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中原中也飛身一角踹開試圖又黏上來的亞當,望著不斷傳來轟鳴聲與爆炸感的酒吧方向,情緒陷入了極度的煩躁。
都怪這該死的,自稱“本機”的混蛋人造警察機器!
說什么“魏爾倫曾經(jīng)試圖奪取過你,為了保護你我被派來日本”云云,簡直就是一堆毫無意義的廢話,這是覺得他蠢到看不出來歐洲的組織準備把他當做誘餌引誘魏爾倫上鉤么?
雖然不知道魏爾倫的實力到底如何,中原中也可不想為了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伙白白將自己置于危險之中。
比起亞當和自己說的那些事情,中原中也更在意二人才離開不久,便頻頻出現(xiàn)異樣的『舊世界』酒吧。
那里有『旗會』和空在,不說他的五個朋友,空平時雖然跳脫了點,但大部分時間都相當?shù)目孔V,無論做事的穩(wěn)妥程度還是個人實力。據(jù)說在加入武裝偵探社后,空每天至少要完成四件委托,無論風雨不分晝夜,且每一個都完成的非常完美。
不說這份自律性與對工作的上心程度,單單是工作效率這塊,即便是港口黑手黨也鮮有能與空相比的。
若不是武裝偵探社的福澤諭吉先一步出手把空帶了回去,只怕他們boss一定會想方設法將空這種熱愛工作的家伙拐進港口黑手黨里。
更別提空那一手神奇的料理,堪稱起死人而肉白骨。不同于與謝野晶子純粹的治療,空還附贈增加防御、攻擊、體力等等諸多聽起來像打游戲一般,但的的確確立竿見影,十分有效的輔助能力。
如果空想做的不是萬事屋而是餐廳...只怕全世界都會因為他陷入瘋狂吧。
明明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但空只要一出現(xiàn),中原中也就會涌現(xiàn)出強烈的安心感,仿佛只要交給他,再困難的事都會獲得妥帖的解決。
有那六個人在,按理說就算出現(xiàn)意外情況也著實沒什么好擔心的才對。可方才亞當向他敘述的關于魏爾倫的一番話,卻在中原中也目睹了酒吧方向的混亂后,如魔咒一般瘋狂在腦內(nèi)盤旋起來。劇烈的,仿佛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在轉瞬間消散般的不安在這一刻籠罩了中原中也的心臟,他難以抑制地從口中擠出咆哮般的聲音,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刻涌出山崩海嘯一般的絕望。
似乎有什么畫面在腦中閃過,像是一塊塊拼圖碎片,看不出具體的形狀,卻讓他焦慮而神經(jīng)質的用力抓了一把頭發(fā)。
得趕緊回去。
中原中也在心中吶喊著:立刻回去!一秒也不要停頓!
中原中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陷入了輕微顫抖的狀態(tài),他在這樣的顫抖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什么“魏爾倫的目的”“個人的安危”在此刻已毫無意義。
怎么我的異能力不是空間系呢?這樣我就能立刻回到酒吧,而不是在這里跟個傻子似的,只會發(fā)出一些毫無意義的焦慮。
...對,還有那個該死的狗皮膏藥亞當!
中原中也在心中暗罵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位機器人警官先生的厭惡。
那些如搞笑藝人般的對話簡直就是浪費時間,現(xiàn)在的他只想趕緊弄清楚酒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以及內(nèi)心的不安與遺憾到底從何而來。
于是在亞當又一次試圖纏上他,喊著“中也先生,我會給你錢,請協(xié)助我吧!”的時候,中原中也將手放在了路邊的安全綠化帶上。
“就這樣吧。”中原中也道。
“什么是‘就這樣吧’?”亞當孜孜不倦地表現(xiàn)出自己求知與不恥下問的優(yōu)秀品格:“你是終于被本機的勸阻感動,決定簽下同意書么——您的表情看起來不怎么好看,本機再給您講個機器人笑話吧。本機在英國行走的時候...”
中原中也沒心思聽亞當說的內(nèi)容,他似乎低聲罵了一句什么,下一刻,他的上半身向外傾斜,越過護欄,像一片羽毛般跌了下去。
“啊?!”
亞當大叫一聲,慌忙趴在欄桿上往下看。橘發(fā)的少年毫發(fā)無損地站在地面,與他保持著四米以上的高度差,瀟灑揮了揮手后,毫不猶豫朝著不遠處的隧道跑去。
“中也先生,請稍等一下!”
完全不明白中原中也為何要逃跑的亞當連忙追了過去,可隧道內(nèi)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中原中也到底跑向了何處。
機器人先生向前傾斜著身體,以一個人類無法完美執(zhí)行的姿勢奔跑起來,幾秒的時間他的速度便足以與汽車媲美。
眼看著亞當消失在隧道盡頭,中原中也從隧道的天花板輕飄飄落下,輕聲吐出一口濁氣。
一輛黑色的轎車便在此刻如精心計算過時間一般停在了中原中也面前。車子是港口黑手黨常用與接送精英成員出行的一款,從車窗到輪胎,渾身上下嚴密的防·彈措施是港口黑手黨的標配。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拉開車門便坐了進去。
“首領傳喚。”坐在駕駛室的黑衣男人低聲道。
中原中也只當他是“郵差”,也就是組織的聯(lián)絡員。電子設備雖然安全,但終究有出現(xiàn)意外的可能性。在涉及到保密內(nèi)容的時候,精心調·教過的“郵差”安全性要高于電子設備。
“有提到傳喚的理由嗎?”
中原中也從口袋中取出手機,一邊詢問,一邊撥通了公關官的電話。
“首領說,是關于『荒霸吐』的。”
中原中也拿著手機的手在聽見“荒霸吐”三個字時不由自主攥緊,被特殊金屬強化過的手機在此刻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細裂的紋路在表面浮現(xiàn),中原中也卻完全注意不到,一心沉浸在“郵差”所說的詞匯中。
直到電話內(nèi)“嘟嘟”兩聲后響起的年輕男聲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中也,你沒事吧!”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公關官。”中原中也連忙將話題帶向公關官,以掩蓋方才的失措:“你們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注意到了啊。”公關官笑了一聲,口吻一如既往的輕松:“發(fā)生了一點特殊情況,有位不知名的先生襲擊了酒吧,似乎是想殺了我們。好在空,達達利亞和那位...鐘離先生”
提到“鐘離”,不知為何公關官聲音出現(xiàn)了片刻停頓,帶著無法掩飾,連中原中也都詫異起來的尊敬感:“替我們打跑了這位先生,我和阿呆鳥他們都沒事,只可惜了酒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一地廢墟,組織已經(jīng)派人過來處理了。”
公關官口吻中帶著幾分可惜,更多卻是劫后余生的喜悅。
連公關官都會露出這般情緒,可見方才他們遇到的事有多么危險了。
不過,鐘離么?
中原中也在腦海中回憶著名為“鐘離”的男人,比起達達利亞,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空身邊,自稱“空的搭檔”的年輕男人顯然要低調,沉穩(wěn)很多。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眼中偶爾流露出的穩(wěn)重一面卻著實對不上他的容貌,沉靜的氣場仿佛任何事情到他面前都會游刃有余起來。看著很好說話又很好脾氣的樣子,可中原中也知道,鐘離比起空與達達利亞要難相處,難對付太多。
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看不見任何欲望與情緒的變化,仿佛是在寺廟里修行了上百年一樣,一副無欲無求又泰然處之的樣子,活得像個行走的老僧。
中原中也記得第一次看見鐘離時,這個男人面對足以讓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人陷入瘋狂的財富與武器,表現(xiàn)得波瀾不驚。并非麻木不仁的淡定,而是像早已指點過千軍萬馬,閱過千年歲月,這點東西在他眼中連個波浪都翻不起。
那時候中原中也便知道,鐘離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這個沉穩(wěn)的男人也只有在看見空時,波瀾不驚的琥珀瞳孔才會出現(xiàn)微弱的情緒變化。
中原中也雖在自己的感情上像塊木頭,對于別人的感情卻看得很透。鐘離和達達利亞面對空的感情非常相似,都是不加掩飾的喜愛,或者說愛意。
只是比起達達利亞,鐘離的愛要收斂,隱忍太多,他似乎也從未準備將這份感情公之于眾。如果說達達利亞是一團想要融化冰山的火焰,那么鐘離便是守在冰山身側的磐石。無論冰山是否融化,他都會陪伴著冰山,直到天荒地老。不走小年輕的轟轟烈烈,主打的就是一個細水長流。
雖然空到現(xiàn)在也沒意識到身邊兩位“好兄弟”同時對他產(chǎn)生了超越朋友的感情,但以中原中也對空的了解,鐘離的追人方式顯然更適合用在空的身上。
...真是的,我是不是被太宰那個家伙帶偏了,突然關心起空的戀愛來是什么鬼!
中原中也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重點跑偏了,他尷尬地咳了一聲,連忙將話題拉回:“你們現(xiàn)在還在酒吧么?”
那邊似乎在聊些什么,并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失神。
中原中也話音未落,一道年輕好聽的少年音出現(xiàn)在耳畔:“中也,襲擊我們的家伙叫‘魏爾倫’,你知道這個人么?”
魏爾倫?
中原中也一愣,隨后陡然激動起來。
“居然是他!”
“他是誰?”空連忙追問。雖然委托里提到了暗殺者的名字,卻沒有相關的情報。
“...”中原中也回憶著亞當同自己說的話,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和空解釋,這件事背后涉及到他的秘密,以及魏爾倫某種意義上和他的“兄弟”關系。
中原中也看了駕駛位的“郵差”一眼,那人帶著黑色墨鏡,遮住大半張臉,看起來似乎對他和空聊的話題并不感興趣。
“郵差”們經(jīng)過特殊訓練,絕對不會泄密任何組織相關的情報,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當著面討論機密情報的存在。
但涉及到自己,中原中也一時間又不知該怎么說了。
“...三兩句說不清。”中原中也道:“我現(xiàn)在在回港口黑手黨的路上,你們呢?”
“我們五個準備和達達利亞一起回去向boss匯報這件事,空和鐘離先生似乎有別的事要調查。”公關官道:“既然如此,那就等會在組織見吧。”
“好。”
聽見對方安然無恙,雖然心中依然煩躁,中原中也卻終于能松下一口氣。
果然是我之前太敏·感了些,公關官他們這不是都沒事么?
中原中也輕松地想,連車窗略過的景色在這一刻似乎都賞心悅目起來。
他靜靜欣賞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什么,身體驟然緊繃起來。
這條路不是回港口黑手黨的路!
他赫然看向駕駛位,金發(fā)黑衣的年輕男人依然不見任何情緒,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規(guī)矩而沉默地駕駛著,像一條陰郁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