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九十八章
——“書”。
一本傳說中, 擁有神奇能力的書。
據說,“書”能夠實現人任何的愿望。它就像童話中的物品一樣,充滿著不可思議的神話色彩。
它是如何實現人的愿望的,暫且不知;它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這也暫且不知——可在淡島千秋原來的世界里, 追逐這樣不知是否存在的虛幻物件的人們數量可著實不少。
正如過去真白教會被吹鼓的“純白之石”——當然,現在這已經在純白接管后的影響下只成為教會象征性的東西罷了, 人類對于實現愿望的萬能“圣杯”的渴求是永不停止的。
夢境世界中, 淡島千秋和“宗像禮司”的對話并沒有進行太久。
淡島千秋垂眸, 靜靜查看著“宗像禮司”遞來的一份文件, 閱覽著。
那是一份有關“書”的資料。
內容并不多,只有幾張紙罷了。其中有關“書”的具體內容更是甚少,大多都是有關在原本世界中追逐“書”的人的記錄介紹。
——但只有這一點也足夠了。
淡島千秋迅速地翻閱著, 看完最后, 他輕輕嘆出一口氣,合上文件站起了身。
“宗像禮司”問:“要走嗎?”
“他”慢悠悠地接過那份文件, 只是個記憶碎片的化身而已, 舉止投足中居然還真好像帶了幾分屬于真正的 “宗像禮司”的氣質。
但終歸這只是假的, 就像先前同樣由記憶碎片構成的虛假的“澀澤龍彥”一樣——他不該再失態了。
淡島千秋沒有回話,只是闔上眼眸,意識漸漸脫離, 準備返回現實。而隨著他的主動脫離,他的身體像是碎片一樣從緩緩散開。
他已經離開夠久了, 現實中花袋還在他的身體里頂替著, 再不回去怕是要出岔子。
可那片頂著一副“宗像禮司”樣子的記憶碎片, 卻好像并不在意淡島千秋態度的冷淡一樣,反而悠悠輕笑著將手中的文件卷成紙卷, 輕敲著另一只手的掌心,漫不經心地:“……啊。”
“這樣珍視嗎?現在的那個世界。”
“……”
淡島千秋還是沒回應。
身體的更多部位化為了碎片,意識正在脫離。
身后卻突然傳來了那個“人”的聲音——
“——「以劍制劍」,該怎么解?”
“宗像禮司”突然開口說。
淡島千秋:“……”
……真是令人懷念的句子。
曾經在secpter4待過的日子涌上淡島千秋的腦海之中,與自己名義上義姐的相處、隊員們的關照,以及幾乎像是自己老師一樣教導著那個剛剛逃脫牢籠的“淡島千秋”的人,宗像禮司的教導。
同樣的問題、同樣的對話曾在過去的世界中發生過無數遍。但時至今日,一切都物是人非,淡島千秋也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坐在輪椅上陰郁而又無能的自己了。
淡島千秋張了張嘴,又垂斂眼眸緊閉上嘴唇;想要回答,但又憶起眼前這根本不是真人,只是片記憶碎片化為的假象罷了,沒必要答。
“……你變了啊。”
沒有被回話的“宗像禮司”笑了幾聲:“如果確定了屬于自己的道,那就不要再回來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不僅僅是過去的世界,還是現在我們所在的這段回憶長廊。”
他打量著周圍幻化出的幽深的日式宅邸,唇角勾起語氣卻又平靜:
“就讓所有的一切都過去吧。就像‘我’曾經對你說的一樣——你所尋找的東西,不在這間宅邸、不在scepter4、不在這世間的任何一個地方。”
“遠隔兩世了。淡島君,你找到你的‘大義’了嗎?”
淡島千秋:“…你能不能別學那個人說話。”
不過是一個異能中,記憶碎片化成的查閱記憶的工具人罷了。
回憶長廊中的風吹起了,竹影婆娑,夜晚的余暉籠罩著淡島千秋那即將消失的身影。
他的雙腳、雙手都已經完全呈碎片化。在月光下,這淡淡的逝去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他馬上就要離開這場夢境。
被斥責的“宗像禮司”卻并不在意,他依然是笑著,用紙卷敲了敲掌心:“我確實只是一片記憶碎片而已——可問題的答案,應該早已在淡島君你的心里。”
他反復慢慢念著:“「以劍制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我記得,以前淡島君過生日的時候,真實的那個宗像禮司曾送你過一副字。現在,那副字在那邊那個世界的不知哪個角落去了吧。”
淡島千秋重新垂下眼眸,又不回話了。幾個呼吸過后,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夢境之中。
最后,就連僅剩的那點他曾經回來過的證明的光屑,也緩緩熄滅消逝在了這夜晚和式庭院的長廊里。
——只是些無用之話罷了。
庭院重新陷入了安靜,由異能力構成的空間伴隨著主人的離去,逐漸開始扭曲。一切景色都開始恢復成這記憶長廊最開始的模樣——一片無盡的純白色虛無。
哪里傳來一聲嘆息。
“……生日快樂。”
*
12月21日。
boss直屬黑客卡爾里拉被禁閉的第二十一天。
原先關押著人的禁閉室早已空無一人,這位在組織中鼎鼎有名的天才黑客此時正位于整棟建筑的最下層——某間拷問室內。由正值組織成員集會期間回歸的組織二把手,朗姆,親自拷問。
早在那場失敗的組織與純白“交流”黑白會議后,組織內部便有些許聲音提出“本次的失敗都來自情報不足”,進而質疑起這位組織內第一黑客的立場。
那樣厲害的一位黑客,怎么會黑不進敵方或紐約中心大廈的其他中樞,為組織創造更多有利的條件呢?更何況他還是boss直屬。
再之后,組織內更是不知從哪隱約傳出了“卡爾里拉與純白的菲茨杰拉德相熟”的消息。在正值組織大肆清掃臥底的這個特殊時期,這樣的傳言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在有黑白會議那日共同執行任務的萊伊和伏特加進行擔保,確認“卡爾里拉并無可疑動作”的情況下,高層退一步,同意了將卡爾里拉關押在禁閉室進行隱秘洗/錢工作,將功贖罪的做法。
這也是那位大人也默認的——只要卡爾里拉完成了那海量的工作,無論是非對錯,組織將對過去就此揭過。
……但誰知,卡爾里拉居然對著組織的電腦輸入了那樣的關鍵詞!
拷問室內。
“果然是如傳言中一樣,懦弱的卡爾里拉啊。”
朗姆抬起手中的鐵鉗,嗤笑著用它比劃著身前被吊在墻壁上的人的胸膛。
鐵鉗的溫度微燙,只是稍微觸碰,便引來早已痛到不行的肉/體不住的微顫——那胸膛早已傷痕累累,遍布青紫,看著駭人極了。
拷問室里再無他人,除了偶爾朗姆的自言自語和逼問,與時不時傳來的痛呼慘叫外,似乎再沒有其他聲音——但再走近一點,隱約好像又聽見了別的什么細小又不斷的摩擦碰觸聲。
“咯吱咯吱。”
是受刑人的牙齒在不停的顫抖。
——痛!
“真是無趣。”
朗姆對著那遍體鱗傷的白發青年點評著,“像你這樣家伙,怎么敢做出這樣幾近挑釁的事呢?”
“孩子,你也知道的,這種時候還是早早供出你背后的人的好。是純白?fbi?還是m16……已經過去這么久了還沒人來救你,身為黑客,你也不至于笨到不明白這代表什么的程度吧?”
說著,朗姆云淡風輕地又用鐵鉗碰了碰某個早已綻開血肉的傷口,那里隱藏著脆弱的敏感神經。
——超痛!!
……不,我真的不明白啊!!!
淡島千秋的殼子下,田山花袋在腦內不住地尖叫,臉上則因為巨痛而不受控制地流下了生理眼淚。
田山花袋真的不明白,那個“烏丸蓮耶”的名字對這些人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在這里受刑——這拷問室暗無天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待了多久!
在這期間,田山花袋每每閉上眼睛想讓這夢醒來,但朗姆卻又一盆冷水潑了過來;他也后悔自己不該莽撞就隨便什么都輸入,老老實實地干完活就等淡島君換回身體難道不好嗎?
但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淡島千秋他到底哪去了,怎么還不回來?!
半空中,字幕滾動著。
【喲,我回來了,還在這吊著呢?】
【是——呢——剛剛朗姆喂了口水和葡萄糖,現在又開始了——】
【哈欠……主播怎么還沒搞定朗姆?老是看酒廠員工拷問主播,這種事情在其他推理世界的黑方直播間都看膩了】
【前面那個是不是說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地獄笑話啊www】
【主播主人格還沒上線?……我回愛麗絲那去了,回來了叫我】
——又是一鉗!
田山花袋:“啊!!!!!”
真的很痛!!!!
雖然這具身體不知道為什么,對痛覺似乎并沒有達到正常人的敏銳程度的樣子,但即使這樣,這種程度的拷問疼痛也足以讓田山花袋一個宅了二十多年的棉被弱宅痛到哭出來。
【哇,哭了哭了!真好看啊www】
【就是這個!就是為了這個我才留在這個老是循環動作的無聊直播間里……】
【嘖,果然白毛就是好啊……】
彈幕好像還在說風涼話,但花袋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那么些。
于是“淡島千秋”咬著不停顫抖的牙關,疲憊又模糊不清地說著不知道重復第幾次的話:“……沒、沒有人指使我…。”
“是、我自己…無意…查出來的……”
同樣,朗姆依然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是嗎?看來你還不夠誠實。”
看到“淡島千秋”的眼淚,他轉身重新挑起了刑具,準備讓這場拷問更淋漓盡致。
……不是,這還要怎么誠實啊!!!
這真的是實話啊!淡島君委托他的只有幫忙做工作,順著資料查下去什么的,真的只是他為了偷懶想找關鍵詞一時興起的啊!
又痛又累,田山花袋已經意識模糊了。
多日未能睡個好覺、吃頓好飯,又長時間受到這樣的折磨,田山花袋已經無力支撐下去了。在腦內尖叫哀嚎只能勉強娛樂自己轉移注意力,但他的極限差不多就在這里了。
就在朗姆轉過身的時候,田山花袋闔上了雙眼,意識漸漸迷糊,想要就這樣小睡幾分鐘,好抵抗之后在淡島千秋回來前或許更漫長的拷問。
……是他的錯,他不該魯莽的什么都亂查,把淡島君的事情搞得一團糟,還被抓去拷問。
也不知道這樣的做法會對淡島君之后的事情造成什么影響?……啊…說好的幫忙變成這樣……得道歉啊……
「花袋?花袋?」
朦朧間,田山花袋似乎聽見腦袋里似乎有人呼喚自己,但他已無力回應。
意識沉入睡海之前,花袋聽見好像有人輕嘆了一口氣,然后對他說了什么。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是個很厲害的人……
「……辛苦你了,我會為你把這一切討回來的。」
「把所有都交給我吧。」
……
夾棍、絞架、鐵鏈、十字架,
火鉗、長柄剪、倒刺鐵鞭、鐵處/女……
各式各樣的刑具,朗姆慢條斯理地挑選著。
即使在這樣近乎無光的地下拷問室里,朗姆依然做著全副的偽裝。厚重的偽裝使他的面容模糊不清,身影也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挑選到了最后,朗姆最終還是拿起了桌上最遠邊的那個不起眼的針筒。
淡綠色的藥劑充斥著注射器內,纖細的彎鉤針尖反射著寒光——它能輕而易舉地從人的傷口勾入更深層又脆弱的地方,可以擴大痛覺的藥劑伴隨著針尖在傷口下的攪動,足以讓人痛不欲生。
畢竟這就是最后了。
朗姆想。
長達二十一天的拷問,足以讓朗姆將一切觀察清楚,因此他很冷靜地做出了判斷——極大概率下,卡爾里拉確實是無辜的。
看人這種小事,朗姆認為自己還不至于認錯。
“卡爾里拉”面對拷問時的生疏不似作假,談吐間的氛圍也不像是一個能做什么大事的人該有的樣子,而是更傾向于組織內先前所流傳的對卡爾里拉的評價——懦弱、膽小如鼠、不作為。
但同時不能忽視的,是他魯莽沖動的一面——在最初,卡爾里拉加入組織時,就是因為其為了尋找親人的蹤跡而主動攻擊組織的防火墻。在朗姆看來,這與他此次莽撞輸入“烏丸蓮耶”是一樣的。
——更何況,卡爾里拉是在組織的電腦中輸入的關鍵詞,如果他真的是臥底,這樣做簡直是在自掘墳墓。
更不提已經二十一天過去,引發過這樣的大動作,他如果有同伙的話這時早該出現。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得在這受罰。
不,應該說是卡爾里拉“必須”在這受罰。
朗姆無比清楚地知道,想要更好的驅動這些組織成員為組織效力,光是有獎勵是不夠的——還需要恐嚇和敲打。
只有讓他們畏懼組織、恐懼組織,組織才能在那地下世界更好的發展。借此機會敲打卡爾里拉一番——能拷問出真的幕后主使最好,如果沒有那就是敲打。
……21天了,今天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轉回身,朗姆不意外地看見那被吊在墻上的白發青年閉著雙眼,一副昏迷過去的樣子。
朗姆毫不客氣,走過去,挑出青年胸膛上傷口最深處,將彎鉤針管狠狠捅進!
“唔!”
青年悶哼一聲。
血肉模糊之下,朗姆用針尖慢慢攪動著,明知故問:“睡醒了嗎?”
“八分鐘……好久都沒睡個好覺了吧,啊啊,可憐的卡爾里拉。”
朗姆:“如果你愿意說出你那背后的幕后主使,說不準今天你就能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覺,更或者,享用一頓美餐如何?”
“乖孩子,只要你肯說,組織什么條件都肯答應你……相信我,你會獲得你應有的回報。”
針尖依然在攪動著,藥液緩緩注射著,帶來令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似乎有所不同的是,今日的卡爾里拉,似乎沒有像以往一樣痛到打哆嗦?
偽裝之下,朗姆詫異地挑了挑眉,更用力的用針尖攪動起血肉,并加大了藥劑的注射。
在他的目光下,那有著一頭雪色半短發的青年緩緩抬起了頭,劉海凌亂,翠綠色的眼睛目光中居然是平靜!——
——他不痛嗎?這明顯不對勁!
“……真的,什么都答應我?”
“懦弱”的卡爾里拉緩緩張口說。
第102章 第九十九章
一片寂靜。
這家伙的突然回復與開口讓朗姆感到驚奇與詫異。
要知道在這之前卡爾里拉先是經歷過了長時間的地下室禁閉, 然后是長達二十一天的不間斷刑訊,在這樣的對待下,假使他真的是那樣懦弱的性子,那該交代的早就該迫不及待的交代了才是。
而現在, 就在連朗姆這位組織二把手都確定, 卡爾里拉確實是個除技術以外一無是處的廢物的時候,也是在這漫長的刑訊即將結束的時候, 這又是什么突發狀況?
“你知道什么?”朗姆問,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卡爾里拉。”
他有些不可置信, 但又覺得有趣極了。
那原本注射著的淡綠色痛覺藥劑停滯了, 能使人痛苦翻倍的藥水卡在細細針管的一半,反射出的幽幽光芒映射在那緩緩抬起頭的白發青年臉上。
卡爾里拉說:“…我說,如果我愿意說的話, 組織真的什么都答應我嗎?”
也許是藥水的停止注射和先前的淺眠讓這位病弱青年恢復了些元氣, 朗姆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談吐比先前的“卡爾里拉”更有力,氣息也更穩定。
“你知道的, 朗姆, 從客觀意義上來說, ‘我’真的沒做錯什么。”被鐐銬綁在墻上的卡爾里拉說,“去洗/錢、去搜索資料、聽你們的話黑入任何的網絡——還有按組織所說的去準備黑白會議,雖然輸了。”
“在接受洗/錢任務的懲罰的時候, ‘我’也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唯一稱得上逾越的,那也就是為了效率輸入了‘烏丸蓮耶’這個所有鏈的隱藏關鍵詞——”
“閉嘴, 卡爾里拉!”
朗姆呵斥:“你只需要說出你知道的, 不要廢話。”
說著, 針管重重一推,冰涼的藥液順著皮肉與肌肉紋理滲入, 淡島千秋悶哼出聲。
“廢話?”淡島千秋嗤笑,“這真的是廢話嗎?朗姆,你真當我是傻子。”
“你這次把我抓來的動作未免也太大費周章。在這個組織內,如果僅僅輸入一個名字就可以掀起那么大的波瀾,那這個名字一定是與那位大人有關——”
“——…karasuma renya,這難道是那位大人的名諱?”
“你在找死,卡爾里拉!”
就在朗姆厲聲打斷淡島千秋的話的同時,直播間彈幕開始了狂歡。
【這個感覺——!他回來了,他回來了!那個男人帶著他無敵的推理能力回來了!】
【爆哭,這個人格終于上線了嗎?】
【全體起立,歡迎淡導回來!!!】
【歡迎淡導!!!】
【用戶「23199」打賞了1個摩天輪】
【……】
藥劑早就注入到了底。
那原本搖曳著又發出微小靜默泡沫消散聲沒有再次響起,早就放在審訊桌上的刑具也再也沒人拿起。朗姆克制著,讓自己原先略有些不穩的呼吸平定。
陽光與月光都照入不進這間地下的審訊室里,這里是組織位于紐約最隱秘的一處基地,隱藏著無數組織的秘密。
朗姆抬起一只手扶著自己臉上用于偽裝的面具,面具之下的面孔唇角卻咧不開往常的笑容。
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卡爾里拉。
「karasuma renya」,那個禁忌的名字——
——“烏丸蓮耶”。
這個名字暗含著組織的無數秘辛,是一切的開始,也是這么多年來組織高層一直在刻意隱藏的線索。
多少國家的特工與臥底都不曾踏入的秘密,即使在組織高層內,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這個名字,更不提了解這個名字的意義。
這世上存在著許多秘密,秘密與秘密之間往往也存在著隱晦的聯系。
一個人即使嘴巴再牢固、人再可靠、再怎么保護秘密,可一旦知曉,它們就像流淚與打噴嚏一樣,平時雖然總能忍耐著積攢起,但總有一天會在不注意時突然涌現暴露痕跡。
他怎么敢的?禍從口出,居然公然當著自己的面做出了聯系“烏丸蓮耶”和組織的關系的大膽推理。
心里咀嚼著“卡爾里拉”這個代號名字,呼吸急促,朗姆平復著翻涌的心情,伸出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再次撫上一旁刑訊桌上器具。
但這一次,那雙在這21天內持續給予人痛苦的雙手卻并沒有拿起那些泛著冷光的刑具,反而握起了一邊那把閑置一些時日的血腥制品——
一把捷克cz75手/槍。
“…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披著棉被的羊被惹急了居然也會咬人。”
朗姆好似平靜地說,單手穩穩地把持著這把被譽為20世紀最佳手/槍的愛槍,方向對準那被束縛在墻上的人。
——黑漆漆的槍口抵在了淡島千秋的額頭!
不見天日的審訊室內的溫度似乎又低了幾分。
雖然強撐著,但經受多日審訊的淡島千秋的身體早已破敗不堪,他本就體弱,身體在經歷過那么多疼痛與痛苦后,早在冰涼觸碰額頭的第一瞬間便下意識地顫抖起來。
那被注入進體內的綠色疼痛藥水正在生效,一股從內臟與血液深處蔓延出的灼熱緩緩漫布著,滾燙著分泌出細密的汗水,額頭汗淋淋地浸濕鋼鐵制的槍口。
“你是個聰明人,卡爾里拉。”
呼吸似乎也變得寒冷,朗姆說,“過去也不是沒有人被我親自審訊過,你是第一個在這么多天后還意識清醒還有腦子的——可你也是愚笨的。”
他一字一句地說,語氣帶著嘲諷:“既然有腦子聯想到這,那我們的組織第一黑客不可能不清楚,這種時候最好的態度就是像個聰明人一樣,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充愣作傻一陣子、挨上幾道傷,組織也許還會把你留下,甚至讓你初步接觸一些東西,從此步入核心的幾人之一——可你偏偏就是這么笨。”
“在這早就過去了21天的現在,在就連我都相信了你那批著羊皮的愚蠢偽裝的時候,撕開這層假面到底有什么好處?”
“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什么你就不知道?”朗姆說。
【誒?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
【可是那樣的不就又要在組織里臥底,有什么好的?】
【怎么沒好處?挨過這一回,既然主播已經知道了酒廠最大的秘密之一,也算是上升了地位,可以更好的打探核心了啊!】
【那這么多傷難道就白挨了嗎?打回去啊!真是的,我看著都感覺疼】
【我來了——淡島這邊還沒好嗎?教會那邊已經開始準備生日派對了誒,首領大人什么時候回家?~——】
“家”。
藥劑在血液灼燒,
疼痛在四肢游走。
被槍口抵著,淡島千秋緩緩閉上了雙眼。
是啊……怎么會不知道?
大部分的刑花袋早已代受,他只需像以往一樣,擺出一副軟弱怯弱又敷衍的樣子隨便應付幾句,或者求幾句情,就可以被還需要他力量的組織原諒,重歸原本的雙面埋伏生活。
組織是這個世界的陣營核心之一,圍繞著它進行后續活動無疑能和一些“關鍵人物”有所互動,更好的取悅這些收看直播的觀眾,也能更快地完成直播系統下達的苛刻任務,怎么想都便利。
以「純白」為后援力量,讓“淡島千秋”本身在世界核心附近活動,這才是最優解,最高效的做法。
早日完成任務、早日完成直播,這樣說不定他也能早日復活,回到原本的世界,完成在那個世界還未完成的遺愿,還要向那害了他的仇人們報仇。
為了這目的,“淡島千秋”不擇手段。他拉低臉面、偽裝自己、獨來獨往,給自己披上懦弱的外殼、用盡智策,甚至還不惜編寫劇本為這些所謂的“觀眾們”提供直播效果和樂子,容忍這些家伙的冒犯……
原本這才是他,“淡島千秋”,不是嗎?
——…可他早已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上。
——那以“家”為題、以“純白”為名的新的羈絆,居然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主人心中的大片領土。
時間一點一滴在沉默中度過,朗姆耐心十足地等待著。
槍口又往額頭上用力碾了幾分,他重新打量著這墻上被他親手拷在鐐銬與鎖鏈中的人。
審訊室總是昏暗的、帶有潮濕與陳味的。過去留下的血跡斑駁在墻壁的每個角落,沿著一圈似是人的形狀的邊緣綻出鐵銹色的干涸血花。
現在,它們沾染了新的,而這血的主人,“懦弱的卡爾里拉”,正低頭斂眸一邊生理顫抖一邊思考著什么。
這位組織內大名鼎鼎的黑客摘了眼鏡后竟是出奇的好顏色。原本就蒼白的皮膚再受了刑后泛著病態的血與紅色,猙獰的傷口與烙印刻著,居然奇藝地飽含美感。
朗姆欣賞著自己留下的杰作,猜測接下來的卡爾里拉會說什么。
他會求饒嗎?還是會拿出條件與他談判?會撕破臉皮,還是會像披上他那層棉被一樣重新披上偽裝、裝作糊涂,后退一步?
半晌,那被吊在墻上、忍受著藥劑痛苦的卡爾里拉開口了。
“朗姆。”卡爾里拉睜開他翠綠的眼睛,用在朗姆聽來是在強撐著的平穩氣息問道,“如果我…有信心說服那位先生把我留下,并許諾未來竭盡全力為組織工作…創造條件,組織會給我什么?”
“……你說的那句‘組織什么都愿意答應’,我可以將其認為是可信的嗎?”
這話說得像在服軟。
【就是呀,繼續干活的話組織給什么?】
【佛了,所以最后還是要留在組織嗎?也行,這樣刑訊一場后組織應該對主播更加信任了吧】
【主播主播,那要是這個關頭留在組織的話,是不是又要留好久,甚至新年的時候都回不了家了啊qaq】
【啊,確實……那準備的派對,是不是也沒了主人公啊……雖然主播好像本來就對這個派對沒興趣的樣子】
【從大局上來看留在組織確實是好的,雖然我好想看純白大團圓……嘖,現在還是討好朗姆重要,先順著別激怒他,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朗姆被他的反問問得一頓,像是對干脆的認輸更加看不上,聲音嘲諷:“可信?……哈。”
“當然了,我裹著棉被的‘大黑客’卡爾里拉。”握著槍的手松了松,他語氣帶了些瞧不起人的拉攏與誘騙,“只要你能說服那位大人、獻出你的一切,或許組織還會留你一命,讓你繼續保有現在的地位。”
“我記得你是為了什么進入組織的來著……噢對了,是家人?是為了你死去的姐姐還是哥哥?為了他們,你可不能輕易死去,還要披著你那層被子多為組織多做些貢獻。”
白發青年被吊著,低垂著頭,無視了這樣近似羞辱的話語,說出口的話卻揭露出另一個秘密的驚世駭俗:“地位…我從未有意過走向高位,這對我沒有意義,我只在乎其他的別的——”
“……比如,那名為‘銀色子彈’的不老藥,或者目前正在進行的‘aptx’計劃…”
“嘭!”
一枚子彈擦著淡島千秋的耳邊打過!
近距離的射/擊使淡島千秋的鬢發碎掉了一些,與子彈擦肩而過的左耳甚至產生了耳鳴。
朗姆震怒:“卡爾里拉!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在這個時候提出另一個組織內的敏/感機密?!
【?】
【……?】
【主播這是在……?】
“好的,”淡島千秋好像在自言自語一樣無視了更逼一步的槍口與硝煙,說,“如果這個不可以的話,那么現在組織正在進行著的全球環形清理計劃是否……”
“嘭!”
又是一槍!
這一槍是擦著右耳過去的。
淡島千秋:“那,有關位于日本的黃金別館——”
“嘭!”
淡島千秋:“有關朗姆先生您的身份更迭——”
“嘭!”
淡島千秋:“有關貝爾摩德和那位先生之間的秘密關系——”
“嘭!!”
……
“啪!”
“——閉嘴!卡爾里拉!”
惡狠狠地打出最后一槍,朗姆氣喘吁吁地扔下槍,動手親自甩了那膽大妄為的卡爾里拉一巴掌。
【主播,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主播!!!】
【血,啊啊啊好多血!好疼!】
【這下完了,朗姆徹底生氣了,主播傷成這樣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如果主播這樣就死了的話,那其他馬甲是不是也要消失了啊,不要啊,我不想結束直播!!!】
一個響亮的耳光。
白發青年本就虛弱,被這力道不小的一下打得整個頭都向一側偏去,蒼白的臉頰迅速腫起了紅色的手印。他依然低著頭,感受著耳鳴到近似什么都聽不見的痛感,嘴角卻諷刺地揚了起來。
近在咫尺的硝煙熏得他眼睛有些干痛,除卻本就在體內發作的藥劑,剛剛中槍的四肢也傳來要將身體撕裂般的痛苦。
捷克cz75是制式手/槍中的大彈匣容量,與尋常只有六七發的手/槍不同,它一個彈匣便有著足足十五發子彈——而現在,除卻射/擊在墻上圍繞著淡島千秋耳邊的那六槍,其余的統統都被賞在了淡島千秋的身上。
——足足九槍,均勻分布在身體的各個部位極痛極痛,又不至死的部位。
朗姆開槍開的極有水平,他避開了黑客最寶貴的雙手,卻幾乎廢了淡島千秋肩膀與雙腿雙腳,這樣即使最后那位先生決定留他一命,他也能垂著僅僅能動的手指勉強為組織工作。
可與早就在尖叫“留這么多血痛死了”、“主播是不是要死了”的激動的彈幕不同,淡島千秋此刻心中卻意外的平靜。
“咳!”
淡島千秋咳出一口血。
彈洞也在涌著鮮血。
……也就這樣而已。
淡島千秋心想。
感謝吉斯波爾大力贊助的資料,今日光是看朗姆的反應都夠值了。回頭可要祭奠下這位曾與自己有著一賭之情的對手。
這點痛,他還是“澀澤千秋”的時候,經歷的可比這多多了。
此時此刻,這樣想完的淡島千秋自己都在詫異,自己居然還有閑心比較朗姆和昔日澀澤家的審訊官的手藝、回憶一些往事,也詫異自己居然能如此平靜地提及那些過去的事情。
但留給淡島千秋重新認識自己的時間并不多,眼前被徹底激怒了的朗姆抓著淡島千秋的白發,逼迫他抬起頭正視自己。
“——卡爾里拉!!”
朗姆尖聲著,“我好心給你一個活下來的機會,你卻如此不識好歹?!”
【淡島!!!】
【你到底圖什么啊主播!啊啊啊啊啊我的純白不會就此就結束了吧?!】
【有沒有誰,有沒有誰想想辦法救救主播?!我還沒看夠啊!!】
【得了吧,看直播還看出真情實感了?這個死了就找下一個看就是,你們這是給主播當狗呢】
【前面的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吵?真好笑,覺得別人狗那你又算什么?】
朗姆:“我給過你機會的,卡爾里拉,我給過你機會的!”
淡島千秋在耳鳴之中早就聽不清朗姆在說什么,可仍能猜到朗姆在咆哮些什么。他被迫仰著頭,用了些力氣勾起笑容:“……你看…,朗姆,組織什么都給不了我…不是嗎?”
是很凄美的。
那張臉依然是美麗的,甚至有些過分精致的女氣。盡管新添了些擦傷血跡和淤痕,滿是狼狽,可那雙因痛感而瞇起的翠綠的眼睛,在昏暗無光的地下房間內卻依然閃著微弱的光——
“這就是你說的…什么…都答應……?”
——他居然還在挑釁!
真是個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怒火幾乎要沖破了朗姆的理智,這位組織的二把手強迫自己冷靜。他深呼吸幾下,然后穩著手拿出備用彈匣,衡量著最后的利弊,做出最后的思考。
裝匣、上膛、調整彈道,
然后緩緩抬起手/槍。
這一次向著的,是心臟。
——這人不能留在組織里了。
朗姆清楚地意識到。
卡爾里拉知道的太多了。無論他是從哪知道、又是怎么知道,也無論他的技術是有多么精妙、能為組織帶來多少價值——他都不能留下。
身為組織中僅次于那位先生的第二人,朗姆的能力毋庸置疑。即使怒意膨脹到幾乎要掌控所有情緒,朗姆仍留有一絲理智,腦內快速運轉衡量起失去卡爾里拉這一世界第一黑客為組織帶來的損失有什么、補救措施該做什么、向那位先生報告時說些什么。
殺了他。
必須殺了他。
朗姆冰冷又尖刻憤怒的視線上下掃量著手中人,抓著雪白發絲的手再次加大力道。
這樣的智力、這樣的技術、這樣的情報網,多么完美的情報型技術人才,怕是組織再怎么培養也難以培養出下一個——可夜長夢短,有著這樣能力的卡爾里拉一旦背叛組織付出的代價將無以計量!
卡爾里拉必須立刻除去,他必須死!
血腥味延伸在這狹小的室內,夾著潮濕,夾著陳味。細小塵埃飄蕩在空氣中。
無人能看見的視角里,半空中漂浮著的熒色直播間還在爭吵,觀眾們有的跑去別的直播間求救,有的在絕望下一秒是否就是直播的最后一秒。
朗姆說:“倒計時吧,卡爾里拉——這將是你人生中的最后十秒。”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嗤笑著:“像你這樣的數字天才,心算一定很準吧。就讓我看看你心讀的十秒和我的十秒準不準——就算作臨別前我們最后的游戲,為你送別。”
一秒、兩秒。
朗姆抬起手槍,穩穩地將槍口抵向淡島千秋的心臟。
三秒、四秒。
彈幕們在尖叫哀悼。
這幾乎是一場必死的死局,他們的主播四肢被廢、銬于墻上,救援還在路上。
無論任誰來看,這個體弱無力的還被打了藥的小黑客都無力反抗手中拿著槍的朗姆。
朗姆也是這樣想。
五秒。
朗姆問:“還有遺言嗎?卡爾里拉。”
“腳都斷了,跑也跑不了,真可憐。”
六秒。
淡島千秋右耳的耳鳴好了點,他聽到了朗姆的問話,閉上眼睛,用力掀起干裂的嘴皮,像是想笑,輕聲說了什么。
他僅剩不多的力氣早已耗盡,連吞咽口中鮮血的氣力都沒有,說話間有鮮血從口腔止不住的溢出。
那鮮血被含著,每說一個字都會嗆到,然后引來一陣嗓音沙啞后撕心裂肺的咳。
淡島千秋說話實在太費力了,于是接下來的幾秒,也被他用于費盡力氣的“遺言”環節。
第八秒。
淡島千秋的聲音太小了。以勝利者的姿態,朗姆彎下了腰,憐憫、報復又施舍地試圖去聽聽這個狂妄的家伙最后會說什么。
第九秒。
來自這位世界級黑客的最后的遺言,不是詛咒、不是抱怨,也不是什么死亡信息,而是一段簡單的日語。
朗姆瞇起眼睛,去聽清每一個字節。
——他聽清了。
第十秒。
“你…有…沒…有…想…過,黑客…逃跑…不用腳…?”
朗姆皺起眉頭,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
————?
淡島千秋笑了。
……
“砰!咔!嘭!”
……是隔壁審訊室審訊傳來的動靜嗎?
放棄思考卡爾里拉垂死掙扎的遺言的意義,十秒已到,朗姆握緊手/槍,扳動了板機。
無論發生什么樣的意外,卡爾里拉必須死在這里。這條生命所剩下的最后時間只是扳動一下板機,用不了一秒的事了。
他的槍口緊貼著他的心臟,他無處可逃。
“再見了,卡爾里拉。”
朗姆說。
——板機被扳動了。
“咔嚓。”
又有什么東西在微弱的響起。
“砰!”
槍聲響。
就在那火光剎那僅僅一秒的時間內,一瞬間的動作快到所有人的看不清,但下一秒隨著淡島千秋極用力的一聲咳血聲和機關聲,禁錮著白發青年的鐐銬突然“咔嚓”松開,被吊著的人順著重力向下墜去!
那本該抵在淡島千秋胸膛上的槍口因此上滑一段,子彈應聲發射,偌大的彈洞開在了淡島千秋的鎖骨上方,鮮血流淌!
——朗姆的槍歪了!
淡島千秋大口喘息著,整個人無力而又重重的滑落在地上。
朗姆的瞳孔皺縮,還未來得及思考為什么原本他親自上的手銬為什么會松動,隔壁審訊室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緊接著這間審訊室哪里也傳來了一陣微小的爆/炸聲和一陣燒焦的糊味。
朗姆猛地轉過頭,那位于審訊室天花板一角的監控攝像頭居然自己無端炸開,電線外露,顯然已經發生了故障。
“誰?!”
是敵襲?!
聲音的流速似乎在這狹窄的室內變得很快,豐富的經驗給予了朗姆直覺。抬手拎起淡島千秋的衣領,朗姆動作飛快的在蹲下原地翻滾,然后身軀伏下!
“嘭!!!”
一陣大爆/炸!
審訊室的墻壁猛地炸出一個巨大的豁洞,水泥與磚石炸裂,無數細小的灰塵從那被炸開的地方極速向外開始涌動!
煙塵四起,蒙住了視野,有人影隱約踩著這堆破爛殘墟出現。
“……咳、咳,不愧是梶井特制的檸檬炸/彈,可是這煙塵也太大了!愛麗絲要被嗆死了…”
“咳咳,捂住口鼻……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組織,地下審訊室內居然有這么多的灰塵,真是邋遢啊。”
朗姆繃緊身體,將槍口對準:“——是誰?!”
他撐在地面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向后挪去,尋找著剛才被甩出去的淡島千秋的下落。
“咳、咳……你問我們是誰?咳、咳咳咳……哎呀,本來還想帥氣的說點登場白,咳……”
那個小一點的身影踉蹌著,扶著墻咳個不停,另一個大一點的身影卻彎著腰整頓著走近了。
一步步,那人的面龐逐漸清晰在塵霧之中,那張臉雖然朗姆從未親自見過,但卻無數次從資料上看到過——金發,藍眼,白人面龐……
——「純白」的美國代理人,懷特集團的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朗姆手指挪動,抓住了一旁那人的白發:“純白的菲茨杰拉德?別告訴我,你是迷路到這里了。”
檸檬炸/彈的余波威力實在是太大,弗朗西斯勉強站起了身,平復了下呼吸,在看清室內的瞬間,犀利的目光便來回掃視然后鎖定在了那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白發身影。
難以言喻的怒意涌上心頭,高大的金發男子理了理袖口,勉強控制住表情,但額角猙獰凸起的青筋卻無言昭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弗朗西斯深呼吸,微笑道:“這位不知代號的組織成員,晚上好……我聽說這里有不要的黑客在處理,正巧純白最近正缺黑客,于是特地廢了些功夫找了過來。”
弗朗西斯目光緊盯著朗姆抓著自家首領頭發的那只手,照著先前說好的劇本,語氣浮夸:“哎呀,這就是嗎?真是好運!”
“這么好的黑客,不要可就可惜了,不如送給我們純白如何?……”
“包括那只臟手,
——也一并砍下來送了我們吧。”
塵霧中,弗朗西斯陰沉的面色晦暗不明。
第103章 第一百章
“要我的手?這對于初次見面的人來說, 還真是有夠冒犯的要求。”
槍早已在朗姆手中握緊,他蹲著身子,食指扣動在板機附近蓄勢待發。
朗姆保持著警戒,一手持槍向前對準這不請自來的“客人”, 一手抓緊了地上那早已昏厥的卡爾里拉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
在這地下的深層是看不出白日與黑夜的, 縱使以肉眼余光粗淺打量來看,周圍的幾間審訊室都已被炸穿, 每間與每間之間狼狽的以碎屑破洞接連, 但地上的光依然照不到此處。
本就以折磨為目的的審訊室內更不可能設有明亮的燈光, 昏暗卻更敞亮。
【救世主————!!!】
【對面直播間的兄弟們你們好啊!哥們兒也來這玩心跳了?】
【我真的, 我哭死,這都什么啊!】
【剁了他的手!剁了他!憑什么敢薅我們純白首領的頭發!】
昏迷的淡島千秋頭頂的直播間與弗朗西斯的直播間見了面,熒藍色的文字發了瘋似的瘋狂滾動著增長。內容有無意義的尖叫、與對面的問好, 以及諸多的暴言。
暗處中, 朗姆感知著臉上用于偽裝的面具的完好,脖頸間的變聲器早已不動聲色地打開, 為他自己換了個音色偽裝, 戒備間身體肌肉也繃緊。
——為什么純白的「菲茨杰拉德」會出現在這里?
是了, 貝爾摩德曾提交過的資料里有提到,純白的菲茨杰拉德與卡爾里拉關系友好,甚至在不久前的奇跡賭場世界賭會時為卡爾里拉提供了進入賭場的便利。
曾經組織對這份友好關系并不在意, 只做過幾個加以利用的方案。可此時此刻,朗姆心中卻不由得思考起這份“友好”, 是早就背叛的預兆?還是純白刻意打入組織內部的工具?
但無論如何, 純白的人炸穿組織紐約據點, 偷襲潛入組織地下機要內部,這事怎么樣都得有個終了!
腦海中無數有關這突如其來的敵襲的推測一閃而過, 朗姆幾乎瞬間就決定了目前的對策。
先發制人,朗姆開口陰沉栽贓:“本以為只是誤判,沒想到卡爾里拉居然真的背叛,私下勾結了純白的老鼠——既然如此,那么這條賤命就應該由組織收下,關純白什么事?”
“菲茨杰拉德,你私闖我方據點還大肆爆/炸破壞,這件事純白必須給出交代!”
“你也不過只是純白在美國的一個小小代理人,恐怕不知道這樣的行為代表了什么,但我勸你此刻最好退回原地!否則等到我方支援趕來,你可要不要后悔!”
朗姆不動聲色將淡島千秋拖到離自己更近一步的地方。
組織高層奉行保密主義。組織的二把手,“朗姆酒”這個身份也是極為保密的——甚至直到現在,除卻高層的幾個人,組織內大部分成員連“朗姆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雖然“菲茨杰拉德”在純白中似乎地位頗高,但既然對面的沒有認出他的身份,那他也沒必要主動自己自報家門。
“哦?這聽起來可真是讓人害怕。”
弗朗西斯看著被朗姆抓著頭發拖在地上的淡島千秋,幾乎怒極反笑:“貴組織可真是有夠大度的,我還以為以貴組織過去以往的作風,會現在就將我在這直接原地擊斃了呢?”
聽了這話,面具之下朗姆的臉色瞬間變差。
朗姆冷笑:“我當然很想這么做,但現在就殺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今天這一出了。”
“等到與純白進行協商本次損失補償的時候,我會將你的言論全數匯報。到時候不必我動手,自然有你菲茨杰拉德的好下場。”
——真想殺了他!
如果是在黑白會議之前,他一定會這么做!
該死的純白,該死的fbi,如果不是他們,組織現在怎會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到處隱藏?
黑白會議的那次慘敗使組織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面世,之后緊接著的多方狙/擊更是大量消耗了資源,使組織被迫做出最后一波清理然后決定徹底隱藏。
現在的組織,在與純白打交道的時候即使稱不上毫無優勢,但也已經幾乎被強占了所有的優先話語權!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就是,有膽你就殺?!】
【就現在這個關頭,組織躲還來不及,弗朗西斯一旦死了那可就出大問題了,無論怎樣也只能抓起來協商啊】
【可是他說要補償誒?會訛純白一筆嗎?】
【就是說啊,這個時間組織要是訛上純白,那肯定會咬得我們大出血的】
“多余的廢話就免了吧。”
弗朗西斯臉上掛著沒有感情的笑容:“這位不知名的組織成員,現在可以請你將你從我的朋友,‘淡島千秋’的頭上拿走了嗎?”
“我的時間很趕,只要你將淡島千秋交給我,援救完友人后,今日我自然會帶人離開這里——包括先前布置的炸/彈一起。”
他可真有臉說這話。
朗姆心里發恨,語氣卻不變:“卡爾里拉是組織的王牌黑客,即使他勾結純白背叛,那最終管治權也在我方!純白無權索要。”
說著,朗姆隱蔽地打量起了弗朗西斯的上下。
身上似乎并沒有攜帶槍/支……但不排除攜帶貼身冷兵器的可能。西裝輪廓隱約能看出肌肉,格斗水平不明。
既然對方已經將本次定義為“援救友人”,那么所攜帶的人數應該不多。朗姆頭腦風暴著。
在剛才他刻意拖時間的這段對話中,并沒有再多的人下來,那說明在地上的純白方人員都不重要——甚至他們可能連純白的人都算不上,只能算弗朗西斯的私兵。
雖然情況緊急,但朗姆的身上還有著一把剛剛填充過彈匣的15發捷克cz75,與看上去身無寸鐵的弗朗西斯相比,情況確實是好很多。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據點的地上即使不至于淪陷,至少也陷入了混亂……加上菲茨杰拉德提及的“炸/彈”,該如何處理……不!只要控制住眼下的情況,一切便都能解決!
朗姆的目光挪向弗朗西斯后方的那個小小身影。
“咳咳……你在和他廢話些什么啊弗弗?”金發的小女孩捂著口鼻,來回用手扇著面前渾濁的空氣,“直接帶著淡島走不就好了……啊!淡島!”
金發女孩吃驚地被嗆了幾聲,隨后提起裙擺就撲了過來。
看著僅有幾歲的小女孩動作卻是出奇的快,沒等朗姆起身再翻滾避開,那女孩便飛一樣的來到了已經昏迷的卡爾里拉身邊。
“嗚嗚嗚,淡島,不要死啊!幾天沒見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女孩抱著人若無其人地嚎了起來,弗朗西斯有些頭疼地看著她。
“小愛麗絲,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如果不松開一點的話,淡島恐怕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是哦!淡島你等等,我這就喂給你藥……”
【不愧是我們愛麗絲,還帶了藥,靠譜!】
【淡島這身彈洞,也太慘了點吧……】
【這個藥是之前與謝野和檸檬炸/彈那家伙一起研發的那個嗎?不是說還處于實驗中?】
【好像是,據說有激活人體細胞的作用,吊命用再合適不過】
朗姆冷眼旁觀著那個金發女孩掏出一瓶淡藍色的試管藥劑,往卡爾里拉的嘴里倒去,并沒有出手阻攔。
愛麗絲,純白日本分部的代理人“森鷗外”之女,他曾在資料上見過——出身地不明,母親不明,性格嬌縱、任性,常年常駐純白日本分部,與年幼的外貌相反其武力值極高,原因不明,具體情報不明。
……不明,不明,該死的,有關“純白”的情報怎么這么多不明?!
淡島千秋嘴里被灌了幾口藥,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但臉色看上去已經比先前好一些了。他虛虛躺在地上,兩眼依然緊緊地閉著,身上是數不清的血污灰塵與傷疤。
愛麗絲一臉擔憂地蹲在他身旁,抬手正要試探淡島千秋額頭的溫度,手卻被人用槍挑開。
冷冷的槍口,在愛麗絲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抵在了淡島千秋的太陽穴上。
“退后,森鷗外的女兒。”
朗姆持槍,壓著嗓子說,“如果你們還想要卡爾里拉這條命的話——退后!”
——必須控制住卡爾里拉!
金發小女孩愛麗絲好像真的被他震懾住了一樣,站起身倒退幾步:“你想做什么?你要開槍殺了淡島?”
“還是說…你不會是想拿淡島的命來牽制我們,好逼著我們撤退,你自己逃生是吧?”
“聰明的女孩。”
朗姆一邊用槍抵著淡島千秋,一邊緩緩地挾持著他站起身來,倒退著朝出口走去。
一步、兩步。
距離出口大概一共有十步的距離。
“你們不是很想救他嗎?如果想要卡爾里拉活命,就給我把武器扔下,雙手舉起抱在腦后!”朗姆命令道。
“……?”
猶豫片刻,愛麗絲和弗朗西斯對視一眼,還是向后退了一步。
窸窸窣窣,武器被卸下了身——這兩個人身上加起來居然只有一把短匕和一把小手/槍。但朗姆已經無暇去顧及更多。
【?】
【?朗姆你】
【救命啊,首領被當面挾持了啊www】
三步,四步。
據點地上部分的建筑似乎仍在爆/炸,隱約只有極遠的聲響傳到這地下。
朗姆挾持著淡島千秋,正對著弗朗西斯和愛麗絲向審訊室的出口倒退去。
——他早就看透了“卡爾里拉”才是今天的關鍵,挾持著白發青年的手從未懈怠。
很有用,也很可笑。只是挾持住了他們所謂的“黑客朋友”,這兩個與純白高層關系極密切的家伙居然真的就這樣動不了了。
終究只是群被“友情”束縛的家伙罷了,一旦掌控住他們眼中“關鍵”的卡爾里拉,那一切便將迎刃而解。
朗姆心中嗤笑。
至于在朗姆眼中已經被視為“背叛”的淡島千秋之后會如何?
先拿他的命牽制,再逃出這里,等一離開這個據點,他會直接將他擊殺!
再之后……自然是上報那位先生,根據純白的態度,要么是營造出卡爾里拉沒死的假象,以此來長期勒索純白;要么是直接將他的尸體剁碎,寄給那群自稱純白的狂妄家伙以彰顯組織威力!
五步、六步。
朗姆的腳步離出口更近了。
【弗朗西斯不管嗎?朗姆真的快跑了誒!】
【剛才吃飯去了沒看,我們是在出口處也做了埋伏嗎?不然怎么這么放任朗姆啊】
【真不救?真不救嗎?】
面對著焦躁的彈幕,愛麗絲和弗朗西斯面面相覷,還是維持著原先手抱頭的動作。
七步、八步。
馬上就快到了。
漫長的十步,在兩方的對峙下顯得極為漫長。
朗姆眼角的余光警戒著場上的動靜,同時也不經意瞥到了手中被自己箍著脖頸的卡爾里拉,他好似還昏迷著,雙腳因為這樣的拖行在地上留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精神緊繃之際,朗姆卻想起了不到一個小時前,自己對卡爾里拉的審訊——十秒倒計時。
那種感覺,大概是一樣的磨人。
這折磨在卡爾里拉上的緊迫,終究迎來了可笑的回饋。
九步、十步,
九秒、十秒。
——最后一歩。
朗姆后退著,離離開僅有一步之遙。但面前「純白」的弗朗西斯和愛麗絲卻沒有絲毫的反應,表情甚至還有些……憐憫?
朗姆心中詫異,但謹慎如他此時做出的穩妥判斷依然是撤退——離開這里才是萬中之上。
就在朗姆即將離開的時候,突然,有聲音響起了。
“到此為止!”
殘墟內,一個殘落在地上的監控攝像頭閃著光發出了聲音。
那聲音是經由變聲期變化、刺耳而又微沙啞、讓人分不清講話人的性別及年齡的聲音。
但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朗姆即將脫離的腳步頓住了,他的神色突然變得晦暗不明,整個人也停在了原地。
如果你恰巧知道這位的二把手身份的話,那么這能讓組織二把手乖乖聽話的未知電子音的身份就極為鮮明了——
傳說中的,
「那位大人」。
第104章 第一百零一章
……是那位先生的聲音!
廢墟中, 角落處一個早已被炸到僅剩一點機械結構殘骸的監視器出聲了。
朗姆剛剛碰到逃離口的腳后跟一頓:“……先生?”
“那位先生”并沒有回復朗姆的呼喚:“…停下手,留下,卡爾里拉。”
“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一旦你真的如此做了, 那么這無疑是對組織開戰的象征。”
……那位大人在讓卡爾里拉停手?
朗姆一低頭, 幾乎是驚悚地發現,那原本被他在地上拖行到滿頭血流不止的白發青年居然清醒著。
他的眼鏡早就碎掉, 滿臉傷痕, 一只眼腫著, 一只眼幾乎睜不開, 沾了臟污的白發凌亂地打在眼前,但手卻不知何時高高抬起,手中的尖銳正寵著他——
——在淡島千秋手里的, 赫然是朗姆先前用來折磨他用的“針”!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這樣的情況下他活著就夠嗆了,居然還有理智來對付他?!
那針筒里的藥劑無疑是朗姆最清楚不過的:加劇痛感, 模糊人的理智, 破壞細胞……
毫無疑問, 如果在現在這個時刻他被卡爾里拉如此刺了一下,眼前另外兩個虎視眈眈的純白成員會對他做些什么!
那樣的情況下,朗姆今天“必死無疑”!
朗姆迅速地松開抓著淡島千秋頭發的手, 然后一腳用力地將他踢到一邊的角落去。
弗朗西斯和愛麗絲看到自家首領被人如此對待,心頭幾乎克制不住怒火, 但現下的時候還不能暴露淡島千秋和純白早有關聯, 而且首領還未發布命令, 只能忍耐著,把這筆賬狠狠記下來。
淡島千秋被朗姆用力踢了一腳, 狼狽地被踹進一堆廢墟里,好半天沒有聲息。
隔了好一會兒,那堆廢墟里喘來了劇烈咳嗽的聲音,那聲音像是要把肺都給刻出來一樣慘白,但語氣居然帶著笑。
“…咳咳,真可惜,還以為也能給你來一下子呢,朗姆,咳咳咳……”
“剛才扎我的時候是不是太入迷了,居然連針管被我趁機順走了一只都沒發現,咳咳,二把手也不過如此啊……”
聽到這話的朗姆,面具下的臉都氣扭曲了。
【我作證,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我都沒看見,主播怎么做到的??】
【前面懷疑怎么做到的那個,一看你就沒上過“太宰”的精品課,建議多去那邊直播間逛逛】
“……留下來,卡爾里拉。”
角落里的監視器閃著紅光,繼續發聲著。
“只要你愿意,組織可以培養你,讓你成為下一任的‘二把手’,留下來。”
朗姆:“……先生!”
那位大人以電子音繼續說著:“留下來,卡爾里拉。”
“你渴望什么?你想要什么?”
“你渴望的一切,我將給予你,組織將給予你。無論是財富還是地位,以你的才能,組織都將對你應允!……”
“……留下來,卡爾里拉!”
面具下,朗姆緩緩地閉上了嘴巴。
下達刑訊懲罰的是那位先生,現在親自招攬的也是那位先生。
僅僅從“洗.錢”的各類小賬里就能挖掘出“烏丸蓮耶”這個名字,毫無疑問,卡爾里拉的才能已經得到了證明——
既然已經知道了組織的最大秘密,那么留下來的路就只有兩條:
要么被招攬,
要么去死;
已經顧不上自己“朗姆”的身份在純白二人的眼前暴露,朗姆握緊了手槍,面不改色地又向逃離口挪了幾步。
先前放棄了身上所有武器,被迫“投降”的弗朗西斯和愛麗絲,兩人還雙手抱頭蹲在墻角,但此刻朗姆和那位先生里沒人在意這兩個“戰俘”。
而被“那位先生”親自招攬的淡島千秋本人,卻陷入了較長的一段沉默。
他還狼狽地趴在那堆廢墟里,臉朝地。讓人判斷不清這段沉默到底是在思考,還是早已重傷到無力回答。
半晌,空氣中響起了淡島千秋的聲音。
還是虛弱的,慢吞吞的,但卻再也不敢會讓人感到他懦弱的。
“……金錢,咳,地位?”
“以及,你想要的所有。”
那位先生說。
“……”
“………無聊。”
淡島千秋回答道。
他用盡力氣,在廢墟里翻了個身把臉露了出來。
雖然情況不太對,但深知自己沒來前純白經濟狀況的弗朗西斯,在這一刻差點笑出聲來。
“確實無聊。”
那位先生說,“但只要擁有這兩樣,你想要的有趣的一切都手到擒來。而我,組織,將賜予你這一切。”
淡島千秋又不說話了,他干脆仰躺著閉上了眼睛。
——只是說說而已,誰還不會了。
此刻,朗姆清楚地從自己這位“同僚”臉上讀出了這個意思。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都是聰明人,說好話畫大餅誰還不會?
誰知道你是不是開空頭支票,只是當著純白的人還在這里的面子上,為了自己的形象故意先妥協擺平事情,之后把人騙回組織里就立刻封口槍.斃。
“……”
那位先生命令:“朗姆,開支票。”
朗姆一只手還持槍,另一只手干脆利索地掏出懷里的支票夾,直接遠遠地把整個支票夾丟到淡島千秋身上。
朗姆:“這個戶頭里約有五千萬美元,隨便你開。”
淡島千秋還在那閉著眼,一動不動。
……這是嫌錢還不夠?
如果是錢能辦妥的問題,那無疑是最簡單的事情。
直播間里,有的彈幕已經開始笑了。
【草,我也想躺著有人拿錢砸我啊!】
【好活,當賞!】
【就五千萬?朗姆你打發叫花子呢,少說不得來幾個億www】
見淡島千秋沒有反應,無須那位先生再次吩咐,朗姆又翻出幾個支票夾,一一遠遠地丟過去。
支票們漫天紛飛著打到淡島千秋的身上,讓他看上去整個人不像掉在廢墟里,而是狼狽地掉進了錢窩一樣。
朗姆絲毫不吝嗇地丟著支票,只要那位先生不喊停,他會把身上所有支票、現金、卡都丟出去。
……開玩笑,對于財大氣粗的組織來說,能用錢買足的事那還算事嗎?
而且招攬也不一定成功,招攬回去后卡爾里拉也不一定能活下來,這錢說不準最后還是會回到組織的賬里!
此時,朗姆身上的財物都已經被丟出,他此刻已經身無分文了。
而淡島千秋癱在那里,如此巨額的財產擺在面前,居然只有眼皮略微抬了下,態度看上去似乎有所被打動。
——…多么貪婪的一個人!
朗姆又后退了幾步,腳跟已經踏出脫離口了。
他身上可是一分都沒有了!
身為組織的二把手,為了各種行事便利,朗姆身上平日里帶的金額可不是小數,即使如此這個數字也不能讓卡爾里拉滿足嗎?!
愛麗絲和弗朗西斯心里都要樂瘋了,肩膀因憋笑顫抖不止。
監視器的紅點似乎都頓了一下,然后那位先生又出聲了:
“如果你渴求更多,就留下來,卡爾里拉!”
“……”
淡島千秋躺在那里,思考著:“工資。”
從進入組織以來,他好像一直都在打白工,沒有領到過一毛錢的工資。
雖然入職的時候組織給了他一間地下室的房產證和一點安置費,可是工資似乎真的從來沒領到過啊……
淡島千秋:“欠我的工資,還沒結清。”
朗姆:“……”
那位先生:“……”
朗姆:“……?”
……
……不是,哪家危險地下組織還定期發工資的啊?做任務給任務金就算了,發工資聽起來也太企業了,你當組織是公司上班呢?!
“……工資!噗哈哈哈哈…唔唔!”
抱頭蹲在墻角的愛麗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一旁的弗朗西斯趕緊捂住她的嘴,自己也翹著嘴角:“抱歉抱歉,孩子還小不懂事,你們繼續……”
說完,這倆人又自覺地重新擺回雙手抱頭的投降姿勢,憋著笑蹲回墻角。
朗姆面具下的嘴角抽搐,已經感覺到丟人了。
那位先生在監控器的那頭也沉默了很久,最終開口道:“那便將管理組織財務的權利給予你,留下來,卡爾里拉。”
這是非常大的讓步了,幾乎讓人不可置信的程度——讓一個“貪財”的人去管理財務?那位先生對卡爾里拉的才能就看好到這種程度嗎?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就連躺著的淡島千秋都睜開了眼睛,他滿足地嘆息道:“這是對我的賠償嗎?”
那位先生:“……是。”
淡島千秋:“謝謝你,好心的大人。”
朗姆心里松了口氣,卡爾里拉總算松口了,今天應該就要這么結束了——
“——但是我覺得純白更好一點,”
朗姆猛地抬頭,聽到那個白發青年這么說。
“既然您如此大方,我想您應該不介意我帶著我的賠償,跳槽到純白那邊去吧?”
——他怎么敢?!!
話語間,淡島千秋用力從廢墟中居然坐了起來,臉色好了很多——只是他們談話的這段時間而已,愛麗絲帶來的藥水已經在他的體內生效了!
剛才的所有討價還價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嘭”、“嘭”!
朗姆當機立斷舉起槍,遠遠地沖著淡島千秋的腦袋就來了幾發。
——這個大膽的叛徒必須死在這里!
原本蹲在一旁的弗朗西斯迅速起身,低念了一句“一百萬美元”使用金錢發動異能力后,身體表面的皮膚迅速被強化硬化了起來。
他以普通人類不能相比的速度,幾乎一瞬間就擋在了淡島千秋面前,以自己的手臂擋下了所有的子彈!
“嘭嘭嘭嘭”!
子彈灼破弗朗西斯的西裝袖子,撞擊到弗朗西斯的胳膊時卻發出了觸碰到金屬的聲音!西裝的面料被灼出彈洞,但面料下的皮膚看上去居然完好無傷……!
這反常識的一幕,讓朗姆在面具下睜大眼睛,隨即他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喊著什么慈善組織的名號,私底下不也還是在做人體試驗?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那位先生在聽到淡島千秋的“背叛”宣言時就掐斷了信號,監視器紅點不再閃爍,安靜地躺在狼藉一片的地面上。
“廢話少說!”
愛麗絲舉著拳頭沖了上來。
這個金發小女孩出乎意料地難纏,體能完全不像一個正常小孩子,多半也是純白的人體試驗產物。今天來的這兩個人都是這樣的東西,難怪他們剛才隨身帶的武器只有一把小手.槍和一把匕首!
朗姆狼狽地躲著,臉還是挨了幾拳。好在他早就踏出了脫離口,來到了安全距離。
趁著愛麗絲揮拳的空檔,朗姆再次抬起槍沖淡島千秋開了一槍。
“嘭!”
“淡島!”
愛麗絲猛地轉回頭。
這一槍毫無疑問被守在淡島千秋身邊的弗朗西斯擋下,高大的金發白人男子用陰沉地眼神盯著朗姆,好似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殺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這樣的視線下,朗姆笑出了聲:“再見了,人造品和叛徒們!”
說著,他又連發幾槍擊射房間的四角,迅速地轉身逃掉了。
這間房間早就經歷過上層的爆炸沖擊,表層的混凝土被炸開大部分,露出黑乎乎的疑似地基的東西。在朗姆的子彈下,那“地基”破損的地方似乎傳來了一股焦油味——
這個房間下埋著的居然全都是炸.彈!組織早就考慮到保密工作,在自己的老窩底下布滿了觸發式的炸.彈!這么巨量的炸.彈,真是必死無疑!
剛才他們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談了那么久?!
【臥槽臥槽臥槽】
【要炸了要炸了要炸了啊——!!!】
“——不好!愛麗絲快回來!”
弗朗西斯一手扶起淡島千秋,一手抱起愛麗絲。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兩個,低聲道:“都準備好了嗎?可能要花很多錢哦。”
“……一億美元!!!”
“嘭——!!!!!”
————
——————。
——。
……
爆炸的那一瞬間,世界都是空白的。
聲音的傳速變快,一切都染上硝煙和焦油的味道。
一切事物在眼前被爆破,碎開,碎片擦到衣角,擦到臉頰,帶來疼意。
然后,世界變成了白色一片。
被巨額金錢加持過的弗朗西斯變得很強大,他抱著淡島千秋和愛麗絲,與爆炸比較著速度,極速地踏在墻壁和炸開的建筑碎片上,朝更遠在地面的方向前進。
在異能力的作用下,他的四周隱約發著淡淡的熒綠色的光。
一切都像在做夢一樣。
緊接著的,是耳鳴。
“嗡”的——鼓膜承受不了這爆破聲,幾乎要被震破出血。
在那一瞬間,淡島千秋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想起自己前世的一生,想起現在的世界,想到這些,想到那些,多慮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優點和壞毛病,看著深沉的性格一開始似乎也不是這樣。
在最開始的開始,他似乎也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普通小孩。某天被發現擁有異能,然后被老家的叔父們送到了澀澤家。
他在那里過得不好,但卻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家人,即使后來他依然選擇了離開。
一生漂泊,渾噩一生,死后也不得清閑,來到異世界被迫直播打工,忍辱負重。
這是好事嗎?這是壞事嗎?
弗朗西斯抬起手臂,護著碎石不要濺到淡島千秋和愛麗絲的后腦勺。這讓他的胸膛更加敞開,他是溫熱的,有心跳的。即使耳鳴,那聲音似乎也能聽得到。
愛麗絲小小的身軀卻有著巨大的力量,弗朗西斯護著他們,她就出拳把被炸飛靠近的大碎石都打破,不讓它們傷害到他們。
——這是他的新家,新的家人啊。
————
——————。
————。
……
“……淡島,淡島!”
“淡島!你醒醒啊淡島!嗚嗚嗚,弗弗,淡島是不是剛才被炸傻了……”
“……愛麗絲,別說那么不吉利的話,還有,別晃他了,再這樣晃下去人真的會傻的。”
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
淡島千秋迷茫地眨著眼睛,睜開雙眼。
愛麗絲感動地撲了上來:“嗚嗚嗚——淡島——你還活著!”
“別擔心,以后淡島就不用繼續臥底了,我們馬上坐飛機回日本,正好可以給你過生日!”
……生日,
對了,今天似乎是他的生日。
“生日快樂,淡島。”
弗朗西斯笑著過來扶起他說,“原本的生日禮物是想送給你一張卡的,可惜剛才把公司目前可動用的流動資金花掉了……”
他是最受爆炸波及的那個,身上原本體面的西裝早已破破爛爛。
逃離死亡,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氣。
【太驚險了!幸虧主播這邊的人都有點超能力在,不然今天真死這里了!】
【弗朗西斯,我的超人!】
【生日快樂,這么大的爆炸,朗姆死沒死下面?】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新的一歲也加油活著給我們多整活哦】
【生日快樂,能分口賽博蛋糕吃不】
【……】
——生日快樂。
你的出生,你的存在,是值得慶祝的。
腦海里,不知何時也來了的花袋也弱弱出了聲:“生日快樂,淡島……”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那個名字會讓你這樣,真的很對不起,我……”
“已經沒事了。”
淡島千秋低聲說,“沒關系,欠我的人情以后還了就好。”
花袋:……噫!
“淡島,你在和誰說話呢?”
愛麗絲歪著頭問。
“在和另一位成員,”淡島千秋說,“給日本總部發消息吧,愛麗絲。告訴鏡花,等到新年的時候我會回去的,和大家一起跨年。”
他頓了頓,又說:“……生日會也等到那個時候再辦,可以嗎?”
【呀】
【哎呀,辦辦辦!】
【這個石頭終于被大家伙感化了嗎?!團建團建!】
愛麗絲“呀”了一聲驚喜地叫出聲:“你愿意過生日啦!~”
“真好呢,愛麗絲。”
弗朗西斯在一旁笑著哄:“到時候把全世界的純白成員叫回來,全家一起替淡島好好慶祝好不好?”
“那我現在就得規劃下了!”
愛麗絲說:“嗯嗯……小矮子和陰陽頭在阿爾及利亞,紅葉最近在俄羅斯,鏡花最近應該還在本部……”
她扒拉著手指數得開心,一旁自言自語去了。
弗朗西斯對淡島千秋說:“新年的時候回去,意思是這幾天還有什么別的行程嗎?首領。”
淡島千秋頓了頓,說:“不是首領的行程,是我……私人的。”
蘇格蘭曾經給他發過消息,說會在他生日的日期附近給他送生日禮物,送去那間小地下室。
組織今日被這樣耍了一番,“卡爾里拉”“背叛”了的消息無疑會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那間地下室估計也會看守戒備起來。
雖然不知道未來還會不會和蘇格蘭有交集……但既然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會親自去驗收的。
弗朗西斯了然:“我知道了。”
“那么,再次祝你生日快樂,千秋。”
“謝謝。”
“叮鈴鈴鈴——”
弗朗西斯的手機在此時響了。
“是與謝野的電話,”弗朗西斯說,“她今天的行程是來美國接應我們,估計人已經到懷特大廈了,我向她說明一下。”
電話接通了。
【“……喂,喂喂喂?是弗朗西斯嗎?你們那邊接到淡島了嗎?他在旁邊嗎?”】
電話那邊的與謝野炮彈一般快速道,【“如果他在旁邊,就把電話給他!”】
弗朗西斯聳了聳肩,把電話遞給淡島千秋。
“是我,怎么了?”
與謝野聽到淡島千秋的聲音,干脆利索地掛掉電話,然后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現在是夜晚,她似乎在海邊,而她的身旁倒著一個滿身鮮血的人——
【“……我來酒店旁邊海灘抽煙的時候發現這里有個人,還在流血,血還熱乎,看起來似乎挺眼熟的,你看看要不要救他?”】
與謝野的鏡頭有些模糊,過了會兒才對準了焦。
那熟悉的面孔讓所有人包括彈幕都一愣。
——那是……蘇格蘭?!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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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蠢作者復制錯誤,以下為不小心復制錯誤的片段!!!請跳過以下部分,直接閱讀下一卷吧!鞠躬!
以下段落之后將替換為額外番外!
影響了閱讀體驗,非常抱歉!
“要我的手?這對于初次見面的人來說,還真是有夠冒犯的要求。”
槍早已在朗姆手中握緊,他蹲著身子,食指扣動在板機附近蓄勢待發。朗姆保持著警戒,一手持槍向前對準這不請自來的“客人”,一手抓緊了地上那早已昏厥的卡爾里拉往自己的方向拖了拖。
在這地下的深層是看不出白日與黑夜的,縱使以肉眼余光粗淺打量來看,周圍的幾間審訊室都已被炸穿,每間與每間之間狼狽的以碎屑破洞接連,但地上的光依然照不到此處。
本就以折磨為目的的審訊室內更不可能設有明亮的燈光,昏暗卻更敞亮。
【救世主————!!!】
【對面直播間的兄弟們你們好啊!哥們兒也來這玩心跳了?】
【我真的,我哭死,這都什么啊!】
【剁了他的手!剁了他!憑什么敢薅我們純白首領的頭發!】
昏迷的淡島千秋頭頂的直播間與弗朗西斯的直播間見了面,熒藍色的文字發了瘋似的瘋狂滾動著增長。內容有無意義的尖叫、與對面的問好,以及諸多的暴言。
暗處中,朗姆感知著臉上用于偽裝的面具的完好,脖頸間的變聲器早已不動聲色地打開,為他自己換了個音色偽裝,戒備間身體肌肉也繃緊。
——為什么純白的「菲茨杰拉德」會出現在這里?
是了,貝爾摩德曾提交過的資料里有提到,純白的菲茨杰拉德與卡爾里拉關系友好,甚至在不久前的奇跡賭場世界賭會時為卡爾里拉提供了進入賭場的便利。
曾經組織對這份友好關系并不在意,只做過幾個加以利用的方案。可此時此刻,朗姆心中卻不由得思考起這份“友好”,是早就背叛的預兆?還是純白刻意打入組織內部的工具?
但無論如何,純白的人炸穿組織紐約據點,偷襲潛入組織地下機要內部,這事怎么樣都得有個終了!
腦海中無數有關這突如其來的敵襲的推測一閃而過,朗姆幾乎瞬間就決定了目前的對策。
先發制人,朗姆開口陰沉栽贓:“本以為只是誤判,沒想到卡爾里拉居然真的背叛,私下勾結了純白的老鼠——既然如此,那么這條賤命就應該由組織收下,關純白什么事?”
“菲茨杰拉德,你私闖我方據點還大肆爆/炸破壞,這件事純白必須給出交代!”
“你也不過只是純白在美國的一個小小代理人,恐怕不知道這樣的行為代表了什么,但我勸你此刻最好退回原地!否則等到我方支援趕來,你可要不要后悔!”
朗姆不動聲色將淡島千秋拖到離自己更近一步的地方。
組織高層奉行保密主義。組織的二把手,“朗姆酒”這個身份也是極為保密的——甚至直到現在,除卻高層的幾個人,組織內大部分成員連“朗姆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雖然“菲茨杰拉德”在純白中似乎地位頗高,但既然對面的沒有認出他的身份,那他也沒必要主動自己自報家門。
“哦?這聽起來可真是讓人害怕。”
弗朗西斯看著被朗姆抓著頭發拖在地上的淡島千秋,幾乎怒極反笑:“貴組織可真是有夠大度的,我還以為以貴組織過去以往的作風,會現在就將我在這直接原地擊斃了呢?”
聽了這話,面具之下朗姆的臉色瞬間變差。
朗姆冷笑:“我當然很想這么做,但現在就殺了你,未免也太便宜今天這一出了。”
“等到與純白進行協商本次損失補償的時候,我會將你的言論全數匯報。到時候不必我動手,自然有你菲茨杰拉德的好下場!”
——真想殺了他!
如果是在黑白會議之前,他一定會這么做!
該死的純白,該死的fbi,如果不是他們,組織現在怎會像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到處隱藏?
黑白會議的那次慘敗使組織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面世,之后緊接著的多方狙/擊更是大量消耗了資源,使組織被迫做出最后一波清理然后決定徹底隱藏。
現在的組織,在與純白打交道的時候即使稱不上毫無優勢,但也已經幾乎被強占了所有的優先話語權!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就是,有膽你就殺?!】
【就現在這個關頭,組織躲還來不及,弗朗西斯一旦死了那可就出大問題了,無論怎樣也只能抓起來協商啊】
【可是他說要補償誒?會訛純白一筆嗎?】
【就是說啊,這個時間組織要是訛上純白,那肯定會咬得我們大出血的】
“多余的廢話就免了吧。”
弗朗西斯臉上掛著沒有感情的笑容:“這位不知名的組織成員,現在可以請你將你從我的朋友,‘淡島千秋’的頭上拿走了嗎?”
“我的時間很趕,只要你將淡島千秋交給我,援救完友人后,今日我自然會帶人離開這里——包括先前布置的炸/彈一起。”
他可真有臉說這話。
朗姆心里發恨,語氣卻不變:“卡爾里拉是組織的王牌黑客,即使他勾結純白背叛,那最終管治權也在我方!純白無權索要。”
說著,朗姆隱蔽地打量起了弗朗西斯的上下。
身上似乎并沒有攜帶槍/支……但不排除攜帶貼身冷兵器的可能。西裝輪廓隱約能看出肌肉,格斗水平不明。
既然對方已經將本次定義為“援救友人”,那么所攜帶的人數應該不多。朗姆頭腦風暴著。
在剛才他刻意拖時間的這段對話中,并沒有再多的人下來,那說明在地上的純白方人員都不重要——甚至他們可能連純白的人都算不上,只能算弗朗西斯的私兵。
雖然情況緊急,但朗姆的身上還有著一把剛剛填充過彈匣的15發捷克cz75,與看上去身無寸鐵的弗朗西斯相比,情況確實是好很多。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據點的地上即使不至于淪陷,至少也陷入了混亂……加上菲茨杰拉德提及的“炸/彈”,該如何處理……不!只要控制住眼下的情況,一切便都能解決!
朗姆的目光挪向弗朗西斯后方的那個小小身影。
“咳咳……你在和他廢話些什么啊弗弗?”金發的小女孩捂著口鼻,來回用手扇著面前渾濁的空氣,“直接帶著淡島走不就好了……啊!淡島!”
金發女孩吃驚地被嗆了幾聲,隨后提起裙擺就撲了過來。
看著僅有幾歲的小女孩動作卻是出奇的快,沒等朗姆起身再翻滾避開,那女孩便飛一樣的來到了已經昏迷的卡爾里拉身邊。
“嗚嗚嗚,淡島,不要死啊!幾天沒見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女孩抱著人若無其人地嚎了起來,弗朗西斯有些頭疼地看著她。
“小愛麗絲,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如果不松開一點的話,淡島恐怕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是哦!淡島你等等,我這就喂給你藥……”
【不愧是我們愛麗絲,還帶了藥,靠譜!】
【淡島這身彈洞,也太慘了點吧……】
【這個藥是之前與謝野和檸檬炸/彈那家伙一起研發的那個嗎?不是說還處于實驗中?】
【好像是,據說有激活人體細胞的作用,吊命用再合適不過】
朗姆冷眼旁觀著那個金發女孩掏出一瓶淡藍色的試管藥劑,往卡爾里拉的嘴里倒去,并沒有出手阻攔。
愛麗絲,純白日本分部的代理人“森鷗外”之女,他曾在資料上見過——出身地不明,母親不明,性格嬌縱、任性,常年常駐純白日本分部,與年幼的外貌相反其武力值極高,原因不明,具體情報不明。
……不明,不明,該死的,有關“純白”的情報怎么這么多不明?!
淡島千秋嘴里被灌了幾口藥,意識還未完全清醒,但臉色看上去已經比先前好一些了。他虛虛躺在地上,兩眼依然緊緊地閉著,身上是數不清的血污灰塵與傷疤。
愛麗絲一臉擔憂地蹲在他身旁,抬手正要試探淡島千秋額頭的溫度,手卻被人用槍挑開。
冷冷的槍口,在愛麗絲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抵在了淡島千秋的太陽穴上。
“退后,森鷗外的女兒。”
朗姆持槍,壓著嗓子說,“如果你們還想要卡爾里拉這條命的話——退后!”
——必須控制住卡爾里拉!
金發小女孩愛麗絲好像真的被他震懾住了一樣,站起身倒退幾步:“你想做什么?你要開槍殺了淡島?”
“還是說…你不會是想拿淡島的命來牽制我們,好逼著我們撤退,你自己逃生是吧?”
“聰明的女孩。”
朗姆一邊用槍抵著淡島千秋,一邊緩緩地挾持著他站起身來,倒退著朝出口走去。
一步、兩步。
距離出口大概一共有十步的距離。
“你們不是很想救他嗎?如果想要卡爾里拉活命,就給我把武器扔下,雙手舉起抱在腦后!”朗姆命令道。
“……?”
猶豫片刻,愛麗絲和弗朗西斯對視一眼,還是向后退了一步。
窸窸窣窣,武器被卸下了身——這兩個人身上加起來居然只有一把短匕和一把小手/槍。但朗姆已經無暇去顧及更多。
【?】
【?朗姆你】
【救命啊,首領被當面挾持了啊www】
三步,四步。
據點地上部分的建筑似乎仍在爆/炸,隱約只有極遠的聲響傳到這地下。
朗姆挾持著淡島千秋,正對著弗朗西斯和愛麗絲向審訊室的出口倒退去。
——他早就看透了“卡爾里拉”才是今天的關鍵,挾持著他的手從未懈怠。
很有用,也很可笑。只是挾持住了他們所謂的“黑客朋友”,這兩個與純白高層關系極密切的家伙居然真的就這樣動不了了。
至于在朗姆眼中已經被視為“背叛”的淡島千秋之后會如何?
先拿他的命牽制,再逃出這里,等一離開這個據點,他會直接將他擊殺!
再之后……自然是上報那位先生,根據純白的態度,要么是營造出卡爾里拉沒死的假象,以此來長期勒索純白;要么是直接將他的尸體剁碎,寄給那群自稱純白的狂妄家伙以彰顯組織威力!
五步、六步。
朗姆的腳步離出口更近了。
【弗朗西斯不管嗎?朗姆真的快跑了誒!】
【剛才吃飯去了沒看,我們是在出口處也做了埋伏嗎?不然怎么這么放任朗姆啊】
【真不救?真不救嗎?】
面對著焦躁的彈幕,愛麗絲和弗朗西斯面面相覷,還是維持著原先手抱頭的動作。
朗姆眼角的余光警戒著場上的動靜,同時也不經意瞥到了手中被自己箍著脖頸的卡爾里拉,他好似還昏迷著,雙腳因為這樣的拖行在地上留出兩道長長的痕跡。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到此為止!”
一陣陌生的嘶啞電子聲響起。
……是那位先生的聲音!
廢墟中,角落處一個早已被炸到僅剩一點機械結構殘骸的監視器出聲了。
朗姆剛剛碰到逃離口的腳后跟一頓:“……先生?”
“那位先生”并沒有回復朗姆的呼喚:“…停下手,留下,卡爾里拉。”
“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一旦你真的如此做了,那么這無疑是對組織開戰的象征。”
第105章 -星網論壇——
生存直播·星網論壇-
「震驚!某生存直播主播竟當眾撒錢?!原因竟是……?!」
【0l:可惡, 我怎么就沒遇著這種好事???】
【1l:標題說的是那個有多視角的直播間,那個自己單獨搞了個陣營的那個主播吧?那天我也在現場,可惜沒蹭到……】
【……】
[您上次閱讀到的地方]
【1037l:踢】
【1038l:……我擦,這是誰的洛陽鏟, 把這么古早的帖子給挖出來了】
【1039l:同踢】
【1040l:草, 好古早的貼()】
【1041l:真的好老一貼啊,當時這個貼發出來的時候, 023148直播間都沒形成氣候……】
【1042l:真的, 當時誰能想到這么個搞花活的直播間能登頂推理世界直播第一位……】
【1043l:現在人氣還在不斷上漲吧。
畢竟多視角的, 作為一方陣營插.進小世界斗爭的, 好像目前所有直播里僅此一家了。】
【1044l:我還是沒想明白,為什么那個主播能想出讓馬甲變成其他人樣子,來和自己一起經營組織的這個想法……正常拿到馬甲系統的新人, 不都是拿這個來造分.身來幫自己替死的嗎?】
【1045l:懂樓上, 我在宮斗世界老看見這種】
【1046l:不如說023148直播間各方面的表現都太離譜了點吧?不是說直播系統的主播都是從低文明位面選上來的古人嗎?
我感覺那個直播間里隨便一個視角的馬甲都比我聰明qvq】
【1047l:看開點,
因為古人只是科技落后, 不是腦袋落后】
【1048l:嗚哇好古早的帖子!……】
【1048l:說起聰明, 廢物貼友們知道最近淡島搞到房管管理權了嗎?】
【1049l:……????】
【1050l:??!!??】
【1051l:那個不是只有很少部分上層大主播才能拿到的, 把一整個小世界所有任務都做完了才能有的特別獎勵嗎???】
【1052l:聽說是上個階段的任務完成度出色,上層直接獎勵的】
【1053l:完蛋,以后不能隨便口嗨了, 被踢出去再也進不了就完蛋】
【1054l:區區直播,不看就不看了!】
【1055l:抱著我的愛麗絲抱枕坐等樓上打臉】
【1056l:……】
[目前沒有更多新帖了哦]
第106章 第一章
我是工藤新一, 是被稱為“日本警察救世主”的高中生名偵探!
無論什么樣的案件和難題,只要交給我,真相都只有一個——按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
*
“……這已經是第四十二回 了,工藤新一!這次真的不可以!”
“拜托了, 獨步哥, 我今天看不到后面的劇情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那!也!不!可!以!”
“拜托了,就這一次——哎喲!”
無情的鐵拳落在高中生名偵探的頭上。
小春獨步推了推眼鏡, 扶額無奈道:“新一, 我很理解你想要看到接下來劇情的心情, 但是……這真的已經是第四十二次了!”
“坡先生的作品早就與出版社簽訂了協議, 即使是私下關系再好,我也不能再厚著臉皮去幫你偷……不,索要原稿了!”
“唔。”
工藤新一不滿地看向另一邊。
小春獨步嘆氣:“你這孩子, 真是的……”
是的, 無論是怎樣的案件和難題交給工藤新一,他都能找到真相——但問題在于, 自己最近正在追的推理小說還在連載中, 連線索都沒給全, 他當然會迫不及待了!
幾年前,一位筆名為“小浣熊”的推理小說作家橫空出世,其作品質量極高, 文風極佳,與十九世紀作家“愛倫·坡”的風格極其類似, 一度被推理小說愛好者們尊稱為“愛倫·坡本人轉世”。
工藤新一在自家父親工藤優作的弟子, 同樣寫推理小說的小春獨步的話語中, 得到了這位“小浣熊”先生本人也叫“坡”的消息——這無疑更加勾起了他的興趣。
興趣使然,便去買他的書研究, 一來二去下居然也成了書迷。
雖然還比不過福爾摩斯,但是也很好看啦!
而眼前的這個留著金發小辮子、帶著眼鏡,看起來一絲不茍的男人——小春獨步,就成為了工藤新一催原稿的來源。
小春獨步又嘆了口氣:“…新一,如果你真的很閑的話,不如來看看我的新書的稿件——”
工藤新一拒絕:“不,獨步哥的書就算了,我又不是小蘭和園子那種女孩子……啊,不對,哥,多謝你!”
小春獨步:“女孩子?等等,什么意思,看我的書就不行嗎?……喂,等等,新一!”
眼見著小春獨步又要啰嗦,工藤新一抄起桌子上的一本新書就溜。
“這個我就帶走了!獨步哥回頭見!謝謝你!”
說罷,書房內已看不見人影。
小春獨步:“……”
……為什么?!!!
*
工藤新一每日是很忙碌的。
早起,上課,上課上到一半被電話叫去破案,破案,回來上課,放學,繼續破案……
父母遠在美國,只有他一個人在米花町上學。
雖說父親的弟子,自己視作兄長的獨步哥也在米花町長住,但身為作家的獨步哥平日寫作和工作也很繁忙,不能總是陪他。
高中以來,也不知是運氣不好還是米花町這個地方風水太差,工藤新一偶然遇到了好幾次命案現場。
身為推理小說家的兒子,工藤新一對推理十分感興趣,經常跟著推理——幾次這樣下來,他便成為被稱為“日本警方救世主”的高中生偵探了。
好處是:生活十分充實。
——警方現在都會主動找他來破解案件,每天簡直不要太有趣。
壞處是:太占用私人時間了。
——他的青梅竹馬對此十分生氣。
清早。
【名偵探工藤新一,平成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甚至可以說他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上學路上,街邊的電器店內展示的電視上映出工藤新一的臉,新聞旁白正語氣激昂地介紹著工藤新一昨天剛破的案件。
說是電視,但是那電視和傳統意義上的電視又不太一樣。畫面屏幕是完全浮空在窗口,這畫面像極了什么賽博朋克里的全息屏幕一樣。
來往的路人對這樣的全息電視卻看上去習以為常,甚至偶爾有路過的路人,手里從手表上也浮空出一個這樣的全息屏來,他忙碌地操縱著,趕著去上班。
再仔細一看,幾乎每個路過的路人都擁有這樣的一塊“手表”。
路過的女子高中生們玩笑似的討論道:
“他真的好帥啊……工藤新一~”
“我要不要試著給他寫寫情書呢~”
“………哼哼哼……”
工藤新一夾著書包,雙手插兜路過,心里忍不住自滿偷笑起來。
剛開心沒幾秒,腦袋上突然被重擊了一下。
“嘭!”
“像個笨蛋一樣,無緣無故的傻笑。”
毛利蘭收回包,死魚眼地著看著他。
——這就是他的青梅竹馬,毛利蘭。
她是帝丹高中空手道部的主將,武力超高,一個能揍工藤新一五個。
不知道又怎么惹到她了——工藤新一“嗖”地從書包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供品”,訕笑著送上:
“……啊,早上好啊,蘭,這是昨天我去獨步哥那里拿來的——”
“最新卷?!”
毛利蘭開心地接過書,表情好看了很多:“謝謝你,新一!”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真不知道你們女孩子為什么會喜歡看這個,如果真的要看推理的話,去看福爾摩斯就好了……說起來蘭你真是落后啊,怎么還用著智能手機呢?上次給你的終端呢?”
“不一樣的啦!……真是的,我更喜歡手機啦!不和你這個推理宅說這個,一說起來你一定又啰啰嗦嗦。”
小蘭收下書,臉有些紅地別扭道:“明天的約會,你可要記住啊。”
“約會?”
工藤新一問。
“……游樂園!你忘記了嗎?不是說好了如果我贏得了空手道大賽的冠軍的話,你就帶我去多羅碧加游樂園去玩的么!”
“啊疼疼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次我一定不忘記……”
……
米花大廈第45層。
“您在看什么呢,先生?”
淡島千秋目送著那對高中生的離開,垂眸收回視線:“…無事。”
“俄羅斯那邊怎么說?”
“是,”萩原研二看著資料匯報道,“已經照您吩咐的辦下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已在兩日前抵達莫斯科。”
“GRU(俄羅斯情報總局)那邊此時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一切都在按您的安排進行。”
“同時,FBI那邊傳來了消息——‘赤井秀一’的消息確實被認證為‘死亡’,但安吾先生對此文件作出了持疑標記,消息真假尚需確鑿。……”
“……”
淡島千秋坐回辦公桌前,接過萩原研二遞來的資料,一頁頁的翻看起來。
萩原研二見他看得專注,十分知趣地退出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咔噠”一聲,
沉重的木門被關上。
萩原研二背對著門,心里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五年了。
從進入“純白”臥底計劃開始起,現在已經是第五年了。
這五年的時間,萩原研二親眼見證著純白從一個橫濱小小的“真白教會”,逐步發展成現在如此的規模。
五年前,以某個聞名于世的事件為時間點,“純白”憑空出世,歸其所屬的“懷特集團”、“真白教會”、“港口工業”等公司興起,推出了諸多令世人震驚的跨時代科技技術。
世界在那一夜之間一轉而變——落后的翻蓋機早已成為了過去,觸屏智能手機也早已落伍,這種被所有人稱為“黑科技”的全息虛擬技術全面推廣,技術革新天翻地覆。
而作為推出這種“黑科技”的大東家,“純白”借助由干部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統領的懷特集團,在此之中大賺一筆,并且奠定了自己在世界科技界的地位。
現在只要走在大街上,隨便挑一個小孩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懷特集團”,隨便挑一個路人都用著懷特集團生產的“終端”手表。
——而做到這樣的程度,純白僅僅用了五年。
……簡直是到了令人感到畏懼,匪夷所思的地度。
在各國情報局的情報內,“純白”的資料等級排名越來越高,相關的所有純白干部也都上了重點檔案,時時關注著。
大批臥底也如蜂擁般被安排進純白內部。
而這批臥底中,混得可以說最好的,當屬萩原研二了。
萩原研二在早年因爆炸事件傷了腿,落得腿疾后被迫從警察職業退役,對日本警察體系寒了心,為了糊口而去真白教會作了保安——而后的幾年內,因個人能力出眾,頻頻被提拔,一直做到了現在。
當然,實際這一切都是日本警方的安排,人設而已。
現在,萩原研二的工作是輔佐這位姓“淡島”的純白干部,做他的秘書官兼生活助理。
這位“淡島”干部雖然不知道在純白內是什么等級,但看起來級別似乎不低,接觸的文件都涉及到了一些外層機密,和其他干部們關系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
人雖然偶爾有點沉默寡言,但也還算好相與……生活上只要記得每天買冰淇淋填滿冰箱,其他也沒什么事情可擔心。
……話雖這樣,但萩原研二到現在都想不到哪位文豪姓淡島,按照純白的干部外號原則,干部不應該都叫文豪的名字?
房間內,
淡島千秋還在認真地看著資料。
在他的身側,一條條熒光的文字浮空劃過,這技術像極了懷特集團推廣的“全息”技術——但卻似乎更高級,因為除了少數人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這形似“彈幕”的虛擬彈屏。
【淡島——淡島——好無聊啊淡島——我們去干點別的事好不好——】
【第一次看直播,剛才那兩個高中生家人們看到了嗎?是我想的那兩個人嗎?】
【wwwww小蘭又揍洗衣機了,好誒!】
【啊啊啊啊剛才那頁文件我還沒看完呃呃,CIA到底怎么說翻回來讓我再看眼啊!!】
【好無聊啊——好無聊啊——】
【吵什么,無聊就去別的直播間去,愛麗絲和鏡花那邊在貼貼呢!】
【什么,我這就去!】
【用戶“sad”打賞了1個摩天輪】
【……】
淡島千秋瞥了一眼彈幕,一邊看文件,一邊漫不經心道:“感謝sad打賞的一個摩天輪,感謝用戶名不存在老板的一個火箭,感謝,感謝……”
“……覺得無聊?去別的視角不就好了,我這邊就是這樣的,你以為首領的工作每天干站著指手畫腳就好了嗎?”
【難道不是嗎?】
【我的領導就這樣啊!】
淡島千秋嘆了口氣:“……”
“總之我這里是這樣。”
“要做什么,就等我看完這些東西再說吧。”
看著那堆新來的一大摞文件,還有辦公桌上一堆還沒看完的“文件海”,彈幕們紛紛刷屏抗議。
淡島千秋:“抗議無效。”
彈幕們罵罵咧咧。
淡島千秋:“不準罵人。”
彈幕們紛紛挑釁。
淡島千秋:“再亂說話,就踢出直播間。”
彈幕們:【……】
啊啊啊,主系統怎么就給了這家伙直播間管理權啊?!
還有沒有天理了,來看樂子的明明是他們,怎么現在反倒要被“樂子”管著了?
一旦被踢出了直播間,連帶著這個直播間其他視角也都看不了,這誰能忍得了?!
純白可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們可是“精神股東”!就連全息科技都是他們出的!沒有他們,哪有純白的今天?!
不去管還在逼逼賴賴的彈幕們,淡島千秋揉了揉太陽穴,繼續看文件。
[……該集團社長據傳近日多次出入多羅碧加游樂園,攜子同游。……]
[上周,我社已目擊其進行私下非法槍.支交易的現場畫面,于其公寓外多次目擊一輛保時捷356A停靠,……]
[明日,多羅碧加游樂園游行活動……]
……多羅碧加游樂園?
【……所以我說啊,有些人別以為觀眾多了就飄了!誰不知道你命還在直播間手里握著呢,哪天萬一破產了,小心小命又沒咯】
【就是說啊ww,可別太囂張了,當了老板又怎么樣,貨幣和直播間幣的匯率那么高,轉個千八百萬都不如一個摩天輪打賞能買的壽命多!】
【就是就是,勸主播有點自知之明!多懂點感恩!】
【就是就是,沒有我們你能活到現在嗎?】
【就是就是!……】
淡島千秋看著文件若有所思。
多羅碧加游樂園……
說起來,前兩天和森鷗外聯系的時候,他說的一句話很有意思。
——鉆石要用鉆石打磨。
鉆石……
彈幕正陰陽怪氣著呢,突然看見淡島千秋拍著桌子“啪”地一下站了起來,彈幕嚇了一跳。
【做、做什么?!】
【我什么都沒說,不準踢我!】
“決定了。”
淡島千秋說。
【決、決定什么?】
【我沒參與討論,主播不要誤傷我啊……】
“——萩原,”
淡島千秋摁了摁桌子上的響鈴,門外待命著的萩原研二,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先生,有什么吩咐?”
萩原研二作出恭敬地樣子道。
這還是自他調來淡島千秋身邊后,第一次被主動呼喚。也不知道這位“干部”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收集資料?調查事件?警方的資源不能動用,只要有借口的話,他就能以淡島千秋為跳板去其他干部那里借閱調查……
萩原研二看著那留著白發的青年摘下眼鏡,露出一張冷淡但漂亮的臉,沒有血色的嘴唇張張合合——
“——我要買鉆,不,我要去游樂園。”
淡島千秋說。
萩原研二:“好的,去游樂園是吧……嗯?”
……嗯????
第107章 第二章
——去游樂園這個指令不能說是很奇怪, 只能說是和淡島千秋這個人完全格格不入。
以萩原研二被調來的這三個月的經驗來看,雖然稱他為先生,但這個姓淡島的“干部”明顯是比自己要更年少的。
24,不, 25?……總之不會更大了。
如果是正常孩子的話, 這個年紀應該剛剛大學畢業,剛踏入職場。但眼前的這個白發年輕人卻早已身居高位。
聽說上層曾判斷“純白”為隱世家族, 是因為一些原因才重新出世的那種老牌存在……那么“淡島先生”應該是從更小的年紀, 就開始被“純白”培養了吧?
這年輕人, 每天的日常就是待在房間里工作, 然后定點食用教會那邊醫生送來的餐食,然后繼續工作,
偶爾打打電腦游戲, 從不出門走動, 活動范圍僅限于米花大廈被他們包下的這一層,連睡覺都是在辦公室里睡得——
——十足的阿宅樣子。
淡島千秋:“難得一次出門, 多叫點人吧……麻煩你了, 萩原。”
萩原研二:“是。”
萩原研二一邊試圖分析著這位“淡島先生”突然出門的原因, 一邊按淡島千秋的吩咐,開始挨個給駐在日本的各個純白干部們打電話,預約日程。
*
第二天早上, 萩原研二叫淡島千秋起床的時候,一輛負責接送的豪車便停在了這棟大廈的樓下。
等真的到了多羅碧加游樂園, 萩原研二震驚地發現今天來的人數還真得不算少。
多羅碧加游樂園有純白的投資, 所以今天來的眾人是直接進入內部的包廂先集合的。
“早——淡島!你終于舍得出來玩啦!”
愛麗絲高興地鋪撲了過來。
這是森鷗外干部的女兒, 愛麗絲。
“早、早上好,淡島。”
鏡花紅著耳尖, 嚴謹又恭敬地說。
這是純白駐東京的干部之一,泉鏡花干部。
“早上好,首……痛,人虎你在干什么?!”黑白漸變發少年憤怒道。
白發少年訕訕收回手,打哈哈:“沒什么,沒什么,淡島先生,萩原先生早上好!”
這是純白駐神奈川的芥川龍之介干部,和中島敦干部。
穿著背帶褲的青年陽光開朗:“呀,大家都很精神呀。”
這是駐關西的宮澤賢治干部。
“呀~哥哥~今天也要和直美一起約會love love~”
“——啊,等等,直美,不要就這樣撲上來啊!”
……這是駐東京的谷崎潤一郎干部,和他的妹妹。
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似乎又打了起來,一邊一位穿西裝的挺拔老人輕咳一聲,分開了他們兩個。
老人:“公共場合,還請兩位注意一下。”
……居然連橫濱總部的廣津柳浪干部都來了?!這位可是德高望重的高級干部啊!老年人也來游樂園?
——淡島先生的人脈未免也太廣了吧?他在干部里這么吃的開嗎?!
萩原研二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幾位純白的成員會面,他們身上的直播間也互相打了個照面。
【早上好!愛麗絲直播間里的垃圾蘿莉控們】
【早,芥川直播間里愛看男高日常的傻叉】
【?你罵誰傻叉呢!】
【早早早!歡迎大家都來看看我們賢治!www】
當然,這些“問候”都是萩原研二所看不見的。
萩原研二在頭腦風暴。
上個月日本警方與純白的交流會中,就是這位廣津干部出席。席間他原滑有禮的言語,進退有度的態度給警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次交流會,間接影響到了整個橫濱地區的管理權交接。公安后續整理了數百頁有關這次交流會和廣津柳浪的資料,下發至了所有有權限的人員牢記。
以最世俗的年齡猜測,公安推測這位廣津干部應當在純白內資歷很老,地位較高,且懷疑他是純白手下“港口工業”的幕后掌控人。
這類大人物不應該非常警惕,很少在公開場合出面,以防被暗殺嗎?這么大歲數老人家還來游樂園?……
沒給萩原研二過多思考的時間,迎面而來的是他目前的“上司”。
平日里老師頹廢虛弱的白發青年今天穿了身衛衣,懷里抱了個看上去12、13歲的黑發孩子。
小孩的臉埋在淡島先生的懷里,哭哭啼啼,看不清長相,抱著個長得很丑的布娃娃,穿了件胸口印了個大鉆石的大衛衣。
愛麗絲撇了撇嘴:“他還在哭嗎?”
“都多大孩子了,不就是染個頭發嘛,換個發型而已,哭什么呀!”
那孩子似乎是覺得惹不起愛麗絲,于是抽泣著往淡島先生的懷里縮得更往里了,一邊抱著丑娃娃一邊撒嬌。
愛麗絲看到他這幅樣子似乎更生氣了:“啊啊啊,淡島你看他!所以說愛麗絲最討厭Q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Q最討厭了!!!”
人齊了,一行人就這樣吵吵鬧鬧地進了游樂園。
身為投資方之一,多羅碧加游樂園為貴客們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但淡島千秋拒絕了他們的清場提議,他要求盡量讓其他游客正常游玩。
沒有辦法,游樂園方退而為他們安排了游玩路線,等貴客們每玩一個新項目時,就去提前清場下一個項目的場地。
這樣的話,能夠盡可能保證貴客們正在游玩時沒有其他閑雜人員,保證了他們的安全。
可這樣玩著實是有些不過癮。
今天來游樂園的一行人里,沒幾個人真的來游樂園玩過,少年人和小孩子又居多,一個個興奮地不行。
沒多久,悄悄詢問過淡島千秋的允許后,谷崎直美美滋滋地挾持著自家哥哥離隊,跑去了情侶項目玩。
不一會兒,在一聲聲憤怒的“人虎!”聲中,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離隊沖去另一個競技項目較量去了。
再一轉頭,宮澤賢治笑哈哈地跑去了模擬斗牛場。
廣津老爺子則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手里拿著甜筒,看著跑來跑去玩耍的小孩子們奔跑。
這群大人物就這么隨意跑來跑去,看得萩原研二膽戰心驚。
“……真是的,這群家伙,一個個的都忘了今天是陪淡島來玩的了嗎!”愛麗絲氣鼓鼓地說。
淡島千秋:“那邊有旋轉木馬,愛麗絲要去和鏡花坐嗎?”
一旁是夢幻的粉色旋轉木馬,還有旋轉獨角獸,不少少女和小孩子們正在排著隊。
玩完旋轉木馬,似乎還有工作人員幫忙拍攝拍立得紀念照的服務,可以帶著小熊耳朵發箍和木馬一起合照。
愛麗絲:“……”
愛麗絲:“……玩!”
她似乎更生氣了,也不知道是想玩還是不想玩,拉著泉鏡花就跑去領發箍排隊了。
泉鏡花匆匆向淡島千秋點頭行禮,跟著愛麗絲走了。
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淡島千秋、他懷里的Q,還有生活助理萩原研二了。
不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案件。遠方傳來警車鳴笛聲,一群警察打扮的人匆匆路過,往云霄飛車項目的方向跑去。
淡島千秋:“幫我去看看發生什么事了吧,萩原。”
他抱著“鉆石”對萩原研二如此輕描淡寫地說。
這是對他的試探嗎?正常員工哪有在這種場所扔下自己上司的?就算真的發生什么案件,萬一那是有人想調虎離山,想借此暗殺自己這位“上司”的呢?
但“淡島先生”鮮少下達要求或命令——或許這沒有他想得那么復雜呢?
臥底總是會因為自身的立場考慮很多的事情。
萩原研二看了自己的“上司”一會兒,沒能在那張表情冷淡的臉上觀察出更多的意思,于是便快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那么請您與這位Q大人一同在這里等一會兒……這是您和Q大人的冰淇淋,這是您的遮陽傘和飲用水,我去去就回!”
淡島千秋被萩原研二拉到一個有樹蔭和長椅的地方,看著這位屬下朝著云霄飛車的方向跑遠。
【等等,他真的去了啊?】
【這是在支走所有人吧www,找個理由合理出來,然后搞事情?】
【搞什么事情?等下,今天這個時間點是不是……】
淡島千秋慢吞吞地把自己的那份冰淇淋甜筒吃下,咽下:“…吃好了嗎?久作。”
他懷里的夢野久作甜甜笑了:“吃好啦,淡島!”
“要去做任務了,害怕嗎?”
“不怕!只要能幫到淡島,久作就不怕~”
“真棒。”
于是淡島千秋把夢野久作放下,牽著他的手,無視了萩原研二說過的“等等他”,徑直地向著游樂園的別處走去。
天色慢慢變暗了,游樂園里依然人聲鼎沸,除了某個無人的隱蔽小角落。
淡島千秋和夢野久作走過去的時候,小角落里明顯正在發生著什么。
“……交易成立了,拿去吧。”
“證據底片真的只有這些嗎?真的只有這些嗎?”
“當然了,快滾吧!”
“……”
“偵探游戲就到此結束吧!”
“嘭!”
悶棍響起的聲音。
“唔。”
夢野久作被淡島千秋捂著嘴,乖乖地和他一起蹲在另一旁的角落,一聲不發。
那個被打了悶棍、留在了原地的人似乎被灌了藥——他聽起來很痛苦,不斷有手抓住撕扯草地的聲音、抑制不住的痛呼悶哼聲傳出。
再然后,又等一會兒,聲音全都沒了。
“去吧。”
淡島千秋在夢野久作耳邊輕聲說。
然后夢野久作站起來了。
【臥槽,我說為什么主播要擺開所有人,名場面啊!】
【名場面打卡!】
【???不對啊,淡島是怎么知道今天這里有名場面的,直播間不是有不許劇透的保密原則嗎?】
【我也不造啊???話說這個叫Q的小妹妹哪來的,以前都沒怎么在教會里見過她?】
現場里的痕跡越少越好,這是淡島教過他的,所以夢野久作是自己一個人抱著娃娃走過去的。
草地上蔓延的,只有他自己的腳印。
那個被灌了藥的大哥哥還躺在地上,暈厥不醒。
夢野久作知道自己以后可能要很長時間,都得和這個大哥哥交往了——所以他蹲下身子,用布娃娃的手拍了拍大哥哥的臉。
“嘻嘻,請多多指教呀,大哥哥。”
【……??這到底是是要干啥】
【等等,怎么直播間在轉移視角?】
感覺到自己身邊漸漸也多了名叫“彈幕”的東西,夢野久作抬起頭,沖那邊正在操作視角轉移的淡島千秋笑了笑。
“拜拜,淡島!”
我去玩了!
拜拜。
淡島千秋點點頭。
說完,夢野久作掏出口袋里早先就被給予的紅色小膠囊,一口吞了下去。
“嘭!”
小小的身影倒了下去,倒在了工藤新一的旁邊。
——鉆石,當然要去和鉆石一起打磨嘛。
第108章 第三章
我的名字是工藤新一, 是解決困難案件的高中生名偵探。
有一天,在與我的青梅竹馬小蘭在游樂園約會的時候,我目擊到了一場黑衣男子進行的可疑交易。
當時我只顧著看他們交易,卻沒注意到背后向我靠近的另一同伙, 我被那名男子強灌下了毒藥, 等我再從睜開眼時——
*
——…身體居然變小了!!!!
工藤新一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甚至揪疼了自己的臉, 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原本已經17歲的高中生工藤新一身高不算矮, 因為常年熱愛足球更是體型皎皎, 但現在……
這個鏡子里的小矮子是誰?!看上去頂多只有6、7歲, 和他小時候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鏡子里的小豆丁隨著他的動作又捏了下自己的臉,連忙痛呼出聲:“痛痛痛痛…!”
“……哎呀呀,可真是令人懷念啊, 新一你的這幅樣子。”
一旁留著白胡子和地中海發型、穿著白大褂的大肚子老人如此說。
“所以, 意思就是你猜測因為那個毒藥還沒有發明完整,因此產生了奇妙的反應, 所以導致你的身體縮小了呀。”
“就是這樣。真是的, 我小學時期的衣服穿著居然剛剛好……拜托你了博士, 你不是天才嗎?幫我制作恢復原狀的藥嘛*。”
“這可不能亂來啊!又不知道藥的具體成分,怎么可能呢…*”
“這個嘛,或許有幫助……”
被稱作“博士”的老人摸了摸下巴, 看向工藤新一身后。
“——可是,這孩子該怎么辦呢?”
工藤新一順著阿笠博士的視線轉過頭, 露出了無奈的死魚眼。
……居然跟過來了。
注意到他視線的小孩子抬起頭, 沖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小孩看上去和現在的他差不多大, 也只有6、7歲的樣子,留著一頭過耳的黑色短發, 穿著一件印著鉆石的過大的衛衣,相貌清秀,一眼看上去讓人分不清性別。
他眨著眼睛,黑色的眼睛里瞳仁的形狀格外特別——
他的右眼的瞳仁居然是星星形狀的,
另一只則是正常的圈形。
小孩懷里抱著一個看上去頗為陰森詭異的布娃娃玩偶,在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對話的時候,他就乖乖地坐在角落里玩著娃娃發呆。
工藤新一:“……”
這該怎么辦。
工藤新一在游樂園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是巡邏的警衛發現了暈倒的他——還有他身旁同樣暈過去的這個小男孩。
兩個小孩昏迷在游樂園角落,毫無疑問這是出了什么事件的。
警衛們試圖安慰這兩個孩子,把他們帶到保衛室,但剛剛醒來的工藤新一還惦記著剛才灌他藥的黑衣男人的事,找了個時機轉頭就跑。
路上,他原本的衣服太過于寬大,踉踉蹌蹌絆了一路,好不容易才跑回了自己家門口,遇到了自家隔壁的鄰居,阿笠博士。
阿笠博士是看著他長大的,就住在他家旁邊,是個發明家,一個好脾氣的圓滾滾老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于是工藤新一便試圖向阿笠博士尋求幫助,他的身高不夠開門,阿笠博士幫他開了他家里的門,兩人一起在工藤宅商議這件事情。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孩子居然跟上來了。
小工藤新一走過去,蹲下身看著他:“喂,小鬼,你不留在保衛室里等爸爸媽媽來接,跟著我干什么?”
小孩扎巴扎巴眼,星星形狀的瞳孔閃爍:“……”
他似乎在猶豫在說什么,眼神在空氣中左右漂浮著。
阿笠博士:“喂,新一,這孩子會不會和你一樣……”也是受害者。
工藤新一瞇起眼,打量了一下男孩身上過于寬大的衣服,嘆了口氣:“好吧,這個先不說,那你叫什么?”
“你還記得昏倒之前發生什么了嗎?”
“名字?……”
男孩的眼神又在空氣中飄忽著,似乎空氣中會有文字給他答案似的。
“名字……是久作。”
他的聲音甜甜的,聽起來更分不清男女了。
“暈倒前……忘記了,好像看到了一個躺著的大哥哥,然后……頭好痛……全身痛……記不清了。”
工藤新一:“你的爸爸媽媽呢?”
“不記得了……”
“你的姓氏是?”
“不記得了…”
“那你家在哪里呢?”
“記不清…”
“除了昏倒前看到個大哥哥外,什么都不記得了?”
名叫“久作”的孩子點了點頭,害怕地低下頭又玩起玩偶。
工藤新一:“……”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
從這孩子的話里判斷,如果他沒有說錯或者說謊的話,這孩子應該是在游樂園里看到了昏迷的他,然后也被那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打暈灌藥了。
這孩子的衣服與他一樣,明顯是不合身的,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他原本應該至少有十來歲的——現在卻和工藤新一一樣看上去只有6、7歲了。
可惡,那群黑衣服的人真是混蛋,居然連路過的人都不放過…!
工藤新一對那兩個黑衣服的人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這孩子的情況和他也是一樣的話,那情況恐怕復雜了。
一旁的阿笠博士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難得正經嚴肅地對工藤新一說:“新一,現在你變小已經成了現實,那以后就要小心了。”
“如果一切都像你說的那樣,那么如果那兩個黑衣服的人知道額你和這孩子還活著,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殺死你們滅口的!”
“……絕對,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包括小蘭也是!”
“……”
“我知道了。”
阿笠博士說的是對的。
那兩個黑衣人手上有著那樣的藥物,身后必然有一個形成規模的龐大組織——那么牽扯進去的一切都是危險的。
只能隱姓埋名了嗎?
工藤新一思考很久,最終咬咬牙又跑回房間,拿出一套自己小學時候的衣服給那孩子套上。
是套和他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一樣的,一套藍色帶紅領結的小西裝。
久作看上去似乎還是很懵懂,眼神還在四處亂飄,不知道到底在空氣中看什么
“穿上!以后你就是……”
“——真是的,新一,既然回來了,好歹給我打個電話啊!”
大門處傳來了毛利蘭的聲音。
阿笠博士慌忙地把小工藤新一往身后遮,勉強笑著去應付她。
——小蘭和新一是青梅竹馬,看見現在小新一的樣子一定會人出來的!
工藤新一拉著還在發呆的久作蹲下,自己在柜子里來回摸索,意外發現了自己爸爸留在書房的眼鏡,趕緊帶上。
正巧這時小蘭和阿笠博士打完招呼,走了過來。
“這孩子是?……啊呀,居然有兩個小孩子在新一家。”
阿笠博士慌了:“啊,這孩子是,這個這個,那個……”
毛利蘭:“啊呀,真可愛!你們叫什么名字?”
名字?
工藤新一也慌了,眼神亂飄,恰好瞥到身后書架上《江戶川亂步全集》——
“——名,名字…柯南!我的名字是江戶川柯南!……”
“這是我的弟弟,江戶川久作!”
*
【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你是不知道,“江戶川久作”這個名字出來的時候,整個直播間都笑噴了哈哈哈哈哈!】
【那邊小久作因為吃的那顆藥,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彈幕正絞盡腦汁給他編履歷和新名字,結果工藤直接來了一句“江戶川久作”哈哈哈哈哈!】
【久作會失憶是那顆藥的原因嗎?我記得晶子和檸檬精一直有在研發aptx的仿藥,除了變小還有其他功能嗎?】
【有的啊,檸檬那個科學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aptx又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藥出來,放在同一個膠囊里混著吃不就好了】
【為啥要失憶?萬一暴露了怎么辦?】
回到大廈,淡島千秋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打游戲,手柄摁的噼里啪啦作響,全神貫注地盯著游戲界面。
彈幕問了好幾次,發現這家伙都沒有反應,于是又有人打賞了禮物,讓主播回答問題。
“失憶?…是久作自己要求這樣的。”
“他說,這樣忘記了所有的事情,自己就不會說漏嘴了,可以潛伏的更好。”
——而且直播效果也會更好。
淡島千秋瞥了一眼直播界面,右上角的總人氣值維持的很高,但卻不怎么再有漲動。
從五年前開始,他的直播間就已經登頂了所謂“推理世界”的人氣第一名,但在那之后人氣卻不再有大的變動。
生存直播系統在完成上個階段的任務后,也鮮少再有反應。五年間零零散散發下的一些小任務,都輕輕松松就完成了。
為了未來著想,一直從觀眾嘴里打探與直播間有關的事不是長久之道,如果可以,還是得和更上層的人物交流。
在那之前,首先得有與其對話的資本——更多的人氣,更高地位的直播間。
“那孩子可不是個簡單的孩子……你們感興趣的話,就多去那邊看看吧。”淡島千秋說。
【好!哈哈哈哈哈哈小蘭現在把他們兩個都接回自己家了,剛才她抱工藤的時候,工藤臉都紅透了】
【柯南啦,是柯南!人家現在叫柯南!哈哈哈哈!】
【話說主播怎么老是把觀眾往別的直播間推ww?雖然是多視角直播,去哪個視角的人氣都算在主播頭上】
【這么說起來好像確實是誒…總是說什么“去別的地方看吧”之類的話】
【現在又不是在臥底了,主播就不用走社恐人設了,多和我們說說話啦!】
“。”
淡島千秋:“話。”
【……???】
【???】
“咚咚咚”
門被敲響。
“請進。”
“是。”
萩原研二打開門,手里拿著一摞文件,表情嚴肅:“淡島先生,安吾先生的來訊,阿爾及利亞那里出現了新情況。”
“——在阿爾及利亞北部,發現了那個黑色組織的新的活動跡象。”
第109章 第四章
即使是要隱姓埋名, 那也要繼續追查那個黑衣組織的行蹤——青梅竹馬的毛利蘭家里是開偵探事務所的,如果能去她家里借住是最好的了。
……當然,作為一個小孩子會和小蘭一起洗澡,這件事是個意外!這中間真的沒有什么齷齪的心思!
工藤新一在心中心虛又窘迫地對自己說。
毛利蘭的父親, 毛利小五郎, 他一開始是不同意讓兩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小鬼暫住的——但在經歷了一番風波(付出了一些寄養費)后,“江戶川柯南”和“江戶川久作”總算是在毛利家住了下來。
住下來后, 身體變小的各種壞處就凸顯出來了。比如, 工藤新一, 17歲的高二生本人, 現在居然要去重上小學了。
在正常人眼里看來,看上去只有7歲的小孩,上小學這不是很正常么?
一開始工藤新一, 不, 現在應該叫江戶川柯南了…一開始柯南對此是感到很抗拒和很無奈的,但沒有辦法, 為了不引人注目, 他只能帶著自己的“弟弟”江戶川久作, 每天背上書包去米花小學報道。
最初的幾天還是有些膽戰心驚的,但過了幾天后都沒有在工藤宅附近看見搜查“工藤新一”死沒死的人,也沒再看到黑衣服的那兩個男人, 可能那個組織已經判定“工藤新一”因為藥而死了。
再一連幾天蹲點,發現情況似乎真的如此——偶爾會來工藤宅門口的, 只有擔心已經失蹤了(其實在她家住著)的“工藤新一”, 還有他父親的弟子, 作家小春獨步哥。
日常似乎真的看起來安穩了。
現在,身邊目前最近的疑團便只有一個——
……
“……唔, 哥哥?”
夢野久作扯著娃娃歪了歪頭,“這樣看我,有什么事嗎?”
江戶川柯南:“……”
他無奈地扶額嘆了口氣。
“吶,久作,那個娃娃……你不覺得有點可怕嗎?”
從被下藥醒來的那一天開始,夢野久作便一直帶著他的娃娃——一個舊到布料泛黃,看上去甚至有點臟的布娃娃。
娃娃的兩只眼睛用大大的黑色紐扣做成,兩縷紅線似血淚一樣從眼角流下,猩紅的嘴角猙獰地咧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娃娃。
說它是什么奇怪儀式的詛咒道具,江戶川柯南都信。
久作本人也是,平日最常做的事就是蹲在角落里,一臉神秘地笑著玩他的娃娃。
有時候他會把娃娃的手腳都扯斷,里面的棉花都露出來——之后小蘭會摸摸久作的腦袋,然后幫他縫補好。
久作和柯南剛剛入駐毛利家的時候,小蘭還幫忙給這個娃娃洗了次澡,但它的布料仍是發黃的,看上去破破爛爛。
柯南用工藤新一的零花錢,以郵寄的方式給毛利家付了贊助費。
小蘭給江戶川兄弟兩人購置了一些日常的衣服、鞋子,還給久作買了新的可愛的娃娃,但久作還是最喜歡自己原來的這個。
毛利小五郎每次看到這個娃娃,都要咕噥幾句“現在孩子的審美是怎么了”、“難道這就是朋克”……
“新一一點也不可怕呀,哥哥!”
夢野久作開心地向江戶川柯南介紹自己的娃娃。
“噗——!”
江戶川柯南差點噴出來,他連忙捂住夢野久作的嘴,左右看了看周圍有沒有人。
江戶川柯南:“…你,你管他叫什么?”
夢野久作:“新一呀。”
江戶川柯南:“……啊,啊哈哈,為什么會想到起這個名字?”
“因為哥哥不是還有個名字叫新一嗎?久作都聽阿笠博士說了的,”夢野久作開心地說,“久作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哥哥,所以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他笑的很甜。但男孩抱著詛咒娃娃的樣子實在有點瘆得慌,一時間江戶川柯南感覺,久作的笑容都顯得有點詭異了。
“…謝謝,但還是換個名字吧,”江戶川柯南說,“久作真的記不起之前的事了嗎?”
夢野久作:“是的哦。”
江戶川柯南:“那醒過來時候當時身邊還有別的物品嗎?或者身上沒有別的什么人的聯系方式嗎?”
夢野久作:“……嗯,沒有注意哦。”
他眼神有點飄忽。
在柯南看不到的視角里,半空中,一條條文字似的彈幕懸浮滾動著。
【他在懷疑在懷疑呢wwww】
【真相只有一個——今天就來挖掘!神秘男孩久作!】
【當然沒有了,有的只有我們!久作不怕,叔叔給你劇透——】
【前面的不要劇透啊啊啊!久作不聽他的,現在就隨便糊弄糊弄就好了,這種時候微笑就可以了!】
【點煙,隔壁西格瑪長大后就不聽管教了,真好,又有新的直播視角可以玩養成了……】
【前面的那個,該說不說,你是真的有點變態……】
【……】
夢野久作:“w”
他沒有說謊哦,直播間不算“物品”,也不算“聯系方式”。
雖然有點對不起哥哥,但是久作隱約感覺到自己是有什么任務在身上的——但是這些都不能告訴哥哥。
就原諒久作吧w。
柯南已經習慣了夢野久作說幾句話就眼神飄忽的習慣。
這孩子每天除了發呆、找人陪他玩、和玩偶玩之外,看上去完全沒有別的心眼——配合他一開始穿的那件鉆石衛衣,柯南合理推測這家伙服藥前的真實年齡只有12、13。
經過這么多天的近距離觀察,柯南是傾向于這孩子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當時誤打誤撞了現場而已。
那現在最大的疑團就是,久作的家在哪里。
倒也不是說要送他回去,畢竟就黑衣組織的危險程度,久作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一點,但是總歸還是要先摸清久作的身份情況……
如果他還有家人在,家人擔心而報警了……不對,如果是這樣,也許最近多注意下尋人啟事,說不定就能找到久作的線索……
柯南反思起先前觀察到的一些線索,陷入了沉思。
“——啊,是柯南君和久作君!”
身后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吉田步美背著書包小跑著追了過來,露出燦爛的笑容熱情地問道:“我們一起回去吧?柯南同學,久作同學!”
“你們剛轉學過來一定很怕生吧,步美我們和你做朋友!”
真是個好孩子,
……但還是放過他吧!
【哈哈哈哈哈!快看柯南的表情】
【是步美啊!好可愛一小只,小女孩賽高w!!】
實際年齡已經17了的江戶川柯南移開視線:“不,我想不用了……”
“啊,你!你居然敢違抗步美說的話!”
小島元太生氣地也追了過來,對著柯南抬起拳頭嚇唬他。
一旁另一個麻子臉小男生則擔憂地說:“粗暴是不好的,元太君。”
元太:“啰嗦!你有怨言嗎光彥?”
步美:“不要這樣,元太!”
…啊,哈哈,果然是小學生呢。
“我和久作還有急事,今天就先走了,再見!”
“啊,等等,柯南同學——!”
江戶川柯南抓起夢野久作的手,趁他們拉扯的時候一溜煙跑了。
*
這樣被動下去可不是柯南的風格,除了搜查信息外,他打算多往阿笠博士家跑跑。
雖然看外表可能看不出來,但鄰居阿笠博士毫無疑問是個天才——他的發明品看上去天馬行空不太靠譜,但確確實實是天才之作。
最近,柯南暫住在毛利家,也就是毛利偵探所里。毛利小五郎雖然半吊子但在做偵探工作,如果他作為偵探名氣大了,那也許會接觸到有關黑衣神秘人的案件。
為此,阿笠博士為柯南發明了可以發射麻醉針的手表,還有可以變聲的領結。這可以讓他替毛利小五郎“開口”,替他推理。
這實在是很好用,加上阿笠博士知道具體情況,他的家已經是為數不多可以讓工藤新一放松的地方了。
帶著夢野久作,江戶川柯南一路小跑,那幾個小學生一開始也喊著“柯南君、久作君”的追了過來,但一會兒聽不見腳步聲,可能是回家了。
跑到工藤宅附近時,突然剎了車。
不遠處,一個留著黃色小辮子的眼鏡男人,站在工藤宅門口,躊躇了片刻后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去。
是工藤新一父親的弟子,看著他長大的近似兄長的存在——小春獨步。
他是一個嚴謹而又認真的男人。
“工藤新一”失蹤這一周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出現在工藤宅門口了。
遠遠看著小春獨步的樣子,柯南有些猶豫。
獨步哥是個可靠的人,并且嘴巴一定是很嚴實的,說不定可以和他說說神秘黑衣組織這件事……不行不行,為了獨步哥的安全著想,不能把他也牽扯進來!
要是獨步哥也遇害,也變小,甚至死掉,那就不好了!
下定遠離的主意,柯南準備帶著久作離開。久作背著書包,手被柯南抓著,還在看著空氣發呆。
但是就在這是江戶川柯南準備轉身的時候,不遠處的小春獨步剛好轉回頭,看到了這邊的這兩個小孩。
老遠的,柯南看見小春獨步的臉似乎僵了一下。
柯南心想,畢竟他現在和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是認出他了嗎?……
——其實小春獨步是看見了夢野久作。
還有久作頭頂上的直播間。
小春獨步不喜歡直播間,也不喜歡被直播。
早在純白成員增加之后,他就向首領淡島千秋提出申請,申請將自己的直播視角,轉移到其他更有節目效果的純白成員身上。
淡島千秋當時干脆利落地就答應了。
已經好幾年了,除了每年回純白過年會的時候,小春獨步再也沒見到過直播間彈幕,今天卻突兀地看見了——
尤其是這個直播間的持有人,居然是……、
……淡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著夢野久作的臉,還有那標志性的星星狀瞳仁,小春獨步喉頭一哽、
體內“國木田獨步”對“Q”的那份不好的回憶,似乎涌現出來了……
【啊,是小春!】
【小春——小春——快看這邊!我們現在在和久作綁定哦!】
【小春!——小春——!我的年會限定小春——!】
小春獨步:“……”
…獨步哥為什么盯著他看了這么久?
和夢野久作站在一起的江戶川柯南,感覺有點心慌。
不會真的發現他的身份了吧?
小春獨步:“你……”
看著挺乖巧的,你真是Q?
“啊哈哈哈哈,大哥哥,你好啊!”
柯南打著哈哈,搶先一步揚起小學生笑容說道:“你在這里做什么呢大哥哥?實在找這家的主人嗎?”
“嗯?”
小春獨步看向柯南,蹲下身子,推推眼鏡仔細地端詳起他來。
“盯——”
小春獨步端詳。
“……”
江戶川柯南緊張。
到底是在優作老師那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不一會兒,小春獨步恍然大悟:“剛才沒有注意到,難道你是新——”
“——啊哈哈哈哈,新一哥哥的話,最近因為案件出差去了哦,大哥哥如果有什么事的話可以告訴我,我來轉告!”
柯南趕緊捂住小春獨步的嘴,露出純良的笑容,假裝自己是個普通小學生。
拜托了,獨步哥,就算真的發現是他,也不要在大街上直接講出來啊!
【誰笑瘋了,我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截圖了!笑的好開朗啊】
【有人慌了,但我不說是誰~】
小春獨步:“……”
小春獨步:“好吧,那就麻煩你了。你的名字是?”
——太上道了,獨步哥!
“柯南,我的名字是江戶川柯南!”
柯南保持著天真的笑容說,“這邊這個是我的弟弟,江戶川久作。大哥哥你呢?”
小春獨步沉默:“……”
江戶川柯南、江戶川久作。
為什么新一會變小,為什么Q也變小了,
為什么Q還會變成新一的弟弟,
誰來告訴他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是真的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
【小春:懷疑人生.jpg】
半晌,小春獨步又推了推眼鏡,盡力平靜道:“我是小春獨步,初次見面,柯南君、久…作君,我確實有些事需要——”
“…什么,小春獨步?!誒?是那個暢銷書作家小春獨步嗎?!”
“光彥,你小點聲,這么大聲會被發現的——”
“元太你也小點聲!你們都太大聲音啦,會被發現的……啊。”
柯南死魚眼.jpg
——已經發現了。
這幾個家伙居然追了過來。
柯南嘆了口氣:“出來吧,你們幾個……嗯,是步美、元太、光彥吧?”
“你記得我們的名字啊!”
墻角處,步美拉著兩個小伙伴開心地跑了出來。
柯南:“……嗯,算是吧。”
光彥捂嘴震驚:“哇,真的是小春獨步本人!……我經常在姐姐的書架上看到您的書呢!”
元太疑惑:“誒——居然是作家先生啊,是什么樣的書呢?”
光彥:“這個啊,應該是推理小說,但是每次姐姐讀的時候反應跟看愛情小說一樣,總是嘿嘿笑著說‘好磕’、‘好磕’的……”
【我不行了,小春這個表情太好笑了,我要截圖等會兒發論壇!】
【我也不行了,今天就要笑岔氣在這里了家人們】
提到“好磕”,小春獨步的表情有些不解和疑惑。
他記得,他是把自己的“理想”全都灌輸進了作品里,寫的是正統的無愛情推理小說……
江戶川柯南趕緊在旁邊扯開話題:“話說回來,小春先生找新一哥哥有什么事情呢?”
說回正題。
小春獨步嘆氣:“是這樣的。”
“上次,送給你、不,送給新一的那批即將售賣的新書,也就是我的新作,稍微出了些問題——”
“這批新書,全都被偷走了。”
第110章 第五章
橫濱。
真白教會。
正是秋季, 秋意颯爽。
教會附近的楓葉染上赤紅,庭院內小池流水。
“石一、石二,津治先生今天怎么樣?”
走廊里,路過的人喊住一對雙胞胎, 不安地問道。
“今天輪到我替津治先生送飯, 所以……”
雙胞胎捏著下巴想了想,同步地笑道:“先生這幾天對我們很不錯哦!”
“昨天先生教了我們新的開鎖方式, 前天帶我們從后門翻墻出去, 大前天一起去森教主的辦公室, 偷偷把洗發水換成脫毛膏……”
“不, 不是這個!我是想問津治先生的心情好不好,”
“嗯……應該還不錯吧?”
雙胞胎瞥了一眼走廊一旁,地上疊著的好幾摞書。
那是一批新書。嶄新的書本散發著剛印刷完的油墨氣味, 厚厚的一本, 紙質看著就相當好。
在色彩鮮明的書封皮上,著名處印著幾個大字——
小春獨步/著。
“……嗯, 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石一確鑿道。
很確鑿。
*
另一邊, 一行人進了阿笠博士家家門。
阿笠博士有些吃驚, 怎么會一次性突然來這么多客人,而且還有小客人,但博士還是笑呵呵地端來了茶和點心。
小春和博士是認識的。
金發小辮男人禮貌地沖阿笠博士點頭示意。博士看了看小春獨步, 又看了看柯南。
柯南又沖博士點了點頭,表示小春獨步已經知情了。
這一連套的啞謎動作戲下來, 除了直播間的觀眾外無人注意到。
步美一行小學生早就歡呼著開始吃起了點心, 而久作安靜地坐在一邊扯著布娃娃。
扯開線了, 那個娃娃的手又快被他扯掉了。
久作越扯越用力,越扯越開心, 可愛的臉上掛上了病態又詭異的笑容。
“……事情是這樣。”
小春獨步坐在沙發上,淺啜一口茶后,斟酌著開口道: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個很喜歡惡作劇的,非常惡劣的人。”
“他過往有些不太好的履歷,擅長一些比較歪門左道的東西。”
“以前我們還住在同一棟樓里的時候,他經常會撬開我的鎖,對我的房間進行惡作劇。比如在洗面奶里兌辣椒水、偷走我的原稿讓我趕不上交稿日期、偷走我的錢包偷刷我的卡之類的……”
嗚哇,聽起來真的好惡劣。
江戶川柯南心想。
“嗚哇,聽起來真的好惡劣。”
元太吃著點心含糊不清道。
步美擔心道:“大哥哥,那你為什么還要和他做朋友呢?”
光彥說:“是啊,這樣的人還是早點絕交比較好吧?”
小春獨步:“……”
…他也不想啊!
“咳,總之,”
小春獨步清了下嗓:“這次,他又偷偷跑來我家,偷走了我這里所有還未發售的新書樣本——”
“這批新書樣本對我來說很重要,其中許多細節還未校對,并且目前是不能流傳到市面上的。”
“我的這位朋友為我留下了一張便條,上面寫了一些暗號,還留下了這樣的一行字,”
小春獨步從隨身的手賬里抽出那張便條,遞給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柯南看著便條念道:
“‘如果想要回新書的話,就解掉這個謎題吧,笨——蛋——’…”
小春獨步:“……是的,就是這樣。”
“真的是好惡劣的朋友啊,”
光彥擰眉:“會私自撬開朋友的鎖,還偷錢包,還偷走作家先生這么重要的書!真是過分!”
“就是就是啊,”元太也說,“要不我們直接報警吧?這樣的壞家伙,就應該讓警察來好好地教訓他!”
步美:“是啊,大哥哥,就算不能報警,這樣的朋友要遠離才可以呀……”
——如果真的能讓警察抓走,那夏島津治就不叫夏島津治了。
小春獨步也生氣,但更多的已經是無奈。
任誰被盯著折騰了幾年,到最后都會這樣。
同是一個組織的同事,并且兩人的內核“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還是搭檔,遠離又能怎么個遠離法?
小春獨步非常地想念柏村春也。
春也先生去阿爾及利亞出差前,夏島津治每次都是對春也先生惡作劇的——現在是沖他了。
“好了好了,你們幾個點心也吃完了,該到回家的時間了。”
“誒?——”
“不要啊,步美我們也要尋寶——”
“就是就是啊——”
江戶川柯南哄著,把不情不愿地步美一行人送出阿笠宅,自己回到客廳后又對著便條思考起來了。
小小的便條上畫上了格盤,填了幾個數字進去。
說是暗號,不如說更像是數獨。
數獨?……數獨暗號?
“這是我解開的數獨。”
小春獨步又把另一張紙遞過來。
遞過來的時候,小春獨步的眼神余光,還看了一眼還在沙發上坐著的夢野久作。
他已經把玩偶的手給扯下來了。
棉花全露在了外面。
夢野久作身邊懸浮的彈幕里,有的在指導他再扯扯這里,有的在悄悄灌輸邪惡的虐待思想給他,讓他狠狠地再揍揍玩偶。
不想看。
直播間里的人都不是好人,看了心梗。
Q也讓人心梗。
“怎么樣,新一?”
小春獨步問。
沒有了外人,江戶川柯南也不裝了,十分自然地應下:“嗯,我再看一下……獨步哥你怎么看?”
小春獨步思索:“我認為這個暗號的謎題應該是一個地點,問題是如何使用數獨組成一個地點……”
“以我自己的思考方式,也許這副數獨中的某列數字是可以對應鍵盤拼寫的。”
江戶川柯南:“像九宮格輸入法那樣?”
小春獨步點頭。
江戶川柯南陷入深思。
作為推理小說家,獨步哥的推理能力是很出色的,這個思路也沒有問題,但是連獨步哥也沒有解出來嗎……
“拜托你了,新一,”
小春獨步歉意地說:“這么晚還留在這,實在抱歉。這周之內如果你解出了暗號,發郵件給我就可以了。作為答謝,下次我請你去推理展可以嗎?”
“不用客氣,”
柯南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你不問我變成這樣的原因嗎?獨步哥。”
小春獨步一怔,隨即表情放松,摸了摸這個現在看上去只是個小豆丁的家伙的頭。
這孩子的頭發和他小時候還是一樣,有點扎手。
本來工藤新一已經長到快和小春獨步差不多高了——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又需要小春蹲下身來,柯南仰頭看他。
“如果你想和我說的話,隨時隨刻都可以來我的房子找我。”
小春獨步認真地說:“我和老師,還有有希子女士,我們都是你永遠的依靠。有什么事不必和我們客氣。”
“別的太多話我也不會說。你已經長大了,新一,注意安全,做你想做的。”
“……”
江戶川柯南仰著頭,眼角有點酸。
但男子漢有男子漢的尊嚴,哭是不能哭的,即使變小也不能,那太遜了。
“還有……”
小春獨步瞥了那邊的夢野久作一眼,對柯南說:“盡量多注意一下,有關那孩子的教育吧。”
既然淡島敢把這個大殺器放出來,那一定是他提前對Q的危險性進行了處理——可即便如此,有那些害人的彈幕在,誰知道Q會不會又走上歪路。
想到“國木田獨步”內核里有關Q的記憶,小春獨步便對夢野久作十分警惕。
“教育?”
柯南一愣,隨即趕緊說:“獨步哥,你認識久作?”
小春獨步:“算是吧。”
他翻開手賬,從里面取出一張名片。
“有關這孩子的事,我可能不太方便查收,你可以打電話給這位,他是位靠譜的先生。”
名片上印著一個名字——
秋川暗吾。
*
又在淡島先生手下工作了一段時間,
最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
……不,應該說,特別的事是有的,但是淡島先生一概不管。
萩原研二將桌面上的資料整理好,不動聲色地看了還在工作的白發青年一眼。
是權限或者等級不夠不能插手嗎?……
前些日子,安吾先生送來了阿爾及利亞發現那個組織的消息,但淡島先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放在了一邊。
你說他權限高,他什么樣的文件似乎都能接到;
但如果說權限高的話,無論是多大的事,淡島先生完全一律不管,只是收到消息,看一看,僅此而已。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他簡直就像是統管純白的“首領”一樣……可哪有首領這么輕易地就提拔一個生活助理?
辦公桌上會擺著許許多多的文件,但其中淡島先生會親自用筆批示的,只有一小部分有關米花的事宜。
——如果真的是純白的“首領”的話,純白的產業當下遍布全球,怎么會有功夫特意處理只是一個日本,只是一個小米花町?
應該只是個特別點的干部罷了。
可惡,如果淡島先生是女孩子就好了,如果只是和女孩子打交道的話,他可是很擅長的……!
【萩原看起來又在亂想了】
【別的不說,警校組一個個的長得還真不錯啊,哧溜……】
【是啊,雖然淡島這邊很無聊,但是能看到萩原,真的很不錯】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難得在推理世界看到活著的萩原,好感慨】
【前面的說話說的好奇怪啊,怎么感覺大家一進這個直播間說話都文明了(】
淡島千秋在批注有關米花町的計劃。
白發青年斂眸,鋼筆輕點文件,筆尖在空白的紙張上暈開一小團墨。眼睛看著文件,但大腦卻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米花町近年來有純白的資金入駐,多棟大廈與高科技的車站被建設,發展極快極好。
米花町本就隸屬東京市區,雖說沒有千代田區那么富庶,但經濟也不錯,治安條件也完善。
……奇怪。
為什么即使如此,米花町近些年來的犯罪率還是這么高?
一開始只是為了蹲點那個假死的家伙,才駐扎的米花町,難道說這個地方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推理世界,推理世界…
根據過去的推測,已知這個世界應該是個有固定劇本的虛構世界,那么存在主角應該也是正常的。
主角,主角……
兩邊都已經下注了,目前只有這兩個人會是主角。
“主角”到底是那個人,還是…工藤新一?
說起來,今天是不是召喚馬甲的日子來著?
【叮!檢測到本批次存活主播均已完成階段任務三,即將發布新階段生存直播任務——】
【階段任務四:盛大開演,故事已經解開帷幕,請各位主播于各自陣營各就各位,我們將隨機安插一位叛徒進入您的陣營高層,挑撥離間】
【以具體擊殺數為任務完成度量,叛徒們將代而開啟一波腥風血雨的——
——陣營混戰!】
“刷——!”
淡島千秋站起身來,身后的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響聲。
萩原研二:“先生?”
“準備車,萩原。”
萩原研二:“是。去哪里?”
“……橫濱,”
淡島千秋的表情有點難得的陰沉:“去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