,就算只有七分容顏也能達到九分,更何況本身玉珍就很美。
“果然漂亮。”聞笛笙贊嘆道。
“不及洵兒一分。”
聞笛笙:“……”又不是給你當妃子。
今日趙思洵要接見不少使臣,所以沒過多久,北寒使團就出來了。
只見那位公主嘰嘰喳喳地跟攣鞮淳說著什么,但是有一句話看口型卻相當清楚——我要嫁給他。
葉霄的神色瞬間就冷了,那眼里的殺機讓聞笛笙驚心,也幸好離得遠,否則呼延默定然能感受到。
“好像,祁滇使團來了,你還要看嗎?”
葉霄腳跟未動,顯然是要看的。
祁滇的主使就是紅月公主,作為蘭度大祭司最喜愛的弟子,將來很有可能繼承大祭司之位,她在祁滇的地位顯然赫赫。
與北寒使團交錯開的時候,很清楚地能看到攣鞮淳的討好,以及玉珍的敵視。
女子在這個時代想要獲得無上地位,非得較男子付出更多的心血,哪怕得寵如玉珍,大汗的王位卻是與她無關,她也說不上話,她唯一的作用就是聯姻以鞏固盟約,這是北寒送她來天.朝的原因。
然而紅月公主卻不一樣,本身擁有宗師的實力,又是大祭司的弟子,她就是一輩子不嫁,祁滇國王也無法置喙,甚至皇室更迭還需她的首肯。
“她跟露師妹很像,只是為何還要來中原?”聞笛笙有些不解,這樣的女子,他見過很多,云霄宮中各個都是女中豪杰,絕對不拘泥于嫁人這件事,更何況還是聯姻。
但據他所知,祁滇是有這個意向的。
“武器。”葉霄道。
西域的位置注定了受水源所限,被黃沙戈壁包圍,人口不多,卻滋生了無數猖狂匪盜。
若想與中原順利開展商貿,這些出沒于沙漠的匪徒必須剿滅,然而又談何容易。
可若是能得到中原支持,軍隊裝備上槍.支彈.藥,那么守護商隊就會容易許多。
然而中原愿意互商對西域已經是一件好事,想要得到軍備,還得付出其他的代價,一位舉足輕重的公主成為中原皇帝的妃嬪,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若趙思洵只是尋常霸主,想必也樂意將這位公主收入后宮。
可惜……別說趙思洵愿不愿意,葉霄頭一個不答應。
聞笛笙瞧著紅月公主身邊,帶著厚重氈帽的老人道:“那位就是蘭度大祭司了,聽我師尊說,他在西域猶如神靈降生一般的存在,不僅在祁滇,就是其他各國皇帝也是尊敬有加,他陪著紅月公主來,顯然是給公主撐腰的。”
那位老人緩步走著,臨進太和殿之時,忽然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向了角樓方向。
聞笛笙見此一驚,“不會是被他發現了吧?”
“嗯。”
“這么遠都行,豈不是比你厲害?”
葉霄側過臉看向聞笛笙。
聞笛笙一頓,問:“我說錯了?”
“他發現的是你。”
聞笛笙:“……”對不住,我這宗師給您拖后腿了。
“不過,他的實力,應該在舅公之上。”
祁滇使團在太和殿中顯然呆的時間久了一些,紅月公主走出來,之前端莊著一張臉,如今臉上卻是明媚的笑,甚至站在殿外,還回頭看了看。
很顯然,趙思洵不管是容貌還是氣度,皆讓她感到意外和欣喜。
開國皇帝,能力自不必多言,還如此俊美無雙,雖說為了祁滇和西域,她已經打算留下來,想想若是未來夫君是這個樣,饒是對男人產生厭倦的紅月公主,也不禁帶上了一絲期待。
聞笛笙悄悄地看了眼身邊的葉霄,只見那只握劍的手正放在角樓的扶攔上,上面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指印。
嘖,誰說女人嫉妒心強的?
瞧瞧這位,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大宗師暗中咬牙切齒?
回頭他得叫工部過來修一修這方角落,別坍塌了。
還是自家露師妹好,雖然他暫時追不到,可別的男人若想捷足先登,無需他動手,趙思露一人一錘就先撂倒了。
等到藍月國的王子隨著兄長走進太和殿時,他都不敢看葉霄的表情。
藍月國的衣裳不管男女皆是華麗奪目,而且單薄,帶著首飾的胸前若隱若現,再加上雪靈王子美艷妖嬈,風情萬種,這是女人見了都得甘拜下風。
別說,怪吸引人的,他就算一心向趙思露,也忍不住多瞄了兩眼。
而直接能夠從上往下一覽無余的趙思洵……
“小笙。”
忽然,耳旁傳來輕輕一喚,聞笛笙身一個激動,抬手恭敬道:“宮主。”
“師叔他們什么到?”
“今晚……”
“傳我命令,今日晚宴之前必須要到。”
聞笛笙嘴角一抽,“啊?”
葉霄淡淡地看過來,“有異議?”
“沒,沒有,遵宮主令。”
這是要干啥,聞笛笙齜了齜牙。
然而葉霄卻已經甩袖子離開了。
等趙思洵回到寢宮的時候,發現葉霄不在,一問,在后花園。
趙思洵于是換下龍袍,尋了過去,遠遠的,在湖邊水榭見到了自家的葉宮主。
葉霄不論在哪兒,習武之人身姿亦是挺拔如松,微風席席,吹動發絲和衣袖,側著半邊臉,俊得簡直不像話。
這么好看的人,趙思洵覺得自己能看一輩子。
他伸了個懶腰,一邊扭著脖子,一邊走過去道:“今日見了太多人,坐得肩膀僵硬,霄哥哥,你替我按按,我脖子好酸呀。”
葉霄回過身,只見趙思洵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沖著他笑,燦爛明媚,詮釋著絕佳的好心情。
他早已褪去少年的青澀,早前還有些雌雄莫辨的漂亮,如今俊美得能讓女子見之傾心,加之帝王威儀,誰見了他,恨不得常伴身側,得其愛憐垂青。
葉霄定定地望著他,似乎溺死那雙多情如水的眼睛里。
“怎么了?”趙思洵疑惑地歪了歪頭。
“無事。”葉霄讓他坐在石凳上,抬手輕輕按住趙思洵的后頸,內力輔助著勁道,緩解著酸脹的肌肉,舒服地趙思洵忍不住呻.吟,不一會兒所有的酸痛散去。
葉霄沒忙著收回手,而是在那修長潔白的脖頸上逡巡,淡淡道:“今日召見眾使臣,說了什么,讓你那么高興。”
趙思洵不疑有他,直接側身,高興道:“我今天發財了。”
“嗯?”
“沒想到這些小國還挺上道的,賀禮給的誠實十足,都是珍奇的寶貝,值錢!”
葉霄的手一頓,古怪道:“又缺錢了?”
“缺,怎么不缺?”趙思洵抱怨道,“若按照這些大臣說的所謂大國風范,禮儀之邦來招待,我得勒緊褲腰帶,幸好沒聽他們的,這些賀禮換算一下,撇去開支,還能富余,這個生辰也算沒有白過。”
“這么精打細算。”葉霄哭笑不得。
“那是當然,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能省則省。再說,我也不能老是向云霄宮伸手,我都不好意思見諸位師叔了,他們沒有抱怨嗎?”
葉霄想到司空靈恨鐵不成鋼的話,沒回答。
“看吧,我知道霄哥哥為了我,扛下了所有。”趙思洵轉過頭,摟住葉霄的腰,深情款款地說,“可我總不能讓你為難吧?”
“你我夫妻,不必生分。”
趙思洵高興道:“知道,不過我會另外想辦法充盈國庫的。”
不知為何,葉霄就想到了北寒玉珍的豐厚嫁妝。
“我準備今晚設宴招待一下,等明天正日子,一起去木蘭圍場,給他們來場軍演。若需要吃喝玩樂,給錢給賞賜來籠絡,我更喜歡這樣直接展現實力,震掉他們的下巴,以后乖一點合作。今日我隨口一提,每個使臣都很期待。”
葉霄看眉飛色舞的模樣,跟著宛然,但是想到那位紅月公主,心情又有那么一絲不美妙。
“對了,我今天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何人?”
“那位藍月國的雪靈王子。”
葉霄慢慢地看向趙思洵,“有意思?”
“對,今日與他說話,本以為是個矯揉造作的男人,但沒想到他對西域各國,甚至再遠的歐羅巴都有了解,說話有如春風,走南闖北見識過很多地方,傳聞他名聲不好,我似乎有點理解了。長成這樣,又是歌姬之子,若是不用些手段,早晚會淪落為玩物,與其這般,不如反其道而行。”
葉霄問:“你很欣賞他。”
“大概是美男子之間的惺惺相惜吧,有時候我想想,若非幸運遇到了你,走投無路之際,說不定做的比他還過分。”
趙思洵有時候回想當初,若是沒有烏鐸,沒有葉霄,趙思露還需要他護著,而自己卻被逼著出使大慶,他靠什么來保全性命?
似乎也只有一張臉了。
葉霄握緊了他的手,低聲道:“你一定會遇到我。”而他見到之后,便再也離不開了。
趙思洵重重地“嗯”了一聲,忽然話題一轉,他有些抱怨道:“對了,今日你若是在就好了。”
“為何?”
“你也不想想來的是誰,呼延默就不說了,那什么藍月國大法師,祁滇大祭司,都是響當當的大宗師,這氣勢都得被壓上一籌。”
葉霄聽著頓時一哂,“舅公不是在嗎?”
“舅公說,那位藍月國大法師他還能拼個勝負,可呼延默也好,那個祁滇大祭司也罷,他打不過。哦,下午還得見個東海星羅國蓬萊仙人,這位曾指點過舅公,不必說,也打不過。”
“原來如此。”
“我知我家霄郎最不喜歡這些寒暄應酬,但今晚你一定得給我撐住場面,想我泱泱天.朝,就算是大宗師,那也應該是最強大的!”趙思洵下巴一抬,眼神銳利逼人,特別驕傲。
葉霄哪兒能拒絕,聞言低聲恭順道:“好,都聽皇上的。”
“這還差不多。”趙思洵滿意了,身體一歪,直接倒在葉霄身上,癡纏著“皇后娘娘,你家皇上累了,餓了,現在走不動了,你說怎么辦?”
“我抱你回去?”
趙思洵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那就麻煩霄郎了。”
葉霄最受不了的便是趙思洵撒嬌,于是問道:“那走大路,還是走小路?”
“自然是隨皇后娘娘安排。”
了然,葉霄橫抱著趙思洵,腳下輕輕一點,光明正大地穿過后花園飄向寢宮。
既不走大路,也不走小路,但是從墻頭過,那就是吸睛無數。
不管是宮人,還是侍衛,自己發現還是被旁人提醒,都張大嘴巴望著這一幕。
內力強悍如葉霄,就是輕功都帶著仙人降臨般的氣質,再懷抱著一國之君,誰還敢生出別樣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3章 誤會(番外) 饒是經歷風雨無數,也被這詭異的走向給蒙了。
當晚設國宴款待各國使臣。
國宴中, 所有使臣包括皇親重臣皆有一席之地,如今各國已入場就席,望著首座的趙思洵, 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旁邊空空如也的鳳位。
聽聞中原皇帝娶了一位男皇后, 武功卓越, 為大宗師,被譽為天下第一。
不管今日朝殿中有沒有見到人,但各國對他的好奇相比趙思洵不逞多讓。
北寒使臣的席位上, 玉珍公主忍不住悄悄問攣鞮淳, “二哥,你是不是見過他?”
“嗯。”
“真有傳聞中那么厲害嗎?”
“師尊敗在他手下,并無任何摻假。”攣鞮淳道。
見識過葉霄與呼延默一戰, 北寒武士沒有一個質疑這位云霄宮主的實力。
“可這樣的勇士, 怎么會進后宮呢?”
這不僅是她的疑問, 就是攣鞮淳, 呼延默,所有見識過葉霄一劍的人都想知道。
雄鷹不展翅高飛, 去搏擊獵獵長空, 卻收攏翅膀困于金籠, 簡直是一種侮辱。
遙想云霄宮三百年間阻擋北寒,作為一輩子的對手, 呼延默也很想問一問。
不過與北寒不同,祁滇等西域各國卻是另外的心思。
聽聞這位皇后雖然武功高強,但是素來不參與國事,亦不常出現在人前, 朝堂內外皆不干涉。
帝王若是寵愛, 必然會大肆封賞, 提拔皇后親近之人,云霄宮遠在天山,門下弟子卻不在朝中擔任要職,這樣看來,要么這位皇帝陛下忌憚他,故意為之,要么皇后無欲無求,并不在意。
然而怎么會不在意?
各國來朝,不少打著聯姻的主意,畢竟趙思洵年輕,后宮空虛,沒有子嗣,正是時候。
趙思露對著趙思洵眨眨眼,悄聲問:“哥,嫂子呢?”這么重要的場合不來?
而且一個個都帶上漂亮的公主王子,目光若有似無地往趙思洵身邊瞄,打得什么主意,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來。
趙思洵回答:“云霄宮的人到了,他稍等片刻就來。”
趙思露恍然,就說怎么也沒瞧見聞笛笙。
葉霄沒來,便沒有開席,趙思洵并不介意等等。
這個時候,祁滇公主側身低問:“師父,您感覺這里有多少強者?”
宗師放眼天下,自可傲視群雄,然而在這里,卻是不夠看的。
所謂強者,指的便是大宗師了。
蘭度大祭司睜開眼睛,回答:“天.朝一位,就在星羅蓬萊仙人身邊,藍月,北寒武尊,余下便是我了。”
然而祁滇公主顯然不只這個意思。
他的目光在大殿中緩緩流過,“若論實力,大概也就只有星羅這位與我……”
話未說完,便聽到殿外一聲長唱,“皇后駕到——”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了殿外,而殿內閉目養神的幾位大宗師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感受到了一絲危險,雖然微弱,但是清晰。
弱者在強者面前無所遁形,因為境界所帶來的微感差異,而弱者想要感知強者,除非后者故意為之。
“云霄宮的宗師全來了。”這是呼延默的聲音。
司空靈,赤鴻,甚至連悲月和灰雁一起到來,而聞笛笙竟只能墜在最后面,三位近大宗師,兩位宗師,這樣的排面,就是一國之君都沒有,如今就跟在葉霄后面走進來!
身份地位于云霄宮來說,只是身外之物,乃至錢財也是一樣,否則葉霄不會這么揮金如土,武功到了這個境界,只要他們想,隨時都能成為任何地方的座上賓。
殿中的氣氛有一瞬的凝滯,并非因為葉霄帶領云霄宮的出現,而是幾位大宗師所散發的緊張氣息。
是的,無論何處,都令旁人仰望的大宗師,在此刻,他們望著緩步走進來的年輕人,面露肅然,身體自發地產生了戒備。
“看來我說錯了。”蘭度大祭司見著這白衣年輕人從身前走過,忍不住道。
祁滇公主雖是宗師,但她竟絲毫未覺,只覺得看著這位傳聞中的皇后她竟有種膜拜的沖動,即使面對天.朝皇帝,她都沒有這種想要匍匐的感覺。
“師父……”
“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這該是仙人之境了。”
祁滇公主睜了睜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提起皇后,總會想到端莊大度,雍容華貴,然而葉霄走進來,卻好似踏進了天上仙宮,回歸自己的仙府,眉宇間是一片淡然自若,高高在上。
“你現在還敢嫁嗎?”攣鞮淳對自己的妹妹低聲問道。
玉珍呆呆地望著葉霄,“嫁……”
話落,只見葉霄側了側臉,清冷無波的眼睛望了過來。
攣鞮淳下意識地將玉珍護在身后,硬著頭皮迎向葉霄。
這時,呼延默道:“葉宮主。”
葉霄一頓,“武尊。”
“本尊這次前來,想與你再來一戰,望不吝賜教。”
七年前他被迫發下不過天山的誓言,如今雖然已經過了時限,但顯然,七年后的今天,北寒依舊過不了,甚至只能求和。
不過呼延默并不在意,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瓶頸在哪兒,而這顯然只有葉霄能給他答案。
“好。”
“多謝。”
葉霄頷首,然后徑直穿過各國席位。
而這個時候,玉珍公主才捂著胸口說完話,“二哥,我想嫁給他。”
攣鞮淳默默地看著眼睛發亮的妹妹,嘴里發苦。
“這就是你們中原的武林至尊?”這邊星羅蓬萊仙人對烏鐸道。
烏鐸頷首,“正是。”
“年歲幾何?”
“三十出頭。”
蓬萊仙人一臉驚訝,你在騙人。
烏鐸:“……”想想自己為了沖大宗師的境界,在東海漂泊了三十年,的確很難讓人相信。
武功到了極致,如寧寒那般青春永駐也不是不可能。
“沒騙你,他就這么年輕,我外孫也不會跟個老頭過一輩子。”
之前再多的猜測,在葉霄強勢登場之下,全無聲響,包括那位艷名遠播的雪靈王子,都老老實實地坐在席上,眼神規規矩矩。
這位王子的審時度勢本事,顯然也是登峰造極,什么樣的人能夠勾搭圖利,什么樣的不要招惹,他明明白白,就算是之前對他和顏悅色的中原皇帝,他也是用豐富的閱歷和走南闖北的見識來正常結交,不敢動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
而這位皇后,就更別說了,離他遠遠的,別去招惹,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當然,就沖葉霄現在才出場,還帶著這么多宗師,可見并非無欲無求,他對皇帝的占有欲可見一斑。
此刻,趙思洵已從龍椅上起來,大步流星走下來,到達葉霄的面前,嗔道:“真是讓朕好等。”
葉霄含笑著說:“抱歉,晚了一步。”
“夫人。”在葉霄身后,以司空靈為首,眾人對趙思洵行禮。
趙思洵抬了抬手,“免禮,看來朕這千秋面子很大,幾位師叔都不遠千里趕來。”
“夫人生辰,怎敢不來,否則宮主也不答應。”司空靈心直口快道。
趙思洵笑著瞇了瞇眼睛,微微晃動額前旒冕,看著葉霄,神情意味不明道:“今晚霄郎,怎么這么好看?”
葉霄每次陪趙思洵出席,必定是一身白,雖說飄逸如仙,但也夠清冷疏離,與富麗堂皇的皇宮終究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今日似乎有點不同,主要是那衣裳,龍鳳暗金紋路在抬袖起身之間流動,即使依舊白色,卻與趙思洵的龍袍相得益彰,帶著華麗尊貴,再加上大宗師的氣度,趙思洵簡直移不開眼睛。
葉霄微微一笑,“小笙說,我平時太過素凈,不合身份,也配不上吾皇陛下,非得讓我換一身再過來。”
在后面聞笛笙張了張嘴,一臉懵逼,他什么時候說過?
悲月笑著捂著嘴道:“都是年輕人,就得穿得鮮亮點,讓人一看就是一對。”
“可朕有些不高興。”趙思洵道。
葉霄訝然,“為何?”
“這么俊美的皇后,自然只能讓我一個人看。”趙思洵的目光掃過眾人,眉宇間帶著些許不悅。
這話讓葉霄臉上的笑容更盛,“我的錯。”他抬起手,放在了趙思洵面前,“陛下請。”趙思洵抬了抬下巴,倨傲地一把牽過,帝后二人一同走向龍鳳寶座。
趙思露就坐在趙思洵的下手邊,見葉霄到來,連忙起身行禮,“嫂嫂。”目光卻在哥嫂相攜的手上轉了轉,滿臉笑意。
葉霄頷首,“辛苦了。”
“妹妹分內之事。”這有啥好辛苦的,為了哥嫂和諧幸福,應該的。
雖然葉霄坐的是鳳位,可如今無人敢忽視他的存在,自然也別想在他的眼皮底下覬覦他的皇帝,他目光所及之處,人人正襟危坐。
宮宴行至深夜結束。
趙思洵回到寢宮,看著葉霄跟著走進來,對后面的宮人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是。”
葉霄抬手關上殿門,剛轉回身,忽然被趙思洵大力推了一把,一時不察,后背直接碰在了墻上,接著手腕一緊,被壓在兩側。
葉霄驚愕地看著年輕俊美的皇帝陛下一臉玩味地逼近自己,眼神因為醉意而顯得朦朧濕潤,卻又另藏著深意,火熱的視線逡巡在葉霄的臉上,充滿探究。
于是葉霄也不反抗了,只是笑問:“這是要做什么?”
“少裝蒜,葉宮主,你老實交代,今日跟孔雀開屏似的,處處彰顯存在感,是想干什么?”呼吸吞吐之間彌漫著淡淡的酒氣,噴灑在葉霄的臉上,并不難聞,反而令空氣都充滿了醉人的曖昧。
葉霄忍不住動了動手腕,卻被趙思洵一把掐住,警告道:“不許動。”
就憑趙思洵這三腳貓的功夫,葉霄就算不動都能輕松撂倒他。
可他就這么乖乖聽話,由著趙思洵壓在墻上,反而無辜道:“不是你說,讓我替你撐住場面,將在場的大宗師都比下去嗎?”
趙思洵聞言低低笑起來,放開一只手摸上葉霄的臉龐,“這么聽話?我還以為打扮得這么俊俏,出場又如此隆重,是看上哪個小妖精了呢,嗯?”
趙思洵雖這么說著,但眼神里帶著一絲兇光,
葉霄聽著這話,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皇上冤枉我了。”
“冤枉?”趙思洵眼睛一瞇,“我可看得一清二楚,葉大宮主今晚的目光就流連了三處。”
葉霄一愣,“有嗎?”
“呵……”趙思洵一聲冷笑,接著眉尾一挑,昳麗的目光藏著危險,口吻輕緩帶著哄騙道,“跟朕說說,是草原明珠好看,還是祁滇紅月更合葉大宗師心意?”
他的手從葉霄的臉上摸到了脖頸喉結,狀若挑逗地輕撫,“或者更吃妖嬈這一套,藍月王子怎么樣,是不是挺配你古板清冷大宗師?”
趙思洵喝了不少酒,頭重腳輕暈暈乎乎,看著將葉霄強勢地壓在墻上,實則已經半依半就地靠在人身上,輕吐的酒氣盡數灑在葉霄的脖頸間,帶起陣陣顫栗。
葉霄的喉結不由動了動,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神深幽到極致,紊亂的呼出逐漸濃重,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了。
“怎么不說話,被我猜中了?”趙思洵的眼神瞬間暗下,帶著怒火,然而在葉霄即將崩了理智的時候,又忽然緊緊抱著他,委屈道,“霄郎,我是不是讓你看膩了?”
葉霄岌岌可危的理智被這一聲又給拉了回來,回手摟住人沒讓栽倒,哭笑不得道:“怎么可能?若非你身負重任,擔著天下,我都想將你帶回天山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見。”
趙思洵抬起頭,迷蒙著眼睛,“真的?”
“自是真的,哪天你不想當皇帝,我就帶你走。”而你在這里,他便在這里。
“說的我都要相信了。”趙思洵笑了笑,接著笑容淡去,“可是……你騙我。”他一把將人推開,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寢殿內走去。
葉霄怔愣,“洵兒。”
“啪!”一個藍皮本被摔在了桌上,趙思洵指著他,高聲質問,“這你如何解釋?”
葉霄:“……”饒是經歷風雨無數,也被這詭異的走向給蒙了。
話說回來,這是怎么找到的?
“偷偷摸摸地藏在武功秘籍里,以為我沒發現?”趙思洵醉眼逼人,口齒清晰,“咱倆成親七年,你就算邁錯了一只腳,我都知道!還偷偷藏著騙我,說,你什么時候有了這心思?是我不夠好看,不夠體貼,還是不夠溫柔,你竟然還打聽得那么清楚!”
葉霄:“……”不知道現在跳進黃河里還能洗的干凈嗎?
頭隱隱作痛,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大概說的就是他自己,簡直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回頭大喊一聲:“來人!”
門外的高山立刻跑了進來,“宮主?”
“去,把明都公主和聞笛笙給我叫過來,馬上!”
葉霄極少用這么命令的語氣說話,他一般都是不搭理人,但這么說了,必然發生了重要的事情。
“你叫他們干什么,難不成還是他們塞給你的?”趙思洵抬著下巴,憤憤道。
葉霄一揮手,高山立刻下去了。
他咋了咋舌,心說這么多年,這倆還是第一次吵架,他若留在這里不是找死嗎?
“另外,讓廚房備上醒酒湯。”
高山頭一低,“是。”腳步飛快,甚至用上了輕功。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情趣,嘖。
第164章 分房(番外) 人生苦短,想成為強者,便是要日夜不輟,勤學苦練。
半個時辰之后, 趙思洵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這倆貨。
只見聞笛笙和趙思露并排站著,脖子一個比一個縮的短,眼神看著腳尖, 半晌都不敢支個聲, 活脫脫干壞事被抓包的問題學生。
“真是你倆給的?”
趙思露抬起頭, 瞟了那藍皮本一眼,飛快一點頭,又馬上垂下來, 用蚊子叫的聲音說:“哥, 是我的主意,跟聞師兄無關。”
聞笛笙往前挪了挪腳步,忍不住道:“不關露師妹的事, 是我提議的。”
葉霄坐在一旁, 將手里的茶盞放在桌上, 發出輕微的響聲, 聞笛笙背后的寒毛瞬間豎起來,好似冰冷的天山風雪已經貫穿了脖子根, 凍得他渾身一哆嗦。
趙思洵張了張嘴, 覺得這世界太過不真實。
他寧愿相信有一個奸細神通廣大地瞞過無敵大宗師的眼睛, 悄悄地跑進寢宮,放在那些秘籍本子中間嫁禍給葉霄, 以此挑撥他們夫夫感情,也不愿相信是自家妹子和皇后師弟所為!
“你倆是怎么想的,露露,最近對你哥有意見, 還是對你嫂子有不滿?”
趙思露聞言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沒有, 妹妹沒意見。”
“那小笙,云霄宮是不是不待見我了,所以暗搓搓地給你家宮主拉郎配?”
葉霄一個冷眼過來,聞笛笙差點五體投地,“沒有,云霄宮對夫人馬首是瞻,一心一意,絕無他想!”
“沒他想,你倆就沒事找事,給我整這一出?”趙思洵的聲音瞬間提高。
葉霄將醒酒湯遞過去,安慰道:“別生氣,小心頭疼。”
“拿開,要什么醒酒湯,老子早就氣得清醒了!”
趙思露訕笑地將頭垂得更低,恨不得找個地縫縮進去,不過還是期期艾艾地說:“哥,嫂子,妹妹錯了……”
聞笛笙也跟著懺悔,“宮主,夫人,我錯了……”
“你們這是挑起家庭矛盾知不知道?差點我跟你嫂子就離了!”
話落,趙思露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不會吧!”
葉霄一怔,也不由望過去。
聞笛笙大喊:“夫人,您別……都是我們的錯!”
趙思洵冷笑道:“我就算當了皇帝,也眼里揉不下沙子,我的人自然只能看我一人,這冊子若非你倆搞出的烏龍,是霄哥哥自己主動寫的,我絕對跟他沒完!而且瞧瞧寫的什么鬼,都是樣貌性格嫁妝之類的豐功偉績,簡直辣眼睛!”
底下兩個瞬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還是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趙思洵淡淡道。
而這話趙思露的頭皮瞬間一緊。
“露露。”
“哥,哥……”
“你不是一心想成大宗師嗎?怎么,懈怠了?”
趙思露猛然搖頭,“哥,我不敢。”
“曲懷已經教不了你了,舅公三天兩頭給你放水,以至于二十好幾的人了,武功竟一點也沒精進。”
聞笛笙:“……”天哪,這要是沒精進,他算什么?廢物中的點心?要知道剛見面他就被錘了一頓,趙思露的內力已經快趕得到近大宗師了!
“哥,我錯了。”趙思露沒敢反駁,老實挨訓。
忽然,趙思洵轉過頭,“這事,得怪霄哥哥。”
葉霄微怔,“我?”
“沒錯,作為嫂子,你如今是唯一能夠指點她的人,你竟一點都不關心,以至于她有空翻人墻頭,看些有的沒的。”
葉霄張了張嘴,想要辯解,然而在趙思洵灼灼的目光下,最終還是點頭,“我知道了,是我的錯,今后每日兩個時辰,我親自指點。”
而葉霄所謂的親自教導,那就是“殺”上個千次百次,揍個趴下起不來才算完,葉大宗師完全不會教人。
趙思露:“……”還沒開始,她骨頭就開始疼了。
“至于小笙……”
這個不需要趙思洵說話,葉霄便道:“去天山之巔,不成大宗師……”
聞笛笙:“……宮主!”
一聲悲鳴,讓葉霄頓了頓,“成就近大宗師之前,不許下來。”
噗通一聲,聞笛笙五體投地,看著趙思露,喃喃道:“完了,露師妹,至少五年咱倆都見不著面了。”
兩只鵪鶉從帝王寢宮前后走出去,抬頭望著天上明月一同吸了吸鼻子。
算了,明日事明日說,先回去睡覺要緊。
而這頭……
“洵兒,你這是要干什么?”葉霄震驚地看著趙思洵把自己的鋪蓋給卷起來,吩咐高山送去偏殿。
“干什么?她倆雖有錯,可你居然還敢相信!葉大宗師,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葉霄:“……”
趙思洵一聲冷笑,“去隔壁好好反省吧。”說完,一指殿門,示意趕緊走。
高山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見葉霄敗下陣來,只能帶著宮人抱過鋪蓋,硬著頭皮走向偏殿。
這個場面顯然令他措手不及,看著趙思洵冒火的眼睛,葉霄不由地想到了他爹。
太在乎老婆,就會患得患失。
葉雪山也不是沒干過這種啼笑皆非的蠢事,以至于半夜三更被月于珠趕出房門,而這個時候,爹是怎么干的?
“你不求一下?”尚且年幼的葉霄問道。
葉雪山回答:“你娘在氣頭上,我這會兒要是痛哭流涕,只會讓她更生氣。”
“你待如何?”
“霄兒,爹教你一招,咱們武功練那么高,除了打敗敵人以外,便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再牢靠的鎖也無法將我們拒之門外,自然你娘的房門也一樣。”
“所以……”
“等她冷靜夠了,晚點我偷偷來,到時候一張床上好好說說話,還怕她將我趕下來嗎?”
事實證明,葉雪山的經驗相當可行,就見當夜葉霄遠遠坐在窗前,看著他爹跟個鬼似地飄進娘的屋子,過了許久都不曾出來,可見是順理成章地留下了。
第二天早膳,還見到他娘溫溫柔柔地給他爹夾了一個包子。
……
葉霄想到這里,眉梢一揚,于是對趙思洵道:“洵兒,我得反省多久?”
趙思洵冷哼道:“自然是我什么時候氣消了,你什么時候再回來。”
要氣消……
葉霄心中有數,“好,你早些睡。”
趙思洵沒搭理他,身體一扭,背對著。
雖說心中早有成算,可真見到趙思洵不理他,葉霄心中還是很不好受,他覺得自己真是昏頭了,怎么會將聞笛笙這不靠譜的話放在心上?
若在平時,這個時候他倆早該一同躺在床上,即使不想肌膚相親,那至少也能彼此溫存,說說情話,相擁而眠。
可現在……只能說萬般苦澀襲上心頭。
罷了,晚點再來……
葉霄走出房門。
“等等。”忽然,趙思洵回過頭。
葉霄一怔,心情瞬間愉悅起來,心說是要改變主意了嗎?果然,洵兒還是體諒他的。
可惜還不等他露出笑容,就見趙思洵涼颼颼地說:“你別想仗著武功高偷偷摸進來,我告訴你,說好分房就分房,若是叫我發現,本來三天,那就拉長到七天。我明日得去圍場的,你不會讓我一晚不睡就為了跟你鬧別扭吧?”
說完,冷笑一聲,瞬間將寢殿門砰一聲關上了。
葉霄:“……”很顯然,老爹的法子已經不管用了,而趙思洵也沒有他娘那么好糊弄。
高山放好了鋪蓋,正尷尬地站在一旁,看著葉霄靜靜地站在殿門前。
“我現在求你家皇上開門,他會開嗎?”忽然,葉霄側過頭,看著高山冷淡地問。
高山:“……怕是不會吧。”
葉霄心下重重一嘆。
一通折騰,天色不僅已晚,甚至啟明都快要出來了。
葉霄也不希望趙思洵休息不好,似乎只能認命地離開。
只是……
“葉宮主,您去哪兒,偏殿不是那個方向。”高山在身后喚道。
然而葉霄沒有搭理他,瞬間身影消失在眼前。
當初不識情愛,只覺得一個人追求武功,就足夠逍遙快活。
等到跌入紅塵,心意相通,體會了懷中有人的溫暖,才明白老婆熱炕的美好。
是以,再回孤枕,就只剩難眠了。
而葉霄,今夜顯然不想輾轉反側。
于是,他提上了天問,出了皇宮,將始作俑者小姑子和那不靠譜的師弟,一前一后從床上拎起來。
他睡不著,那么別人也別想睡。
趙思露和聞笛笙互相看了一眼,滿臉疑惑。
“人生苦短,想成為強者,便是要日夜不輟,勤學苦練。”葉霄淡淡道。
趙思露望著啟明星緩緩升起,強忍著困意,心道這么抓緊的嗎?真不愧是年紀輕輕就成就天下無敵的云霄宮宮主!
聞笛笙就直接了一點,“不是,你這樣,夫人不就獨守空閨了,還是說,你被趕出來了?”
話音剛落,葉霄的冷眼就瞥了過來,聞笛笙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在那視線下,呲溜地劃過冰渣,又冷又痛,還窒息,他覺得自己要被滅口了。
聞笛笙:“……”我錯了,給個做人機會。
“跟上。”最終,葉霄冷哼一聲,直接輕功化極,沒了人影。
此刻就算再刻苦之人,哪怕懸梁刺股也該就寢,整個京都皇城都是靜悄悄的。
趙思露看著面前的建筑道:“這里好像是北寒的驛館?”
“宮主,你來這兒不會是想……”
聞笛笙話未說完,只見葉霄抬手一揮,一道冰寒劍意裹挾著內力風暴從天而降,直接砸進別館里。
聞笛笙:“……”踢館子?
這動靜可不小,北寒館內瞬間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只見一股霸氣的內力直沖驛館大門而來,驀地從里打開,傳來呼延默的聲音。
“葉宮主深夜來訪,有何貴干?”
大宗師的力量到達葉霄面前寸毫,又被無形的屏障所阻擋,趙思露站在葉霄身邊,還來不得梳好翹起的頭發被刮到一絲絲,瞬間平整了。
這等精確的控制力,趙思露渾身一震,心說她果然離真正的強者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葉霄神情未動,只是淡淡道:“履行承諾,與你一戰。”
這個時候?
很顯然,就是呼延默都沒想到,所以半晌沒有回答。
良久,呼延默才道:“葉宮主是認真的?”
葉霄單手背于身后,“我從不玩笑。”
呼延默這下真的沉默了。
聞笛笙和趙思露也跟沉默下來。
“打不打?”
聞笛笙心說,打個屁。
然而對于武癡,呼延默還真的走出來了,他不解地看著門口的葉霄,“為何挑這個時候?”
“睡不著。”
呼延默無言以對,他真心覺得奇怪。
攣鞮淳帶著手下跟著出現,他一邊整衣領,一邊捋頭發,可見也是急急忙忙地從床上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門口一身白衣之人,“葉霄,你不陪著你的皇帝,跑來跟我師尊決什么斗?”
葉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情不悅。
忽然,他轉身似乎要離去。
“你要走了?”呼延默問。
“武尊既不愿,我便找別人。”葉霄道。
這一片的驛館,還有祁滇,藍月,甚至星羅,總有一個愿意跟他打的。
“你站住,本尊跟你打。”呼延默既然出來了,就表示要應戰,哪會放過這個機會。
葉霄唇角一勾,目光若有似無地在某幾個方向一瞥,“那就來吧。”
說完,身影一晃,已是無影無蹤。
呼延默目光一凝,腳下一踏,也隨之消失。
攣鞮淳著急地問:“他們去哪兒了?”
“看著方向應該是城北郊外。”趙思露道,說完興致勃勃地踏起輕功,也跟著追了上去。
聞笛笙正要跟隨,卻被攣鞮淳一把拉住,他回頭道:“干啥?”
“你別那么快,帶我一起去。”
可憐攣鞮淳其實是一名高手,若放在江湖上也能闖出些名堂,可惜在這些大宗師宗師面前卻根本不夠看,說來也是挺可悲的。
“行,那你跟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葉霄:我睡不著,那么整個京城都別想睡了。
第165章 心愿(番外) 今朝佳日,恭賀生辰,我的陛下。
國家之間路途遙遠, 消息傳遞滯后,然而葉霄大敗呼延默,一戰對敵三大宗師, 在自廢武功又破之后立, 獨步逍遙, 一雪前恥的事跡依舊如風一般傳播開去,通過天山,邁過沙漠, 穿越海風, 落入各位強者的耳中。
他們將信將疑,卻還是隨著使團來到了中原,顯然除了為各自的使團保駕護航之外, 未嘗沒有與中原大宗師切磋之意。
大宗師的極致究竟是什么, 他們都想知道。
果然, 機會來了, 雖然這個時辰有些匪夷所思,然而作為頂尖強者, 沒有一位愿意錯過這個機會。
聞笛笙和趙思露清晰地能夠感受到, 有幾道至強氣息從身邊經過, 一路朝著葉霄和呼延默追去。
等他們一路到達北城郊外的時候,呼延默已經和葉霄分立兩側, 一人手握黑月彎刀,一人手執寒劍天問。
天高夜黑,萬里無云,寂靜安然, 氣氛很適合打架。
一般切磋, 只要不拼個你死我活, 都不會一交手就放大招,好歹禮貌一下,先過個幾招熱熱身,但是……
“來了。”葉霄話落,呼延默的眼皮瞬間一抖,只感覺周圍的風已經成病態爆發之勢,浩瀚的內力仿佛不要錢一樣瞬間化颶,猶如身處天山之巔,迎面令人寸步難移的烈風。
下一瞬,萬千冰雪于空中化為了寒冽劍意,殺意重重如山岳疊下來,直鎖呼延默四周去路,令他無法躲避。
接著與此同時,天問劃過天際,猶如仙人降臨一般,沖進風暴寒雪,對著呼延默直刺而去。
“這……”幾位觀戰的大宗師見此猛然一驚。
“瞬間具化象,好雄厚的內力!”星羅蓬萊仙人贊嘆道。
大宗師雖然能施展具化天象之力,但終究有個過程,如烏鐸,聚烏云,招閃電,化雷鳴,內力是一步步釋放出去。
但是葉霄,直接壓縮了這個過程,頃刻間形成恐怖威勢,這就是差距。
“不僅如此,這三手之間,竟毫無凝滯,游刃有余!”祁滇蘭度大祭司道。
“這最后一劍可不好擋。”
呼延默不僅要掙脫颶風的束縛,抵擋密密麻麻雪花般的劍意,更要接下葉霄神兵一劍。
這一劍看似緩慢,然而蘊含的劍意和殺意卻以恐怖的氣息不斷增加,甚至令周圍的空氣都產生了割裂之感。
呼延默瞬間退無可退,他眼神一暗,一咬牙,不得不使出自己最強的絕招。
寂寥孤絕上草野,漫天殺機在圓月,月下之刀,揮出即傷。
具化象帶來的短暫蒙蔽五感,令呼延默能夠在絕境中揮出這一刀,他以殺止殺,試圖逼退葉霄。
只聽到“錚”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震蕩開來,天問和彎刀之間摩擦碰撞,響徹在曠野,令遠遠觀戰之人忍不住皺起了眉,感到不適。
“擋住了。”蘭度大祭司低聲道。在他的身邊則是紅月公主,匆匆趕來,恰好十分趕上。
可星羅蓬萊仙人卻說:“不對,空了。”
“什么!”
藍月國大法師驚訝出聲:“那不是劍。”
“不好好睡覺,跑這兒打打殺殺的,做啥呢……”稍后一步過來的烏鐸嘴里還在抱怨,但是一看到這場景,頓時嚇了一跳,“那是天問劍意所化的劍影!”
“劍影?”聞笛笙瞠目結舌,“呼延默這一刀砍在劍影上?”
到達宗師境界,誰還不會個以虛化實,可是劍意再怎么強大,它凝成的終究是虛的,呼延默至少送了八成功力在他的彎刀上,對拼到葉霄的劍,金戈之聲下,甚至冒出了金色的花火,怎么會是虛的呢?
但顯然,烏鐸不會認錯。
那道劍影在攔下呼延默全力一擊之后消散了……
“霄兒這武功,是不是又精進了?”不知何時,云霄宮的諸位長老也一同出現在這里,悲月遠遠望著,充滿了好奇。
灰雁:“嗯。”
赤鴻神奇地說:“乖乖,這幾年他天天拘在后宮跟皇帝膩歪,這樣武功都沒拉下呀?”
司空靈冷笑一聲道:“他在后宮跟天山有區別嗎?”是會處理宮務,還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爭帝寵呢?
云霄宮眾人:“……”沒有。
眾人目不暇接地看著,如今再多的睡意都沒有了。
五感雖閉,但圍繞在呼延默身側的內力流動卻是無法逃過葉霄的感知,只是一瞬間,他便同樣將內力傾注于天問,留下一道足以以假亂真的虛影,成功騙下呼延默的刀。
呼延默看著刀下消失的劍,眼中帶著難以置信,這得需要多強大的內力才能支撐住這道劍意?
“師尊,小心背后!”
可惜攣鞮淳的提醒顯然已經晚了,葉霄的發絲和衣袂在月下翻飛,揚起手中的天問,對著呼延默的門面劈了下來。
“師尊——”
呼延默來不及出招,只能,堪堪抬起手中的彎刀……
一個人影從高處砸下,只聽到“轟——”,塵土飛揚,泥石翻動,形成一個坑。
“師尊!”攣鞮淳正要跑過去,卻被烏鐸一把拉了回來,“別去,呼延默沒事,你去,就有事。”
這曠野的風還沒停止,葉霄的具化象力依舊形成絞殺之局,連宗師實力都沒有的攣鞮淳,進去自然只能是死。
“可是……”攣鞮淳擔憂地看著呼延默砸出的大坑。
“放心,葉小子沒下死手。”
話音剛落,坑里便傳來動靜,呼延默站起來,走出坑底,抖了抖身上的塵土,皺著眉看著施施然落在他眼前的葉霄,冷然問道:“為何收手?”
葉霄淡然回答:“指教,本就是點到為止。”
這口氣實在太狂妄了,要知道論輩分論年紀,在場的大宗師每一個都能當他的爺爺,甚至往上。
但是,就看方才一局,便知道以他的武功,也沒人能隨便做他爺爺。
呼延默道:“我輸了。”
葉霄伸手一揮,具化象消失,接著他抬起手中的劍,一側,對準了旁邊觀戰的幾位大宗師,微微抬起下巴,“打嗎?”
這口氣……
藍月大法師瞇了瞇眼睛。
蘭度大祭司笑容也掛不住了。
星羅蓬萊仙人將手按在自己腰上之劍。
三人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簡直太狂了,讓人看不下去!
赤鴻疑惑道:“宮主啥時候這么張揚了?”
葉霄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不招惹他,他就當你是個空氣,打架斗毆這種事,除非逼不得已,否則絕不出手,如今這般挑釁,著實有點奇怪。
司空靈道:“這都是小事,你們不覺得這時辰特別奇怪嗎?”
可不是?這個點兒,絕對是蓋世英雄入溫柔鄉,點點消磨英雄魂的時刻。
別說是他們奇怪,就是烏鐸也納悶著。
只見他往旁邊挪了挪,避開了葉霄所指的方向,到達趙思露和聞笛笙身邊,悄聲問:“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睡覺,葉小子跟他們打什么架?”
趙思露訕笑了一聲,“舅公。”
“對了,怎么洵兒沒來,不會是他的主意吧?”這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一到晚上就黏糊,烏鐸竟沒聽到趙思洵咋咋呼呼的聲音。
他在城郊這片荒野上望了望,沒瞧見自家外孫的影子。
趙思露:“……”
聞笛笙:“……”
雙雙沉默。
“啥表情,難不成他們鬧別扭了?”烏鐸納悶追問。
瞬間,邊上一下子豎起數雙耳朵,云霄宮的長老們雖然神情鎮定,但眼中那爍爍精光表示他們正豎耳傾聽。
聞笛笙和趙思洵尷尬地互相瞧一眼,最終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到最后聞笛笙推出結論:“所以宮主應該是被夫人趕出來了……”
“都是我們鬧的。”趙思露羞愧道。
烏鐸:“……”年輕人的世界他是不懂了。
云霄宮眾人:“……”真是毫不意外,遙想葉雪山在夫人那里吃癟,最終遭殃的就是云霄宮人,首當其沖便是他們這些師弟妹。
赤鴻喃喃道:“怪不得我覺得這場景有點眼熟,想當初小師兄就是拿咱們撒氣的吧?”
司空靈冷笑道:“顯然他兒子比較有出息,知道沖著外人去。”
聞笛笙偷偷汗顏,幸好沒人說是這屆師弟不行。
“老夫還以為在這宣揚國威呢。”結果就小兩口拌嘴,分房的緣故。
烏鐸看向正準備逐一應戰葉霄的幾位大宗師,眼里不禁帶上了一點憐憫。
憑葉霄如今的火氣,怎么著這三個得一塊兒上才有可能拼的過。
單打獨斗,沒戲。
那頭,趙思洵聽著手下暗衛送來的消息,不禁挑了挑眉。
高山問道:“皇上,您要去看嗎?”
“看?”趙思洵嗤笑了一聲,“看什么看,都多晚了,還不睡覺,明天熬出黑眼圈了怎么辦?誰跟他一樣幾天幾夜不合眼都跟沒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舒適寬大的龍床上躺下,四肢大張,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字,望著頭頂床帳喟然嘆息,“單身才是永遠的神,多爽。”
高山于是不說話了,將床帳放下便準備出寢殿。
然而他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后傳來趙思洵的聲音,“等等。”
“皇上?”
“他今晚不回來了吧?”
這個他,顯然指的是葉霄。
高山回答:“應該是不回來了。”就算武功再高,一個一個的大宗師打過去,那也得一晚上。
趙思洵于是放心下來,吩咐道:“去,把他的枕頭給我拿過來。”
“枕頭?”
“嗯哼。”
高山一臉納悶,“您要枕頭做什么?”
趙思洵哼了哼,“廢話那么多,讓你去就去。”
“是。”
高山很快便轉了回來,趙思洵接過葉霄的枕頭,又道:“傳令下去,讓神槍軍提前就位,等明日一到,正好趁著幾位大宗師都在,直接試一試威力。”
這樣都行?
“木蘭圍場不就在北城城郊附近嗎?”趙思洵笑道,接著他揮了揮手。
等高山一出去,趙思洵一把抱住葉霄的枕頭,將腦袋埋里面狠狠吸了一口,接著摟進懷里,兩腿一夾,在龍床上滾了一圈,便舒舒服服地當做人形替代閉上了眼睛。
葉霄再厲害,他也只是一個人。
當犯了眾怒,動了真格,大宗師之間的戰斗便沒那么輕易就能停下的,連同呼延默修整片刻也加入了戰局。
葉霄以一對四,打得酣暢淋漓,天問在他手中,不知道揮出多少劍,各家功法融于一體,演變出各種具化象,澎湃的內力好似蒼穹之頂,永無止境。
趙思露等幾個插不上手的宗師哪怕在一旁觀戰,都看得熱血澎湃,眼睛一瞬不瞬。
紅月公主早已是失去了冷靜,只想問一句,這真的不是仙人之境嗎?
這個時候,沒有國家,沒有民族,每個人眼里只有武功的征途。
當太陽升至中天,遠處的獵場便傳來隆隆的馬蹄,只見旌旗獵獵,一身颯爽騎裝的趙思洵帶著百官,帶著使團行至城北郊外。
遠遠的看著天空雷鳴電閃,風雪如暴,刀光劍影……每個人都不禁瞠目結舌,心神惶惶。
聶冰的實力已經堪堪在宗師的門檻上,他勉強看出這出手的是誰,于是驚嘆道:“皇上,葉宮主的實力是不是又上了一層樓?”
當初在博洋湖以一對三,輕松斬殺段平沙,孟曾言和三花,如今更厲害了,直接挑戰四位巔峰大宗師圍攻,竟然還不落下風。
趙思洵勾起唇角,淡淡道:“他這人也沒什么愛好,唯一的天賦就在武功上,再不高,說得過去嗎?”
周圍的大臣聽著,忍不住面面相覷,聽著皇上的口氣,似乎還挺嫌棄。
試問誰不想要這個天賦,哪怕能練成宗師,都是祖墳上高香了,能成為天下第一,想都不敢想,那能供上天!
而各國隨駕而來的使臣卻是第一次見到這么非人的景象。
畢竟不如中原大地人才濟濟,高手如云,他們一個國家能誕生一位大宗師都不錯了。
今日見這一幕,回去能吹上一輩子!
而能以一人之力抗下四大宗師的葉霄……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目光看向趙思洵。
真不愧是中原皇帝,竟能引得這樣的仙人折腰,甘愿為其留在后宮。
然而趙思洵卻皺了皺眉,回頭喚道:“聶冰。”
“臣在!”
“堂堂大宗師,在這里打群架算什么回事,不成體統,列陣,給朕轟開他們!”
聶冰高聲回答:“臣遵旨!”
說完,他抬手一揚,只見整齊的神槍軍中,推出十臺小車,上面統一架了個怪模怪樣的長筒鐵疙瘩。
“這是什么?”別說是各國使團,就是本朝官員的眼中都充滿了好奇。
他們見過了槍和手.雷,包括炸.藥的威力,卻頭一回見這種裝備。看著有些笨重,需要有人推動之外,邊上還有幾人扛著一個個箱子跟隨,每一架這樣的小車邊上皆配有七八人。
他們一路往前,終于有人喊道,“確定射程范圍內,原地組裝。”
話落,推車放下,士兵一一打開了箱子,麻溜地從里面取出各個奇形怪狀的鐵器,開始拼接組裝起來。
不一會兒,所有的零件都安裝在了長筒鐵疙瘩上面。
“將軍,裝備完畢。”
“將軍,裝備完畢。”
“將軍,裝備完畢。”
……
聶冰手一揚,“裝彈!”
“是。”
“這又是什么?”人群中再一次響起了驚訝聲。
只見士兵從箱子捧出長條事物,然后填裝進去。
“瞄準!”
只聽到卡拉卡拉齒輪鏈條的帶動聲,只見那些長筒管子開始上下左右移動,最終對準了天上還打得難舍難分的四名大宗師。
正在決斗中的先不說,而一旁觀戰的自然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
誰能想到這一戰竟然生生打到了現在,呈現出膠著狀態。
不過見到這個情景,聞笛笙還是好奇地扯了一把趙思露,“露師妹,夫人準備的是什么?”
聽聞今日是要大閱兵,而所謂的閱兵,便是展現天.朝的軍隊實力,他之前聽說夷山族制作了新式武器,正想好好看看。
這一問,眾位宗師長老都看了過來。
而不等趙思露回答,烏鐸見此,臉色瞬間一變,“洵兒真是亂來,咱們快走!”
“那是火炮啊,我的天,聞師兄,咱們走!”趙思露說完,對著眾人喊道。
“火炮是什么?”紅月公主還在納悶,就被趙思露拉走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哥的新式武器嗎,這就來了!”
“那……那他們怎么辦?”攣鞮淳指著那五位大宗師。
“他們這群神仙不怕,走!”烏鐸說完,所有人都踏起輕功,盡快遠離。
只聽到身后傳來聶冰的吼聲,“開炮!”
“轟——轟——轟——”
剎那間,天地為之失色,地動山搖,神罰天雷隆隆而下。
五位大宗師感知到了危險,倏然將劍意招式紛紛調轉,形成內力屏障,阻擋這些炮火的攻擊。
“怎么回事?”呼延默往后一掠,皺著眉問。
蘭度大祭司將手里的幡靈杖收回,遠遠地望過去,“是……中原皇帝。”
“那是什么武器?”藍月大法師問。
四人一同看向葉霄。
葉霄皺眉,“不知。”
四人:“……”這皇后是怎么當的?
“別松懈,來了!”蓬萊仙人率先出劍,只見又是數枚炮火轟來,三道劍意自他劍下而出,強悍的內力直接與三枚炮火相撞消弭。
“還有這邊!”
“這竟然還能調整方向?”
葉霄眉頭一皺,瞬間平地起風雷,形成強力的風卷之障將新一輪的炮火盡數擋下。
這頭,聶冰看向了趙思洵,請求指示,“皇上。”
“愣著干什么,繼續轟啊,沒有炮彈,就用子彈,反正咱們這兒都是人,他們不敢反擊的。”趙思洵有恃無恐地說。
這種機會不多,聶冰聽完就愣住了,“皇上,真這么干啊?”
趙思洵斜睨過去,“怎么,不敢嗎?”
聶冰一聽,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氣血上涌,回頭直接吼道:“全體神槍軍聽命,上膛!瞄準!”娘的,這種機會哪里有?
而這番話顯然也落入了大宗師們的耳朵。
“這是拿我們試威力?”呼延默皺眉道。
葉霄看過去,正好瞧見趙思洵挑著眉眼看他,笑容燦燦,充滿了狡黠,頓時沉默下來,回頭道:“難道諸位不愿?”
他們千里迢迢護送著使團而來,一是趁機與中原武林至尊交手,如今已經達成了,這第二便是想要見識一下,能夠讓中原皇帝橫掃天下的神槍軍的威力。
沒有比他們親自體會更真實清楚了。
既然如此,四位大宗師彼此對視一眼,一同道:“那就來吧。”
那一天是趙思洵的生辰,舉國慶賀皇帝千秋。
夜晚天空響起此起彼伏的“砰——砰——砰——”
只見漫天煙花炸入蒼穹,散出絢爛之花,映照著黑夜猶如白晝,將幕布點綴出朵朵璀璨。
煙花的隆隆聲響讓人不由地想起白日里槍林炮火的激烈。
紅月公主望著天上的奪目的煙花說:“師父,明日我便與西域各國使團商議,一同與中原結盟。”
蘭度大祭司道:“這是個明智的選擇。”
“西域需要這些武器,不知道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從皇帝手里得到支援。”
“其實,你可以與雪靈商議。”
紅月公主微愣,“他……”
大祭司笑了笑,“繁華就在眼前,該是商賈穿起這條線了。”
此刻的雪靈并不在驛館,他正在人聲鼎沸的街上,看著兩旁商鋪中琳瑯滿目的商品,走進一家胭脂水粉的鋪子,順手拿起了一盒胭脂。
那盒胭脂裝在精致的圓盒里,他順手打開,湊到鼻尖聞了聞,接著問道:“掌柜,這多少錢?”
“啊喲,公子,您的眼光真好,這是咱們鋪里最好的胭脂,顏色正,染色久,您送給夫人啊,保管一天都不需要重涂,咱店里就這一盒了。”
雪靈聞言笑起來,“看來我與它很有緣,勞煩掌柜包起來。”
“好嘞。”
……
“王子,您買這做什么?”隨從見此,臉上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這里是中原,您實不必……”
“傻瓜,你知道這里摻了什么嗎?”
“什么?”
“西域獨有桑扶花,味道香郁,顏色漂亮,久久不化不散,在西域并不少見。”
隨從撓了撓頭,面露不解。
“笨,就是因為加了這花,這盒胭脂才能在這里賣到這個數。”雪靈伸出五根手指。
隨從的眼直了,“這么貴!”
“是啊,你說若是這條商道重新開起來,那得多賺錢。”雪靈說到這里,立刻加快了腳步,“走,我們回去。”
“哎,王子,您不逛了嗎?”
“逛什么逛,我去找祁滇公主。”
漫天的煙花依舊在頭頂炸響,北寒的驛館內,攣鞮淳無奈道:“我不去。”
“去嘛,我想見云霄宮主。”玉珍撒嬌道。
“你去見他干嘛,人已經是中原皇帝的皇后了!”攣鞮淳無語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那樣的英雄,怎么可以只守著一個男人,豈不是太委屈了?我也不是要獨占他,只是想看著他,親近他而已。”玉珍說著臉色都紅了,接著拉起攣鞮淳的袖子,“二哥,你就答應我吧。”
攣鞮淳:“……”
“二哥,我說過要嫁天底下最偉岸的男人,他就是,我只想嫁給他。”
“不……北寒現在不能跟中原開戰!”攣鞮淳崩潰道,“你以為中原皇帝好惹的嗎?”
遙想當初趙思洵男扮女裝,仗著三腳貓的功夫都敢給他一顆子彈,這會兒天下在手,神槍軍所向無敵,他是瘋了才會幫著妹妹從趙思洵手里搶男人!
“明天簽完盟書,你就立刻給我回草原。”
“二哥!”
“你搬出父汗也沒用,他絕不會為了你得罪中原皇帝,讓炮火轟在草原上!”攣鞮淳堅定道,“況且,葉霄對你也沒意思。”
這樣天下無敵的大宗師竟然會被趕出房門,誰聽到這話不覺得匪夷所思?
更神奇的是,葉霄還真聽話,他不敢對著皇帝抗議,卻將不滿發泄在別人身上,瞧今天那殺氣重重的,誰摻和這倆里面不得粉身碎骨?
“你老老實實呆著這里看煙花,否則今晚我就送你走。”
皇宮最高的一處屋頂上,在光影交錯間,葉霄望著趙思洵,忐忑地問:“還生氣嗎?”
趙思洵側過來,展顏一笑,“不生氣。”
葉霄心下一松,心情也如天上煙花燦爛,他忍不住朝趙思洵身邊坐了坐,讓彼此的衣衫碰觸,傳遞體溫。
“那……今夜我能回去了嗎?”
趙思洵聞言,眉間微動,漂亮的眼眸印著五彩光芒,也倒影葉霄癡癡的模樣,他忍不住笑道:“高山已經把你的鋪蓋送回來了。”
葉霄心下徹底大安,見趙思洵沒反對,便想伸手攬過人,然而,卻不想趙思洵掙開了。
他疑惑道:“洵兒?”
“你忘了一件事。”
葉霄微微一頓,“何事?”
趙思洵打眼看去,“想不到嗎?”
葉霄稍稍一思索,最終老實搖頭,“請皇上賜教。”
“笨,今日普天同慶,為了什么?”
“你的生辰……”話落,葉霄似乎恍然了。
趙思洵眉眼一彎,期待地望著他。
葉霄宛然,再一次攬過人,后者沒再反抗,順勢偎入他的懷里,只聽到葉大宗師湊在他的耳旁溫柔地說:“你我執手又是一年,今朝佳日,恭賀生辰,我的陛下。”
趙思洵緊緊地抱著他,心中好似天上的煙花一樣朵朵綻放,他說:“我想許個愿望,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替我達成。”
“好。”
趙思洵盯著葉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希望,每一年都能像此刻這樣,身旁有你陪伴,可好?”
葉霄心口一化,久久蕩漾,情難自制地低頭封住他的唇,呢喃:“如你所愿。”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正式結束了,感謝大家的支持,圓滿!求個五星好評,謝謝大家!
咱們下一本再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