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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1章  牧野聞歌

    ◎臭弟弟!◎南淮笙懶在床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他恨不得就這么長在床上再也不用起來。

    他拿那雙猶帶緋紅的漂亮眼睛瞥了秦寒之一眼,當(dāng)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表面看著是個翩翩佳公子,內(nèi)里卻是十足的登徒浪子。

    想到這里, 南淮笙臉頰上噌的一下又泛起紅暈, 這人昨晚竟然在他意趣濃時停下來打他的屁股, 還非要逼他叫一聲情哥哥。

    臭弟弟,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南淮笙心里咬牙切齒, 想著總有一天要讓秦寒之也叫他哥哥。

    秦寒之樂在其中地替他將擦過臉又將一應(yīng)衣物穿好,最后還十分妥帖地掛了一只豬頭金牌在南淮笙腰間。

    南淮笙這才紆尊降貴地動了動眼睛, 他撩起眼皮朝那只笑咧咧的豬頭上看了一眼,總覺得這玩意兒今天看著有些不太一樣。

    他掙扎片刻, 最后懶惰還是沒抵得過好奇心,南淮笙探手將那只豬頭翻了個面,果然,他平常佩戴的那只豬頭被秦寒之掉包了。

    只見這只嶄新的豬頭上赫然刻著一行大字:

    “若有走失,請送至秦王府,必有重謝。”

    南淮笙摘下豬頭往秦寒之懷里一丟,笑罵道:“你才走丟, 小爺我聰明著呢。”

    秦寒之可不在意這些,他好不容易才有機(jī)會正大光明地把屬于自己的烙印帶在南淮笙身上,怎么會舍得輕易放棄。

    他忽然一幅十分受傷的表情, 垂眸說:“淮笙果然是嫌棄了, 等太子冊封大典之后, 我給淮笙換個新的。”

    南淮笙想說他現(xiàn)在學(xué)聰明了已經(jīng)進(jìn)化出火眼金睛, 再也不吃那套茶言茶語, 可看著如此翩翩佳公子為了哄自己開心竟露出這般情態(tài),他只想說給他給他都給他!

    嘿,怎叫一個男色誤人啊。

    還好他不是皇帝,要不然這可不就是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前兆么。……

    太子大婚后第二日是朝見帝后的日子,南淮笙和秦寒之按照禮部官員的引導(dǎo)入宮朝見順承帝和皇后。

    昨日秦寒之和南淮笙大婚,怎個京城萬人空巷,百姓紛紛夾道觀禮喝彩,順承帝只感覺大大地長足了他皇家顏面,這會兒都還猶自高興呢,對前來朝見的秦寒之和南淮笙二人連語氣都親和了許多。

    皇后坐在一旁臉都要笑僵了,昨日這二人的大婚典禮排場比大皇子的氣派不說,順承帝為了在聘禮上壓過南家的嫁妝,幾乎掏空了整個內(nèi)庫,最后南家的嫁妝全抬進(jìn)了秦王府,等于是皇帝手一倒就將內(nèi)庫掏給了秦寒之和南淮笙。

    關(guān)鍵是她這個做皇后的還不能不表示,就連皇帝都在前崩足了面子,她作為帝后恩愛的賢良淑德皇后,只能在后面跟著給皇帝撐場子。看著一樣樣寶貝被抬走,皇后的心簡直在滴血,那可是她多年積蓄,就這么被這二人平白賺走了!

    皇后氣得牙癢癢,偏偏順承帝就坐在旁邊她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端著一副母儀天下的慈祥表情對秦寒之和南淮笙二人說幾句勉力告誡的話,這下她就更氣了。

    順承帝這會兒卻心情好得很,南家這次竟然將名下的整條米鋪和車馬坊并書坊一同算作嫁妝交給南淮笙帶入秦王府。

    不說其中的書坊影響力更大地局限于大乾的文人群體中,但南家的書坊米鋪和四方車馬坊卻非同等閑,災(zāi)荒年間朝廷調(diào)糧賑災(zāi)力有不逮之時多要靠南家的米鋪周旋一二。就連軍中馬匹采購有時都要走南家車馬坊的路子,否則拿不到東盧那邊的好馬,盡管朝廷這邊可以和東盧那邊官方交易,可如此一來要花的代價就非同小可了。

    這也是順承帝一直以來對南九和顏悅色的原因,當(dāng)然,若非南九那老狐貍向來辦事滴水不漏,他一早就尋了由頭將這只肥羊宰了。

    可以說這次太子大婚對朝廷而言最大的好處就是收編了南家這兩條產(chǎn)業(yè),順承帝竟然覺得給出去一個太子十分劃算,要是早知道用老七可以換來南家這兩條產(chǎn)業(yè),他怕是早就下旨賜婚了,還用等到如今?

    朝見之禮全部完成,秦寒之知道南淮笙身體不適便沒有多做逗留,直接帶著他便回了秦王府。

    南淮笙在出宮時便昏昏欲睡,等下馬車時已經(jīng)完全不想走路,秦寒之笑著將他橫抱在懷,下車后便直接往臥房去。

    一眾侍衛(wèi)在后面翹首踮足看得齜牙咧嘴又競相模仿起來,王成一把抄起蘇馳逗得其他侍衛(wèi)哈哈大笑,蘇馳翻身便攀上王成的肩膀,一個利落的絞殺動作便將王成摁死在地上。

    “好叫你知道誰是大哥。”蘇馳絞緊雙腿鎖住王成的脖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王成連忙告饒,惹得眾侍衛(wèi)又是一陣猛笑。

    原本太子妃歸寧日還要再過幾日,但南家本在秦淮,如今南九爺與夫人住在順承帝先前賜給南淮笙的府邸中,兩府僅有一街之隔,就在前后位置,加之南淮笙又是男子,自然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他從皇宮回王府后便有小睡了一會兒,等養(yǎng)足精神時已是下午。

    南淮笙打算回南府與父母說說話,秦寒之本要陪他一起,卻忽然聽蘇馳來報:“殿下,宮里召見。”

    秦寒之眉頭微蹙,思忖片刻后朝南淮笙道:“恐怕是東盧那邊有回音了,”他撫了撫南淮笙的臉頰,說,“我先進(jìn)宮一趟,改日再陪你拜見岳父岳母。”

    南淮笙點點頭:“去吧去吧,爹娘那里我自己過去就行,也沒幾步路,你在的話他們反而緊張。”

    秦寒之好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岳父昨日還夸我是賢婿。”

    南淮笙這下哽住了,他爹的說話水平和崔二有得一拼,他都不敢想象他爹昨天跟秦寒之說了些什么。

    等秦寒之走后,南淮笙自去了南府。

    這次南家只有他爹和他娘上京,他大哥在秦淮主持大局,代為上京的是他大哥新收的徒弟。

    “阿信,我哥上回還說不收你為徒呢,這回怎么又改主意了,”南淮笙逗了逗這小孩兒,笑道,“說說看,你用了什么法子打動他的。”

    阿信笑嘻嘻地朝南淮笙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聽。

    南淮笙彎腰將耳朵遞過去,就聽阿信小聲說:“我那日跟師父說你對我有大恩我卻報答不了,那只能報答他這個做兄長的,所以我要拜他做義父給他養(yǎng)老送終,他當(dāng)然不答應(yīng),我就說那我拜他為師,于是他答應(yīng)了。”

    南淮笙聽得直樂呵:“真有你的。”

    這日南淮笙在南府與爹娘說話到日落,秦寒之從宮里回來后與他一同在南府用了晚膳。

    等晚上回房歇息時,他這才知道東盧那邊已經(jīng)同意大乾的要求送還皇長孫,他和秦寒之不日就要啟程前往東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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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2章  牧野聞歌

    ◎聞人屠?難道不是人屠?!◎秦王府, 臥房里。

    南淮笙聽著消息猶自不敢相信:“東盧王竟然沒找大乾要好處就主動同意送回皇長孫,還倒給一千匹駿馬五千頭牛羊?”

    要換成是他手上有順承帝的皇長孫,那還不直接開口讓順承帝大開國庫,這東盧王怎么還倒貼上了?

    秦寒之微微一笑:“東盧王要是再不把人送回大乾, 再過兩年王位之上恐怕就要換人了, 如今大乾開口要人, 他自然迫不及待把人送走。”

    “啊?”南淮笙這下真懵了, “我要是沒算錯的話,那小孩兒今年應(yīng)該才九歲還是十歲的年紀(jì)吧。”

    這不還是個小學(xué)生么, 怎么就能讓東盧的王位換人,難道現(xiàn)任東盧王當(dāng)初登基的時候簽了什么定期交還王位的條約?不能這么蠢吧, 真這么蠢還能成功上位?

    南淮笙有些不敢相信,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秦寒之, 顯然是在等他解惑。

    秦寒之?dāng)Q干帕子給南淮笙擦了擦臉,又讓他去床上等著,待他也上床后這才說:“此子不凡,身后又有一員猛將保駕護(hù)航,東盧王忌憚他也是常事。”

    自從昨日洞房花燭夜后,南淮笙如今已經(jīng)能十分坦然地面對自己對秦寒之的“過敏反應(yīng)”,等秦寒之上床后他便十分自己地往對方懷里一靠,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倚著。

    秦寒之一身胸肌帶腹肌,不僅比例絕佳還軟硬適中,靠著可比他當(dāng)初買的那些抱枕舒服多了。

    南淮笙有些費解地問道:“就是那小孩兒手下有一員猛將, 那總不能就憑這一個人就能動搖東盧王的地位吧, 好歹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王, 手下肯定有自己的心腹和士兵。”

    “尋常時候自然不能, ”秦寒之指背拂過南淮笙柔軟的臉頰, 耐心地解釋道,“不過那位喚作聞人屠的東盧猛士有些不同。”

    南淮笙:“聞人屠?”不愧是能單挑東盧王的真猛士,光是聽名字就不好惹。

    “嗯。”

    秦寒之輕輕嗯了一聲,南淮笙只感覺后背傳來一陣酥麻,他不自覺地在秦寒之懷里動了動,惹得對方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掌住了他的腰肢,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熱度,南淮笙這下不敢亂動了。

    他屏住呼吸,就聽秦寒之又才繼續(xù)說:“此人是東盧第一猛士,當(dāng)年作為東盧先王手下的最強(qiáng)將領(lǐng)曾多次率軍對大乾和西戎軍隊對戰(zhàn),此人手中幾無敗績,曾經(jīng)覆滅過西戎?jǐn)?shù)十萬大軍,這也是西戎近十多來年一直蟄伏的原因。

    “聞人屠功高蓋主,而東盧人又崇尚武力,可以說只要聞人屠愿意,他只需振臂一呼便有無數(shù)東盧人愿意擁護(hù)他稱王,也正因此,不論是東盧先王還是現(xiàn)任東盧王都對其戒備非常,輕易不敢讓他帶兵。”

    南淮笙聽得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東盧王竟然把這等猛將藏著掖著,這種將領(lǐng)要是用得好,那東盧豈不是要把西戎和大乾打得大氣都不敢出?

    想到這里南淮笙不得不為大乾捏一把汗,朝廷里如今派系斗爭激烈,吳太師一派竟然為了打壓方太保一派連邊防將士的糧草軍餉都干下手,他外祖父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萬事不沾身竟然直接袖手旁觀。

    順承帝更是離譜,只看容貌倒是個積威甚重能震懾朝臣的嚴(yán)明圣主,結(jié)果背地里是個只聽拍馬屁又優(yōu)柔寡斷的繡花草包。

    南淮笙心中感慨萬千,大乾如今邊境內(nèi)還能一派和平,恐怕全靠大乾百姓們祖上積德保佑了,不然像聞人屠這等殺神悍將能因為王座之爭就直接被雪藏?

    他好奇地問道:“既然聞人屠功高蓋主,那又為何要屈居與一個小孩兒手下?”

    秦寒之溫?zé)岬闹讣庠谒g的軟肉上輕輕撓了撓,惹得南淮笙一個勁兒往他懷里鉆企圖躲開他手。

    某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送上門的美人,秦寒之垂首在南淮笙湊近的臉頰上啄了一下,這才好心情地繼續(xù)解釋道:“據(jù)探子送回的消息,那位王女曾經(jīng)在先王手上救過聞人屠一命,聞人屠答應(yīng)替王女辦一件事,王女離世前便托付聞人屠照顧她的孩子。”

    南淮笙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東盧王怎么是個心慈手軟的,先王女與大乾三皇子的兒子,還是當(dāng)今皇長孫,換個人肯定在當(dāng)年大乾和東盧鬧翻時直接殺了安撫民憤,原來是有聞人屠給保下來了。”

    秦寒之點點頭:“聞人屠放棄手中兵權(quán)換了那小孩一命,不過東盧王這些年一直防備著這二人。”

    這倒也是,南淮笙想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小孩兒作為王女的兒子,顯然是東盧的王室血脈,又有聞人屠這種一呼百應(yīng)的猛將保駕護(hù)航,若等他長大了說不定還真能奪位成功。

    南淮笙又問道:“那東盧王怎么不早點將那小孩兒送回大乾?”

    秦寒之:“這些年兩國交戰(zhàn)不斷,王女又是害得三皇兄此生不良于行的直接兇手,東盧王自然吃不準(zhǔn)大乾這邊的意思。”

    南淮笙笑了:“所以東盧王這次得了陛下的話才趕緊想扔掉這個‘燙手山芋’?”

    秦寒之:“嗯。”

    南淮笙放松地靠在秦寒之懷里,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擊著秦寒之搭在他腰間的手背:“讓我想想,這次去東盧得好好給那小孩兒挑個禮物才行。”

    秦寒之眉峰一揚:“淮笙這就心疼了?”

    南淮笙哼了一聲挑起精致的下巴尖:“小白菜誰不心疼。”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誰在裝小白菜惹他心疼。

    此話一出,秦寒之自知理虧,可要是能被南淮笙這一句話就退縮,那他也不能把人哄進(jìn)自己懷里了。

    秦寒之收緊了搭在南淮笙腰間的雙手,輕聲在南淮笙耳邊嘆息道:“淮笙無論在何處都是萬眾矚目又耀眼的,我自不該奢求淮笙只將視線停留在我一人身上。”

    南淮笙白皙的臉頰唰的一下飄紅,他強(qiáng)行忽視耳邊的癢意,按下飆升的心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你要是真想,也不是,也不是不可以。”

    “當(dāng)真?”

    “哼,我還能騙你?”

    秦寒之不言,眼眸中的笑意卻將懷中之人淹沒。

    四月二十,南淮笙辭別尚在京中的父母,隨秦寒之啟程前往東盧。

    阿信聽說此事后吵著要與南淮笙同行,南淮笙本來是不答應(yīng)的,此去路途遙遠(yuǎn),他怕阿信一個小孩路上受不住,但阿信以他從秦淮至京城一路沒有半點不適的戰(zhàn)績反駁了南淮笙,想著阿信與皇長孫年紀(jì)仿佛正好做個伴,南淮笙也就應(yīng)了。

    于是大乾遠(yuǎn)赴東盧的使團(tuán)里多出一個小孩兒。

    【作者有話說】

    南淮笙:是你!我的最強(qiáng)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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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3章  牧野聞歌

    ◎美人計◎京城去東盧路途遙遠(yuǎn), 車隊在路上行了半月有余,南淮笙已經(jīng)徹底坐不住了。

    他沒骨頭似的躺在車中,既沒扎發(fā)髻也未戴發(fā)冠,就這么枕在秦寒之的大腿上, 任由烏黑的長發(fā)散在腿間, 落在軟榻上。他之前隨車隊從秦淮到京城都沒這么難受過, 更別說當(dāng)初離京時是直接乘船走大運河了, 可謂是一路坦途。

    如今從大乾往東盧,越往西走道路越顛簸, 要不是車隊的馬車都加裝了減震裝置和車胎,南淮笙恐怕早就該請大夫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南淮笙攥著秦寒之?dāng)R在他身上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不知道第多少次問出這個問題。

    秦寒之笑了笑,好脾氣地說:“還有十來日就能入秦地, 之后再有幾日就可至王府,”他捏了捏南淮笙的臉頰,“到時候淮笙在王府住下,閑了可去城中四處走走,秦地與京城不同,別是一番風(fēng)貌。”

    南淮笙立刻聽出秦寒之話里的不對來,他扭頭看向秦寒之, 動作間一縷長發(fā)從軟榻上滑落,他警惕地問道:“你呢?”

    秦寒之拾起那縷烏黑的發(fā)絲在唇邊輕輕一吻:“我往東盧接那人。”

    南淮笙立刻不干了:“你讓我與你同行,結(jié)果最后你去接人反倒把我留在秦地?”

    秦寒之失笑地探出手指在南淮笙光潔的額頭上點了點, 反問道:“不是淮笙乏了?”

    南淮笙撇撇嘴:“那也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府里。”

    秦寒之哄道:“王成和蘇馳也留在王府陪你。”

    “不行, ”南淮笙果斷拒絕, “我得跟你一塊兒。”

    秦寒之聽他如此黏人, 心中自然被甜意塞滿, 只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帶南淮笙進(jìn)東盧地界。

    “東盧之行兇險,吳太師那邊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淮笙乖乖留在王府等我?guī)呛⒆踊貋砜珊茫俊?br />
    “我不,”南淮笙當(dāng)然知道此次入了東盧地界必然危機(jī)四伏,不然他也不會非要跟著秦寒之一起,“三皇子既然將那小孩兒過繼給你,如今你我又已成婚,那小孩兒便也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要親自去接他的。”

    秦寒之無奈,懷中之人還從未在他面前如此強(qiáng)硬過,像一只齜牙亮爪子的小貓:“有少傅等人陪同還有王府一眾親衛(wèi)隨行,我不會有事,淮笙無需擔(dān)憂。”

    “我不。”南淮笙堅持。

    秦寒之將人撈起來面對面跨坐在腿上,他在南淮笙唇邊輕輕一啄,攬住南淮笙的后腰與之四目相對:“淮笙這次聽我的,可好?”

    南淮笙雙臂繞過秦寒之的脖頸軟軟搭在他寬闊的肩背上,他眉眼彎彎地吻了回去。

    “不好,我也要去。”

    秦寒之沒奈何,攬在南淮笙后腰出的雙手漸漸收緊,眼看著就要使美男計了,結(jié)果卻聽南淮笙一聲輕呼。

    “呀!這是誰的手帕?”南淮笙狀似不知地將方才從秦寒之袖中翻出來的一方手帕舉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秦寒之雙眸一顫,就見那方手帕上繡了個“笙”字,不是當(dāng)初南淮笙替他解藥性時用的那張又是哪一張。

    “哎呀哎呀,”南淮笙面上驚嘆連連,心里卻快笑翻天,沒想到當(dāng)初的小白菜還真是純情得很,哪里有現(xiàn)在大尾巴狼的半點影子,他明知故問道,“這不是我早就扔掉的手帕么,怎么會在太子袖中?”

    秦寒之不說話,探手便去奪那方手帕,南淮笙一早就防著他來這招,立刻眼疾手快地將手帕重新藏到秦寒之身后。

    “太子說說看,”南淮笙朝秦寒之挑了挑下巴尖,“可是藏著這手帕睹物思人啊?”

    掩藏已久的心思被當(dāng)面說破,饒是秦寒之也耳垂泛紅。

    感受到從軀體相接處隔著衣物傳來對方身體的誠實變化,南淮笙得意極了,換做平時他一早就要臉紅心跳開始犯慫,但今日他可是立下豪言壯語要讓秦寒之見識見識他的厲害之處的。

    就在剛才他從秦寒之袖中摸到這方手帕?xí)r,他就知道他的機(jī)會來了。

    南淮笙盯著秦寒之微紅的耳垂輕笑一聲,在他耳邊緩緩?fù)職獾溃骸跋胍拷幸宦暫酶绺缇徒o你。”

    一對新婚燕爾,心照不宣地都知道這個“給”字給的到底是什么。

    秦寒之喉結(jié)滑動,擱在南淮笙后腰處的掌心燙得嚇人,他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發(fā)出聲音。

    南淮笙誘惑道:“太子帶我入東盧也可以。”

    不知是哪個字眼挑逗了對方緊繃的神經(jīng),南淮笙話剛一說完,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已經(jīng)被死死壓制在軟榻上。

    他耳邊傳來秦寒之低沉的呼喚聲:“兄長,給我。”

    霎那間,南淮笙腦海中如同煙火綻放,一雙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近在咫尺之人,卻再也無法思考,徒留白皙如玉的臉頰染上一抹緋紅。

    最怕美人明眸如星月,朱唇如點絳,卻道是任君多采擷。

    今日還是美人計棋高一籌,向來無往而不利的太子他竟然敗了。……

    等南淮笙醒來時,出使的隊伍已經(jīng)尋了落腳處扎營,南淮笙這會兒正躺在營帳中的床榻上,一看便知是被秦寒之抱進(jìn)來的。

    想到這處他臉頰發(fā)燙,還好他迷糊間記得秦寒之已經(jīng)答應(yīng)帶他入東盧,否則豈不是虧大了。

    南淮笙一手撐著床榻坐起,他撩開錦被看了看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留下太多痕跡,還算秦寒之那家伙知道克制,不然他可不依。

    “醒了?”這時,秦寒之端了一碗熱粥從營帳外進(jìn)來,他在榻上坐下,讓南淮笙更舒適地靠在自己懷里,“先喝點粥墊墊肚子,一會兒晚膳好了再吃別的。”

    南淮笙順從地點點頭,他這會兒正腹中空空,對秦寒之的安排完全沒意見。

    一碗粥剛喂完,帳外就有人通傳太子少傅白易安等人求見。

    來的是白易安、宋應(yīng)心與李益壽三人,前二者自不用說,與南淮笙是老熟人,這第三人南淮笙之前在京中時卻未曾接觸過,也是在出使的前一天柳詠為他和秦寒之餞行時他才聽柳詠偶然提了一嘴。

    他還記得柳詠當(dāng)時酸溜溜地說,李益壽此人乃是前任首輔之子,極善音律,又慣會拍馬屁,當(dāng)年還未入朝就深受順承帝寵幸,后來竟憑此三元及第,當(dāng)真是氣煞他也。

    南淮笙見秦寒之當(dāng)時沒出聲,立刻就知道柳詠說的是真話,而不是一時醉酒添油加醋。

    等回到秦王府后南淮笙朝秦寒之細(xì)問,才知那柳詠有一次與李益壽同科,他毫不意外又被吳太師的人黜落了,而李益壽卻因為一直深受順承帝寵幸而直接一舉奪魁,難怪柳詠這么憤憤不平呢。

    說起來也巧,上次瓊林宴上領(lǐng)奏的樂師就是這位李大學(xué)士,原因竟是順承帝愛聽他鼓琴,這位大學(xué)士為了討皇帝歡心也是放得下架子。

    白易安三人進(jìn)帳后立刻朝秦寒之和南淮笙見禮:“臣等參見太子,參加太子妃。”

    南淮笙在秦寒之懷里動了動,他臉皮薄,可不興在外人面前這樣秀恩愛,結(jié)果某人卻不配合,一只大手牢牢將他扣在懷里動彈不得。

    他只能兩眼一閉,假裝自己已經(jīng)光速睡著。

    秦寒之淡淡開口:“三位可有要事?”

    白易安也是個臉皮薄的,他剛才就是見秦寒之端著粥進(jìn)帳,想著這會兒太子妃起了那太子總該有空了,這才叫了宋應(yīng)心和李益壽前來議事,誰知到帳中竟是這般光景!

    他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倒是宋應(yīng)心和李益壽二人大大方方盯著南淮笙和秦寒之瞧個不停,南淮笙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二人的灼灼目光。

    他忍了又忍,就差蹦起來質(zhì)問這二人在看什么了,結(jié)果就聽忽然“賊喊捉賊”,抓著后腦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朝李益壽問道:“我說李大學(xué)士,你怎么老盯著太子河太子妃看啊,都把太子妃看不好意思了。”

    南淮笙聽得心中咬牙切齒,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宋應(yīng)心,看破不說破的難道沒人教過你?

    但他是不可能主動承認(rèn)自己在裝睡的,就算聽到秦寒之這家伙在憋笑,他也要把自己的表演堅持到底!

    誰知李益壽卻道:“自然是想看就看了,太子豐神俊朗,太子妃貌比神仙,能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福氣,今日有機(jī)會一睹太子與太子妃容顏,我自然要多看幾眼才不算虧。”

    這一通馬屁拍得那叫一個絕,就連南淮笙聽得都忽然心情愉悅起來,難怪順承帝給這位李大學(xué)士加官進(jìn)爵,這情商這口才,想不升官都難啊。

    “好有道理,”宋應(yīng)心恍然大悟,“我也要再多看幾眼!”

    李益壽笑了笑,又朝秦寒之拱手道:“太子與太子妃珠聯(lián)璧合實乃神仙眷侶,令人見之生羨,下官方才偶有所得,愿為太子與太子妃獻(xiàn)上琴曲一首,望太子恩準(zhǔn)。”

    瞧這話說得當(dāng)真是恰到好處,少一分則缺,多一分則溢,但太子與太子妃的感情卻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某位太子十分滿意這位大學(xué)士的眼光,他與太子妃當(dāng)然是人人生羨的神仙眷侶。

    太子妃這會兒卻“睡不著”了。

    南淮笙噌的一下就從秦寒之的懷里“醒”了過來,他朝李益壽說:“沒想到李大學(xué)士還精通音律,我正好想與大學(xué)士請教一番。”

    開玩笑,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可都是能傳世的寶貝,這位李大學(xué)士能因為善音律被順承帝看中,怎么說也是個大師級別吧。

    若是這位□□為他和秦寒之譜一首琴曲,說不得日后就成了傳世經(jīng)典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5-07 21:11:15~2024-05-08 21:23: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吏湫笙 30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0094章  牧野聞歌

    ◎秦寒之:今日饒淮笙一回◎自從那日薅到一位大乾名手為自己和秦寒之譜寫琴曲, 南淮笙接下來幾日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見天兒琢磨著等回京城后要怎么把那些曲子推廣出去,因為只有流傳夠廣的東西才更有可能傳至后世。

    南淮笙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可以在找柳詠這個表哥薅薅羊毛,畢竟這位可以填詞界的圣手, 如果到時候能說服柳詠為他和秦寒之的曲子填詞, 那豈不是直接預(yù)定下課本古詩詞背誦篇章了?

    秦寒之這幾日扎營后進(jìn)帳都看見南淮笙在伏案作畫, 每每等他靠近時, 這人就眼疾手快地將畫作一收,半點不讓他看清其上內(nèi)容。

    “淮笙可是在畫什么我不能瞧的?”這日, 秦寒之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南淮笙遮住他的大作,振振有詞地說:“你平時辦公我都不看, 我干正事你也不許看。”

    秦寒之微微一笑:“淮笙想看自然能看,”他將視線落在南淮笙手中的畫作上, “所以,淮笙可愿給我一觀?”

    南淮笙哽住,這東西哪能給秦寒之看,要知道他自己可都畫得面紅耳赤呢。

    換了平時他肯定沒這膽子,但這不是李大學(xué)士的音律實在是高,讓他聽了之后就管不住手中的筆墨么。

    不過這些圖他可不打算拿去刊印的,都是他的私人珍藏, 南淮笙可把這些圖看得寶貝得緊。

    秦寒之瞧見南淮笙的小動作后眉峰微揚,隨后他放低聲音道:“淮笙這是有私密之事要瞞著我,本該如此, 我怎能奢求淮笙事事都與我坦言?”

    某太子話語間三分自責(zé), 三分悲傷, 還有四分是道不盡的自棄。

    南淮笙呼吸一滯, 他就知道會這樣!

    自從洞房花燭夜看穿了秦寒之的大尾巴狼屬性, 南淮笙早就在心中立下豪言壯語,他發(fā)誓重新做人,再也不要被這家伙的茶言茶語蠱惑。

    可事到臨頭,此刻再聽見秦寒之這番話,南淮笙還是心臟怦怦跳。

    可惡,他被秦寒之拿捏了!

    “你、你要看也不是不可以……”南淮笙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著,一邊期待秦寒之拒絕。

    可秦寒之哪里會拒絕:“我就知道淮笙心里是有我的。”

    某人計謀得逞地勾起唇角,待他走到南淮笙身側(cè)展開畫作一看,唇角的笑意卻更甚了。

    秦寒之眸色漸深,他垂首看向眼前人,修長的手指挑起南淮笙精致的下頜,在他企圖掙脫時將人鉗制得死死的:“原來淮笙喜歡這種的?”他從前百般忍耐就是怕嚇著眼前人,卻原來是他多慮了。

    南淮笙喉頭滑動,臉頰爆紅。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他就不該一時心軟,這下可好,以后的日子叫他怎么過!

    一路上太子和太子妃是如何蜜里調(diào)油暫且不提,反正隨行出使的一干人等都覺得自己是那三人行必有多余者中的“多余者”。

    時間一晃而過,快到五月下旬時,出使的隊伍終于抵達(dá)秦地,暫住于秦地的秦王府。

    阿信果然如同他當(dāng)初跟南淮笙夸耀的一般,長途跋涉過來也沒有半點不適,反而跟一頭精力充沛的小馬駒似的活蹦亂跳。

    反倒是南淮笙這個成年人因為舟車勞頓而病歪歪的,讓阿信好一通嘲笑。

    “怕是有些水土不服,”秦寒之靠在床頭讓南淮笙能更舒適地倚在自己懷里,他將盛水的碗遞到南淮笙唇邊,一邊喂他喝水一邊說,“隨行的御醫(yī)也病倒了,我已讓人去請城中的大夫過來,”他輕輕捏了捏南淮笙帶著病弱的臉頰,“別怕,休養(yǎng)幾日就能好。”

    南淮笙哪里會水土不服,他當(dāng)初可是為了寫生全國各地四處亂飛的人,要是大夫過來一號脈,保準(zhǔn)瞧出他這是四體不勤惹得禍,他可不想鬧這個笑話。

    “不用請大夫,”南淮笙說,“秦地氣候與京城又差不了多少,我適應(yīng)得很,”說著他便三兩下喝光碗里的溫水,“你看,就是路上累了而已,只要休息一晚,明天就能活蹦亂跳。”

    “但愿如此,”秦寒之失笑,他拿指腹擦去南淮笙唇邊的水漬,“看淮笙難受,我心中也難受。”

    這人總是能一本正經(jīng)說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南淮笙叼過那根手指輕輕廝磨片刻這才松口。

    秦寒之沒奈何,看著南淮笙失了血色的雙唇只能強(qiáng)忍下住某人撩撥起的那分悸動,他扶南淮笙重新躺下后捏了捏他挺翹的鼻尖,威脅道:“今日饒你一回,往后可不饒你。”

    南淮笙拉過薄被蓋過自己的臉頰,只留一雙漂亮的笑眼在外,那彎彎的眉眼直勾勾盯著秦寒之挪也不挪,若非知道秦寒之今日不舍得動自己,他可不會在這兒引火燒身。

    秦寒之見他非但不受威脅,反而還一副十分大膽的模樣,當(dāng)即決定等人好全了便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南淮笙可不知道某人這會兒在想什么,否則再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撩撥才開過葷的太子。

    等大夫過來瞧過之后,秦寒之得知南淮笙確實只是路途勞頓沒有別的大礙,他這才終于放下心。

    “我去邊軍那邊走一趟,”秦寒之彎腰拉下南淮笙蓋在臉上的薄被,免得這人捂得太嚴(yán)實導(dǎo)致呼吸不暢,“蘇馳和王成留在屋外守著,有事你喚他們二人一聲便是。”

    南淮笙知道秦寒之這是要去和方將軍談事情,他當(dāng)然不會阻止:“回來記得給我?guī)c秦地特產(chǎn),我要吃秦王親自買的。”

    “買,”秦寒之笑了笑,寵溺地說,“都給你買,好好休息。”

    這日,咸陽城中流傳起秦王幾乎逛遍王府附近所有鋪子的小道消息,當(dāng)然,因為太子冊封大典還未正式巨舉行,城中百姓尚且不知他們的秦王已經(jīng)封為太子。

    南淮笙在秦王府休息了一日便精神抖擻起來,都能與秦寒之一起出門策馬了。

    又過了一日,休整好的使團(tuán)再次動身,從秦王府出發(fā)直入東盧。

    使團(tuán)入境東盧這日,邊軍拔營在邊境上列陣相送。大乾、東盧與西戎三國的交界地便在秦地,此舉不既是為使團(tuán)助威,也是在震懾西戎。

    南淮笙騎著駿馬跟在秦寒之身側(cè),離開秦地后入目的便是一望無際的荒蕪,馬蹄過處揚起陣陣煙塵,馬兒不知在荒地上奔馳了多久,眼前終于出現(xiàn)綠色,是東盧人放牧的草原。

    “前面有人!”南淮笙抬眼便望見遠(yuǎn)處騎著高頭大馬的數(shù)十名異服壯漢。

    秦寒之一抬手,使團(tuán)并秦王府親衛(wèi)兩百余人立刻勒馬。

    “當(dāng)是東盧接應(yīng)之人。”秦寒之打了個手勢,王成和蘇馳立刻帶了使團(tuán)中的譯員策馬前去與之交談。

    片刻后,三人疾馳而歸,蘇馳道:“稟太子,來者是聞人屠!”聞人屠?!

    此名一出,隨行人員無不瞠目結(jié)舌。

    第0095章  牧野聞歌

    ◎南淮笙:寒之,你姓什么!◎

    “聞人屠?!”

    “那個殺神聞人屠?!”

    使團(tuán)隨行的文官一聽“聞人屠”便臉色劇變, 更有甚者兩股戰(zhàn)戰(zhàn)眼見就要跌落馬下。

    南淮笙正琢磨著東盧那邊怎么舍得派出這等猛將來做接待之事,就聽見使團(tuán)里不停冒出長他人志氣的言論,他扭頭看向秦寒之,就見秦寒之只是笑著看他, 顯然是在鼓勵他說出心中所想。

    于是南淮笙出聲道:“諸位稍安勿躁, 東盧既然派出此人來迎接我等, 我等依對方行事便是。”

    李益壽一路上因為譜曲之事與南淮笙熟絡(luò)幾分, 他策馬上前解釋道:“太子妃有所不知,此人乃東盧第一猛士, 有人屠之稱,死在他手上之人不下十萬數(shù), 東盧此舉恐怕有詐。”

    他就差直說東盧這次派遣聞人屠前來,是要一舉包圍使團(tuán)刺殺他們大乾太子了。

    “是極是極!”另一名隨行文官也上前道, “怪道東盧王如此積極答應(yīng)陛下的要求,原來是打著如此歹毒的主意!”

    南淮笙心想要不是他剛才數(shù)了數(shù)對方的人數(shù),他都要信了這些人的話,對面滿打滿算也就來了二十幾個人,使團(tuán)里光是秦王府的親衛(wèi)就有兩百人,而且都配了最新制造的袖槍,不光是他和秦寒之, 就連宋應(yīng)心這個科研人員現(xiàn)在都是會開槍的人,怕啥。

    況且這只是明面上的人,三國邊界上還有方將軍帶著大軍壓陣, 東盧王只要腦子還在都不會選擇襲擊他們這個使團(tuán), 反倒是西戎那邊更值得注意。

    再看聞人屠這次僅帶了二十來人前來, 分明是東盧也意識到西戎那邊的動靜, 所以才派了這位兇名在外的猛將前來鎮(zhèn)場子, 少帶些人也不過是為了讓大乾這邊放心而已。

    隨行文官還欲再行勸說,秦寒之卻一錘定音:“大乾使團(tuán)豈有臨陣退縮之理。”他話音一落便揚鞭策馬奔馳而去。

    南淮笙微微一笑:“是這個理。”他隨即駕馬跟上,秦王府一眾親衛(wèi)自然緊緊維護(hù)在太子與太子妃兩側(cè)。

    白易安掃了一眼隨行文官:“本官先行一步,諸位隨意。”

    “白大人等等我!”宋應(yīng)心也趕緊追上白易安。

    “諸位大人還不快跟上,”李益壽不忘提醒隨行之人,“此行若是太子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等也休想脫了干系。”

    隨行之人哪里會不知道這個道理,早年已經(jīng)出過三皇子遇刺之事,此次若是太子再出事,他等可沒有當(dāng)初那一撥人的好運了,眾人心中再是忐忑也只能緊緊跟上。

    兩方人馬相接后,南淮笙終于看清這位“人屠”的相貌,此人身量雄壯,騎在烏黑的戰(zhàn)馬之上只覺殺氣逼人,僅一個眼神便能讓人一陣膽寒。

    秦寒之腳下靠了靠馬腹,十分通人性的馬兒自覺地馱著他走到南淮笙跟前,擋住聞人屠自帶戰(zhàn)場殺氣的視線。

    眾人只聽這位太子氣定神閑地說:“有勞聞人將軍帶路。”

    聞人屠聞言僅僅是通過隨行的譯員簡單溝通幾句就默不作聲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大乾太子請隨我來。”

    雙方的交流十分簡單迅快,仿佛都不擔(dān)心對方突然發(fā)難,隨行的文官見兩方言談之間秦寒之毫不示弱,頓時也找到主心骨。

    聞人屠帶著二十余名東盧猛士在前開路,秦寒之和南淮笙領(lǐng)著使團(tuán)眾人浩浩蕩蕩跟在其后。

    草原廣闊,如果沒有熟悉路途之人帶領(lǐng)就貿(mào)然進(jìn)入,那邊極易迷失方向。

    東盧王庭在草原深處,一行人騎了整整一日快馬才終于在日落時趕到東盧人聚居處。

    聞人屠安排南淮笙他們在使者住宿的營帳落腳,二話不說就要離開,南淮笙卻一瘸一拐地將他攔了下來。

    “聞人將軍且留步。”南淮笙在秦寒之早先和聞人屠溝通時便看出他能聽懂大乾官話。

    聞人屠也不做掩飾,他朝秦寒之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對方只是笑看像南淮笙卻沒有上前阻止的意思,于是他停步問道:“大乾太子妃還有何事?”

    南淮笙笑了笑,問道:“聞人將軍可知皇長孫在何處?”

    聞人屠自然知道南淮笙口中的“皇長孫”是何人,他點了點頭:“今日已晚,大乾太子妃明日便可見到他。”

    南淮笙卻擺擺手,說:“聞人將軍誤會了。”他說著讓蘇馳推了一只鐵籠過來。

    鐵籠上罩著的黑布一揭開,聞人屠只見籠中臥著三只還在吃奶年紀(jì)的小老虎。

    三只小虎正在籠子里哈欠連天地打盹兒,這會兒籠子里忽然透進(jìn)光來,三只小虎立刻支棱起來,一雙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看向人高馬大的聞人屠。

    聞人屠微微一愣,問道:“大乾太子妃這是何意?”

    南淮笙笑道:“這是送給皇長孫的禮物,還請聞人將軍幫我和太子轉(zhuǎn)交給他。”

    本來他是沒想送這三只小老虎給小孩兒的,不過有考慮帶只小貓或者小犬,是阿信早先在京城時聽說他了此事后特地推薦的,說是哪個小孩兒能抗拒養(yǎng)老虎的誘惑。

    南淮笙想著這老虎年紀(jì)還小也暫時不能傷人,等接到那小孩兒回京后,小虎任放在禁囿里有專人養(yǎng)著倒是不礙事,于是贊同了阿信的提議決定帶一只小虎來東盧。只是沒想到這三只小虎感情還挺深厚,非得日日黏在一起,要分開還鬧騰,最后只能三只一起帶走。

    聞人屠沒想到這位太子妃竟然還細(xì)心地準(zhǔn)備了禮物,不過瞧著那孩子倒是極有可能會喜歡,他便點頭應(yīng)下此事。

    等聞人屠帶人離開后,白易安等人在帳中與秦寒之議事之后也相繼離去。

    帳中只剩南淮笙和秦寒之兩人,他脫力地倒在床榻上:“好累。”騎了一整天的馬,比他連坐好幾天馬車還累,腿上更是疼的厲害。

    秦寒之拿來一瓶藥油,撩開南淮笙的下擺說:“多半磨破皮了,得擦藥。”

    南淮笙干咳一聲,又掀過下擺蓋住雙腿:“哪有這么細(xì)皮嫩肉,藥你留著自己用吧。”就算真破皮了他也不能讓秦寒之動手,否則豈不是越擦越累。

    秦寒之卻不依,他笑道:“只擦藥,我保證。”

    南淮笙有些不信:“當(dāng)真?”

    秦寒之:“當(dāng)真。”

    南淮笙這下放心了,太子殿下說話還是算話的。

    奔波了一整日,南淮笙藥還沒擦完便已經(jīng)迷迷糊糊睡著,第二日醒來時得知秦寒之已經(jīng)去見東盧王了,他索性不再著急,用過早點便在帳中等著秦寒之回來后一起去見那小孩兒。

    快到中午時,秦寒之辭過東盧王留膳的美意回到營帳中,南淮笙笑道:“總算回來了,”他丟下手中的毛筆,問道,“如何?”

    秦寒之讓人傳膳,又在南淮笙旁邊坐下,這才說:“東盧王對太子妃準(zhǔn)備的禮物十分滿意。”

    南淮笙撇了撇嘴:“誰問他啊。”

    秦寒之輕笑一聲,顯然剛才是故意逗他玩兒:“至于那三只小虎有沒有建功,淮笙下午前去一看便知。”

    南淮笙磨了磨后牙槽,這家伙真是越來越壞心眼了,就這還要跟他賣關(guān)子。

    下午時聞人屠沒有出現(xiàn),來帶路的是他手下一名會大乾官話的勇士。

    南淮笙見這人越帶路越遠(yuǎn)離營帳集結(jié)之處,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那名勇士回答說:“今日賽馬,王孫正在比賽。”

    “比賽?”

    正說著,南淮笙便遠(yuǎn)遠(yuǎn)望見前往寬敞的草原上有人群聚集,不多時,便有一名鮮衣怒馬的小少年直沖終點而來,另有數(shù)人緊隨其后,卻被離小少年最近的另一名少年隱隱擋住身后不得突破。

    不知為何,南淮笙只是遠(yuǎn)遠(yuǎn)瞧了一眼心中便生出一個念頭,這名小少年便是他秦寒之要找之人。

    果不其然,那名華服小少年一舉沖過終點奪得魁首。

    南淮笙和秦寒之正要過去,就見那名小少年接過屬于勝利者的金腰帶后,落后于他的另外幾位少年氣勢洶洶地找了過去,這幾人眼看著是要找茬去的。南淮笙作勢就要上前幫忙,秦寒之卻抬手將他攔住,示意他看向那小孩兒。

    “要不是阿恬從中作梗,就憑你也想贏過我?”其中一人抓住那小孩兒的衣領(lǐng)大聲質(zhì)問道。

    “哼,”那小孩兒一把拍開那人的手,轉(zhuǎn)身將金腰帶丟進(jìn)旁邊一個圍觀少年的懷里,顯然這名少年跟他是一伙的,“阿毅,替我拿好。”說完他回身便是一拳揍在挑釁之人臉上,“敗了就乖乖認(rèn)輸。”

    那人也不示弱,兩人立刻拳腳相加,與那人同行的另外幾人自然上前幫忙,喚作阿恬的少年也果斷參戰(zhàn),兩撥人戰(zhàn)作一團(tuán),圍觀之人紛紛拍手叫好,顯然沒有一個打算上前勸架的。

    領(lǐng)路的猛士十分驕傲地解釋道:“東盧的孩子與你們大乾不同,我們都用拳頭解決問題。”

    南淮笙這會兒卻是半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了,腦瓜子嗡嗡作響,仿佛遭受了十分猛烈的攻擊。

    他剛才聽到了什么?阿恬?阿毅?

    就在這時,阿毅十分拱火的吶喊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兄長加油!阿政加油!打他打他!”阿政!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南淮笙一雙手死死抓住秦寒之的胳膊,忐忑又激動地問道:“寒之寒之,你姓什么?”

    秦寒之:“?”

    秦寒之:“自然姓秦。”

    南淮笙深吸一口氣,又問道:“那三皇子姓什么?”

    這人莫不是又在打什么注意?

    秦寒之失笑道:“三皇兄自然也姓秦。”

    南淮笙:“!”

    果然!他就知道姓秦!

    他,南淮笙,今天走上人生巔峰了!

    【作者有話說】

    南淮笙:抱緊我的史上最強(qiáng)金大腿!——預(yù)收秦朝體驗卡《大秦投胎攻略》池非寒是個游戲氪金大神,卻一朝穿成星際貧民,飯都吃不起的那種。

    既然星際全息直播發(fā)達(dá),不如先當(dāng)個游戲主播糊口再說。

    想從星網(wǎng)多如牛毛的全息主播中脫穎而出,只有憑借自己古藍(lán)星人的知識。

    恰好全息游戲《朝代模擬器》開服,池非寒自信選擇大秦模式。

    他要從黔首到徹侯,帶直播間觀眾面見那位統(tǒng)一華夏的男人——秦始皇!

    第一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名獵戶,誰知他才剛掏了一窩野兔崽就被人報官,接受處罰。

    大話才出就慘遭打臉,池非寒老臉一紅當(dāng)場自裁,投胎再來。

    第二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位山民,誰知才剛上山挖了幾包竹筍,就再次被扭送官府。

    池非寒:謝邀,人在大秦,再次自裁。

    第三次投胎,池非寒成了一個家中小有余糧的農(nóng)村百姓,自家釀酒售賣,誰知錢還沒捂熱又被押送見官。

    池非寒怒了,是哪個老六在他抓!

    景易燃微微一笑深藏功與名,不是他想抓人,是官府給的實在太多。

    后來,池非寒把頭巾一摔,怒刷名氣,爭當(dāng)名仕,積攢事功,結(jié)交名人,拿下保舉,成功入編,得封徹侯,爆紅星際,終于帶著一票觀眾成功面見秦始皇。

    池非寒:謝邀,徹侯很爽,始皇很酷,我和觀眾都很滿意。

    景易燃[探頭]:我呢?

    池非寒[斜眼看]:老六莫挨。

    #主播帶你學(xué)秦律#感謝在2024-05-09 20:57:13~2024-05-11 00:5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軒佑君 4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0096章  牧野聞歌

    ◎政兒,快叫爹爹!◎兩撥少年的戰(zhàn)斗還在持續(xù), 秦政與阿恬以二敵多竟然能不落下風(fēng),一看就是平時沒少實戰(zhàn)的。

    南淮笙看得膽顫又心疼,可一向處事風(fēng)度翩翩的秦寒之這回說什么都不讓他上前干預(yù)。

    “小孩兒下手都不顧后果,要是兩邊受傷了如何是好?”南淮笙掙扎道。

    秦寒之看向吸引了最多戰(zhàn)力卻猶不肯后退的秦政:“這是他們自己定下的解決方式, ”他說著又看向南淮笙, 笑道, “淮笙可是覺得他會輸?”

    “那必然不能!”南淮笙矢口否認(rèn)。

    雖說秦政這邊只有兩個人, 可看他和阿恬出手的路子都有跡可循,顯然是聞人屠平時教導(dǎo)過, 再加上南淮笙這會兒怎么看那三個小孩兒怎么自帶光環(huán),他是必不可能認(rèn)為秦政這邊會輸?shù)模?br />
    一旁的帶路猛士說:“大乾太子妃自可放心, 小孩們斗得太過周圍自然會有人出手阻止。”

    南淮笙聽到這話才終于放心些,還算東盧人沒把肌肉長到腦子里。

    果然, 兩方人又戰(zhàn)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敵方全員倒地哀嚎,秦政和阿恬終究是勝了。

    “給我。”秦政抬手擦掉嘴邊的血漬,朝阿毅說。

    “哦哦,給你。”阿毅愣了愣,連忙把手里的金腰帶遞給秦政。

    秦政接過此物,轉(zhuǎn)身便朝南淮笙和秦寒之這邊走來。

    南淮笙見他在自己和秦寒之面前頓住腳步, 視線猶疑片刻后朝自己伸出手:“給你。”

    他看著秦政嘴角烏青的傷口,又看向他手中遞出的金腰帶,手指指向自己驚訝地問道:“送給我的?”

    這條金腰帶可是秦政今日賽馬奪得頭籌的彩頭, 是東盧給予少年勇士的榮譽, 剛才那群人來找茬就是為了搶奪此物。

    秦政看向南淮笙, 手中那條金腰帶又往前遞了遞:“回禮。”

    南淮笙聞言頓時生出一股老父親養(yǎng)崽成功的喜悅, 天知道這只才第一次見面的崽崽竟然還會回他禮物。

    阿信給的建議果然靠譜, 南淮笙心中無比激動,那三只小虎定然深得秦政喜歡,否則小孩兒不能送他回禮。

    他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收下那條金腰帶,不管這東西跟他身上的衣著搭不搭,便讓秦寒之幫他換上。

    秦寒之笑了笑,看著某人暗自高興的樣子寵溺地為他換上金腰帶。

    還真別說,金腰帶配上笑呵呵的金牌豬頭,在南淮笙纖細(xì)精瘦的腰間搭配出一種詭異的和諧感來。

    南淮笙得意地摸了摸腰帶,這才干咳一聲朝秦政說:“謝謝政兒,爹爹很喜歡。”真爽,他也是喜當(dāng)?shù)娜肆耍?br />
    秦政原本板著的臉頓時黑了下來:“你能比我大十歲,就想給我當(dāng)?shù)俊?br />
    南淮笙一噎,萬萬沒想到這個怎么看怎么滿意的崽竟然不想認(rèn)他,他比劃道:“十一歲呢,我可比你大十一歲!”

    秦政吃癟,是他口快了,該說二十歲的,可惡。

    此時此刻,真的只比秦政大十歲的秦寒之選擇沉默。

    這時,阿恬和阿毅跟了過來,兩人看向秦政:“阿政?”

    秦政對這兄弟二人何其了解,一眼看穿這兩人是見自己吃癟所以來幫忙的,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指著秦寒之和南淮笙道:“大乾的太子與太子妃。”

    兩個小孩兒朝南淮笙和秦寒之見禮后,阿毅笑嘻嘻地說:“原來這位美人哥哥就是聞人將軍昨日說的那位阿政的小爹爹啊。”

    秦政瞪了阿毅一眼,這家伙是來幫他的還是氣他的?

    南淮笙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道:“是大爹爹,”他指了指秦寒之,“這位才是小爹爹。”

    他可比秦寒之大呢,秦寒之都得管他叫一聲兄長,雖然這個目無兄長的臭弟弟這么久只叫過一回,但事實就是事實,他是半步都不會讓的。

    秦寒之:“……”行吧,隨他高興就好。

    南淮笙一行人回到營帳后,聞人屠帶著秦政三人尋了過來,三個小孩兒一人手里抱了一只小虎。

    這次再見聞人屠時,對方通身的殺氣已經(jīng)嚇不到南淮笙,他甚至暗爽地朝聞人屠秀了秀自己的新腰帶:“政兒送的。”

    聞人屠:“……”

    秦政頓時臊得小臉通紅,他就不該送這個回禮!

    秦寒之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南淮笙腰間的軟肉:“我送給淮笙的禮物淮笙就不喜歡?”

    南淮笙心里一緊,這話怎么聽著酸溜溜的呢,他如今可算是經(jīng)驗豐富了,一身警惕心強(qiáng)得很,連忙就將某人的醋意扼殺在醋缸里:“寒之送的當(dāng)然喜歡,不過最喜歡還是寒之本人。”

    秦寒之這下滿意了,決定原諒某人今日不下十次朝其他人顯擺新腰帶的做法。

    秦政見南淮笙和秦寒之在一旁黏黏糊糊的,他抱著手里的小虎完全找不到機(jī)會開口,聞人屠見狀出聲道:“這三只小虎不吃肉。”

    南淮笙這才看向秦政三人手中的小老虎,三只小老虎見他望來,紛紛抬頭朝他嗷嗷直叫。

    “還挑食上了?”南淮笙修長的手指戳了戳秦政懷里那只嚎得最帶勁兒的小虎額頭,解釋道,“這三只小虎還不足五月,平時會喝些羊奶,恐怕是饞奶了。”

    他說著從翻出三只出發(fā)前讓宋應(yīng)心做的奶瓶,又讓人接了些羊奶在奶瓶中,最后取了一只喂到秦政懷里那只小虎嘴邊。

    三個小少年眼神一錯不錯地看著南淮笙的動作,就見秦政懷里那只小虎聞著味兒后動作十分熟練地伸出兩只前爪抱住奶瓶歡快地嘬了起來。

    三個小少年同時沉默,還真是個沒斷奶的。

    南淮笙在三人期待的視線下將三只奶瓶分發(fā)出去,講了幾句訣竅后便由著三人自去喂小虎。

    聞人屠則與秦寒之和南淮笙在營帳中商議后續(xù)事宜。

    南淮笙看向聞人屠:“聞人將軍此行可愿與政兒同往?”

    問出此話后南淮笙便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動靜驚擾了這位戰(zhàn)神,影響到他的決定。

    聞人屠毫不遲疑地說:“我與王孫同往。”

    南淮笙:“!”他袖擺下的手緊緊攥住秦寒之的兩根手指,上邪,此次東盧之行究竟是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歡樂大放送之旅,搞得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秦寒之捏了捏他的手指,朝聞人屠問道:“東盧王愿意放聞人將軍離開?”

    聞人屠冷嗤一聲:“他自然更希望我速死,”片刻后,他看向秦寒之又補(bǔ)充道,“我部下還有五百勇士隨我同行。”

    秦寒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承諾道:“日后在大乾,聞人將軍便是政兒的直屬親衛(wèi),將軍的部下依然跟隨將軍,一應(yīng)所需由我承擔(dān)。”他將一只錦匣推到聞人屠面前,“此物贈與將軍。”

    聞人屠疑惑地打開木匣,等看清其中造型新穎的武器后心念一動:“聽聞那位方將軍得了新武器?”

    秦寒之但笑不語。

    聞人屠手下錦匣后朝秦寒之重申道:“我與王孫同往大乾。”

    南淮笙知道這就算是把事情徹底定下了,只是這次要隨他和秦寒之一同回大乾的不止是大乾的皇長孫,還有東盧的第一勇士和手下五百精銳,此行恐怕比出發(fā)時預(yù)想的還要兇險了。

    東盧王因為忌憚秦政和聞人屠在東盧發(fā)展勢力取代于他,于是迫不及待地要將秦政送回大乾,可聞人屠是威震四方的名將,正如他方才自己所言,東盧王定然更希望他死去而不是前往大乾為東盧增加勁敵。

    換了他是東盧王,他自然假意放走使團(tuán)和聞人屠,最后在三國交界之地“借刀殺人”,至于這把刀是真西戎還是假西戎那都不重要,只要死無對證,那出手的便是西戎。

    使團(tuán)中既有大乾太子又有大乾皇長孫,屆時大乾和西戎勢必開戰(zhàn),東盧王既除了心腹大患,又可以從中坐收漁利,何樂而不為?

    此事眾人心照不宣,三日后,使團(tuán)啟程返回大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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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7章  牧野聞歌

    ◎南淮笙:我必不可能拖后腿!◎東盧人以游牧為生, 這個時節(jié)靠近秦地的地方水草更豐茂,是以東盧人這個時間的聚居地距離兩國交界處也更近。

    從南淮笙他等暫住的營帳出發(fā),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只需明日便可抵達(dá)三國交界的荒蕪地帶, 如果馬不停蹄, 最遲后天一早就能夸過邊界進(jìn)入秦地。

    不過這次回程不必來時輕裝簡行, 先不提那上千匹駿馬, 東盧王還送了五千牛羊,這些牛羊的速度可趕不上馬匹, 回程的時間定然會被拖延。

    三日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東盧王急著將秦政和聞人屠送走, 一早便派了人來探秦寒之的口風(fēng),所以使團(tuán)才不多做停留, 只在東盧休整幾日便重新啟程。

    南淮笙雖然知道回程的路上極有可能被伏擊,但這會兒仍然免不了有心顧慮,他朝秦寒之商量道:“那些牛羊恐怕是東盧王專門用來拖延使團(tuán)速度的,要不直接將牛羊留在此處?”那一千匹駿馬倒是用處極大,正好給他們做換騎。

    秦寒之稍作思忖,說:“在東盧境內(nèi)一定是安全的,等入了交界處再放走牛羊也不遲。”

    “如此也好, ”南淮笙說,“直接留下反而打草驚蛇。”有這些牛羊在,他們不過是在東盧境內(nèi)多走幾日, 反正牛羊都隨地吃草, 東盧的土地上最不缺這些。

    況且大乾朝廷那邊也沒給使團(tuán)定死回歸期限, 耽誤幾日也不礙事, 安全最重要。

    兩人正說這話, 蘇馳便進(jìn)帳稟報道:“殿下,使團(tuán)和聞人將軍那邊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隨時可以啟程。”

    秦寒之點點頭:“出發(fā)。”

    南淮笙跟著秦寒之一出營帳,就見秦政三個小少年已經(jīng)一人抱了只小虎在馬隊旁等著。

    “政兒,”南淮笙朝秦政招了招手,說,“過來我看看傷勢如何了?”

    秦政不樂意地哼了一聲:“早好了。”不過他腳下卻朝南淮笙靠了過來。

    南淮笙低頭抬起秦政的下巴瞧了瞧,小孩兒嘴角的烏青已經(jīng)散了大半,顯然這幾日有好好擦藥。

    他從荷包里取出三只金雕小虎放進(jìn)秦政手心里,笑道:“政兒這幾日按時擦藥的獎勵,一只給你,另兩只給阿恬和阿毅。”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秦政不吃南淮笙這套哄小孩兒的把戲。

    可是他看著掌心里那三只憨態(tài)可掬的小虎終究沒舍得還給南淮笙,誰讓這三只小金虎雕得簡直和他們?nèi)藨牙锏男』⒁荒R粯幽亍?br />
    南淮笙噗嗤一笑,十分配合地說:“當(dāng)然當(dāng)然,政兒可是堂堂七尺男兒,哪里是三歲小孩兒比得上的。”

    秦政一噎,總覺得自己被諷刺了,可他找不到證據(jù),只能氣呼呼地去找阿恬和阿毅。

    南淮笙正樂呢,就察覺到旁邊頭來一道幽怨的視線,他扭頭就和正吃飛醋的某人對上眼。

    “咳。”

    南淮笙干咳一聲,連忙摘下荷包在手上倒了倒,最后只倒出兩顆用做小虎的金錠邊角料雕的金瓜子。

    他心虛地把兩枚還沒指甲蓋大的金瓜子放進(jìn)秦寒之掌心里,瞎吹一通道:“這可不是一般的金瓜子,你看這紋路,看著皮薄肉厚的,多耐看。”

    秦寒之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所以淮笙就拿邊角料敷衍我?”他昨天可是親眼看著南淮笙雕的三只小金虎,他還上手幫了忙。

    可惡,他明明知道秦寒之這家伙在演他,可心臟還是不受控制地揪了起來,南淮笙把心一橫,丟開荷包就捧著秦寒之的臉頰親了上去。

    秦政三人離得近,抬頭就見南淮笙一口親在秦寒之臉上。

    “哇!”阿毅雙手捂著眼睛只留出兩條縫隙偷看。

    一旁的白易安連忙將秦政和阿恬的眼睛也捂上,口中念念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南淮笙撒開手,一張白皙的臉蛋臊得通紅:“這、這下相信那兩枚金瓜子不一般了吧?”

    秦寒之微微一笑:“確實不一般。”

    等聞人屠過來做完確認(rèn)之后,使團(tuán)正式出發(fā)回大乾。

    回程時沒有大件的行禮要運送,于是來時用的馬車便直接留在了東盧。南淮笙本來是打算讓秦政三個小孩兒坐馬車回大乾的,可三個小少年不服氣,非說自己能騎馬,又有聞人屠做擔(dān)保,南淮笙也就不再多說。

    索性他便找了正在東盧行商的四方商行商隊管事,讓商行的人離開時稍待回去,商行的人正好可以多換些貨物帶回。

    誰知整個隊伍加上聞人屠的手下如今有大幾百號人,結(jié)果騎了一整日馬后,所有人里竟然是南淮笙最先扛不住,就連使團(tuán)隨行的那些文官都比他精神。

    秦寒之看了看南淮笙,下令道:“找個地方扎營。”

    聞人屠打了個手勢,立刻有手下勇士騎馬去前方探路,不消片刻便找到水源歸隊,于是一行人在水源附近就地扎營。

    南淮笙下馬后一瘸一拐地被秦寒之扶到旁邊休息,秦政和阿恬兩兄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攆著三只小虎在跟前歡快地跑來跑去,看得南淮笙一陣心虛氣短。

    不,他是堅決不會承認(rèn)那個需要馬車的人是他自己的,他這只是去東盧時受的累還沒休息好而已!

    有南淮笙這個負(fù)責(zé)拖后腿的人在隊伍里,原本返程需要的時間直接成倍增加,好在他們還趕了一大群牛羊,根本不愁沒有口糧。

    這日,聞人屠手下的斥候回程報信:“將軍,前方三十里就是三國交界處!”

    聞人屠微微頷首,示意他已知曉。

    秦寒之朝跟在身后的蘇馳和王成打了個手勢,兩人立刻從秦王府的親衛(wèi)中又帶了二十人離隊不知去向。

    南淮笙聽到這個消息,一邊慶幸終于要入秦地了,一邊又開始擔(dān)心起或許會遇到的埋伏。

    三個小少年倒還是老樣子,一點看不出連日騎馬的疲乏,反而時常找白易安詢問秦地風(fēng)貌,不過白易安也只在秦地小住過幾日,哪里知道具體的,他只能跟三個小少年聊聊京城的風(fēng)土人情。

    等秦政三人聽說前段時間南淮笙和秦寒之成婚時,南家的巨船載著能馱人的大象和能遛虎的猴子還有各種稀世珍寶入進(jìn)城時,饒是秦政都驚呆了。

    秦政:“大象?”

    白易安興奮地給三個小少年分享當(dāng)日的見聞:“那大象比聞人將軍還高得多,鼻子一甩比我手臂還長,鼻子里還能噴水呢!”

    “哇,好厲害!”阿毅十分捧場。

    南淮笙笑道:“你們要是喜歡,到時候回了京城就去園子里看。”

    另一邊,荒蕪的戈壁上,數(shù)千名身穿西戎裝束的人躲在幾處連綿起伏的山丘后滿臉絕望。

    其中一人朝為首之人道:“首領(lǐng),隊里沒糧了,周圍能獵的全獵空了,怎么辦,可要撤退?”

    原本虎背熊腰的首領(lǐng)一連餓了幾日,這會兒也正是饑腸轆轆腹中空空:“再等等,今日一定會到。”

    那人可沒有首領(lǐng)樂觀:“這都遲了快六日了,不出意外,那些人六日前就該進(jìn)我們的包圍圈,如今還沒到,定然是事情敗露對方早已改道。”

    首領(lǐng)卻搖搖頭:“要從東盧入秦地,只有此路最安全,等著罷。”

    那人還是不死心,他們這次任務(wù)本來只帶了兩日的干糧,搞的就是個突襲,主打快去快回,誰知獵物竟然遲遲不來,手下的弟兄們在這兒干餓了好幾日,日日派人出去打獵都那不會多少獵物,哪里湊得夠大幾千人的口糧。

    “要不手下派人去偵查一二?”

    首領(lǐng)連忙制止:“有聞人屠在,貿(mào)然派出斥候只會暴露身份。”

    周圍的空氣凝成一團(tuán),忽然就聽有人報信道:“首領(lǐng),獵物入圈!”

    終于聽到這句話,原本死氣沉沉的數(shù)千人立刻亢奮起來。

    該來的終于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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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98章  牧野聞歌

    ◎南淮笙:快看我獲得了誰的崇拜!◎使團(tuán)的人馬來到一處黃土連綿山丘之地, 這些山丘雖看著沒有多高,但朝兩邊望去卻怎么也望不到盡頭,只有隊伍前方斷開的通道可以直接通過。

    如果順利穿過這條通道,對面便是一片坦途, 快馬只需三個時辰便能進(jìn)入秦地。

    就在隊伍還有數(shù)百米便要進(jìn)入那處山谷通道時, 秦寒之卻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停下。

    南淮笙立刻警惕起來, 他朝秦寒之小聲問道:“前面有埋伏?”

    秦寒之:“如果有的話, 此處歷來是交界處最佳伏擊之地。”

    聞人屠當(dāng)年作為東盧悍將多次帶兵出戰(zhàn),對此顯然十分贊同, 這道天然屏障一路連綿,橫亙在三國邊境之間, 若要繞開此處則需耗費數(shù)倍的時間,而且還有遇到流沙的危險。

    三國曾為了爭奪此處地險血流成河, 后來才默契地將這片荒蕪地帶連著這道屏障畫作三不管地帶,算是三國之間的緩沖處。

    “先探路。”秦寒之打了個手勢,讓后方趕著牛羊的士兵率先將數(shù)千頭牛羊趕入山丘間的通道。

    牛羊數(shù)量極大,又皆有四蹄,在不寬的通道中奔跑起來時響聲陣陣,南淮笙抬頭望去,只見那些山丘上的黃土幾乎都要被震落下來。

    埋伏在山丘間的數(shù)千人望著那群活蹦亂跳的牛羊只咽口水, 都是肉啊,他們已經(jīng)幾日沒吃過肉了!

    好半晌,幾名聞人屠手下的勇士終于趕著牛羊全部平安通過山谷。

    南淮笙問道:“牛羊能過, 說明地上沒有陷阱?”

    換了是他要在這處做伏擊, 定然提前派人將地上布滿陷阱坑, 讓敵人要么改道要么有去無回。

    “嗯, ”秦寒之微微頷首, 他抬頭朝遠(yuǎn)處山丘上的一個隱秘位置望去,只見那邊忽然出現(xiàn)一個小小的亮光閃了五下,他轉(zhuǎn)頭對聞人屠說,“上面五千人。”

    聞人屠眉峰微挑,他和秦寒之并駕,剛才當(dāng)然也注意到了那抹微光,原來這位大乾太子早就派人打探好了敵方虛實。

    他略一思忖,便回憶起在進(jìn)入荒蕪地帶前從對方親衛(wèi)隊中離隊的那二十幾人,看來這隊人馬便是秦寒之今日的最大殺手锏。

    聞人屠說:“若是正面對戰(zhàn),我手下勇士可將其全部牽制住,”他想了想,又說,“若直接沖上山地,至多殲敵一千,至于直接從通道突圍,那就只能看對方弓箭手的速度了。”

    這條通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單槍匹馬全速前進(jìn)倒是能極快通過,可使團(tuán)的隊伍如今有七百余人,全隊通過至少要一盞茶的工夫,這中間死傷的人數(shù)與對方攻速息息相關(guān)。

    秦寒之微微一笑,說:“我等遲來數(shù)日,敵人欲行埋伏之事必然輕裝簡從,現(xiàn)在該是疲于等待之時,今日只需懾而退之。”

    聞人屠聞言對秦寒之刮目相看,他方才故意那么說就是想看看這位大乾太子到底有幾分本事,能不能看出其中蹊蹺,如今看來這位太子倒是與他從前聽過的傳言不符,是個胸中有溝壑之人,與大乾如今的皇帝完全不同。

    不過想到秦寒之前幾日贈他的那把武器,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更高看對方一眼也不為過。

    聽見兩人談話,南淮笙問道:“把敵人嚇跑就行嗎?”

    秦寒之點頭:“今日首要是安全通過此處,邊境上有方將軍的大軍接應(yīng),只要我等離開這里,敵人便不敢再追。”那他們自然也沒有和對方拼命的必要。

    不管是秦王府的兩百親衛(wèi),還是聞人屠手下的五百勇士,這些人手已經(jīng)他們?nèi)缃衲芤勒痰娜烤J,秦寒之以為能全部平安通過是最好選擇。

    他朝南淮笙說:“淮笙,你帶政兒他們和使團(tuán)的官員退后,”秦寒之又看向聞人屠,“有勞聞人將軍派兩百人手掩護(hù)他們后撤去安全地帶。”

    聞人屠自然懂秦寒之的意思,雖然秦政等人留在他們身邊更安全,但他和秦寒之隨時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若是敵人出其不意攻了過來,他二人自然要帶隊迎敵,屆時秦政等人便會陷入險境。

    而后方是他等來路,安全程度自然比這處更高一分。

    聞人屠當(dāng)即拍了二百人手掩護(hù)秦政等人撤退,秦政卻不樂意了,他耿著脖子朝聞人屠說:“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豈可臨陣脫逃!”

    正打算撤退的文官團(tuán)隊頓時尷尬住,這這這,這是撤還是不撤啊?

    阿恬顯然十分贊同秦政的話:“真勇士就要和敵人死戰(zhàn)!”

    阿毅握緊拳頭舉手拱火:“殺敵!殺敵!”

    聞人屠:“……”都是他的錯,他往常不該教這三個小孩兒殺敵要勇猛。

    南淮笙看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面無表情地瞪了三個小孩兒一眼,在秦政回瞪過來之后當(dāng)即開了嘲諷。

    “呵,”南淮笙半斂著漂亮的眼眸將秦政三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然后毫不留情地說,“七尺男兒?你們?nèi)齻充其量六尺高,這多出來的一尺是哪兒來的?”

    秦政三人頓時吃癟,因為他們真的沒有七尺高,好氣!

    “我還會再長高!”才剛十來歲的秦政十分自信。

    阿恬和阿毅連聲附和。

    “呵呵,”南淮笙發(fā)出魔鬼的低喃,“我名下正好有書坊,開遍整個大乾的那種,大乾上到書生科舉下到三歲小孩兒啟蒙都買我家的書,不如我專門為你們?nèi)齻寫本書介紹介紹你們那堪堪六尺的身高,也好叫大乾百姓都認(rèn)識認(rèn)識某三位六尺男兒。”

    這“六尺”二字自然值得兩次重讀。可惡!

    秦政呼吸一滯,他居然被威脅到了!

    這個長得跟神仙似的大乾太子妃真是太可怕了,阿毅最先表態(tài)認(rèn)慫,他牽了牽秦政的袖子,小聲勸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總有比他長得高的時候。”

    秦政摸了摸荷包里的金雕小虎,忍了。

    聞人屠不著痕跡地看了南淮笙一眼,這位大乾太子妃真是人不可貌相,竟然把秦政三人治得死死的。

    南淮笙滿意地看著三個小孩兒跟著文官團(tuán)隊后撤,一回頭就對上秦寒之半笑不笑的視線,某人頓時心虛氣短:“看、看什么?”

    秦寒之眉峰微揚:“淮笙以為自己不在撤退人選之中?”

    見自己打的小算盤直接被秦寒之戳穿,南淮笙不服氣地拍了拍馬背上掛著的行囊,里面裝的是宋應(yīng)心親手制成的大殺器:“我可是超強(qiáng)戰(zhàn)力,當(dāng)然要留下鎮(zhèn)場子。”

    秦寒之好笑地?fù)u搖頭,左右大部隊已經(jīng)走遠(yuǎn),沒道理讓南淮笙獨自追過去,索性有他在,他自然會將人保護(hù)好。

    他看向聞人屠:“勞煩聞人將軍讓手下勇士佯做攻山,引得敵人露面即可。”

    聞人屠方才便猜出秦寒之在山上安排了負(fù)責(zé)奇襲的人手,聽到這話之后立刻下令手下勇士往山丘的方向發(fā)起沖鋒。

    秦王府的親衛(wèi)則分出一半,紛紛架起袖槍帶著喊殺聲跟隨在后。

    聞人屠一眼便認(rèn)出那些秦王府親衛(wèi)手中的武器正是秦寒之那日贈給自己的,新武器到手后他便獨自研究過一番,又去了草原深處試練,如今自然清楚這東西的威力。

    想到這里,聞人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此物威力隨強(qiáng),射程卻不比弓箭遠(yuǎn)多少,秦寒之若是想憑借此物打開突破口恐怕還不夠,難道對方還有后手?

    山上埋伏之人見使團(tuán)在入口處停留許久也不入內(nèi),當(dāng)即便急了。

    手下朝為首之人問道:“首領(lǐng),獵物不會發(fā)現(xiàn)咱們了吧?”

    首領(lǐng)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就算對方猜出山上有埋伏,想越過這處也只能與我等兵戎相見,左右不過是拖延片刻時間商量策略而已。”

    他們的人數(shù)幾乎是對方的十倍,想要目標(biāo)人頭不過輕而易舉。

    就在這時,一眾伏兵忽然看見山下之人竟然放棄山谷間的通道,直接朝山上發(fā)起沖鋒。

    以低打高本就劣勢,更何況對方人數(shù)還遠(yuǎn)少于自己,首領(lǐng)當(dāng)即狂喜,這是對面察覺出有埋伏之后所以仗著有聞人屠這個殺神在就打算拼死一搏,可對方又豈知他為了拿下目標(biāo)人頭竟然為了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就帶了五千勇士過來。

    首領(lǐng)當(dāng)即下令:“殺!一個不留!”

    早已等不及的弓箭手聽到命令后當(dāng)即從掩體后探頭,只是不等手中弓箭離弦,眾人便聽見一聲平地驚雷從遠(yuǎn)處的山丘中炸響。

    一名弓箭手應(yīng)聲跌落山下。

    “!”

    “有埋伏!”

    “剛才那是什么?!”

    不等一眾伏兵探明情況,驚雷聲接二連三從遠(yuǎn)處的山丘中響起,一個個弓箭手身上爆出血花又跌落山下。

    一眾誘敵的親衛(wèi)與勇士見狀順利撤退。

    聞人屠看了一眼親衛(wèi)手中的袖槍,說:“此物當(dāng)不及那處的射程遠(yuǎn)。”

    秦寒之笑了笑:“那邊所用是另一款,等入秦地后可贈一支于聞人將軍。”

    果然留了后手,聞人屠笑道:“某便先謝過大乾太子。”

    南淮笙見對面山丘上的伏兵正慌亂地尋找狙擊手的位置,他不聲不響地翻身下馬又取出自己行囊中的武器,是宋應(yīng)心根據(jù)他所畫圖紙制成的狙擊槍。

    秦寒之見狀只是護(hù)持在南淮笙身側(cè),并不阻止他。

    聞人屠只見南淮笙動作熟練地架槍便知這位太子妃不像看上去那般文弱,正好他也好奇這“另一款”究竟如何,索性便注視著南淮笙的一舉一動。

    這把狙擊槍上裝備了水晶打磨而成的倍鏡,南淮笙架好槍后便朝山丘那方開鏡,一名身穿甲胄的將領(lǐng)正帶領(lǐng)手下朝蘇馳等人埋伏的方向沖鋒射箭,南淮笙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jī)。

    砰的一聲巨響,那名首領(lǐng)身上綻開一朵血花,滿臉難以置信地倒在地上。

    手下士兵見狀頓時亂成一團(tuán),將死卒散,不知是誰帶的頭,數(shù)千人紛紛丟盔棄甲朝著沒有埋伏的西戎方向潰逃。

    南淮笙得意地朝秦寒之抬了抬下巴尖:“如何,我的槍法不錯吧?”要知道他當(dāng)年可是差點就在射擊大賽上拿獎的,怎么著也算是個合格射槍手了。

    秦寒之忍笑,一本正經(jīng)地夸道:“淮笙果然很強(qiáng),軍中神射手非淮笙莫屬。”

    南淮笙聽得心花怒放,飄飄然恨不得再給那首領(lǐng)來一槍以證明自己的神射手身份。

    等手下之人巡查過山丘上已經(jīng)沒有伏兵,原先后撤的人員這才重新過來匯合。

    三個小孩兒一改方才的態(tài)度,紛紛齊刷刷看向南淮笙,三雙帶著稚氣的眼睛的滿是崇拜。

    南淮笙干咳一聲,十分謙虛地說:“小意思,都是小意思。”

    天知道他心里嘚瑟極了,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作者有話說】

    南淮笙[得意]:快看我獲得了誰的崇拜!

    第0099章  牧野聞歌

    ◎京城密信◎南淮笙一行人穿過那條通道后便繼續(xù)往秦地趕路, 以免潰逃的伏兵回過味來再組織人馬回頭追殺。

    只是手下侍衛(wèi)去敵軍埋伏的山坡上搜查時,發(fā)現(xiàn)那名備南淮笙一槍擊中的刺客首領(lǐng)竟然命大沒死只是昏迷過去了而已,秦寒之便命人將那名首領(lǐng)捆了,又讓隨行大夫把命吊著以便押回秦地審問。

    沒想到原本最先趕過通道的牛羊群竟然還有四千來頭沒跑丟, 于是使團(tuán)回程的速度照舊快不起來, 等到第二日下午時才終于遠(yuǎn)遠(yuǎn)望見陳列在邊境的軍隊。

    南淮笙收起配了瞄準(zhǔn)鏡狙擊槍, 牽著韁繩激動地朝秦寒之說:“我看到方將軍他們了!”一連騎了好幾日的馬, 他屁股蛋兒幾乎都要顛開花,終于可以回床上躺平悠閑一下了。

    秦寒之笑了笑, 十分貼心地說:“如今天氣正熱,等回咸陽后休整一月再啟程回京。”

    “好耶!”南淮笙第一個贊成。

    跟在隊伍后的文官團(tuán)隊聞言松了一口大氣, 六月正是暑熱的時候,這一路回京少說需要月余時間, 要是整整一個月都在大太陽底下趕路,那他們這把骨頭可就真不一定能頂?shù)骄┏橇恕?br />
    秦政三個小孩兒從昨日開始便眼饞南淮笙手里的那把狙擊槍,不過被南淮笙無情地告知只有等回了咸陽才可以讓他們觀摩,畢竟這東西要是擦槍走火那可是十分危險的,三個小少年這會兒看著南淮笙收起來的那把槍眼睛都要轉(zhuǎn)不動了。

    “說好了回咸陽就給我們試槍?”秦政朝南淮笙再次確認(rèn)道。

    南淮笙眨了眨眼睛:“你叫一聲爹爹,我不但回去就給你們玩兒,還給你們一人定制一把, ”他笑瞇瞇地說,“如何?”

    “你!”秦政氣得小臉通紅,隨后冷哼一聲便將手中鞭子一抽便策馬朝邊軍列陣出奔去。

    阿恬和阿毅急忙在后面追, 兩兄弟還不忘大聲勸解:“阿政考慮考慮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何況只是叫一聲爹!”

    “哈哈哈哈哈!”南淮笙騎在馬背上哈哈直樂, 兩條大長腿夾了夾馬腹也追了上去。

    秦寒之無奈地笑了笑, 也策馬跟上:“你又逗他。”

    南淮笙振振有詞:“那不是這小孩兒逗著好玩兒么。”

    總有一天他要讓這小孩兒開口叫他一聲爹,日后還要把這事刻上墓志銘,昭告全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給政哥當(dāng)過大爹!

    光是想想這等美事南淮笙睡著都能笑醒,不過等以后政哥長大成人可就沒這么好欺負(fù)了,他不趁著現(xiàn)在小孩兒還軟萌就多捏捏,日后豈不是追悔莫及。

    聞人屠卻說:“我倒是以為阿政挺喜歡太子妃。”

    南淮笙立刻選擇相信這位戰(zhàn)神:“當(dāng)真!”

    聞人屠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阿政自幼早慧,在東盧又處境艱難,是以養(yǎng)成了不假辭色的性子,”他看向南淮笙,繼續(xù)道,“可與太子妃見面后這幾日,光是我看見他生氣就有好幾回。”

    南淮笙:“……”好吧,他就當(dāng)這位戰(zhàn)神在夸他能調(diào)動政哥情緒了。

    秦寒之在一旁忍笑,惹得南淮笙憋屈加倍。……

    咸陽城中,秦王府里。

    秦政三人正各自拿著一把木制袖槍在庭院中對戰(zhàn),每人身后還跟著一只四只腳各走各的小虎,玩兒得竟然有模有樣的。

    秦寒之回咸陽后這幾天每日都會去軍營那邊待許久,聽說是從那名刺客首領(lǐng)嘴里問出了些重要消息,而且西戎那邊動靜頻繁,方將軍索性便請秦寒之這個太子一同商議邊關(guān)局勢。

    聞人屠則留守在秦王府內(nèi)看護(hù)秦政。

    南家在咸陽城內(nèi)的生意有跟隨使團(tuán)一起過來的崔二在管,秦寒之之前說種了橡膠草的莊子也一并交給崔二搭理了。

    白易安倒是日日拉著李益壽上街體察咸陽民情,發(fā)現(xiàn)咸陽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街上百姓卻生機(jī)勃勃,一看便是干勁十足的模樣,與京城相比別是一番精神風(fēng)貌。

    南淮笙沒事可干,百無聊賴地坐在廊檐下的美人靠上看三個小孩兒過家家。

    回咸陽城后,他最終還是沒等到那一聲“爹爹”,因為秦政這家伙居然打聽到他那把狙擊槍是宋應(yīng)心給做的,所以轉(zhuǎn)變攻勢找宋應(yīng)心給他開后門去了,說是等過段時間就能給三個小孩兒再做一把真家伙。

    嘖,早知道他就和宋應(yīng)心先簽個保密條約,誰來了都不許開后門。

    南淮笙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快到中午,他立刻讓人端了三盆羊奶和碎肉過來,隨后一邊敲響鐵盆一邊嘬嘬嘬喚三只小虎。

    三只小家伙聽到熟悉的開飯聲當(dāng)即拋棄秦政三人,屁顛兒屁顛兒便朝南淮笙這處跑來,隨后埋頭進(jìn)奶盆里奮力喝奶。

    秦政三人見自己的好搭檔竟然又被南淮笙勾走,好沒意思地收槍散臺。

    “為何那小虎總在他那邊吃得更香?”秦政十分疑惑,明明都是羊奶,那三只小虎就是更愛吃南淮笙喂的。

    阿毅轉(zhuǎn)動腦筋想了想:“聽說秀色可餐,許是這位太子妃長得更下飯?”

    阿恬十分不贊同:“小虎還能看出美丑?”但他說完又覺得阿毅這話哪里有點不太對,于是他看了秦政一眼,又補(bǔ)充道,“阿政日后長大定然也不比太子和太子妃差。”

    阿毅反駁道:“如何看不出?東盧王今年新得的那匹烈馬就不喜歡他,嫌他滿臉大胡子長得太丑,馬都看長相,小虎自然也看。”

    秦政奇怪地看了阿毅一眼:“你還能知道馬兒在想什么?”

    “嘿嘿嘿,”阿毅撓撓頭,說,“那不是先前聽屠和他手下的勇士說的么。”

    秦政:“……”

    南淮笙一邊喂小虎一邊偷偷觀察三個小孩兒的動靜,發(fā)現(xiàn)三個小孩兒果然在好奇,他就知道這招管用。

    其實這三只小虎在他打算帶去東盧之后便是他親手在喂,為的就是跟三個小家伙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如今他喂了這么長時間,這三只小虎自然更喜歡吃他給的食物。

    南淮笙見秦政帶著兄弟二人試探地走了過來,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朝三人找了找手:“正好我有些乏了,你們來喂小虎。”

    三人聞言眼睛一亮,阿毅問道:“怎么喂?”

    南淮笙說:“盯著它們喝完奶吃完肉就成,別讓吃得快的搶食。”

    三個小孩兒點頭應(yīng)下,紛紛蹲在南淮笙旁邊觀察小虎進(jìn)食。

    南淮笙便坐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守著他們,又過了一會兒,才等到秦寒之回府。

    一起用過午膳后,秦寒之帶著南淮笙去了書房,南淮笙一看便知秦寒之這是有事要和他說。

    果然,一進(jìn)書房秦寒之便將一封京城來信遞到南淮笙面前,他接過信件一看,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推測。

    “陛下為何下旨推遲使團(tuán)回京的時間?”

    這封密信是秦寒之留在京中的人手派人快馬加鞭送來咸陽的,宮中下來的圣旨還在路上。

    秦寒之接過信紙丟進(jìn)銅盆里燒毀:“吳太師和皇后發(fā)的力,不到最后一刻,這二人是不會放棄掙扎的。”

    南淮笙:“你不能回京便不能舉行冊封大典,這二人難道還想派人在咸陽對你出手?”

    秦寒之伸指揉了揉南淮笙緊鎖的眉頭:“別擔(dān)心,咸陽可是我的封地所在,他二人的手還伸不到這里,左右不過是拿西戎做文章而已。”

    南淮笙心思一動:“最近西戎動作頻繁,那邊該不是想讓你隨軍出征吧?”

    秦寒之點點頭:“大約如此,”見南淮笙滿臉憂慮,他又說,“便是出征也無妨,淮笙無需擔(dān)憂。”

    刀劍無眼,何況是上戰(zhàn)場,南淮笙哪能說不擔(dān)心就不擔(dān)心。但他知道只要圣旨一下,就算他再不愿意,秦寒之也只能出征。

    “京城那邊呢?”他問道。

    秦寒之:“有三皇兄和外祖父在,而且還有方太保從中斡旋,只需等西戎退走即可。”說到這里,他眼神暗了暗,“就算吳太師和皇后兵行險招,至多就是兩京對望最后遷都咸陽而已,如今局勢,兵權(quán)在手才是最要緊之事。”

    聽到秦寒之的后面那句話,南淮笙才真正知道吳太師和皇后此次行事的最終目的,皇后可是順承帝的枕邊人,順承帝之后恐怕兇險了。

    是啊,自古皇權(quán)爭奪獲勝的一方都是兵權(quán)在握的一方,沒有兵權(quán)在手,哪怕自立為王也沒人會承認(rèn)。

    而那份派太子親征西戎的詔書可不就是在給秦寒之送兵權(quán)么,只要秦寒之順利凱旋,不僅邊軍將士會對他俯首稱臣,他在整個大乾的威望都將更上一層樓,屆時名不正言不順的大皇子又拿什么與他爭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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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00章  牧野聞歌

    ◎男色誤人◎沒過幾日, 令太子鎮(zhèn)守秦地以懾西戎的圣旨抵達(dá)咸陽。

    前來宣旨的欽差誦完圣旨內(nèi)容后心有惴惴地覷著秦寒之,結(jié)果卻見這位太子神色平靜地接旨,半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以這位欽差在朝中摸爬滾打多年的經(jīng)驗,這恐怕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征兆, 他侯在一旁半個字都不敢多說。

    隨行同至咸陽的還有蘇子歸和杜浦二人, 這兩位本來已入翰林, 但在順承帝下旨讓秦寒之駐守秦地后, 二人便自請調(diào)往咸陽輔佐太子,順承帝得知此事后, 大手一揮親自給點了東宮官。

    大熱的天千里迢迢來咸陽宣旨是個苦差事,這回的欽差就是個朝中沒有背景的翰林, 秦寒之自然不會為難于他。

    宣旨之事完成后,這位翰林欽差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聽一個溫潤悅耳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寒之,聽說京中宣旨的欽差到咸陽了,可有此事?”

    原來是太子妃回府了!

    這位翰林欽差一早便聽同行的杜浦和蘇子歸二人提起過太子妃,說是太子妃為人謙和又慷慨仗義,深受太子愛重。

    果然,太子妃剛一回府,他就注意到原本面無表情的太子眼神溫和起來。

    想著自己今日應(yīng)該不至于再被太子遷怒, 翰林欽差松了一口氣,默默在心中感謝太子妃來得正是時候。

    “這位就是欽差,”秦寒之說著拿出手帕替南淮笙擦了擦額角的灰跡, 笑問道, “怎么臉上都是灰, 做什么去了?”

    南淮笙沒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解釋道:“跟秦政他們幾個捉迷藏去了。”

    這段時間南淮笙為了拉近和秦政的父子關(guān)系當(dāng)真是掏空心思, 沒想到阿信這小滑頭也在秦政那處碰了壁,于是不服輸?shù)囊淮笠恍〗宇^一商量便這幾日變著法兒地吸引秦政注意力。

    這不,知道秦政最近愛帶著阿恬阿毅兩兄弟在秦王府附近玩兒巷戰(zhàn)游戲,兩人今天立刻找機(jī)會加入其中,南淮笙躲進(jìn)一條少有人通過的小巷中時碰了滿身的灰。

    秦寒之失笑:“你是鉆了什么地方才搞成這樣?”

    南淮笙可沒好意思據(jù)實相告,立刻轉(zhuǎn)移話題看向那位翰林欽差:“這位便是欽差啊,此來路途遙遠(yuǎn),倒是辛苦這位欽差了,正好快到午膳時間,我讓人備下酒席為欽差接風(fēng)洗塵。”

    翰林欽差受寵若驚,連連致謝。

    秦寒之看破卻不說破,只道:“杜浦與蘇子歸也來了咸陽。”

    “他二人也來了?”南淮笙驚喜道,“我讓人將他倆也請來。”

    好友久別重逢自然少不了推杯換盞,席間杜浦更是賦詩一首,感動地南淮笙當(dāng)場提筆抄錄,他可是好久都沒“寫”詩了,還怪想念的。

    又過了兩天便是六月二十,這天是南淮笙的生辰,秦王府里一早便熱鬧起來,府上人人滿臉笑意,來來往往忙得不亦樂乎。

    秦寒之說要大辦,崔二和秦王府的管事早幾日便將一應(yīng)事宜安排妥當(dāng),在府外專門圈了地方設(shè)流水席,宴請全城百姓。

    秦王府要辦生辰宴的消息前兩天就傳遍全城,聽說宴席是為鼎鼎有名的南公子辦的,今日一早,前來道賀的百姓便絡(luò)繹不絕。

    有人提了自家養(yǎng)的雞兔,有人抱來家中釀的陳酒,不論百姓送來什么賀禮,王府的人都拿了壽桃與相應(yīng)的紅封回禮,再請道喜的百姓入席吃酒。

    秦地雖是大乾邊地,但咸陽城卻也是不輸洛陽的繁華地方,城中往來之人天南地北,可謂是消息靈通。

    “這位南公子可是秦淮南家的公子?”席間有人問道,“為何南家公子的生辰宴是在秦王府舉辦,南家在咸陽不是有好些產(chǎn)業(yè)么?”

    “兄臺連這都不知道?”旁邊正在吃酒的人極為驚訝,立刻便為此人解釋道,“這位南公子早在四月便和秦王成婚了,如今可是秦王妃!”

    “上邪!南公子竟然已經(jīng)成婚了?!”那人聽完一副黯然神傷的表情,擺明了是心靈受到重創(chuàng)。

    吃酒那人顯然和他很有共同話題:“當(dāng)初聽到這消息我足足三天食不知味,南公子那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就嫁人了。”

    “嘿,”一個圓臉書生不同意了,“南公子與秦王那是珠聯(lián)璧合般配得很,怎么就不能嫁給秦王了?”

    吃酒的人急了:“我又沒說南公子不能嫁給秦王,這不是一時間難以接受么。”

    他早就聽說南公子向來喜納有才學(xué)之人,還想著日后進(jìn)京趕考時要去拜見南公子,就算不能得南公子賞識,能一睹南公子真容也算了卻一樁心愿,可如今南公子成了秦王妃,他哪兒還能再輕易登門求見。

    這話一出,三人立刻就南公子嫁給秦王之事爭論起來。

    旁邊埋頭吃菜鏢師忍了又忍,最后一拍桌子瞪眼道:“什么秦王,七皇子早在今年科舉放榜后便被立為太子,虧你們幾個還是讀書人,連這都沒聽說?”

    “!”

    三人大驚,秦王竟然被立為太子了,也就是說,如今在秦王府的是當(dāng)朝太子!三人連忙解釋這兩月埋頭苦讀少與外界交流,是以錯過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于是一傳十十傳百,不消一日,整個咸陽城的百姓都知道秦王如今已成太子,而那位神仙似的南公子如今便是太子妃。

    秦王府內(nèi)同樣設(shè)宴,能入席的則是咸陽城中各方官員與有頭有臉的人物,秦王府的二百親衛(wèi)與聞人屠手下的五百勇士則安排在了后院,秦寒之暫時不想暴露聞人屠的身份,對外便只說他是秦政的老師。

    今日府里安排了戲班子,臺上這會兒正唱著一出有名的喜慶大戲,沒過一會兒,臺上的戲子便換了人,只見幾名穿著新科進(jìn)士服的人登場,這其中一人卻不同,穿到則是仙氣飄飄的長袍。

    南淮笙看著這些人似曾相識的裝扮便心里一突,他警惕地朝秦寒之問道:“你該不會安排了一個大的吧?”

    秦寒之微微一笑:“怎會,都是尋常而已。”

    南淮笙將信將疑地看了秦寒之一眼,結(jié)果就聽臺上穿著大紅長袍的戲子開口唱道:

    “我乃新科狀元郎,今日求娶南家郎,成與不成端看在座諸君掌聲響不響!”

    在場觀眾一聽,頓時掌聲雷動,喝彩聲直接突破天際,秦政他們?nèi)齻沒看過大戲的小孩兒更是在聽周圍人八卦完當(dāng)初秦寒之瓊林宴求婚的事跡后,激動地直拍巴掌連聲喝彩。

    南淮笙:“!”他就知道這人要搞一出大的!

    原來大乾太子是這般才娶到太子妃的,當(dāng)真是比話本里書生和小姐的故事還令人心潮澎湃。

    南淮笙被這陣仗臊得滿臉通紅,端起手邊的茶盞便開始戰(zhàn)術(shù)性喝水。

    秦寒之見狀輕笑出聲,待南淮笙放下茶盞后便借助大袖的遮掩勾住他的小指,南淮笙耳垂泛紅,最終還是將兩人勾住的小指攥得更緊了些。

    今日他和秦寒之相識一整年了。

    想起去年今日自己做了什么,南淮笙立刻覺得小指上的溫度有些燙手。

    他當(dāng)時怎么就非要想著自己上去動手幫忙呢,那房間就算從外面上了鎖,他找個凳子把墻上的雕窗砸了肯定也能引來府上之人注意,到時候自然有人替秦寒之請大夫配制解藥。

    唉,南淮笙不由在心中感嘆,果然是男色誤人,他當(dāng)時定是被秦寒之的俊臉給下了降頭。

    秦政的坐席就在南淮笙和秦寒之旁邊,他一低頭就看出兩人之間的貓膩,頓時羞得小臉通紅。

    這二人的黏糊勁真是讓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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