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1
“你為什么會盯上李玉嬌的?”
楊禾苗聽到這個問題, 面露譏諷。
“那個女人自己不走正路,還要拖好女孩下水,你說她該不該死?!”
樓管處有電話, 李玉嬌經常在那接和打電話,雖然每次說得很隱蔽, 可楊禾苗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異樣。
尤其李玉嬌總是晚歸,有時候干脆夜不歸宿,而她穿著打扮明顯跟家庭背景并不相符, 楊禾苗一下就明白了什么。
她在廠里打工的時候,就遇到或者聽說過類似的事情,有的女孩仗著自己長得漂亮, 去做了有錢人的二奶。也有的女孩為了錢出賣自己, 同時也有被老鄉忽悠, 進了狼窩的可憐女性。
后來當了保姆,認識不少保姆, 又分享了很多類似的事。
楊禾苗非常鄙夷這樣的人,很是瞧不上,但是讓她升起殺機的卻是因為發現這個女人比她想的還要無恥。
自己墮落不說,還要用無恥手段拉別人下手。
“這樣的人混在單純的學生里,那就是害群之馬!如果不除掉,受害者會越來越多!”
楊禾苗認識那個漂亮活潑,又十分善良的女孩。
她得知楊禾苗在積極學習, 不僅沒有恥笑, 還主動將自己的課本以及筆記跟她分享,教導她學習英語。
這樣一個女孩就這么被人害了, 她不想沉淪,想要逃脫, 可當她被設計成為獵物的時候,就注定沒有辦法脫離。一旦想要反抗,就會被威脅。
“威脅?”
項隊挑眉。
“我不知道具體內容,不過能讓一個女性吃了虧還不敢出聲的,也不過那幾樣。”
楊禾苗眼眸幽深。
“王夢玲當時收到一封信,摸起來感覺里面是相片,郵戳就是咱們東關市,沒有署名,但是信封上有個標志。”
“標志?”
“有筆嗎?”
楊禾苗完全不像一個兇殺案的嫌疑人,坦然得讓人快忘了這是審訊室。
項隊沒說什么,遞給了她一支筆。
楊禾苗在紙上畫了一個如同祥云一樣的標志,可仔細看左邊又仿佛是一張嘴。
項隊拿過來,微微皺眉。
這個標志他并不陌生,可謂是老朋友了。
“她收到信的時候,看到這個標志時候,表情明顯不對勁。”
楊禾苗主動道,“后來我再次看到她,明顯是哭過的,整個人都很崩潰。
我問她怎么回事,她并沒有告訴我,只是一直在哭。我看她情況不對勁,建議她實在過不去就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等恢復好了,再過來繼續學業也不遲。”
“是你建議她休學的?”
“她明顯狀態不對,因為她知道自己沒有掙脫的能力。所以我建議那不如逃開,她的家距離東關市很遠,又在個小地方,那里外來人想要欺負本地人可不容易。可是就這么放棄學業實在浪費,不如先休學,時間長了被人遺忘后繼續學業也不遲。”
楊禾苗目光微沉,“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這種人怎么可能會放棄一只大肥羊呢。”
王夢玲休學后,楊禾苗以為這件事可以告一個段落,沒想到那些人窮追不舍,導致王夢玲最終自殺了。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依舊沒有放過王夢玲?”
楊禾苗目光陰沉,“我在非法色情刊物里看到了她。”
這下就連項隊都震驚了。
李玉嬌這樣自甘墮落的女孩總是少數,尤其身為大學生,前途一片光明,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人只是少數,很多人都是有自己的抱負的。
可是一旦被當成獵物,就很難逃脫,物質誘惑只是最基本操作,不成就是下藥迷x等等,然后還會拍照甚至錄像,用以做威脅,不上套還能賣錢,怎么都不虧。
“你是從哪里獲得這些東西的?”
“我想知道那個標志代表了什么,沒想到看到了這些東西。”
楊禾苗輕描淡寫,幽暗的眼眸卻透著冷意。
她毫不避諱自己的信息渠道,從頭到尾沒有談過條件,甚至在項隊說出如果查明,會為她申請立功,她也興致缺缺的模樣,對生死明顯已經看淡。
唐青青聽到這里,不禁道:“她高考被頂替確實改變了命運,可是她現在有目標,并且在努力著,她肯定是活不了了,為什么會這么平靜?”
“她在殺死楊靜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
話是這么說,很多人真的面對的時候,還是無法淡定。
雖然現在還沒有被審判,沒有到最后時刻,可是她的表現已經是非常少見的。
楊禾苗:“我做了正確的事,可也確實違背了法律,這不是我的初衷,我接受任何后果。”
楊禾苗在殺死第一個人之后,她沒有恐懼,反而開始興奮,在刻意的控制下,才會那么久動手。
楊禾苗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去了,她與人發生矛盾,或者看不順眼某些人,第一反應就是將對方殺死,腦子自動呈現各種手段。
求生本能讓她布置好一切,可另一方面,又期待自己被抓,因為她感覺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說不想控制自己。
如果不被抓,那么她就坦然度過未來的日子,她已經想好要繼續上學,學習法律,以幫助更多的人,利用合法手段獲得公正。
如果被抓住,那么就坦然接受最壞結果。
再此之前她做了很多事,調查了不少東西,并且全都交代給警方。
她的要求很簡單,將這些人繩之以法。
案子的發展出乎人的意料,楊禾苗的所作所為令人唏噓。
根據楊禾苗提供的線索,警方很快找到了那些色情刊物,并且順藤摸瓜打掉了生產色情刊物的小作坊,咬出了幾個人。
像王夢玲這樣的受害者不止一個,他們已經有成熟的生產鏈。
很多女孩一開始都是不知情下被侵害,然后被拍下進行威脅,如果不順從,就會變成刊物的主角,不僅有女孩的果體相片,還有被侵害時候的不堪記錄,普通女孩根本承受不了相片傳播出去的后果。
因此最終被脅迫成功,從此深入泥潭難以回頭。
這次行動重拳出擊,將很多線上的人拉下馬,其中就有唐珍珍。
她作為案子里的老鴇出現在眾人視線里,她專門負責物色和引誘受害者,畫廊是交易中心。
畫廊里的畫作不是畫,而是各個年輕漂亮還有學歷的姑娘們。
這些女孩泥足深陷之后,就會被安排在輝煌里‘正式營業’。
唐青青再次看到唐珍珍的時候,是在公安局里,她剛剛被抓了回來,整個人還很趾高氣昂,沒有半點慌張,明顯是很有底氣的。
在審訊室里一言不發,只說要等自己的律師過來后,才會開口,態度高傲。
唐珍珍是充滿底氣的,她不是第一次被查,輝煌雖然有背景,可依然會被查,而她也往往也會被帶回去調查。
不過最后都跟沒事人一樣離開,誰讓她后臺夠硬,這年頭講究的就是上頭有人。
唐珍珍以為這次跟平常一樣,不過有個過場。
直到她看到唐青青,表情才有了一絲改變。
唐珍珍看到唐青青內心很復雜,并且有些恐慌。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可她沒想到因為自己沒有女主光環,并不像她所預想的一樣,獲得如果書中一樣的美好生活。
這個世界給她開了天大玩笑,她明明頂替了唐青青的人生,可最后際遇卻完全不同,她不是女主角的認知讓她一度感到非常痛苦。
明明她已經穿越,按理來說也是主角,怎么差別就那么大?老天莫不是故意耍她,給她特殊經歷,卻不給她女主的運氣。
不過這種頹廢并沒有擊垮她,她在南方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很快混得風生水起。
世界上有權有勢的男人多的是,不是就那位所謂男主角一個。
而且也沒必要死守著一個不放,多個男人多條路。
沒有正式名分也不重要,她獲得的東西比那些占著位置的原配多得多,更何況這么多人加起來。
她過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至于那些被迫害的女性,唐珍珍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
她是帶著她們少走彎路,更早實現財富自由。
一切沒有什么大不了,作為新新人類,就該脫離束縛。
即便有所傷害,不過是一群紙片人罷了。
“如果你是來看我的笑話,那你打錯主意了。”唐珍珍先發制人。
“我很快會出去,你別想隨便定我的罪。”
唐青青淡漠地看著眼前人,“我沒有資格定你的罪,只是會把你所有做過的事查出來,交給檢察院判定。”
唐青青看到唐珍珍這個模樣就知道,一些問題沒有問出口的必要,有的人就是天生自私自利,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他們不會認為自己有錯,也不會懺悔,他們即便哭泣,也是覺得便宜占的不夠多。傲慢自己不夠小心,導致被抓,想用眼淚減輕自己的罪行。
“唐青青,你為什么總是跟我過不去!”唐珍珍恨恨道。
她以前明明一切很順利,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命運。
她是千嬌百寵的廠長千金,被父母和哥哥們寵愛著,在機械廠、學校可謂眾星捧月。
后來進入文工團,她穩穩占據了c位,雖然有人不服氣,覺得她的表現不夠優秀,平時聯系不夠認真,可是也只能背后說幾句,不敢在她面前說些什么。
因為都知道她背景不凡,不敢招惹。
唐珍珍那時候感覺痛快極了,雖然來到這個時代,
可是自從唐青青來了之后,一切都變了,她從前的努力都變成了泡影!
最可氣的是,明明都是嫁給她以為男主,差別怎么這么大,書里可愛的孩子也變得極為麻煩和不懂事,跟天使寶寶沒有一毛錢關系。
男主也不似原文里的體貼和寵愛她,她竟然比結婚前忙碌不少。每天一睜眼就一堆的活等著她,沒有人能夠幫忙,身邊的人也沒有小說里的那么好相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稍微幫點忙就覺得自己干了多么見不得的事,她要是不還,下次就甭想,十足勢利眼。
她為了未來嘗試忍耐,可劇情之神肯定厭惡她改變劇情,因此一切都變了,完全沒有按照她所以為的發展。
最終,她選擇了離婚。
可是再回去,家里已經沒有她的位置,完全被雀占鴉巢,唐青青這個女主又以輕松的姿態,成為了這個家的女主角。
她的經歷明明跟原文完全不同,竟然又有了另一種精彩,找到了不遜色于原文男主的男人,明明這個人在原文里壓根沒有出現過。
唐珍珍很嫉妒唐青青的女主光環,如果她也擁有這種光環,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獲得璀璨人生,她不服氣,因此南下尋找機會。
事實證明,只要離開唐青青,不被她的主角光環影響,唐珍珍就能混得風生水起。
誰能想到,自己剛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唐青青這個掃把星又出現了!
“我跟你過不去?”
唐青青笑了,她早就知道唐珍珍的無恥,可還是低估了她。
“唐珍珍,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少跟我說這些大道理,別擺出那副嘴臉惡心人,你不過運氣比我好一點,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審訊室其他人聞言,都不禁抬起頭,被唐珍珍的言語震驚到。
唐青青的本事在全國也沒有多少個人能夠擁有,尤其她還這么年輕,更是一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還未上大學的她就已經屢破奇案,現在更是足跡學頂級專家。
唐青青相貌很出眾,絕對警屆一枝花,可是她的本事要比她的外貌出眾得多,提起她不會想起她的外貌,而是她的本事,甚至讓人忘記了她的漂亮。
現在,唐珍珍竟然將一切歸于運氣好,著實令人震驚。
唐青青的經歷很多人都知道個大概,一個農村出身的女孩,為了更好的看羊才學習的碼蹤,然后憑借這個本身才能上學。
在學習的過程中,協助警方破了很多個案子,沒有上大學就已經是這個領域的專家。
每一步都是她自己走出來的,用自己的本事證明自己,還教導了很多人,這樣的人獲得今天成就用一個運氣好概括,也未免太過膚淺。
她確實運氣好,能學習到碼蹤,可將一切歸于運氣,就太過偏頗了,尤其這種話還是出自唐珍珍這種人的口中。
唐珍珍這些年全走的邪門歪道,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她這么久才被捉住那才真是運氣好呢。
唐青青不再多言語,從前唐珍珍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帶給她什么教訓,這一次絕對不會讓她逃脫法律的懲罰。
唐珍珍雖然看到唐青青怔愣了片刻,隨即又安心下來,認為自己不會怎么樣。
頂多事情過了之后,她離開東關市前往其他地方重新開始。
她已經做熟了,想要東山再起非常容易。
內地待不下去,還可以去香江或者國外。
她每次雖然遇到唐青青運氣都不大好,可是很快又能再此站起來,不會受到多大傷害。
唐珍珍的自以為是很快被現實打破,她以為牢不可摧的后臺竟然出來問題。
東關市展開了‘打虎行動’,將他們最大靠山直接拉下馬,和他相關的一切都開始徹查。
唐珍珍自詡是組織里的重要人物,要不是她的機智,不會給大佬們帶來這么多高質量的‘資源’。
她認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人才,現實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巴掌,她是被第一個拋出來的!
“雖然現在還沒有經過審判,但是她的罪責肯定不輕,因為還出過人命的。”
唐珍珍這幾年物色的‘貨色’非常多,總有烈性的女人會反抗,想要將他們的罪惡公之于眾,這些人有的被當做‘豬崽’賣掉,有的則丟掉了性命。
最著名的一個案例就是兩年前,一個戲曲學校的學生,裸體從酒店跳下樓。
當時鬧得沸沸揚揚,可最后卻是不了了之,評定為意外。
唐珍珍控制人的手段中,還有不可觸及的底線,那就是利用毒那個品,這些東西一碰就是要受到最為嚴厲的懲罰。
這次行動實行雷霆手段,程度不亞于嚴打。
如此一來,唐珍珍大概率是死刑,即便僥幸不死,也會是死緩或者無期。
唐家人得知這個消息,全都被震驚了,難以置信唐珍珍會涉及那么深,要承受這么重的責罰。
唐繼學之前從東關市回去的時候,其實已經將這邊的消息傳了回去,唐珍珍已經走上了邪路,并且完全不覺得有問題,那么以后再跟她來往就要注意,不要被她帶到坑里去。
他已經嘗試讓唐珍珍離開那里,可被唐珍珍嚴詞拒絕了,那不以為然的態度,讓唐繼學不再抱有希望。
唐家人得知以后,全都不可置信,都打電話勸唐珍珍,希望她不要一錯再錯。
即便這些年因為各種事彼此不再普通從前一樣親昵,可這么多年的感情在那,總是不希望對方走向不歸路。
唐珍珍不以為然,而且她也不打算一直干下去,等積攢差不多了,就直接出國。
她現在是港籍,隨時能夠出國。
唐珍珍覺得自己不會出事,除了有后臺,還因為覺得自己是港籍,在這個時代有著天然優越感。
雖然早就料到唐珍珍不會有好結果,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還是被震驚到了。
“怎么會這樣!她怎么能干出這種事?!”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大家只以為她私生活比較混亂,哪里曉得如此作死,想為她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蘇蓉尤為崩潰,她是真心把唐珍珍當女兒疼好多年的,一直以唐珍珍為驕傲。
想到第一眼看到唐珍珍聰明漂亮的模樣,她就覺得那是她的女兒,旁邊頭發枯黃的黃毛丫頭完全沒有入她的眼。
將唐珍珍帶回去之后,她也確實普通自己所想的一樣,是個特別給自己長臉的孩子,比幾個哥哥都耀眼。
哪怕后來發現了弄錯了,她還是將她當親生女兒,將她留在了身邊。
有時候看到親生女兒冷淡樣子,心里不是沒有遺憾的。
現在,現實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巴掌,從一開始她就看錯了人。
唐建國表情也十分難看,在外界看來,唐珍珍就是他的女兒,之前因為她已經丟盡臉面,現在真是將他的臉皮往地上踩。
最糟糕的是,唐建國之前還是沒有經受住誘惑,經過唐珍珍牽線搭橋,跟她介紹的人合作。
現在那家公司也被發現有問題,他也被帶去問話,別說升職,不被開除都是幸運。
一直靠著唐珍珍的唐建軍和趙大花也同樣落不得好,也被牽連了進去,他們的罪也不小,之前跟著干了不少事,還參與了人口買賣。
唐珍珍的的判決很快下來,她聽說自己要被處死的時候,整個人還很淡定,可隨著行刑的時間越來越近,她才逐漸感受到了恐懼。
在行刑那天,她吃了最后一頓飯后,整個人都崩潰了,終于知道了害怕。
她央求獄警將唐青青叫過去,她想見到她,可最終她只能帶著遺憾離去。
恍惚的瞬間唐珍珍才真的確定,她要離開了。
唐青青知道的時候,唐珍珍已經離世好幾天,即便提前知道,她也是不會過去的。
她們已經沒有什么話可說,當唐珍珍決定交換人生開始,她們就注定不是同樣的人,要走不同的路。
一切都是唐珍珍自己選的,會有這樣的結局也是注定的。
唐珍珍是個很沒有底線的人,一開始她確實只是單純賺錢,隨著欲望越來越大,不滿足于陪人帶來的淺薄報酬,主動入局,只要實現目標了所有人都能成為她的墊腳石。
跟這種人,她沒有什么話說。
而且唐青青大概猜出她會說些什么,無非希望她能救她,覺得她有所謂的女主光環。
唐青青不知道這是個什么世界,她只知道不管怎么樣都需要認認真真的活著,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
或許不是每個惡人都會受到懲罰,卻也不能因此心存僥幸。
她身為警察很清楚,隨著時代的發展,違法犯罪后想要逃脫懲罰越來越難,即便可以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唐青青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事甩到腦后。唐珍珍已經徹底從她的生活消失,精心策劃的人生交換,從此打上句號。
不同的人踏上同樣的路,會踩出不同的痕跡,并不是簡單的交換,就能獲得對方的人生。
晉江獨家2
唐青青之前和唐建國、蘇蓉已經沒有什么聯系, 偶爾會接到蘇蓉關心的電話,也是草草兩句話就掛了。
她現在很少回陽市,就算回去大多也是因為工作關系, 也不會跟他們聯系,每次來去匆匆。
即便有時間, 也是跟以前的朋友聯系,唐青青很早就明確自己的家人是誰
唐珍珍事情后,彼此關系更加冷淡, 有些人的父母緣分就是比較淡,她早已經接受,因此并不覺得難過。
反倒是翟家這邊, 劉媛一直積極聯系她, 對她噓寒問暖, 只要她前往京城時被劉媛知道,必然會打電話關心, 邀請唐青青回家吃飯,極力想要跟她親近。
唐青青和翟弘毅結婚后很多年一直沒要孩子,劉媛以為是唐青青生不了,還積極為她尋求生子秘方。
翟思寧還曾跑到唐青青面前,表示自己的嫉妒,覺得親媽對她這個兒媳婦比對自己這個女兒還要關心。
唐青青一笑了之,心里很清楚劉媛可不像表現出來的那么友善。
當年翟弘毅出車禍, 跟這個女人有很大關系。
翟弘毅早幾年前, 就將組織傷害自己的人扔進了大牢里,其中就有劉媛的表弟。
對方雖然咬死都是意外, 可誰也不會相信這個理由。
雖然明面上劉媛并未被牽連進去,可是她被迫病退就讓人很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從此,劉媛這邊的親戚得不到一點助力,就連她的兒子翟思安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工作,沒有一點優待,甚至在無形中被打壓,一直碌碌無為。
后來還因為犯錯,被迫轉業,沒法獲得翟清源的資源。
如今也學著翟弘毅做生意,結果都以慘淡收場,現在一直碌碌無為。
至于翟思寧她一直都是非常混日子的人,并不打算去上班,人生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嫁個好人家,繼續高質量生活,又不需要去操心各種瑣碎的事。
翟思寧并不覺得有什么難的,畢竟她可是有個好爸爸,爺爺奶奶更是了不得的人物,雖然不怎么親近她,可關系擺在那,誰不忌憚幾分?
翟思寧在圈子里那都是橫著走的,畢竟像她家這樣老一輩健在,她父親也不拉跨的情況還是少見的。
可結果就這么個小小的愿望都無沒法實現,一直遇不到合適的人。
每次有看上的對象,總是被人給截胡了,身邊對她有意思的,都是她瞧不上,明顯帶著目的的。
劉媛一直懷疑是翟弘毅暗中下的手,才導致她和兩個孩子諸多不順,卻又找不到證據。
這些年翟弘毅一直沒有給劉媛好臉色,明擺著告訴大家,他的不喜甚至厭惡。
一開始劉媛還不怎么當回事,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她在翟清源和兩老面前,更加展現自己的不容易。
可隨之翟弘毅的事業越做越大,不僅成為了一方首富,還掌握了先進的技術,引進了很多人才回國,填補計算方面的空白,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就連一直反對翟弘毅從商的翟清源,也表露出對他的欣賞和看重,完全不似以前的瞧不上,還因此覺得很給自己長臉。
翟弘毅現在是公認的同齡人中最優秀的,很多子弟跟他一樣經商,在祖輩的資源支持下,也能做得風生水起,可比起翟弘毅還是差了許多。
劉媛原本的表面工作,至此更加真誠了幾分。
從翟弘毅這邊不好下手,就一直在唐青青這里使勁。
哪怕也同樣遇冷,也沒有讓她退縮,一直希望能夠緩和關系。
唐青青除了在一線工作,另一個身份是老師,因此時常回到京城到公安大學授課,順便去探望兩老。
唐青青是為數不多可以隨意去探望兩老的晚輩,僅憑這一點,她在大家眼里的地位就很不一般。
只不過唐青青向來低調,并沒有宣揚這些事,也沒有參加所謂圈子的聚會。
她從一開始就跟翟弘毅說好,她不應酬這些,那些人的各種關系她不會去維系,她只在意真正關心他們的人。
那些復雜的人際關系她沒有興趣處理,她只想把時間放在跟家人相處和工作上。
因此很多人都只聞其人,不見其人。
劉媛積極聯系唐青青,就是希望能獲得她的好感,然后帶著她出席一些聚會,即便不是聚會讓人知道她和唐青青關系親昵也能達到目的。
劉媛在兩老面前并不得臉,家里出事時,兩老沒有看過一眼,甚至還跟人打招呼,該怎么就怎么處理,不能徇私枉法。
劉媛明顯感覺這幾年大家對她的態度有所變化,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因此更為積極,想要拉攏唐青青。
唐青青看著明顯不似翟弘毅一樣心眼多,她是純搞技術的,整個人比較簡單。
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再有本事眼界也是有限。
結果不盡如人意,可劉媛依舊不愿意放棄。
唐青青回到自家四合院沒多久,劉媛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青青,你是一個人回京吧?晚上回家吃飯,就不用自己做了。”劉媛熱情道。
唐青青:“不用了,我有工作。”
“忙工作也要吃飯,就這么說定了,我到時候讓司機去接你。”
唐青青還想說些什么,劉媛就把電話給掛了,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唐青青沒搭理她,反正她晚上是不在家的。
她回京城事情很多,不僅要講課,還要去做鑒定。
她去探望兩老,時間都是很趕的,留飯時間都沒有,哪有空去應付劉媛。
這些年劉媛經常自說自話,唐青青一直沒有好臉色,可她還是鍥而不舍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執著。
唐青青帶著翟弘毅準備的東西,直接開車探望兩老。
兩老看到她都很高興,詢問工作和孩子的情況,唐青青將最新拍的相片交給他們,兩老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也是唐青青有了孩子后的習慣,經常會給大家拍照,老劉頭的相片都有好幾本相冊里,孩子的就更多了。
老劉頭都被傳染,特別喜歡給孩子拍照,從一開始的心疼膠卷,到現在成捆成捆往家里買相卷,每次一曬相片更是一大沓,家里有專門裝相片的屋子,成為經常光顧的照相館vip客戶。
唐青青和翟弘毅每次回京,都會帶相片給兩老。
時間充裕,也會帶著孩子直接飛京城。
現在購買飛機票不像以前一樣麻煩,班次也多了不少,除了貴沒有別的毛病,但是對于唐青青和翟弘毅來說都不是個事。
翟老爺子很關心東關市這次大整頓,詢問唐青青的情況。
兩人經常會聊這些,老爺子早已經退居二線,可對國家的動向依舊非常關心。
唐青青將自己所知且目前能說的,都跟老爺子說了,包括唐珍珍的事,也沒有任何隱瞞。
唐青青待了半個多小時就離開了,離開前翟老爺子道:
“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不用操心其他。”
唐青青一聽就明白了這話的深意,笑著應下:“好。”
劉媛派司機去接唐青青,卻撲了空,臉色非常難看,沒想到唐青青會這么不給她面子。
“你這個兒媳婦可真的是一點沒有禮數,長輩叫她回家吃飯也不回來,她不給我面子就算了,竟然一點也不給你面子!”
翟清源合上手里的報紙:“你以后沒事別打擾她。”
劉媛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我不過是讓她回家吃飯,這怎么就是打擾她了?”
“反正沒事別找她,她又不是孩子,小毅回京都不回家,他老婆不過來有什么奇怪。”
劉媛沒好氣道:“我還不是想緩和關系,不管怎么說我們都是一家人。你不知道外面人怎么傳我們家,小毅是個執拗的,青青作為妻子就應該協調。結果她倒好,成天不知道忙什么。”
翟清源也希望家里和睦,可是當年的事,將翟弘毅推得很遠。
現在前妻的家人又聯系上了翟弘毅,他對自己這個父親也就更加不在意了。
劉媛看他這個模樣,又繼續道:“我也不是讓他們非要把我當媽,可是小毅跟思寧和思安不該這么生分。小毅要是和思安兄弟兩人一起聯手,那絕對差不了。小毅負責南邊和海外,思安負責京城這邊,多合適啊!小毅也不用老是兩頭奔波,還能多個信得過的幫手,多好啊!”
翟清源現在已經做到頭了,沒法往上,年紀又到了,沒有辦法勝任一把手,明年也就準備退休了。
現在很多事已經不會分配給他,組織已經在培養他的接班人。
這讓劉媛心底充滿了危機感,她現在在圈子里已經大不如從前,很多人都知道她不被兩老認可。
但是丈夫還在位,也沒人敢如何,可要是退了那就完全不同了。
現在人還沒有從位置上下來,就已經感受到了世態炎涼,難以想象下來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在普通人眼里他們依舊風光,可在圈子里那就是連掉幾個等級。
劉媛習慣了眾星捧月,哪里能接受得了這個,一直努力鉆營,可惜效果甚微。兩老明顯暗示過什么,他們那些關系根本沒法動用。
翟清源也沒能繼承那些關系,都往翟弘毅那邊倒了。
父子兩人的關系一直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在劉媛娘家人被抓的時候,父子倆更是大吵一架,最后不歡而散。
平常都沒有什么來往,也就是逢年過節在兩老家里遇上,卻也沒有說話,兩老也沒有在中間為兩父子說和的意思。
父子關系冷淡,跟她的關系更是不用說。
“老翟,不是我說,小毅這么下去真是不行,平白讓人笑話。他們兄弟姐妹,怎么也不能這么生分,我也是為了孩子們。”
劉媛是真的有些急了,眼看女兒年紀越來越大,兒子不見前程,要是翟清源下來,以后她別說被圈子里的人笑話,只怕連進圈都沒有資格。
“你現在著急有什么用。”翟清源煩躁道。
當年他對這個只會搞事的兒子很是厭煩,從小就是和不省事的,沒少給他添麻煩。
加上他又有新的孩子,耐心更加有限,也就不怎么在意。
翟弘毅反正已經有兩老寵著,不像兩個小的,兩老態度一直比較平淡,不似面對翟弘毅時,是真心把他當孫子寵的。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氣性這么大,就差跟他這個老爹斷絕父子關系了。
“這事估計還是得讓爸媽出面,他們也不想看到孫子們關系生分吧?”
翟清源皺眉,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兩老這些年越來越不管事了,講究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會參合任何事。
不僅對待他是這樣,對待其他兄弟姐妹也是如此,頂多對翟弘毅有些特別,卻也沒有太過分,只是歡迎他們的探望罷了。
“這事以后再說吧。”
劉媛聽到這話頓時就急了,這樣的話她已經聽了不止一次,要不然也不至于現在火急火燎的。
“老翟…”
“行了,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這種事急不得,都是一家人,小毅也就是現在心里的氣不順,順了就好了,犯不著讓兩老出面。”
翟清源說完就離開了,空就劉媛在原地氣憤不已。
唐青青并不知道這些事,不過也能大概猜到劉媛有多不爽。
她跟翟弘毅打電話的時候,也提起了這事。
“她開始急了。”翟弘毅冷笑。
他老爹是沒有機會往上升了,也就即將面臨退休。
這么一來這一家子就什么都不是了,翟思寧和翟思安都平平無奇。
翟弘毅這些年沒有動她,不過是不想讓兩老操心。
翟清源又身居高位,也就不大合適。
不過他的小動作一直不少,將策劃和實施要撞死他的人,全都給送了進去。
劉媛娘家被打得七零八落,這些年是抖不起來了。
這些人也是仗著翟清源和兩老的名頭,在外頭沒少干臟事,肥了自己。
只是他們不敢太過分,也就沒傳到老爺子耳朵里。
翟弘毅完全不需要刻意陷害,只要讓他們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就足夠了。
劉媛所生的兩個孩子亦是如此,翟弘毅完全不需要跌破底線,就能讓他們回歸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翟弘毅跟唐青青保證過,他會報仇但是不會違法亂紀,讓身為警察的唐青青為難。
他也不想因此把自己拉下深淵,這些人不配。
“你有什么打算?”
翟弘毅語氣平靜,“不需要做什么,她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失去了光環成為一個普通人,對于劉媛來說,就是鈍刀子割肉。
因為護不住娘家人,她現在時不時就被娘家人找麻煩。
但是因為翟清源的關系,也還有所收斂一旦翟清源下來,那可就不好說了。
雖然下來了不代表什么都沒有了,了可是忌憚也少了很多,那么多人因為劉媛進去了,她不負責怎么行?
到時候翟弘毅就要看看,兩人的感情能維持到什么程度了。
其實這些年,劉媛為了填補娘家的窟窿,沒少張羅要錢,只是每次還沒有出手就夭折了。
翟弘毅可不想讓她拖累兩老名聲,哪怕他們不知情,外人看來就是一家人的事,從而質疑兩老人品。
這是翟弘毅不愿意看到的,不傷害兩老是他的底線,即使兩老沒有那么在意,翟弘毅依舊堅持。
“你不用搭理他們,要是再來電話騷擾,我就把電話給換了。”
唐青青笑笑:“沒有必要,他們還打擾不到我。”
再次接到劉媛的電話,是為了翟思寧的訂婚宴。
“思寧是小毅的妹妹,這么大的事他這個做哥哥的總該到場吧?”
唐青青不用給翟弘毅打電話,就直接拒絕了。
翟思寧結婚翟弘毅都不會到場,何況是個訂婚宴。
翟思寧這些年沒少折騰,有幾次都要訂婚了,臨頭出了幺蛾子又分開了。
唐青青也不跟劉媛廢話就掛了電話,不過最終她還是出席了訂婚宴。
只不過她不是為了慶祝翟思寧訂婚而來的,她只是想過來了看看翟思寧的定會對象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說來也巧,唐青青每次到京城都是來去匆匆,這一次好不容易空出點時間,也就去商場逛了一圈,給孩子和翟弘毅挑一些東西做禮物,他們雖然什么都不缺,可是她的心意還是要有的。
平常工作忙,她自己又是個可以將就的人,因此平常都是翟弘毅做這些事,唐青青完全就是個撒手掌柜。
沒想到就是這么巧,唐青青遇到了翟思寧,原本兩個人距離很遠,完全可以錯開。
但是翟思寧太想炫耀,特地跑到唐青青面前跑到唐青青面前,展示她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
“怎么樣,漂亮吧?我大哥雖然有錢,肯定沒有給你買過這么名貴的首飾。”翟思寧洋洋得意道
唐青青內心毫無波瀾,只是無法理解劉媛這樣的人,怎么將翟思寧養得這么淺薄。
翟思寧也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幼稚,可她就想讓大家知道,尤其是唐青青知道,沒有翟弘毅,她也能過得很精彩。
所有人都覺得當初翟清源為了他們,舍棄了最優秀的兒子無比可笑,翟思寧就越是不服氣。
翟思寧對于翟弘毅的感情是復雜的,不過面對唐青青就是單純厭惡了。
尤其看她越來越漂亮年輕,越來越春風得意,心里那叫個不是滋味。
唐青青看了一眼,“嗯,很漂亮。”
翟思寧聽到這話頓時高興了,洋洋得意地炫耀著。
“這個紅寶石項鏈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是他們家藏品之一。我的男朋友是海外回來的,你看,這個風格是國內沒有的。”
“至于多少錢我也沒問,畢竟我看中的是心意不是金錢。”
話是這么說,翟思寧身邊的小姐妹捧著她說這項鏈至少價值好幾萬,她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壓不下去。
唐青青掃了一眼,然后目光定住了,翟思寧見狀更加得意,故意拉著項鏈顯擺,一副你隨便看的模樣。
唐青青的目光并不在那紅寶石上,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串著紅寶石的鏈子上。
鏈子是用黃金制成的,雖然很細但是很精致,搭配紅寶石相得益彰。
和相對粗糙的紅寶石相比,黃金鏈子更為精巧。
“這金鏈是哪里來的?”唐青青直接問道。
翟思寧下巴微微抬起,并沒有開口。
她身邊的小姐妹道:“當然是個紅寶石一起的啊,你沒見過這么精美的東西吧?”
若是在別人面前她們還不敢如此,這個圈子的人見過的好東西太多了。
可是面對唐青青就有絕對的優越感,唐青青可是從農村出來的鄉下丫頭,即便現在光鮮亮麗,也掩蓋不了那股子土氣。
“這條金鏈子也是你男朋友家族藏品?”
翟思寧感受到了不對勁,將項鏈塞到了衣服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沒有忘記唐青青是個警察,據說還是個什么專家。
不過不管是她還是她媽,都認為不過是唐青青給自鑲嵌的金邊,否則依照她的家事背景怎么可能嫁到他們翟家。
很多女人都是這么做的,一切為了抬高身份。
唐青青的路子雖然有些特別,可也都是那回事。
她身上的名譽教授等頭銜,也都是這么來的。
翟思寧看著唐青青的漂亮臉蛋,不由撇撇嘴,要不是有這張臉,怎么可能勾搭上她大哥這樣的頂級人才。
唐青青這樣的舉動,對于翟思寧來說不過是刻意找茬罷了。
“我就知道你嫉妒我,別以為你跟我哥結婚就怎么了,他可不會被你迷惑住。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肯定會被轟出門的。”
翟思寧說完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唐青青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一回到家就打電話回東關市,讓他們調取前年關于‘413金店搶劫案’的資料。
“小楊,麻煩你幫我把金鏈的圖片傳真過來。”唐青青將那條金鏈的大概模樣跟對方描述,那邊很快就將資料傳了過來。
為了方便工作,京城四合院這里有唐青青和翟弘毅的辦公室,里面什么都有,電話、傳真機、打印機等等,專門用于工作,客廳里的電話是用于生活聯系的。
‘413金店搶劫案’是東關市非常有名的一個案子,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抓到搶劫犯。
當時有三名持槍搶劫犯搶奪了東關市最大的金店,并且殺死了金店店長。
三人頭戴頭套,動作迅速,只用了幾分鐘就完成了整個搶劫過程,將金店最值錢的金磚和一些首飾都給搶了。
金店有一些金飾的相片,因為這些都是他們重金邀請國外的設計師設計的。設計精巧,工藝出眾。
唐青青對其中一條印象深刻,因為那條鏈子很細,單純從重量來說,不值幾個錢,可是從工藝上看就完全不同了,因此它也被歸為較為昂貴的首飾區。
當傳真打過來,唐青青再次自己觀察那條項鏈,確定翟思寧脖子上戴的就是被搶劫的這一條。
翟思寧聲稱這是他男朋友家族藏品,是老物件,如果她沒有說謊,那么就是他男朋友有問題。
到底是打臉充胖子,還是他就是‘413金店搶劫案’的犯罪分子之一,就得看看對方是什么人了。
目前,唐青青對翟思寧男朋友的身份存疑。
唐青青給翟弘毅打了個電話, “毅哥,你知道翟思寧男朋友的情況嗎?”
翟弘毅雖然沒有刻意監視,可翟家的事他都大概知曉。
他吃過一次虧,就不會讓自己一無所知。
“大概聽說過,這家伙有問題。”
唐青青驚訝:“你怎么知道。”
“直覺,劉媛和她這兩年特別著急,生怕翟清源下去了,地位不在就找不到好對象了,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翟思寧什么本事也沒有,又認不清楚自己,得罪了不少人,在京圈想要找合適的已經不可能了,也就把目標放在外面。”
外頭哪里有京城好,哪怕現在南方崛起,還是覺得其他地方沒得比。
可是國外回來的海龜就不一樣了,現在到處都是外國的月亮比國內圓言論,他們這個圈子有不少年輕人也特別向往外面的先進和自由空氣。
翟思寧也被影響,她認識的不少人確實跑出國了,外面明顯先進太多了。
于是,她發現了一個優質海歸,連忙使出渾身解數將人拿下手。
人做事的時候一旦開始焦急,就很容易出錯,容易被人鉆空子。
翟弘毅這些年沒少出國,接觸過很多海歸,還資助品學兼優的貧困生在國外繼續深造。
憑借他的直覺,那個所謂海歸肯定是有問題的,一直等著看戲呢。
“你怎么突然對這個人感興趣?”翟弘毅知道唐青青絕對不是簡單八卦。
“這個人很可能跟案子有關,我目前還不確定。我打算親自去看看,確定一下。”
唐青青沒有透露太多關于案子的信息,這是紀律。
翟弘毅也不在意,道:“你不要一個人過去,帶上小周。”
小周是翟弘毅招的保鏢,從前是個兵王,退伍之后就進入了翟弘毅的安保公司,專門負責安保工作。
小周一般常駐京城,主要負責唐青青和翟弘毅在京城這邊的安保工作。
其余時間有時候也會出任務,有時候則會去搞訓練。
他的能力很強,帶出不少好手。
“好。”唐青青并沒有拒絕。
她是警察,也是翟弘毅這個大富商的妻子。
這年頭非常混亂,不能掉以輕心。
唐青青原本還想找個契機,沒想到翟思寧訂婚宴請帖就發到她這里來了。
唐青青跟翟弘毅確定以及出席,不會讓他為難后帶著小周一起赴宴。
唐青青是中途到的,她原本想著到場后就在角落里待著,可劉媛哪里會放過她,直接將她拉到了中心。
“這位是小毅的妻子,他們兩口子工作忙,不過為了給思寧撐場子,還是趕過來了。”
劉媛笑著跟大家打招呼,心里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泛酸。
她這樣的人,竟然為這么個小人物伏低做小。
不過看到大家驚訝的模樣,劉媛心里舒服了很多。
今天一過,很多人就會重新審視他們的分量,翟清源就算下去了,還有個翟弘毅挺著。
雖然不同領域,可能在一個領域撐起來,老爺子的關系就能繼續維系。
劉媛為自己這些年沒有放棄跟唐青青套近乎的決策感到驕傲,她就知道這個女人很容易被打動。
唐青青壓根不知道劉媛的心理活動,她的目光放在了翟思寧的未婚夫身上,確切說應該是雙腿上。
翟思寧的未婚夫名叫周維平,是個身高和體重同等數字的胖子,他相貌有些怪異,不能說丑,而是有種不協調感。
唐青青盡量讓自己不要過于投入,腦子在迅速轉動,劉媛說了什么都沒有聽清。
直到劉媛要給周維平介紹唐青青,唐青青才回過神來。
“小周,這位就是你們大哥的妻子,你們的大嫂唐青青,你們大哥比較忙,所以就派了你們大嫂過來了。”
周維平看了唐青青一眼,很快又挪走了,眼底一片清明,并沒有被唐青青外貌誘惑。
這一點讓劉媛和翟思寧都很滿意,對她們能找到這樣正直不好色的丈夫/女婿感到很得意。
唐青青朝著他看了一眼,伸出手用英語跟他打招呼。
周維平泰然自若地用英語回答,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反倒是翟思寧不大高興,沒想到唐青青一個鄉巴佬英語也這么好。
劉媛倒是不奇怪,畢竟唐青青的學歷在那,這年頭會說英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唐青青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劉媛想要挽留,最終還是放棄,不想大庭廣眾之下鬧得太難看,否則剛才友好的局面就被破壞了。
唐青青剛出了宴會廳,就找電話撥了過去。
沒多久,就有一群公安進入酒店,在眾人的錯愕下將周維平給抓走了。
翟思寧也被一起帶回去調查,她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還戴著呢,今天可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唐青青隱藏在暗處,看著劉媛和翟清源更是臉色鐵青。
其他賓客紛紛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這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青青避開人,來到了公安局配合調查。
當年發生搶劫案時,在現場提取到了劫匪們的足跡,足跡鑒定還是唐青青的學生做的。
鑒定師得到唐青青的真傳,鑒定做的很詳細,可是人海茫茫,不知道對方長相僅憑借特征尋人并不容易。
這三個劫匪干了這一票后就銷聲匿跡了,警方蹲守車站好幾天一無所獲。
“唐老師,你又給我們支隊送來大禮啊。”負責這個案子的付隊笑道。
唐青青從前沒少跟他們打交道,局里很多年輕警察還聽過她的課,因此非常熟悉。
要不是唐青青為了顧及家庭,前往了東關市工作,他們支隊怎么也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
雖然唐青青經常過來幫忙,可到底不如放在家里來得好。
唐青青笑道:“意外,都是意外。”
付隊將搶劫案資料抽了出來,看了上面關于劫匪的描述。
“依照上面的分析,這個周維平跟三名劫匪的特征并不符合,而且相差巨大,看不出周維平是其中的哪一個。”
報告上有三名劫匪的特征,他們全都很瘦小精干,周維平明顯要高要胖很多。
“周維平穿了增高鞋墊,他本人要矮至少五公分。”
“增高鞋墊?還有這種東西?這不是造假騙人嗎,我就不會用這種東西。”一米八五以上的付隊很是驚訝。
旁邊個子矮小的警察都朝著付隊投以譴責的目光。
“周維平雖然胖了,可是根據足跡分析,這一個就是他。”
唐青青抽出其中一個嫌疑犯的資料,篤定道。
足跡雖然會隨著人的年齡、肥胖程度等因素變化,比如女性懷孕時,她的行走方式是會和沒有懷孕時不同的。
可是萬變不離其宗,再怎么變也還是那個人,有些行為習慣是不會變的。
怎么排除干擾看到本質,這是一門必修課,也是非常艱難的一門課程。
付隊看了看上面的體征描寫,感嘆道:“這是吃了多少才能變成這樣。”
“他除了是‘413金店搶劫案’的犯罪嫌疑人,現在還涉嫌詐騙。他并不是海歸,可是一直以海歸自居,欺騙了很多女性。”
這些都是翟弘毅去調查的,他就想知道劉媛和翟思寧能找到什么樣的人。
結果可真是精彩,劉媛這么精明的人,竟然被這么低級的騙術給欺騙了,著實令人唏噓。
一個人慌了急了,真的是太容易腦子不清楚。
一旁女警忍不住道:“就這么個人,竟然這么會忽悠!我聽說跟他訂婚的女人來頭可不小,他也不怕真相暴露被弄死。”
另一個年長的警察道:“婚都結了還能怎么辦,要是孩子也有了,就更不好反悔,就得跟著一起隱瞞。否則鬧出來會丟盡臉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唄。”
沒有本身大不了女方家庭手里松一點,也不會混得很差的。
除了付隊,并沒有知道唐青青跟周維平未婚妻的關系,他看唐青青一臉淡定,也就沒有出聲阻止。
唐青青準備離開的時候,翟思寧被劉媛帶走了,她只是交代了一下項鏈的來歷,因此不需要太多時間。
翟清源并沒有到場,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這次訂婚宴雖然很倉促,可他們非常重視,就想著讓大家看看他們可沒有落下去,為翟思安鋪路。
結果竟然鬧了這么一出,他的未來女婿是個騙子,這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盡臉面。
翟思寧幾乎是一路痛哭出門的,丟人真的是太丟人了!
劉媛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之前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憤怒。
周維平原本以為是自己假海歸的身份被戳破,沒想到竟然問的是金店搶劫案的事。
“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吧?我很那什、什么金店搶劫一毛錢關系也沒有。我這體格,想要去搶劫也沒這個本事啊,我走幾步就開始喘了。”
付隊猛地拍桌,“現在還想為自己開脫,你的足跡暴露了你,別以為故意增肥和整容,就能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們只要將真正的周維平家人帶過來,你覺得他們會認不出你嗎。”
周維平的身份是真的,但是如果細心看護照上的相片,會發現現在的周維平跟相片里還是有很多不相像的地方。
相片里的周維平的五官要自然很多,現在的周維平明顯臉很僵硬,做表情的時候,會顯得很扭曲。
案子的事,唐青青不再參與,她能做的部分已經做了,后面就看其他人的了。
翟家現在陰云密布,這次訂婚宴還是驚動了兩老。
這種戲曲性很強的場面,實在是難得一見。
劉媛焦頭爛額,這門親事翟清源是不同意的。
翟思寧嫁給一個外國人,以后國內的人脈資源可就不好用了,誰知道會不會給自己埋個雷。
要是翟思寧還跟著外國佬丈夫出國了,那更加說不清了。
“沒有調查清楚就訂婚!還搞得這么隆重,你這個當爸的一天都在干什么!”
翟老爺子吼道,難得如此生氣。
他不是覺得丟人,而是覺得失職。
兩老一直講究低調借鑒,翟清源和劉媛倒好,跑到京城最豪華的酒店舉辦宴會,要多高調多高調。
別說訂婚,就算是最寵愛的孫輩結婚這么搞,他也是不會到場的。
“爸,這事是我們考慮不周,可是咱們也不能讓大家看我們家笑話吧。”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翟清源看一看他的臉色,道:“只要公安局說是弄錯了…”
“混!”翟老爺子吼道,他很想操起桌上的茶杯砸過去,可最終不能浪費的念頭占了上風,最終忍了下來。
翟清源灰溜溜地離開,被人看到后又很快傳播了出去,更加能夠篤定翟思寧的未婚夫是有問題的。
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周維平跟一樁搶劫案有關,還有可能殺害了原本的周維平。
因此劉媛還在奔走,希望為周維平說情。
她不是多喜歡周維平,只是不想讓翟思寧的訂婚宴變成一場笑話,怎么也得撐過這一關,回頭甩了對方就是了。
唐青青難以理解這種想法,明明是受害者,非要將自己弄得像合謀。
劉媛打電話過來求情,唐青青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我不負責這個案子,負責也不能徇私枉法。”
“她可是小毅的親妹妹啊!她丟人,小毅也沒有好名聲。”
“這個你就不用為我們操心了,這樣的話我只當沒有聽到,否則我還得把你給抓走。”
唐青青直接掛了電話,她知道內情,因此對這家人感到更加無語。
周維平,或者說李強在審訊兩天后,終于招了。
李強就是當初搶劫犯之一,他們三個人分錢之后,就各自往不同方向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再遇到了。
李強很謹慎,他們雖然遮住了臉,可依舊不保險。
尤其他們在車站附近的警察盯著每個人的腿時,就知道可有警察在蹲守他。
他們體態特征被詳細的描繪出來,這讓李強很惶恐,于是瘋狂將自己吃胖,并且改穿增高鞋,為了擔心不夠高還加了增高襪。
他變成周維平完全是巧合,他當時走在大街上被人認錯了,心里就開始留意起來。
他擔心是自己暴露了,沒想到還真看到一個跟自己有幾分相像的人。
李強當時心里就起了個念頭,與其擔心受怕的東躲西藏,沒法好好的花自己搶奪的財富,不如直接變成另外一個人,也就能一勞永逸了。
李強說干就干,謀劃好一切后就直接動手,為了更加相像還去整容。
這下他和從前徹底不像了,自然的成為了周維平。周維平初回國,認識他的人并不多,因此也就沒有被戳穿。
享受了外籍華人的特殊待遇,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不滿足于生活富裕,還想擁有更多,于是就開始物色。
劉媛雖然成天擔心自家以后下去了就不行了,可是翟思寧這樣的身世背景在外人看來還是很哄人的。
于是兩個人很快勾搭起來,在翟思寧之前其實李強還有個要談婚論嫁的女人,但是看到翟思寧之后就放棄了。
翟思寧也知道這件事,不過她并不在意,甚至覺得自己魅力大。
兩人很快訂婚,就在李強以為自己要擠入權力圈子時,美夢醒來了。
李強還是無法理解,自己都變成這樣了,怎么還能被認出來!
雖然是他不謹慎,將那條金鏈子拿出來送人,可是他這個樣子還把他跟搶劫犯聯系起來,未免也太厲害了。
就差一步,他就可以跟翟思寧結婚了,那么翟家為了面子,肯定會把他保下來的。
李強招了之后,將另外兩個搶劫犯信息也說了出來,不過他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在哪里,當時大家就說好,以后互不聯系,就算遇見也當對方是陌生人。
所以他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只有這個大概方向。
劉媛因為翟思寧的事,沉寂了不少,很長一段時間不再跟唐青青聯系。
她后來反應過來,這一切跟唐青青脫不開干系。
難怪會出席訂婚宴,劉媛恨得磨牙,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栽在唐青青手里,果然是不會咬人的狗咬人最疼。
唐青青樂得清凈,省得還得應付。
翟思寧在一年后終于結婚了,對方是比她大了十多歲的喪偶鰥夫,還帶著兩個孩子。
唐青青聞言搖搖頭,即便翟清源退休了,翟思寧身份背景也不差,何必這么委屈自己。
“劉媛從小就沒有好好教過她,讓她沒有獨立的意識。”
翟思寧就想著嫁個好男人,然后不費力的擁有一切。她好了,就能幫助翟思安。
這個男人雖然年紀大,但是身居高位,很符合翟思寧的需求。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家人的運氣有問題的還是想要投機取巧沒有好結果,沒過幾年這個男人就被雙規了。
不僅自己下去了,還將翟思安也連累了。
唐青青都忍不住詢問翟弘毅,“是不是你動的手?”
翟弘毅無奈笑道:“這個級別的可不是我能左右的,大概是天道好輪回吧。”
才怪,天道經常不開眼,那他就幫天道開眼!
他不欲與翟思寧過不去,可是機會擺在自己面前,總不能什么都不做,這不符合他的行為準則。
至此,劉媛再也蹦跶不起來,翟清源也不再似從前一般自在。
翟弘毅也不再將目光放到兩人身上,徹底將這件事畫了句號。
【一些瑣事】
千禧年后,互聯網開始逐漸進去千家萬戶,有越來越多的人在網上沖浪。
唐青青因為翟弘毅的關系,一直走在前列,家里的網絡也是普通人家所無法企及的。
唐青青借助電腦的力量,提高了自己的工作效率,和專業人士一起開發了數個相關軟件。
唐青青一直對電腦,對互聯網抱有極大的好感,還帶著身邊人一起享受它們帶來的便利。
唐青青怎么也沒有想到,她有一天在網上會被無數個陌生人批判,甚至還有電話打到局里,對她進行投訴,給唐青青帶來了困擾,讓她甚感無奈。
事情并不復雜,唐青青被當地媒體采訪,在紙媒發表的同時還發表在網上。
她原本是不想在出現在公眾面前的,一直被游說,局里也覺得她應該被樹為典型,不僅能力強,長得還端正,被做了幾次工作后才同意的。
哪里曉得,竟然就出事了。
唐青青的相片是她坐在辦公室里研究足跡的樣子,相片是抓拍的,能清楚看到她工作時候的狀態。
唐青青看過這張相片,她對相片沒有什么異議,其他人也都覺得拍得很好。
于是媒體發表了,一開始也沒有帶來多大的反響,這種報道一直不少,也就是業內人士才會關注。普通民眾看過也就過去了。
可是這次發表到網上,也就變得不一樣了。
一開始唐青青被關注是因為相貌,雖然看得出她年紀不小,可是歲月不敗美人,很多人感嘆,竟然有這么漂亮的警察,側顏絕殺,年輕時候不知道有多漂亮。
有人夸獎就有人質疑,年紀輕輕就擔任東關市技術大隊隊長,真的是因為技術上去而不是其他嗎。
原本這種聲音出來是被人抨擊的,可當有人發現唐青青手腕上的手表時,一切就發生了變化。
經過分析,唐青青的手表價值八萬多,一個人民警察怎么能佩戴這么奢侈的手表,那點工資能夠支撐得起如此奢靡生活嗎。
八萬多的名表一下吸引了很多網友的注意,紛紛開始對唐青青進行討伐,認為她肯定是靠貪污受賄才會有這樣的經濟實力,不少人現身說法,自己的舅舅阿姨差不多位置工資有多少,根本不敢這么消費云云。
唐青青一下被沖到風口浪尖,讓公安局嚴查這個手表姐,他們納稅的錢可不是養這些蛀蟲的。
事情發酵后,不僅是網友震驚了,公安局的同事們也都震驚了。
“什么手表這么貴!金子做的嗎?”
“上次我還拿來看時間,差點手滑摔了,還好沒事!否則賣了我也賠不起啊!”
大家并不懷疑唐青青的人品,可是也確實想不到她會購買這么昂貴的東西。
唐青青也很是無奈,因為就連她也不知道這么值錢。這塊手表是五年前翟弘毅在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送給她的,是一對情侶表。
她只負責收禮,壓根沒有問價值。
晉江獨家
一些瑣事2
網上風評已經開始往質疑公安局鑒定是否準確和公正的方向發展, 這將影響公信力,需要盡快解決。
在此之前,東江市極少處理過類似的事情, 不過雖然沒有什么經驗,卻也不是毫無準備。
在互聯網開始發展的初期, 就已經開始了各種類似事件的預案,以迎接各種挑戰。
所以唐青青事件一出,也就很快得到了消息并且及時上報進行調查, 這件事雖然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但是在現實生活里還沒有太多人關注到。
東關市公安局很快在網上出了公告,表明了經過調查, 唐青青在經濟上并沒有任何問題, 專業技術過硬, 是全國頂尖級別的人才,將她這些年的成就更加詳細地進行了公布。
至于那款極為昂貴的手表, 則是唐青青的丈夫所贈送。
雖然對唐青青丈夫的描述很簡單——一位成功商人,可這個名字還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畢竟這個名字在網絡上尤為出名,畢竟他可是最早一波涉入互聯網領域的大佬,現在常用的門戶網站、殺毒軟件以及游戲等,正是翟弘毅旗下公司的開發的。
未等他們深扒這個翟弘毅是否是那個翟弘毅時,翟弘毅個人博客就轉發了這則公告,并且附上了自己手腕上那塊表上的相片, 表明一切屬實。
在博客中, 翟弘毅還寫了自己和妻子的愛情故事,并且非常開心地表明, 他總算可以炫耀自己的妻子了。
因為妻子很低調,不喜歡展露在人前, 因此他從前在外面從來沒有提起自己的妻子,沒有說過她從事什么職業,正在做什么事,很多人都誤解自己的妻子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賢內助。
殊不知,他的妻子極為厲害,屬于天才級別的人物。
翟弘毅平常也會在博客上記錄生活碎片,風格詼諧幽默,再加上身份地位擺在那,得到不少人的關注。
他一開始不過是為了推廣軟件,所以才第一批入駐,他雖然忙碌,但是幾天花費個半小時時間記錄一下有趣的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翟弘毅都是隨手一記,不會刻意營造什么,也不會為了霸總人設讓別人代筆,因此不是負擔和工作,整體也就很放松。
這樣的風格吸引了不少人,大家都很想知道這樣一位大佬,平常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結果發現,大佬也經常雞飛狗跳,會因為輔導孩子功課差點心梗,十分地接地氣。
現在看到他這么夸張的描述自己的妻子,讓很多看客會心一笑,吃到了一大把狗糧。
比起官方冷冰冰的功績展示,翟弘毅的描述就要生動得多,讓很多人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碼蹤’,知道唐青青的本事有多神奇。
唐青青身上的故事太多了,翟弘毅主要挑的是以前兩人在鄉下時候遇到的案子。
一個十幾歲的鄉下姑娘就如此厲害,現在這么多年過去了,可想而知現在的本事。
那些事都是翟弘毅親自經歷過的,雖然過了很多年,依舊記憶猶新,即便不太記得細節,還能翻一下從前日記。
翟弘毅一直都有日記的習慣,所以才同意成為第一批旗下公司網站博客的博主。
一篇實在說不完那么多精彩故事,翟弘毅第一篇關于唐青青的博客,也就放了一個小案子,后面還搞了連載。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從手表,轉移到了這些精彩的探案故事里。
翟弘毅這身價地位,買幾萬塊的手表簡直太正常不過了,雖然有人會吐槽一句資本家,現在貧困差距過大等社會話題,對翟弘毅這類的成功人士并不一定友好。
可也都知道唐青青手戴名貴手表是沒什么問題的,人家丈夫有這個本事,而且她自己也不差,是行業頂尖人才,有點兒小錢也很正常。
至于官商勾結什么的,更是談不上。兩人的工作重心都不在一個城市,這也是當初故意岔開回避的。
雖然唐青青所在部門跟翟弘毅的事業八竿子打不著,可還是謹慎地分開了。
當初的決定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明智,即便還有陰謀論者,那也不過是很小一撮的人,不成氣候。
翟弘毅的口碑也一直都很不錯,他旗下公司的福利一直都是私企中遙遙領先的存在。
不僅工資高,休假也多,雖然加班不可免,可都是會給不菲加班費。
平常也經常做慈善,只要哪里有災情,都會有捐款的身影。不僅是公司名義,還有私人名義。還建造了很多希望小學,建立一些疾病治療的慈善基金等等。
翟弘毅本身個人經歷也很傳奇,很多年輕人都以他為明燈。
翟弘毅現在主動曝光自己的妻子,還如此夸贊,迎來一片好評。不少人對唐青青那些探案小故事很感興趣,都紛紛留言讓他再多說一些。
翟弘毅征求唐青青意見后,繼續分享其他故事,還搞成了連載。
翟弘毅的文筆很好,尤其在描述唐青青的時候,更加生動有趣,吸引了不少人觀看,熱度非常高。
后來還有出版社找他,希望能發表這些故事。
“有這么厲害嗎?是不是為了捧老婆,翟大佬故意夸大的啊?”
“翟大佬什么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可簡直神眼了,不過是個腳印,能挖出這么多信息。”
也有網友現身說法,表示認識唐青青,親眼見識過她的厲害。
再者有官方背書,大家雖然覺得匪夷所思,卻也都不再有質疑。
唐青青的丈夫身份曝光,在局里還是引起了一陣小轟動。
尤其是四大隊的人,全都震驚住了。
大家都知道唐青青家境比較好,雖然唐青青保持低調,卻也不會犧牲舒適度,該花錢的時候很大方。
而且她經常請大家吃宵夜,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家里送過來的,可那些食材都不便宜。
可也沒想到唐青青竟然是如此大佬的妻子,翟弘毅的資產現在在全國都是排得上號的。
“唐老師,你藏得也太深了吧!”任飛躍感慨道。
許方冉則感嘆:“我以前就在想,那個便宜男人能娶到咱們唐老師,真的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漂亮能干,性格還好。現在這個結果我表示很滿意,唐老師,你和翟爸爸真是太般配了!”
像翟弘毅這樣年輕有為的人,在這個時代一直不少,可像他這么高大帥氣的,那可就不多了。
大家都知道他已經結婚生子,據說感情很好,可依然吸引很多女性甚至男性的目光。
其他剛進來的小青年也猛地點頭贊同,網上已經有人講兩個人的相片拼起來了,俊男靚女,還都是各自行業的頂級人才,極為般配。
杜家寶:“難怪之前青紅公司會送給咱們那么多電腦,還給咱們劇送車,敢情真實原因在這里呢!”
許方冉白了他一眼:“你這話也太狹隘了,翟總又不止送了咱們局。”
負責網絡安全的安全員則直接跑過來,不僅對唐青青比從前更加熱情,還想要翟弘毅的簽名照。
唐青青聽著哭笑不得:“至于嗎,他又不負責技術方面的事,不過學了點皮毛罷了。”
“至于!”安全員斬釘截鐵道,“他是我最敬佩的人!我上的小學就是翟大佬投資建設的希望小學,后來能順利上高中也都是有他創辦的慈善基金會資助的。”
安全員會選擇計算機相關專業,也是受到了翟弘毅的影響,沒想到他在這方面非常有天分,也就被特招進來,碰上了國家飯。
因為這事,家里人不知道有多高興。
不管現在做生意多掙錢,在鄉下很多人還是覺得能吃上國家飯才是最穩妥的。
對于安全員來說,則是找到了喜歡的工作,雖然經常頭禿,心底確實開心的。
唐青青在局里一直口碑不錯,因此大家知道她的丈夫是誰也都報以善意的目光。
這件事之后,翟弘毅總算可以大大方方出現在人前,還特意請了四大隊所有人吃了一頓飯,感謝大家的照顧。
不僅如此,還非常不客氣地送了兩輛車給四大隊,全都是越野好手,追蹤利器,似乎要把之前的低調給彌補回來。
不過唐青青還是保持從前的狀態,車子也沒有刻意換豪車,之前她的車也不是便宜的,因為很注重性能和安全,價格也就不低,只不過不是張揚的跑車類型。
唐青青身邊人對于她的丈夫的真實身份,雖然在一開始意外了一下,很快也就沒再當一回事了。
頂多是在大老總給唐青青投喂各種美食,還不忘帶上他們的時候感嘆幾句有個富豪同事可真是太爽了,也就沒怎么提了。
偶爾需要喬裝的時候,還能跟唐青青申請借豪車呢。
那些歹徒怎么也沒想到,會有警察開著百萬豪車跟蹤他們的。
一開始也不是他們想到的,畢竟誰敢碰這么名貴的車啊,一開始都不敢開,生怕不小心哪里裝了賣了自己也賠不起。
可架不住翟弘毅主動,那他們也就不客氣了。
對于四大隊的人來說,揭露唐青青丈夫富豪身份,絕對利大于弊。
唐青青主要負責現場勘察,雖然也會進行追蹤,但是不需要刻意隱藏,因此高調一些也不會影響什么。
反倒是翟弘毅那邊更加轟動,大家都知道翟弘毅已婚生子,雖然很少提起,卻也透露過自己青梅竹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
只是這年頭風氣所致,不管翟弘毅多透露出對妻子的喜歡和尊重,大家都默認他這樣一個大富豪,不管夫妻感情有多好,在外頭也還是會時不時偷腥的。
因為翟弘毅不敢多說,也從不來不帶著出席宴會,因此很多人誤以為他的妻子只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未曾想會如此厲害。
翟弘毅雖人到中年依舊瀟灑,還有著年輕沒有的成熟魅力,吸引不少優秀女性的目光。
一些人知道他已婚只是單純欣賞,可依舊有一小部分人,總想著取而代之。認為翟弘毅這樣優秀的男人,應該搭配更為優秀的女性,一個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女人,根本配不上翟弘毅這樣的人才。
他的身邊應該陪伴的是能和他肩并肩的女性,而不是菟絲子。
洪玲就是其中一個,她是留學歸來的碩士,家境殷實,自詡現代獨立女性,最是看不起拖女性后腿的家庭主婦。
她雖然比翟弘毅小了十二歲,可看到翟弘毅的第一眼,就覺得對方是她的真命天子。
她向來喜歡穩重成熟的男人,認為同齡男人太過幼稚,嘴里只會說些令人發笑的幼稚話,不似翟弘毅這種充滿閱歷的人一樣,說的話總是有內涵和溫度的。
洪玲對翟弘毅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完全不懼別人的目光。
翟弘毅從一開始就拒絕了她,并且明確表示自己有妻子孩子,也表達了對妻子的喜歡。
可洪玲完全忽視掉了后面的話,只覺得是翟弘毅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他對妻子很負責,哪怕不喜歡她也不會在外胡來。在各種場合里翟弘毅都會跟女性保持距離,手上都帶著結婚戒指,表達自己是已婚的。
洪玲為此更加心疼翟弘毅,這樣優秀的男人被困住了,沒法獲得自由和愛情。
她認為自己是解救他的,讓他真正擁有快樂,不再是被困在牢籠里的困獸。
因此不管翟弘毅如何冷臉,和她說明白,洪玲都不在意,覺得翟弘毅不想麻煩她,才心口不一。
她更應該堅持,救贖對方做回自己。
翟弘毅在商場上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可遇到洪玲還是被她的二百五給無語到了。
耳朵好像擺設一樣,腦子也特別另類,不管你說什么她都能曲解。
偏偏他們之間的業務往來很重要,他雖然掌管著集團大公司,卻不是那小說里‘天涼王破’的總裁,很多時候是不能任性的。
因此他只能避開,而不能把人臭罵一頓踢遠。
翟弘毅也沒有跟唐青青隱瞞,跟她說起洪玲這個人。
“她的書都不知道讀哪里去了,腦子盡是些亂七八糟的。”
唐青青則是感到惋惜,這么優秀一個女性,怎么把勁兒使在搶人丈夫上了。
不過這樣的人,還不至于能夠影響到翟弘毅,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即便洪玲不要臉面糾纏,那也不是想靠近就靠近的。
只不過身邊老是出現一個‘我都是為了你而努力’的神經病,讓人忍不住吐槽一點罷了。
他再怎么事業有成,那也抵擋不住人類最基本的吐槽本能。
唐青青的身份其實也沒有保密得很厲害,和翟弘毅關系好的,都認識唐青青。
只不過她只在一些私人小聚會上出現,外頭的人不知道罷了。
現在公開了,那些人可算能不再守著這個秘密。
這些年沒少人打聽翟弘毅妻子的情況,看上翟弘毅的人這些年就沒有斷過,甚至年紀大了反而還多了,不少還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現在公布了,也就可以把藏著的事說了。
唐青青的相片在網上就有,雖然就那么一張,可足以看得出她的美,否則當初也不會引來大家的關注。
還有如此成就,和翟弘毅站一起也是不輸的。
之前傳言翟弘毅名下資產都是記在妻子名下,如今也都覺得沒什么不能理解了。
洪玲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難以置信,她一直一廂情愿的以為翟弘毅的妻子就是個沒用的全職太太,每天只會跟那些貴婦人一起美容打牌等,美其名曰太太外交,實際上就是一群會興風作浪的米蟲。
哪怕后來聽說翟弘毅的妻子也是有自己事業的,而且做得還不錯,她依舊非常不屑,不認為她能有多大本事,否則早就出現在翟弘毅身邊了。
不就是拿不出手,所以才躲躲藏藏的。
誰能想到,人家確實只是單純想要低調罷了。
這些倒也還罷了,過于強勢優秀的女性,往往也會給男性太多壓力。
這些女性過于注重自己的事業,沒法帶給男方情緒價值,沒有女性的溫柔小意,洪玲依舊不覺得唐青青能有什么威脅。
可當翟弘毅開始在網上連載唐青青破案一二事后,洪玲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有多一廂情愿。
雖然那些小故事都在說案子,翟弘毅在里面出現不多,可依舊能從筆觸中感受到他對唐青青的欣賞,一直以妻子為驕傲。
沒有一句提愛,可處處能感受到愛。
洪玲不死心,去公司找翟弘毅。
再一次的,她被攔在門外。
“抱歉,您沒有預約,沒法安排您跟翟總見面。”
洪玲從前為了私事也是沒法見到翟弘毅的,即便是公事也不是經常能看到。
翟弘毅是個放權型的領導,很多事都是由下屬去完成的,他負責統籌和監督,極少每個細節都去盯著。
“麻煩你跟他說,我找他有急事。”
“抱歉。”前臺依舊禮貌拒絕,并道:“如果您實在有急事,可以撥打翟總電話。”
洪玲撇撇嘴,她并沒有翟弘毅的私人電話,只有翟弘毅助理的電話,對方是個老滑頭,不管說什么都不會接招。
洪玲不甘心,正暗想該怎么辦的時候,一個漂亮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剛才那位公事公辦的前臺,一看到來人連忙站起來,態度熱情道:
“唐老師,您來了,翟總在上面等著您呢。”
唐青青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在前臺的指引下登上了專屬電梯。
她平常很少到翟弘毅的公司,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公事。翟弘毅一直在行動上很支持她的事業,除了在家庭事物上如此,公事上也如此。
他讓公司團隊為唐青青的工作設計相關軟件,更加高效的對各種信息進行篩選等。
洪玲聽到這個稱呼并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看到唐青青能坐上專屬電梯,就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心中頓時警鈴拉起。
“這個人是誰?她怎么能直接上去?”
前臺又恢復了職業微笑,可語氣里還是難掩嘲諷:
“這位就是唐老師,翟總的妻子。”
前臺早就對洪玲有所耳聞,很清楚她的所作所為,認為這女人看瓊瑤劇看多了,成天打著真愛的旗幟要插足別人的婚姻。
人家男方明明都不搭理她,她一個人還那蹦跶得特別歡快,著實讓人覺得她丟盡了女人的臉。
要是她有洪玲這樣的身家背景以及學歷,怎么也做不來這樣丟人的事,哦,她現在沒有也做不來。
洪玲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表情透著震驚和不甘。
現實里的唐青青比相片里更加耀眼,原本還以為是個‘照騙’,沒想到倒是有幾分姿色,尤其周身氣質,讓她更為奪目。
原本心底那點驕傲,在看到唐青青后有了一絲動搖。
洪玲看到唐青青后還是氣弱了,雖然還堅持了好一陣,可沒有之前的執拗了,沒多久也就放棄,轉而嫁給其他人了。
唐青青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現,為翟弘毅擋住了一朵爛桃花,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這些年這種事并不少,翟弘毅會處理好這些事情。若是每個人她都在意,那就不用忙別的了。
翟弘毅這些年的表現唐青青都看在眼里,很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對他是很信任的,不會因為這些人而被擾亂心神。
而且他想在外頭偷吃,唐青青一眼就能看出來,想要瞞過她可不容易。
從對方的走路姿勢和足跡,就能看出個大概,尤其她對翟弘毅非常熟悉,身體有什么異樣,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了。
一場風波平息后,一切恢復了平靜,唐青青又如同從前一樣工作生活,并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太大影響。
只是在翟弘毅事業的一些關鍵時刻里,她不再像之前一樣,完全屬于隱身狀態,時不時會跟著他出現在大眾面前。
兩人一旦出現,就很容易成為焦點,他們從不刻意在人前秀恩愛,可彼此之間的默契明眼人都能看出關系如何融洽。
一開始也有人質疑,有各種猜想,可時間證明了一切。
晉江獨家
失蹤案
老張頭跟平常一樣, 來到自己經常釣魚的地方,擺好椅子和遮陽傘,就準備開始甩桿釣魚。
他退休之后, 就這么一個愛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能有三百天都蹲守在河邊。
他每天都能釣到東西,可就是很少能釣上魚,曾經竟然還能從河里釣出一顆以前一留下來的炸彈, 簡直震驚整個釣魚佬圈子。
后來在釣上手槍啥的,大家都不覺得奇怪了,老張頭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這條河吸引不少釣魚佬, 大家或多或少釣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多是鞋子啊之類的生活垃圾, 沒幾個像老張頭一樣。
“老張,今天你努力努力, 把昨天另一只鞋給釣上來,要是能湊對也算是不小收獲了。”
同是魚友的老李樂呵呵地走過來,朝著他笑道。
別人也能釣到鞋子,可老張頭時不時能湊到一雙,這就非常少見了。
老張頭冷哼,很是不服氣:“你瞧著吧,我今天肯定能釣到大魚!”
老李哈哈笑:“這話可不敢說, 回頭肯定空軍。”
老張頭沒理會他, 開始專心釣魚,他剛換了新魚餌, 這次肯定能一洗前恥。
很快,老張頭這邊有動靜了, 一拉沒拉動。
大魚!
老張頭這邊的動靜很大,整個人差點被拖下水,其他人看到連忙跑過來幫忙。
就在魚線差點被扯斷的時候,終于將那東西拉上來了,可大家仔細一看,全都驚叫起來。
這哪里是大魚,明明是人的尸體!
唐青青到達現場的時候,就看到有一群人圍在那里,對著不遠處搖頭嘆氣。
接到報案,有人在江邊發現尸體,看樣子還是個孩子。
看到警察來了,眾人紛紛讓路。
那孩子的尸體就躺在地上,剛湊近就能聞到惡臭,現在是夏天,可腐化速度也比平時要快。
可現場的人都不愿意離開,在附近圍觀著。
“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父母親知道不知道該有多傷心。”
“看那個頭,也就是個小學生,怕不是偷跑到河邊玩,掉進水里死了吧。”
“現在養孩子一定得看牢了,大家都一個,要是沒了那可真是天都塌了。”
現在正是夏日,很多人會跑到河里游泳,一些孩子也喜歡跑河邊玩,哪怕三申五令注意安全,可還是有孩子頭鐵。
每年夏天,都有好幾起孩子落水而亡的事件發生。
前一陣就聽說有孩子落水失蹤,家里都快找瘋了,后來總算找到了,可孩子也沒了。
劉法醫經過初步檢查,迅速得出死者的基本信息。
“死者性別男,年齡在十歲左右,身上有多處生前傷,頭部傷最為嚴重,手中沒有異物,應為死后拋尸至水中,死亡時間在兩天前。”
“死后拋尸?”蔣隊皺眉,這么一來就不是簡單的溺水事件,而是殺人事件了。
劉法醫點頭,生前傷和死后傷是不同的,目前尸體還算新鮮,因此能清晰地看出來。
“目前只是初步推測,進一步確認還得回去進行解剖。”
她多年經驗來看,頭部的傷很可能是致命傷,只是現在沒有準確驗證,這才沒有詳說。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簡單溺水。
唐青青則詢問釣到尸體的老張頭當時具體情況,老張頭還算鎮定,雖然第一次釣到尸體,可他除了一開始被嚇了一跳,很快就接受了這個現實。
實在是經歷多了,遇到什么事都不慌。
唐青青大概了解當時的情況后,就對附近進行勘察。
尸體大概率是從上游流下來的,依照目前的水流速度和尸體情況,距離并不近。
唐青青打開地圖,看了一下這條河流的情況,大致鎖定了幾個地點后,讓留守在局里的許方冉查找這些地方最近失蹤孩童的信息。
許方冉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打電話過來,將最符合死者信息的一則報案信息找了出來。
“張蒙蒙,男,十歲,豐樂村小學四年級學生,他失蹤的時候穿著藍色條紋短袖,黑色短褲,腳上踩著棕色涼鞋,背部有一塊巴掌大的胎記。失蹤日期在兩天前,周末他跑出去玩,就再也沒有回來,家人尋找了一晚上不見人后報的案。”
劉法醫很快確認了,死者確實背后有塊巴掌大的胎記,身上的衣服也符合張蒙蒙,只是寫字早已經被沖刷走,在附近也沒有找到。
蔣隊:“找到報案人信息,通知他們過來認尸體。”
張蒙蒙的父親很快來到公安局,整個人憔悴又焦急,“你們說我的孩子找到了,他在哪里?!”
許方冉連忙上前安撫,“你先別激動,先保持冷靜,我們還不確定找到尸體的是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蒙蒙,肯定不是蒙蒙!他這孩子我最清楚了,他特別聽話,肯定不會是他的。”張蒙蒙的父親張大發吼道,目眥欲裂。
“蒙蒙媽媽走了之后,這孩子跟我相依為命,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帶這么大,他肯定不會這么狠心地拋棄我的!警察同志,你們肯定搞錯了,那肯定不是蒙蒙,他肯定是被人販子拐走了,你們一定要幫我把他給找回來啊!”
許方冉還有另一位輔警安慰了許久,張大發這才稍稍緩和情緒,一邊念叨著不是蒙蒙,一邊跟著他們去認尸。
在看到尸體的那一瞬間,張大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一個高大的壯漢,哭得整個人都癱軟在地,怎么拉也拉不起來。
要不是被攔住,他早就撲在兒子身上,不敢置信自己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眾人見狀皆是嘆氣,現在的孩子多精貴,養這么大說沒就沒了,身為父母根本難以接受。
太多類似的事情,哪怕看多了心里依舊不好受。
一直等張大發稍微冷靜下來,蔣隊這才出面詢問孩子失蹤時候的具體情況。
在報案記錄里,張大發已經詳細說明了。
因為是周末,所以張蒙蒙不需要去上學,但是張大發還得出去干活,就留張蒙蒙一個人在家。
等晚上張大發回來的時候,發現兒子并沒有像以前一樣在家,他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就跑到跟張蒙蒙關系比較好的孩子們家里去找。
結果詢問了一圈,也沒有看到張蒙蒙,有人說今天一天都沒看到張蒙蒙,小伙伴還納悶,張蒙蒙跑哪里去了。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還沒看到張蒙蒙回家,張大發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跑去報案。
張大發說著又痛哭起來,“這孩子平時明明那么聽話,怎么就一個人跑河邊玩了!我一直都叮囑他不能靠近河邊,那很危險,之前還出過事。他怎么這次就不聽話了!”
“都怪我,平時太忙于工作,沒能好好陪他,只能把他一個人扔在家里,我要是在家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張大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許方冉給他遞上紙巾。
蔣隊等他心情稍稍平復后,道:“張蒙蒙失蹤的那天,你是什么時候離開家的,又是什么時候回來,中間回來過嗎?”
這些問題在張大發闡述那時候的情景時,都已經說過了。
張大發聽到后微愣,然后又再次開口道:
“我早上七點半就離開家了,晚上五點半才回到家的。中間我回來了一次,大概是中午十一點左右,那時候還看到了我兒子,不過我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張蒙蒙當時在家里干什么?”
“他是個很自覺地好好自,都是自己乖乖寫作業的,寫完才會跑出去玩。他年紀不大可已經會做飯了,我中午回來吃的都是他做的飯。”
蔣隊:“張蒙蒙當時也吃了飯嗎?”
“嗯,我們一起吃的。”
張大發說完停下,又道:“不對,當時是我自己吃的,他說他還有點作業沒做,做完了再吃。我當時走得匆忙,所以也沒看他吃沒吃。”
“你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有剩菜剩飯嗎?”
張大發苦思冥想:“是有一些的吧?我不大記得了,找不到孩子我就急瘋了,壓根沒注意這些。”
張大發說完狐疑道:“你們問這些干什么呢?我兒子難道不是不小心落水死的嗎?”
“你兒子并不是落水溺死的。”
“什么?!不是說在河里找到的他嗎?不是溺死還能是什么?”
“具體情況我們還在調查。”蔣隊頓了頓,又道:“你平時跟什么人結過仇嗎?”
張大發一聽這話,表情更加緊張了,整個人坐直了身體。
“是不是我兒子是被人害死的!”
“目前還不能判斷,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哦哦,我這個人和人交好,沒有得罪過什么人啊。”
蔣隊又詢問了幾個問題,這才讓張大發離開。
許方冉:“蔣隊,你是不是懷疑這個張大發?”
共事這么長時間,蔣隊今天的表現,明顯懷疑些什么。
“在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誰都有可能。”
“不會吧,我看他剛才哭得很傷心,肯定是特別愛自己孩子的。”
蔣隊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可這一眼足夠能表達出他的情緒。
身為一名警察,是絕對不能被情緒左右的,否則就會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唐青青得知死者確定就是張蒙蒙后,就開車帶著張新陽、任飛躍和輔警張潮涌一同趕赴張蒙蒙的家。
唐青青現在有兩個徒弟,一個是徐楠一個是張新陽。
如果事情不多時,她會帶著兩人一起,可要是騰不開人手,那她就帶著一個,每次輪著來。
張法醫那邊已經確認張蒙蒙是死后被扔進水里的,他的致命傷頭上的傷,而且身上還有多處骨折,也基本都是生前造成的。
只是在水流沖擊下,造成更大的傷害。
唐青青必須找到死者被拋尸的地點,找到第一案發現場,才能掌握到更多的證據。
根據她的推算,死者被拋尸的地點應該還是在他家附近的可能性最大。
“那么小個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會下這樣的狠手,也太畜生了。”
任飛躍這些年也經歷過不少案子,每次最郁悶的就是看到孩子被殺害。
輔警小張是最感慨的,死者還跟他是同姓呢。
“孩子父親哭得快撅過去了,妻子不在了,就跟這個孩子相依為命,結果現在孩子也沒有了。”
唐青青聽到這話心里也很不好受,她有了孩子之后,發現自己對孩子比從前更加喜愛和關注了。
現在看到這么小個孩子就這么被人害了,有時候代入自己,只覺得快喘不上氣來了,很能理解這些受害者父母的痛苦。
到達死者所在的村莊后,當地派出所已經有人在那里等著了,唐青青讓當地派出所一位老民警帶路,在附近查找拋尸地點。
他們還未到來的時候,當地派出所和村干部就已經組織人在附近搜查。
因此老民警老胡能迅速跟唐青青介紹附近的情況,并且說出自己的猜測。
唐青青根據老胡的猜測和自己的推算結果,重點先排查幾個地方。
他們最先去的是距離張蒙蒙家最近的河邊,那里是張蒙蒙平時最喜歡去的地方,如果他一個人跑到河邊玩,大概率會在那里。
“我問過他們村的人,說是這孩子以前就很喜歡到那去捉魚。這孩子很能干,經常到河里摸魚,幾乎每次都有收獲。”老民警一邊說一邊介紹道。
現在河里魚不似以前一樣多,想要抓到魚可不容易。
“這孩子還真厲害。”
“可不是嘛,窮人孩子早當家,他媽又不在了,就父子倆相依為命,小小年紀就知道貼補家用。村里人都說,家里孩子要是有那么聽話懂事就好了。”
唐青青:“張蒙蒙的母親是什么時候不在的?她是病逝的嗎?”
老民警就是附近的人,而且在這之前又跟村里人了解過,因此知道張大發家里不少事。
“不是病逝的,是跟人跑了,就在兩年前。”
唐青青詫異,“跟人跑了?確定嗎?”
她出來得比較早,因此對張大發家具體情況并沒有那么了解。張大發說人沒了,還以為是死了呢。
張大發所在的杏花村現在因為東關市的發展,也連帶著還算不錯,從前也是個窮地方。
很多人結婚,都只是擺個酒席就算完了,不一定會去領證。
張大發結婚的時候,他的妻子年紀也還沒到,也就沒有領證,沒法在戶口本上看到他妻子的信息。
“有人在外頭看到她了,她已經跟另一個男人在一塊,現在孩子都有了。張蒙蒙這孩子知道的時候,還想去找他媽呢,不相信自己就這么被拋棄了。因為這事,張大發發了很大的火,把張蒙蒙揍了一頓。”
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綠帽子,看到孩子還要跑去找自己親媽,也就控制不住動手了。
“張大發平時對張蒙蒙怎么樣?”
老民警一聽,就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哎,老婆跑了之后,他對兒子也就經常看不順眼,從前舍不得動一根手指頭,現在沒少打孩子。不過他還是疼孩子的,掙的錢大半都用在孩子身上了。只不過只要一喝酒,就變得很暴躁,喜歡找那孩子的茬。”
老民警搖頭嘆氣,“我之前還被叫過來調解,沒有這么把孩子往死里打的。”
“他打得很兇?”
“張蒙蒙這兩年身上的傷就沒停過,我們和村里一直在做思想工作,當時回答得好好的,轉過頭又……哎,這種家務事是最難管的。人家教訓孩子,咱們也不能說什么,只能攔著不要太過分。”
現在孩子雖然少了,變得很精貴,可一些家長雖然疼愛孩子,可在教育孩子上還是信奉以前的棍棒下出孝子,沒少對孩子動手。
因此張蒙蒙被打的時候,也不過勸說幾句,不會真的摻和,省得里外不是人,人家正在教導孩子呢。
你要說這些家長不疼愛孩子,那也不一定,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可現在出事了,大家也就不由想到張蒙蒙身上的那些傷,也就對張大發開始產生懷疑。
妻子明明是跟人跑了,含糊其辭地說走了,這人明顯不老實。
唐青青來到河邊后,開始對現場進行勘察。
這一片地方并不大,而且有很多草和泥土,中間又沒有下過雨,因此要方便勘察許多。
唐青青帶著一行人找了幾圈,都沒有看到可疑痕跡。
“這里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也不是拋尸地點。”唐青青直起身子,將一顆棒棒糖塞入口中肯定道。
這里確實有張蒙蒙的活動痕跡,可見張蒙蒙確實經常在這附近活動,不過他并不是在這里遇害的。
張蒙蒙雖然是孩子,可也有十歲了,一個成年人想要殺害他,也還是會留下痕跡的。
這附近也有成年人的足跡,其中就有張大發的,不過根據他的行動軌跡,可以看得出他是來這里找人的,并沒有異常。
幾人又換了其他地方,一直沒有什么線索。
一天并不能走遍附近,因此需要在本地住下,明天繼續勘察。
這里距離鎮上并不遠,于是到鎮上找了一家旅館。
吃過晚飯,幾人聚在一起分享今天獲得的信息。
任飛躍今天走訪群眾,獲得不少關于張大發的信息。這個人在村民的口中,跟他在局里的表現很不一樣。
張大發說自己與人為善,沒有跟誰鬧過矛盾,實際上并非如此,張大發為人霸道,在村里沒少得罪人,跟他結怨的人不少。
他跟自己兄弟都鬧翻了,這些年都沒有什么來往。
平時手腳還不干凈,經常小偷小摸,今天偷這家的雞,明天偷那家的鴨,沒臉沒皮的,你要是上門討公道,他能跑你家里把鍋都給砸了,就是個無賴。
附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聲,都沒女孩愿意嫁給他。
后來他跑出去打工,就帶回來了張蒙蒙的媽媽。
那時候張大發已經三十歲了,比張蒙蒙媽媽要大十來歲,大家都背后這老婆肯定是他忽悠來的,甚至猜測是不是買來的。
張蒙蒙媽媽長得白白凈凈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會看上張大發的。
提起張蒙蒙媽媽,村里人又都是另外的態度。
大家都覺得這女人著實不錯,勤快能干長得還好,自從她嫁過來之后,張大發那跟豬圈一樣的窩,總算變得干凈了,甚至比很多人家還要干凈整齊。
張蒙蒙媽媽也沒有正經的名字,大家只知道她姓王,張大發一直叫他小妹。
王小妹才是真的與人和善,她笑起來有一對酒窩,看著就很讓人喜歡。
如果張大發有得罪人的地方,她會帶著自己做的點心上門道歉,雖然對方心里還是窩火,可看到她這樣子,也能消氣不少。
因為她的緣故,張大發的風評都好了很多。
“那她怎么跑了?”小張問道。
這樣一個人,聽著不像是水性楊花亂來的啊。
任飛躍冷哼:“都是被張大發打跑的。”
有這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張大發并不珍惜,一開始還好,尤其王小妹給張大發生了個兒子之后,一家三口的日子還是挺和美的。
大家都說,張大發有了老婆后不像從前一樣犯渾了。
可好景不長,張大發對王小妹的態度越來越差,一開始只是喝酒之后打人,第二天醒來還會跟王小妹道歉。
但是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在王小妹無數次原諒后,張大發不僅沒有改正還變本加厲,沒喝酒的時候也開始動手打人。
有一次,王小妹不過是朝著路過的嬸子露出個笑臉,張大發一巴掌就扇過來了,直接把王小妹的臉都給打腫了。
那嬸子當時也被嚇了一跳,雖然這年頭爺們打老婆這種事也不算少見,可一般都是在家里,很少像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就扇人的,而且王小妹也沒有干什么。
王小妹隱忍了好幾年,最后忍無可忍,就跟人跑了。
“她再不跑,就要被打死了。最嚴重的一次還進了醫院,肋骨都被打斷了。”
小張一聽,頓時氣涌上頭:“都什么人啊!有本事跟我單挑,這種人就是給咱們男性同胞拖后腿的!”
唐青青也蹙起眉頭,王小妹的選擇無可厚非,再不走恐怕命都沒了。
張新陽:“他對自己兒子也是這樣,會不會在施暴過程中,失手將他兒子給打死?”
劉法醫道:“我今天在他家并沒有發現血跡,也沒有看到有翻修等情況,如果他是兇手,也不是在家里動手的。”
唐青青:“他是因為什么原因開始打老婆的?”
兩人一開始明明關系不錯,突然會如此很可能有某些原因激發導致。
張大發本來就是個情緒不穩定,還非常暴力的人,極為容易受刺激。
任飛躍:“他覺得王小妹對他不忠,經常勾搭外面的男人,朝著他們笑得特別諂媚。”
唐青青不解:“他為什么會這么認為?我聽老胡說,王小妹一直都很老實,從來不跟村里男人說話,都是跟村里的嬸子和年輕媳婦湊一起的。”
“村里的閑言碎語害死人,一開始大家覺得王小妹配張大發可惜了,王小妹聰明漂亮又能干,還認識不少字,年紀還很小,結果跟了張大發。
張大發那幾年雖然改了不少,可依舊還是個混混,只是沒有再禍害村里人,而是跑出去禍害其他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從為王小妹感到不值,后面就變成王小妹瞧不上王大發找別人了。雖然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可還是被傳開了。”
雖然張大發發了財,大家很是羨慕,卻也很瞧不上他。于是傳這些話傳得更歡了,就想打壓張大發囂張氣焰。
劉法醫聞言道:“張大發以前就是個破落戶,在外頭混幾年就不一樣了。他們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里頭電視機洗衣機什么都有。以前最差的,現在變得最好,難免村里人沒有點想法。”
雖然張大發干的不是什么正經活,可大家還是會很嫉妒,尤其那些路子他們想走還走不通,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劉法醫雖然沒接觸太多村民,可不少人都在附近圍觀,聊天的聲音很大,她也就聽了不少八卦。
張大發是個渾人,大家不敢去招惹,于是就去編排他的媳婦了。
張大發因為要出去做事,時常晚上不在家,于是各種流言蜚語就起來了。
一些人在王小妹面前感嘆她的不值,一些人跑張大發面前說些有些沒的,夫妻感情能和諧才怪了。
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是非常可怕的,主導著人做出匪夷所思的行為。
他們只覺得不過是不高興說了幾句閑話,根本不管會帶給當事人什么樣的后果。
哪怕這邊很同情王小妹,可那邊說起閑話又毫不留情。
唐青青:“王小妹真的是跟人跑了嗎?”
這個大家還真不敢確定,都是村民們的片面之詞。
如今已經想方設法聯系王小妹,畢竟她是張蒙蒙的親媽,張蒙蒙遇害,有義務告知她,讓她協助調查。
王小妹跑了,張大發也就更加懷疑王小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對張蒙蒙也開始各種看不順眼,一直懷疑張蒙蒙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張新陽:“不是吧,我看過張蒙蒙的相片,跟張大發有很多相似之處,肯定是親生的啊。”
劉法醫提醒道:“這個村子里有不少人跟張大發是同宗的,多少是有點兒相似的。我今天在村子里,就發現有好幾個人跟張大發有幾分相似。”
因此,單純靠外貌,還真沒法確定。
所以張大發一直半信半疑,也因此對張蒙蒙的態度時好時壞。
另一頭,張大發發現自己被懷疑上后,也不敢再像之前一樣裝模作樣,連忙拋出好幾個懷疑對象。
其中最讓他覺得有嫌疑的就是他的親兄弟——張大高。
張大發家里有五個子女,張大高是大哥,他是家里排行老三,其他都是女兒,全都已經外嫁了。
當初張大發和張大高分家的時候,就鬧得很不愉快。兄弟倆為家里的鍋碗瓢盆鬧得不可開交,當時張大發差點把那口唯一的大鐵鍋給砸了,自己拿不到,也別想自家大哥拿到。
“我之前受過傷,沒法再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我兒子死了,那么以后我的家產就都由我這好大哥繼承了!所以肯定是他害死了蒙蒙,就是想著以后占了我的家產!”
張大發恨恨道,他越想越覺得是那么一回事。
之前整個人是懵了,也就沒反應過來,現在捋順了就立馬鎖定了嫌疑人。
“之前他兒子就沒少欺負我家蒙蒙,在蒙蒙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我那好大嫂這些年沒少挑撥我和妻子的關系,王小妹跑之后,還想把自己娘家的傻侄女嫁給我!我什么樣的人,至于淪落到娶一個傻子嗎。”
張大發越想越生氣,此刻他已經認定,殺害自己兒子的人就是張大高。
否則誰這么喪心病狂要殺死自己的孩子,當天也并沒有陌生人進過村子,那肯定就是本村人干的。
張大發自從發達后,張大高就不似從前那樣態度強硬地要跟張大發老死不相往來了,時不時湊過來套近乎。
尤其那個大嫂,算計都寫在眼眸里,還把人當傻子,以為大家看不來。
偏偏王小妹就是個傻的,跟她說過無數次,不要接近她,她就是不聽,總覺得都是一家人,總是要好好相處的。
“我妻子也是我那好大聲攛掇人跑的,以為這樣我就能娶她家傻子了,我呸!”
張大發當時就發難,將張大高家砸的稀巴爛,這兩口子因此記恨他,從而想要害死他兒子。
“張大高知道你沒法再要孩子?”
這種事對于男人來說是致命打擊,很容易被人質疑不行,肯定是不會跟外頭人說的。
張大發跟張大高關系還不怎么樣,更是不可能會說了。
張大發聽到這話,臉色漲紅,憋了半天才道:
“還不是王小妹那個蠢女人!她跟人要什么秘方,于是就給傳開了。”
提起這事,張大發就恨得牙癢癢。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這人不咋樣,對自己老婆動手,可那女人有的時候就是欠揍!家里有什么事都藏不住嘴,什么都跟別人說。我說了多少次也還不帶腦子,那我只能上手揍讓她長記性。要不是我名聲在外,村里人能把我當肥肉啃了!”
那段時間大家看他的眼神,張大發光是想想就覺得胸口疼。
原本他發財被村里人各種羨慕,哪怕這錢來得沒有那么干凈,一群人在那正義凜然的聲討,說什么這種錢他們是不會賺的,害怕斷子絕孫。
可張大發心里很清楚,要真給他們這個機會,只會比禿鷲撲得還猛。
現在拿不到也就只能在背后這么安慰自己,否則能把人嫉妒得吐血。
因此大家知道張大發不行了,那叫個幸災樂禍,瞧瞧,他們說什么來著。
即便有錢又怎么樣,好歹他們還是中用的,哪里像張大發一樣,就是個銀槍镴槍頭,都不是男人了,有錢又有什么用呢,基本的樂趣都沒法享受。
張大發不是沒有申辯過,自己不是不行,只是不能有孩子。
反正現在都是獨生子女,他已經有兒子了,這個功能也就不重要了。
可大家壓根不信,堅決認為張大發就是不行了,這其中少不得王小妹的功勞。
每次給人問起,含羞得含糊其辭,什么‘大發變成什么樣,我都會對他不離不棄’云云的話,這不就是證明了張大發確實不行嗎。
許方冉冷哼:“那張蒙蒙一個孩子總不能搞這些事吧,那你為什么要打他?張蒙蒙身上有不少舊傷,都是你動的手吧。”
張大發一聽到張蒙蒙三個字,一臉痛苦,手抓著腦袋,將頭發抓成了雞窩。
“是我虧欠了孩子,我不該這么對他!可這也不能怪我,王小妹經常帶著蒙蒙去我大哥家,我那大哥對自己孩子都沒什么好態度,長那么大就沒有抱過機會,可對蒙蒙卻特別上心,又是給糖果又是錢的,你說沒有貓膩你信嗎!”
張大發以前覺得張蒙蒙長得很像自己,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張蒙蒙長得也很像自己大哥時,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后來他越看越覺得,張蒙蒙比起自己,更加像他大哥。
心中一旦有懷疑,就很容易在一些蛛絲馬跡里發現不一樣的東西。
這導致張大發更加憤怒,對王小妹的毆打比從前更頻繁了,有時候還會波及到張蒙蒙。
可他也不敢確定,所以一直陰晴不定。
蔣隊緊緊盯著張大發:“所以你那天因為張蒙蒙犯了一點小錯,對他再次動手,一個不小心,將他給打死了!”
“沒有!我沒有!”張大發激動反駁,“我是打了他,可是我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
“他就是我的兒子,不管有沒有血緣關系,都是我的兒子,我怎么可能會打死他。他是我以后的依靠,他沒了,我就什么都沒了,我怎么可能會打死他!”
張大發嚎啕大哭,差點沒哭抽過去。
蔣隊和許方冉對視一眼,他們都感受到張大發是真傷心了,不過這也不能表明他不是兇手,這也可能是懊惱和后悔的哭聲。
第二天,唐青青一行人繼續分頭行動尋找線索。
唐青青在下午的時候,來到了村子的一座石頭橋。
這座橋是連接兩岸的,東邊是人居住的地方,東邊則是農田。這座橋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不過自從修了公路之后,村子里的格局發生很大變化,這里由原來的畢竟之路變成了角落,不如新路方便,也就沒什么人往這邊走了。
這里的河床比較窄,河水并不大,因此石頭橋的跨幅也不大。
唐青青先是上橋勘察,這種石頭地想要看到足跡是很難的,而且已經過了幾天,幾乎已經不剩下什么了。
不過因為這里現在很少人路過,也就落下不少灰,被唐青青發現了一些端倪。
唐青青幾乎是趴著在地上,各種找角度觀察地面的情況。
尋找了半天,她終于找到了一個角度,連忙拿起畫筆畫冊開始畫了起來。
她此時的姿勢非常的別扭,整個人扭曲著,一看就非常不舒服。
老胡第一次看到有人是這么勘察現場的,感到非常好奇。
他也試圖看出點什么,可愣是什么也看不出來。
他低聲詢問張新陽:“她在看什么啊?”
“地面上的足跡,只要有人走過,就會留下足跡。”張新陽解釋道。
“可這什么也看不出來啊。”
張新陽其實也看不出什么,只能隱約看到個弧度,這還是因為唐青青的關系才發現的,如果他一個人過來勘察,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他雖然跟唐青青學了一陣,可時間還是太短了,水平遠遠不如。
“這就是唐老師的厲害地方,我還有得學呢。”
唐青青也是非常艱難的,實在是太模糊了,稍微歪一點就看不清了。
因此等她畫好的時候,直接僵在原地爬不起來了,還好張新陽眼疾手快將她扶好,否則肯定被扭到。
可即便如此,她也緩了好一會兒,吃完兩根棒棒糖,這才覺得又拿回身體的控制權。
“兇手應該是在這里拋尸的。”唐青青雖然沒有用肯定的話語,可熟悉她的人多知道,這多半就是實情了。
張新陽看著畫冊上的足跡,道:“性別男,身高約一米七三到一米五,體型偏瘦,年齡在四十歲左右。但是根據壓痕,他的體重要超過兩百斤,可見身上是背著重物的。”
足跡還有輕微地旋轉痕跡,可見當時在拋尸的時候,使勁蹬了一下腳,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兇手所穿的鞋子很普通,在鄉下很常見,并沒不能從中獲得太多信息。
唐青青聞言贊許地點點頭,“你分析得很準確。”
張新陽聞言很是高興,“是唐老師您畫得好,將重要信息都標記出來了。”
唐青青雖然是照著畫的,可也會下意識將比較重要的部分畫得相對重一些。
根據這些提示,張新陽也就能迅速分析出相對數據。
老胡只剩下佩服,能這么迅速就能鑒定出來這些信息,非常的不簡單了,不愧是市局派下來的人才。
老胡:“依照你們這說法,張大發很符合這個特征啊。”
張新陽也感受到了,張大發經常打孩子,有時候沒輕沒重的,這一次很可能失手將孩子打死,然后進行拋尸,對外卻裝作沒事人一樣找孩子,還去報了警。
如果不是釣魚佬正好釣上了張蒙蒙的尸體,還不知道這孩子要飄到哪里,事件長了很多痕跡也就消失了,事件拖得越長,也就越難查明真相。
張大發也就能以孩子失足落水搪塞過去,不會因此受到任何懲罰。
唐青青抿了抿唇,叼著棒棒糖的塑料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老師,有什么不對嗎?”張大發小心翼翼問道。
唐青青并未急著回答,而是道:“我們在附近仔細搜查幾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線索。”
她在石頭橋上都能找到足跡,其他地方肯定也會有。
幾人在附近開始仔細勘察,每一寸地方都要細細篩選。
唐青青沒多久找到了另一處足跡,雖然比橋上的要模糊,可大概能看到輪廓。
“兇手是從那邊路走過來的。”唐青青指著前面的岔路口道。
“這個方向就是張大發家的方向。”老胡聲音拔高,“這畜生真不是東西!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唐青青依舊對此沒有發表意見,她目前還不能百分百確定兇手就是張大發。
回去的時候,就找不到什么線索了,因為大路上人來人往,難以像橋上一樣容易找到痕跡。
唐青青走回張大發的家,準備走到張大發家的時候,就發現隔壁鄰居探頭探腦,感受到她的目光,朝著她訕笑。
鄰居是個老太太,她被發現后趕緊下了墻頭,迅速進了屋子。
可沒一會兒她又出來了,朝著老胡招手。
老胡走了過去,老太太很好奇地詢問事情調查得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發現。
唐青青順勢也走過去,“嬸子,張蒙蒙消失那天,你在家里嗎?”
“我不在……”
老胡看了她一眼:“周嬸子,你可不能瞎說話,撒謊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你嚇我一個老太太干嘛。”周阿婆先是唬了一跳,很快又反應過來,直接對著老胡翻了個白眼,“我哪能一天都在家啊,時不時也得出去溜達。”
“張大發揍孩子的時候,你在嗎?”
“那時候我倒是在的,張大發揍孩子我都見怪不怪了。一開始我還會勸一勸,可越勸吧他打得越兇。那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紀親媽就不要他了,后來還被親爹每天好幾頓打,實在是太可憐了。現在還莫名其妙地沒了,這老天爺可真是不長眼啊!”
周阿婆憤憤不平,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張大發打完孩子,離開的時候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他那摩托車聲音老大,想人不知道都不行。”周阿婆撇撇嘴道。
張大發是全村第一個買摩托車的,這年頭摩托車依舊是很昂貴的大物件。
他們村子這些年雖然日子過得還不錯,可舍得花錢買車的人卻不多,反正他們這里距離鎮上近,現在路也修好了,自行車已經夠用了。
“他走的時候,你看到他車上載著什么東西嗎?”
周阿婆想了好一會兒,“我當時也沒注意來著,好像是后面綁了個什么大東西,我也沒看清,估計是什么貨吧。我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沒能看清楚。”
“張大發離開以后,你看到張蒙蒙了嗎?隔壁能聽到什么動靜嗎?”
周阿婆搖搖頭:“這我就沒注意了,現在白天外頭曬,我都是在屋子里的。我耳朵也不大好了,張蒙蒙有沒有啥動靜我也不清楚。這種事太多了,我也就沒有每次都去看。今天聽動靜也沒鬧很久,我想著就是教訓一下,也就沒過去。”
唐青青又詢問了幾個問題,這才回到了張大發家中。
現在人手不足,劉法醫時常客串勘察科工作,她今天又在張大發家轉了一圈,也就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你再檢查一遍吧,我是沒找出什么線索。”劉法醫道。
唐青青對劉法醫的技術是信任的,不過也還是勘察了一遍,確實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第一案發現場并不在這里。”唐青青確定道。
劉法醫:“死者傷口很大,肯定會有血跡。你在拋尸現場附近,看到有血跡嗎?”
唐青青搖了搖頭,“沒有,拋尸現場和第一案發現場并不是一個地方,附近沒有可疑的地方。兇手是在確定死者死亡后,才將尸體運到拋尸現場的。”
“那片地方雖然沒什么人經過了,可偶爾還是能看到人。因此兇手白天拋尸的可能性并不大,應該是在夜晚的時候,趁著路上沒人偷偷進行。”
“并且依照河水流速,能在被發現地找到尸體,應該也是案發當晚的時候。”
張新陽:“那天晚上很多人都跑出來幫忙找人,也很容易被撞到。”
老胡:“不一定,黑燈瞎火的,很容易渾水摸魚,要是被人看到稍微藏一下也不是不行,還能解釋為什么大晚上還會出現在外面。”
那天晚上沒有什么星星,鄉下地方也沒有路燈,大家找人的時候也就拿著個手電筒,照明的范圍是有限的。
只要看到有人過來,將尸體放到一旁,也就不會被發現。
“第一案發現場是在哪里呢?”張新陽摸著下巴,“如果不是在張大發家中,那么他殺害張蒙蒙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
張大發出去的時間是可以確定的,而且他的摩托車動靜也確定了他的說法,你他如果殺害張蒙蒙也只能在家里進行。
劉法醫:“張大發懷疑是他的哥哥張大高害死了張蒙蒙,想要讓他絕后讓他的孩子繼承自己的財產,我們去他家看看情況。”
張大高家距離張大發家并不遠,如果不走大路抄近道,也就隔了一個菜園子。
菜園子是他們家的,當初兩兄弟為了搶這個菜園子大打出手。
張大發其實并不種菜,可他也不愿意將屬于自己的地分給張大高。
張大高則認為張大發又不種地,他是他的大哥,就應該留給他種。
兩人談不攏就鬧起來了,最后還是一人一半。
張大發沒有結婚之前是租給別人種,等自己結婚后,就都是由王小妹種了。
王小妹走了之后,張大發又租給了其他人。
張大發只要求每天給他供菜做為租金,他們家人口少,壓根吃不了多少,張大發還經常在外頭吃飯,因此租地的人非常樂意。
唐青青在菜園子里溜達了一圈,能在菜園子里看到張蒙蒙的足跡。
“張蒙蒙也經常過來摘菜?”
老胡:“都是他過來的,張大發壓根沒進過菜園子。”
當唐青青出現在張大高家時,張大高的妻子王翠花反應非常大。
“這事跟我們家可沒關系,肯定是張大發那小子給我們找事呢!有這樣的兄弟,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王翠花非常憤怒,提起張大發就是一肚子的火。
“村子里的規矩就是老人跟誰一塊過,那家就能多分點東西。可王大發倒好,非要平均分,你說這像話嗎!分家后,他都沒給兩老拿過一點東西一分錢,他還覺得自己委屈了,覺得兩老偏心我們。”
“虧他說得出這話,我公婆對他這個兒子不知道多好,有什么好東西都給他攢著。結果他從小就惹是生非,我公婆和我家男人沒少給他擦屁股,結果他就這么無情無義,根本不講一點兄弟情。”
“東西和錢想要,可老人他是一天都沒有孝順。”
王翠花吐槽了一大堆話,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
“我也不是故意啰嗦,可我這些年實在是太委屈了。他自從有了錢,就各種瞧不上我們,還總覺得我們要貪他的財。他這樣的人,我們哪里敢占一點便宜,以后還不夠麻煩的。”
唐青青并沒有一直聽她說話,而是站起來到處溜達了一圈。
張大高已經出門干活去了,沒法看到他的真人。
“張大高什么時候回來?”唐青青問道。
“他這才剛出去呢,沒有個三個月半年的,很難回家。”王翠花說完深深嘆了一口氣。
劉法醫:“這么巧?”
“誰說不是呢,正好就給碰上了。我們賺點錢不容易,不像一些人搞些歪門邪道,輕輕松松就掙大錢。不過我們賺到錢花的踏實。”
王翠花忍不住踩張大發一腳,可見積怨已深。
“家里有張大高的鞋子嗎?”
王翠花愣了愣,不懂唐青青要鞋子有什么用,可還是老老實實將張大高的鞋子拿了過來。
“他在家一直穿這雙鞋子,可要出門了好歹穿得體面一點,否則會被人瞧不起,所以就給他買了一雙新鞋,這雙舊鞋就放在家里了。”
鞋子還沒有洗過,臟兮兮的還有一股異味。
唐青青面不改色,戴上手套進行檢查。
對于他們現場勘查的人員來說,這也不過是個小場面。
唐青青看了一會兒,并沒有帶走鞋子,就直接離開了。
張新陽:“不是張大高?”
“不是,張大高雖然個頭身型跟張大發相似,但是他的左腿受過傷,雖然平時看不出來,可實際他自己發力的時候,會下意識收力,因此鞋子的磨損跟普通人并不一樣,跟現場那個足跡更不相同。”
兄弟倆歲數差得不算大,現在年紀上來,那幾歲也就更不算什么了。
兩兄弟長得很像,相貌和身高體型都是差不多的,有時候熟悉他們的人,看他們的背面也會認錯。
“不是張大高,也很可能不是張大發,那究竟是誰會害死張蒙蒙?不會是流竄過來的人,將張蒙蒙殺害了吧?”
老胡:“不大可能,這個村子比較偏,外人一進來就被人看到了。”
“可兇手要是村里人,什么仇什么怨會讓他對一個孩子下手?”
張大發家并沒有東西被偷走,兇手明顯不是沖著錢來的,那兇手到底是單純想要殺人,還是故意讓張大發痛苦?
又或者過失殺人,不敢面對后就直接拋尸了。
張大發跟村里人雖然處得都不行,可要說有深仇大恨那也是沒有的,基本都是生活上的小摩擦。
他發財以后,這種矛盾也就更少了,雖然依舊瞧不上,那也是背地里,明面上不少人還是希望能被提攜一二賺點小錢的。
在別人進行走訪調查的時候,唐青青決定用老辦法,那就是蹲守在村口,觀察村里的每一個人。
唐青青守了一天,并沒有什么發現。
她去找村支書,詢問村里的人是否都回來了。
“還有一些人在外頭打工。”
“張蒙蒙消失的那段時間里,這些不再的人里,有哪些人是在村子里的?”
這一點村支書還真不知道,不過想要查很容易,第二天村支書就拿來了名單。
名單上的人并不多,這些人基本都是在鎮上工作的,所以能經常回來。
唐青青根據名單信息,直接到鎮里去找人。
轉了一天,依舊沒有什么收獲,而名單上的人則只剩下張大發的鄰居,也就是周阿婆的兒子張聞了。
“張聞去了哪里?什么時候能回來?”唐青青問道。
依照名單信息,他是做小生意的,經常在附近鄉鎮竄。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回來,也不知道現在去了哪個鄉鎮賣東西。
老胡:“他跑到距離咱們這里最遠的一個鎮了,估計今天晚上能回來。不過案發那天,他是很晚才回來的,當時張蒙蒙已經失蹤了,應該跟他沒什么關系。”
張聞跟張大發是同宗,可兩個人完全不同。
張聞踏實能干,向來老實沉穩,可張大發則喜歡偷奸耍滑,喜歡鉆空子。
兩家又住得近,沒少被人拿來做對比。
張聞現在雖然沒有張大發有錢,卻也是不差的,就是比較辛苦,成天在外頭跑。
張聞對妻子母親還有兩個女兒都很好,每次從外頭回來,都不忘給她們帶小禮物。
對比張大發對妻子孩子非打即罵,那可謂是天壤之別,彼此簡直就是對照組。
因此大家還是喜歡說張聞好,認為張大發遲早是要進去的。
老胡認為唐青青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張聞身上,先不說這個人口碑如何,他也沒有作案時間啊。
唐青青只是笑笑,依然堅持。
等了兩天后,唐青青終于看到了張聞。
當她看到張聞下車走過自己面前時,眼眸微微瞇了一下。
張新陽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也多看了張聞一眼。
這個男人跟鑒定結果里的人一模一樣,走路的姿勢等,要比前幾個嫌疑人相似得多。
張新陽和唐青青對視一眼,唐青青朝著他點了點頭。
張新陽不動聲色,而是開始搖人。
當人到齊決定查封張聞家,對他們家進行搜索時,不少得到消息的村民都趕了過來,為張聞說話。
“警察同志,你們搞錯了,別浪費時間查張聞家,張聞肯定不是那種人。”
“我就說女人辦事不靠譜,瞧瞧被我說中了吧!查誰不好,竟然查張聞,這不是閑的嗎。”
“周阿婆平時不知道對張蒙蒙多好,把他當自己親孫子疼的。”
不管外頭村民說什么,現場勘查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村支書在場壓陣,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周阿婆想要反對也沒法,只一直在那罵罵咧咧。
平常周阿婆一直是個好脾氣,很少跟大家起沖突,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么會罵人,可見也是氣狠了。
想想誰不生氣,竟然懷疑他們會殺死一個他們很喜歡的孩子,這能不瞎胡鬧嗎。
“這里有血跡。”劉法醫在一樓找到了血跡,雖然已經被擦掉,可只要噴上魯米諾就能讓原本有血跡的地方再次重現。
大家在外頭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還是能隱約看到似乎發現了什么。
周阿婆身為主人距離最近,能夠通過房門看到里面情形,看著一群人蹲點位置,而且明顯一副發現了什么的樣子,使得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張聞明顯比他更加緊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問題的,他看向周阿婆的時候,表情是恐懼茫然的。
他們明明處理很干凈,這些人是怎么發現上面問題的,難道漏了一些地方?
周阿婆握緊了拳頭,可面上依舊非常冷靜。
唐青青走到大院,看了看四周道:“你們家的地窖在哪里?”
張聞就快癱軟在地了,要不是周阿婆輕輕拍著他,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可他不敢隱藏,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
地窖門被打開,確定里面能進人后,張潮涌主動請纓,非常敏捷地下去了。
未多時,下面就傳來了聲音。
“這下面也有血跡!”
晉江獨家
失蹤案(2)
聽到下面的動靜, 劉法醫提著檢驗箱就要下地窖。
周阿婆急了連忙解釋道:“下面的血跡是我之前殺了雞放在那染上的!”
嚇得面色煞白的張聞也反應過來,也道:“對,對, 那是雞血,是雞血。”
唐青青看了他們一眼, 道:“現在有一門新的檢驗技術,不僅可以分辨出人血和雞血,還能鎖定到底是誰的血。”
周阿婆和張聞聽著都愣住了, 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這是唬人的吧,哪有這么厲害的, 難道是滴血認親?
任飛躍:“現在的檢驗技術, 別說是血, 就是掉落一根毛發,我們都能確定這個人是誰。”
事實當然沒有這么神, 如果沒有對比也是沒法確定毛發的主人是誰的,任飛躍故意模糊解釋,一來是為了震懾周阿婆和張聞,讓他們別妄圖想脫罪,二來也是說給圍觀群眾聽的,讓他們知道不管多高明的手段,他們警察都是能查出來的, 所以不想吃牢飯或者挨槍子, 就老老實實做人。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只要做過的事,就一定會被人知道。現在不是以前, 殺個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張新陽冷冷開口。
兩人直接癱軟在地,張聞壓低著腦袋,心里無限后悔,卻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
他抹了一把淚,從地上站了起來,語氣堅定道:
“警察同志,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我媽沒關系,你們把我抓走吧。”
張聞主動舉起手,想讓公安將自己拷起來。
周阿婆一聽頓時慌了,連忙也從地上爬起來:
“這件事跟我兒子沒關系,都是我的主意!一切都是我的錯,警察同志,你們不能冤枉好人,聽他胡扯。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們快把我抓走,快把我抓走!”
任飛躍掃了兩人一眼:“現在知道急了,當初你們害那孩子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想到今天!事情是什么樣的,我們會查清楚,你們現在要還是互相包庇,想著給對方脫罪,只會讓自己的罪責更重!”
圍觀的村民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事情還真是這家人干的,都感到難以置信。
尤其是之前為他們說話的幾人,都忍不住大聲道:“周阿婆,你們怎么能這樣啊!蒙蒙這孩子多好啊,平常抓到魚還分給你們家,你們怎么就能這么狠心啊!”
周阿婆平時很照顧張蒙蒙,張蒙蒙也是個懂事知恩的好孩子,有什么好東西也都會惦記周阿婆。
這也讓大家更加可憐張蒙蒙這孩子,這么乖巧懂事,怎么就攤上這么不靠譜的爹媽,如果換在別人家,這么聽話的孩子不知道多受寵。
周阿婆一臉灰敗,想到那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她也很難過。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想抱個孫子,我沒想害他的。”
張聞也頹廢地低著頭,兩人一起被押上車被帶走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張聞的妻子和兩個女兒聽到消息也跑過來了,追在車子后面邊跑邊哭。
唐青青看著那兩個哭嚷的小女孩,因為年紀不大跑得又快,狠狠摔在地上好幾次,也要堅持爬起來繼續追,那哭喊聲直擊靈魂,心中五味雜陳。
張聞也聽到了,他完全不敢回頭,眼淚不停地落了下來。
車里很安靜,走了好一會兒,任飛躍才開口道:
“你兩個女兒都很可愛,這年頭男女有什么差別,只要好好培養,絕對不比男孩差,你們為了兒子這么做值得嗎?”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內情,可根據剛才周阿婆的表現,也大概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類似于這種事,任飛躍也遇到不少。
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要比城市嚴重,女性日子過得很艱難,在更早期很多女嬰甚至沒有活下來的機會。
任飛躍身為一個男人,也無法理解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以前農耕社會也就算了,現在都進入新世紀了,女性完全可以跟男人一樣發揮自己的才能,比如唐青青就是個典型例子,可并不妨礙她成為行業頂尖大佬。
張聞低著頭沒說話,無聲地流淚。
在證據面前,張聞和周阿婆都沒有隱瞞,老老實實交代了。
一開始兩人還打算互相給對方脫罪,說一切都是自己干的。
可是張蒙蒙失蹤的時候,張聞正在鎮上干活,并沒有作案時間。
而周阿婆年紀大了,身體不大好,也沒有力氣將一個半大孩子背到這么遠的地方拋尸,再者足跡也不符合,兩人不敢再隱瞞只能老實交代。
張蒙蒙是被周阿婆哄到自己家,然后敲暈扔到地窖里的。
張聞則是回來后,趁著夜色將人帶到石橋上扔的,因為晚上比較黑,又有周阿婆的掩護,所以并沒有被人看到。
大家看到他也只以為是幫著一起找人,完全沒聯想到兩個人的身上。
他們是有計劃的預謀,因為當天特意讓張聞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回張聞妻子的娘家,張聞妻子跟娘家來往并不頻繁,一般也就是逢年過節才會帶著兩個孩子回去,平時是很少回去的,就算有事回去也是一個人。
“你們知道他們為什么害人嗎?”任飛躍從審訊室里走出來,一臉的怒火。
唐青青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向他,其他人也都停下手邊的工作,想要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根據他們的走訪調查,兩家并沒有什么矛盾,周阿婆平時還很照顧張蒙蒙,完全不明白為什么會下此狠手。
唐青青倒是知道大概原因,兩名嫌疑人被帶走后,她繼續在周阿婆家搜索,發現了不少東西,不過還是想知道最準確的信息。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任飛躍也沒有在這種嚴肅的時候賣關子,不等別人發問就繼續道:
“他們想要兒子,所以就用張蒙蒙做法,用他的生命和魂魄給自己換個兒子!”
當問周阿婆為什么將張蒙蒙作為目標的時候,這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竟然說:
“蒙蒙是個好孩子,我希望我的大孫子也跟他一樣乖巧懂事。”
雖然按照迷信說法,這種魔鬼交易得到的孩子,生出來的樣子性情等跟張蒙蒙沒什么關系,可這老太太覺得彼此有聯系,還是有影響的,很可能孩子還是張蒙蒙重新投胎回來的,因此就想挑選最為滿意的孩子下手。
她對張蒙蒙的喜歡是真的,可需要犧牲的時候,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
這種說法將任飛躍氣得夠嗆,周阿婆甚至覺得她這也是給張蒙蒙解脫,等他投胎到自己家,肯定會好好待他,讓他過上好日子。
“我也不是故意要害他,也是想著為了他好。他爸媽那個樣子,也是可憐這孩子,還不如成為我家的人。”
周阿婆對張蒙蒙好,有時候被張大發發現,她也有時候也會被連帶著挨罵。
村里一些人不愿意搭把手幫著張蒙蒙,也有這個緣故,都不想招惹張大發這個無賴。
周阿婆也算是看著張大發長大,所以張大發多少給點面子,可有時候也沒說些難聽的話。
任飛躍將這些話說出來,立馬引來大家的憤慨。
“都是什么人啊,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唐青青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卻也知道不要試圖去理解這些罪犯。
很多罪犯犯罪之后并不會真覺得自己有錯,他們有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尤其是這種有預謀的,能下手的都是覺得自己做的不是錯的事,才能這么狠。
唐青青之前在周阿婆家找出了一些做法的東西,地窖里也還擺著一些貢品和燒了的紙錢等等東西,當時她就猜到這件事估計跟封建迷信有關。
根據走訪調查,周阿婆一直都是很迷信的人,花在這上頭的錢不少。
尤其兒媳婦要懷孕的時候,不知道找了多少個大師,就希望能夠家里能有個男孩。
可是連生兩胎都是女兒,其中還有偷偷打掉的,這讓周阿婆非常著急。
有算命的說他們家注定沒有男孩,以后肯定是要斷子絕孫的,這都是以前被人埋下的咒術導致的,這個說法讓周阿婆嚇了一跳,并且深信不疑。
要不然他們家怎么人丁這么稀薄,生個兒子特別費勁。
于是周阿婆去找大師去‘解’,那個所謂的大師說他們家這個情況無能為力,因為已經斷了子孫緣。
周阿婆又是求又是跪,才終于將大師說動,最后大師給她推薦了一個非常偏門的方式,那就是用交換的方式,讓他們從送子觀音那偷一個孩子出來。
他們沒有兒子的名額,如果想要個兒子,那就得跟神靈交換,也就是得用活人獻祭。
至于重新投胎什么的,是周阿婆自己以為的,她會這么想明顯是在逃避內心的譴責,這樣才能更下得去狠手。
“那個什么狗屁大師真是太該死了!怎么能這么惡毒!”許方冉憤怒不已。
這些年封建迷信活動又涌上來了,很多人都沉迷其中。
前些年他們沒少接過相關的案子,輕一些的也就是被騙點錢財,嚴重的會因為聽了大師的話,沒有去醫院治療導致小病成大病,甚至最后來不及診治而去世的,慘烈的有聽信大師的話,想要追求新生,帶著一家幾口人一起跳水塘死的。
這些所謂的大師都是利用人性弱點進行欺詐,大部分人也不過是謀財,像這種如此惡毒要人命的,非常少見。
“他逃不掉的!這樣的毒瘤,必須給除了。”任飛躍惡狠狠道。
他們這邊一審訊出來,趙科就帶著人去抓那個害人的神棍了。
唐青青緩緩開口道:“這個神棍確實不能放過,蠱惑人心。可害人的人如果沒有想法,也做不來這么殘忍的事。”
其他人聞言也都搖頭嘆氣,整件事最無辜的莫過于那個孩子。
他怕是死的時候都難以置信,對他釋放善意的人,竟然會將他害死,還一副我都是為了你好的嘴臉。
張聞在這其中的主要作用就是當個搬運工,他大概知道自己母親要做什么,但是并不知道具體計劃。
根據任飛躍的分析,他肯定是知道什么的,但是選擇了逃避,等他回來的時候,塵埃落定,孩子已經沒了,也就負責將尸體給扔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周阿婆也不希望兒子有這陰影,要不是其中有環節需要張聞參與,她一個人就偷偷把事情給干了,不會將兒子拉到這事里頭的。
張聞的妻子和女兒也都來到了公安局詢問情況,和大家想象的不同。
周阿婆和張聞都很想要孫子/兒子,可他們其實對待兩個女孩兒也都不差,可這并不能消磨他們想要個男孩的執念。
現在兩個人都進去了,這個家也垮了一半。
那個忽悠人的神棍很快被抓到,抓他的時候,他正在給人配冥婚做法事。
結果經過調查,竟然又揪出另一個案子,涉嫌了謀殺。
被拿來配冥婚的女孩,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謀殺的。
當蔣隊一行人出現在現場的時候,神棍明顯表情不對勁,這引起了蔣隊的懷疑。
一開始他們還狡辯這是因為他們偷偷土葬,害怕被罰所以才會緊張。
現在在農村也開始普及火化,但是還是有一些地方覺得人死了就得落葉歸根,在悄悄進行土葬。
但是蔣隊是老刑警了,不說長了一雙火眼金睛,但是也差不離了,一來就感覺不對勁,因此不管當地人的阻撓硬是強行開館驗證死者的身份,結果一看就發現了問題。
死者已經被整理過,穿戴整齊,臉上還化了妝,可還是無法掩蓋頭上的不正常傷痕。
再詢問他們女孩是哪里人,父母在哪里,在場人都無法解釋后,蔣隊直接將一行人給抓起來帶走了。
“不是吧,竟然這么巧!”任飛躍驚住了,“不是,這年頭怎么還有人信這套?這死了都還要讓人結婚,這些人腦子都在想什么呢。”
活人被催婚就夠煩人的了,死了都不得安寧。
唐青青之前也聽過冥婚,有些人離世的時候還沒有結婚,活著的人擔心他在地下太寂寞,于是就想著給他配冥婚,這樣就不用擔心一個人在下面孤單了。
有這種想法的人基本都是男性死者的家長,女性結婚是要‘嫁’出去的,那些迷信的父母往往不會費那么大的勁取折騰這些,心疼孩子的父母,也會擔心隨便這么配,不知道什么人品,萬一在地下欺負自己的女兒。
一般來說,配冥婚也不是胡來的,也得算過生辰八字,結兩家之好的。
可干這種事的人在這年代還是很少的,很多人并不信這些,尤其女方家長往往是不樂意的。
不過當男方愿意出彩禮,就跟活人結婚一樣,一些人財帛動了心也就同意了。
這個市場要說不大,也還是有不少需求,有時候也就不怎么好找了。
而且這些人往往還有需求,尤其一些家庭條件還不錯的,隨隨便便配人家也是不滿意的,對女方的學歷、死去的年紀、外貌還有要求。
可這些人給的錢多,于是一些不法分子就開始打起了歪腦筋,愿意的不合適,那就去偷盜符合要求的死者的尸體。
甚至于,已亡人不合適,那就找‘現成’的唄。
蔣隊碰上的,就是這個團伙找不到合適的,而需要給兒子配冥婚的這家人給的價錢又很高,于是鋌而走險鎖定目標將一個符合條件的女孩殺害,給死人配的冥婚。
雖然有所耳聞,可這和自己遇上是兩碼事,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此時內心感受。
尤其是在座的女性,更覺得毛骨悚然。
一生都被覬覦,死了也不被放過,光是想想就感到可怕。
“我總以為經歷過最黑暗的事,可下個案子總能給告訴我,自己多天真。”許方冉感嘆道。
雖然現在的她不再像剛開始當警察時,因為一個案子讓自己難受很多天,遇到很多殘忍案件,也能很快消化。
但是這也并不意味著麻木,還是會被案件的背后故事所觸動,只是不再成為已經精神負擔,知道怎么調節自己的情緒。
唐青青:“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
“我正準備出門調查,配冥婚的那一方和神棍說的不一樣,要派人分頭去確定。”
配冥婚的男方這邊,得到的死者信息是,死者是東關大學的大學生,家里是外地的,因為意外而亡。
他們手里還有死者的身份證件,不過經過核查,這些都是偽造的,并不是真的。
神棍也承認,這家人要求很高,不僅要求學歷、年齡和處女,還要求身高體重和皮膚白皙,說是他們兒子生前就喜歡這樣的姑娘。
之前神棍找過幾個已經故去的女孩,都不符合他們的要求,覺得那些女孩長相太過普通,很不滿意。
因為給的錢多,神棍看死人這一塊沒有符合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活人頭上。
他們鎖定目標,并且將相片給男方父母相看,他們選擇哪一個,他們就對那個女孩動手,然后再對她的身份進行偽裝。
女孩具體叫什么他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每天晚上十點多鐘都會走過一個路口,而且經常都是一個人。
原本只是團伙中的一個人,看到女孩長得漂亮動了心思,所以尾隨,結果正好有這么個單子,于是就直接動手了。
“這群人說他們是畜生都抬舉了!”吳姐憤怒地將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到桌上。
這些人禍害一個姑娘滿足自己的私欲還不夠,死了也不放過將人賣了給死人配冥婚,這得多冷血和殘酷的人才能干出這樣的事。
唐青青擰眉:“這種事他們肯定不止干了一次,這么肆無忌憚,只怕是個有規模的生產鏈。”
“頭兒也是這么說的,已經上報給局里,局里非常重視這個案件,讓我們務必將這個團伙一網打盡。”
雖然知道死者的身份是偽造的,可還是要派人去調查一下死者假身份是否有什么內情。
買家在當地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在東關市還有一家幾百人的制衣工廠,家境殷實,也有些人脈。
他們這次愿意花二十萬給兒子配冥婚,肯定不會就這么傻乎乎的給錢,是會經過調查的。
因此,偽造的身份也得去查清楚怎么一回事。
唐青青主動領命,帶著徐楠一起去東關大學。
“我們學校還真有這么一個學生,前幾天,她去做兼職的時候,被一輛失控的汽車給撞死了。”
徐楠:“這事我聽說過,我當時還特別惋惜來著。”
唐青青也對這件事有印象。
教務處的老師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事當時還上了新聞,這個學生品學兼優,為人熱情大方,長得也很漂亮,經常在學院和學校晚會上擔任主持人,她還是單親家庭出身,父親很早就沒了,是媽媽一手把她帶大的,家里就這么一個孩子。”
老師到后面都有些說不下去了,她是接待死者母親的人,當時的情形現在回想都覺得心臟絞痛。
死者名叫宋瀾,今年大三,證件照上她笑容燦爛,一看就是個很開朗優秀的女孩。
她的簡歷更是漂亮,參加過很多活動,并且拿了獎。
依照她的能力,如果不出意外,未來一片光明。
東關大學是重點大學,而宋瀾所學的專業是大學里的王牌專業。
現在大學生找工作競爭激烈,擴招以后大學生不似從前那么吃香,可這并不包括宋瀾所在的學校的這一門專業,大四實習的時候,用人單位都是到學校里來搶人的。
宋瀾年年都拿獎學金,這樣的人才更是不用愁,一畢業工資福利都不會差的。
宋瀾雖然出去做家教,其實家境其實并不算差,雖然她是單親家庭,可她媽媽非常能干,自己開服裝店的,收入還不錯。
宋瀾會去做家教,不過是想著靠自己的勞動賺一筆錢,在媽媽四十五歲生日的時候,給她送上一份禮物。
事發后,宋瀾媽媽態度堅決,她可以不要賠償,但是必須要讓害死自己女兒的司機獲得應有的懲罰,想讓他償命。
肇事司機撞人后想要找宋瀾媽媽和解,被她拒絕了,認為這并不是一場意外事故,是蓄謀已久的。
唐青青跟教務處的人拿了宋瀾媽媽張慧云女士的地址,就離開了學校。
徐楠心情低落:“怎么總是有那么優秀的人死于非命,那位老師雖然沒說,可我已經能想象宋瀾的媽媽該有多難過。”
宋瀾并不是東關市人,家里距離東關市幾百公里。
她上大學之后,張慧云也跟著過來了,不僅在東關市做起了生意,還在東關市買了一套房子。
周末的時候,宋瀾都會回家。
這樣一個能跟著過來的媽媽,可想對女兒有多寵愛和依戀,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現在女兒這樣沒了,死得還這么冤枉和突然,這讓一個媽媽怎么能接受。
唐青青也是有孩子的人,她甚至都不敢代入,在這種時候人都會變得迷信,生怕會給自己的孩子帶來厄運。
那么可想有這樣經歷的人,沒有直接崩潰就已經是非常堅強了。
宋瀾出事,雖然全責是肇事者,可是做為媽媽難免會想,如果女兒不是為了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就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會陷入難以自控的自責中去,回自我反省,很容易將過錯放到自己身上。
唐青青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將那心中的酸澀給壓下去。
“唐老師,你說這起交通事故,會不會跟咱們這起案子有關?”
根據神棍的交代,他只說是知道這么一件事,所以才拿了宋瀾的身份,以更具有可信度。
可現在得知詳情,就覺得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宋瀾老老實實地走在路上,而且當時天也還沒有徹底黑下來,怎么就正好遇上一輛失控的車輛,然后身份被盜用,這讓人很容易陰謀論。
宋瀾當時是走在人行道上的,那輛貨車突然加速,然后就這么直直撞過去了。
唐青青:“我們先去一趟交通局。”
兩人一起前往交通局,調查這場車禍。
接待的工作人員對這起案件并不陌生,嘆道:“根據調查,貨車剎車出了故障,以及司機錯誤操作導致的。死者媽媽一直覺得這并不是一場意外,認為是蓄謀殺害,現在每天都會過來,還去公安局報警。”
唐青青對此不予以評價,問道:“司機是什么情況?”
“司機就是個普通貨車司機,名叫趙勇,他當時疲勞駕駛,頭天晚上開了一晚上夜車也沒休息,撞人的時候他打盹,將油門當剎車踩,操作失誤。再加上原本車子制動裝置有些問題,導致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
唐青青看了一眼趙勇的資料,他是一名有十年貨車架勢經驗的老司機了,所以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非常自信,哪怕通宵熬夜開車,也不覺得自己會出問題。
“他這么拼,是家里有什么事缺錢嗎?”唐青青翻看趙勇的資料問道。
趙勇這幾個月一直是超負荷駕駛,這并不是第一次這么干,之前也都是連軸轉的。
只是之前沒有出事,這次失誤撞到人了。
現在的大車司機收入還是很不錯的,雖然不少司機都會違規操作,疲勞駕駛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超重更是極為常見,幾乎一查一個準,可像趙勇這樣不要命的還是很少的。
工作人員對于這個就不大清楚了,他們只負責鑒定交通事故的原因。
唐青青拿到趙勇的地址信息等,然后在大廳里等待張慧云的出現。
張慧云今天上午并沒來,那么下午肯定會過來,幾乎雷打不動。
果然,下午一上班,張慧云就出現了。
唐青青并沒有看過張慧云的相片,可還是從人群中一眼將她認了出來。
因為那種憔悴和崩潰,甚至有些瘋魔的樣子,只有經歷過難以承受的痛苦,才會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
唐青青能感受到,張慧云在苦苦支撐著,她雖然維持著基本體面,實際上靈魂早就千瘡百孔,如果不是要為女兒討回公道,她現在恐怕已經倒下了。
唐青青并不急著上前,而是等著她辦完事,準備離開的時候,唐青青這才走向前。
唐青青明白,張慧云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事無用功,可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心里更加痛苦。
哪怕沒有希望,她也想自己撕開一個小口子。
“你好,請問你是張慧云女士嗎?”唐青青主動向前道。
張慧云整個人有些木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緩緩地轉臉看向她。
“你是?”
唐青青將自己的證件拿出來:“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唐青青……”
“你是不是來調查我女兒的案子!”張慧云猛地抓住唐青青的手,瘦得凹陷的雙眼迸發出幾近瘋狂的光芒。
唐青青眉頭微微皺起,張慧云的力氣很大,估計手都被抓紅了。
不過她并沒有表現出來,聲音依舊溫和:“我們有個案子跟您的女兒有關系,所以想跟您打聽一下情況。”
張慧云似乎被唐青青溫和的聲音安撫了,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過于激動,連忙松開了手,眼神恢復清明。
“對不起,我最近狀態很不好,冒犯你了。”
“沒事,理解。”唐青青搖搖頭:“您現在方便嗎?”
張慧云點點頭,只要跟女兒有關,就沒有不方便的。
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店坐下,張慧云整個人焦躁又憂郁,整個人很矛盾,但是依舊控制住自己,沒有激動地追問情況。
如果在前兩天,她還沒有辦法做到這么冷靜,現在稍微能控制住自己。
唐青青也沒有拐彎抹角,給張慧云點了一杯茶后,問道:
“你女兒出事前后,有沒有發生過什么特別的事?”
張慧云猛地點頭:“有,瀾瀾出事之前我就覺得哪里不對勁。”
唐青青打開筆記本進行記錄:“可以說說看嗎?”
張慧云擰眉,想要說就是一種直覺,可又覺得這個答案未免太敷衍。
她之前去報警也是跟警察這么說的,對方對她表示同情,可是明顯不信任她的話。
“沒關系,有什么話都可以直接說,我自己會判斷。有時候一瞬間的感覺,往往就是關鍵所在。”
隨著歲月的沉淀,大部分人看到唐青青時,都會覺得很舒服,令人信任,漂亮與否反倒被排到了后面。
張慧云也被這張臉所蠱惑,心里莫名信任,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全都說了出來。
“我從小帶著瀾瀾,哪怕工作再忙也不會忽視她。她也跟很多孩子不一樣,她不僅把我當媽媽,也把我當好朋友,從小到大,什么事都跟我分享。包括班里誰戀愛了,自己對某位男同學很欣賞有些心動等等私密話題,都會跟我毫無保留的分享。
我很了解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也很了解我。所以她發生了一點點改變,我也能敏銳地感受到。她這學期有些不一樣了,之前我也沒有太大感覺,出事后我再復盤就覺得不對勁。”
“什么地方不對勁?”
“最意外的應該就是她去當家教這件事。”
唐青青拿著筆記錄著,并沒有打斷張慧云的回憶。
“我們家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是并不像一些人想想象的一樣困難。他爸爸離開的時候,就留下了不少錢,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這些年也沒少支持我們家。而我自己也是有事業的,干得多好不敢說,可也還算是不錯,可以供瀾瀾去她想去的各種興趣班,寒暑假可以到處旅行,她上高中后,我們都是出國旅游的。”
“我聽說她是為了給你送生日禮物,才去打工的。”
張慧云點點頭:“我一開始沒覺得奇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可現在回想,其實這個理由其實是有些牽強的。瀾瀾從小就是個聰明又自立的孩子,她看我做生意,自己也跟著學,小學的時候,就知道拿著水壺跑到籃球場邊去賣水。當時賣到的錢,還給我買了個發卡呢。”
提起這些往事,張慧云的眼眶開始泛紅,卻沒有停下來,哽咽著繼續說下去。
“后來大一點,我開始做服裝生意,也經常到我店里幫忙,還給我介紹客戶。我的店鋪能在東關市順利打開市場,也有瀾瀾的一份功勞。開張的那天,她帶著一群漂亮女孩,一起穿著我店里的衣服搞了一場模特秀,吸引了不少顧客。
她在學校里也是個活招牌,非常大方地介紹我們店里的衣服,讓喜歡的女孩子去我們店里買。寒暑假的時候,更是跟著我一起進貨和搭配,她眼光好,每次要的貨都能熱賣。”
張慧云說起這些,整個人很驕傲。
她的女兒,是多么的優秀,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好。
“我每次都會根據市場情況給她發工資,那是她的勞動所得,即便我不是她的媽媽,她也能賺到。所以,她根本沒有必要去做家教賺錢給我送禮物,她自己就有專門的外快小金庫。
只不過當時她說,雖然那也是她勞動所得,可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兒,她也沒有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能,因此還是不夠純粹的。我一直尊重她的意見,因此讓她注意安全,也就沒有阻止她。”
做家教對于大學生來說,是一份很體面的兼職,張慧云也只是以為她想體驗一下,因此也沒有多想。
可現在出事了,張慧云復盤就覺得,這個行為不符合自己女兒性格,她的女兒沒有這么別扭。
徐楠聽完,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妥之處,這么大的女孩子,想一出是一出也很正常。
關系再好的兩個人,也不可能完全了解對方,而且有時候人會突然就想做一件事,動機也許僅僅就是兩個字——好玩。
不過她并沒有吭聲,而是安靜的聽著,時不時做筆記。
“她是自己找的兼職嗎?”唐青青問道。
張慧云點點頭,“這也是個巧合,她做家教的那家的女主人,之前曾代表公司給學校捐贈了一千萬。瀾瀾就是在捐贈儀式上當禮儀小姐,跟對方有了接觸。對方很欣賞瀾瀾,然后邀請瀾瀾去給她家的孩子做家教。”
這名女士跟張慧云的情況差不多,也都是單親家庭,只不過女商人是離異,而張慧云是喪偶。
女主人的前夫去了國外,這些年很少回國,而且在外面重新組建了家庭,因此她的孩子有爸爸也跟沒爸爸一樣。
張慧云其實一直覺得大學生尤其是女大學生,去別人家給孩子做家教也不一定是一件安全的事。
有些人渣即便有孩子在場,也敢做一些猥瑣的事。
一個女孩子去一個陌生人的家,家里還有男主人,在張慧云看來是很不安全的。
別人家她管不著,可自己的女兒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哪怕這個風險非常低,她也不樂意。
她年輕時候就失去了丈夫,太明白這個世界有多殘酷。
平常看著道貌岸然的人,私底下壓根不是那一回事,人人都覺得她一個人就能占便宜,覺得她有過男人肯定就會不甘寂寞。
如果不是她性格彪悍,又有家人的支持,絕對麻煩纏身。
因此,張慧云對世界都是保持警惕的,從小就教導宋瀾這些事,不會因為羞恥而回避。
張慧云做生意接觸的人多,有些女孩因為沒有接受過相關教育,導致被欺負了都不知道,等身邊人發現的時候,她的身心早就受到了重創,難以療愈。
不過當她得知,自己女兒去工作的人家里沒有成年男性時,對方也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就沒有那么擔心,放手讓自己女兒去做兼職。
但是,每次宋瀾去做兼職回到學校,都會讓宋瀾給她打個電話報平安。
出事那天,張慧云眼皮一直在跳,莫名感覺哪里不對勁,她當時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正打算要給宋瀾打電話,就看到女兒的電話打過來了,讓她舒了一口氣。
可當接起電話,聽到是別人的聲音時,張慧云直接癱軟在地,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那天她來不及跟店員交代,就打算開車去現場,還好當時有人反應快,看她表情不對將她攔下來,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沒有讓她開車,而是給她打了一輛車,否則依照她當時的狀態,指不定路上就出事了。
徐楠聽了前因后果,更覺得整件事都很自然,并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一切都是巧合。
她懷疑張慧云是無法接受現實,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依照她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一切都挺正常的。
張慧云說完看了一眼徐楠,面露苦澀,她明白她說這些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去報案的時候,警察也說她太難過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可身為一個母親,就是能感受到不對勁的感覺。
不過她現在也不確定了,沒有人能跟她共情,她也沒有證據,也許真的是她傷心過度,所以才胡思亂想。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更接受一切是意外,還是一切是蓄謀傷害。
不管是哪一個結果,都一樣讓她痛苦和難過。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想追查到底,將那一點點的懷疑也要調查清楚。
正當她以為又是一次無用的傾訴時,唐青青開口了:
“你去調查過你女兒服務的那家人嗎?”
張慧云抬眼,眼眸里透著興奮:“你相信我?”
唐青青不置可否,只道:“任何一個疑點,都不該放過。”
雖然沒有直接認同,可能聽到這樣的話,對張慧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鼓勵。
“我去查過,那名女士名叫王秋婷,她是富云集團的副總裁,專門打理對外事務。我并能從她身上調查到什么,她當初邀請瀾瀾也是一時興起,之前她也請過不少家教,不過都不怎么滿意。
她覺得我女兒漂亮又聰明,還非常有耐心和創造力,這才想著讓我女兒去給她的女兒做家教。她并不經常在家,她的孩子除了上課時間,大部分時候都是跟保姆一起的。瀾瀾去她家這么多次,兩人就沒有見過幾次面。”
張慧云當時同意宋瀾去做家教,還因為王秋婷是個有身份有背景的人,跟這樣的人交好,以后出社會也能更順利一些。
她在王秋婷身上實在找不到什么異樣,可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可愣是說不上來。
“富云集團?”
唐青青對這個名字并不陌生,這個集團公司主業是搞房地產,之前還跟翟弘毅爭過一塊地。
當時對方的手段就很不入流,讓翟弘毅很是不喜,對這家公司的評價并不好。
后來這家公司想跟他合作,翟弘毅是個商人,不會因為私人情緒影響工作,只要對方在合作的時候依照合同辦事,只要不涉及底線問題,他都不會拒絕合作的。
否則的話,難以在商界立足,一身清白的人太少了。
翟弘毅只能保證自己不會涉及違法亂紀的活動,沒法控制其他人,不過涉及底線問題,他肯定會舉報的。
但是翟弘毅拒絕了富云集團的合作請求,哪怕對方承諾讓利超過市場行情,他也絲毫不心動。
用翟弘毅的話說是:“跟這家公司合作,別看說得好聽,最后能不能拿好處還不好說,還會沾一身腥。”
這讓唐青青對富云集團沒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最近時不時爆出富云集團建造的仿佛明顯有質量問題,很多地方是不符合標準的,唐青青在網上看到不少觸目驚心的圖片,可沒過多久就全部消失了,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僅是網友發帖曝光,唐青青身邊也有同事親戚被坑了,現在還在維權呢,不過看樣子遙遙無期,這些事都讓唐青青對富云集團更加沒有了好感。
富云集團的前身也確實不怎么干凈,這年頭搞房地產的,沒點手段是很難立起來的。
現在聽說王秋婷就是富云集團的副總,讓她對這個女人也微妙起來。
“對,富云集團。我女兒去世之后,她還來探望了,還給我塞了一萬塊錢,不過被我拒絕了。”
張慧云說著,更加覺得自己無端懷疑王秋婷,確實有些太神經質了,整個人很是愧疚,擔心傷了對方的心。
唐青青也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緒,轉移話題道:
“你女兒出事之后,有沒有出現什么異常情況?”
張慧云搖了搖頭,隨即又想起什么道:
“有的!”
可話說出來,她又猶豫了,怔愣半天也沒開口。
“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管大小,我希望你都能告訴我。”
張慧云表情有些糾結,最終還是開口道:
“這事說大不大,而且也可能是我搞錯了。”
唐青青靜靜地看著她,等待她下一句話,非常的耐心,并不會催促她。
徐楠也安靜地在一邊做筆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沒有什么明顯變化。
“我收拾我女兒的遺物時,發現她少了一套衣服。不過她的衣服向來很多,畢竟我就是做這門生意的,而且她經常把自己的衣服送給別人,所以我也不敢肯定。”
張慧云之所以會記得,是因為那件衣服是女兒很喜歡的一套。不過宋瀾衣服很多,每次上新必有她的。不僅滿足了女孩愛美心里,宋瀾還能用自己來打廣告,因此經常穿新衣服。
說是喜歡那套衣服,也不過是稍微多穿過幾次而已,實際上也沒穿過多少次,實在是她的衣服太多了。
跟宋瀾關系好的同學,不少人都有她送出去的衣服,尤其是同宿舍的,那更加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宋瀾宿舍的女孩都不介意是宋瀾穿過的,宋瀾淘汰的衣服都是很新的,只是店里又上新了所以才沒時間穿那些,所以才淘汰而已。
一開始是一個家境比較一般的女孩拿了,其他人還不好意思,后來經歷多了也就沒那么拘謹了,變得很是積極,只要店鋪開始上新,她們就知道她們要有新衣服穿了。
大家都一樣,誰也嘲笑不了誰,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這也使得張慧云不敢確定,一直也沒吭聲。
“那件衣服是瀾瀾生日時候我特意去港城給她買的,已經是兩年前的衣服了。按理說這種具有特殊含義的衣服,她是不會送出去的,可我也不敢確定。”
那套衣服在當時很時髦,現在就變得很普通了,宋瀾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那套衣服油特殊含義,可宋瀾衣柜里有特殊含義的衣服多了去了,當時那件也不過是當時眾多套里的一套而已。
張慧云就喜歡把自己女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宋瀾也是個愛美的女孩,衣服怎么也不嫌多。
唐青青刷刷記下來,“你還記得那套衣服長什么樣嗎?”
張慧云點點頭,她在這方面記性非常好,將每個細節都說清楚了,最后甚至直接動手畫了出來。
這也是女兒宋瀾提議她去學習的,張慧云對搭配等都很有天賦,以前沒有那么忙的時候,也給宋瀾做過衣服。
有時候一些衣服設計得沒有那么合理,還會跟工廠交涉。
宋瀾覺得她可以去學習服裝設計,以后還能做自己的品牌。
宋瀾上大學之后,張慧云的事業穩定也就沒有以前那么忙了,而且她善于用人,自己也就沒有那么累,也就抽出時間去學習。
現在雖然只是剛開始學,但是畫衣服款式還是沒問題的。
“還有別的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嗎?”
張慧云想了想,又道:“有一件事我也不是很敢肯定。”
“什么事?”
“我女兒在殯儀館的時候,好像有個不認識的人鬼鬼祟祟接近過,不過我當時很難過,對外界已經沒有了什么感知,所以也不敢確定。”
張慧云也是復盤之后,才若有似無的有那么個印象,但是并不敢確定。
畢竟當時她是混亂的,整個人都是懵的,別人跟她說什么,她明明聽見可腦子完全處理不了那些話。
眼睛看到的也不能投射到腦子了,整個人都是混沌的。
她會想起那個人,也不過是有人接近自己的女兒,她會連帶記住罷了。
“不過當時隔壁也有人,可能是隔壁來的吧。”張慧云不確定道。
其實當時來了不少張慧云不認識的人,學校老師和領導也都過來了,還有學生會、宋瀾參加的社團的學生也都來了。
張慧云只認識其中一部分經常跟宋瀾來往的人,其他人都沒見過。
張慧云雖然跟著女兒一起來到東關市,卻不會太過干涉她的世界,控制自己不要讓自己女兒因為自己,感到太大的壓力和不自由。
張慧云還是希望女兒有很多朋友,這樣自己離開的時候,不至于她孤零零一個人。
她總歸是要走在女兒前面的,家人很重要,朋友也同樣很重要。
可誰能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意外,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嗎?”唐青青問道。
張慧云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讓她描述她一個字也說不上來,腦子里都是女兒躺在那里的樣子,其他人的臉都是模糊的。
除了知道對方是個男的,其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對方是高還是矮,胖還是瘦,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唐青青點點頭,將這個信息也記錄下來。
張慧云感受到她對自己所有話都很重視,沒有任何敷衍,心里的不安也卸下一大半,又開始說出了自己沒有說出的另外一件事。
“自從女兒下葬以后,我一直做夢夢到她。我記不清夢里到底是什么樣,就感受到她很痛苦,希望我能救她。她好像被關起來了,又好像是被人害了,我想不起來夢里的情況了,只是每次驚醒我都覺得心臟砰砰砰跳得厲害。
我覺得這是我女兒在告訴我,她死得很冤枉,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我知道我這么說,你們肯定覺得是我太想女兒,太過傷心沒法接受現實,所以才會胡思亂想。
可是那種感覺太真實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那種感覺真的……”
張慧云越說越著急,她不知道怎么描述,很怕對方不信,在那急得直冒汗。
唐青青連忙握住她的手:“不著急,我們慢慢說,我知道這些不是你的臆想,你的任何猜想都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不認識那個大車司機,我和女兒也沒有跟任何人結怨,我實在想不通有什么人會害死我的女兒!”
張慧云一手抓著頭發,滿臉痛苦。
鑒定里明明白白說明了事故原因,出事之后張慧云也見過那個司機,他眼睛里都是血絲,眼睛下掛著兩個黑黑的黑眼圈,整個人非常的疲憊,明顯的缺覺模樣。
他和他的家人也跟張慧云誠懇道歉,看這一家人好像也挺老實的,可張慧云心里就覺得很不對勁。
一開始是覺得面對害死自己女兒的人,她有各種情緒很正常,可現在冷靜下來又總覺得沒那么簡單,可又說不出來究竟。
張慧云從始至終表達的東西,都只是直覺,沒有半點證據,很多時候她自己描述的時候,都是顛三倒四的,讓人難以信服。
和張慧云分開后,徐楠終于忍不住開口:
“唐老師,你覺得她的話能信嗎?”
理智上來說,她覺得張慧云是因為傷心過度,才導致她疑神疑鬼。
可從感性上來說,徐楠又覺得這世間很可能有感應一說。
他們在辦案過程中,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離奇的事,難以用科學來解釋。
比如有人夢里看到自己親人死亡被埋尸的地方,結果還真給挖出來了,可他明明從來沒有去過那里,甚至做夢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的親人已經被人害死了。
唐青青沉默片刻,才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會去調查清楚。”
同為一位母親,她能體會那種感受。
她之前生完孩子沒多久,有一次她出門辦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心里非常不舒服。
然后她打電話回家,發現孩子突然發高燒,一下燒到四十度,將大家嚇了一跳。
有時候她在書房工作,按道理他們家的隔音是很不錯的,是沒法聽到樓下孩子在哭的。
可當孩子哭的時候,唐青青卻聽到了,還非常的清楚。
諸如類似的事還不少,所以唐青青聽到張慧云的說法,心里也是有些相信的。
再者,神棍審訊時并不老實,說什么只是碰巧套用身份,可身份證上的信息可是跟宋瀾一模一樣的。
家庭地址還有身份證號,全都是宋瀾的,只是頭像換成了被害人。
如果沒有渠道,哪里能了解得這么清楚。
這里頭明顯有蹊蹺,必須要進一步調查。
第二天,唐青青帶著張潮涌去調查司機趙勇的情況。
“情況怎么樣?”
張潮涌從巷子里走出來,唐青青給他遞上一瓶可樂。
張潮涌也沒客氣,給自己灌了一口。
“趙勇家已經退房了,他的妻子已經帶著孩子回老家了。”
唐青青意外:“現在就回老家了?”
趙勇并不是本地人,只是在這里打工,租住的房子也是條件不怎么樣的城中村,為人非常節省。
現在趙勇還被拘留,還沒開始判決。
“對,說是家里還有事,家里就只有趙勇老婆一個人撐著,不能離開家太久。這邊也就這回事了,也就趕緊回去了。”
唐青青微微蹙眉,她知道小老百姓都有各自難處,出了這么大的事,留在這無濟于事,家里還得料理,而且后續還有賠償問題,這也是不少的錢,得需要去籌集。
雖然趙勇隸屬的公司會負責不少,車子又買了保險等,可他是主責,也需要賠不少錢的。
可唐青青不知道為什么,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唐青青回去將這件事匯報給蔣隊,并道出自己的疑惑。
“我總覺得趙勇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
蔣隊點點頭道:“分局那邊已經派人去趙勇老家去調查了,這事還真有可能有貓膩。”
這起交通事故引起廣泛關注,張慧云又每天跑公安局,因此管轄的分局一直在調查趙勇。
“怎么說?”
“趙勇唯一的兒子生了重病,治病需要花很多錢。”
趙勇這么拼命就是為了給孩子治病,雖然他賺得多,可花得也多。
而且錢花出去了,也沒見有什么好轉,醫生說這種病需要去國外治療,國內目前這類疾病的相關技術水平還不足。
“根據那邊的消息,趙勇妻子最近就在辦出國的各種手續。”
治病在哪里都很昂貴,出國更是天文數字了。
趙勇妻子并沒有工作,全家就靠趙勇一個人,他是怎么支付得起費用的,而且這邊賠償也還得出呢。
這一切都讓人感到懷疑,這場車禍有可能不是意外。
“這場車禍會不會跟李小慧的案子也有關聯?”
李小慧就是被拿去配冥婚的女孩,經過這兩天的調查走訪,已經查出了女孩的身份。
李小慧是東關市一家電子廠的女工,她帶著一個殘疾妹妹一起生活,所以并沒有住在廠里,而是在廠區外面的民房里租了一間房子,跟妹妹相依為命。
因為電子廠經常需要加班到晚上八九點,因此李小慧經常晚上走夜路。
這幾年廠區附近的治安比從前好了不少,而且晚上廠區外面還很熱鬧,一路上有很多夜宵攤子,李小慧租的房子距離廠子又不遠,因此李小慧走夜路也不會感到害怕。
沒想到,她依然被人盯上了,被強了之后殺害并賣了配冥婚。
下葬的時候,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碰巧遇見,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離開人世。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否還活著。
李小慧和宋瀾沒有任何交集,彼此并不認識,不過兩人有兩分相似,年紀也差不多。
這也才使得神棍一伙人能夠蒙騙過關,讓李小慧冒充宋瀾配冥婚沒有被懷疑。
不過這也跟買家不敢直視李小慧尸體的緣故,不過匆匆看了一眼,覺得對得上號了就合上了棺槨。
買家夫妻得知自己上當受騙,第一反應不是李小慧被殺害配冥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而是指責神棍一伙人不厚道,他花了那么多錢,竟然還敢騙他,對于一條生命因為他們而逝去毫不在意。
只擔心自己孩子錯失這么好的對象,在地底下肯定不得安息。
唐青青冷眼看著這家人,雖然他們穿著光鮮亮麗,一派富貴樣子,可內心早已腐爛。
他們并不是偏遠鄉村大字不識幾個的農民,而是在外混跡多年,并且擁有一份事業的成功人士,看到的世界很廣闊,可依舊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做出這樣離譜的事。
歸根結底,不單純是愚昧,而是漠視生命,發達后就開始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想要什么服務都該有人來為自己實現。
李小慧是這樣的悲劇,宋瀾會不會也是?
唐青青拿著宋瀾的生辰八字給老劉頭,老劉頭對這方面是有些研究的,一看那姑娘的生辰八字,就說這姑娘是難得的好命。
雖然幼年喪父是缺憾,可人生很平順,且非常旺夫,能娶到可以保一聲順遂,惠及子孫。
唐青青聽到這話的時候,不禁皺起眉頭:
“這樣的八字也適配冥婚?”
“大差不差,不過也得看男方的八字。如果和順了,就有利于整個家族的運勢。”
老劉頭其實也只屬于半桶水,不過因為見得多,能猜到個大概。
“以前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家,最是信這些。在一些地方還用活人陪葬,就是為了福澤后代。之前明明被打掉了,沒想到現在還死灰復燃了。”
老劉頭搖搖頭,之前覺得開放很好,讓人民生活越來越富足。
可這些年看著也發現了很多弊端,很多牛頭鬼蛇也跟著冒出來了,沒有被革徹底。
這么喪良心的事,竟然還有人去做。
說他們信吧,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怕造報應。
說他們不信吧,又干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就為了給死去的人有個伴兒,利用所謂的風水為家族牟利。
唐青青認為一切很可能不是巧合,兩個案子有著什么內在聯系。
蔣隊也證實了她的猜想:“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
被抓住搞冥婚的那幾個人不過是組織里的小嘍嘍,他們只負責沖在前面忽悠人,各種信息的獲取都是由其他部門完成了。
分工明確,已經形成完整的產業鏈了。
唐青青眼眸微動,散發出戾氣:“這些人真這么大膽!太目無王法了!”
“之前反□□支隊就收到過消息,有一伙□□組織潛伏在富商中,干了不少違法亂紀的事,他們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一直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現在可算是露出馬腳了。”
翟弘毅就是商人,唐青青很清楚大多數商人都很迷信。做生意有風險,有時候一切明明都安排好了,按道理怎么樣都能掙錢,偏偏就冒出個天災人禍給毀了。這種不確定性,讓很多人容易將希望寄托在這些事上。
一些人突然獲得那么多的財富,心里難免會不安,害怕會失去,也就更加注重這一點。
當復盤的時候,發現很多事都能對得上去解釋的時候,那種恐慌也就更深了。
大家都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陷了進去。
當出現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使用一些手段,就很容易將原本就沒有什么道德底線的人帶進去,從而為了一己之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已經不是第一起了?”
李小慧和宋瀾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被奪走生命,看他們熟練的操作,就知道是老手了。
宋瀾可是交際圈很廣的人,屬于天之驕子,竟然也被盯上,還那么容易得手,實在令人毛骨悚然,如果傳出去,肯定會引起民眾的恐慌,心底升起濃濃的不安全感。
蔣隊點點頭:“不僅僅是配冥婚,還有其他封建迷信活動,全都是害人性命的邪術。”
唐青青想到了周阿婆,她是平民的代表。
這群人不僅是禍害有錢人,還想給普通人也洗腦,所謀很大。
周阿婆能夠認識那個神棍,也是別人介紹的,周阿婆雖然迷信卻也不是誰都信的。
她會相信那神棍,是因為對方已經有了不少信徒。
周阿婆想著,這么多人信,而且不少有錢人還主動給他送錢,肯定是個有本事的,所以才信了他的話,敢對一個孩子下狠手。
普通人的殺傷力都這么大,擁有社會資源的人,一旦陷進去,危害也就更大了。
一旦這些富商為了一己之私跟這些人合作,哪怕就被人握住了把柄,今后想要脫離組織那就是不可能了。
這樣一來,就控制了住了這群人,并且還能利用這群人獲得更多的信徒,其心可誅。
唐青青難以理解這些人的腦回路,明明行走在陽光大道上,非要自甘墮落進入地獄。
她和翟弘毅也是有錢人,也沒有想過利用這種方式鞏固自己的財富啊。
這兩個案子聯動其他案子,市里非常重視。
一個弄個不好,還會影響到東關市的經濟。
要是東關市的富商們,都被這群人給蠱惑住,那可就麻煩大了。
這個案子推進并不容易,中間受到各種勢力的阻撓。
這群人不僅忽悠了普通人和富商,有一些官員也成為了信徒,積極將他們從中給撈出來。
不過案子開始啟動,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其他的事有別人操心,他們四大隊只負責專心偵破案子。
“他們之前的據點在輝煌,輝煌沒了之后,就轉移到了品鑒私人會所里了。”
品鑒私人會所,顧名思義,專門是用來品鑒各種好物的地方。
可以是古董、字畫、香和文章等等,都是一群有錢人才能進入的。
現在很多有錢人都被人嘲諷是暴發戶,沒有品味,非常老土,沒有一點格調,一群有錢但是卻上不了臺面的人。
人擁有了財富之后,就開始追求精神上的認同和滿足。
于是就有人出于各種原因,想要陶冶自己的品味和情操,讓自己區別于素質低下的暴發戶。
品鑒私人會所就提供了這樣的場所,讓自己也變得有格調起來,簡單說就是裝X。
“那個歸一大法師就藏在這里面?”唐青青問道。
許方冉按了一下按鈕,PPT翻頁,出現了一個男人的相片。
男人剃光了頭,交襟白色長袍,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他五官端正,眉目柔和,看著倒是挺唬人的,很有世外高人的范兒,難怪忽悠了那么多人。
可經過調查,這位所謂的大法師,不過是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農村出身的孩子。
全憑借自己一張嘴,愣是混到了現在的地位,將一群人耍得團團轉。
“這個就是歸一大法師,聽說是個很博學的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僅對經書很了解,還博覽群書,寫了一手好字。”
唐青青再次看了他的個人簡歷,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這真是個人才啊,竟然學了這么多東西。”任飛躍感嘆。
這個人如果不走邪門歪道,依照他的聰明才智,也能在正道闖出一片天。
明明是個山溝溝里出來的孩子,現在看著也不過才四十歲,愣是能讓這么多人信服自己,搞出這么大的盤來,將一群老狐貍耍得團團轉。
“他這個人經歷十分精彩,用一句話形容就是,一生都靠騙,估計一輩子就沒說過真話。”趙科也很是感慨。
四大隊之前只是撕開了一個口子,反□□支隊那邊原本就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才那么快能將幕后主使給拉了出來。
這個人其實早就入了反□□支隊的視線里,他們對這個人并不陌生,可對于完全沒接觸過的四大隊人來說,被這個人的履歷給鎮住了。
大家不約而同感慨,有著聰明勁,干點啥不好。
因為揪出幕后主使,宋瀾遇害的真相也隨之浮出水面。
根據歸一大法師結交的人中,反推出會傷害宋瀾的人。
那個人正是富云集團老總——錢大富。
錢大富有個兒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夭折了,自從那孩子走了之后,錢大富就來了財運,生意越做越大。
當時他就找人算過,說是他的財運都是這個已經離世的孩子帶來的。
他是福星降世,但是因為福氣太大,肉身沒法承受,所以才會早早夭折。
但是因為跟錢大富結下父子之緣,所以離世之后依然反哺錢大富,讓他能擁有財運,輕松獲得財富。
事實上,錢大富也確實很有財運。
明明是同一件事,錢大富干了就能發財,別人干了就不行。
而且錢大富不僅不是干得好的那個,往往還是很敷衍,喜歡以次充好的,結果一點事沒有不說,還將那些正經做生意的給踩下去了。
有時候遇上事了,錢大富也能避開,傷不到自己。
雖然也不說事事順遂那么夸張,可大體上好運都是站在錢大富這邊的。
要不然他一個老農民,也不能建立起這么大個公司,攢下那么大的家業。
錢大富其實很早就在外頭有女人有孩子,但是一直沒有將早已年老色衰的原配給休了,就是顧及到這個孩子。
那個孩子是原配的孩子,如果他離婚,很有可能就會導致財運也會被分走一半。
只有夫妻倆一直在一起,那才能是完整的。
外頭的女人和孩子是不能進他們家門的,因為主宅里供著那個孩子的牌位,要是惹他生氣,傷了財運可就麻煩了。
這些都是歸一大法師告訴錢大富的,兩個人早就已經結識了。
只是錢大富不知道,歸一大法師會這么說,都是錢大富的妻子私底下跟歸一大法師商量得出的結論。
歸一大法師早年并沒有像現在一樣,透著一股高人的清高氣質,那時候要錢的手段比現在□□得多。
但是他確實能給人解決問題,因此相信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為了符合大師人設,獲得更多的利益,他也越來越會裝了。
錢大富這幾年明顯不如之前,做生意處處碰壁,有幾次都被抓進局子里了,還是動用人脈,砸了不少錢才出來。
他感到不對勁,覺得自己的財運離自己而去,找歸一大法師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歸一大法師很快給出了結論,已經去世的那個孩子,現在已經二十多快三十歲了,現在卻連個老婆都沒有,心里肯定是不高興的。
他不高興了,那錢大富的財運也就沒有了。
錢大富也是知道冥婚這種事的,一聽這話連忙就給孩子尋找目標。
錢大富的財神兒子八字不一般,想要找的女孩身份也得不一般,否則根本配不上,一旦那孩子不喜歡不樂意,反倒是弄巧成拙。
雖然后期還可以將小三小四小五帶下去,可正室的意義還是不同的。
錢大富為此精挑細選,他認為女孩不能年紀太大,二十歲剛剛好。正室得得體大方有腦子,這樣才能撐起后宅,因此得是個大學生才有牌面。
東關大學是東關市最好的大學,在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因此錢大富就盯上了這所學校的女生。
為此,公司還捐贈了一千萬給學校,雖然背后又牽扯很多利益關系,但是其中一個愿意那就是為了更好的去挑選適合的女學生。
王秋婷就是負責挑選的人,她一眼就看中了宋瀾,并且獲得了她的信息。
歸一大法師對宋瀾的生辰八字非常滿意,錢大富看過相片也覺得這個女孩不錯,不過為了確定這女孩人品,還讓王秋婷去聘請宋瀾做家教,讓她教導自己的孩子。
一開始宋瀾是不大愿意的,她的學業很忙,而且周末還要回家幫媽媽,并沒有額外的時間教孩子。
王秋婷早就對她調查清楚,用她媽媽做切入點,給她一陣洗腦忽悠,宋瀾最終還是同意了。
宋瀾確實如看到的一樣,是個很好相處也很有耐心的女孩,錢大富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這個滿意就讓宋瀾丟了性命。
調查到這里,大家心里五味雜陳。
唐青青:“那被火化的就不是宋瀾了?那個人是誰?”
“什么人都不是,隨便找的草木灰。”蔣隊道。
錢大富一行人跟殯儀館的人勾搭成奸,偷偷帶走了尸體。
張慧云在外面等待并不知情,拿到骨灰盒后也不會打開,也就被這么欺騙了。
眾人聽著更加生氣了。
徐楠想起張慧云的話,難怪她一直晚上做怪夢,也許世界真的有靈。
宋瀾的案子告破,將錢大富捉拿歸案。
他犯的不只是指使人去殺害宋瀾,身上還有其他官司,光是命案就好幾起,只是之前一直苦無證據。
現在錢大富被抓到,龐然大物轟然倒塌,一下就露出非常多的紕漏,也就獲得更多的資料,讓錢大富這輩子都別想站著從監獄出來了。
拔出蘿卜帶出泥,錢大富背后一大群人也被連根拔起,歸一大法師也被捉拿歸案。
“差一點就讓這小子跑出國了,還好我們及時趕到,否則這家伙一旦跑出去,就再也別想抓回來了。”任飛躍興奮道。
歸一大法師現在已經不是普通的神棍了,還跟國外勢力有聯系,所以才能利用手里的各種資源,忽悠了那么多富商。
一旦跑出國,那就別想再抓回來了。
讓這樣的人在國外逍遙自在,興許還會抹黑祖國,卻奈何不得,想想讓人生氣。
幸好,他們的人一直都盯著,而且一開始低調行事,才沒有讓他察覺。
張慧云得知真相,并且重新找回女兒尸體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女兒死得太冤枉了!
還好,那些惡人都得到了懲罰!雖然依舊無法撫平內心的傷痛,至少能夠告慰亡靈。
唐青青看著張慧云,心里也非常難受。
雖然案子破了,可人沒了就是沒了,遲來的正義也是正義,可離開的人卻沒有了看這個世界的機會,寵愛他們的家人依舊無法從痛苦中得到解脫。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慧云才從痛苦中漸漸回過神來,她走向唐青青,朝著她深深鞠了一躬。
唐青青連忙躲開扶住她,這個案子她可不敢居功,她在其中的作用并不大,只不過是看了全程而已。
“唐同志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女兒連我的祭品都吃不到。她最喜歡我做的菜了,可是我工作忙,一個月也做不了幾次,她在下面該多難過啊。”
張慧云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這不是我的功勞……”唐青青說到一半,看到張慧云空洞的雙眼,又說不下去了。
她想要說安慰的話,可此時不管什么話,也無法撫慰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的傷痛。
唐青青抱住張慧云,“你要好好的,瀾瀾在天上才能安息。”
肩膀被淚水打濕,剛才的痛哭聲,變成了默默的流淚,天崩地裂的痛變成了鈍刀割肉,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停下。
唐青青從公安局里走出來,雖然破了大案,將一群違法亂紀,妖言惑眾的人給抓了,可興奮過后,更多是悵然。
對他們來說破案是一個個難題的解決,是維護公平正義,維護治安秩序。
可對于當事人來說,是一生的傷痛。
走到大門口,唐青青看到一輛熟悉的車緩緩開到她的面前。
車窗被慢慢搖了下來,露出翟弘毅英俊的面容。
比起年少,此時的他更加沉穩,眼神里沒有了從前的張揚,多了一份從容,仔細看眼角已經浮上了細痕,可依舊不能影響他的魅力,甚至還未他的成熟增添了筆墨。
唐青青看到他,沉重的心得到了緩解。
而當她看到后排伸出一個腦袋,朝著她揚起燦爛笑容,一聲清脆的“媽媽”進入耳中,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放嚇了。
“你們怎么過來了?”唐青青笑道,很是意外。
翟弘毅:“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唐青青怔了怔,別人家丈夫最怕妻子問這樣的死亡問題,要是答不出肯定會引發一場大戰。
而他們家,翟弘毅最喜歡提這個問題。
還好,唐青青還是記住的。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不過這種日子一般都是他們夫妻二人世界的。
唐青青望向后面的兒子,已經快竄得跟他爸一樣高了,可性子還跟個小孩一樣,真真的好大兒。
“媽,你們每次都丟下我,這不公平,我可是你們愛情的見證!”
“他硬要跟來的,我也沒辦法。”翟弘毅聳聳肩。
唐青青笑意更深,哪里是沒有辦法,分明是感受到她這幾天情緒不對,父子倆一起過來哄她呢。
唐青青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好,今天我就大發慈悲就收留你這個大電燈泡了。”
“喲也,這個大好時光咱們必須吃肯德德!吃了垃圾食品才不會變成垃圾!”
“滾,這是我和你媽的結婚紀念日,沒你做主的份!”
“好嘞,我又滾回來了,我可以打包看你們吃大餐的……”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