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蘇清妤目光怔怔地望著眼前對她笑得燦爛的少年, 心口不由怦怦狂跳了幾下,好像看到當(dāng)年花樹下,那沖著她微微一笑的清雅少年。
“蘇夫人?”少年疑惑地喚了聲。
蘇清妤魂回體內(nèi), 對上少年清澈溫潤的目光,內(nèi)心有些窘迫, “確實有些巧!彼蜌獾鼗亓藗微笑。
蘇清妤并未告訴他自己的身世,他只知道她叫蘇清妤,估計是見她梳著已婚女子的發(fā)髻,所以才稱呼她為蘇夫人。
王禪定定地望著她的笑顏,回想著蘇清妤方才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神, 目光陰沉了些許。
蘇清妤有些心不在焉,沒留意到他此刻的眼神。
王禪微笑著問:“蘇夫人是獨自一人出來玩的么?”問話時,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和侍女一起來的!碧K清妤扭頭看了眼元冬, 道,沒有提傅清玄,雖然她與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但很多人都不知曉。
王禪笑了下,扭頭看了眼湖中的一雙男女。
蘇清妤卻看著他,他仍舊站在她身旁,似乎不打算離去。
王禪突然再次看向蘇清妤,語氣不明地問道:“蘇夫人, 你很喜歡牛郎織女的故事?”
蘇清妤回望著他,黛眉微微蹙動,老實說,她覺得這位少年好像老成穩(wěn)重了些, 和她隔壁住著的宋鈺不像是同一年紀(jì)的。兩人容貌都是俊俏白皙那一類的,但氣質(zhì)又迥然不同。
“只不過湊個熱鬧罷了。”蘇清妤避開與他的對視, 看向湖中。
這時橋上來了一幫婦女,她們說說笑笑地穿過橋面,有幾人沒看路,驀然撞到了蘇清妤,王禪連忙將她拽到了自己身邊。
蘇清妤驚魂甫定后,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摟住了她的腰,兩人靠得極近。
“蘇夫人你沒事吧?”王禪關(guān)切地問,手仍舊停在她的腰間,并沒有收回。
“沒關(guān)系,多謝!碧K清妤總覺得他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曖.昧,只當(dāng)是自己的錯覺,畢竟二人年紀(jì)相差有些大,正要伸手推開他,卻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不遠(yuǎn)處站著的傅清玄。
蘇清妤面色一僵,片刻之后才想起來推開王禪。
王禪察覺蘇清妤的目光顯得有些慌亂,正要回頭看去,卻被蘇清妤叫住,“王公子。”
“嗯。”王禪沒有回頭,定定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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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妤沖著他溫婉一笑,問:“你還有別的事么?”
王禪眉輕輕挑動了下,默了會兒,才笑道:“看來我打擾到蘇夫人了,抱歉!闭f著便與她道了別。
蘇清妤不作挽留。
王禪轉(zhuǎn)身,下意識地掃向人群,沒有尋到他想要尋的那抹人影,想了想,又扭頭道:“蘇夫人,明日可否去我住處一趟?你那房屋時常有壞損,我想與你就此事商討一下!
蘇清妤心中有事,未想太多,問言點頭答應(yīng)。
確定王禪走遠(yuǎn)后,蘇清妤才往傅清玄方才出現(xiàn)的地方走去,但人潮擁擠,他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何處。
她有些著急,正要叫元冬跟著她去尋人,卻突然看到不遠(yuǎn)處的柳樹下有一人,定睛一看,正是傅清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姿態(tài)隨意地靠在樹身上,很明顯他一直在那里,而且目光還在注視著她。明知她在找她,他卻不出聲叫她,害她干著急。
蘇清妤有些不高興地走到他面前,他才站直身,看了她一眼。
雖然蘇清妤什么都沒有做,但她此刻莫名地有些心虛,她安靜地等他問她與王禪的事,但他卻沒有,只是笑了笑,“還要去哪里玩么?”
蘇清妤驀然抬起眼眸,目光緊攫著傅清玄平靜溫和的眼,突然間沒了興致,她搖了搖頭,郁悶道:“你是不是有些忙啊?要不我們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
傅清玄目光滯了下,而后只是頷了下首,沒說什么。二人往回走,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街上比她們來時更加熱鬧了,先前變戲法的那些藝人仍在,圍觀的百姓也越來越多,想擠也擠不進(jìn)去。
蘇清妤側(cè)目看了傅清玄一眼,他依舊離她不遠(yuǎn)不近,目不斜視地走著,面色波瀾不起,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但蘇清妤覺得他應(yīng)當(dāng)是有些不高興的,不然他早就與她搭話了。
前方即是他們的馬車。
蘇清妤又看了傅清玄一眼,被淡淡的月色映著,他臉色顯得十分寧靜。
傅清玄先上了馬車,而后體貼地向她伸手。
她以為他會一直淡定下去,直到車帷落下,他卻沒有松開她的手,在蘇清妤想要抽回手時卻被他拽入懷里,腰被緊緊地禁錮著,無法掙脫。
“大人?”
在蘇清妤的聲音出來那一瞬間,他的手又收緊了些許。
他劇烈的心跳透過身體傳過來,蘇清妤抓著他衣袖的手不由緊了下,下一刻,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
蘇清妤有些驚訝,卻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回應(yīng)他那略顯迫切的吻。
* * *
三更鼓響,蕭祈安從床上坐起身,看著昏睡過去的蘇迎雪,眼里浮起復(fù)雜的神色。
他收回目光,伸出兩指撫了撫眉心,輕嘆一聲,正要起身披上外衣,身后卻傳來蘇迎雪嬌懶無力的聲音:“世子……”
蕭祈安面色一僵,回眸看去,蘇迎雪起身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柔聲關(guān)切:“世子,你感覺好些了么?”
蕭祈安表情徹底繃緊,沉默了片刻,才語氣聲音地道:“沒事了!
這是蕭祈安的臥房,方才意識不清時,他將她認(rèn)成了自己的妻子,將她帶回了此處。縱然懊惱,他也無法讓她離去。加上這次他很清楚兩人方才發(fā)生的種種,他只覺得十分尷尬,幾乎不愿意去面對蘇迎雪。
他驀然站起身,清了清嗓子,“你休息吧,我出去一趟。”他拿起外衣,隨意披上,便大步走出了屋子,那著急忙慌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身后有鬼追他。
人走后,蘇迎雪唇角浮起抹冷笑,而后靠坐在床上,目光打量了眼屋子,覺得沒什么可看的,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躺回床上,繼續(xù)睡了。
蘇迎雪當(dāng)然不會因為和蕭祈安睡過一次便喜歡上了他。愿意讓他發(fā)泄,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在王府的處境好一些罷了,王府其余人都恨透了她,她的“孩子”也沒了,若蕭祈安不護(hù)著她,她的處境只會更艱難。
她用盡手段,不過是為了離開教坊,不用再去以色侍人,想不到來了這里,還是要出賣自己的身子。
只是一幫人和一個人的區(qū)別罷了。
不過這已經(jīng)比在臨猗坊好太多了。她如今的目的只是想留在蕭祈安的院子里,在這里她可以避免其他人的冷眼,也能獲得安寧。
至于蕭祈安……他愛不愛她無所謂,只要他對她心懷愧疚,他就不可能不理會她。
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了,他應(yīng)當(dāng)是個責(zé)任感很強(qiáng)的男人。
蕭祈安出去沖了個冷水澡,在外頭亂走了片刻,發(fā)現(xiàn)不知道去哪里,最后還是回到了屋里。
蘇迎雪躺在他的床上,睡得香甜,一條嫩白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頭,他略一遲疑走過去輕輕地將她的手臂放進(jìn)被中,而后替她掖好被子,才走了出去,在外房的羅漢床上和衣而睡。
* * *
次日,蘇清妤起得有些晚。昨夜她雖然回來得不算晚,但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許久才睡著。
用了早膳,看了會兒書,已經(jīng)快到午時,這時她才想起來與王禪的約定。蘇清妤有些累,懶得出門,拖到用了午膳,然后太陽快要落山時,才不得不出了門。
兩人的住處相隔了兩條街,不算遠(yuǎn)。坐上轎子來到他的住處,門從里面反閂著,她敲了門,給她開門的是依舊是王禪。
“蘇夫人,請。”與最初看到的少年不同,他臉上有著淡定從容的微笑,和昨夜一樣。前面兩次見他,他看起來還有些靦腆。
興許是受了傅清玄的影響,蘇清妤覺得他這笑容背后是捉摸不透的心思。
蘇清妤隨著他入了屋,他親自給她端上了茶。元冬被他的仆人請去幫忙,蘇清妤讓她去了。
兩人客氣寒暄一番后。蘇清妤開口道:“
“王公子可是不滿意我這屋宅?”
王禪道:“這里環(huán)境幽靜,甚合我意,只是大概這屋宅興許是年久失修,隔三差五便有些問題露出來!
蘇清妤頷首,“這里自買來后便沒人住過。是我大意了,在你租之前未曾里里外外檢修一番,你若不愿意繼續(xù)住下去,我可以將下個月的租金退給你!
“蘇夫人,你誤會了你,我并不是想要退租。”王禪一直在暗中打量著她,但始終看不透她,她時不時地會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他看,偶爾還會露出類似害羞的神色,但有時候又十分地淡定,甚至有股隱隱的不耐煩。
“那王公子想與我商量什么?”蘇清妤不解。
王禪微笑道:“我看了你我簽的契約,上面并未說修補(bǔ)房屋花費的銀子該由誰來出!
蘇清妤怔了下,而后也跟著笑了起來,“原來是為了此事啊,這些問題它原來就有的,修補(bǔ)所需銀子自然是由我來出,王公子不必多慮。”
蘇清妤沒想到他這種錦衣玉食的公子也會如此在乎那么點銀子,心里有些驚訝,這驚訝并不含諷刺輕蔑,只是單純的驚訝。
不過想想,他只帶了一個老仆來此居住,也足見他與那些世家富貴子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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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禪輕搖了搖頭,“蘇夫人,你還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彼钌羁戳颂K清妤一眼,“這銀子全由蘇夫人來出,倒顯得我在占便宜似的,不如我們各自承擔(dān)一半?”
蘇清妤怔了下,正要開口,卻被他搶先一步。
“蘇夫人,就這么定了!彼麤_著她露出一明媚燦爛的笑容,語氣輕松。
蘇清妤只覺得他的笑容便似陽光一般,晃了下她的眼,恍惚之中,不覺點了下頭。這少年的確是個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的人。
“對了,我臥房的屋頂似乎還有一處未曾修補(bǔ)好,蘇夫人可否幫忙看一下?”他突然問。
蘇清妤心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妥,但對上他澄澈得沒有一絲一毫雜質(zhì)的目光,她又覺得自己多想了,于是頷了下首,起身隨著他去了臥房。
進(jìn)了門,蘇清妤不覺抬眸看了眼屋頂,也不知道是哪里還需要修補(bǔ),扭頭正要問,卻見王禪關(guān)了門,并上了閂。
蘇清妤愣了下,隨后心里有些慌,“王公子你,你這是何意?”
王禪微笑著走向她,“蘇夫人,你不是有夫之婦么?隨著一年輕男子進(jìn)到臥房,你不覺得不妥?”
蘇清妤腦子一片空白,見他朝著自己走來,不覺往后退去,不小心碰到身后的椅子,險些栽倒,她往另一邊走去,然后忙道:“王公子,你莫要誤會,我并沒有多想,只是一心想幫你檢查屋頂而已!
“蘇夫人,真的是我誤會了?”王禪很快便來到了蘇清妤身邊。
蘇清妤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一言不發(fā)地往門口走去,卻被王禪拽了回去,她推開他。
“王公子,請自重。”蘇清妤厭惡地道,為自己看走眼而心生懊惱,這少年輕浮放浪,根本不像傅清玄,傅清玄才不會像他這般。
看著她一副凜然嚴(yán)肅,不容侵犯的模樣,王禪心里遲疑了下,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誤會了她,但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畫面,眼里又立刻掠過陰晦之色。
“讓人自重之前,蘇夫人還是先學(xué)會自重吧!蓖醵U唇邊浮起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蘇夫人可是對我有些好感?”
蘇清妤面色微滯,無法反駁他這句話,她的確對他有些好感,但僅僅只是因為他長得像傅清玄的緣故,但這件事她無法向他解釋。她心里有些懊惱,興許是自己的一些行為讓他產(chǎn)生了誤會。
蘇清妤思緒紛亂,正不知如何解釋,眼前的少年又發(fā)起了攻勢:
“我對蘇夫人其實……一見鐘情呢。”
蘇清妤愣住,腦子更加混亂,“王公子,你興許是誤會了什么?我是有夫之婦,況且你年紀(jì)還很小……你能否冷靜一些,別靠我太近。”蘇清妤看著他又靠了過來,連忙伸手阻止他。他們這種十七八歲的少年,很容易沖動,她真怕他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行為來。
“年輕力壯,這不好?”王禪那雙眼眸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仿佛真被她迷住了一般。
蘇清妤卻沒有留意到他深不深情,只覺得腦子快炸開了,“王公子,這真不是年輕不年輕的事,你聽清楚了,我是有夫之婦!彼是讀書讀傻了,秋闈將至,他不好用功讀書,卻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
“我知道啊。蘇夫人作為有夫之婦,不也和丈夫以外的男人來往?”他笑盈盈地說著。
蘇清妤問言變了臉,視線驀然對上他含笑的目光,他……他都知道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碧K清妤沉肅著臉推開他,準(zhǔn)備逃離房間,卻再次被他拽回去。
“你再這樣,我便要叫人進(jìn)來了!碧K清妤目光嚴(yán)厲地望著他,見他氣定神閑地望著自己,張口就要叫元冬,卻被他用手捂住了嘴。
蘇清妤驚慌失措,奮力掙扎,然而男人女人力量終究懸殊,她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蘇夫人,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你答應(yīng)我別聲張,我便放開你,如何?”他沖著她善意一笑,語氣透著安撫。
蘇清妤心里雖然又氣又怕,卻只能點了點頭。
王禪微笑著放開了她。
蘇清妤皺著眉頭,胸口不由微微起伏,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冷聲道:“王公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禪示意了眼她旁邊的椅子,蘇清妤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子不動。
王禪微微一笑,也不勉強(qiáng)她,“我方才一提到丈夫以外的男人,蘇夫人就很是心虛呢。”
蘇清妤對上他那了然的目光,心中驚疑不定,“所以王公子想做什么?”她再次詢問,確定他不會對自己亂來后,她心定了些許。
這少年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王禪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蘇夫人既然可以與別人交好,為何不能與我交好,我不一定比他人差。”
蘇清妤定定地回望著他,想著他方才說的那些話,突然間有些明白了,“你這是在威脅我,與你來往?”
她的直接讓王禪有些意外,他頓了下,一時間沒找到話回應(yīng)她。
他的沉默仿佛是在默認(rèn),蘇清妤冷冷地望著他,“我若不答應(yīng),你可是要將我與其他男人來往的事捅破出去?”
她與傅清玄在一起時估計被這少年撞破,他才想要以此來要挾他。
她這番話無疑是將他視為奸險小人了,他正要辯駁,卻被蘇清妤搶先:
“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端正守禮的少年,沒想到如此輕佻浮浪,你這樣的人若當(dāng)了官,也只會亂了官場風(fēng)氣!
王禪被她這么罵了一通,心里不禁感到委屈,不覺說出了心里話,“堂堂首相與下屬妻子不清不白,這官場風(fēng)氣早就壞了,輪得著我來亂?”末了,又忍不住皺眉頭道:“你會毀了他!
蘇清妤愣住,先前他一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但一提起傅清玄,卻莫名有股幼稚的感覺,臉上還有著憤憤不平之色。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兒。
他到底想做什么?她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蘇清妤思索片刻,道:“王公子,你或許誤會了我和傅大人!
王禪淡淡掃了她一眼,眼里很明顯有著不信任。
蘇清妤心里嘆了口氣,斟酌再三,正色道:“我與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所以就算我與傅大人來往,也并無錯處。”
蘇清妤言罷看到他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你和陸大人和離了?”王禪不覺問,隨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他立刻收斂神色,恢復(fù)先前的從容。
蘇清妤點了點頭,“我與他早已經(jīng)和離,只是此事還有很多人不知曉而已,不然我也不會一直不回陸家!
王禪俊秀的臉開始泛紅,為自己先前的唐突,“抱歉,我并不知曉此事!
他倒是道歉得干脆利落,這讓蘇清妤對他的不滿逐漸消減。
“還有一事,我也要與你解釋清楚,先前之所以盯著你看,是因為覺得你有些像傅大人,讓你誤會,我也很抱歉。”雖然說他長得像其他人有些失禮,但她不想讓他繼續(xù)誤會下去。
原來如此,他先前怎么沒想到這點,王禪心中既窘迫,又有些許失落,緊接著又大松了一口氣,這復(fù)雜的情緒令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蘇夫人,很抱歉讓你受驚了!彼行⿲擂,白皙的臉透著紅暈。
解釋清楚之后,他似乎又變回了先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少年。蘇清妤也松了一口氣,細(xì)品了下他的行為,然后打量他的神情舉止以及打扮,她試探性地問:“王公子,你可是仰慕傅大人?”
王禪臉上的紅暈似乎又深了一層。
蘇清妤見他似乎有些難為情,不由得笑了起來,“王公子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我也很仰慕他。”
王禪看到她唇邊溫婉的笑容,不覺一怔,而后回以一燦爛的微笑,好似找到同道中人一般。
蘇清妤心中的不快徹底消散了,不過她有些疑惑,他先前的行為到底有什么意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口:“王公子,你方才說對我一見鐘情,應(yīng)該不是真的吧?”
王禪方才一心做戲,還不覺怎么著,如今誤會解釋清楚,被她這么一問,他不由得臉紅心跳,十分羞窘,“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真的!彼B說話也禁不住磕巴起來,哪里還有先前的淡定從容。
蘇清妤被他嚇了一場,這會兒兩人反過來,她便心生捉弄的想法,“所以你是怕我毀了傅大人。想從我身邊將他解救出來?”
王禪被她戳中心思,頓時有股落荒而逃的沖動。
蘇清妤一看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說對了,不禁十分詫異,她其實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王公子,你還真是……十分意外呢!彼滤龤Я烁登逍,卻不怕她毀了他?他可是馬上就要參加秋闈了。
這傅清玄也真是厲害,竟能讓一個少年仰慕他至此。
第 72 章
因為有了共同喜歡的人, 蘇清妤與王禪突然間都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二人從臥房出到庭院,坐在梧桐樹下的石椅上閑聊。當(dāng)然,二人聊得幾乎都是傅清玄。
王禪知曉很多關(guān)于傅清玄的事, 而那些事蘇清妤通通都不知曉。
比如傅清玄三元及第后在瓊林宴上七步成詩,驚艷四座。
蘇清妤只知道傅清玄三元及第的事, 畢竟歷朝歷代能夠三元及第的人少之又少,攏共就二人,一是開朝時那位著名的國士駱柯,第二就是傅清玄了。
這事自然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一夜之間傅清玄就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值得說的是, 駱柯中狀元時已經(jīng)的二十八歲,而傅清玄那時才十九歲,然后他用了十年時間, 當(dāng)上了首相,那幾乎是所有入仕途的人夢寐以求的位置。
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傅清玄卻做到了,尤其還是出身寒門的情況下。
那時候她已經(jīng)嫁給了陸文旻,在所有人都紛紛討論著這個驚才絕艷的少年狀元時,蘇清妤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去聽與他有關(guān)的任何事情。
王禪還與她說了傅清玄初入翰林院,以傅子衿之名, 與著名書畫家劉瑭,王松暄并稱為“京中三才子”的事。
很少人知道傅清玄就是傅子衿,蘇清妤當(dāng)時也不知曉,只知道有個書畫家名叫傅子衿, 為三大才子之首,他的畫作千金難求。
傅清玄大概就是天之驕子, 不論他想做什么,都能夠做得很好。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往往會有英年早逝的風(fēng)險,她看過傅清玄專注政務(wù)時是什么模樣,所以內(nèi)心禁不住總會有這樣的擔(dān)憂。
王禪并沒有與她說官場上爭權(quán)奪利的那些事,只說了一些輕松有趣的事,大概也是顧及她的身份。
至于蘇清妤,她能與王禪說的并不多,傅清玄那些政治上的手段說出來大概會影響到他在人家心中光風(fēng)霽月的形象。而在私底下,他喜歡受虐,喜歡捉弄人,脾氣陰晴不定的這些事也不能與王禪說。
那能說的還有什么呢?
好在王禪說起傅清玄時侃侃而談,幾乎不需要她搭話。
到了后面,蘇清妤才想起來一事,“我那里有一副他的畫作,你若喜歡,我就送給你了。”
蘇清妤說完就看到少年的眼眸頓時變得熠熠生輝。明明很高興,他卻要裝作一副穩(wěn)重內(nèi)斂的模樣。
“蘇夫人,我怎么好收你如此貴重的東西?”
他微微一笑,道。
蘇清妤看著他那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另一張臉的笑顏,出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她含笑道:
“那就等你一舉登科后,再送給你,作為獎勵吧!
王禪微愕,總覺得她好像把他當(dāng)小孩子看待了,心中突然有些郁悶,不過想到可以得到傅清玄的畫作,他還是忍不住點了頭。
兩人聊著聊著天已經(jīng)快沒了光亮,蘇清妤便起身告辭了。
王禪送她出了門口,蘇清妤笑著讓他進(jìn)屋,而后轉(zhuǎn)身準(zhǔn)備入轎,視線卻掃到不遠(yuǎn)處的馬車,不由一怔。
蘇清妤走上前,吳峰并不在,車下放著腳蹬。
車夫看著蘇清妤,恭敬道:“陸夫人,大人等您許久了!
蘇清妤扭頭看向元冬,讓她坐著轎子先回去,隨后踩著腳蹬上了馬車。
傅清玄姿態(tài)優(yōu)雅地靠在幾上,看到她臉上甚至浮起一溫柔和煦的笑容,從他的神色上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蘇清妤是了解他的,她的內(nèi)心不覺沉了下去,坐下來以后,她低聲問:“你等多久了?”
“大概半個時辰吧!备登逍Z氣淡淡的,臉上笑容并未斂去。
他這人總是將真實的心情藏在心底,就算不高興也不會表露出來,這大概是習(xí)慣使然。
蘇清妤面色微滯,沉默片刻,又問:“你怎么知曉我在這里的?”
“阿瑾姑娘說的!
她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蘇清妤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僵凝,于是默然。
她要怎么與他解釋自己在王禪那里待了那么久?
就在蘇清妤感到內(nèi)心糾結(jié)煩躁時,傅清玄如清風(fēng)般縹緲的聲音忽然傳來:“妤兒,陪我去一個地方吧!
蘇清妤一抬眸,對上傅清玄幽深無際的目光,心里莫名地顫了下,她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好。”
傅清玄帶她來到了一座高閣上,往底下一看,可將夜色之中的萬家燈火盡收眼底,抬眸,夜空湛藍(lán),纖云如絲,星子漫天。
風(fēng)景很美,但秋風(fēng)無處不在,蘇清妤不覺打了個冷顫。
傅清玄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路上傅清玄幾乎沒有與她說話一句話,到了閣上依舊沉默得讓人不安。
蘇清妤扭頭靜靜地望著他,他望著遠(yuǎn)處的萬家燈火,他的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不知為何,卻給人一股孤獨落寞的感覺,盡管自己陪在他的身邊,卻依舊無法走進(jìn)他的內(nèi)心,窺探他的所思所想。
蘇清妤收回目光,不覺低下頭,輕嘆了聲,正想著要不要勸他回去,傅清妤低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妤兒……”
蘇清妤心口一下狂跳,驀然轉(zhuǎn)頭看過去,他仍舊沒看她,只看著遠(yuǎn)處,可他的神色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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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妤靜靜地等著,看著他唇邊笑容加深,然后緩緩地張口:
“傲骨我也有……所以,十六歲那年,我站在此處,準(zhǔn)備一了百了!
他聲音溫潤柔和,就像是一陣春風(fēng),輕飄飄地向她揭開了那沉重的過往。
蘇清妤愣住,心口突然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擰著,疼痛逐漸侵襲而來。
“那時候的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家世清貧就要受盡欺凌?不明白我明明靠我的雙手掙來的銀子,為何要被人恥笑丟了讀書人的臉面?我并未做錯什么,更不認(rèn)為做那些事可恥。”
“當(dāng)然不可恥!我從來不認(rèn)為你有錯!錯的是他們,他們不知人間疾苦,因為他們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若沒了父母,他們只怕早就淪為了乞丐,求著他人施舍一口的。他們還嫉妒你,嫉妒你就算沒有非凡的出身與教化,卻也能比他們出類拔萃。”
蘇清妤知道自己曾經(jīng)也是欺負(fù)他的人中的一個,這般正氣凜然地去指責(zé)那些人未免有些可恥,可她此刻的心疼卻是真實的。
想起那些侮辱的言語,落在他身上的石頭,巴掌,鞭子,傅清玄原本淡定的眼眸霎時間翻起驚濤駭浪,卻在聽到蘇清妤充滿憤怒不平的話語后,瞬間又回歸于平靜。
傅清玄終于看向了蘇清妤,眼里有著一如既往的溫柔之色。
“可惜我當(dāng)時沒能聽到你對我這些話!
當(dāng)初他對蘇清妤的喜歡是懵懵懂懂的,算不上多么深刻。正如那些人所說,她是大家閨秀,而他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不論他容貌才華多么出眾,但在無數(shù)的貶低嘲諷欺辱之下,他的內(nèi)心變得自卑脆弱,他從來沒想過蘇清妤會鐘情于自己,所以他們之間才會有那樣的誤會。
蘇清妤突然沉默下來,有些傷害已經(jīng)造成,就算誤會解除,難道傷害就能徹底磨滅么?就能讓人釋懷么?
傅清玄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再次遙望遠(yuǎn)方。
后來那些人欺負(fù)他欺負(fù)得更狠,而蘇清妤,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突然有一日,他覺得活著很痛苦無趣,于是他來到了這里。
那時他差點從他此刻所站的地方跳了下去,可當(dāng)他將要跳下去那一刻,他腦海中突然閃過蘇清妤抽打他時的畫面。
也恰恰是那一鞭帶來的恨意讓他有了活下去的欲望與勇氣。@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妤兒,那夜,你說的那些話并沒錯,你的確看穿了我!彼,聲音低沉,帶著點小心翼翼。
十六歲的他確實發(fā)誓過有朝一日一定要將這些欺負(fù)過他的人狠狠地踐踏在腳下,連蘇清妤也包括在內(nèi)。
自那以后他的心變得更加陰暗、自卑、以及扭曲,但他待人卻更加的溫柔隨和,但這里面只有虛偽,沒有真實。
他的內(nèi)心沒有陽光照進(jìn),充滿了陰暗,他卻讓他的外表看起來明媚干凈,高雅無暇。
在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偽裝之中,他已經(jīng)漸漸相信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學(xué)會了掌控自己的情緒,游刃有余地與不同的人相處。當(dāng)他終于站在高處時,曾經(jīng)欺負(fù)過他的人已經(jīng)成為螻蟻,根本不值得他浪費一點時間,他甚至選擇原諒了他們。
至于蘇清妤……她從始至終都是特別的那一個。
蘇清妤聽到傅清玄的那句話話不由驚訝地瞪大雙眸,她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所以她說的他恨著恨著就愛上了她的話也都是真的?
蘇清妤伸手握住他的手,傅清玄回眸與她相望,他的目光專注而深沉地看著她的臉,里面沒有恨,只有溫柔。
蘇清妤猶豫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問出了藏在心底的話,“你……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傅清玄微微一笑,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很久很久之前。”
他對她的喜歡干凈而美好。對她的愛卻扭曲而奇怪。明白那是愛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并不愿意接受這種情感。
她一定不會知曉,從始至終他一直在看著她。但此刻他還無法將自己的心全部掏出來,赤.裸裸展露在她的面前。
她也不會知道,此刻他愿意將不愿意被人知道的過往與她分享,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與憐愛。他害怕她的目光放在別人的身上。
* **
蘇迎雪懷孕了,她一開始并不知道,后來發(fā)現(xiàn)月事沒來,想起來自己與蕭祈安的那夜貪.歡,便立刻找來大夫為她診脈,這才知曉自己懷了身孕。
蕭祈安回府的時候恰好碰到準(zhǔn)備離開的大夫,從他那里,蕭祈安得知了蘇迎雪有了身孕,他心中頓時復(fù)雜難言。
蕭祈安進(jìn)屋的時候,蘇迎雪呆呆地坐在床上,看到他,臉上不禁掛起淡淡的笑容,“世子,我們有孩子了!
“嗯!笔捚戆瞾到她身邊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然而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蘇迎雪所有注意力都在孩子上,她低著頭,伸手撫向自己的肚子,她一直很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至于這個孩子是誰的,其實并不算太重要,所以她并未留意到蕭祈安臉色不大好。
高興過后,她心中有著濃濃的擔(dān)憂,她要怎么樣才能護(hù)住這孩子,讓她安全地出生?
蘇迎雪懷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秦王妃等人的耳中,卻無一人替她感到歡喜。
這日,蕭祈安不在,蘇迎雪被叫到了秦王妃的院中。
到那里時,趙芊月也在,她一進(jìn)屋,她便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眼里隱隱透著兇光。蘇迎雪下意識地伸手護(hù)住自己的肚子,她知道秦王妃叫她來肯定沒安好心,然而她不敢不從。
蘇迎雪剛跨進(jìn)門檻就險些滑倒,幸好及時站住了腳跟。她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地上擦得很干凈光滑,她心里驀然警惕起來。
秦王妃坐在太師椅上,面似銀盤,端莊華貴,姿態(tài)一如既往的高傲,看到蘇迎雪,她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正眼看她。
蘇迎雪端端正正地給她行禮問安,秦王妃微一抬手,示意她落座。
坐下之后,有人送上一盞茶,蘇迎雪看了眼那茶,想到當(dāng)初被她逼著喝滑胎藥的事,不覺得眉頭緊鎖,面色沉重。
這是前方傳來一聲冷笑,她一抬眸對上秦王妃陰沉的目光。
“怎么,以為我在茶里下了藥?”秦王妃不悅道。
蘇迎雪連忙低下頭,放低姿態(tài)道:“妾身不敢!
蘇迎雪打定主意要討好秦王妃。她的母親雖然是被她害死的,然而她已經(jīng)入了王府,自己又有了蕭祈安的孩子,若想要在這府里安穩(wěn)的過日子,只能讓秦王與秦王妃認(rèn)可自己,想必這也是她母親所希望的。
秦王妃鮮艷的朱唇揚起抹刻薄的弧度,隨后起身,往外頭走去。趙芊月緊隨其后,經(jīng)過蘇迎雪身邊時,禁不住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蘇迎雪看著二人的人影,不確定秦王妃是否讓她離去,只好起身跟在后頭。
秦王妃行在鵝卵石鋪就的道路上,手上的帕子忽然掉到了地上,蘇迎雪見狀猶豫了下后,上前撿起。
“王妃,您的帕子掉了。”蘇迎雪小心翼翼地交到秦王妃面前。
秦王妃斜睨了她一眼,沒伸手去接,只是示意了眼身邊的侍女,那侍女從蘇迎雪手里接過帕子。
蘇迎雪低垂著頭,臉色微微僵硬,待抬起頭來,臉上又掛上了乖巧的笑容。
站在秦王妃身邊的趙芊月鄙視地看著她,卻在看到蕭祈安朝著她們走過去后,立刻挺直纖腰,目光直直地望著他,面上笑靨如花。
“表哥!痹谑捚戆瞾到她們面前后,她甜甜地喚道。
蕭祈安并不理會她,只是給秦王妃請了安,隨后掃了蘇迎雪一眼。
趙芊月見狀眼睛泛紅,差點沒忍住哭起來,自從她給蕭祈安下了春.藥之后,他就再沒有搭理過自己,而秦王妃已經(jīng)原諒了她,只是時不時地還罵她蠢,甚至不許她再去找蕭祈安。她雖然很想找他,可實在怕秦王妃生氣。
“怎么,幾日沒來我院里,我一把你的愛妾叫過來,你立刻趕了過來,是怕我傷害到她?”秦王妃不悅地看著蕭祈安。
聽到“愛妾”二字,趙芊月不滿地嘟了嘟嘴。
秦王妃一記冷眼掃過去,她立刻將頭埋得低低的。
蕭祈安沉聲道:“母親,我并無此意,只是過來看一下您!
“你現(xiàn)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我現(xiàn)在打算去園子里逛一逛,你無需跟著。”秦王妃言罷繼續(xù)前行。
蘇迎雪只能跟上去,卻忍不住回頭看向蕭祈安,從他那雙平靜的眼眸里她感覺到了無望,便收回了目光。
她不覺伸手撫了下自己的肚子,唇邊浮起抹自嘲,其實她感覺到了蕭祈安對這孩子根本不上心。也許,他還覺得它是個累贅吧,只不過迫于責(zé)任不得不裝作關(guān)心一下她。
進(jìn)了王府,她才覺得自己與這里依舊是格格不入,她始終找不到歸屬感。
她原以為入了王府,她就會擺脫那種漂泊無依的感覺。
蘇迎雪知道秦王妃沒安好心,不然方才也不會用眼神求助蕭祈安。果不其然,隨著秦王妃到了園子里后,她便開始給她們當(dāng)起了丫鬟。
秦王妃決定在園子里歇息,讓她去安排了茶果點心等東西,歸來后,便與其他丫鬟一樣端茶倒水,還要給秦王妃捏肩捶背。
秦王妃笑著與趙芊月道:“迎雪這丫頭捏的倒是比春華好多了。”
蘇迎雪動作滯了下。春華是秦王妃的侍女,也是那日/逼著她喝滑胎藥,踹了她母親一腳的那名侍女。
蘇迎雪臉上微笑不變,心里卻開始發(fā)顫。
趙芊月也跟著笑道:“改日讓迎雪妹妹教一下我的丫鬟吧,我那丫鬟蠢得很,給人捏個肩膀都不會!
蘇迎雪問言始終面不改色,但過了一會兒,卻突然撫著肚子,眉頭緊蹙。
秦王妃一開始還覺得她是裝的,然而她面色突然變得很白,額角也開始流汗,擔(dān)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變成她的過錯,便掃興地放她走了。
蘇迎雪方才肚子的確是疼了下,但回途中,緩了過來。王府很大,她先前沒逛過,又無人帶領(lǐng),她的侍女也不是識得路,二人走著走著便迷了路,在經(jīng)過一閣子時,忽然聽來里面?zhèn)鱽?#8204;砸東西的聲音。
蘇迎雪驚了一跳,這時里面隱隱約約傳來一道中年男聲,聽著像是秦王的聲音。
她想了想,讓丫鬟守在原地望風(fēng),自己悄悄地來到緊閉的門口,豎耳偷聽。
“傅清玄,又是傅清玄,他存心與本王作對!”秦王怒氣沖沖的聲音傳出來,讓蘇迎雪十分驚訝,她沒想到秦王與傅清玄竟然是對敵。
蘇迎雪正打算看過去細(xì)聽,忽然間門縫隙里有人影閃過,而后腳步聲起,她慌忙轉(zhuǎn)身想逃走,卻已經(jīng)來不及,身后驀然響起開門聲,她扭頭一看對上一雙嚴(yán)厲的目光,是秦王的隨從張正。
蘇迎雪被帶到了秦王面前,看著太師椅上面色陰戾如同羅剎一般的男人,她雙腿一軟,不由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王爺!
若不是顧及她肚子里有孩子,秦王只怕就一腳踹了過去,他目光陰惻惻地望著她:
“臟人眼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偷聽本王說話的?”
蘇迎雪還在臨猗坊時,秦王對她和顏悅色,甚至大方賞賜,并非出自好意,而是刻意作踐。
若當(dāng)年永安侯站在他這一邊,他一家人就不會淪落到這個下場。
其實他有幾次都想對蘇邕的嫡女蘇清妤下手,但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保護(hù)她,未能成功,后來他的愛女與之交好,又時常在一起,他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
然而除了蘇清妤,永安侯還有一個女兒,便是蘇迎雪。
每次因為找不到蘇邕的蹤跡而心煩氣躁時,秦王便將蘇迎雪傳喚到自己的宴會上伺候?粗呐兒被迫伺候權(quán)貴的可憐模樣,他心中才會暢快起來。
讓他沒料到的是,這個女人心機(jī)深沉,竟然擺了他們一家人一道,入府成為了他兒子的妾室。如今她竟然還想要竊聽他的談話。
蘇迎雪聽到他那句‘臟人眼的東西’時心中涌起一股憤恨,然而卻因為恐懼秦王的威勢,而只能咬牙隱忍,努力維持著冷靜,“王爺,我并不是故意偷聽的。我隨王妃去逛園子,卻突然身子不適,便先行告退,因不認(rèn)得路,聽到屋子里傳來聲響,才想來找人問一下路,我真不知曉王爺在此處!
秦王臉上浮起冷笑,“一個無知婦人,也敢在本王面前耍心眼?”
蘇迎雪面色一僵,抬眸看去,在他那張臉上看到了秦王妃的影子,這對夫妻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秦王不耐煩地?fù)]了揮手,“把她拖出去,交給祈安,讓他好好管教她,以后不許她再踏出院子半步。”
蘇迎雪被張正拖到門口的一瞬,她腦子里涌起濃濃的不甘以及要和自己的母親一樣為自己的孩子鋪出一條平坦大路的強(qiáng)烈念頭,于是驀然掙脫張正的鉗制,沖到秦王面前跪下,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語氣堅定道:“王爺,我知曉傅首相的軟肋!”
第 73 章
自打蘇迎雪入了王府之后, 蘇清妤與她就沒有再見過面,她想來想去,覺得該見一見她了, 于是借著找蕭嫣然的名義,來了秦王府。
蘇清妤坐在客廳等待著, 沒一會兒,蕭嫣然火急火燎地走過去,身后跟著她的侍女圓圓。
“郡主,王妃再三吩咐過,您不能再這樣走路了。”
“別啰嗦了, 煩死人了!笔掓倘怀龘]了揮手,眉頭緊蹙。
蘇清妤起身相迎,蕭嫣然一跨進(jìn)門檻, 便握住了她的手,嗔怪道:“我還以為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來找我了呢!弊詮沈姚華走后,除了蘇清妤,她就沒有別的朋友了。
蘇清妤沖著她溫婉一笑,看著她這張燦爛明媚的嬌嫩小臉,她始終恨不起來,“這陣子有些忙。”她扯了個謊, 她之所以不來找她,其實是因為她過不去內(nèi)心那一關(guān)。
“你有什么好忙的?有我忙?”蕭嫣然拽著蘇清妤坐下,便喋喋不休地開始抱怨自己近來被逼著學(xué)各種禮儀的事,“本郡主只是嫁人而已, 又不是去給人當(dāng)仆人的,什么都要學(xué), 不如讓本郡主去死了算了!
蘇清妤靜靜地傾聽著,聽到死字時不覺皺了下眉頭,正要說點什么,蕭嫣然又開始抱怨下一件事了。
“你那位妹妹又有身孕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蘇清妤有些詫異,正要說話,又被她搶先一步:“這都要怪趙芊月那個女人,她竟然給我兄長下春.藥,結(jié)果便宜了蘇迎雪那個女人。我就說我兄長就會被這兩個女人折騰死的,一個瘋瘋癲癲,一個全是心眼!
蘇清妤知道她不抱怨完決不罷休,于是抿唇不語,只聽她說。
蕭嫣然撅了撅小嘴,“我現(xiàn)在對我兄長很失望,他變了,他讓我感到很陌生。”
蘇清妤心里不以為然,人不會在突然間變了一副性情,只能說,那或許才是他的本性,只不過先前沒有遇到刺激他暴露本性的事。
秦王那么陰狠毒辣,他的兒子不論是長相與氣質(zhì)都與他相似,又怎么會是個好人?興許他骨子里也是陰狠的,蘇清妤禁不住想。但當(dāng)蕭嫣然的臉朝著她驀然看過來時,她立刻將那想法拂出腦海。
也許是她想太多了。
“你發(fā)什么怔?我和你說話呢,你有沒有聽到?”嫣然不悅地道。
蘇清妤搖了搖頭解釋:“我沒有發(fā)呆,我在認(rèn)真思考著你的話!
蕭嫣然不信,“那你說,我方才說了什么?”
蘇清妤微笑,“你說你兄長變了,變得讓你陌生!
“好吧,是我誤會你了!笔掓倘黄擦似布t唇,“光顧著說我了,忘了問你近來的情況。”
難得,她還會想到別人了,蘇清妤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剛張口準(zhǔn)備說話,又被她打斷:
“啊,對了,有件事差點忘記和你說了!
蘇清妤在心里嘆了口氣,“什么事?”
蕭嫣然道:“我方才看到你夫君了,也不知道他來找我父親做什么。你知道么?”
蘇清妤愣住,陸文旻找上了秦王?
秦王和傅清玄是對敵,這時候秦王與陸文旻相見,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其中有陰謀?
蕭嫣然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蘇清妤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我不知曉,他沒與我說過!
蕭嫣然又問:“你們還沒和離么?”
蘇清妤心神不定地?fù)u了搖頭,心里還在猜測著陸文旻和秦王到底想做什么。
* * *
在蕭嫣然的幫助下,蘇清妤見到了蘇迎雪。
蘇迎雪坐在一亭子里,用著點心,看到蘇清妤,她眼里掠過驚訝之色。
蕭嫣然不想看到蘇迎雪,就沒有隨著蘇清妤進(jìn)入亭子。
蘇迎雪站起身,笑臉相迎:“姐姐,想不到你竟然也會來看我!
“我來找嫣然,順道來看看你!碧K清妤并不打算與她套近乎,便如實作答。她打量了她一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整個人不見容光煥發(fā),反而身上籠罩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陰郁。
“原來是這樣啊!碧K迎雪還是笑著,然后邀請?zhí)K清妤坐下。
蘇清妤落座,二人相對無言,隨后將目光轉(zhuǎn)向亭外的池塘,池塘栽種這一片荷花,此時連荷葉也已經(jīng)凋殘。
“姐姐,你看著王府的風(fēng)景如何?”蘇迎雪突然問。
眼前一片頹敗之景,不過蘇清妤自然不能說這里不好,“很好。”她淡淡道。
蘇迎雪唇邊浮起抹嘲諷的笑,“我倒是覺得這王府的風(fēng)景不如我們永安侯府的風(fēng)景!
蘇清妤扭頭看了她一眼,眸色黯下,“永安侯府已經(jīng)不存在了!倍這一切都是秦王的陰謀,有一瞬間,她很想指控秦王,但在掃過她的肚子后,收住了念頭。
她有了蕭祈安的孩子,告訴她,他們一家都是秦王害的,她又能怎么做?
況且蘇迎雪一向看重利益,她不清楚她知道真相后會做怎樣的抉擇。
蘇迎雪將目光轉(zhuǎn)向殘荷,眼里有著愁緒,“是啊,父親不在了,姨娘不在了……就算蘇家恢復(fù)以往的榮耀,也注定再回不到過去。”蘇清妤定然不及她留戀永安侯府,她與夫君和離后就回到了永安侯府,那里的一草一木在夢里都無比清晰。
蘇清妤深深地望了蘇迎雪一眼,她莫不是以為父親死了?她啟唇,然而還未說話,蘇迎雪已經(jīng)開了口:“沒有出臨猗坊之前,我總想著往上爬,讓所有人都不敢再看低我,可到了這王府,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力是那樣的渺小。姐姐,你說的對,永安侯府不在了,我現(xiàn)在只能依靠蕭世子,只能依靠秦王秦王妃!
蘇清妤問言逐漸變得冷靜下來,她決定先不向她透露父親的事,秦王肯定還在找她父親,多一個人知曉,她父親只怕會多一分危險。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后,蘇清妤起身告別。
“你自己小心一些吧!碧K清妤道,她想,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蕭祈安的孩子,秦王不至于還要為難她。
聽出她語氣隱隱的關(guān)心,蘇迎雪微笑道:
“姐姐,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親人!
蘇清妤總覺得她些話似有深意,但也沒多想,轉(zhuǎn)身離去。
“你不再呆一會兒?我很無聊呢。”蕭嫣然抓著她的衣袖,不肯放她離去。
蘇清妤惦記著一些事,便搖了搖頭,“我還有些事要去做,改日我再來看你吧。”
蕭嫣然頓時覺得沒意思,撒開了她的衣袖,“你走吧!
雖然發(fā)著脾氣,但她還是把蘇清妤送出了府。蘇清妤看著她那張什么心事都露在眉眼間的臉,再次再心里告訴自己,不能將她與秦王混為一談。
* **
蘇清妤從秦王府離開,來到了云煙閣。王氏的生辰即將到來,蘇清妤準(zhǔn)備挑幾匹布,給她做幾身新衣裳。
買完了布,蘇清妤與元冬正準(zhǔn)備離去,卻與進(jìn)門的鄭蓁打了個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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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妤怔了下,而鄭蓁卻面露歡喜,“蘇姐姐,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你!
鄭蓁說著便朝著她走過來,蘇清妤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并沒有發(fā)胖,甚至還消瘦了些,那么她便是有了身孕。
蘇清妤心思一動,臉上卻不曾顯露出任何情緒,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兩人寒暄一番后,鄭蓁邀請她到茶樓坐一會兒,蘇清妤剛好想問一問她先前去了哪里,便同意了。
兩人找了就近的茶樓,上了二樓,挑了僻靜的雅座。
蘇清妤這才問了她的近況。鄭蓁還不知曉蘇清妤的身份,就將這幾個月發(fā)生的事都告訴了她。
原來鄭蓁當(dāng)初真偷偷地跟著陸文旻去了揚州,陸文旻感動她的癡情,就留下了她,二人還有了孩子。隨著陸文旻回京后,鄭蓁又回到了紅苑,并與紅苑里的人說,她當(dāng)初被強(qiáng)盜劫去,后來偷偷逃了出來。陸文旻當(dāng)了吏部侍郎后,找了門路,將她接出了紅苑,給她租賃了一屋宅居住。
所以現(xiàn)在鄭蓁算是陸文旻的外室。
說起這些事時,鄭蓁眉眼間有著愁色。
“你已經(jīng)懷有身孕,他還不肯帶你回府?”蘇清妤問。
鄭蓁并沒有告訴蘇清妤,她跟的人是陸文旻,只稱呼他為官員,也沒說他當(dāng)了吏部侍郎,而是說他升了官。
鄭蓁若是知曉她就是陸文旻的妻子,她還隱藏身份與她打交道,估計心里該恨死她了吧,蘇清妤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
鄭蓁輕搖了搖頭,愁眉苦臉道:“他說,他妻子好妒,不許他納妾。他擔(dān)心我和孩子會被針對,讓我先把孩子生出來,之后他再想辦法帶我回府!
蘇清妤感到十分詫異,她和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按理說,他就算把鄭蓁帶回去也沒人會說他,可他竟然這般欺騙鄭蓁,他那人還真是無恥。
“你相信他所說的話?”蘇清妤不覺皺了皺眉頭。
鄭蓁一怔,而后猶豫地道:“我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他……不至于會騙我吧?”
蘇清妤內(nèi)心冷笑,自私自利的人又怎會在乎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從鄭蓁這些話中,她已經(jīng)明白陸文旻對鄭蓁根本沒什么真情可言。
“我先前便說過,借你銀子的男人不可信,你既然非要跟他,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但我想,他若真的心疼你們母子,斷不會讓你這般不明不白地跟著他!碧K清妤說得很不客氣,一是希望她清醒一些,二是自己并不打算與她長久來往,所以也不擔(dān)心觸怒她,畢竟自己的身份總有瞞不住的那一日。
鄭蓁聽完蘇清妤的話,不禁變了臉,很顯然她是想得到蘇清妤的安慰,而非這些毀掉她希望的話語。
“他不會這么對我的。”鄭蓁信誓旦旦地道,但仔細(xì)辨的話,會感覺出隱隱的心虛。
蘇清妤猜到她不會相信自己,也不勉強(qiáng)她,于是放柔了語氣道:“或許是我想多了吧,你與他相處那么久,想必比了解那位官員。”
蘇清妤言罷便不再多嘴,端起茶品嘗起來。
兩人不歡而散,不過蘇清妤還是留給了她自己的住址;蛟S是有些愧疚,所以她并不介意有朝一日她得知自己的身份。
* * *
因為蘇清妤與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所以她現(xiàn)在來找傅清玄時,不會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很擔(dān)心被人撞見。
這會兒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時分,蘇清妤靠在窗旁邊,窗外幾叢翠竹,中間一處假山,上面長著蘭花,和倚雪院差不多一樣的景致。書房離倚雪院很近,從后門穿過一條甬道,便可到達(dá)。
蘇清妤扭頭見傅清玄擱下了筆,才直起身,等著他行到自己身邊,與她一同看著外頭的風(fēng)景。
蘇清妤如今很自覺地在他忙的時候不打擾他,自己找點事做,大多時候都是看書,他的書房里有很多書,甚至還有一些很難找到的書籍,她以前想要卻找不到的孤本。
有時候她會悄悄地來到他身邊,看他在做什么,然后他發(fā)現(xiàn)他最近打算改革賦稅,清丈土地,這無疑又要動那些豪門權(quán)貴的利益了,蘇清妤心里不禁十分為他擔(dān)憂。
讓她松了一口氣的是,先前那些因為實物抵俸而大吵大鬧的官員們已經(jīng)能正常發(fā)俸祿了,所以他們也沒有理由再去攻訐傅清玄。
“其實我今日來是有事要和你說。”蘇清妤一直惦記著那事,但一直耐心等著他處理完政事,“今日陸文旻到秦王府去了。這事你可知曉?”蘇清妤問,她其實是希望這事是傅清玄安排的,不然只怕會有些不妙。
“我并不知曉此事!备登逍溃抗鈪s落在蘇清妤的臉上,若有所思。@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蘇清妤并未留意他探究的目光,低著頭思索了下,再抬起眼眸,不安地道:“你說他會不會與秦王勾結(jié)在一起?”
“誰知道呢?”傅清玄無所謂地笑了笑,而后又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妤兒,你在擔(dān)心我么?”
“我在與你說正事!碧K清妤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直擔(dān)心陸文旻會和秦王勾結(jié)在一起對他不利,他倒好,一副輕松悠然的模樣,敢情她白擔(dān)憂了?
傅清玄收斂神色,頷首:“我知道了,我會讓人去查的,只不過……”他頓了下,唇角若有似無地上揚:“你這么做不算背叛你夫君?”
蘇清妤一怔,而后終于明白方才他為什么隱隱約約露出得意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個,這男人啊……其實還挺幼稚的。其實他根本沒必要去吃陸文旻的錯,陸文旻連他一根手指都比不過,她承認(rèn)自己以前真瞎了眼。
“難道我背叛得還少么?”
蘇清妤原是隨口一說的,但她說完之后,傅清玄唇角滯了下,目光似乎也沉了下去。蘇清妤在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將她攬入懷里。
“妤兒,我可以娶你!
第 74 章
傅清玄說的是可以娶她, 而非想娶她。
這讓蘇清妤那許久不曾向他展露的自尊心不禁又悄悄冒出頭來。如果她此刻想嫁給他,她或許會很不高興地質(zhì)問他到底想不想娶他,但她心生退意, 所以閉口不問。
蘇清妤才剛剛與陸文明和離沒多久,實話實話, 雖然她很喜歡傅清玄,但她暫時不打算再成一次婚。她擔(dān)心嫁給他之后,自己又要過回以往的生活。
她對自己當(dāng)下自由自在的生活甚是滿意,想他時,就來看他, 不想,就做自己的事,她無需事事圍繞著他。當(dāng)她重新背負(fù)上妻子的重?fù)?dān), 他們之間的情意大概也會在那朝夕相對,枯燥乏味的生活中消磨殆盡。
蘇清妤真的害怕了。
猶豫了許久,她只留下一句“你等我考慮一下!比缓缶拖褚粋負(fù)心漢一般,落荒而逃了。
蘇清妤坐上回去的轎子,心里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她還沒有與傅清玄說自己和離的事。一開始是因為和陸文旻的約定,后來……
蘇清妤也不知道自己基于什么心理,興許是她真的很喜歡當(dāng)下的生活,不想打破這種安寧平靜吧。
不過若是被傅清玄知道, 他估計會為她的隱瞞而感到生氣。
書房。
傅清玄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唇邊不由浮起抹苦笑,她說她會考慮時眼里流露出來的惶恐他又怎會沒看見。
如果她不愿意,他一向是不會勉強(qiáng)她的。
其實娶或者不娶在他看來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 不論如何,他都會一直在她身邊。
秦王府。
蘇迎雪從秦王的院子出來, 行過走廊,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在注視著自己,她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男子,晉王。
他穿得一襲華麗的紅袍,姿態(tài)矜貴地立于一棵海棠花樹下,悠然地賞著周圍風(fēng)景。但如今已是深秋時分,除了滿地黃葉堆積,沒什么好看的。
兩人四目相對,他忽然沖著她微微一笑,笑容還是和之前一樣意味深長。
蘇迎雪突然覺得,他或許是故意在那里等著她的。
晉王收回目光,往前面的甬道走去。蘇迎雪猶豫了片刻,跟了上去,見他推開一屋子,走了進(jìn)去,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蘇迎雪終于確定,他就是有意為之。
她扭頭讓自己的侍女守在外頭,隨后跟進(jìn)了屋子。
“蘇小姐,你到底還是跟了過來!睍x王輕撩衣擺,落座,而后笑望著她。
蘇迎雪給他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喚了他一聲,“九叔父!闭f完她禁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說是叔父,他看起來卻和蕭祈安一樣年輕,而且長相陰柔,和秦王一點都不像,不過這也正常,他們并非同一母親所生。
晉王示意了一旁的椅子,蘇迎雪不覺往窗的方向掃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安。
“放心,不會有人來的。”晉王笑了笑,“況且,你不是讓你的侍女守在外頭了么!
蘇迎雪想了想,走到椅子上坐下。她能夠感覺到晉王對她有些興趣,但卻不知道這興趣源自于什么,以及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沒說話,等著晉王暴露他的目的。
“聽說你肚子里又有了祈安的孩子?”晉王望著蘇迎雪的肚子,笑道,臉上坦然似乎不覺得他這句話很唐突。
蘇迎雪不覺皺了下眉頭,念及他的身份,她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晉王姿態(tài)悠閑地往旁邊的桌子上一靠,“那你可要保護(hù)好這個孩子了,本王的兄長一家可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闭f完他含笑的眼眸驀然透出抹厲光。
蘇迎雪懷疑他就是來挑撥離間的,“九叔父,你究竟想說什么?”
晉王看出了她的不悅,仍舊淡定,“你可知道祈安的妻子是如何死的?”
蘇迎雪一怔,而后搖了搖頭,其實她知道蕭祈安的妻子死于一場大火,但聽他這么一說,總覺得這里面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有些好奇,所以她什么也沒說。
晉王的眼眸似乎變得晦暗,“她……的確是死于一場大火,但這場大火卻屬于人為!
蘇迎雪內(nèi)心一驚,“是誰放的火?”
晉王唇邊勾起抹冷笑,“祈安愛那個女人,所以秦王妃認(rèn)為那個女人是狐貍精轉(zhuǎn)世,迷惑了他的兒子,而且她原本就覺得那個女人的身份配不上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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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迎雪聽完這些話全都明白了,她低語:“是秦王妃……”
“沒錯!睍x王點了點頭,“所以她對你做出那些事一點都不奇怪!
蘇迎雪心里有些復(fù)雜,卻道:“殿下說這些是想提醒我秦王妃會對我和孩子不利?”她頓了下,像是想要安慰自己似的,“世子……他是個有責(zé)任感的人,他會保護(hù)好我和孩子的。”
晉王問言卻像是聽到極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直到蘇迎雪沉肅著臉,瞪著他,他才收住笑容,“蘇小姐,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他連自己的愛妻都保護(hù)不了,能保護(hù)得了你,況且,他從來就不是受害的那一方!闭f到這里時,他眼里掠過抹陰沉之色。
蘇迎雪原本有些不滿的,卻在聽到他最后一句話后愣住。
晉王臉上絲毫不掩飾譏諷,“你真正了解過祈安的為人么?你以為他不知道自己的愛妻是被他母親殺死的么?”
蘇迎雪心里驀然之間冒起一股寒意,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蕭祈安是個很癡情的人,他如此癡情,若是知曉他母親是殺害愛妻的兇手,他怎么可能還如此敬重他母親?不覺得膈應(yīng)么?
這么一想,蘇迎雪有些懷疑晉王這些話的真實性。
晉王自顧自地說著:
“他是一個很善于權(quán)衡利弊之人,有時候你也莫要以為你算計得了他。他那人啊,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個好人,不過他骨子里和他的父親沒兩樣。”
蘇迎雪依舊心懷質(zhì)疑。從晉王的話語中,蘇迎雪覺得他很討厭蕭祈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少時喜歡鸚鵡,本王送了他一只,后來他覺得它太吵,便掐死了它,之后卻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得很傷心的模樣,這便是他的真面目!睍x王緩緩地說著,他從蘇迎雪眼里看到了質(zhì)疑,但他并不介意。
蘇迎雪擔(dān)心自己再聽下去,真會被他挑撥離間成功,于是驀然站起身,“殿下若是想與妾身說這些,那么妾身已經(jīng)知道了,妾身還有事,先行告退!
“本王只說了秦王妃與祈安,還未說到秦王呢?你就不好奇秦王和你父親有什么恩怨么?就不好奇你父親為何會遭到刺殺么?”
不再談蕭祈安,他臉上又恢復(fù)了悠然的笑容,好像是局外人一般。
蘇迎雪剛要轉(zhuǎn)身,問言僵住,她扭頭看向晉王,“你……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晉王沒有如她所愿說下去,而是賣了個關(guān)子,“若蘇小姐實在好奇,便親自來本王府中一趟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他悠悠地說完,站起身,朝著她欠了下身,隨后笑著揚長而去,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
蘇迎雪皺著眉頭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不由得收緊了手,他和自己說了那么多,她卻一點都不清楚他的意圖。
她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被利用的棋子,而棋子自然不知道下棋人的心思。
蘇清妤不愿意當(dāng)那枚棋子,她不覺伸手撫向自己的肚子,她很清楚誰才是她能夠依靠的。
蘇迎雪回到院子,蕭祈安并不在,聽底下的人說,他被秦王妃叫去了。
蘇迎雪坐在椅子里,腦子里不自覺地回想著晉王所說種種,自此心底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蕭祈安從秦王妃的院子里出來,經(jīng)過趙芊月的院門口,看到她的貼身侍女拎著兩包藥從他身邊經(jīng)過,看他時,她臉上面露惶恐之色。蕭祈安心知有異,沉著臉叫住了她。
那侍女只能停下,蕭祈安問她為什么抓藥,侍女說趙芊月身子虛,去藥鋪抓了兩副補(bǔ)藥,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睛幾乎不敢直視他。蕭祈安讓她將補(bǔ)藥交出來,隨后打開檢查了下,他在藥材里看到藏紅花,神色不由沉了沉。
最終,他臉色淡然地將補(bǔ)藥還了回去,并叮囑了句:“好好照顧你家主子的身子!毖粤T大步離去。
蕭祈安走遠(yuǎn)后,一丫鬟從不遠(yuǎn)處的假山石后閃出身子,匆忙離去。
趙芊月從侍女口中得知蕭祈安檢查了她的藥,大驚失色,“表哥他臉上可有什么異常反應(yīng)?”
侍女搖了搖頭,“世子神色很正常,看了一眼就將藥還給了奴婢,然后讓奴婢好好照顧您的身子。”
趙芊月問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而后伸手狠狠地擰了下她的手臂,“讓你辦件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 * *
一艘華麗高大的船上。
傅清玄長身玉立于船頭,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夾雜著深黃淺紅的山峰,神色幽深無際。
坐在爐旁邊悠然煮茶的紅衣男子抬眸看過去。
秋風(fēng)勁,傅清玄寬大輕盈的袖子與長發(fā)被吹起,宛如仙人欲御風(fēng)而去一般。
“子衿,你站在那里已經(jīng)很久了,難不成還在想你的國事?”
傅清玄問言慢悠悠地回眸,淺笑著走到爐旁,于晉王對面坐下。
“嘗一嘗我煮的茶吧!睍x王將煮好的茶遞到他面前,笑道。
傅清玄端起茶,品茶了口,清冽舒爽的感覺徘徊于口腔之中,他贊道:“好茶!
晉王慵懶地往后一靠,望著澄澈的天空,頓時有股高歌的沖動,他瞥了傅清玄一眼,“難得邀你出來一次,請你好好欣賞一下眼前的高山流水,以及品嘗我煮的茶,莫談?wù)拢俏也豢!?br />
傅清玄無奈一笑,“殿下想多了,我并不打算與你討論朝堂上的事!
“那便好。”晉王鳳眸微瞇,忽然想起一事來,“子衿,你最近可是與有夫之婦來往?”
傅清玄動作微滯,而后放下茶杯,氣定神閑地看向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殿下竟然也喜歡打聽我的私事了?”
晉王卻沉了臉,“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可見這都是事實了!闭f著不由得緊皺眉頭,“你明明知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你,你卻與官員的妻子來往。我還聽那些人說,是你強(qiáng)迫了人家,人家根本不愿意!
傅清玄神色未變,“他們想說什么便隨他們說吧!
晉王本來還想勸他莫要與那婦人來往了,但一看他這神色這言辭便知道沒戲了。情為何物,他很明白,由己度人,旁人再怎么勸說都沒有。罷了,有什么樣的后果,他自行承擔(dān)吧。
鄭蓁坐著轎子來到蘇清妤家大門口的槐樹下,卻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前面這一家,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敲門,隔壁忽然響起一陣鈴鐺聲。
鄭蓁尋聲看過去,一書生打扮的英俊少年從里面走出來。
她想了想,上前與那少年問好,隨后指了指隔壁的宅邸,不好意思地詢問:“請問這是蘇……夫人的家么?”
鄭蓁這才想起來她只知道蘇清妤姓蘇,其余一概不知。
宋鈺打量了她一眼,他先前并沒有見過鄭蓁,于是確認(rèn)道:“你指的是可是陸夫人?”
鄭蓁不禁怔了下,想著蘇清妤的夫君或者姓陸,但很快,她腦子里忽然浮起一個念頭,她心震了震,她想問少年知不知道蘇清妤的丈夫是誰,但又覺得這么問可能會引起他的懷疑,于是試探性地問:“你說的陸夫人,莫不是陸文旻陸大人的妻子?”
宋鈺點點頭,“隔壁住的就是陸大人的妻子陸夫人。”
鄭蓁胸口驀然一陣起伏,而后假裝鎮(zhèn)定地道:“我找的正是她,多謝公子了。”
“無需客氣。”宋鈺望了眼蘇清妤的宅門口,眼里浮起抹淡淡的愁緒,隨后扭頭離去。
鄭蓁和宋鈺說話的時候,蘇清妤正坐在庭院里的亭子里看書。
自從傅清玄的書房里落荒而逃后,蘇清妤就再沒有去找過他,而傅清玄也沒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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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真打算給她時間考慮吧。
蘇清妤有認(rèn)真地去考慮過,但她的想法還是和先前一樣,未曾更改。
也許他也不是那么想娶自己,自己何必在這里想來想去呢?
阿瑾領(lǐng)著鄭蓁來到她身邊時,蘇清妤正走著神。耳邊傳來阿瑾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來,看到鄭蓁,她微訝,而后請她到了亭子里,又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兩人一番寒暄后,蘇清妤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透露出些許古怪。
蘇清妤不動聲色地笑問,“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鄭蓁當(dāng)即不再與她藏藏掖掖,“你欺騙了我。”
蘇清妤笑容滯了下,意識到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那又如何?到底是誰對不起在先?”蘇清妤說完又笑了起來,對于她,她并不覺得有愧疚之意,當(dāng)初她和陸文旻的事一度讓她陷入痛苦之中,如今雖然時過境遷,但事實發(fā)生便是發(fā)生了。
鄭蓁問言不覺低下了頭,置于膝上的手微微收緊。方才在外頭她差點想掉頭離去,但想到之前蘇清妤對自己的種種關(guān)心與告誡,她最終還是選擇面對她。
她想知道她為何要接近她,為何要對她說那些話,是真的替她考慮,還是僅僅只為了讓她遠(yuǎn)離她的夫君。
“我的確對不起你,也不該這么厚顏無恥地找上門,但我和陸郎……”鄭蓁頓住,眼眶不由紅了一圈,不知道該怎么求她成全。
蘇清妤見狀嘆了口氣,“鄭蓁,你被他騙了!
鄭蓁一怔,不解地看向蘇清妤。
蘇清妤微微一笑,“你覺得我為何不住在陸家?”
鄭蓁搖了搖頭,得知她的身份后,她就有些不理解此事,明明她和陸文旻是夫妻,她卻搬出來居住。
“因為我與他早就和離了。他說我好妒,不愿意讓你進(jìn)府,這都是騙你的,至于他為什么騙你,我也不清楚,我很久沒有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鄭蓁聽完蘇清妤的話,臉色變得慘白,她不敢置信道:“這……這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會騙我?我可是懷了他的孩子……”
蘇清妤語滯,大概被情所困的女子便是這樣吧,一昧相信對方不會欺騙自己,“一個人是什么德性就是什么德性,他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就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我與他做了多年夫妻,很清楚,他的心里只有權(quán)勢地位,只有他自己!
鄭蓁咬緊下唇,眼淚禁不住嘩啦啦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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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不必顧忌我,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想向他要說法便去要,我與他如今沒有一點關(guān)系,也不參合你們之間的事!碧K清妤擺明了自己的立場。
鄭蓁抬眸望了眼蘇清妤,想說點什么,卻又無從說起,她伸手抹了抹眼淚,點頭,“我明白了!
蘇清妤看著她被悲傷欲絕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如今這樣也挺好的。不過有時候感情這種東西,并不是收放自如的,想到此,她不由嘆了口氣。
第 75 章
秦王府。
這日用了午膳之后, 蘇迎雪覺得有些不舒服,便回床上躺著。侍女送上她的安胎藥,蘇迎雪聞著那股藥味覺得頭暈, “不喝了吧,這補(bǔ)藥越喝越不舒服!
侍女勸道:“小姐, 這是最后一碗了!
蘇迎雪無奈只能撐坐起身,接過藥,望著那褐色散發(fā)著苦味的藥,不覺說了句:“它不會有問題吧?”
侍女覺得她懷了孩子后總愛胡思亂想,便勸解道:“小姐, 這院里的人都是世子信得過的人,不會有問題的。”
蘇迎雪想著之前喝了那么多也沒事,便忍著痛苦, 將藥一飲而盡,苦澀從口腔中彌漫開,讓她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侍女放好藥碗,端起一旁的茶,遞給她。蘇迎雪接過剛要漱口,小腹卻傳來一陣劇痛。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蘇迎雪捂著肚子,疼得面色蒼白,她感覺底下一片濕.熱, 一股不安的感覺驀然涌上心頭,“快……快去找大夫。”
侍女大驚失色,連忙跑了出去,叫人去請大夫。
等大夫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蘇迎雪身.下一灘血, 甚是可怖,臉色白得如同死人, 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沒了。
蕭祈安趕回來的時候,大夫正在檢查她的補(bǔ)藥留下來的殘渣,得出結(jié)論后,他沉著臉告訴蕭祈安。
蘇迎雪喝的藥是滑胎藥,并不是安胎藥。蘇迎雪聞言不由得撲進(jìn)蕭祈安的懷里,慟哭道:“世子,我們的孩子被人害了!碧K迎雪心中懷疑是趙芊月做的,但當(dāng)著眾人的面,她沒有說出來。
蕭祈安攬住了她的肩膀,心中十分愧疚,“迎雪,你放心,我會查清楚此事的!闭f著神色嚴(yán)肅地看向大夫,“那藥果然是滑胎藥?”
大夫道:“老夫行醫(yī)幾十載,絕不可能認(rèn)錯這藥!
大夫等人離去后,屋內(nèi)只剩下蘇迎雪和蕭祈安。
蘇迎雪撫向肚子,已經(jīng)分不清楚是肚子疼痛,還是心疼痛,她緊緊拽著蕭祈安的手臂,哭得淚水漣漣,“世子,這事一定是趙芊月做的!”她激動地道,但當(dāng)她說完這句話后,腦子里忽然想起晉王說過的那些話,心中忽然有些猶豫起來,萬一不是趙芊月,而是秦王妃做的,那她該怎么辦?蕭祈安要怎么替她做主?
但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件事,晉王說蕭祈安曾經(jīng)掐死過小鳥卻假裝傷心……
這院子里都是蕭祈安信任的人,為何安胎藥會變成滑胎藥?
蘇迎雪心口驀然一震,抓緊蕭祈安手臂的手不覺放松。
萬一……萬一……蘇迎雪腦子里剛升起某個念頭,又立刻被她否定。
她想,蕭祈安再狠也不至于連自己的孩子都下手。
“迎雪,你放心,若是芊月做的,這次我絕對不會饒過她!笔捚戆矊⑺龘砣霊阎邪参康。
聽著他沉肅的聲音,蘇迎雪腦子里亂糟糟的,心中悲苦,她以為自己能夠保護(hù)好自己的孩子,可終究它還是離自己而去了,難道自己注定沒有當(dāng)母親的命?想到此,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世子,我們的孩子沒了……”
“沒關(guān)系,還會有的。”見她哭得如此傷心,蕭祈安只能柔聲安慰道。
蘇迎雪問言卻驀然僵住,那可是他們的孩子,一條小生命,他竟然說沒關(guān)系?
蘇迎雪緩緩從他懷中起來,目光落在他臉上,他眼里流露出關(guān)切之意,讓她突然間又混亂起來。
那句沒關(guān)系到底是他的真心話?還是口誤?
* * *
蘇迎雪等了兩日終于等到了結(jié)果,她的安胎藥的確是被趙芊月命人偷偷換成了滑胎藥。據(jù)趙芊月侍女交代,她是趁著蕭祈安院小廚房的人不注意,偷偷將藥換了。
至于是如何查出來的,蕭祈安沒與她說。
蕭祈安震怒,讓趙芊月的母親過來將她帶了回去,責(zé)令她至此不得再踏入王府一步。趙芊月只是一個妾,所以沒有休棄和離一說,只要蕭祈安不想要她,她就得走,這便是妾的命運。
趙芊月的母親得知緣由,根本不敢向秦王秦王妃求情。
而趙芊月被自己母親帶走之前,曾經(jīng)去求過秦王妃,這次秦王妃對她很冷淡,看著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面無表情,只說:“你謀害了祈安的孩子,你要本王妃如何保你?”
趙芊月哭訴道:“姨母,你不也是很討厭蘇迎雪么?不愿意她懷上表哥的孩子么?我這是在幫您啊!
這下秦王妃變了臉,疾言厲色道:“住口,你幫本王妃?再怎么說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孫兒,本王妃怎會謀害它的性命!似你這般蛇蝎婦人斷不可再留在祈安身邊!
說完就讓人將趙芊月拽了出去,不許她再胡鬧。
事實上,自從趙芊月給蕭祈安下春.藥之后,秦王妃已經(jīng)受夠了這個蠢貨,她先前讓她給蕭祈安作妾,是因為她是娘家那邊的人,她又清楚她的性情,覺得她好掌控,誰知曉她如此沒用,倒不如舍棄得很,所以干脆就同意了自己兒子的決定。
* * *
這日,吳峰一如既往地守在宮殿門口打盹兒。這會兒太陽才從東方升起,深秋的風(fēng)有些寒冷。
他守在此處,總是能夠聽到官員們的各種議論。
散了朝,官員們和以往一樣,穿過這道門,然后吳峰便得知了今日朝上發(fā)生的事情。
督察院的人以及一名二品大官當(dāng)著皇上的面彈劾了傅清玄,言辭犀利,直指他以權(quán)謀私,強(qiáng)取豪奪下屬之妻。
傅清玄如今把持朝政,若背后沒有極有權(quán)勢的人指使,誰又敢攻訐他?
因為小皇帝才八歲,所以太后垂簾聽政,以往太后從來不會在朝廷之上發(fā)表言論,以免被群臣攻訐,說她干政,但這是官員的私事,又不愿意小皇帝聽到這些事,太后便開口呵斥了那些官員。
但這事不會這么簡單就能了結(jié),若任由此事發(fā)展下去,就算傅清玄的首相位置撼動不了,他后面想要實施的政策也會變得難上加難。
吳峰一直感覺這一日一定會到來,如今真的到來了。
吳峰心中不由嘆氣,他們大人一直以來行事都光明磊落,從不會落人把柄,而在公,他更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他認(rèn)為大人對得起江山社稷,將來必能青史留名,但陸夫人大概會成為他清白人生的唯一污點,大人也會因此遭到后世人的唾罵吧。
不過他們大人不在意,他也不會替大人去在意。
* * *
蘇清妤家里沒有當(dāng)官的人,她自己又不怎么關(guān)心外面的事,自然不知道傅清玄被言官們攻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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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她想著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應(yīng)當(dāng)找傅清玄好好聊一下。日落后,她來到相府,還沒進(jìn)到書房,就看到柳瑟從里面快步走出來,眼睛似乎有些紅,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樣。
看到她,柳瑟眼里露出抹怨恨之色,但她什么也沒說,撞了她的肩膀,而后揚長而去。@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蘇清妤莫名奇妙,等到了書房,看到傅清玄負(fù)手靜立于窗下。聽到腳步聲,他回眸,見是蘇清妤,他唇邊噙起淺笑,“你來了。”
蘇清妤點了點頭,來到他身邊,“柳瑟姑娘怎么了?臉色看著不大好!
蘇清妤看著他的臉,他目光坦然自若,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大概是不喜歡我給她安排的事吧。”傅清玄道,而后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來到竹榻上坐下。他沒有問她考慮得怎么樣,只是問了她最近過得如何,做了什么,蘇清妤一一作答。
“租賃你屋宅的那位少年是叫王禪吧?”傅清玄忽然問。
蘇清妤愣了下,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那少年,她點了點頭。
“我聽人說,他秋闈考得不錯,前三名必有他!
蘇清妤打量了傅清玄一眼,覺得他臉上似有贊許之意,并無拈酸吃醋的意思,不過她還是有些奇怪與不安。
“你怎么突然與我說他的事?他就是一個租客而已!碧K清妤問。
傅清玄唇角含笑,“其實我以前便知道他,很多人都說他有我當(dāng)年的影子,很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我!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蘇清妤聽著有些不舒服,不覺皺眉,“你就是你,沒有任何人能夠成為你。而且他還是一個少年,現(xiàn)在厲害,將來不一定怎樣呢,那些人如此夸他,也不知道是為他好還是害他呢!
傅清玄目光落在她含怨的臉上,唇角弧度不覺加深,卻沒說什么。二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之后突然有大臣到訪,蘇清妤便離去了。
從書房出來,蘇清妤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和傅清玄說自己暫時不想再嫁人的事。她又想了下二人的談話,突然覺得他方才故意在試探她和王禪的關(guān)系,若真是如此,這人還真是可惡,在她面前也要耍心計。
墨竹送她出府。蘇清妤覺得她有些奇怪,不止是她,還有吳峰,這兩人看她的眼神雖然和以往一樣都是善意的,但又好像藏著什么事情,不能與她說似的。
蘇清妤看著墨竹,忽然想到,傅清玄也有些不同,他今日一直主動提起話題,她只能跟隨著他,所以根本沒有機(jī)會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們這主仆幾人怎么都有些怪怪的,還有那柳瑟也是。
蘇清妤總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局外人,這感覺頗令人有些不舒服。
正想著,墨竹突然開口:“陸夫人,大人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會有很多公務(wù)要處理。”
蘇清妤忍不住細(xì)品她這句話,她這是在提醒她最近傅清玄可能無暇見她,所以她最好別來?
蘇清妤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便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從相府離開后,她直接回到了宅邸,腦子里卻一直想著在相府發(fā)生的事,卻找不到一點頭緒。
而直到鄭蓁找上門來,她才終于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第 76 章(二更)
蘇清妤并不想見鄭蓁, 但她找上門來,她也不得不見了。
她神色有些焦慮不安,就在蘇清妤以為她是為了陸文旻而來時, 她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她變了臉。
“姐姐,你可是與傅相有往來?”
“是陸文旻與你說的?他想做什么?”蘇清妤語氣有些不善。
鄭蓁連忙道:“不是他與我說的, 是我偷聽到的。那日他在屋里一官員正在說話,我給他送參湯,不相信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們在討論什么接下來要繼續(xù)彈劾傅相以權(quán)謀私,奪下屬之妻, 德不配位,要求皇帝褫奪他的相位,以正國法之類的事, 他們說的就是你與傅相的事!编嵼栊睦有些著急,說得也有些不清不楚。
蘇清妤卻聽得很明白,她怔住,也終于明白墨竹等人為何不對勁了,她們一定是受了傅清玄的叮囑,不敢向她透露他被人彈劾的事。
這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瞞著她,他究竟想做什么?以為她膽小怕事, 不愿意與他一起面對?蘇清妤頓時火冒三丈。
“姐姐你不是與陸郎和離了么?”鄭蓁疑惑地道。
“我的確與陸文旻和離了!碧K清妤沉著臉道,自從得知陸文旻找上秦王后,她就有些不安,如今她終于知道陸文旻想要做什么了。
想都不用想, 陸文旻的背后是秦王。
他最終還是投靠了秦王。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蘇清妤盯著鄭蓁的面龐,按理說, 她應(yīng)該是向著陸文旻的,可她卻將聽來的秘密告訴了自己。
鄭蓁道:“姐姐,我說的千真萬確,我沒有騙你!
“為何要告訴我這些?”蘇情妤有些好奇。
鄭蓁臉上浮起了愧疚之色,“姐姐,我辨得清好壞,從一開始你就提醒過陸郎并非良人,是我一意孤行了。”之前見她那次,她情緒正處于激動之中,無法冷靜地去思考問題。回去之后,她將與陸文旻相處的種種全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確是托付錯了人,可她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但,她很珍惜蘇清妤這個朋友,雖然她可能沒將她當(dāng)做朋友。
鄭蓁離開后,蘇清妤立刻讓元冬備轎子,然后來到了相府。
傅清玄沒有回來。
她在他的院子里等了半個時辰,他還是沒回來。
蘇清妤只好讓墨竹替她傳話,說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便回去了。
傅清玄是戌時中才來的,那時候蘇清妤正準(zhǔn)備睡下。
看著他臉上一如既往的從容神色,蘇清妤本來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心瞬間又掀起波浪,她不理會他,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傅清玄看著妝臺前的背影,搖頭莞爾,其實聽墨竹說她有要事找他時,他便隱隱猜到了她所說的事是什么,而今看她這副模樣,便十分確定了。
他坐在榻上,耐心地等她梳好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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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妤內(nèi)心明白,此刻不是與他置氣的時候,梳好了頭,她放下梳子,來到他身邊坐下,板著臉看著他。
她還沒有開口說話,傅清玄已經(jīng)摟住了她的腰,俯首親了親她的唇,“妤兒,你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是呢!彼溃Z氣親昵,隱隱還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蘇清妤怔了下,差點心軟,好在及時保持了理智,她頓時又來了氣,和這種老奸巨猾的人打交道,就必須打起萬分精神,不然不知不覺間就被他帶著走了。
這人要不是心里有鬼,哪里會這般沒羞沒臊。蘇清妤瞪著他,“你可有什么事瞞著我?”她開門見山地問。
傅清玄頓了下,沉默片刻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被彈劾的事,你都知曉了吧?”他聲音輕描淡寫,好似這根本不是一件嚴(yán)重的事,但事實真是如此?
她知道不論事態(tài)多么嚴(yán)重,他都不會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慌張。
蘇清妤咬牙切齒地道,“你為何不告訴我?你不止沒有告訴我,你還讓墨竹等人不告訴我,對不對?”蘇清妤越說越生氣,她覺得自己快被他氣炸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告訴你做什么?這事你本來就沒有錯!备登逍Z氣清淡,但注視著她的目光有著不容人忽視的柔情,“妤兒,你不必害怕,是我強(qiáng)迫的你!
蘇清妤終于明白這人當(dāng)初為何要做那樣的事了,因為她不想和離,所以他一開始就在替她做打算。一旦出事,她會是無辜受害的一方,而他來承受所有的罵名。
“誰讓你自作聰明的?你就是個傻子。”
蘇清妤心里酸酸澀澀的,眼眶不禁紅了一圈,她仰了仰頭,怕眼淚流出來。
傅清玄唇角微僵了下,但從蘇清妤的神色當(dāng)中看出來了她的言不由衷,于是又微微一笑,再次將她攬入懷中。
“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彼麥厝峥v容的低語在她耳畔響起,蘇清妤頭一低,眼淚不覺掉了下來,她不禁吸了吸鼻子,抽泣了下。
“其實我和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了。”蘇清妤抓著他的衣袖,小聲說,心里有些慚愧,如果她早點說,他大概就不會面臨這樣的局面。
傅清玄似乎片刻之后才意識到她說了什么,他放開她,有些不確定地問:“妤兒,你方才說了什么?”
“我說,我和陸文旻已經(jīng)和離了!”蘇清妤沖著他大聲道,看他眼里的驚訝之色,她突然感到難為情,隨后便起身回了內(nèi)室,將臉上的眼淚抹去后,穩(wěn)了穩(wěn)心神,拿了和離書后出去,遞給他。
傅清玄接過看了。和蘇清妤料想的一樣,他神色淡定從容,既沒有表露出欣喜,也沒有指責(zé)她的隱瞞。
等他看完,目光落在她身上,蘇清妤驀然奪過和離書,“我說你傻,你這下知道了吧?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可能就沒事了!碧K清妤‘惡人先告狀’道。
在蘇清妤轉(zhuǎn)身欲將和離書放出去時,傅清玄卻將她拽回了懷中,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蘇清妤不禁一怔,看來他的身體出賣了他。
“嗯,是我的錯!彼崧暤馈
蘇清妤抓著他手臂衣服的纖手不由收緊。
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不知道為什么,蘇清妤越來越想哭,她也沒忍住,眼淚一顆顆砸下,滴在他的衣服上。
傅清玄感知到了,放開她,“怎么了?”
也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溫柔,溫柔得讓她覺得自己被他珍重著、愛護(hù)著,一直因為害怕被辜負(fù)而故作強(qiáng)硬的心終于柔軟下來。
“我……我想到了以前的事!碧K清妤流著眼淚,終于有了勇氣道:“那一鞭……對不起!
傅清玄目光微滯了下,隨后又莞爾一笑,“沒關(guān)系,已經(jīng)過去了。”他輕聲細(xì)語地安慰著她,仿佛受到傷害的人是她一樣。
蘇清妤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定定地望著他,跟著又忍不住說出那件事,“我如果說,當(dāng)年我沒有戲弄過你,我送你的香囊是真心的,你信么?”
傅清玄唇角深深上揚,而后頷了下首,“嗯,我信!
他回答得十分干脆,沒有一丁半點的猶豫,蘇清妤看不出來他是在敷衍,還是真的相信了她,她難受的心情瞬間轉(zhuǎn)為迷茫疑惑,眼淚停止,定定地望著他的眼!澳恪嫘?”
傅清玄堅定地頷首。
蘇清妤心中復(fù)雜難言:“可我……”
蘇清妤還未說完,傅清玄便伸手按住她的唇,然后幫她擦去眼淚,微笑:“過去的事就讓它成為過去吧!
得知過去她喜歡過自己,這并沒有讓傅清玄多歡喜,反而令人心生遺憾。其實他真正在意的只有她當(dāng)下的心意而已。
蘇清妤沉默下來,也許他說的是對的,過去的事應(yīng)該讓它過去,不要再去想它。因為一個誤會,她們耽誤了那么多年,只要一想起來,就讓人心生無限悔恨。一直想它有什么好呢。
傅清玄注視著她的眼里,她眼里有他的身影,他唇邊噙抹淺笑,手輕柔地蹭過她尤帶著淚痕的面頰,目光沉沉地盯著她微微張開的朱唇。
蘇清妤心口一跳,下一瞬,他已經(jīng)俯首溫柔地輕啄著她的唇,一手伸來,輕捏著她的耳垂。
蘇清妤她的耳朵很敏感,被他捏在手里,渾身難以抑制地顫了下。
蘇清妤悲傷的情緒徹底斂去,心口變得酥酥麻麻的。
傅清玄驀然將她打橫抱起,走進(jìn)了內(nèi)室,蘇清妤摟著他的脖子,臉不禁變得緋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蘇清妤被他放倒在床上,他眼眸專注地注視著他,讓她有些局促害羞,面頰無法控制地發(fā)燙起來,“你別盯著我看了!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親近,卻是最像夫妻的一次。
傅清玄低笑了下,再次吻了上去,與她唇舌交纏。
兩人十指緩緩相握,他的吻緩緩?fù)拢谒募∧w上點燃一簇又一簇的火苗。
蘇清妤被她吻得意.亂情.迷時,耳邊忽然傳來他溫柔的低語,“有你,我才能活著!
蘇清妤驀然睜開雙眸,眼里有著不可思議之色,只覺得自己聽差了,她剛要說點什么,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眉頭一蹙,好片刻眉頭才逐漸舒展開來,唇吐輕吟,腦子已然無法再思考其他的事。
第 77 章
夜深了, 屋內(nèi)的動靜平息下來。
蘇清妤依偎在傅清玄的懷里,只覺得整個人都軟得不行,一點力氣也沒有。就在她昏昏欲睡, 驀然想起來什么,她睜開雙眼, 看向閉眼假寐的人。
傅清玄明天要上朝,待會兒他還要回去。
聽到動靜,傅清玄睜開眼眸,“怎么了?”他柔聲問,伸手撥開她黏在臉頰上的發(fā)絲。
蘇清妤眨了眨眼睛, “有事想問你!
“嗯,你問。”傅清玄輕笑。
蘇清妤猶豫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你方才可是對我說了句什么話?”蘇清妤心里一直有些在意,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向他確認(rèn)。
傅清玄心知肚明,卻開始裝傻,“我方才對你說了很多話,你指的是那句?”他語氣溫柔似水,但那耐人尋味的眼神讓蘇清妤有點想揍人的沖動。
他肯定是故意的。
那種肉麻的話她說不出口,而且要是她聽錯了, 她說出來多么丟人,想了想,最后只能放棄追問,“我可能聽錯了!
傅清玄微笑著凝望著她。
其實不止蘇清妤不好意思說出來, 傅清玄亦說不出口。這些年來,他早就習(xí)慣不與任何人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展示自己最為真實的一面,這是他生存之道。
方才對她說出那句話,是情至深處有感而發(fā),等同于他親手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這種話他無法說出第二遍,想到她或許不曾聽見,他不禁嘆了一口氣,在蘇清妤轉(zhuǎn)身背對他后,他從后面擁住了她,揉了揉她的發(fā)道:“睡吧,我陪著你!
* * *
秦王府。
蘇迎雪失去了孩子后,就一直郁郁寡歡。這一日,秦王傳她過去。
蘇迎雪去到他那里時,他端坐在太師椅上飲茶?吹剿,他慈眉善目的,和她還在臨猗坊時那樣。
蘇迎雪將蘇清妤和傅清玄的事透露給了秦王。秦王為了扳倒傅清玄,勾結(jié)了陸文旻。
蘇迎雪先前不得不為了孩子,選擇依靠蕭祈安,去討好秦王秦王妃,但失去孩子后,她突然覺得這王府沒有任何人能夠讓她依靠。
秦王秦王妃都不是善茬,至于蕭祈安,他根本保護(hù)不了她,他只會在她受到傷害之后虛偽地關(guān)心她。
她沒了孩子,他說會為她做主,最后只是趕走了趙芊月。
她倒是覺得這做法只有利于他自己,因為他本身就很厭惡趙芊月了。
有一天夜里,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里她躺在床上,突然肚子一陣劇痛,她驚醒,看到自己身/下漸漸流淌了很多鮮血,而后秦王一家人就站在床旁邊望著她,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很冷漠。
沒有一個人朝著她伸出援手。然后她驚醒了。
在那之后,這秦王府里的每一個人都讓她莫名地心生寒意。
“迎雪,你來了。”
秦王臉上露出和悅的笑容。
蘇迎雪從他的臉上只看到了:偽善。
蘇迎雪已經(jīng)漸漸相信了晉王的一些話。
她的母親是被秦王妃害死的,秦王妃定然會對她心生顧忌,不論如何,她都不會接納她,而秦王只想利用她,一旦她沒了能夠利用的地方,她就是他眼里臟人眼的東西。
他們一家人絕對不會承認(rèn)她的身份,她不能再將秦王府視為自己的安身之所。
況且晉王說,秦王和她父親有恩怨。
她父親被刺殺似乎還與他有關(guān)……
若她繼續(xù)留在這里,恐怕會落得和蕭祈安亡妻一樣的下場,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
和蘇迎雪猜測的一樣,這次秦王喚她前來先是虛偽地關(guān)心了下她的身體,之后便問她還知不知道傅清玄的其余把柄。蘇迎雪沒說知道或者不知道,只推說身子不舒服,想不起來了,等想到再告訴他。秦王無奈只能讓她離去了。
從秦王的院子里出來后,蘇迎雪終于決定要去找晉王。
* * *
蕭嫣然約了蘇清妤在酒樓里見面。
蕭嫣然一見到蘇清妤就迫不及待地告訴她蘇迎雪的事。
“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沒了。”
蘇清妤驚愕,但不等她問話,蕭嫣然已經(jīng)開口:“是趙芊月干的。真是的,自從你那妹妹來了之后,我們王府就烏煙瘴氣的,沒個安寧之日!
蕭嫣然對蘇迎雪孩子沒了的事并不抱有同情,她沒嫁人,也沒有過孩子,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蘇清妤定定地看著滿臉煩躁的蕭嫣然,一語不發(fā)。她想到那日她和蘇迎雪的對話,內(nèi)心忽然變得無比沉重與復(fù)雜。
“你怎么不說話?”蕭嫣然撅起小嘴,不高興道:“你不會是在替蘇迎雪打抱不平吧?我覺得她本就活該,誰讓她設(shè)計我兄長的,她就是天生的賤命,根本配不上我兄長!
蘇清妤臉色又沉了沉。從一見面開始,她就只顧說自己想說的話,從來不懂得看人的臉色。不,她不是不懂,是根本無所謂。
因為她是秦王的掌上明珠,她仗著身份尊貴,所以高高在上地貶低任何她看不慣的人。
蘇清妤是想把她和秦王分開來對待的,可他們是父女,她享受著秦王的寵愛,享受著秦王府帶給她的尊貴榮華。
她拿著秦王給她的銀子揮霍。那些銀子是從哪里來的?興許是秦王貪墨得來的!
她說蘇迎雪天生賤命?要不是她的父親害了她們一家,蘇迎雪如今還好好地待在永安侯府,待在親人身邊。
誰稀罕跑到他們王府里為妾?@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又不是趙芊月,爭著搶著給蕭祈安當(dāng)一個無名無分的妾。
若她們永安府還在,蘇迎雪還想要嫁人,也會有無數(shù)家世清白的人掙破頭聘她去當(dāng)正妻。
她們秦王府實在太欺負(fù)人了。
“嫣然,你可以在心中嘲笑她貶低她,但不必在我面前各種數(shù)落她的不是。你這么說要我怎么回應(yīng)你?和你一起說她低賤?她是我的妹妹,你心里可是覺得我和她一樣?”
蕭然怔住,不明白蘇清妤好端端的為何突然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她狡辯:“我當(dāng)然沒這么想,她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哪里能和你比?”
蘇清妤面無表情地道:“我們的父親是同一個人!
蕭嫣然本是一個頤指氣使的人,從來不愿意放低身段去哄人,見蘇清妤生氣,她當(dāng)即也不高興起來,言不由衷地道:“你非認(rèn)為本郡主將你們視為同等,那便是吧!
蘇清妤胸口一陣起伏,她或許她不該再與蕭嫣然來往的。她攥緊拳頭,正要離去,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喧鬧。
蕭嫣然也聽到了,二人一同望下去。
街道上突然變得十分熱鬧,一群人圍堵著一輛雕輪繡幃,垂掛著流蘇的馬車。
那些人看著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有男有女。
她們不停地朝著那馬車丟東西,石頭,爛菜葉,發(fā)臭的雞蛋,甚至還有干牛糞等等。嘴里還罵著奸臣,狗官,強(qiáng)搶民女等等。
蘇清妤看到了吳峰與幾名侍衛(wèi),他們一身狼狽,卻還欲圖疏散那些摩肩接踵,不停扔著東西,甚至還想爬上馬車的人。
蘇清妤心口一擰,懷疑那些人是秦王和陸文旻組織起來的,不然那些人怎么會知道傅清玄恰好經(jīng)過此處,又都恰好準(zhǔn)備了那么多東西。
蘇清妤看了眼蕭嫣然一眼,心中的火不覺得蹭蹭往上冒,卻無法向她發(fā)泄,她起身沖下了樓。
“奪他人之妻的奸相,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
圍堵的人越來越瘋狂,吳峰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能阻止往前擁擠的人,一顆石頭驀然飛來,正中他的腦袋,頃刻間頭破血流。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讓開,都讓開!
吳峰看過去,隱隱約約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還沒看清人,馬車內(nèi),靠在榻上闔眼假寐的傅清玄驀然睜開眼,那雙清澈溫煦的眸子掠過訝色,而后想也沒想地掀帷而出。
蘇清妤見傅清玄露面,擔(dān)心他成為眾矢之的,內(nèi)心急得不行,偏偏那些百姓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喊,她只能道:“各位,我就是傅大人的相好!那位被搶奪的妻子!”
這下那些人終于注意到她了,紛紛給她讓出一條道路,好奇地向她投去視線。見是一位舉止端莊持重的夫人,他們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上的東西。
吳峰不等傅清玄命令,便很有眼力地趕忙讓護(hù)衛(wèi)過去護(hù)著蘇清妤到馬車上。
“你來此做什么?”傅清玄修眉擰緊,語氣有著濃濃的不贊同,但眼里卻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她的關(guān)切。
“你別管我!碧K清妤冷冷地道,不是只有他能夠保護(hù)人,她也能夠保護(hù)他。她望著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人群,很緊張,仿佛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但她不打算退縮,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位為愛人而戰(zhàn)的勇士。
“你們聽我說,傅大人并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奪下屬妻子的奸相。這是污蔑!”蘇清妤面不改色,語氣鏗鏘有力。
那些鬧事的人原本以為她是要狀告傅清玄的,沒想到她卻是維護(hù)他的,于是又開始大聲嚷嚷起來。
“你是誰。侩y不成你就是那名官員的妻子?”其中一位男子不滿地道。
蘇清妤坦然無畏地望著眾人,“沒錯,我便是吏部侍郎陸文旻的妻子,大家口中被傅大人強(qiáng)取豪奪去的婦人!
那男子頓時激動得好像自己的妻子也找了姘頭一樣,怒道:
“你這么維護(hù)奸夫,那你也是淫.婦,大家打死這個淫.婦!彼f著奪過一旁婦人籃子里的石頭猛地向蘇清妤砸去。
蘇清妤驚了一跳,就在那電光火石間,傅清玄抱住了她,用后背為她撐起了一面安全的屏障。
她驚愕地抬眸,對上傅清玄溫柔的目光,不禁慌道:“你沒事吧?”
傅清玄搖了搖頭,柔聲勸道:“你進(jìn)去,別管了,這里有我!
蘇清妤皺著眉頭搖了搖頭,而后推開了他,繼續(xù)看向眾人,眾人看著她的目光變了,變得鄙夷不屑,還有莫名奇妙的怒火。
因為傅清玄在她身邊,所以蘇清妤無所畏懼地道:“我還沒說完,我之前是陸大人的妻子,但我們早就已經(jīng)和離了,大家不信的話,可以去官府那里查證。我若對不起陸大人,他早就應(yīng)該把休了,而不是和離!
“我是和離之后才與傅大人來往的,我朝有哪項法規(guī)不允許和離的婦人和別的男子么?”
“我之所以選擇與陸大人和離,是因為我與他做了十年夫妻,卻始終無法為他誕下一兒半女,我自知愧對陸家,才自請離去!
“和離之后,我本不想再嫁,但我遇到了傅大人,他不嫌棄我無法生育,甚至愿意娶我。但我覺得愧對我的前夫,就沒有答應(yīng)傅大人的求親。”
蘇清妤說完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拿出帕子,揩了揩眼淚。
看著她流露出悲傷的模樣,在場的有很多婦人不由得同情起她來。同為女的,她們知道有孩子意味著什么,沒有孩子又意味著什么。
而蘇清妤就算沒有指責(zé)陸文旻,她們根據(jù)她們自己的經(jīng)歷也會不由自主地懷疑陸文旻因為她不能生育而嫌棄她。說好聽是和離,說難聽點,她大概是被男人拋棄了。
而再看傅清玄這邊,人家不嫌棄她不能生育,這在這世道上,哪個男人能夠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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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蘇清妤得到了人群中一些人的同情,而傅清玄獲得了她們的好感。
蘇清妤暗暗地打量人們的面色。而傅清玄則定定地望著她,眼里波瀾不起,但內(nèi)心那處卻感到酸澀又柔軟,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原來這就是被人護(hù)著的感覺。
蘇清妤看到一部分人臉上的怒氣與不屑消去后,心中微微松一口氣,然后繼續(xù)道:
“直到后來我才聽說,我的前夫他有了一外室,外室還懷了他的孩子。對此,我深感慰藉……”
那些婦人本來對蘇清妤只是同情,一聽到外室二字,頓時不只有同情了,甚至還有感同身受的。
因為他們的丈夫也會瞞著她們偷偷在外邊拈花惹草,還有偷偷在外頭養(yǎng)女人養(yǎng)小孩的。
于是其中一個暴脾氣的婦人終于忍不住了,“夫人,你真是太天真了,你那前夫肯定是在沒與你和離之前就偷偷養(yǎng)了外室,這男人啊,就沒有一個不偷腥的,只有躺在棺材里才會老實!
“沒錯,就是這個理兒,我聽著你這話,就覺得你前夫是個衣冠禽.獸!
“這陸大人真是沒良心啊,十年的夫妻啊,怎么能因為你生不出來孩子,就不要你了,真是無情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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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的男人不樂意了,看著那人高馬壯的女人指責(zé)道:
“什么叫不要?你沒聽她說,他們二人是和離!
那女人頓時叉著腰,仰著脖子,哈哈大笑,“和離?”她目光掃過人群里的女人,“你們信么?”
那些婦人嚷嚷著不信之類的話。
那壯婦冷笑道:“別以為我們女人不知道你們男人的想法,你們這些賤男人整日就想著升官發(fā)財死老婆,可怕得很!
“十年都沒孩子,別想著是女人的錯了,從自己的身上找找毛病吧。”
這些會上街鬧事的婦人自然都不是什么知書達(dá)禮的閨秀小姐,罵死人來十分潑辣刻薄。
另有男的替陸文旻辯道:“那夫人都說了,陸大人的外室懷了孩子,可見陸大人身子沒毛病!
也有別的女人回:“誰知道是不是親生的?沒準(zhǔn)他當(dāng)了王八烏龜還被瞞在鼓里呢!”
那女人說完就不再理會他們,扭頭與蘇清妤道:“夫人,你和離得好,那陸大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如傅相,方才你差點被砸到,他還用身體護(hù)著你呢,多么好的一個人。哎呦,大家看看,這傅相還真是俊呢!
“是啊,真的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人群中又有男的不高興了,“人不可貌相,他是奸臣。”
女人反駁:“他笑起來還這么……溫柔親切,這么好看這么溫雅的人絕不可能是奸臣!”
“夫人和傅相看著真像是一對神仙眷侶!
吳峰和一旁的侍衛(wèi)你看我,我看你,都驚住了。
蘇清妤見此情形,連忙道:“各位,傅大人他真不是奸臣。因為他這段時間懲治了很多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以及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惹得一些權(quán)貴不高興了,他們擔(dān)心自己以后不能再貪,就想盡辦法想要把傅大人拉下首相的位置,換一個貪官上去,大家千萬不能讓真正的奸臣得逞!
“大家不信我的話,可以認(rèn)真想一想,自從傅大人當(dāng)了首相之后,底下的那些官員是不是再也不敢糊弄我們老百姓了!
蘇清妤剛說完,便有一婦人附和道:“沒錯,以前家里進(jìn)賊,報了官,那些官員糊弄也就算了,還會有官差借著盤問等緣由跑到家里來又是要吃喝又是要銀子,結(jié)果丟失的錢都沒找回來,家底都要被那些官府的人掏光了。弄得我們老百姓是談?wù)摴俑蜕。而?#8204;段時間我領(lǐng)家也遭遇了賊,她家報了官,結(jié)果沒幾天,那賊就抓到了。”
聽到這些言論,蘇清妤終于松了口氣,她很擔(dān)心沒人回應(yīng)她。
那婦人說完之后,很快又也有人接著繼續(xù)搶言:“沒錯沒錯,現(xiàn)在的官府可比以前好太多了,他們不敢再索取賄賂……”
那些人滔滔不絕地說著,之后人群又有人開始訴說自己遭遇的冤屈,求傅清玄主持公道。傅清玄并未拒絕,讓吳峰記下他們的冤情,答應(yīng)他們會讓官府查實,還他們公道。
一個搶奪下屬妻子的大奸臣就這樣在蘇清妤的巧舌之下變成了青/天大老爺。
當(dāng)然,蘇清妤沒有說謊騙人,她說的幾乎都是實情。
蕭嫣然在酒樓上面,看著逐漸遠(yuǎn)去的馬車,漸漸地皺起了眉頭。
馬車上。
蘇清妤靠在傅清玄的懷里,整個人禁不住地顫抖著,渾身發(fā)軟。一切結(jié)束之后,她才知道方才的情形多么可怕。
傅清玄沒說話,將她緊緊擁在懷里,直到感覺她平靜下來后,他才微笑開口:“妤兒,你方才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彼┦孜橇讼滤念~頭,笑里有著溫柔寵溺,還有真誠的夸贊。
蘇清妤揚起臉,與他四目相對,心里有些得意,她揚了揚眉,“你現(xiàn)在來知道我很不簡單么?”
傅清玄唇角在上揚,“嗯,是我小瞧你了!
“你的背疼不疼?”蘇清妤問。
“不疼。”
蘇清妤注視著他,他很厲害,但其實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他善于隱藏而已。
“不疼才怪呢!
蘇清妤嗔怪道。
“好吧。”傅清玄笑了笑,語氣親昵,“是有些疼的,但看著你這么護(hù)著我,我很高興,一高興就忘了疼!
蘇清妤抿著唇,壓抑著想要上揚的唇角。
先前她在他面前總是沒自信,但經(jīng)過這一遭,她突然覺得自己并不柔弱,并不完全需要傅清玄護(hù)著自己。她可以與他并肩前行。
她想要與傅清玄共度一生,不管前路多么艱險,她都愿意與他一起去面對,她還可以當(dāng)他的依靠。
蘇清妤情緒突然變得澎湃,但面色平靜。
“你想不想娶我?”蘇清妤以一種很平常,很淡定的口吻,問。
傅清玄一怔,而后笑從唇角漫上眼眸,他的眼眸盡是她的身影,“自是想的!彼麤]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蘇清妤心里樂開了花,卻輕哼一聲,“便宜你了!
“嗯,便宜我了!彼苜澩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