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個冷冰冰的夢
阿哈和藥師最后各顯神通,做了滿桌的點心蛋糕。
藥師那邊的酥點蘊著的花香怎么也藏不住,阿哈這邊蛋糕只有淡淡的甜香味。
雖然沒有明說,但姬子和帕姆都不約而同選擇了阿哈的蛋糕。
就算是豆汁也比豐饒不知道從哪摘來的花要保險一些吧。
拿了點心,姬子和帕姆迅速撤退,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藥師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祂頂著阿哈得意的目光,像被雨淋濕的小草,不爭不搶,靜默地坐在邊上。
星臨一個轉身就看到藥師周身寂寥,孤苦伶仃地坐在那,面前的點心擺了很多,明明該是熱鬧的景象,卻無端端讓人感到心疼。
藥師注意到星臨的目光,聲音有些縹緲,祂下意識帶上了些懷念的語氣,“寶寶,我做了你喜歡的桂花糕。”
“……花是從外面摘的,沒有染上「豐饒」的氣息。”藥師說的委委屈屈,“我不會在你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將豐饒神實喂給你的。”
星臨默了默,他知道姬子和帕姆在擔心什么,但是藥師,不,星神本身就很讓他們不知所措。
無論是藥師還是阿哈亦或是嵐,列車長和領航員小姐都招架不來。
“嗯。”星臨應了一聲,拿起精致漂亮散發著馥郁花香的糕點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桂花的清香久久不散。
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將星臨拉回了久遠的過去,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還在水鄉小鎮居住的時候。
金桂飄香,家家戶戶都會采摘桂花回家,要么做糕點要么泡蜜水喝,甜津津的味道在回憶中彌久不散。
星臨抬眼對上藥師的目光,輕輕抿了一下唇,“好吃。”
阿哈冷哼一聲,對于藥師的威脅又有了幾分認知,當真是真人不露相,藏的夠深。
不過也不算意外,如果沒有一手好的廚藝,怎么能照顧好柔弱多病的小妻子?為了讓他好好吃飯絞盡腦汁,可不得多學一些東西么。
嘖,就是心里怎么就這么不得勁呢。
最后這一桌子點心也沒吃完,星臨問過姬子和帕姆的意見之后,將沒有動過的放進了冷藏室里,等其他人回來之后還能品嘗一下。
姬子笑意盈盈,但是臉上的笑容怪怪的。
星臨沒多想,畢竟他也知道,將星神做的東西吃下去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一天又在阿哈和藥師爭鋒相對中結束了,星臨的房間里星神的氣息雜糅,讓慢慢靠近的納努克非常不爽。
祂降臨在飄窗上,和將意識附在小丑面具上的阿哈對上了視線。
納努克瞥祂一眼,如出入無人之境,踏進了星臨的房間。
然后祂又看見了藏身于綠植中的藥師。
祂身上的氣壓又低一分。
星臨似有所感轉過身來,有些驚訝,“納努克?”
納努克身形微頓,化為人身站穩,“嗯。”
祂將手中的天然石雕遞給星臨,聲音低沉,“這就是沙漠玫瑰。”
“當年本來準備帶你去看的……”
亞德麗芬多的是風沙巖壁,那些被風沙侵蝕的石柱,經過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琢,會變成很漂亮的有著和玫瑰所差無幾的形狀。
沙漠里的人將其稱為沙漠玫瑰石,久而久之,就將其簡稱沙漠玫瑰了。
當初在亞德麗芬,星臨所剩無幾的日子里,納努克會給他講故事。
那些在祂看來很俗氣很無聊的故事,祂描述的也干巴巴,卻意外吸引著小妻子的注意力,所以祂總會將外出見到的各種景象講給星臨聽。
然后祂一低頭,就能看見躺在自己懷中睜著仿佛被水潤過的一雙清透漂亮的眼睛的小妻子,祂的心中就變得柔軟,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星臨用細白的手指摩挲著玫瑰石的棱角,色差很明顯,無端端升起一些曖昧來。
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一顆綠寶石,認真看人的時候倒映著對方的身影,仿佛能將對面的人一整個都看透。
阿哈最見不得別人靠近星臨,祂也落地站穩,和約定好入夜后不得打攪星臨的藥師對視一眼,從背后環抱住星臨,“寶寶,該休息啦。”
“讓客人也快離開吧。”祂笑嘻嘻的,挑釁般對納努克挑了挑眉,“房間里可沒有多余的地方能夠讓客人休息啦。”
“……沒關系,我可以打地鋪的,寶寶。”納努克回想著令使交代的為數不多的話,努力的說著話期望討小妻子的歡心。
“寶寶,別趕我走,軍團的人都休息了,我回去會打擾到他們的。”
阿哈:?
藥師:?
我請問呢?
星神是不需要睡覺的,軍團也不會一起睡覺!
納努克的算盤珠子打得太響了,阿哈一眼就看穿了,但是心軟的星臨,祂心軟的小妻子已經答應了下來。
呵呵。
阿哈笑嘻嘻,和藥師在一瞬間達成了共識,將矛頭對向一來就抓住了星臨所有目光的納努克。
星臨去將玫瑰石放到展示柜上的時候,阿哈笑意不達眼底,用星臨無法聽到的聲音和納努克說:“「毀滅」星神晚上最好睜著眼睛睡覺,否則會發生什么事情,阿哈也不知道喲~”
納努克瞥祂一眼,“謝謝提醒,我會的。”
阿哈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祂冷哼一聲,等星臨上床蓋好被子沉入夢鄉之后才化回面具。
藥師隔岸觀火,等祂二位歇了火氣才施施然又藏身回了綠植當中,枝椏蔓延生長,輕輕撫了一下星臨的臉,將清麗漂亮帶著馥郁花香的小花放在星臨的枕邊,期望能讓他做一個美夢-
鐺鐺鐺——
三刻鐘聲響起。
天際最后一抹亮光沉寂下去,悠長的鐘聲一圈一圈擴散開來,在人的耳膜處留下毫無意義的音符,又沉重的在人的肩頭跳了一支舞,狠狠砸向踝骨。
泛著幽光的森林螢火藏在矮木叢里,因為有「人」路過,驚起一片幽冷的火光。
細密的電流聲和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交疊在一起,有種詭秘的靜默感。
透過密密匝匝的枝丫,皎潔的月光披撒在人的身上,依稀能看見是走在密林之中的,是一個人和一臺冷冰冰的機器。
黑夜寂靜,只偶爾能聽見人類一兩聲輕咳。
帶著機器特有冰涼的冷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明顯,“你該回去了。”星臨又悶聲咳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他聲音有些啞,但又莫名抓耳,可惜,他面臨的是個不解風情的機器,“到底是誰將我帶到這里來的?001,你有什么頭緒嗎?”
計算功能遠大于尋路的機器可疑的沉默一瞬,“經計算,原路返回只需要花費半個系統時,贊達爾先生或許正在加派人手尋找你,所以只需要花費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能和他們匯合。”
“我走不動了。”星臨原地坐下,也不在意有沒有蟲子,地上枯枝會不會劃到手,“都怪你。”
月光落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圣潔的光,朦朧又漂亮,耳羽順貼的收了起來,藏在白金色的頭發里,他像一只生長在叢林中的精靈。
被他稱為001的機器核心零件有些發燙,它沉默一瞬,很迅速的就道了歉,“是的,對不起。”
如果不是星臨外出散步,恰巧走了一條以往從沒有走過的路,又經由沒有裝載尋路芯片的機器一通亂指,星臨或許現在已經躺進了被窩,在恒溫的房間里入睡了。
他和001成功的迷路了。
他索性倒在枯草上面,手枕在腦后,從密林的縫隙里看著滿頭繁星。
……星星啊。
這就是你想要擁抱的自由嗎?
失去了健康的體魄,終日只能在病痛中反復悔恨,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嗎?
地上透著涼氣,即使鋪了一層枯草也不能掩蓋霜寒露重,他又開始咳起來,這一次比之前都還要撕心裂肺,像是要將心肺都咳出來。
星臨蜷縮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能讓痛苦減去半分,龍留下的印記讓他很難受,他的靈魂仿佛在和這具身軀產生異常嚴重的排異反應。
月亮有了重影,由一個變成兩個,咳出的猩紅的血液浸濕了他白皙的掌心,大腦在缺氧,腦袋昏沉沉的,意識逐漸模糊。
好痛苦,好想死去。
冰涼的觸感籠罩住了他,像一張冰涼的網,他被養父派來監管自己的機械生物抱了個滿懷。
他任由自己的意識下沉,龍那雙不甘又帶著悔恨怨懟的眼睛又出現在他眼前。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離開我?”龍質問他,仿佛聲聲泣血。
星臨無視了祂的聲音,只是閉著眼皺著眉,被吵得不耐煩了才冷哼一聲。
那道癲狂的聲音終于逐漸遠去。
星臨能感受到自己在被移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轉移進了醫療艙,苦澀的消毒水氣味籠罩住他,讓他的情緒慢慢平復。
兩股冷冰冰的視線在看他,他能夠感受到,一道是養父的,一道是那臺機器的。
“001,記錄數據。”養父的聲音逐漸遠去。
再然后,就只能聽到細微的儀器運作的聲音,星臨在熟悉的環境里安穩地放任自己的意識徹底被黑暗吞噬。
第52章 名字是最短的咒-
夢里是靜謐的月光,冰涼的身軀無法溫暖愛人的胸膛。
機械生命的核心程序開始發燙。
計算、推演、計算。
覆滅、新生和死亡。
萬物皆是疑問,一切必有解答。
天外之外,冰冷的,巨大的機械體緩緩移動。
核心程序模擬著心臟跳動的聲音,噗通噗通,一聲一聲,慢慢匯成了一道頻率。
拼湊出一個存在于遙遠記憶中的名字。
——星臨。
機械生命最后的保護程序緊密纏繞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只依稀能看見上面有三個模糊的身影,矮一點的少年被穿著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攬著肩,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淺淡的笑,連帶著旁邊的機械生命好似也多了幾分溫度。
那是遙遠的,盛在水晶杯中,恍若夢幻般的泡影。
“001!”光影模糊間,好像又看見了那張無論怎么樣推翻重組數據都清洗不掉的臉,又聽見那人在叫祂的名字。
祂的機械觸手往前伸去,只擁住了一片縹緲又虛無的金燦燦的光。
名字是最短的咒-
星臨一早醒來感受到了被擠壓的感覺,他睜開眼,眼神還有些迷蒙,就感受到左右兩側被抱住。
嚇得他瞬間變得清醒。
星臨:……
納努克不是打地鋪么,怎么溜上床了。
還有阿哈,這家伙怎么也擠上來了!?
不,應該說阿哈和納努克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居然沒有打起來了嗎?
星臨艱難側身,看到了阿哈臉上的淤青。
這下好了,不用多猜,祂們肯定打過一架了。
藥師已經醒了,祂站在床頭垂手看著被阿哈和納努克禁錮住的星臨,思索著該從哪里下手。
最后,祂借助著蔓延的藤蔓將星臨從那兩個討厭的家伙懷中抱了出來。
祂一有動作另外兩位就醒了,嫌惡地瞥一眼對方,惡心的偏開了頭。
星臨被藥師抱著打了個哈欠,掙扎著下地自己去洗漱。
藥師好心情的哼起了古老的小調去了后廚,阿哈和納努克兩看生厭,索性也離開了房間。
所以當星臨走出房間來到列車的大廳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阿哈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納努克坐在遠遠的另一邊,藥師站在綠蘿面前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穹、三月七還有丹恒挨挨擠擠坐在一起,完全不敢再靠近半步。
姬子和帕姆不在,他們三人一見到星臨就想看到救星一樣。
星臨也不負他們的期望,向他們走過來。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的?”星臨挨著穹坐下,他沒什么感覺,被他挨著的穹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鎖定住,稍不防備就會被咬斷脖子。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確認自己的腦袋還在上面。
“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哈哈……”三月七撓撓頭尷尬地笑著,她微微往星臨所在的方向湊過來一些,“星臨……祂們怎么會在列車上啊!?”
“難不成還想和我們一同去開拓嗎?”“這個么,我會讓祂們盡快離開的。”星臨無奈,他看向阿哈祂們,這些平日里耳聰目明的星神都選擇避開了他的視線。
真不知道祂們到底怎么想的。
三月七苦著臉,但很快又調整過來,“羅浮的事情已經完全解決了哦!嘿嘿,下次星臨想來玩我們就用界域錨點直接傳送過來就好了。”
“啊對了,還有你的東西,我們都給你帶回來了哦。”三月七杵了杵自從星臨出現后就一直沒有說話的丹恒,“全都放在丹恒老師那里啦,等會兒你和他一起去智庫拿哦。”
星臨點頭:“好。”
丹恒這才看他一眼,目光幽幽,但又在星臨看過來之前收回了視線,只是沉悶應了一聲。
“嗯。”
他一貫如此沉默,其他人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倒是另一邊的三位星神似笑非笑,阿哈更是直接笑出了聲。
丹恒手指微微蜷縮一瞬,然后忽視了對方陰陽怪氣的笑聲。
星神脾氣都古怪,還是不要給自己找罪受了。
用過早餐,帕姆讓大家休息一會兒,然后出來開個小會。
大家三三兩兩散去之后,星臨去了智庫找丹恒要回了自己的東西。
丹恒看著他,正要開口說什么,阿哈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
他只好閉口不言,對星臨點點頭,讓他離開了智庫。
“星臨快看快看,這是阿哈新搞到手的魔術道具喲~”阿哈將一定禮帽拿給星臨看,然后在帽子里面掏了掏變出來一束玫瑰,“鮮花配美人~”
星臨被祂弄得沒脾氣,無奈地瞥祂一眼,“不要鬧了,我要回房間了。”
“阿哈只是想讓小妻子開心一點嘛。”阿哈將星臨手中的木匣子接過去,“好了好了,我和你一起回房間~”
從智庫到星臨的房間會穿過一條空曠的長廊,能看到玻璃窗外的太空,繁星點點,
星臨走在靠窗的一側,阿哈嬉皮笑臉的在另一邊,說著笑話逗星臨玩。
災難在未知的時刻已經悄然降臨,在下一個拐角處。
陰暗的蟲孑從角落里朝星臨飛撲過來,前肢攬住星臨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破列車的車窗,朝星海之外飛去。
第53章 你我一起照顧星臨
阿哈討厭蟲子!
將小妻子重新奪回來的阿哈臉垮了下來,祂伸手將驚魂不定的星臨發絲上沾到的玻璃碎渣摘下來。
月光如水,遙遠的冰涼的星子遍布太空,這一小片天地像是起了霧,空氣中泛著幽幽的光。
阿哈皺著眉將那霧打散,冷哼一聲。
呵,算那只蟲子有心,將星臨整個都保護在了懷里,只有頭發上沾到了碎屑。
阿哈看向被光矢釘在原地的蟲子,和出現在列車外的人馬對視一眼,輕嗤一聲。
發生了這樣大的動靜列車上的其他人不可能沒有反應,三三兩兩的聚了過來。
帕姆和姬子看到列車的車窗破了這樣大的一個洞,眼前一黑,然后齊齊將目光挪向罪魁禍首。
那只被嵐釘住的真蟄蟲嘴里發出尖銳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
三月七打了個寒噤,“噫,這東西看上去好惡心啊,有沒有辦法讓它別叫了。”
不過,這幾位星神沒有將它殺死,想必是有祂們的用意吧。
“星臨,你沒事吧?”三月七不再想其他的,而是轉頭看向被嚇得面色蒼白的星臨。
星臨搖搖頭深呼吸幾次,將心悸按下去。
他面露復雜,不知道別人聽不聽得見,那只蟲子的叫聲傳到他的耳朵里,自動就轉換成了熟悉的語言。
它在聲嘶力竭地喊著——
媽媽。
藥師的藤蔓將它五花大綁住,尖銳的聲音變得沉悶,翅膀也不再輕盈。
阿哈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只真蟄蟲,語氣譏諷,“不過一只小畜牲,別亂認人,誰是你媽媽?”
那只蟲子被祂的威壓嚇得瑟瑟發抖,但即使無法再發出聲音,口器也依舊一張一合,模擬著呼喚著自己心中的「母親」。
納努克冷哼一聲,“為什么要留下它,一并殺死就好了。”
即使它將星臨保護的再好,也讓星臨的身上多了幾道勒痕,礙眼極了。
阿哈看一眼姬子,這位聰慧的領航員小姐頓了頓,帶著列車組的其他人離開了這里退回了大廳。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好,甚至不需要自己說出口別人就能領會。
嵐帶著燧皇站到星臨身邊,為他擦了擦臉。
星臨狐疑看祂一眼,今天怎么這么和平?看到阿哈祂們都沒有其他舉動了。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這只蟲子該怎么辦。
“真是奇怪的緊,它身上,帶著不朽的氣息呢。”藥師說話慢悠悠的,輕輕柔柔的,手里的藤蔓卻纏的更緊,“繁育的子嗣。”
阿哈露出嫌惡的表情,又是龍那個討人嫌的家伙。
而且說起繁育,即使早在千年前就被祂們聯手迫使殞落,這些遺留的蟲嗣也真夠煩人的。
納努克對于這東西尤為厭惡,恨不得代替藥師的藤蔓將那該死的蟲子一拳砸死。
祂偏開頭,眼不見心不煩。
阿哈祂們還在商討該怎么處理這只蟲子,畢竟除了不朽和繁育的氣息,阿哈還察覺到了某位也早已殞落星神的氣息。
祂皺起了眉,一貫帶著笑的臉也沒了表情,其他幾位更別說了,也是一臉嚴肅。
雖然確實可以一手捏碎它以絕后患,但是它身上的氣息讓阿哈祂們變得慎重。
不朽早已殞落,就算繁育星神塔伊茲育羅斯「竊取」了不朽命途中「繁育」的部分,但這樣多年過去,屬于不朽的氣息也應該變得很淡了才對。
可為何這一只真蟄蟲身上會有那樣濃郁的「不朽」氣息?
哈,總不能它就是塔伊茲育羅斯吧?
阿哈神色古怪,但又否決了這個猜想,當初可是祂聯合「開拓」星神阿基維利在內的五位星神合力將其絞殺,塔伊茲育羅斯的尸骸還被克里珀拿去封印了。
排除這樣的情況,那就是有人在背后作怪,而且還是沖著星臨來的。
阿哈冷哼一聲,眼神危險,果然還是把它直接殺掉吧。
祂們還在思考該怎么處理這只蟲子,一直恍恍惚惚神游天外的星臨回過神來,就瞧見那只蟲子猛烈掙扎起來。
星臨被那邊飛蟲振翅的動靜嚇到,睜大了眼睛,貓一樣炸了毛,下意識抓住了阿哈的衣服。
流轉的星河有一瞬間的停轉,那只哀哀叫著,慢慢開始呼喚星臨名字的真蟄蟲開始蛻變。
星臨瞪大了眼睛,阿哈祂們卻像時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一樣。
有縹緲的煙霧開始彌漫,暗紫色的光帶著不詳的意味,真蟄蟲銳利的瑪瑙色的眼睛變得溫潤,逐漸清明。
被厚重外殼包裹的身軀被拉的修長,前肢也變成了人類的雙手。
只一個眨眼,它就在星臨的眼皮子底下從一只真蟄蟲變成了一個「人」,一個漂亮的美少年。
漂亮美好的不似真人的少年眼底潤著水光,目光凄凄,聲音哀怨地看著星臨,確實是在叫著,“媽媽……”
星臨伸出手做出暫停的手勢,“停,我不是你的媽媽。”
那人根本不聽,目光哀凄幽怨,然后它掙脫了繩子站到了星臨面前,嘴里還黏黏糊糊含著“媽媽”。
星臨下意識開始拍拍阿哈的肩膀,卻被少年直接從阿哈的懷中抱了過來。
星臨:?
不是?
他被陌生的少年抱著往外走,阿哈祂們眼神空洞,好像根本聽不到星臨的呼喚一般矗立在那里,交談聲也不知道何時已經停下來了。
星臨掙扎起來,要它的懷中掙脫。
他奮力拍打著少年的手臂,那手臂卻像是鋼鐵一般根本拍不動,還將星臨的手掌心拍紅了。
比星臨高出不少的少年停了下來,眼里閃過一抹思索,它垂首在星臨臉上親了親,“媽媽,寶寶。”
星臨抹一把臉,他有些生氣了,“都說了我不是你的媽媽,也不是寶寶!”
它卻像是聽不懂人話一樣,寶寶媽媽換著來喊,越喊越起勁,越喊越黏糊。
星臨好氣又好笑,但一想到它的原型是只蟲子又笑不出來了。
到底是誰要當蟲子的媽媽啊!
就在他以為自己被帶走阿哈祂們也察覺不到的時候,只聽見納努克一聲怒喝。
然后星臨感覺到少年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手上卻抱得更緊,但很快,它的手松開,身影也慢慢化成暗紫色的熒光消失在原地。
星臨回過神,卻發現自己蹲在了蟲子面前,手已經貼上了藤蔓,像是要將藤蔓解開將真蟄蟲放出來。
星神們的臉色都不算太好,星臨晃了晃頭,沒察覺出來有什么不對,只是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納努克哪里會不明白?
在亞德麗芬,和祂打交道的除了機械多是蟲子,真蟄蟲會分泌致幻的翅粉,吸入翅粉的人會看到自己當前最大理想的幻影。
星臨曾經被祂保護的很好,祂們的住所形成了一圈真空地,方圓百里難見蟲孑的影子,所以也不曾吸入過翅粉。
至于星臨會去試著解開繩子,不用想肯定是這只蟲子的把戲,祂冷著臉又揍了對方一拳。
那蟲子哀哀叫著,當著祂們所有人的面蛻變成了一個少年,它白凈的臉上多出了一些淤青,很顯然是納努克剛剛揍出來的。
星臨已經被阿哈重新抱了起來,陌生的少年直愣愣地看著他,眼底那片融著暖的瑪瑙色中全是哀傷,“寶寶……”
“寶寶,別看。”阿哈用寬大的手掌捂住了星臨的眼睛,只露出了小半張臉,那陌生的少年還想再看一眼星臨,阿哈卻已經轉過身將星臨藏在懷中。
祂冷著臉看向納努克和嵐,“這里就交給諸位處理了。”
別放過它。
所有人都明白了祂話語下面隱藏的含義,于是點點頭,目送阿哈帶著星臨去往大廳之后,重新審視著罕見的能擁有人形的這只真蟄蟲。
「羅斯,好久不見。」藥師彎彎眼睛,祂試圖用古老的言語喚醒這位神志不清的,本該早已殞落的星神。
陌生的少年依舊眼神迷茫,一副不知道藥師在說什么的樣子,他口中還不放棄地喊著星臨的名字。
藥師被無視也不生氣,輕嘆一聲,“真可憐。”
而后祂看向納努克,“「毀滅」星神,拜托你收拾殘局了,回見。”
星臨不在,嵐按捺不住想要復仇的箭,祂猝不及防的向藥師發難,光矢刺破了對方的胸膛,藥師的臉瞬間變得雪白。
祂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拔出光矢,金色的神血撒了一地。
“巡獵星神當真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藥師輕笑一聲,只一瞬,那破洞一樣的傷口就恢復了原樣。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我還是不能言和么。”
“真可惜,若是能言和,你我一起照顧星臨,豈不美哉?”
嵐面無表情,又拉弓對準了祂。
“要打就滾出去。”納努克瞥視祂們一眼“別在這發瘋。”
藥師輕哼一聲,消失在了原地,嵐循著祂的氣息追去。
納努克扯著化成人形的真蟄蟲,也離開了星穹列車。
無人注意,一只小小的迷你真蟄蟲飛向了星穹列車的大廳,壓低了扇動翅膀的頻率,趴在角落里伺機而動。
第54章 媽媽,寶寶
星穹列車的窗戶碎了,好在姬子有修補的辦法,星臨又是道歉又是賠罪,畢竟今日的事情也是因他而起。
或許他要找個機會離開列車了,畢竟只要有他在,就會有星神到來,星穹列車曾經還被炸毀過。
星神的破壞力造成的后果甚至可能會比爆炸還要嚴重。
“好了帕,這也不是你的錯。”列車長伸出小小的手輕輕拍了拍星臨,“不要沮喪也不要自責,很快就能修好了。”
“對啊,星臨別太擔憂啦。”三月七和穹也圍過來,“你沒事就好了。”
三月七左看看右瞧瞧,沒發現星神們去而復返,悄聲詢問星臨,“祂們會在列車上面待多久呀?要是每天都來這么一回,怪嚇人的咧。”
“啊~小姑娘在說什么呢?當然是星臨在列車上待多久阿哈就待多久了~”阿哈的聲音突然出現,把三月七嚇了個大跳。
她一下子從星臨的旁邊跳到他身后,小心翼翼探出頭來看,一張愚者假面突兀出現,阿哈笑嘻嘻,“可別在背后說阿哈的壞話,阿哈什么也聽得見哦~”
三月七瑟瑟發抖的說不出話來,家人們,這也太嚇人了吧。
星臨擋在她身前,有些無奈,“你嚇到她了。”
那張愚者假面幾番變換,又變成了阿哈人形的樣子,“哪里嚇她了?阿哈不過才走一會兒,她就要攛掇你把阿哈趕走了。”
“人家沒有,你別誣蔑人家小姑娘。”星臨拉著祂往外走,走之前給三月七遞了個眼神,然后把不情不愿的阿哈帶回了房間。
“你去做什么了?”進了門星臨轉身看出阿哈,“還有那個突然出現的生物怎么處理的?”
“納努克帶走了,星臨不用擔心哦。”阿哈俯身將他抱住,“阿哈說過的,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將你帶走,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星臨從祂的懷中仰起臉,潔白純潔的臉因為剛剛阿哈的動作泛起了紅暈,那片翠色融著暖,那是比阿哈見過的任何風光還要漂亮的顏色。
祂對于星臨的一切,都有種癡迷,尤其喜歡他的眼睛,漂亮的,剔透的。
祂垂首,和星臨抵著額頭,“寶寶,我想親親你。”
祂或許才去過艾普瑟隆世界盡頭的「酒館」,說不定還點過一杯情緒靛藍,糖漿和氣泡水混合在一起,搖晃搖晃一口飲下,然后帶著香甜的糖漿氣味急匆匆又回到小妻子身邊。
“可以嗎?”阿哈詢問他的意見。
星臨看著祂的眼睛,碧綠色的。
房間里沒有開頂燈,只有床邊一盞小燈還亮著光,之前出門的時候留下的。
光影曖昧,星臨和阿哈的呼吸交纏,他能清楚的看見那一片碧海中自己的倒影。
他垂下眼不去看阿哈,阿哈以為這一次也會和前幾次一樣被拒絕,祂心中失望,但更多的是難過。
嗚嗚嗚阿哈真沒面子,阿哈的小妻子心中根本就沒有阿哈的位置!
阿哈就知道!小妻子肯定還想著阿基維利那個不靠譜的家伙!
退一萬步講,阿基維利就一點錯沒有嗎?
要是早知道阿基維利的妻子在后來會成為阿哈的小妻子,阿哈說什么也要將寰宇攪和的天翻地覆將他找出來。
直接少走幾千年彎路!
都怪阿基維利!
阿哈松了手,輕輕推了推星臨,正要叫他去將之前從不朽龍裔那里拿回來的東西收起來,就看見星臨抬起眼,然后微微墊腳在自己唇上貼了貼。
柔軟的果凍一樣的觸感告訴阿哈,這不是錯覺。
祂氣血上涌,雖然星神或許沒那種東西。祂感覺自己好像昏了頭了,馥郁的花香裹挾著小妻子身上的香甜將祂包裹,編織成柔軟的密不透風一張網將祂一整個包裹住。
祂呆愣愣的,星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怎么啦?不是說親一下嗎?”
阿哈低頭看著小妻子明艷漂亮的笑臉,好像看到了金色的玫瑰在小妻子身邊綻放,簇擁包圍著他。
祂好像被這個吻帶到了瓦爾哈拉*,福音在耳邊繚繞,祂的心臟砰砰跳,飄飄然。
這是!小妻子!第一次!主動!和阿哈!親嘴!
天吶!這是小妻子第一次主動!!
不行了,阿哈必須得和人炫耀一番。
阿哈反應過來后瞬間變得狂喜,祂一手攬住已經轉身往里面走的星臨的腰,另一只手拿出手機來給人發消息。
祂的聲音變得蕩漾又黏糊,“再親一下,寶寶,再親一下~”
星臨使勁扒拉祂的手,“不要啦,你快松開,你好大一塊,抱著好不舒服的。”
阿哈卻不放,祂就是典型的星臨讓一步祂要前進兩步的,“就再親一下,就一下嘛,阿哈不會說謊也不會讓寶寶為難的哦。”
“才不信你。”星臨索性放棄掙扎,拍了拍阿哈的手,“快送我去書桌邊上。”
“啊~”阿哈將星臨抱起來,“好吧好吧,誰讓阿哈根本無法對小妻子說出拒絕的話呢。”
“阿哈牌座椅,啟動!”阿哈抱著星臨三兩步就到了書桌邊上。
祂將自己的小妻子抱著卻沒有放到座椅上,而是打了個響指,單人座椅瞬間變成雙人沙發。
祂將星臨放在松軟的沙發上,自己也挨挨擠擠著過來,長手一伸搭在沙發靠背上,像是將星臨攬在了懷中。
這個沙發是祂專程在艾普瑟隆定制的,剛好足夠容納下兩個人,還稍微有點擠。
但是這樣可以離小妻子更近一點,稍微一動作就會貼在一起的腿,無法移動,只能被迫和自己坐在一起。
好喜歡好喜歡。
阿哈的眼光果然不錯,祂看著乖順坐在自己身邊的小妻子內心暗爽,但在星臨打開從龍裔那里拿回來的盒子之后,祂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下去。
阿哈看著他從里面拿出來和阿基維利明顯是一對的木偶小人,然后是帶著「記憶」氣息的記憶水晶,愚者送的包裹,被自然風干的粉蝶花和阿哈送的卡羅拉玫瑰的花瓣。
所以阿哈的玫瑰是被誰收走了!居然沒有完完整整的帶回列車來。
哼,不過沒關系,阿哈以后還會給星臨,給小妻子送更多更多的鮮花。
不知道是哪個討厭鬼拿走的花,那就祝祂永遠找不到老婆吧,阿哈給出對方自以為最惡毒的詛咒。
再然后還有帶著「巡獵」氣息的帶著那位羅浮將軍名字的私印。
可惡啊!怎么連這東西也會送給星臨啊!可惡的嵐,居然發動令使攻擊!
星臨顯然也注意到了那枚私印,有些奇怪,穹他們居然沒有幫自己還給景元。
他在阿哈的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沒摸到自己的手機。
他的動作輕輕的,弄的阿哈有些發癢。
沒忍住,阿哈倒是先笑出了聲,星臨盯著祂,攤開手,“手機給我。”
阿哈又打了個響指,手機就出現在桌子上,星臨拿起手機在聯系人當中找到之前加過的那位云騎驍衛彥卿的通訊,慢吞吞打著字,然后確認無誤之后點擊發送。
羅浮-
神策府內,氣氛有些凝滯,坐在首位的景元雙手交疊撐著下巴,聽著底下人的爭論。
其他仙舟的幾位龍尊為了誰能前往星穹列車爭論不休。
景元聽的頭疼,但又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他們也是為了那位名為星臨的先生。
但景元一想到自己信仰的星神,頭又開始突突跳著疼了,不過那位先生也是神人,和這么多星神有關聯,該說不說也是一位有本事的。
若是能借助他手,追蹤到壽瘟禍祖的蹤跡,那他們或許事半功倍。
但也不妥,一味借助外力,仙舟人會變得疲怠,不可,不可。
在這一片喧鬧中,他聽到彥卿的玉兆響了一聲,小孩臉皮薄,下意識就抬眼看向他,景元輕輕笑著點點頭,彥卿才拿出玉兆來看消息。
【星臨】:彥卿,景元將軍的私印還在我這里。
【星臨】:抱歉,我的同伴將它帶回列車了,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將它交還。
彥卿知道之前無名客們還來找過將軍,當時他也在場,拿出私印的時候將軍卻擺擺手,“這是送給星臨先生的,某不會再拿回來。”
可是現在……
他看了看底下爭執不出的龍尊們,或許這枚私印也可以當做突破口。
原來,這才是將軍的用意么。
彥卿將信息拿給景元看過之后,請示了他的意見,然后給星臨回了信息。
【彥卿】:這枚私印已經在送出去的那一刻就屬于您了,將軍說您是羅浮的貴客,來羅浮的所有消費都記在他頭上。
【彥卿】:如果您覺得過意不去,歡迎常來羅浮,也不算辜負了將軍的心意,現在就可以來,我正空閑,可以帶您到處走一走逛一逛。
星臨和阿哈一起看著彥卿回過來的消息,阿哈不屑地冷哼一聲,星臨倒是確實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景元將軍真是個大好人,但如此,這枚私印更該還回去了。
即使他以后或許都不會再去往羅浮,這枚私印或許可以作為紀念品,但星臨就是覺得該還回去。
他沒再回信息,而是打算讓阿哈直接把這枚印章還到神策府景元的案桌上。
阿哈看出他在想什么,又冷哼一聲。
阿哈才不想再去巡獵的地盤了,他們給阿哈取得稱號可一點也不好聽!
常樂天君又怎么樣?還不是敬畏阿哈!
阿哈有小脾氣了!
阿哈可沒像藥師納努克和塔伊茲育羅斯那樣對仙舟做什么壞事。
連克里珀那呆子都能被稱為補天司命,阿哈怎么就擔不得一句常樂司命了?
而且還誣蔑阿哈會在暗地里掀起地動山搖的海嘯,阿哈只是喜歡看樂子,不就是看樂子的時候動靜大了點嗎?
阿哈可沒有做壞事。
星臨可不知道阿哈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也只會笑罵一聲幼稚。
他清點好盒子中沒有少什么東西,又將那些東西一樣一樣放回去,然后將盒子上了鎖放在了床下面的收納柜里。
然后他將單獨放在一邊的印章交給阿哈,“拜托啦,幫我送回去吧。”
阿哈接過印章,輕笑一聲,又在打壞主意,祂點了點自己的唇,“阿哈要報酬。”
星臨瞪祂一眼,顯然不打算支付「報酬」。
阿哈將那枚印章拿在手中把玩,拋來拋去,“唔,那阿哈再過幾十年去還吧,雖然阿哈也討厭巡獵,但是將它扔到一個阿哈暫時不會想到的地方就好了吧。”
星臨睜大了眼睛,顯然不知道阿哈還能這樣做,他急得伸手去拿章,“那不要你去了,我讓穹下次幫忙還。”
“誒——”阿哈撤開身不讓他那到印章,“現在章在阿哈手里哦。”
星臨咬咬牙,抬手錘祂一拳,“你這個壞東西!”
“是是是,阿哈是壞東西~”阿哈笑瞇瞇的,星臨手上沒什么力氣,根本沒有打痛阿哈,祂又是嬉皮笑臉的模樣,“所以現在壞東西要給自己的小妻子一個親吻了。”
祂微微前傾,在星臨的臉頰上印下一個輕飄飄的吻,等祂撤開一些,目光柔和,無比專注地看著星臨,“寶寶,阿哈說過,不會強迫你的。”
星臨卷卷睫毛,和祂對視著,不知道信沒信祂的說法,只是點點頭。
阿哈打了個響指,帶著「歡愉」標記的木盒就突兀出現在神策府的桌子上面,景元怔愣一下,彥卿則是睜大了眼睛。
誰能想到歡愉星神也在星臨旁邊呢。
景元無奈笑笑,打開盒子果然看到了自己的私印,將它拿出盒子以后,那帶著歡愉標志的盒子就無火自燃變成了一撮灰。
景元知道,這是警告。
星臨再來羅浮的這條線斷了,算了,讓龍尊們自己去商議吧。
就是不知道星穹列車什么時候躍遷,又什么時候會再次在羅浮停靠,讓龍尊們自己頭疼去吧。
星臨看著阿哈將印章歸還,他還記得帕姆讓大家休息一會兒集合開個小會的事情。
之前卻因為自己和那個不明生物的緣故拖了這么一會兒,他想著還是出去看一看有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阿哈沒再攔截他,而是雙手枕在腦后,看著祂的小妻子無比認真地按掉房間里的燈,然后悠哉悠哉的和他一起出了門。
在他們離開房間半個系統時之后,星臨的房間里響起細微的振翅聲,短暫的聲響之后一切歸于寧靜,走廊上一時間只有列車上星際廣播放出的悠揚歌聲。
星臨再一次穿過走廊,那里的破洞已經被修好了,他感慨于姬子和帕姆的迅速。
阿哈冷哼一聲,哼,阿哈才沒有幫忙,也不需要星臨的夸獎呢。
祂暗戳戳地伸手勾住星臨,就讓列車長好好感謝阿哈,讓阿哈能夠在列車上面待得更久還不用被人議論吧。
回到前廳,趴在桌邊的穹一看到星臨,眼睛就亮了起來,坐起身本來準備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但他又看到了跟在星臨身后的阿哈。
他又坐回去了。
啊啊這個可惡的家伙什么時候才走啊!
他從仙舟回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星臨貼貼了。
他怨懟地看著阿哈,阿哈也瞥他一眼,可恨的和星臨貼的更近了。
穹撇開眼,等著吧,他一定會找到機會和星臨重新貼貼的!
帕姆看到星臨過來便從另一邊走過來,“既然人都到齊了,列車長我也有事情要交代帕。”
其他人三三兩兩圍過來,帕姆站在沙發邊,其他人或坐或站,阿哈毫不在意的正大光明的勾住星臨的手,百無聊賴的聽著帕姆講話。
“咳咳,將大家召集起來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帕。”帕姆清清嗓子,環顧一周。
穹和三月七同時舉手,“什么事情這么重要啊列車長,快說快說,別買關子啦。”
“嗯嗯快說吧帕姆。”
三月七還記著方才的事情,所以和阿哈還有星臨離得很遠,穹也時不時將目光飄過來落在阿哈和星臨交疊的手上。
星臨無奈笑笑,又揪了阿哈一下。
突然被揪了一下的阿哈不明所以,委委屈屈的靠著星臨,暗暗下定決心等會兒回房間了一定要找回面子來。
“既然大家都如此期待地詢問了,本列車長也不賣關子了帕。”帕姆點點頭,“各位乘客應該都知道了,列車下一站目的地是「盛會之星」匹諾康尼。”
“本列車長知道大家對此期待已久,但是在出發之前,有必要提醒各位。”
“第一,匹諾康尼位于阿斯德納星系,曾經是憶域泄露的大孔洞之一,這里「憶質」充盈,至今憶質濃度仍舊高于均值,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同,如果出現眩暈幻覺或記憶紊亂等問題,一定要引起重視,及時報告給我。”
“知道了。”三月七和穹齊齊應聲,帕姆看了一眼他們倆,“嗯,記住就好。”
“第二,匹諾康尼是「同諧」家族的屬地,你們要記住,列車上的各位乘客都是以客人身份前往,該遵守的規矩一定要遵守。”
“放心吧列車長,咱們一定不會給無名客丟臉!”三月七元氣滿滿,對于接下來的旅程很是期待,“到時候咱們給您帶伴手禮回來。”
“謝謝帕。”帕姆繼續說,“第至于三點,則涉及到一些帕姆本身的請求。”
“如果可以,希望你們在度假之余,幫忙打聽一下幾位無名客的消息。”
“我來解釋吧,匹諾康尼曾經也是銀軌上的站點,根據列車記錄,有幾位無名客在匹諾康尼選擇下車,將這里當做自己的終點站。”姬子接過話頭,“匹諾康尼的歸屬幾經易主,曾經的前輩們在此處留下的痕跡由我們去探尋,也算是冒險的一種吧。”
“好耶,我喜歡大冒險!”穹歡呼出聲,其他人無奈看他一眼。
“當年下車的乘客分別叫鐵爾南、拉格沃克和拉扎莉娜,曾是列車的護衛、機修工和測繪師,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信息了。”
“不過,此行是為度假,大家不必太過緊張,正如列車長所說,大家在度假之余,多注意一下他們的信息就好了。”姬子輕輕搖頭,微微笑著說,“經歷了驚險刺激的開拓之后,都好好放松一下吧。”
“好——”大家齊齊應聲。
“好了,列車即將躍遷,散會帕。”帕姆說完,大家又散開。
在帕姆宣布散會之后,星臨被迫不及待的阿哈抱起,祂將身后都視線全部隔絕,然后帶著自己的小妻子回了房間。
“你干嘛啊。”星臨不滿地垂祂一下,阿哈笑嘻嘻,“回房間睡覺啊,躍遷好無聊的。”
“還不如阿哈直接將你帶過去呢,咻——的一下就到了哦~”阿哈貼了貼他柔軟的臉頰,“怎么樣?讓阿哈帶你先去玩一玩怎么樣?匹諾康尼和艾普瑟隆一樣紙醉金迷呢。”
“不怎么樣。”星臨沒好氣地睨祂一眼,“你別搗亂啦。”
“阿哈才沒有搗亂。”阿哈不滿,將星臨放在床上,然后輕輕一推,星臨就倒了下去,祂欺身而上,將星臨的手腕抓住舉過肩頭,和他離得很近,“寶寶,寶寶,我們睡覺吧。”
祂又變得黏糊,目光灼熱,像是又要親上來,星臨偏開頭不去看祂。
然后星臨就又被被得寸進尺的阿哈不由分說的拉進了被窩里,被抱住無法動彈了。
“哎呀,可是我不想睡覺。”星臨去推阿哈,他這個力道于阿哈而言不過是毛毛雨,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也無法撼動祂半分,還將自己折騰累了。
“好了乖乖,睡覺吧。”阿哈偷偷笑,這回沒有納努克和自己搶星臨身邊的位置了,祂就要和小妻子一起睡覺!
討厭的前夫們終于都離開了,誰也別想和阿哈斗。
嗯哼哼,只有阿哈最空閑,只有阿哈可以一直陪著小妻子。
星臨生著氣不理阿哈,但是沒過一會兒,方才還說不想睡覺的星臨呼吸變得綿長,生氣生著生著就睡著了。
阿哈輕笑一聲,在他的額間印下一個吻,然后關掉燈,也閉上眼睛,將呼吸的頻率調整到和星臨一樣,似乎也陷入了沉眠。
暗紫色的煙霧在昏暗的房間里彌漫,小小的飛蟲在煙霧中慢慢拉長身軀,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依舊明亮,能夠讓它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媽媽」。
柔軟的弱小的香香的媽媽。
但是現在媽媽的身體被討厭的氣息糾纏,厭惡、惡心、仇恨的情緒將它浸染,它又看一眼自己的媽媽,將那暴戾壓下去。
不可以,不可以變出千千萬萬個自己,會嚇到媽媽的,再忍耐一下吧,等回到自己的故土,等帶著媽媽回到故土。
它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躺在了星臨的另一邊,然后用自己變長的手臂攏住那抹柔軟,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小心翼翼,它像是久渴的魚終于觸碰到了滋養自己的水,終于又活了過來。
即使它如今力量全無,身上也都是傷痕,但它找到了媽媽,它幾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
媽媽。
媽媽,寶寶,我的。
它閉上眼睛,遮擋住那片瑪瑙色中的暗芒,享受著這難能可貴的時刻。
一旦星臨和阿哈醒來,它知道,自己就必須又變回去了。
媽媽好像不歡迎自己,也不記得自己了。
沒關系,羅斯會讓媽媽重新想起自己,羅斯也會讓仇人都付出代價。
第55章 別回頭
裴迦納-
正是金盞花和玫瑰盛放的時節,金色和蘼艷的紅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清香。
星臨睜開眼,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探了探,白皙的手掌在日光下白的有些透明。
沒摸到人,星臨睜開迷蒙的眼,那抹翠綠手像是蒙著水,漂亮又空洞。
阿基維利不在房間里,或許在樓下,星臨慢吞吞起身,衣袍有些寬松,透過薄紗,能夠看見下面半遮半掩的紅梅。
紅珠子劃過輕紗還有能感受到些微刺痛,星臨沉默半晌,紅著耳朵換了一身衣裳。
他起身,白皙伶仃的腳踩在絨毯上,曖昧的紅痕也遍布其上,隨著星臨的動作,衣衫往上縮了些又垂下來,遮去了那讓人羞紅的痕跡。
今日清晨的天氣不算好,天空中的云層混亂又斑駁,像蒙了層灰色的霧,所有顏色都被搖搖晃晃勾兌成暗調。
但沒一會兒,日光變成金色的箭,刺破云層,天際光芒萬丈,落在金盞花上面,街道上都是鮮亮的顏色,瞬間變得明媚起來。
他們的住所位于市中心的外圍,離圣教堂很近,街道很干凈,路邊的墻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白色的花點綴其間。
道路兩旁全是盛放的金盞花和玫瑰,站在星臨的位置,能夠很清楚的看見被鮮花包圍著的圣教堂的穹頂,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陽臺的風有些大,星臨退后一點,撞上一個溫暖懷抱,“小心。”
從外面回來的家另一位主人剛從外面回來,風衣還沒來得及脫下,手中還拿著測繪的紙筆,便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小妻子從陽臺上抱下來。
星臨高高興興的轉身,“阿基維利,你回來啦。”
“你去哪里了?”
被他稱作阿基維利的男人滿懷柔情地親了親他的臉,“教廷有些事情,出門去了。”
他將眼底對教廷的厭惡藏了起來。
“哦。”星臨對這些不感興趣,他還準備說什么就被金盞花和玫瑰晃了眼,阿基維利將包好的花束捧到自己的妻子面前,只為換來他明媚的笑顏。
星臨接過花束,踮腳在阿基維利的唇上印下一個吻,“我很喜歡!”
“今天日光很好,不如去小花園坐一坐?”阿基維利提出建議,“可以吃馬卡龍和薄餅。”
星臨眼睛一亮,平日里他吃到的東西味道都很淡,只有馬卡龍和薄餅甜味重一點,能夠拯救一下他變得寡淡的味蕾。
但阿基維利隨后又補充,“每樣最多只能吃兩個。”
星臨癟嘴,有些不開心,他扯著阿基維利的衣角,“就不能多吃一個嗎?”
阿基維利勾起唇,彎彎眼睛,最后在星臨希冀的目光中搖了搖頭,說出了殘酷的拒絕的話,“不可以。”
“寶寶,為了你的身體著想,不能吃多。”阿基維利無奈,“你不想快點好起來嗎?”
星臨不說話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好不了的。
但他也不會拂了丈夫的心意,只是點點頭,“那兩個就兩個吧。”
除去早晨那會兒陰霾,現在天空已經變得一碧如洗,潔白的云朵悠悠飄著,風將花香送來,釀出一沉美夢。星臨到底身子骨不怎么好,吹了點風又開始咳起來,面白如紙,阿基維利心疼的厲害,但也沒有強硬要求星臨回房間。
他去不了別的什么地方,如果連小花園都不能來了,那該多么遺憾。
好在很快就到了專程為星臨修筑的花房,透明的玻璃房將風霜隔絕在外,屋里屋外都有絢爛的花。
星臨被安置在自己的專屬座椅上,阿基維利悉心照顧著自己的小妻子,為他備好茶點。
星臨撐著下巴看阿基維利,“唔,Aki好賢惠。”
阿基維利好笑,走過來像安撫小貓一樣撓他的下巴,“為自己的妻子做事,我心甘情愿。”
“油腔滑舌。”星臨噗嗤一聲笑出來,享用完算不上茶點的零食,星臨趴在桌上,柔順的頭發垂落,他捻起一縷對比著陽光,有些耀眼。
阿基維利坐在他身邊看書,偶爾這一片小天地會響起翻頁的聲音。
星臨又偏頭去看自己的的新婚丈夫。
他最喜歡對方的眼睛,黃金一般的顏色,很耀眼很引人注目。
每當注視著你的時候,是溫和的。
他看了一會兒又去看外面在風中搖曳生姿的花,他的視線隨著花浮動的方向搖擺搖擺,很快困意浮上心頭。
他聽著翻書的聲音慢慢沉入夢鄉。
最后還有印象的,是丈夫溫和的聲音,“睡吧,我在呢。”
美好的夢境-
疾走的云和鉛灰色的天,天地暗沉。
狂風將人的頭發吹亂,衣衫隨風獵獵作響,鼓起的衣服像是翅膀,好似下一瞬就要帶著人飛離地面。
下雨了,煙塵被雨水沾染,起了霧。
風呼嘯著,樹木枝椏在風中東倒西歪,花園里的花瓣也落了一地,整個裴迦納仿佛都籠罩在陰霾之下。
星臨睜開眼,阿基維利不在這里,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他仿佛被拋棄在了這里。
世界孤寂,雨水聲,風聲,枝蔓在狂風中的簌簌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卻唯一沒有那道溫和的聲音。
阿基維利呢?
他站起身,沒有看到任何人,好像從始至終,這里都只有他一個人。
他站在透明玻璃前,看著外面狂風怒號,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形成蜿蜒的河流,他一陣恍惚。
這里是裴迦納,我為什么會回到這里?
我不是在列車上面嗎?還有阿基維利……
之前好像見到阿基維利了。
他迅速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
他長嘆一聲,原來自己只是在做夢啊。
裴迦納的一切早已遠去,他也回不去了,阿基維利,也不在了啊。
他想通這一切,晦暗的夢境轟然倒塌。
在他離開夢境之后,一片廢墟中,出現了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祂感受到這片天地中熟悉的氣息,有淚珠從眼角滑落。
祂的聲音低沉,飽含情意。
“Lorcia.”
——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
星臨睜開眼,眼前是阿哈那張他熟悉的俊美的臉,酒紅色的長發有些凌亂,閉上眼睛的阿哈比平時多了幾分正經和柔軟。
他的手指動了動,像觸摸一下阿哈的眼睫。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不對,阿哈在身前,那從背后抱住他的人是誰?
然后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他說:“媽媽別回頭,我真的是「父親」。”
第56章 只許想我
啊?誰?
誰是誰?
星臨懵住了,他感受到身后的那人緊緊擁住自己,聲音溫和卻又帶著陰柔。
“媽媽,你不喜歡我嗎?”
他又抬眼看向雙目緊閉的阿哈,大概明白自己又中幻術了。
否則,身為星神的阿哈怎么可能會察覺不到這個動靜呢。
又是那只蟲子。
星臨意識到這一點后頭皮發麻,它不是已經被納努克帶走了嗎,為什么還會出現在這里?
他不敢回頭。
“媽媽,你為何不回頭看我?”
“媽媽……”那不明生物低聲呢喃,“我找了你好久。”
“我有一些記憶,黃沙,機械,還要你和那個討厭的黑色大塊頭。”
“媽媽,離開祂們,和我一起回到故土好嗎?”
“不好。”星臨掙扎著開口。
“媽媽……”它的手越收越緊,“我找了你好久。”
它也不需要星臨的回答,翻來覆去的重復著那幾句話,好像印刻在腦海深處的話,除此之外,其他什么也沒提。
有關它的名字,經歷,還有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星穹列車上。
笨笨的。
星臨給出這樣的評價。
但很快,星臨能夠明顯感受到這一片小空間開始震顫。
不明生物語氣飽含不舍,“媽媽,我該走了,祂們來了。”
“媽媽,想我。”它在星臨的后頸處印下一個吻,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一瞬,這里轟然倒塌。
泛著熒光的碎片化成光點,阿哈背光而站,星臨看不見祂的表情,但能感受到祂的心情不太美妙。
祂伸出雙手將星臨從光點廢墟中抱起來,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星臨這才發現自己并不在列車的房間里。
這里更像是某處的一邊界,一邊是黑洞洞的虛無一邊是璀璨的星空。
但這里的星星都像是虛假的,低壓壓一片,像是單獨開辟出來的空間。
就和阿哈現在的情緒一樣難看。
星臨笑了笑,伸出手去摸祂的下巴,“怎么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阿哈抿著唇,好半晌才用帶著笑的腔調說:“這樣讓阿哈很沒面子誒,第一次了。”
祂惡狠狠的,“這是那家伙第一次將你從阿哈的面前帶走了!”
阿哈不爽,非常不爽,祂已經在想要讓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全部去打蟲子了!
可惡的塔伊茲育羅斯!阿哈恨得咬牙切齒,克里珀那家伙到底是怎么看管的,不是說封印了嗎?
嘖,很好,這家伙成功的激起了阿哈的戰斗欲望,要知道,阿哈可是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動過真格了。
祂帶著星臨穿過長長的黑黢黢的走廊,終于見到了一片亮光,穿過那道光門,身后的黑暗褪去,祂們又回到了列車的房間內。
阿哈將星臨放在床上,半蹲下來和垂下頭的星臨對視著,伸手捧住他的臉。
“阿哈好不高興。”
星臨撐著床沿,讓自己不至于掉下去,他伸手輕輕拍了一下阿哈的頭,“好了好了,我真的沒事啦。”
阿哈才不管這些,祂知道星臨不會出事,但是塔伊茲育羅斯這家伙最是陰暗,祂只是害怕。
害怕星臨會被帶到一個阿哈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就像今天這樣,將星臨帶走。
還是讓人將蟲子再多消滅一點吧。
寰宇內還存在著的真蟄蟲,雖然被稱作蟲皇的遺嗣,但其實祂們都清楚,這些是蟲皇的復制體,只是沒有蟲皇的意識,只是仿體。
但既然羅斯沒有死去,那么祂很有可能會在另外的仿體中復生。
即使現在祂力量全無,一心只想找到星臨將星臨帶走,但不排除某一天祂會為了能夠更加強大而竊取別的「命途」力量,阿哈可不想再當一次殺蟲工具了。
而且在寰宇蝗災時,可是殞落了一位星神,嘖,麻煩。
好吧好吧,雖然其中確實有阿哈的手筆。
阿哈可不算什么好東西啊。
不過么,這種事情還是不必說出來讓星臨憂心了。
祂語氣認真,“寶寶,接下來的時間我會離開這里,不必擔心,阿哈我啊,可是要去當大英雄呢。”
“誰管你。”星臨推祂,“那你要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阿哈只這樣說,祂也坐到床邊,將星臨抱進懷中,“小星臨要記得想阿哈喲~”
“接下來的時間,其他人應該也沒空來打擾你了。”阿哈將頭埋在星臨的脖頸處,鼻尖縈繞著好聞的馨香,讓阿哈能夠很快的安定下來,祂蹭了蹭,“不許想祂們,只能想阿哈。”
星臨伸手回抱了一下祂,“嗯。”
阿哈很快離開了星穹列車,接下來的時間里,在抵達皮諾康尼之前,果真如阿哈所說的那樣,其他星神,納努克,藥師和嵐都沒有再出現。
這也讓星穹列車的成員們松了一口氣,三月七和穹吵吵鬧鬧來星臨的房間里要幫助他收拾行李。
“這次可是難得的可以好好放松的旅途!不過星臨來列車還不久,有些東西也可以去匹諾康尼買。”三月七坐在椅子上,“我沒去過艾普瑟隆,但是姬子說這里和艾普瑟隆一樣繁華,我已經迫不及待啦。”
“不過如果不習慣的話日用品還是帶自己常用的吧。”
“好。”星臨點點頭,“謝謝小三月。”
“不客氣呀,大家都是好伙伴!”三月七拍拍胸脯,“可惜這次丹恒老師又不會和我們一起去。”
“丹恒在羅浮遇到太多事了,想要歇一歇也是很正常的。”穹之前去看過丹恒,于是他開口安慰三月七,“不用擔心啦,他看上去精神還不錯。”
“你說的也對,那我們給他還有帕姆帶一些伴手禮就好了。”三月七點點頭,又看向星臨,“星臨快看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帶的東西?”
“帕姆說我們馬上就要在匹諾康尼停靠啦,早點收拾好直接就去酒店里了。”
“謝謝,已經足夠了,而且你也說了,沒有的東西可以買嘛。”星臨笑笑,他的消費欲望不高,手中花火送的卡里面的信用點還有很多。
不過,說起花火,她昨天還給自己發了消息來著。
【花火】:聽說你和星穹列車準備一起來匹諾康尼?到時候見一見吧,順便有些話我想當面和你說。
【花火】:來了和我聯系。
早先確實聽花火說她來了匹諾康尼,桑博也提到過一點。
不過,他們分別這么久,也確實該見一見了,畢竟對方是自己睜開眼后見到的第一個人。
就是不知道這次來匹諾康尼,花火又會怎樣踐行自己的歡愉美學。
希望不會出事吧。
不是他不相信花火,而是哪里有歡愉命途的行者哪里就會有樂子,保不齊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狀況。
星臨將東西清點完畢,然后合上箱子和穹還有三月七一起去往外面。
路過智庫時碰見了出來接水的丹恒,他的目光直接鎖定在了星臨身上。
自從回到列車,他們兩個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知道是不是有丹恒刻意躲避的原因在里面。
丹恒神色淡淡,“注意安全,玩的愉快。”
他又看向三月七和穹,“還要你們兩個,遇到事情就第一時間聯系姬子和瓦爾特先生,別獨自冒險。”
“知道啦,丹恒再見!我們會記得給你帶禮物的!”三月七朝氣滿滿地擺擺手,將星臨和穹往外推,“別太想我們哦。”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后,丹恒才端著杯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關上門將聲音隔絕在外,抵在門上才呼出一口氣,還好星臨會跟著姬子他們一起去匹諾康尼,不然丹恒都不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做出什么來。
前不久,方壺的龍尊冱淵君又給他發過消息,表露出希望和星臨見一面的訊息。
丹恒沒找到機會單獨和星臨說話。
而且,在上次列車被真蟄蟲入侵之后,丹恒總是出現幻覺。
「你不想和他一起嗎?抱一抱,牽牽手,然后親親他。」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念叨,丹恒都當做沒聽見,那聲音更不知收斂。
「你難道不喜歡他?不可能吧,你要做了夢,要我給你重復一下你的夢嗎?」
「在夢里,你將他抱進懷中,然后…」
“閉嘴。”丹恒及時打斷,有些狼狽,又帶著惱怒的阻止了那道聲音繼續說下去。
「呵呵……惱羞成怒了?」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龍性本淫,忠實自己的欲望沒什么不對的……」
丹恒閉了閉眼睛,不說話了。
那聲音也不再自討沒趣,只是輕笑兩聲,又不見了蹤影。
丹恒狠狠呼出一口氣,眼底泛著猩紅。
他不知道這道聲音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但是現在絕對不能再和星臨接觸。
否則,他可能真的會做出讓自己后悔的行為。
而另一邊的星臨卻不知道他的糾結與痛苦,去了大廳,又被帕姆拉著說了會話。
“要照顧好自己帕。”帕姆用耳朵拍拍他的手,“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會的。”星臨也被祂的態度感染,很鄭重地點頭。
然后他彎彎眼睛,“帕姆也要照顧好自己哦。”
“那當然啦,本列車長肯定可以。”帕姆有些神氣地說,“好了帕,列車已經靠站,星臨乘客和其他人一起去吧。”
“帕姆再見!”三月七拉起星臨就往外面跑,穹跟在他們身后拎著行李小跑著也去追,“喂,等等我呀!”
帕姆看著乘客們如此有愛活潑,欣慰地笑了起來。
第57章 反正都是樂子
如今的匹諾康尼幾經變換已經成了豪華酒店的模樣,高聳的白日夢酒店是其中最醒目的標志。
三月七看得眼花繚亂,和穹還在不停的發出驚嘆聲。
“這里不愧是全宇宙最大最豪華的游樂場!這也太棒了吧!我要把里面的游樂設施全都玩個遍!”三月七激動的地拍拍手,“就是家族的入境審查手續太多了,一層一層,連箱子都翻了四五遍。”
“不過也確實很包容,我還以為他們會把你體內的星核拿出來看看呢。”她抬手杵了杵穹。
星臨有些無奈的地看她一眼,“應該不會那樣做的。”
嘿嘿。
三月七撓了撓頭,“走吧,我們去酒店大堂看看姬子和楊叔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體驗夢境了!”
“好耶!出發。”穹應和著她的話。
星臨無奈地搖搖頭,正要跟上去,就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抬眼看過去,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鐘珊?
星臨有些疑惑,她不是在羅浮嗎?和穹交談的時候也提起過她,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匹諾康尼?
難不成她是和花火一起來的嗎?
正這樣想著,鐘珊就走了過來,然后看到星臨疑惑的表情,換了個聲音,“怎么?只認得鐘珊,不認得花火了?”
“誒?”星臨發出一聲無意義的語氣詞,然后了然,“原來是花火。”
他彎彎眼睛,漂亮的眼珠子清凌凌的,像被水潤過,聲音清朗,如林風穿耳,“好久不見啦,花火。”
什么嘛,就不能讓人把火氣發完再笑么,笑那么好看做什么。
花火摸了摸發燙的耳朵,又塞給星臨一張卡,“好了,喏,拿去,之前給你的卡你沒用是嫌余額太少了?”
這張卡倒也不是花火自己的,而是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還附贈一張紙條,讓她將卡帶給星臨。
至于是誰送的,不重要。
反正都是樂子。
花火笑嘻嘻,“拿著吧,匹諾康尼和艾普瑟隆一樣紙醉金迷,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夠用了,真的用不完。”星臨無奈,想把卡還回去,花火卻裝作沒聽見,圍著他轉了幾圈。
“不錯不錯,看來星穹列車把你照顧的很好嘛,聽桑博說那個很有意思的小灰毛這次也來匹諾康尼了,我可要好好和他交交手。”花火撫掌輕拍兩下,“不過我聽說你和很多個星神糾纏不休?”
星臨心虛地摸摸鼻尖,“沒有啊。”
“都是自己人,就沒必要說謊了吧。”花火語氣有些不耐,“不過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星神到底不是人類,雖然我一開始也確實很想看阿哈的樂子,但如果真的把你搭進去我可得后悔死。”花火吹吹指甲,“你現在可是咱們「歡愉」的吉祥物,不管是誰,都別想從阿哈手中把你搶走。”
“我還以為你會這樣說。”星臨清清嗓子,眼睛彎彎,藏不住笑,“不管是誰,都別想從我們手中把你搶走。”
花火白他一眼,“咱們可沒那么大的本事。”
“只有阿哈不會背叛你,只有歡愉不會讓你哭泣。”“啊對了,我讓鐘珊帶給你的花火妙妙包你有帶上的吧?”花火一拍腦袋,又想起了其他事情。
“帶上的。”星臨乖巧點頭,又帶著疑惑詢問,“里面那個帶按鈕的裝置是什么?”
“炸彈遠程遙控裝置。”花火語氣輕描淡寫,眼里帶著笑,好像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話語的殺傷力,“按下之后,砰——整個匹諾康尼都會被炸上天。”
說實話,星臨有些不信,但是如果這樣做的人是花火的話,那好像也沒什么不可能的,他沉默了。
花火看到他皺起了好看的眉,開始哈哈大笑,“騙你的啦。”
“花火只是小小的愚者而已,怎么可能有那樣大的本事將整個匹諾康尼炸上天?”她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只是個小玩具啦,里面有定位系統,方便我們隨時查看你的定位,你想扔掉就扔掉吧。”
她這樣說出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肯定更覺得毛骨悚然了吧。
但是星臨卻沒再過問,不管真假,他也沒有將那個裝置按鈕從箱子里拿出來查看。
花火見他這樣識趣,冷哼一聲,又扔給他一樣東西。
“「家族」的邀請函,我后面讓他們又給你弄了一張。”
“他們都說能接到邀請函的非富即貴,你作為阿哈名義上的新娘子,怎么樣我都會給你弄一張來。”她話語中帶著笑,調侃著星臨。
“星穹列車接到這玩意的時候你還沒上車呢,料想他們現在在酒店大堂鬧出的動靜就和這有關。”花火毫不留情的開始嘲笑,“走吧,我帶你也去瞧瞧樂子。”
“順便么,如果有必要,花火也可以幫你那些可愛的朋友們解解圍。”她一如既往的隨性,星臨不好說什么,只是由她去。
正如花火所說,列車組的成員確實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家族」的邀請函寄到星穹列車手里的時候,穹還沒有登上列車,這次丹恒選擇留守列車,他們在白日夢酒店預留的信息就出現對不上號的情況。
按理說都是星穹列車的人,怎么樣也能變通一下,可是酒店的前臺似乎有什么顧慮,并沒有那樣做。
星臨還在想著事情,就聽見花火冷哼一聲,“真沒意思。”
“怎么了?”星臨微微垂首,詢問她,“你看出什么了嗎?”
“沒有,只是看到公司的哈巴狗了。”花火輕嘖一聲,有些不耐煩,星臨還沒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說,然后就看到一個打扮的光鮮亮麗花孔雀一般的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來解圍。
場面話說的很漂亮,既顧忌到了家族的顏面,也安撫了列車組各位的情緒。
姬子出面和他交談,希望他作為公司的代表能給穹做個擔保。
“看來公司也想搭上星穹列車這條線。”花火意有所指,“星穹列車在沉寂一段時間之后又在星河中航行,在阿基維利還未殞落的時代,列車將星軌鋪就銀河,連帶著也拉動了公司的經濟貿易。”
“哼,現在又知道來賣好求合作了。”花火又冷哼一聲,“也不知道琥珀王手底下這么多人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在為祂著想。”
“或許就是他樂于助人呢。”星臨這樣說。
花火恨鐵不成鋼地看他一眼,“公司的人每個人全都有八百個心眼子,況且這只花孔雀可不是什么樂于助人的家伙。”
星臨不理她了,反正在花火口中,所有人都不懷好意。
不過她有句話說的很對,現在有很多人想和星穹列車搭上線。
很快,「家族」當中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先生也出面了。
星臨能感受到對方隱晦的視線穿過層層疊疊看熱鬧的人群落在了他身上。
星臨:?
但是很快,對方又將目光移走了。
那位艾普瑟隆的巨星知更鳥小姐居然是這位家主先生的妹妹,此次回到匹諾康尼是受邀回來參加諧樂大典,她將會在盛會開幕時獻唱。
她看到星臨也有些驚訝,微微彎了彎眼睛對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她認識你?”花火語氣訝異,“真了不得,大明星你也認識。”
星臨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呢,“不認識,只是之前鐘珊給的票,去看過她的演唱會。”
只是這樣?
花火輕嘖一聲,她的目光落在星臨的耳羽,或許對方是將星臨當做天環族的一員了吧。
而且星臨的樣貌,總是會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就這一會兒,即使別人都被前臺的鬧劇所吸引,但目光也會不自覺地落在星臨身上。
嘖。
“后面就沒什么意思了,你自個玩去吧,我去找找有意思的事情。”花火擺擺手,轉身就走,“啊對了,記得看我轉發給你的信息。”
她很快就融入人群,消失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星臨沉默一瞬,慢慢挪動腳步,站到了穹和三月七的身后,他們兩個感覺好像還在狀況之外。
穹更是感覺這出鬧劇和他無關似的,見到星臨海傻呵呵地笑。
“你去哪里了?剛剛的那位女士是你的朋友嗎?”穹抓住星臨的手,“之后別掉隊了哦。”
“噫,你們倆肉麻死了。”三月七搓搓手臂,“本來還想著這次是出來度假呢,但感覺一開始就遇到了麻煩,之后也會……”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穹死死捂住了嘴,“噓,別當烏鴉嘴。”
三月七翻了個白眼,將他的手拿開,“知道了。”
“而且本小姐才不是烏鴉嘴呢。”三月七語氣不滿,等姬子和公司那位先生還有后來的星期日先生談完話,她就扔下星臨和穹躥到那邊去了。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星臨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看一眼周圍卻沒發現有什么異常,然后被穹牽著離開了酒店大堂,隨著姬子他們一起往里面走去。
在他隨著大部隊離開之后,一只烏鴉在高處顯形,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很快又飛離了這里。
第58章 他聽見海潮起伏
除了在酒店大堂的一點小亂子,后面一直到酒店房間都沒有再出任何問題。
星臨和姬子為首的一行人說明情況后,在穹的陪同下拿著花火塞給自己的邀請函在前臺完成了入住登記。
一切順利,就是前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下意識忽略了。
想也知道是花火搞的什么阿哈的新娘引起了注意力,希望對方只是將這個當做是假面愚者的新樂子吧。
在抵達匹諾康尼之前,姬子為星臨預訂了一個房間,本來是和他們相鄰的房間。
但在方才,橡木家系家主星期日出面給星穹列車的各位升級了房型,卻獨獨沒有提到和他們一起的星臨。
或許是場面混亂沒注意到還多了一個人,又或許是其他原因。
星臨的朋友拿來的邀請函預定的房間卻又正好在他們升級后房間的隔壁。
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有所預謀。
姬子撐著下巴思索,而且還有遞交到星穹列車上邀請函中隱藏的各種謎團……
算了,多想無益,還是先入住吧。
姬子冷靜的帶著星臨又在前臺補了退房手續。
完成入住登記后,每個人手中都多了一份能作為房卡使用的夢境護照,手機桌面上也多出來一個夢境護照的圖標。
三月七發出一聲驚嘆一聲,“這也太哇塞了吧,這個圖標就突然出現在手機上了。”
“等等,還有兩百三十萬條好評?!這是「家族」官方做的程序直接植入的嗎?”
“看樣子是的。”瓦爾特·楊推了推眼鏡,“匹諾康尼是人人向往的度假圣地,也是貨真價實的夢想之地,全銀河有數不勝數的人想要拿到一張白日夢酒店的入場券。”
“好評如潮也是應該的。”
“也是哦。”三月七點點頭,不再過問了。
……難道不應該在意一下是否侵犯了個人信息隱私嗎?好歹是突然出現在手機上面的東西呢。
但好在它足夠安全,也足夠有趣,并沒有抓取個人信息的情況,應該只是方便賓客直接在通訊設備上面查看吧。
一行人乘坐電梯來到賓客休息區,白日夢酒店的客房就在這片區域之上,姬子讓幾個年紀小的先去放行李,然后他們直接在夢境中匯合。
星臨的東西全都被穹拎著,他提出想要自己拿都被穹避開了,“我來,我力氣大!”
他一個人拎著幾個箱子都不嫌累的,星臨和三月七空著手都追不上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匹諾康尼內里的憶質濃度遠高于這顆星球之外,星臨在這種環境下,看著酒店里密密麻麻挨在一起的房間,他隱約覺得有些不舒服。
三月七興致勃勃,對接下來的夢中世界無比期待,“星臨,咱們一起去「薄暮的時刻」吧?”
“那里可是匹諾康尼的購物天堂!而且服裝商城肯定很多,你和穹的衣服換來換去都是那幾件,真的白瞎了這張臉了!”
“換上美美的新衣服咱們再一起匹諾康尼大劇院欣賞知更鳥小姐的演唱!”
“而且據說那里還在舉辦拍賣會,咱們買不起,漲漲見識也不錯啊。”
“你也很期待的,對吧?”
穹倒退回來給三月七豎了個大拇指,顯然也覺得她的決策很對。
星臨無奈點點頭,“也好,省了我糾結挑選的環節了。”
“那就這么說好了,咱們一起哦。”三月七雙手叉腰,“穹呢?想去哪里?”
將行李箱放在房間門口的穹抓抓頭發憨笑,又偷瞄一眼星臨,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才收了笑,看上去無比正經地開口:“那就和你們一起吧。”
“好耶!”三月七拍拍手,“那可說好了哦,等會兒入夢的時候就到薄暮的時刻。”
“不過姬子和楊叔也說過,初次入夢,不同的人去往的目的地也不相同,咱們多想想薄暮的時刻,說不定就一起到那里了。”
“分開了也沒關系,總要匯合的嘛,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玩一玩哦。”三月七沖他們俏皮地眨眨眼,然后擺擺手進了屬于自己的房間,“咱們等會兒聯系!”
星臨和穹齊齊應聲,然后各自帶著屬于自己的行李回了各自的房間去。
房間里熏著熏香,想起氤氳,甘冽、深沉又奢華。
留聲機播放著悠揚的樂聲,巨大的玻璃窗上印刻著幾株橡樹倒影,入夢池中瑩藍色的水好像在冒著泡,暈著水汽。
星臨在幽閉的環境中心下一松,疲憊感接憧而來。
一張愚者假面突兀在空中出現,星臨瞥它一眼,然后又自顧自的將行李箱中的物品慢慢拿出來。
那張面具就那樣靜靜懸空,等了一會兒卻又不見星臨來關心一下。
阿哈重重冷哼一聲,語氣卻又黏糊的緊,“寶寶~你就一點也不想我?”
“不想。”星臨頭也不抬,將東西放好后起身就被摟進了一個略帶著涼意的懷抱,。
阿哈將頭埋在星臨的脖頸處,深深呼吸一口氣,酒紅色的長發遮住了祂的大半張臉,聲音也悶聲悶氣的,“就知道小星臨是在說反話啦~”
祂抬起臉,語氣歡欣,“寶寶的心跳聲因為我的擁抱在加速哦~”
星臨無比鎮定,“那是因為你突然出現嚇到我了。”
“不管不管,阿哈才不管,小妻子就是因為阿哈的擁抱才心跳加速的!”阿哈緊抱著他不撒手,“夜深了,咱們該睡覺了,寶寶你也很累了對吧?”
星臨看祂一眼,“可是我已經和朋友約好了。”
“那睡醒了再去夢中的匹諾康尼也可以呀。”阿哈將他打橫抱起,放到房間另一邊的柔軟的床上。
祂打了個響指,星臨和祂身上的衣服全都換成了睡衣,祂從另一邊爬上床將星臨攬進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寶寶,睡覺哦。”
星臨打了個哈欠,倒也沒繼續推拒,明明只是從外面停靠的站點來到酒店內部而已,星臨卻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好多好多事情,身心俱疲。
他聞著空氣中好聞的清香,像已經習慣的和以前好多個平常的夜晚那樣,在阿哈的懷中閉上了眼睛沉入了夢鄉。
阿哈見星臨的呼吸慢慢變得綿長才總算呼出一口氣,這一下又扯到了身上細小的傷口。
祂說什么來著,巡獵和毀滅就是兩個瘋子,打個蟲子搞得像是施暴現場一樣,還把看熱鬧的阿哈誤傷了。
沒用的嵐和沒用的納努克最后還是沒有將塔伊茲育羅斯抓住,真沒用。
雖然羅斯如今已經不能算做「繁育」,也沒有了力量,但難保祂會如曾經那樣卷土重來。
都快要把全銀河翻遍了都沒將祂揪出來。
也不知道星臨以前到底怎么和祂們走到一起的,全都是沒用的家伙!
祂們沒敢讓藥師出面,不然自己這邊打著蟲子,藥師那邊在給蟲子回血,那真的是歡愉大發了。
嘖,阿哈是趁祂們不注意偷偷溜過來的,不過在匹諾康尼這片屬于「同諧」的領地,居然存在著不和諧之音。
小妻子接下來的度假時光可能不是那樣輕松了,有那個星核小子在,星臨身上也有一道克里珀的祝福,倒也不用擔心他會受傷什么的,但是阿哈不能親自看著總覺得不安心。
這里不止一位星神的氣息,只不過憶質濃度過高,「同諧」的光輝又籠罩著整個匹諾康尼,這讓阿哈無法明確到底是那幾位星神。
果然還是將貓和小鳥留在星臨身邊吧,萬一有什么事阿哈也能借助貓這個載體以最快速度抵達星臨身邊。
做好所有自己能做的準備之后,阿哈才抱著自己香香軟軟的小妻子,享受著難得的,不屬于歡愉星神,而是阿哈自己的寧靜安和。
但此時,被祂抱在懷中的星臨還是睡的不安穩,他墜入夢中,來到了一片荒蕪之地。
這里的建筑顛倒,霞光中倒映著一望無際的海,在波光粼粼之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長的走廊,墻面和地板上貼的磚花色有些炫目,讓星臨很是頭暈。
現實中的疲憊也被帶到夢中,讓他不是特別想動彈。
為什么在夢中他的意識還這樣清醒啊,有什么事不能等他睡醒之后再說嗎?
他倚著入口處的破舊椅子昏昏欲睡,眼神逐漸變得朦朧。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一聲嘆息。
數不清的柔軟絲線纏繞上來,像是纏住一個人偶,一截桃枝。
冰冷的,機械一樣的手,又或許是沉水木制成的手指在他臉上輕撫,星臨好像墜入了一片星海。
巨大的怪異的眼睛遙遙掛在天上,一晃眼,又分裂出許許多多只眼睛,在注視著他。
那些絲線無孔不入,將柔軟的肉勒出印痕,手臂軟軟癱垂在一邊,衣袖順勢也跟著垂落下去,露出半邊汗涔涔的肩,在昏暗的霞光中,浮著曖昧的水色。
細長的線帶著可疑的水漬順著指尖滑落,堆在地上,一圈一圈壘在一起。
衣服的顏色變得不純粹,浸了水,明暗混在一起。
光影交融,落在星臨臉上,他聽見海潮起伏,月溶進他的脊骨,蚌殼里的珠子亮成粉色。
——潮浪在代替人吻他。
第59章 你不準再親了!
星臨醒了,但他還記得夢中無論如何都扯不開,甚至越纏越緊的絲線。
他的額頭鼻尖都滲出了細汗,臉紅紅的,像是蜜桃,還在散發著幽香。
阿哈狗鼻子似的湊過來輕嗅,沒忍住在他臉上啃了一口。
星臨心中氣不順,被祂這一下搞得更生氣了,看著阿哈的臉沒忍住在被子下面踹了祂一腳。
阿哈眼疾手快翻身握住他伶仃細白的腳踝,被子因為祂的動作掉落到了地上。
祂沒空去注意那可憐的錦被,只覺得手中的腳小小的,帶著些軟肉,一只手就能圈住。
另一只手擒住了星臨的腿,手掌下的觸感是軟膩膩的,從指縫中漏出來一些雪白的肌膚,看著莫名讓人干渴。
祂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星臨被祂的動作搞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了。
阿哈的手掌心有著和祂的面具截然相反的高熱溫度,滾燙的手掌在雪白的膚色上烙下印痕。
“……阿哈!”星臨掙扎不開,阿哈就那樣撐著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星臨。
阿哈的眼里藏著暗火,在摸他。
“你干什么啊?”星臨泄了氣,漂亮的臉上帶著紅暈,嘴唇微微張開,眉眼耷拉著,依舊有些氣不順。
他眼底潤著水,帶著點淚花看著阿哈,“你就知道欺負我。”
“是。”阿哈聲音有些怪異,祂整個人都籠罩在星臨上方,啞著嗓子承認了,“寶寶,你好香好軟,給我親一親。”
話音落下祂不等星臨拒絕,就低下了頭,湊近了那張不住散發著幽香引誘著祂的唇。
從祂方才的角度,能夠看到小妻子眼神有些飄忽,呼吸急促,臉頰因為淚水和汗水弄得水津津的,眼尾盛著春情。
衣服因為方才的動作滑開,能夠非常清楚的看見半邊雪色的肩,再往下,是白嫩嫩的胸脯。
漂亮的小妻子躺在自己面前,被提著腿,還用那樣似怨非怨的表情看著自己,祂怎么可能還無動于衷。
真是……
讓人非常的想再讓他哭出來,被弄得抵達頂端的時候哭出來肯定非常好看吧。
阿哈從不否認自己內心深處的惡劣因子,更何況面前的人是祂的小妻子。
對著自己的妻子不想那種事情才是有毛病吧?
星臨因為阿哈往下壓的動作有些不舒服,腿也被按住,那滾燙的手在他的腰.腹間慢慢游.走,很癢。
衣服被扯上去了,堆在肋骨的位置,他的兩個腰窩若隱若現,上面沾著薄汗,有些滑,但更多的帶著曖昧。
這好像一個邀請的訊號,阿哈的手頓了一下,更過分的伸手。
阿哈親的很亂,眼角、唇邊、臉頰和額頭,星臨的臉很快又泛起了潮紅。
“……你,別親了……”他伸出手去推阿哈,細長的指尖都因為用力有些泛白,對方卻佁然不動。
“好寶寶,再親一下。”阿哈略顯急色,親的又重又急,不知道親到了哪里,星臨悶哼一聲,身子下意識一抖,聲音也顫著,他抬起手把阿哈的頭往外推,“阿哈!你不準再親了!”
“你,你還用舌頭……”他羞紅了臉。
阿哈的臉上也難得多了些痞氣,一點也不正經,“寶寶好甜。”
“你!”星臨氣急,“你不要臉!”
阿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正是因為阿哈不要臉,所以現在老婆才跟著我睡。”
星臨抬手捂住了通紅的臉,感覺自己頭頂都要冒煙了,他好半晌才罵到:“……流氓!”
阿哈總喜歡逗他,一點也不正經,總是讓星臨羞得面紅耳赤。
阿哈這次總算親了個夠本,星臨本以為祂會更過分的進行接下來的動作,卻沒想到阿哈突然收手,為他整理好了衣服和凌亂的頭發,然后抱著他去洗漱。
星臨迷迷瞪瞪地看著阿哈,眼神有些潰散,有些紅腫的唇瓣微張,像是在問祂為什么不繼續了。
阿哈輕聲笑著,“如果寶寶想要的話,阿哈也不介意繼續下去。”
“不過,那個星核小子和粉頭發的小姑娘好像給你發信息了。”
“果然寶寶還是喜歡阿哈的,那咱們回床上繼續吧。”祂話語中帶著愉悅,有些惡劣地看著星臨眼神一下子變得清醒,然后手腳并用想從祂懷里爬下去。
“好了,阿哈才不會做那種強迫人的事情。”阿哈抬手輕拍了一下他,肉肉的,手感很好,祂沒忍住捏了一下。
這一下又讓星臨紅著臉憤憤地瞪祂一眼,“不強迫人也別亂動手動腳啊!”
阿哈放聲大笑起來,好可愛,怎么辦,好喜歡。
祂低頭,又想親星臨,然后被惱羞成怒的小妻子用了點力拍開了臉。
星臨才不管祂怎么又發瘋,從祂懷里跳下去站穩,頭也不回的去洗漱了。
阿哈摸了摸有些發熱的臉,感受了一下小妻子愛的撫摸。
嘖,怎么感覺小妻子的手勁好像變大了。
祂這樣想著,又聽到星臨因為打開水龍頭不管怎樣都不出熱水下意識喊出的一聲‘阿哈’,祂就又變成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急切地走了過去。
“果然嘛,小星臨就是離不開阿哈啦~”祂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打了個響指,再出水就是冒著熱氣的了。
歡愉星神看著鏡子里認真洗臉的小妻子,他生的漂亮,認真做事的時候漂亮的小臉一臉嚴肅,明明只是在做洗臉這種小事而已,卻不管怎樣都透露著可愛。
阿哈撐著下巴也看得認真,莫名生出來一種‘就這樣也不錯’的感覺。
歡愉星神可以找樂子,但也不妨礙祂能夠和自己的小妻子無比幸福的生活下去。
星臨白金色的長發用綢帶綁了起來垂在一側,有一縷散落在一邊,耳羽沾了點水,被他一點一點拭去,但看上去還是有些濕漉漉的,好不可憐的模樣。
阿哈看著他,在鏡子里和他對上視線,用了祂最認真的語氣詢問:“所以,星臨要不要考慮和阿哈過一輩子?”
什么?
星臨抬眼,鏡面因為水霧變得模糊,也看不清阿哈的表情了,他索性轉身,微微仰頭看祂。
“你認真的?”
“當然啦,阿哈什么時候不認真啊,真是的,怎么可以在這種時候懷疑我。”祂有些不高興,但卻沒有否認。
星臨撐著下巴打量祂,阿哈化成人類模樣的時候也是有一張好皮囊,但是祂的長相就是不安于室的那一類。
漂亮的桃花眼總是飽含情意的看著人,讓人微醺的碧色眼睛總會讓人想起酒吧、樂隊和醉生夢死。
而且祂總是笑著的,一點也不正經,更何況祂和星臨也確實如同嵐所說的那樣,沒有正經的結契,在星臨的記憶中,這是兩個人結為夫妻無比重要的一環。
“可是,我的生命于你而言只是漫長歲月中的一小段,這樣你也不在意嗎?”星臨又問。
阿哈笑了起來,“說是不在意也是假的,阿哈肯定不希望小星臨你在我面前消亡。”
“唔,我會找到辦法的。”祂已經有些頭緒了,關于詛咒怎么破除,但還需要再明確一些,萬無一失才好。
“寶寶,別岔開話題啊。”阿哈又不高興了,“阿哈就是想一直陪著你嘛~”
等星臨身上的詛咒徹底破除,阿哈就能帶著星臨去銀河各處去旅游,還不用擔心星臨會出現各種問題啦!
星臨垂著眼,眼睫輕輕顫著,他不去看阿哈,而是轉過身去,聲音溫和又輕柔,“現在這樣就很好。”
阿哈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反正不管怎么樣,阿哈都是要一直一直追著小星臨走的。
如果在星臨徹底和阿哈在一起之前被別人截胡了。
……阿哈從來都不是什么有道德的存在,祂肯定是會橫刀奪愛的!
而且,別想把小星臨從阿哈身邊搶走。
星臨洗漱好,換了身衣服,才打開手機來,看到了穹和三月七分別發來的信息。
三月七已經到了薄暮的時刻,她讓星臨進入夢境之后記得給她發消息,到時候匯合。
穹那邊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他去了黃金的時刻,發消息來是為了告訴星臨一聲,讓星臨和三月七在薄暮的時刻好好玩,他很快就會找來。
星臨給他們一一回了信息,表明自己才睡醒馬上進入夢境之后,又看向阿哈,“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夢里玩嗎?”
阿哈無比遺憾地嘆一聲,“阿哈可還有的忙,去不了,小星臨玩的開心,我讓貓和鳥來陪你哦~”
星臨平靜地點頭,“那好吧。”
他在阿哈的注視下按照夢境護照的指引躺進了入夢池。
冰冷的流質沒過他的腰肢,清淺的香氣籠罩住他,安撫著他的神經,悠揚的旋律在耳畔縈繞,伴有輕柔的吟唱。
「你想象一片樂園,想象一片夢想之地……」
星臨的意識慢慢下沉、下墜,失重感接憧而來,讓他有些眩暈-
朝露的時刻-朝露公館
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送走那位油腔滑舌的公司使節,走到巨大的書柜面前按了一下藏在書后面的暗格。
轟隆隆——
嚴密合縫的書柜從中分開,露出里面的密室。
他抬腳走進去,看到在里面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白金色的發鋪開,像一條天河,耳羽柔順的垂在臉頰,長長的羽睫輕輕顫動著。
星期日眉目慈悲,動作一絲不茍。
他脫掉外衣,然后爬上了床,將人擁進懷里。
——找到了。
第60章 催眠&雙子
「三重面相的靈魂啊,請你用熱鐵烙印他的舌和手心,使他不能編造謊言,立定假誓。」
「試問,你是否始終對你的丈夫忠誠,從未崇拜他人?」
“是。”星臨的眼神迷蒙,紅唇微張,說話的時候露出一點潔白的貝齒。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站著的人,眼神沒有聚焦,完全不假思索的,下意識的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但他的回答好像并不讓對方滿意,間隔不久,對方又問。
「試問,你是否愛你的丈夫如同愛你自身,始終謹記與祂一同走過的歷史?」
這個問題讓星臨有些掙扎,他最后還是答到:“是。”
沒想到這個回答讓問話的人更不滿意了,他輕嘖一聲,像是一定要得個痛快一般,他又問。
「試問,你是否從始至終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不曾辜負任何人?」
“是。”星臨眼睫輕顫,吐露出讓人心碎的話語。
不知為何,對面的人好像有些繃不住臉上的表情了,半夢半醒間,星臨聽到了一句咬牙切齒又氣急敗壞的質問。
“沒有辜負任何人?!你居然說你沒有辜負任何人!”
“你!”他氣急,他的教養讓他說不出狠話來,只能將手背在身后煩躁的轉來轉去。
不是你問的我是否從始至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嗎?
我是啊,我又沒有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情。
什么樣的道路才算正確呢?他一直一直,都走在追尋自由的道路上面啊。
辜負……
他還是辜負了很多人的。
阿基維利,納努克,嵐……好多好多人,現在好像又多了一個阿哈。
他真是一個好壞好壞的人,沒有辦法給出對等的回應,卻也拒絕不了對方的靠近。
他真是個玩弄人感情的壞東西。
沒想到對方并不善罷甘休,好像一定要從他這里問出什么來,星臨聽著問題頭都暈了。
他雖然意識模糊,猶如身處夢中,但也知道這種類似于‘你是否和除去丈夫之外的他人有過親密接觸’這種問題好像有點冒犯了,但是他的思維和嘴好像并不受自己控制。
一一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那不認識的人問完之后好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情緒不是特別穩定。
很快,腳步聲漸遠,星臨的意識再度陷入深眠-
“好了哥哥,你別轉了,小心頭暈哦。”知更鳥聲音溫和,帶著安定人心的意味,“實在擔心的話,不如再去看看他吧?”
“妹妹,我并不擔心。”站在另一邊的青年聞言腳下站定,聲音略顯沉穩,風度翩翩彬彬有禮,“只是和星穹列車一起到來匹諾康尼的客人若是在家族的地方出了問題,咱們可不好給對方一個交代。”
“也是呢,不僅如此,他還和假面愚者們的關系緊密哦。”知更鳥在桌邊坐下,撐著頭看著自己那明明焦急卻嘴硬的兄長,“我曾經在艾普瑟隆見過他,讓我記憶尤為深刻,畢竟他是一位很漂亮的先生。”
“嗯哼,聽說,還有人為了他大打出手呢,真是一位迷人的先生。”知更鳥輕哼一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對他也很感興趣哦。”
“如果可以,我甚至還想和他交個朋友,然后……”
星期日沒說話,他們是雙子,他們的意志偶爾會達成共識。
比如和星臨交上朋友,然后一點點,慢慢、慢慢的侵入他的空間,讓他適應自己,再也無法離開自己。
知更鳥眉眼彎彎,如同兄長猜中了她的心思一般,她也猜中了對方的。
她和星期日,他們可是雙子啊。
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過停留轉而又說起了其他事情,“諧樂大典在即,可是我的聲音還是沒有恢復。”
“不用擔心,「諧樂大典」的舞臺只屬于你,妹妹。”星期日安撫她的情緒,走過來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她的頭。
知更鳥莫名有些沮喪,“可如果我不能歌唱,那舞臺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會的,無論如何。”星期日無比篤定,“妹妹,你都會是最閃耀的那一顆星星。”
知更鳥對他露出笑,眼底滿是信賴,她輕輕應聲,“嗯。”
星臨醒過來,入目所及不是車水馬龍金碧輝煌的「薄暮的時刻」,而是印著低調花色的墻紙,另一面墻上張貼著巨大的鳶尾花家系的徽記,優雅綻放的花朵散發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這里怎么也和購物的天堂搭不上邊,他也和穹一樣并沒有進入「薄暮的時刻」嗎?
星臨的頭有些暈,耳邊好像還有人在不斷問自己問題,他揉了揉眉心,將雜亂的思緒按壓下去。
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環顧四周,身著帶有「家族」標識統一制服的侍從有條不紊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安靜又有條理,沒有一個人朝星臨所在的一隅看過來。
星臨隱約聽見另一邊有交談的聲音。
“……我新做的沙盤,不過還只是半成品。”青年的聲音低沉,在溫和的和另外一人解釋。
“哥哥的作品很棒呢,一如既往的有藝術感。”蒙著霧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星臨這下聽清楚了,是那位知更鳥小姐的聲音,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星臨坐起身,身上蓋著的絨毯滑落到地上,他微微屈身將絨毯撿起來,就發現那邊的交談聲消失了,兩道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你醒了。”知更鳥眉眼帶笑,指了指旁邊的和星臨只有一面之緣的星期日,“這是你初次進入夢境,降落的地點有些不巧,正好落在了他面前,將人嚇了好大一跳呢。”
“抱歉。”星臨略帶歉意地轉向星期日,眼底的翠色融濕,更漂亮了。
星期日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面,在他和知更鳥察覺不對之前收斂思緒緩緩搖搖頭,“不必抱歉,星臨先生,既然你已經醒來,稍后我會讓「家族」的侍從將你送去和朋友匯合。”
“還請不要拒絕我的心意。”他說話帶著些含糊的曖昧,星臨眨眨眼心中卻有些警惕。
他面上卻不顯露,只是向星期日道謝,對方的目光不算銳利,但星臨就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對方在盤算著要用那雙眼睛將自己整個人都看透。
奇怪,他的聲音和夢中之人好像。
……大概是錯覺吧,星臨斂眉,星期日先生應該不是那種沒有分寸問出那樣過分問題的人。知更鳥一挑眉,看向重新恢復儒雅隨和模樣的星期日,又看向星臨。
她微微前傾,視線和星臨平齊,“那我正巧也要離開了,不如我們一道吧。”
“這樣,哥哥也放心一些,不是嗎?”
知更鳥直起身朝星臨伸出手,歪了歪頭,俏皮地眨眨眼,“星臨先生,給個面子吧?”
星臨遲疑片刻,將手搭進她的掌心,借力從松軟的沙發上起身,星期日自然而然的將絨毯接過去。
“知更鳥,讓管家跟著你一起。”星期日將那絨毯搭在自己臂彎里,目送星臨和知更鳥攜手離去。
他用舌尖抵了抵有些發癢的牙,刺痛喚回了他的神志,他呼出一口氣,讓幾名獵犬家系的人跟了上去。
不為星臨,也要將知更鳥安全送回白日夢酒店,他這樣說服自己。
他為星臨浪費的時間和精力夠多了,夢主吩咐的事情……他閉了閉眼,再睜眼又變回了那個運籌帷幄的橡木家主。
有侍從走上前想要從他手中接過絨毯,他微微側身避開,“這是之前放在我那里的東西,我直接帶過去就好。”
侍從行了禮又退下了,星期日抬手輕撫一下已經沾上星臨身上清甜氣息的絨毯,面不改色的離開了大廳-
出了朝露公館,外面的大街上也一樣安靜,只是比公館內部要稍微喧囂一些。
知更鳥先星臨一步呼出一口氣,察覺到星臨的目光她轉頭和星臨對視,“「朝露的時刻」還是太安靜了,它是匹諾康尼最安靜的時刻,星臨先生會覺得不習慣嗎?”
“沒有,安靜些也不錯。”星臨和她并肩走著,管家和知更鳥的經紀人還有星期日派出來的獵犬家系成員都跟在后面。
知更鳥突然笑起來,“你真有意思。”
星臨有些不明所以,疑惑地看著她,知更鳥擺擺手,“我其實在艾普瑟隆就注意到你了哦,星臨先生有著天環族人的耳羽,還有著一張說是傾國傾城都不為過的臉,讓人很難忘記呢。”
“沒想到在匹諾康尼居然還能再遇見你,真是我的幸運呀。”
“知更鳥小姐說笑了。”星臨被她夸的不好意思,雖然知道她的話語中有夸大的懲成分,但還是禮貌回應,“你的歌聲也很有感染力。”
“因為想要帶給人希望與幸福。”知更鳥雙手合住放在心口處,“就像現在。”
她用蔥翠的眼眸注視著星臨,她微笑著,湖綠色的眼底泛著漣漪,好似有巨大的漩渦從中生升起。
她開始輕輕哼唱,星臨感覺視線有一瞬間的黯淡,身體好像在慢慢溶解,與流質合而為一,共鳴,震顫,最后慢慢平靜。
暖意自胸腔中傳來,充盈著全身,那些疲倦困乏和疼痛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為看到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第一次進入夢境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狀況。”知更鳥和他解釋,“抱歉,擅自就對你使用了「同諧」的力量。”
“不用抱歉,謝謝你。”星臨感覺自己好極了,知更鳥見他確實無恙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還有其他事情在身,將星臨送到臨街,讓獵犬家系的人留下,自己帶著管家和經紀人離開了。
星臨心中陡然升起不舍,有一個聲音在引誘著他開口將知更鳥留下來。
這不對勁,很不對勁。
“咪嗚~”
貓叫聲打斷了星臨的思緒,也將那股莫名的沖動攪散。
貓背著折紙小鳥穿過人群來到星臨面前,“啾啾,寶寶,好久不見啾!”
小鳥扇扇翅膀飛到星臨肩膀上,它伸出翅膀好似不經意地拍了拍星臨的肩,將那看不見的一團霧打散,無法再凝聚。
星臨感覺心下一松,方才對知更鳥的不舍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彎下腰抱起貓,對等候在一旁的獵犬家系成員點點頭,拜托他們送自己去「薄暮的時刻」。
貓窩在星臨懷中,目光幽幽,望著知更鳥離開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