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酸湯鍋子
這次出來的都是兩個部落的中堅力量,無論亞獸人還是獸人,身手都很好。
那名避過了拔腿毛的獸人主動請纓,輕輕將同伴的腿絨粘到青茸蟲身上去。
絨毛夠輕,也夠大朵,用樹脂粘到青茸蟲身上后,青茸蟲掙扎了一下,還是飛了起來,歪歪斜斜地往前方飛去。
大家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青茸蟲好像沒心思再采集花粉了,應該正往蟲巢里飛去,頓時精神一振,都悄悄跟在青茸蟲后面。
青茸蟲粘上絨毛之后,飛得再快也逃不過大家的眼睛。
大家一路跟在青茸蟲后面奔跑著,跑出老遠的距離,總算看到青茸蟲停了下來,落到地面,開始往某個黃豆大的洞口鉆。
要不是有青茸蟲帶路,他們還真沒辦法在茫茫曠野中發(fā)現(xiàn)這么小的一個洞。
現(xiàn)在就簡單多了。
大家對視兩眼。
“挖嗎?”
“挖!”
帶了匕首的拿匕首,拎了鋤頭的拿鋤頭,大家一起沿著洞口挖了起來。
簡莫蹲在一旁圍觀。
等洞口稍微挖開一些,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洞里面的蟲道還挺明顯,周圍的泥土都很濕潤,唯獨蟲道的四壁保持著干燥光滑。
他們順著蟲道一路往里面挖,很快就看見鉆來鉆去的青茸蟲。
緊接著,他們挖到了青茸蟲的巢穴。
青茸蟲的巢穴跟地下宮殿一樣,足足有一米多高。
蟲巢和泥土結(jié)合得很緊密,還散發(fā)出了一股特殊的腥甜,哪怕嗅覺不算敏銳的簡莫都一下聞到了這股味道。
“還真挖出了蟲巢。”
“可以呀,這個蟲巢夠大。”
“小心點,別把這個蟲巢挖塌了。哎,從四個角開始取,取一半就好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把蟲巢掰下來,放到墊有干草的背筐里。
在掰的時候,隨著他們的擠壓,蟲巢溢出大量黏液。
簡莫一直盯著這些黏液。
葉落在旁邊看他這個樣子,問他:“怎么了?”
簡莫感覺不可思議:“這些黏液要怎么用啊?”
葉落壓低聲音:“擠出來過濾,煮開后放涼就可以用了。有些人會加獸油一起煮,用起來更好用一些。”
簡莫摸摸耳朵,將聲音壓得更低:“這個更好用是指潤滑效果會很好嗎?”
他們兩個,一個是單身的亞獸人,一個不擅長干這些事,都被擠在人群外圍,所以才能小聲聊天。
葉落說道:“不止這個,聽說這種黏液有點催情作用。”
簡莫瞪圓了眼睛,一臉“哇哦”的表情。
葉落被他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聲音更嚴肅了幾分:“部落里的老人說,用了青茸蟲蟲巢的黏液,還有助于懷上小崽。”
這個世界的人們不太容易懷上,這個誘惑真的挺大了。
簡莫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真的假的?”
葉落:“有好幾個結(jié)為伴侶很快就有崽的亞獸人都說用過青茸蟲的蟲巢黏液。”
那簡莫盯著蟲巢看,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青茸蟲的蟲巢能夠使精子更活躍?
大家出來采集,基本都只取采集物的一半。
青茸蟲的蟲巢是比較稀有,可大家也沒有將全部蟲巢端走的意思。
負責采蟲巢的人很快就采了一半下來,對其他人說,可以將土填回去了。
等土填回去,再給青茸蟲留條蟲道,它們還會在原來的地方做窩。
人們下次過來的時候,說不定能找到這個蟲巢,再采一半走。
簡莫一直盯著蟲巢,看著眾人的動作,忽然說道:“等等。”
大家不解:“怎么了?”
簡莫沉吟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蟲巢特別新?最外面的部分幾乎和最中心一樣新。”
這個看法挺新奇的,大家觀察了一下,認同他的看法:“確實挺新,不過怎么啦?”
簡莫試圖推理:“蟲巢這么新,說明它們可能最近才搬過來,整個蟲巢都是一起建成的,沒擴建過。既然最近才搬過來,那么附近應該還有別的蟲巢,要不然它們從哪搬?”
簡莫雖然不熟悉青茸蟲,但熟悉蜜蜂。
上學的時候,作為獸醫(yī),他還選修過蜜蜂養(yǎng)殖的相關課程,要是畢業(yè)之后在獸醫(yī)站之類的地方工作,這些技能就用得上了。
依照蟲類的習性,它們就算搬家,多半也不會距離原來的地方太遠,而是會找熟悉的地方繼續(xù)安家——如果原來的地方?jīng)]有天敵的話。
大家沒想到這點,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那我們再找找附近有沒有其他青茸蟲的窩?”
“青茸蟲那么小,估計很難找。”
“牙正來找?牙正你不是巨甲獸一族嗎?以你的嗅覺,應該可以找到吧?”
“我們分頭找找,先在地上找小洞,找到了牙正你再過來聞聞?”
初步商量一番,大家就定下了尋找策略。
簡莫跟青闊和葉落一起,領了個方向,接著尋找青茸蟲的巢穴。
在尋找的過程中,他們找到了不少野菜、鳥蛋和蟲子之類的,只要是可以吃的食物,都被他們毫不客氣地收在背筐里。
他們這邊沒找到,河畔部落另一隊亞獸人率先發(fā)現(xiàn)一個疑似的洞,趕忙喊牙正過去。
牙正聞了聞,果然聞到了青茸蟲的味道。
大家也不客氣,立刻趕過去挖了起來,沒一會果然挖到了另一窩青茸蟲,同樣取了半個蟲巢,又把挖出來的泥土填了回去,只留條蟲道給青茸蟲繼續(xù)進出。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大家很快嘗試找第三窩青茸蟲——據(jù)大家觀察,第二窩青茸蟲的蟲巢也挺新的,不像是住了很久的樣子。
依照簡莫看,他覺得這窩青茸蟲的蟲巢并沒有第一窩好認,看著也不算太新。
不過大家都說這個蟲巢新,他也沒什么反對的想法,反正繼續(xù)跟著大家找找也沒什么,路上還能采到別的香料或食物。
在尋找的過程中,簡莫不解:“青茸蟲的蟲巢那么好用,大家為什么不養(yǎng)一些,蟲巢都挖到了,連里面的青茸蟲一起挖走,應該也挺容易的吧?”
青闊:“各大部落以前還真嘗試著養(yǎng)過,只是一窩活下來的都沒有。人一挪它們就不出巢了,直接死巢里面,連蟲巢都不能用了。”
簡莫奇怪:“難道它們受不了人的氣味?那這樣掰掉一半蟲巢,它們還愿意生活在里面嗎?”
青闊:“這個倒沒問題,不知道它們是怎么判斷的。”
簡莫:“那確實挺奇特。對了,還有個問題——”
青闊無奈:“你怎么那么多問題?”
簡莫:“最后一個。”
青闊只好說道:“你問吧。”
簡莫輕咳一聲:“就是,用蟲巢對懷崽來說真有用嗎?你家兩個崽——”
青闊敲了簡莫的腦袋一下,并拒絕回答。
葉落在旁邊悶笑,也沒回答。
簡莫心中猜測,那應該用過了,要不然不會這個反應。
他們在這邊找著,另外兩邊同時傳來消息,說找到了。
挖開之后,果然又是兩個青茸蟲的蟲巢,其中一個還特別大,特別舊。
之后再找,大家就再也找不到別的蟲巢了。
這片地方估計就這四個蟲巢。
太陽已經(jīng)升到了頭頂,天氣也熱了起來,大家往臨時營地趕。
在路上,兩個部落的亞獸人就分好了蟲巢。
今天一共找到四個蟲巢,每個部落兩個,均分。
兩個部落再依據(jù)自己部落的情況,各自分配。
回到營地后,河畔部落無論單身亞獸人還是有伴侶的亞獸人,都各取了一份蟲巢。
簡莫手里也被分了兩塊。
青闊特地叮囑:“回部落之后再用啊。”
簡莫耳根發(fā)紅:“我是那么不靠譜的人嗎?”
青闊聳聳肩:“誰知道?年輕伴侶都挺沖動的。”
簡莫:“那我們不至于。”
簡莫將蟲巢塞到干凈的罐子里去了,罐口特地蒙上了一層布,蒙得嚴嚴實實。
獸人們回來的時候,看臨時營地內(nèi)的氣氛有點奇怪,紛紛詢問,然后受到了亞獸人們的一致拒絕,讓他們別管。
烏炯也低聲問簡莫。
簡莫看他一眼,將手湊到他鼻子底下。
他一聞就知道了:“青茸蟲?”
簡莫神秘兮兮地點點頭,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罐子,發(fā)出“叮”一聲輕響,示意就在罐子里面。
今天獸人們帶回來的野獸更多,其中還有好些大得跟象一樣的野獸。
這些野獸長著長長的毛,還有兩只又粗又大的角,說是叫橫角獸。
簡莫站在這種野獸前,感覺挺震撼。
它們大得甚至不太像陸地上的野獸,而像是海里的海洋動物之類。
新打回來的野獸,大家抓緊時間剝皮取肉,還要初步鞣制皮子。
簡莫幫忙打下手的時候,兩個獸人過來找他,其中一個不慎被橫角獸踩了一腳,另外一個則是被角頂了一下,都需要治療一下。
簡莫連忙帶他們?nèi)ヅ赃叢榭磦凇?br />
幸好兩人受傷都不嚴重,擦點消腫防感染的藥油就可以了。
以獸人們的體質(zhì),估計會在三天之內(nèi)完全恢復。
等簡莫幫兩位獸人處理好傷口回來的時候,看到大家已經(jīng)把皮子和肉取出來了,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頭放在隔壁。
這些骨頭上的肉基本被剃干凈了,啾啾拿著一塊肉比較多的骨頭啃著玩。
奈何這家伙牙口不太好,一塊骨頭從左邊啃到右邊,又從右邊啃左邊,都啃不下幾條肉絲。
簡莫無奈地搖搖頭,跑去找烏炯。
烏炯正在用樹葉揉皮子,看他過來:“怎么了?”
簡莫:“我來幫忙。這些骨頭是沒用了嗎?”
烏炯還沒回答,邊上的班鳴說道:“對啊,就剩一堆骨頭,連啾啾都不吃,還能有什么用?”
啾啾啃著骨頭,聽到自己的名字,百忙之中抽空應和了一下:“啾啾——”
簡莫:“里面還有骨髓什么的。”
班鳴:“那也沒用,我們這里有那么多肉,哪還用得著一點骨髓?”
正在干活的云攏聽到他們這邊的聲音,笑著問道:“簡莫大夫想要這堆骨頭?要你就拿去,省得我們還要找地方把它們處理掉。”
簡莫看向烏炯,意思是問,拿了會不會不太好?
烏炯說道:“拿著吧。要背回部落的話,到時候我們再多跑一趟,運回去。”
簡莫擺手:“那倒不用,背回去太重了,我只是想要里面的骨髓。等你忙完,能用斧頭把骨頭劈開嗎?直接敲斷也行。”
烏炯:“我等會兒試試。”
很快,大家把肉取了下來。
簡莫跑過去大鍋那邊準備做晚飯。
今天有許多內(nèi)臟要吃,他從壇子里拿出腌菜,打算先做個腌菜炒內(nèi)臟。
正好帶來的是兩口大鐵鍋,可以把火燒得很猛,炒出來的腌菜內(nèi)臟會很有鍋氣,味道應該不錯。
除了大鐵鍋這邊可以炒兩個菜,陶鍋可以用來燉骨頭湯,把今天采到的野菜都放進去,清熱解毒的同時還能補充維生素。
主菜肯定就是烤肉了,今天在外面忙了一天,大家的消耗都很大,得吃點扎實的。
大家各自忙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總算吃上了晚飯。
簡莫掌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評。
孟水部落的人紛紛說道:
“簡莫大夫,要是天天都能跟你出來就好了。”
“我也學過你做菜,做出來的菜就是差了點。”
“這次吃完,什么時候能再吃你做的菜啊?”
簡莫在一旁幽幽地說道:“明天早上。”
這話一出,大家哈哈笑起來。
簡莫繼續(xù)說道:“我做菜也沒什么特殊的,有口好鍋,有個好膽量別怕把菜燒焦,然后就是舍得放調(diào)料,做出來的菜不會難吃的。”
比如用大鐵鍋做菜,有時候火燒猛了,鍋子直接起火,邊上的人下意識就想丟掉鍋鏟跑掉。
其實這樣做出來的菜才能保持脆爽,味道也足。
調(diào)料就更不用說了,哪怕現(xiàn)在還沒有醬油、蠔油什么的,他做個飯都能用到五六種調(diào)料,糖、鹽、貝肉粉、大蒜粉、椒蕊粉……這么多調(diào)料下去,想不好吃都難。
這也是他明明沒有藏私,邊上的人卻怎么也學不會他做飯的原因,無論是工具,調(diào)料還是烹飪理念,都太超前了。
吃完飯休息了一下,烏炯開始劈骨架子。
他力氣大,骨架子倒好劈,一斧子下去,就能劈出裂痕來,再架到石頭上,用斧頭背部一砸,骨頭應聲而斷。
簡莫撿起骨頭,查看里面的骨髓。
里面的骨髓果然不少,因為骨頭非常大,用勺子輕輕一挖,就能把里面的骨髓給挖出來。
他之前想將骨頭一起扔到鍋里燉,現(xiàn)在想想,骨頭太大了,鍋里估計燉不下,挖出骨髓來熬煮應該就差不多了。
大家都很好奇他的做法,一部分人留下來幫他砸骨頭,挖骨髓,另外一部分人出去幫他撿燃料。
當晚,簡莫就架起了兩口鍋,在原地開始熬骨髓。
骨髓和獸油不太一樣,聞起來更香。
天色晚了,他們準備睡覺,巡邏的獸人答應幫忙看著火,要是火快滅了,就在鍋子底下添加燃料。
于是一晚上,骨髓的香味在整個臨時營地里飄來飄去,好多人夢里都是美食的味道。
也有一些野獸被香味吸引,跑過來看,正好被巡邏的獸人順手端了,收拾好放在旁邊,等第二天做早飯。
簡莫惦記著骨髓,第二天早早爬起來。
骨髓早熬得清亮,鍋邊倒是有點熬干的骨髓,用鏟子鏟一塊下來,扔嘴里一嘗,非常鮮香。
這種鮮香跟獸油的鮮香完全不同,反而有點雞肉熬干后的鮮香味道,嘗著有點像雞粉。
骨髓已經(jīng)冷卻下來了,但還沒凝固。
簡莫把它們裝到壇子里,足足裝了三壇,兩個鍋里還剩下些底油。
大家都湊過來看,好奇這骨髓是什么味道。
簡莫看他們這樣,干脆鏟了點骨髓下來給他們嘗,沒想到大受歡迎。
“這骨髓真香,一點血腥味都沒有了。”
“怪不得你說骨頭扔了浪費了,要是沒把骨髓弄出來,確實浪費了。”
“我覺得下次我們也可以試試把骨髓熬出來,用來煮點什么應該會挺好吃的。”
大家圍在鍋邊分吃骨髓干,啾啾聞到香味又看大家都有,就它沒有,著急了,直接扭著胖屁股擠過來:“嚶嚶嚶!”
簡莫看它急得都快說話了,只好給它也鏟了一塊:“到旁邊吃去,不許過來啊。”
啾啾兩只前爪捧著大塊的骨髓干,滿足地挪到一旁啃去了。
簡莫看大家都很喜歡,心里忽然冒出了個想法:“我們昨天采到的酸果子沒用完吧?”
酸果子長得有點像姑娘果,是某種草的果子,個頭很小卻很酸,大家都拿它來當調(diào)味料,昨天炒內(nèi)臟的時候簡莫就用了些。
青闊將背筐拖出來給他看:“沒用完,還多得很。”
簡莫:“我想用它來做一種我們那里的美食,大概就是把它炒一下,煮成湯,然后用來燙肉燙菜吃,也可以把鳥蛋之類的放下去燙煮。”
他大致形容了一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lián)碜o,紛紛表示想嘗嘗他做的這種美食。
簡莫:“你們可能吃不慣,要不然我拿一口鍋出來做這種美食,另一口鍋正常炒菜。”
湊過來的云攏笑瞇瞇地說道:“聽起來就很好吃。兩口鍋都做吧,要不然不夠大家吃。要是不喜歡也可以對付兩口,實在吃不慣的人自己拿點肉去邊上烤也沒事。”
孟水部落這邊都沒意見,河畔部落就更沒意見了。
簡莫于是現(xiàn)場給他們炒火鍋底料,只是辣椒換成了椒蕊,牛油換成了獸骨髓,口味也不是麻辣口味,而是酸湯口味。
勝在這里食材充足,各種獸肉、禽肉、內(nèi)臟、魚片,還有鳥蛋、菌菇、野菜之類。
蘸料還是蔥油加蘑菇醬,喜歡的自己調(diào),不喜歡的直接吃鍋里的菜肉就行。
大家一起動手,各種菜肉放在葉子里,圍著大鍋擺了兩大圈。
一百六十個人,圍著八口鍋吃火鍋,包括兩口巨大的鐵鍋和六口陶鍋,看起來還是很壯觀。
不過,這種偷懶式的涮火鍋,比做飯簡單多了。
做飯的時候,簡莫估計鐵鍋和陶鍋一起上,再加上烤肉,也得忙兩三個小時才能把這么多人的飯做出來。
現(xiàn)在吃火鍋,他們只用了半個多小時,大家就已經(jīng)圍坐在鍋子前,準備開吃。
簡莫教大家用筷子涮肉,一定要等肉變色了再撈起來,不過也不能等太久,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先涮肉,蘑菇和鳥蛋可以先放下去煮,但是各種野菜最好別那么快放下去。
大家看著這種新奇的吃飯方式,紛紛答應了。
雖然剛開始時,大部分人的筷子都用得亂七八糟,但很快就熟練了,還能互相搶菜吃。
鍋里的湯底咕嘟咕嘟地翻滾著,大家緊緊挨在一起,飛快夾著肉:
“我這邊的肉熟了,誰要?”
“蛋!我的鳥蛋好像不見了。”
“蘑菇可以吃了嗎?不可以,那我再等會兒。”
“肉肉肉,那盤肉也可以放下去了,拿大勺子撈啊!”
“嗷!好辣好酸好燙好鮮!”
簡莫和烏炯挨著坐。
烏炯憑借著能夠熟練使用筷子和手長力氣大,每次都能一臉淡定地搶到最好的肉,通通塞到簡莫碗里。
簡莫吃得邊呵氣邊笑:“味道怎么樣?”
簡莫左手邊的青闊吸吸鼻子,說道:“這個不用問,光看大家都快搶瘋了就知道了。”
這下無論哪個部落的人,都忍不住開口:
“你之前的部落也太擅長做美食了吧?”
“要不是你動手,我們都不知道骨髓還能這么吃?”
“是不是不要骨髓,直接把湯煮得濃濃的,用來燙肉和菜,也能這么好吃?”
簡莫沒想到他們還能舉一反三,點頭道:“湯要是好吃,燙出來的食物應該差不多。除了這種酸酸辣辣的味道,香辣也可以,不過要多放一點油。”
孟水部落的牙正說道:“我們今天回去就再吃一頓,往里面多放一點獸油可以不?”
簡莫想了想:“可以吧?最好將調(diào)料都炒好,湯底的話也用肉湯或骨頭湯,味道不足就加點蘸料。”
云攏:“真不錯,我們又學習到一種新吃法了。”
簡莫也沒想到用酸果子做出來的火鍋會這么酸鮮,蘸上蘑菇醬吃,味道更是絕了。
雖然新鮮的菜品和充滿競爭的氛圍也給火鍋增添了些風味,但不得不說,這頓火鍋做得實在成功。
回去之后,他和烏炯還能再吃兩頓。
今天給大家做了火鍋用掉一壇骨髓油,那剩下的兩壇他就不分了,正好可以多做幾頓火鍋。
美美地吃了一頓火鍋,獸人們趁著天色還早,抓緊時間出去打獵。
亞獸人們則留在營地,收拾這兩天曬的肉,也將營地清理好。
他們這兩天打到的獵物已經(jīng)夠多了,再打下去估計背不動。
所以今天中午,大家將獵物帶回來處理一下,下午就可以回去了,如果一切順利,他們將會帶著大量的獵物,在傍晚的時候回到各自的部落。
第92章 帶崽
簡莫他們回去的時候,比預料之中晚一點,天色擦黑他們才到部落。
除了巡邏的獸人之外,在部落里玩耍的小崽們最先發(fā)現(xiàn)他們,嗷嗷叫著沖上來,喊各自的阿爸阿父。
盡管只出去了短短幾天,這些小崽已經(jīng)想父親們想得不行,一見到就抱大腿要貼貼。
各家父親也受不了這個場面,尤其當阿父的,都忍不住叼起自家崽的后領或后頸,轉(zhuǎn)頭遞給自家伴侶。
一時間,場面十分溫馨。
簡莫看著眼前的情景,將臉貼在巨狼的后脖子上。
落到了地上的啾啾蹭過來,學著小崽們的樣子,也要跟他們貼貼。
簡莫笑了,揉揉啾啾的腦袋,感覺挺暖心。
有只會看人眼色的寵物確實不一樣。
不過,當啾啾也要到巨狼背上,簡莫就受不住了,拿手推它:“這個不可以!”
啾啾這家伙,頗有點跟小崽們比較的心思。小崽們有的,它也要有,不過它那龐大的身形,簡莫感覺是真不太行。
啾啾委屈:“嚶。”
簡莫揉揉它:“快把肉背回去,我們今晚吃頓好的。”
這次出去的人帶回了大量的肉,除了要分一部分給部落外,其他都由各家做主。
簡莫家里也有許多肉。
盡管肉都初步處理過,但還沒有完全曬干,需要進一步處理。
之前已經(jīng)曬過了的咸肉,簡莫拿出去繼續(xù)曬,今天打到的肉,他則切成條,放到油鍋里小火慢炸,打算做成手撕肉干保存。
炸好的肉放在陰涼干燥的地方,少說能存放一個月,吃起來更方便,口感也更好。
他們忙到半夜才處理完帶回來的各種食物。
簡莫實在受不了身上的黏膩,兩人又出去外面的河邊洗了個澡。
看到頭頂?shù)脑铝粒喣獑枺骸翱斓降诙䝼月的月圓夜了吧?”
春天的第二個月圓夜是萬獸節(jié),簡莫還挺期待這種熱鬧的日子。可惜這里的自然月比地球長很多,月圓夜總也等不到。
烏炯算了算:“還有六七天。”
簡莫困得將臉抵在他胳膊上:“那接下來這幾天我們好好休息吧,這次出門收獲的食物多是多,可也太累了。”
烏炯摸摸簡莫的后頸:“你想休息就休息,我們家不缺食物。”
簡莫十分心動,不過仍然拒絕了這個提議:“算了,日子不能這么過。”
洗完澡,烏炯背簡莫回家睡覺。
簡莫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打著哈欠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烏炯早起來了,已經(jīng)跟部落的人出去打獵了。
碗柜里倒有給他留的飯菜。
簡莫拿出飯菜吃飯,一邊吃一邊想。
這里的生活比較簡單,可好在沒什么蟲子,更沒什么蟑螂之類。
要是有,就去部落里抱個小崽回來,讓小崽上。
無論是貓科小崽還是犬科小崽,捉只蟲子應該都不在話下,想到這里,簡莫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樂了半天。
連休息兩天,簡莫總算恢復了精神。
他把青茸蟲的蟲巢找了出來,用紗布將里面的汁液擠出來過濾,然后拿了個從來沒有用過的新陶鍋,上鍋煮。
這東西比較難得,他怕再不處理會放壞掉。
煮出來之后只有一點,還不夠半罐子,他看了一下,學著本地亞獸人的模樣,在里面放了點獸油一起煮,還放了點清熱消炎的藥草。
再煮出來,感覺就對很多了。
這種膏脂細膩油潤,果然比以前從孟水部落換到的膏脂手感更好。
簡莫拉著烏炯試。
烏炯抓著簡莫的兩只手腕,一邊親他一邊低聲說道:“用了會不會有小崽?你身體還不夠好,不能懷小崽。”
簡莫舉著手指在他眼前晃晃:“我爪子都彈不出來,壓根不具備懷小崽的條件,放心吧。況且我們總不能一直不做是不是?”
這陣子,簡莫指尖只是有些癢,用力捏一捏,能看見里面正在發(fā)育的爪子,但離發(fā)育完全估計有好一陣子。
面對簡莫的熱情,烏炯親親他的耳朵。
兩人度過了快樂且難耐的一晚。
難耐是因為烏炯總探索簡莫的生殖腔,簡莫被磨得想踹人。
不過烏炯很嚴謹?shù)卮_認,生殖腔確實還沒發(fā)育,只有淺淺的一條縫隙,暫時沒有懷崽的可能。
簡莫為此咬了烏炯好幾口,每口都印下了清晰的牙印。
第二個月圓夜還沒到來,簡莫先在家里做了兩頓火鍋。
家里的香料更多,條件更好,他炒出來的火鍋底料也更香。
火鍋底料凝固后,呈現(xiàn)出美妙的青黃色,看著有點像青花椒火鍋料,因為放的椒蕊足夠多,嘗起來其實也有一點像,都是香辣刺激的類型,里面的大葉蒜粉香味更是突出。
簡莫看著火鍋底料,有點想吃小龍蝦了。
火鍋底料可不僅用來做火鍋,用來炒小龍蝦,味道也是一絕。
再者,這都快到夏季了,以往每個夏天,他都少不了小龍蝦,雖然這個世界沒有啤酒和西瓜,但說不定能找到小龍蝦的替代品。
簡莫詢問烏炯這里有沒有小龍蝦之類的生物,還特地形容了一下小龍蝦的模樣。
烏炯想了想,說道:“我們?nèi)プヴ~的綠沼源中有類似的生物,不過個頭大很多,我們叫它木板蟲。”
簡莫滿頭霧水:“為什么叫木板蟲?因為它吃木頭嗎?”
烏炯:“不是,它長得寬寬扁扁,像一塊木板,大家就叫它木板蟲。”
簡莫好奇這玩意有多像木板,這里的人們居然給它取那么一個寒磣的名字:“要不我們明天去看看?”
烏炯:“好,我安排一下。”
他們好久沒去綠沼源,簡莫原本只是想跟烏炯過二人世界,頂多再帶只啾啾。
班鳴幾人聽到后,吵著要一起去。
班鳴的理由非常充分:“族長從小就不愛玩這玩意兒,我們就不一樣了,閑著沒事還會特地去抓來玩,哪里的木板蟲最多,我們一清二楚。帶上我們唄,我們?nèi)プビ执笥址实摹!?br />
阿湖:“現(xiàn)在的木板蟲還有膏,雖然吃起來有點麻煩,肉也沒多少,但那個膏挺好吃的。”
跟在邊上的燃塢好奇:“那個膏是不是有點腥?”
阿湖:“不腥,拿個木條串在它屁股上,把它烤出來,味道就不腥了。”
簡莫被念得頭疼,只好答應帶著一起去。
烏炯看身后拖了一大群人,讓把小崽們也帶上。
班鳴不太情愿:“小崽們還不能化形,帶上他們做什么呀?”
烏炯:“綠沼源沒什么危險,帶他們出去玩一玩,也見識一下外面的模樣。”
班鳴幾個嘟囔著,最終只能答應把小崽們帶上。
有烏炯在,家長們并沒有意見。
小崽們就更沒有意見了,一只兩只,眼睛亮晶晶的,從高高舉起的尾巴尖都能看出他們有多高興。
小崽們還比班鳴這群家伙勤奮許多,一大早就在簡莫外面等著。
簡莫早上一開門,外面一群毛茸茸的小崽和小孩互相挨著,呼呼大睡,心里軟得不行。
他一個個抱去客廳,讓小家伙們接著睡。
吃過早飯后,班鳴他們這一大群青少年獸人亞獸人總算來了。
大家都有照顧部落里的小崽的習慣。
于是,每只巨獸的背上都馱著好幾只毛茸茸的小貓小狼小狐貍,還有小亞獸人,朝綠沼源奔跑過去。
小崽們一個比一個厲害,無論用小手抓著兄長們的毛發(fā),還是用嘴巴叼著,反正不會掉下去。
要是哪只巨獸跑得急了,背上比較顛簸,他們還會為抓穩(wěn)了沒被拋下去而得意地笑幾聲。
簡莫看到這情景,心里非常遺憾,手機已經(jīng)沒電了。
要不然直接把這一群大毛茸茸馱著一群小毛茸茸的場景拍下來,做成相片掛家里,那一定是絕好的裝飾畫。
有小崽們活躍氣氛,簡莫感覺路程并不怎么遠,嘻嘻哈哈之間就到了。
抵達目的地后,烏炯指揮著這群青少年巨獸將小崽們放下來,再交叉巡邏,排除附近的危險。
綠沼源這邊是沒什么大型野獸,不過再檢查一遍肯定更加安全。
今年雨水也多,他們很久沒來,還要檢查一下有沒有暗藏什么沼澤,或者小溪小河有沒有變得更深。
簡莫看著烏炯指揮,幾乎挪不開眼。
小崽們和少年亞獸人們在背后起哄,簡莫大大方方地說道:“你們不覺得你們族長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帥,特別有魅力嗎?”
小家伙們不敢搖頭,不過看著滿臉嚴肅的烏炯,很明顯欣賞不來。
簡莫觀察著小家伙們的表情,笑了笑:“所以我才是烏炯的伴侶呀。”
烏炯在不遠處應該聽到了,耳根子微紅。
班鳴他們不怕死地起哄。
現(xiàn)場氣氛一時非常歡樂。
烏炯分派了人手,一個獸人和一個亞獸人帶一群小崽,玩的同時要保證小崽們的安全。
確定責任到位,烏炯才揮揮手讓他們自由活動。
簡莫走過去烏炯那邊,笑著低聲問:“我們兩個不用帶小崽?班鳴他們該吐槽不公平了。”
烏炯淡淡:“讓他們吐槽去吧,誰讓我是族長?”
簡莫哈哈笑起來,拉著烏炯:“走,去找你們說的木板蟲。”
烏炯剛剛已經(jīng)問過哪塊有木板蟲了,聽見簡莫這話,直接帶他過去。
他們在一條小泥溪里面尋找起來。
這里沒什么人來,小泥溪里挺多魚,簡莫在還沒捉到木板蟲的時候,就先摸到好幾條魚。
魚他也不嫌棄,通通扔進背筐里,再把背筐放進水里泡著,等回去后,可以煎魚或打個魚丸,都挺好吃的。
找了一會兒,烏炯從泥里捉出一只帶泥的大家伙,對簡莫說道:“這就是木板蟲了。”
這家伙張牙舞爪,簡莫就著烏炯的手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蟲果然扁扁平平,像一塊木板。
它長得比烏炯的手還寬,爪子動來動去,在拼命掙扎,頭也一點一點,頭頂?shù)膬蓚角組成兩個大鰲一夾一夾的,試圖攻擊捉它的人。
簡莫愣了:“這不是琵琶蝦嗎?”
烏炯:“你們那里的蟲?”
簡莫:“不是蟲,海里的一種蝦,哎,說不清楚,反正這生物我挺眼熟的,看起來還挺好吃。”
烏炯看看手里的木板蟲,這家伙一看就殼多肉少,長得還猙獰,怎么看都不像很好吃的樣子。
簡莫興致勃勃:“真的,無論清蒸還是辣炒,都挺好吃的。你快扔進背筐,我們再找找。”
等烏炯將木板蟲扔進去,簡莫有點擔心:“它會不會夾魚?”
烏炯:“一般不會,速度太慢,夾不到。”
正在簡莫和烏炯聊天的時候,班鳴他們在前面喊:“簡莫哥,你們捉到多少了?我們這里已經(jīng)捉好幾只了。”
簡莫順嘴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只,還看見了一只,再捉兩只,我們也有好幾只。”
班鳴他們原本只想起哄一下,被簡莫這么一說,大家的腦子都快轉(zhuǎn)不過彎來。
愣了一下,大家哄然大笑,連小崽子們都奶聲奶氣地“哈哈”起來。
班鳴:“簡莫哥你變了。”
簡莫:“那倒沒有,我只是露出真面目了。”
大家又笑,烏炯眼里也帶著笑意。
捉木板蟲需要點技巧,簡莫跟著捉了幾回,每次都怕這蟲給他來兩下。
好在只要從背后捉,別被它夾到,也別被它的殼劃傷,事情還是比較簡單。
簡莫一只只捉著,很快發(fā)現(xiàn),可能因為根本沒有人吃這玩意,這里的木板蟲一只比一只大,一只比一只肥美。
有好幾只大的,比他的手臂還長。
大家找了一上午,滿載而歸。
只是,小崽們通通變成了泥水小崽,連毛都塌下去了。
烏炯看這樣,吩咐班鳴他們帶小崽們?nèi)ハ丛琛?br />
班鳴他們嘟嘟囔囔,最后還是不好反抗族長的命令,只得帶著小家伙們?nèi)ズ舆呄丛琛?br />
小家伙們倒很久沒玩得這么開心,累得吐出了舌頭還一直在笑,嗓子都快笑啞了。
等班鳴他們帶小崽們洗完澡,甩干了毛回來,簡莫和烏炯正在院子里刷木板蟲。
他們擠過來圍觀,把啾啾擠到后面去。
班鳴問道:“簡莫哥,這木板蟲你們要怎么吃啊?”
簡莫:“用加了椒蕊粉的火鍋底料炒著吃。你們吃嗎?等等,你們以前吃過這個嗎?”
班鳴瞪圓了眼睛:“這話說的,誰小崽的時候沒偷吃過木板蟲啊。”
簡莫笑問:“那吃了之后,有人身上長過疹子嗎?”
班鳴他們齊刷刷搖頭,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都挺皮實,并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簡莫便道:“那等會炒了你們可以嘗嘗,看看我的家鄉(xiāng)風味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這下無論青少年還是小崽,都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
班鳴更是非常有眼色地接過簡莫手里的草:“簡莫哥,我們來洗吧。”
簡莫想想:“也行,那你們小心點,別被夾到了。”
班鳴哈哈了兩聲:“怎么可能被夾?捉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被夾,現(xiàn)在就更不可能被夾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簡莫便將清洗木板蟲的任務交給他們,自己拉著烏炯去地里采大葉蒜。
大葉蒜有苦味,采回來之后,小火慢炸,將大葉蒜炸香,再把油倒掉,得到的就是蒜香味滿滿的蒜酥了。
等簡莫這邊的配菜準備好了,班鳴他們的木板蟲也清洗好了。
簡莫指揮著他們把木板蟲的腦袋擰掉,只留肉多的尾巴。
這步只能大人來做,小崽們不能插手。
對于習慣了打獵和采集的青少年們來說,這個簡直是太簡單了,沒一會就將兩大盆都處理完了。
簡莫直接燒火,準備炒木板蟲。
大量的油,先把各種香料炸香,再放骨髓油,然后把木板蟲的蟲尾放進去。
略微翻炒一下,蟲尾變成誘人的紅色,鮮香的味道蒸騰起來。
簡莫直接用大鏟子翻炒,等全部炒熟炒香,再烹入果酒,去腥增香,然后倒入開水和蘑菇醬燜煮,加點糖粉和貝肉粉增鮮。
大家擠在廚房和院子里,眼巴巴地聞著濃郁的香味。
好香好香。
骨髓油好香。
蘑菇醬好香。
木板蟲好香,撒進去的大葉蒜粉也好香。
青少年們還好,小崽們和啾啾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簡莫大火收汁,等底下的湯汁收濃,每塊蟲尾都裹上油亮的醬汁,他又撒了一層炸酥了的大葉蒜和寬利草炒勻,然后盛在兩個大盆里,讓青少年們抬到院子里去。
簡莫讓他們伸手夾:“慢慢吃,有點燙。”
大家齊齊應聲。
這點燙意對于皮糙肉厚的青少年們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夾起來先吸了口鮮美濃郁的微辣湯汁,再雙手用力一掰,掰開外殼。
里面鮮嫩彈牙的雪白尾肉露了出來,厚實的兩大片,輕輕咬一口,又鮮又嫩,完全沒有腥味,只有濃郁的香味。
吃完尾肉,再吃底下藏著的橘紅尾膏,更是鮮香沖頂,回味無窮。
青少年們一掰,一咬,一吸,兩三口便搞定一個蟲尾。
小崽們就沒那么容易了,他們用兩只小手或兩只爪爪捧著蟲尾,慢慢啃外殼,咬碎了之后,再掰開找里面的肉吃。
這樣吃是比較慢,不過每一口都能吃到鮮美的尾肉,小崽們幸福得眼睛都瞇起來了。
啾啾的牙齒不太好用,吃蟲尾時跟小崽們一個路數(shù),用兩只短短的前爪抓住慢慢啃,時不時吸一下,看著非常安逸。
簡莫掃了一圈,見出意外的可能性比較低,也收回目光開始啃烏炯給他剝好的尾肉。
不得不說,這種現(xiàn)抓回來的水產(chǎn)就是鮮美,比之前吃過的養(yǎng)殖成品好多了,養(yǎng)殖成品很難有這么飽滿彈牙的肉。
雖然處理起來麻煩了一點,但這樣的肉是真香啊。
不愧是小龍蝦的優(yōu)替菜肴。
第93章 萬獸節(jié)
河畔部落里的小崽們再次領略到了美食的魅力之后,這陣子做游戲都在做飯過家家。
只不過跟簡莫見過的人類小崽過家家不同,這些小家伙是真點火,用陶鍋做食物,做出來的食物還吃。
部落里的大人們都覺得好玩,也不制止他們,只是讓巡邏的獸人看著點,別燒掉房子就行。
簡莫看著,覺得小崽們的生活也挺快樂。
地球上的小崽們可沒玩得那么自由。
啾啾原本就愛跟小崽們黏在一起,現(xiàn)在更喜歡了,每天都眼饞小崽們過家家做出來的食物。
畢竟小崽們做出來的食物以肉類居多,對啾啾來說誘惑力還是很大的。
小崽們還賊大方,有他們一份就有啾啾一份,啾啾跟著蹭小零食,蹭得十分快樂。
簡莫有些擔心它會吃壞肚子。
不過想想,以前它一只獸在野外覓食也沒事,不至于來到部落之后還把肚子吃壞。
想到這里,簡莫就不管了。
小家伙們那么努力地喂啾啾,還是要支持一下。
傍晚回來后,簡莫拿著一個小罐子,叫住正在過家家的小崽們:“江星,你們過來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們。”
以江星為首的小崽們轉(zhuǎn)過頭來,喊簡莫:“簡莫哥哥——”
啾啾跟著轉(zhuǎn)頭:“啾。”
沒等簡莫開口,江星興奮地說道:“簡莫哥哥,我們的飯做好了,你要嘗嘗嗎?”
說著,江星身后的和風麻利地盛出一盤子菜,小白狼舟島張嘴一叼,直接叼著盤子屁顛屁顛地跑到簡莫身前,含糊著說道:“簡莫哥哥,給,嗷嗚。”
簡莫看著那盤黑乎乎的菜,婉拒了小白狼的好意:“我就不吃了,給你們送點調(diào)料粉,你們做菜可以試著用調(diào)料粉。”
簡莫的調(diào)料粉用鹽粉、蒜粉、蜜塊粉、貝肉粉等配出來,又香又鮮,只要菜沒燒焦,撒上這種調(diào)料粉味道應該都會不錯。
這也算他對小崽們的支持了。
小崽們聽到之后,果然歡呼一聲跑過來。
江星用胖乎乎的小手接過罐子:“謝謝簡莫哥哥——”
小崽們齊齊喊道:“謝謝簡莫哥哥——”
見他們那么乖,簡莫挨個摸摸腦袋,最后摸了摸把大腦袋湊上來的啾啾:“好了,你們?nèi)ネ姘伞!?br />
小崽們點頭,擠在一起,興奮地試驗新的調(diào)料粉去了。
簡莫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頭,就聽見有人喊他:“你真是好興致,還陪這些小家伙們玩。”
他轉(zhuǎn)頭一看,卻是浮舟幾個。
簡莫好奇:“今天不是不用出去采集嗎?你們?nèi)ツ牧耍炕@子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浮舟神神秘秘:“洗澡花,看——”
簡莫還真不知道洗澡花是什么,走過去一看,只見浮舟的籃子里放著小圓餅一樣的小花。
浮舟:“你快摸摸。”
簡莫摸了一下,感覺凸起的花蕊有點像硅膠小刷頭,軟軟的,摸著還挺舒服。
簡莫:“咦,好神奇。以前怎么沒見過。”
舟浮:“你聞一下,更神奇。”
簡莫將手放到鼻子底下,果然聞到了一陣幽幽的香味。
溪露在旁邊說道:“我們打算拿洗澡花去洗澡,你去嗎?”
簡莫:“為萬獸節(jié)做準備嗎?”
舟浮:“對,洗澡花也就這幾天有,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一籃子。”
今晚就是春天的第二個月圓夜了,也是萬獸節(jié)。
各個部落都會點燃篝火慶祝,簡莫剛剛從家里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青闊他們已經(jīng)在空地上忙著,烤肉和果酒都準備好了。
等晚上,大家會聚在一起載歌載舞,年輕獸人們則會變?yōu)楂F形,結(jié)伴趕往各個部落幽會情人,要是部落里的亞獸人同伴需要幫忙,他們也會載著過去。
同時,也有人會去野外約會。
簡莫和烏炯就是,他們晚上要去安布斯河那邊賞月,并避開人群約會。
簡莫問:“青闊他們不是還在準備篝火,需要幫忙嗎?”
舟浮幾個嘰嘰喳喳:“我們已經(jīng)問過了,說已經(jīng)忙得差不多,不用我們過去了,青闊他們等會也會過來,到時候給他們勻點洗澡花。”
簡莫點了點頭:“那我也去。”
舟浮:“趕緊的,天都快黑了。”
一群人結(jié)伴跑去經(jīng)常洗澡的地方洗澡。
盡管隨著天氣越來越暖和,大家洗澡的頻率也有所增加,但大家很少洗得那么認真,態(tài)度幾乎稱得上鄭重。
簡莫找了個稍微安靜的地方,看他們已經(jīng)互相幫忙剪頭發(fā),清理體毛,感覺到了他們的嚴肅。
同時,還有人拿出了可以染色的花朵染嘴唇和臉頰。
這些顏色讓他們在月色下看起來更加動人。
簡莫看著,覺得很奇妙,他聯(lián)想到了求偶期的鳥兒。
獸人世界的人們在對待這件事上,就像求偶期的鳥兒,嚴肅認真又奔放。
有一種生機勃勃的美。
很快,青闊他們也來了。
看簡莫在一旁含笑看著,大家過來拉他:“你別光看,快來整理一番。”
簡莫拒絕:“我不太想染色。”
青闊:“那修一修頭發(fā)吧,你頭發(fā)也有點長了。”
這個可以,簡莫點了點頭:“好啊。”
青闊拿小刀幫他修理了頭發(fā),葉落則幫他整理了指甲——雖然葉落暫時并不想和某個獸人組成家庭,但他也會參加萬獸節(jié),并找看得上眼的獸人約會,所以今天也在準備。
簡莫被拉著修飾了一番,青闊他們還特地拿鏡子給他看。
盡管鏡子只是涂了涂層的玻璃,照出來的人影并不夠清晰,簡莫也能看見鏡子里的自己精神了許多。
來獸人世界后,他可能鍛煉得多,又早睡早起,線條進一步緊致,顏值其實比在地球上的時候高一些。
別說別人,他自己看了都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簡莫贊嘆道:“你們的手藝也太好了。”
青闊滿意地端詳他:“是你長得好看。”
簡莫看他們,亞獸人們基本都是濃顏系,又高又瘦,收拾出來了其實也挺好看,膚色微深的皮膚反而給他們增加異域風情。
簡莫欣賞地說道:“你們也很好看。”
大家嘻嘻哈哈地互相欣賞了一番,收拾東西回去。
他們回到部落的時候,年輕的獸人們也梳洗打扮回來了。
跟亞獸人們一樣,獸人們同樣修剪過毛發(fā),染過皮膚和嘴唇,戴上了飾品,看上去精致了不少。
尤其阿湖,這位獸形是長毛大橘貓的獸人,頸間戴著一串彩色玻璃做成的項鏈,一下就從少年變成了充滿魅力的青年。
簡莫再看他的時候,無論如何也沒法想象,去年冬天他家的房子塌了,他還被石頭扎了屁股,治療后惱羞成怒地嗷嗷叫著追著同伴打的模樣。
簡莫帶著欣賞的眼神掃過一群獸人亞獸人,在看到烏炯的時候,心跳漏了一拍。
烏炯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整個人又高又帥,非常挺拔。
尤其長著長長睫毛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簡莫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烏炯邁著長腿走過來,朝簡莫露出點笑意,伸出手。
簡莫將手送到他的掌心里,小聲說道:“我的天!你也太帥了,我不想去參加篝火晚會了。”
烏炯:“那我們就不去。”
簡莫轉(zhuǎn)頭看他:“真的假的?你是族長,不去不行吧?”
烏炯:“沒關系,他們猜得到我們不去的原因,會有其他人主持。”
簡莫為他現(xiàn)在提議心動片刻,最終還是忍痛拒絕:“算了,也沒那么猴急。”
烏炯低笑了一下,親了親他:“我們?nèi)ン艋鹜頃匆幌拢赐昃妥摺!?br />
他們過去篝火晚會的時候,大部分人已經(jīng)到了。
鴻秋他們正在招呼本部落的人和遠道而來的其他部落的人——今天年輕人們都在玩,中老年人做的準備工作比較多。
見烏炯回來了,鴻秋松了口氣,趕緊拉著烏炯和簡莫過去招呼其他人。
簡莫跟在后面,喝酒、吃肉、聊天、跳舞、唱歌……也不用怎么主持,年輕人們自己就熱鬧了起來。
月色下,高亢的歌聲傳出老遠,幾乎要傳到云端去。
簡莫和烏炯玩了兩圈,跟鴻秋幾個說了一聲就離開了河畔部落。
烏炯變回巨大的白狼,馱著簡莫往安布斯河跑去。
安布斯河就是他們前陣子捉三目魚的地方,當時鮮花正茂盛,草也長得很好。
今天過去,野花依然盛開著,野草也依舊綠茸茸。
今天滿月,月亮實在太亮了,他們能清晰地看見天空中的白云,也能清晰地看見原野上的一切。
簡莫原本以為他們會先賞月,然而事實并不如他所預料。
也許當他帶上了那罐用蟲巢做的膏脂的時候,事情就注定會超出他的控制。
不過,先瘋狂地將膏脂用完,再賞月好像也不錯。
簡莫枕著烏炯的肩膀,看著天上的月亮,心里有一種單純的、輕松的感覺。
好像人生中完全沒有什么可煩惱的事,他們需要的就是盡情享受這輪明月,享受此刻的自由。
兩人在安布斯河畔待了很久,等回到部落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半夜了。
露水都出來了,沾濕了巨狼的腳和尾巴。
簡莫摸著巨狼毛茸茸的耳朵,感覺他的耳朵也有些濕潤。
一下一下地玩著,簡莫有點昏昏欲睡。
回去的過程中,巨狼跑得很溫柔。
簡莫騎在他身上,幾乎沒感覺到顛簸。
等到了家門口,發(fā)現(xiàn)幾個人在等著,簡莫有點意外,打起了精神,揚聲問道:“怎么了?”
“簡莫大夫——”有人喊了一聲之后含糊地說道,“出了點意外,想請你看看。”
簡莫從巨狼身上滑下來,將腰間的腰帶束緊了一些:“什么意外?”
說著,簡莫已經(jīng)認出來了,開口說話的是孟水部落的獸人齊峽,他見過這位幾面,還算熟悉:“受傷了嗎?”
齊峽張了張嘴巴,說話更含糊了:“也不算受傷了。你來說。”
說著,齊峽將同伴往前面一推,死活躲到后面去了。
那位同伴張了張嘴巴,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變回人形,正在整理獸皮裙的烏炯一眼,艱難地說道:“就,我們有個同伴——真的是同伴——他用那個,咳,就是苔蘚,你知道的那種苔蘚,泡了一下他的,咳,就是那個——”
這位可憐的獸人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半天也沒能說完整。
簡莫:“???”
簡莫試探性接話:“下身?”
齊峽:“對……”
那位同伴:“反正目前就是這樣,泡了之后有點不對勁……”
簡莫艱難地從麻醉劑泡那啥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為什么要這么做啊?”
那位同伴結(jié)巴得更厲害了:“就是,據(jù)說,會久一點……”
……不愧是奔放的獸人世界。
簡莫忽然想起來,他們部落之前用的膏脂都是從孟水部落換的。
孟水部落相關的產(chǎn)品真的發(fā)達。
好像也真的不是很靠譜,以后可能要少換一點了。
簡莫張開的嘴巴又閉上,嚴肅問道:“來說說怎么不對勁吧?”
那位同伴:“嗯,說是感覺不太到了。”
簡莫:“因為泡多了?”
齊峽:“我們也不太清楚,現(xiàn)在就是不對勁了。”
簡莫想了想:“你們這樣描述,我也猜不出來究竟是哪種不對勁,可以帶我過去看看嗎?”
齊峽:“呃,好像不太行,他不想讓人知道。”
那位同伴:“就,就,他只是想托我們來問一下要怎么辦?”
簡莫又問。
孟水部落的人死活不松口,既不愿意讓簡莫去看,也不肯讓他知道是誰。
簡莫只好建議道:“這種情況應該是藥用多了,多等一等,明天藥效過了應該就好了。”
孟水部落幾個人如蒙大赦地點頭就要跑,簡莫趕緊又補充道:“明天要是還沒好,就讓他來找我,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不能拖。”
幾個人頭點得更快了,趕忙跑兩步,背著簡莫和烏炯變回獸形,一溜煙跑了。
簡莫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下,半晌揉了揉臉,發(fā)出一聲爆笑。
烏炯輕輕捏了捏他的后脖頸:“別笑了。”
簡莫彎著腰:“哈哈哈哈,太奇怪了,我忍不住。”
烏炯也帶著笑意:“早聽說他們會這么玩,沒想到玩得那么大。”
簡莫:“我有點明白為什么是他們先發(fā)現(xiàn)苔蘚有麻醉的效果了,真有探索精神啊,哈哈哈。”
烏炯:“走吧,回去睡覺。”
簡莫直起身,忽然說道:“我有點笑精神了,可以再探索一下。”
烏炯問:“用苔蘚探索嗎?”
簡莫:“當然不!我們普通地探索就好。等等,你想?!”
烏炯:“我用不著拿苔蘚延長時間。”
這個倒也是,簡莫忍住笑推開門:“真是長見識了。”
第94章 檢查
萬獸節(jié)過去后,簡莫的診所又開起來了。
這次他把口罩牢牢戴在了臉上,安全衛(wèi)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掩飾表情。
有些病例他真怕會笑出來。
人們總的來說還可以,雖然有時候玩得比較大,但也只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趣,并不會涉及多人,也沒什么交叉感染的風險。
簡莫看著,感覺還不算太糟心。
等病人少了些,集體上門看病的人告一段落,簡莫對烏炯說道:“我想去孟水部落看看。”
烏炯:“那邊亂來的獸人后來沒找你?”
簡莫搖頭:“沒有。不過給他復診是一部分,我還想去看看醒原,好一段時間沒見,不知道他在孟水部落待得怎么樣了?”
怎么說也是他們救助的小獸人,簡莫心里還挺惦念。
烏炯:“明天我要帶隊出去打獵,后天去?”
簡莫滿口答應了:“行,正好我這兩天補充一下藥物,器械什么的也再消一下毒。”
簡莫要去孟水部落,部落里聽到消息的人,好幾個悄悄過來找他。
舟浮跟幾個亞獸人一起,神神秘秘地將簡莫拉進了屋。
簡莫有點奇怪:“究竟什么事?”
舟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簡莫:“你要去孟水部落對吧?”
簡莫:“怎么了?”
舟浮從背筐里拿出一卷布料:“你去的話能不能幫我們換換膏脂?”
另一個亞獸人小聲說道:“我們的膏脂在萬獸節(jié)這幾天都用得差不多了。”
簡莫看著他們的物資,又想到這幾天給各個部落的人看診時,意外得到的各種膏脂的配方。
孟水部落的膏脂,有時候真奇奇怪怪的。
舟浮他們看簡莫沉默,小心問道:“怎么了?不行嗎?”
簡莫慢慢說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們部落自己做一些會好點。”
舟浮他們驚喜:“你還會做膏脂?!”
簡莫:“以前不會,這兩天學的。不過我最近沒空,得過一陣子才能做。”
舟浮他們并不管,一股腦地將手上的布料塞給他:
“不急,你有空再做好了,我們先預定。”
“哎,你要是會,以后我們就方便多了。”
“剛剛過完萬獸節(jié),得休息一下,我們就是想換點膏脂備著。”
簡莫將布料退給他們,讓他們等膏脂做好后再來換。
現(xiàn)在就給布料,他怕到時候弄混了。
舟浮等人也不介意,反正只要簡莫愿意做就行。
簡莫現(xiàn)在對孟水部落已經(jīng)很熟了,心理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他們一大早出發(fā),等啾啾飛到孟水部落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來。
云攏聽到消息,親自過來接待他們:“你們怎么來了?”
簡莫:“想看看醒原的情況,順便幫他復查一下。”
云攏笑瞇瞇:“辛苦了。我?guī)銈冞^去。”
云攏帶他們到醒原的新家,醒原已經(jīng)能變回人形了,正用人形招待他們。
這位小獸人比之前要活潑一些,一雙眼睛顯得有些害羞,不過沒有恐懼和緊張了。
見到簡莫和烏炯,他還小聲地打了聲招呼:“簡莫大夫,烏炯族長。”
簡莫摸摸他的小腦袋:“我來給你檢查一下,你身上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醒原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簡莫拿出聽診器,笑笑:“那我可以看看嗎?”
醒原點頭。
簡莫聽了聽他的心音和腹音,又仔細查看之前皮膚潰爛的地方。
他兩位父親應當將他照顧得很好,皮膚潰爛的地方已經(jīng)看不出痕跡了,從皮膚和指甲的光澤度還能夠看出他最近過得不錯,應該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生活。
簡莫檢查完之后,又摸了摸醒原的小腦袋,告訴他的兩位父親,他恢復得很好,接下來只需要補充營養(yǎng),正常休息就可以了。
這小崽的獸形剃了毛,變成人形后,頭發(fā)也很短,毛茸茸的,手感非常不錯。
簡莫又摸了一下才告別他們家出去。
走到門外面,簡莫對云攏說道:“我還想見見齊峽,他家在哪里?”
云攏:“齊峽?他怎么了?”
簡莫擺手:“有點醫(yī)療的事情想請他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云攏:“方便,你跟我來。”
云攏于是又帶他們?nèi)フ引R峽。
齊峽正準備跟孟水部落的人出去打獵,剛好被他們堵在家門口,一瞬間臉色都不對勁了。
齊峽:“簡,簡莫大夫,烏炯族長,族長。”
挨個喊完人,齊峽小聲地問道:“你們找我有事?”
簡莫戴著口罩:“有個醫(yī)療問題想請你幫忙,可以單獨聊聊嗎?”
齊峽耳根子有點紅:“當然,屋里聊。”
齊峽同手同腳地竄進屋,簡莫跟在后面走進去。
云攏看著一同留下來的烏炯,笑瞇瞇地問道:“我還真挺好奇,簡莫大夫有什么醫(yī)療問題要問。”
烏炯淡淡道:“等會兒你問問齊峽就知道了。”
云攏:“簡莫大夫都說要單獨聊聊,我再去問,就有點沒趣了。”
烏炯:“不是什么大事。”
云攏再笑:“要是什么大事,他們也不敢瞞我。不過說起來,簡莫大夫真挺受大家信任。”
烏炯:“他值得。”
烏炯每句話都像結(jié)束語,云攏再會聊天也沒辦法繼續(xù)聊下去了,只好閉嘴不言,跟他一起站在門外等著。
實在閑了,云攏寧愿看看云,也不跟烏炯聊了。
簡莫在屋里也沒問什么,只詢問那位下身泡過苔蘚的獸人是否恢復。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請齊峽幫忙轉(zhuǎn)告,最近一段時間注意觀察,有什么不對勁,趕緊去河畔部落就醫(yī)。
這種關系到一輩子幸福的大事,別因為害羞耽擱了。
齊峽連連點頭,一聲不敢吭。
簡莫不好再說什么了,只是又叮囑幾句,跟他告別。
齊峽如蒙大赦,跟著一起出了屋子之后,跟云攏和烏炯兩人打了聲招呼,一溜煙跑了。
估計他今天出去打獵起碼要在野外待到傍晚才回來。
簡莫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摘下口罩收起來,一直戴著口罩也怪悶的。
云攏招呼他們:“不著急回去吧?要不然去我家里喝喝茶?”
喝茶這點云攏還是跟河畔部落學的。
簡莫搖頭:“茶就不喝了,最近比較忙,趁著現(xiàn)在天色還早,我們回去之后能再干點活。”
云攏笑著說道:“那辛苦你們特地跑一趟了。”
簡莫:“沒什么,要是不跑這一趟,我心里一直記掛著這事也難受。”
他們聊著天的時候,身后有人喊:“簡莫大夫——”
這是個陌生的聲音,簡莫在腦海里初步判斷之后,轉(zhuǎn)過頭去看。
只見果然有個陌生的獸人朝他們這邊跑過來。
這位皮膚微黑,臉型端正的獸人跑到他們面前,一口氣打招呼:“簡莫大夫,云攏族長,烏炯族長——”
簡莫點頭:“怎么了?”
獸人:“我是正赤部落的少元,剛剛過來換東西,剛好聽說簡莫大夫你在這,就想請你幫我伴侶看看。我伴侶懷崽了,月份還小。”
簡莫立刻道:“恭喜呀!”
少元憨厚地笑笑:“之前你不是說懷崽了也要注重檢查嗎?我們就想請你看看。”
獸人亞獸人們有崽不太容易,簡莫還是第一次碰見孕夫,當即用眼神詢問烏炯和云攏的意見。
烏炯點頭,云攏就更沒意見了。
云攏頗有風度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去我家坐著檢查吧,正好吃點東西。”
這次簡莫沒再拒絕:“辛苦了。”
云攏:“應該的,我們也沾沾喜氣。”
少元變成獸形,小心地去背了自己的伴侶寧沃過來。
寧沃性格很爽朗,對簡莫他們說道:“其實沒什么事,少元太緊張了。”
簡莫認真道:“緊張一點好,少元是個負責任的伴侶。”
寧沃看少元一眼,兩人看起來有些甜蜜。
簡莫請烏炯和云攏出去,在室內(nèi)給寧沃檢查。
寧沃懷上沒多久,也就一個多月,簡莫用聽診器聽,已經(jīng)能聽見胎兒的心跳。
亞獸人的心率比較慢,簡莫在心里數(shù),大概一分鐘跳四十多次,胎兒的心率則能達到一百一左右。
他對亞獸人和胎兒都不了解,只是感覺雙方都沒什么問題。
從其他部分來看,寧沃看起來也很健康——唇色紅潤,毛發(fā)順滑,指甲頗有光澤。
簡莫仔細檢查過后,給出的建議是好好休息,注意飲食均衡。
寧沃和少元甜蜜地答應了。
給寧沃和少元檢查完,簡莫和烏炯去牽上啾啾,飛回河畔部落。
在路上,簡莫問烏炯:“亞獸人們懷崽,是不是六七個月就會生了?”
烏炯:“差不多,不同種族的亞獸人略有區(qū)別。”
這里的自然月比地球上的自然月長許多,簡莫在心中算了一下,好像跟人類懷孕也沒太大的區(qū)別。
簡莫:“生的時候,胎兒是人形還是獸形?”
烏炯:“胎兒是獸形,他們要大一點才能化形。我沒認真了解過,等會兒去問問青闊,他比較了解。”
簡莫點點頭:“那生崽的時候,人們會難產(chǎn)嗎?”
烏炯有點擔憂地看著他:“有時候會,但是不多。是不是嚇到了?”
簡莫搖頭:“那倒沒有,我只是在想,如果有難產(chǎn)的案例,是不是需要提前把產(chǎn)鉗打制出來?畢竟這種復雜的工具得提前準備好,到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
烏炯:“產(chǎn)鉗?”
簡莫做了個手勢:“大概是在發(fā)生難產(chǎn)時,將胎兒從產(chǎn)道里小心夾出來的一種工具。相比粗大的手,產(chǎn)鉗會更方便,用起來對母體和胎兒的負擔都比較小,在難產(chǎn)的時候發(fā)揮的用處尤其大。”
烏炯點頭,大致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確實有必要。”
簡莫:“我這兩天問問,看能不能備上試試。”
第95章 紙張
騎啾啾飛過部落的上空,簡莫發(fā)現(xiàn)青闊就在部落的空地上切著肉,趕忙轉(zhuǎn)頭對烏炯說道:“快,讓啾啾落下去,我要去找青闊問問情況。”
簡莫話音未落,啾啾十分機靈地“啾——”了一聲,拍著翅膀俯沖下去。
“好啾啾!”簡莫拍拍啾啾的后背,“不愧是我們啾啾,越來越聰明了。”
啾啾驕傲地挺起胸膛:“啾啾!”
啾啾落地的動靜非常大,差點沒摔個屁墩,好在烏炯及時跳到地上,拎了一下啾啾,幫它保持平衡。
大家都看了過來。
葉落問道:“你們今天怎么那么快回來?”
簡莫從啾啾身上滑下來,跑到空地上:“一切順利,我們就回來了。這肉切了是要曬嗎?”
青闊回答:“對,昨天腌制了一晚,切薄一點曬,比較容易曬干。”
現(xiàn)在太陽大,同時溫度也高,肉比秋冬更不好保存,必須抓緊時間處理。
簡莫看看青闊左邊幾個桶里的肉,有點明白他為什么沒去采集,而是待在部落里處理肉了。
青闊看蹲在旁邊的簡莫一眼:“有事?”
簡莫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青闊:“都那么熟了,你一抬屁股,我們就知道你昨晚吃了什么。”
葉落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簡莫嘆口氣:“你這語言風格,我都跟不上了。”
說著,簡莫坐到一旁,抽出后腰的匕首,擦了擦,幫著一起切起肉來。
烏炯帶著啾啾回家安置去了,在場的都是亞獸人,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簡莫直接說道:“我們今早去孟水部落的時候,遇到了一位懷有崽的亞獸人。”
青闊關心地問:“孟水部落的亞獸人?還順利嗎?”
簡莫擺手:“正赤部落的,順利倒是順利,只是我之前沒接觸過懷崽的亞獸人,想問問情況。”
青闊點頭:“你隨便問。”
簡莫:“亞獸人們難產(chǎn)的多嗎?會造成亞獸人和胎兒死亡嗎?”
提到正事,青闊他們嚴肅了神情:“這個倒不是很多,亞獸人也很少死亡,不過一旦發(fā)生難產(chǎn),小崽會很難活下來,而亞獸人失去了小崽,想再懷崽也很難,說不定一輩子都不會第二次懷崽了。”
簡莫注意到他們話里的重點:“發(fā)生難產(chǎn),活不下來的一般是小崽?”
青闊點頭:“要是生不下來,只能讓亞獸人用爪子將小崽勾出來。亞獸人的恢復能力一般都不錯,活下來倒沒太大問題。”
這樣的話,產(chǎn)鉗就更有必要了。
簡莫作為人類生活得太久,倒是忘記了亞獸人還能彈出爪子。
要是不顧胎兒的死活,直接將利爪插進胎兒的身體拖出來,倒還真能保全母體。
看來兩邊的世界相差挺大,不能單純地套用地球上的經(jīng)驗。
簡莫暗自告誡自己一番,說道:“我們有一種工具可以用來輔助難產(chǎn)的人生產(chǎn),不知道這里適不適用?”
產(chǎn)鉗主要用金屬條做成葉片狀的夾子,將胎兒夾出來。
他沒用過人用的產(chǎn)鉗,獸用的倒用了不少,對于產(chǎn)鉗的使用還是有一定心得,要是真發(fā)生了難產(chǎn),說不定產(chǎn)鉗能幫上大忙。
說著,簡莫解釋了一下產(chǎn)鉗的模樣和使用方法。
青闊聽了之后說道:“你這工具好像可以,要部落幫你做一把?”
簡莫點頭:“我就是這么想的,備一把試試。不過大家最近的重心都在打獵和采集上,也不怎么開熔爐,所以想先問一問你們的意見。要是你們都覺得產(chǎn)鉗可以,我再跟部落里提一提。”
青闊毫不猶豫:“這種關乎小崽的工具,特地開一回熔爐也沒什么,你不是說用金屬條做?那做起來應該不會太麻煩。”
簡莫:“那也要跟部落里商量一下嘛。要是部落愿意做,我拿木板將產(chǎn)鉗的模樣畫下來。不過我得先問一問,小崽剛出生的時候大概有多大,形狀是什么樣的?方便我畫設計圖。”
青闊:“這個我們記得,每族都不一樣,我家班鳴和斑啾出生的時候大概比兩個拳頭大一點,剛出生的時候是獸形,蜷曲起來的。”
青闊將兩個拳頭攥起來,示意簡莫看,一個拳頭是胎兒的腦袋,一個是身體——小崽剛生出來時差不多就這樣,腦袋和身子一樣大。
他個子高,拳頭也大,兩個拳頭那么大,其實不小了。
簡莫連忙說道:“等一下,我拿木板記一下。”
青闊:“我們靈貓一族的胎兒體型算比較小,他們巨狼一族、巨熊一族以及巨甲獸一族等,體型都比較大,生得會更加困難一些。你等我切完肉,過去給你畫就好。”
葉落說道:“也看胎兒的胖瘦,像舟島這樣比較胖的小崽,塵一生得就很不容易,當時塵一的伴侶閔闊差點沒拜托部落里的亞獸人把這崽直接拖出來,幸好被部落里的老人們攔了一下。”
簡莫想想小白狼舟島那敦實的體型,感覺確實會生得很不容易。
胎兒的體型什么的,簡莫沒怎么接觸過,也比較難想象跟判斷。
至于各種胎位不正導致的難產(chǎn),這個簡莫就熟悉多了,產(chǎn)鉗很多時候就是用在這個時候,將胎位轉(zhuǎn)正,或者直接將胎兒夾出來。
這個他有經(jīng)驗。
認真溝通好后,簡莫在木板上畫出產(chǎn)鉗的模樣,正式托部落幫忙制作,主要跟德江他們幾個說了一聲,請他們出手。
德江他們幾個熟練工冬季打制過各種金屬器具,產(chǎn)鉗對他們來說不難。
正好部落里有冬天剩下的木炭,所有材料都很齊全,直接開熔爐就能制作。
烏炯也過去幫忙一起制作。
為了應對各種情況,部落給簡莫制作出了大小和夾葉長短不同的好幾款產(chǎn)鉗出來,還幫他把鑷子、手術刀之類的也回爐了一下,調(diào)整了形狀,同時幫他磨得更鋒利。
簡莫收到一大箱金屬工具后高興壞了,親自給德江他們送了半筐金屬過去,認真感謝了他們。
他高興,部落幾個幫忙打制工具的獸人也挺高興。
這些金屬除了部落抽成之外,會分到各個參與打制工具的人手上,忙了幾天,能有那么多金屬,大家都挺樂意。
將金屬攢攢,打制出一兩件金屬工具,外出狩獵或采集的時候,能夠輕松不少。
簡莫拿到了產(chǎn)鉗,特地請青闊他們放出風聲,說想接觸懷崽的亞獸人,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他或者喊他去,他不收物資。
青闊很快就安排人把消息傳到各個部落去了:“要是趕過去別的部落看,不收物資還怪可惜。”
簡莫:“沒關系,先積累經(jīng)驗嘛。再說現(xiàn)在有啾啾,要去別的部落還挺方便。”
青闊笑笑:“你倒不計較。行,我先說正事。”
簡莫認真了起來,示意他說。
青闊:“部落這兩天開了個會,商量決定不再干涉你的行動,你要是不想采集,可以不用出門采集,想采集也可以跟著一起出門,反正都隨你,部落不做要求。”
簡莫:“就是我以后可以自由行動,不用跟其他人一樣,每個月大概要花一半時間一起出去采集?”
青闊:“對,就像冬天那樣,你當部落沒有集體行動就可以了,不過分物資還算你一份。”
簡莫一愣:“那怎么行?我要是不參加集體行動,肯定不能白拿物資。”
青闊擺手:“你對部落又不是沒貢獻,怎么能算白拿?你給其他部落的人看診,收到的物資不是會上交到部落一份?”
簡莫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算了,我們也不缺物資,這份物資還是不領了。我怕短時間內(nèi)還好,時間一長,有些人心里會覺得不公平,那樣容易壞了部落的風氣。”
簡莫說得也有道理,青闊很快被說服了:“我再跟大家商量一下。”
簡莫拉住青闊,略有些興奮地說道:“先不說這個了,我想借用部落里泡獸皮的坑,可以嗎?”
部落在后山專門挖了大坑用來鞣制獸皮,簡莫中午去看過,現(xiàn)在還有好幾個坑空著,應該可以借用。
青闊點頭:“當然可以,不過你要用來做什么?”
簡莫:“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紙張嗎?用木板太不方便了,我想剝點樹皮,做一批紙張出來用。”
青闊想起來了:“那個啊,行,需要我們幫你剝樹皮嗎?”
簡莫:“不用,我們也不做太多,一點樹皮而已,我們?nèi)齼上戮蛣兒昧恕!?br />
青闊:“那你們用吧,要幫忙的時候再叫我們。”
得到允許的簡莫當天下午就拉著烏炯出去外面,剝了兩大筐質(zhì)地相對細膩的樹皮回來。
這些樹皮柔軟而有彈性,有點像獸皮。
樹皮剝回來,趁著還新鮮,簡莫拉著烏炯先用刀子細細切碎,然后再把它運到石舂那里舂爛。
忙了半下午后,他們得到了四大筐絮子。
烏炯:“然后拿去泡就可以了?”
簡莫看著舂成糜的樹皮,上手捏了一把:“應該可以了,主要泡掉那些會腐爛的物質(zhì),留下絮子?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還挺簡單的。”
簡莫十分樂觀地說道:“實在不行我們下次再做好了,反正做起來也不麻煩,多實驗幾次總能做出來。”
烏炯表示贊同:“也有道理。”
簡莫:“走走走,我們背去獸皮坑那邊。”
部落里的獸皮坑那邊專門引了活水,兩邊放了藤編的“門”攔著,水流可以通過,坑里的東西卻不會被沖走,非常科學。
簡莫估計這些樹皮泡個十天八天應該就好了,實在不行,泡半個月一個月,里面會腐爛的部分總能泡掉。
到時候拿抄網(wǎng)一抄,紙張應該就能做出來。
他們手頭上沒有現(xiàn)成的抄網(wǎng),抄網(wǎng)還要另做。
這個也簡單,用木條作框,獸毛細繩作經(jīng)緯線,編織得細密一點就可以了。
就是這個活比較繁瑣,簡莫用閑暇時間編織,編了好幾天才和烏炯一人編了一個細密的抄網(wǎng)出來。
抄網(wǎng)不大,也就是長寬一米左右的正方形,用來撈紙應該夠用了。
可能是他們的樹皮選得好,也可能是泡獸皮的大坑引了活水,泡樹皮顯得格外簡單。
他們的抄網(wǎng)做好了,大坑里面的樹皮絮子也泡好了。
泡好的樹皮絮子活像簡莫還在地球上的時候,將衣服扔進洗衣機里面洗,卻忘記掏出紙巾后,紙屑被洗衣機攪散的樣子。
簡莫幾乎不用采取第二種方法判斷,只看一眼,就確定這樹皮絮子一定泡好了。
這可是血淚教訓得出來的經(jīng)驗,應該不會出岔子。
對于河畔部落來說,紙張是一種非常超前的東西。
大家既沒聽過,也不知道怎么用。
簡莫拿抄網(wǎng)抄紙張的時候,大家都跑過來圍觀。
泡樹皮的大坑這邊一時比過年還熱鬧,簡莫都擔心要是做失敗了,大家得多失望。
簡莫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腦袋,深呼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我準備開始抄了。”
大家齊刷刷點頭。
簡莫示意班鳴幾個拿木棍將坑里的樹皮絮子攪動起來。
等米白色的樹皮絮子飄起來后,他拿抄網(wǎng)往水里一抄,再來回晃動兩下,讓絮子在抄網(wǎng)上更加均勻,這紙張就算抄好了。
大家都難以想象,紙張這種東西這么簡單就做好了,壓根沒有看熱鬧的感覺:
“這就行了?”
“好像我也會了。”
“我也會了!”
簡莫:“本來就不是很難的事。”
簡莫平舉著木框,等它瀝干水分后,嘗試著將它鋪到提前準備好的木板上晾著。
紙張鋪到木板上后,平平整整地貼在一起,看起來質(zhì)量不錯的模樣。
簡莫往后退了一步,打量幾眼,自己也挺滿意。
烏炯也抄了一框紙張過來,小心翼翼鋪到木板上,同樣鋪成功了。
簡莫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都帶著笑意。
簡莫和烏炯嘗試了幾次,都取得了成功。
這根本不難,估計就是小學手工課的技術含量。
青闊在旁邊看了好一會,躍躍欲試道:“來了,讓我也試試!”
簡莫將框子遞給他:“把里面的紙漿蕩平就可以了。”
青闊認真點頭:“我看會了。”
青闊很快就成功地抄了一框紙出來,同樣平平整整地貼在提前準備好的木板上。
有了青闊這個成功經(jīng)驗,大家紛紛表示要玩,于是你一框我一框,很快就把紙張撈完了。
等天黑的時候,大家還意猶未盡。
簡莫提起大池子兩邊的藤條門,讓水流流進來,把坑底的木絮沖走:“今天玩到這里,下次再做了。”
班鳴意猶未盡:“下次是什么時候啊?我?guī)湍銈儎儤淦ぁ!?br />
簡莫抬了抬下巴示意木板上的紙張:“起碼等這些紙曬出來之后,看看情況再說。”
要是這次的紙張制作得不理想,他們就要調(diào)整配方了。
班鳴:“那到時候你叫我們一下。”
簡莫帶著一大群人往山下走,說明早再看。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他還沒起床,班鳴幾個就跑來報信:“簡莫哥,你的紙好像做好了,像干掉的花瓣一樣,又大又平整,輕輕一揭就揭下來了。”
簡莫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爬起來:“你們已經(jīng)去看過了?”
班鳴:“看過了!”
簡莫:“那我們也去看,你們等我一下。”
簡莫正想稍微刷個牙,洗個臉,烏炯從旁邊遞來一缸溫水和潔牙棒。
太貼心了,簡莫朝烏炯露出笑容,去屋檐下沾了木炭粉刷牙。
刷完牙,簡莫和烏炯在人們的簇擁下去看紙張。
昨晚鋪上去的紙張果然已經(jīng)干掉了,因為他們在木板上鋪得特別平整,這些紙張的質(zhì)量看起來不錯。
簡莫揭下一張紙仔細察看,紙張總體比較光滑,摸起來也很綿軟,跟地球上的紙差不是特別多。
雖然上面有比較大的木絮沉淀在紙張中,形成細疙瘩,但是凸起來的疙瘩并不多,總體還是值得稱贊。
他又輕輕彎折了一下,紙張比較綿軟,不如地球上的工業(yè)紙那么光滑硬挺,用來寫字卻絕對夠了。
簡莫看著紙張,心里萬分感慨。
代表著文明的紙張,他們居然那么容易就做出來了。
烏炯拿著紙張察看:“怎么樣?合格了嗎?”
簡莫點頭:“合格了,暫時不需要再調(diào)整配方了。”
說著,簡莫用肩膀碰了碰烏炯的肩膀:“真好。”
兩人相視而笑。
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他們這個細微的交流,全被紙張吸引住了目光。
“這么白,這么軟,真的不是布料嗎?”
“說是布料也可以吧,圍在腰間還挺柔軟透氣的。”
“是挺柔軟透氣,一個不小心,你下半身就得見天光了。”
“哈哈哈哈——”
青闊問簡莫:“這紙張要怎么用?”
簡莫:“可以裝訂成本子,用來記一些東西。”
說著,簡莫將揭下來的紙張疊成一疊,示意給他們看:“用線把一端縫起來就可以了。”
青闊摸了摸:“這個我能想出來,我可以幫你們縫線。”
手工制作出來的紙張大小并不算太統(tǒng)一,簡莫說道:“可能還要切一切邊緣,把這些多出來的部分切掉。”
大家聽簡莫這么說,早飯也顧不上做了,當即要簇擁著他回去,把他說的本子做出來。
做本子可比做紙張簡單太多了。
簡莫帶他們回家,讓烏炯拿柴刀把紙張的四邊修平整,然后拿出針線,當場給大家示范什么叫裝訂。
紙張厚了之后不好穿透,簡莫的針線活也做得一般,裝訂出的線不太平整。
青闊他們看了幾眼就看明白了,主動接過他手里的本子要幫忙裝訂。
簡莫也沒跟大家客氣,很快,在青闊和葉落幾人的努力下,河畔部落第一本米黃色的線裝本就誕生了。
大家傳遞著本子仔細察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從樹皮變成紙張,又變成本子,也不知道你們那個部落的人是怎么想出來的。”
“太漂亮了,我還是覺得拿來做衣服也會很好看。”
“簡莫哥,我想跟你換一些紙張,你們還會做第二批嗎?”
簡莫看大家都挺喜歡,建議道:“要是大家都喜歡,不如部落里集體制作一批出來,大家到時候再分一分?反正制作紙張也不復雜,大家配合一下,抽點空余時間出來就做出來了。”
這個主意好,大家齊刷刷地看向烏炯。
烏炯點頭:“大家都想要,那就做吧。”
眾人歡呼起來。
青闊在一旁說道:“紙張也是簡莫帶來的新技術,我提議,制作紙張的方法先保密,同時,部落里出一部分物資給簡莫,作為報酬。”
這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好!”
青闊笑問簡莫:“你想要什么?”
簡莫想了想:“紙張做多了之后,多給我這邊送點就行。”
拿樹葉當衛(wèi)生紙的日子他受夠了,這紙張如此綿軟,應該會比較好用。
青闊:“好,到時候多給你送點紙張。除此之外,部落幫你做一批衣服吧?我看你們挺費衣服的。”
大家又笑。
簡莫摸摸鼻子解釋:“我們也沒很費衣服,我們就是衣服換得勤,加上不太擅長做衣服。”
青闊點頭:“那衣服你們還是需要的。你等兩天,部落先幫你做一批衣服出來。”
簡莫:“那衣服的樣子我自己來畫。”
剛好有了紙張,畫設計圖也方便。
相比起各種袍子,他更偏愛地球上的衣服類型,短袖短褲好穿不走光,長褲長袖去森林里更加舒服,免得被樹枝劃傷胳膊。
還有各種手套襪子之類的——今年也該補充一批了。
簡莫越想,越覺得青闊這提議貼心。
不愧是心細如發(fā)的青闊,大家要是幫著做衣服,他們就能從繁重的家務勞動中解放出來了。
紙張的配方給部落給得不虧。
第96章 縫合線
傍晚,簡莫和烏炯在院子里磨木炭。
有了紙張,簡莫想正兒八經(jīng)地做幾根筆出來。
他之前削過木炭做筆,不過木炭顏色太淺了,也不夠順滑好用,用在木板上還行,在紙張上書寫直接刮爛了他好幾張紙,他只好做新的筆。
做筆不難,他目前追求的也就順滑顯色這兩點。
顯色可以用木炭,或者鍋灰。
他以前聽人說過,做墨都是用煙熏出來的灰。
自家用的筆倒不用那么麻煩,木炭磨碎了,將細細的木炭粉篩出來,多篩兩遍,加獸油調(diào)和,再加一點黏土塑形,做出來的筆顏色就夠黑了。
簡莫和烏炯試驗了好幾天,調(diào)配出了幾個比較合適的材料比例,做了好幾支筆。
筆做好后,簡莫將它放在爐子上慢慢烘干,烘好后,外面再包一層樹皮。
這么一套流程下來,簡莫就得到了類似鉛筆的筆,削出來后,跟鉛筆也不差什么。
哪怕顏色稍淺一點,也可以看作是硬度比較高的鉛筆,仔細削好,想要多細就有多細,手感跟現(xiàn)代的筆幾乎沒有差別。
簡莫拿著筆在本子上寫了好幾排字,刷刷刷地,漂亮的字跡跟花紋一樣。
烏炯小心地摸了摸本子:“你們的字真好看。”
簡莫:“那是,好歹發(fā)展了幾千年的文字。我再給你看個別的模樣的。”
說著,簡莫變了字體,刷刷寫出了一行行書:“是不是又不一樣?”
烏炯點頭。
簡莫再寫一行草書:“還有這種!”
烏炯仔細看了:“跟上兩行的字是一樣的?”
簡莫:“對,寫的內(nèi)容一樣。最上面的是楷書,下面的是行書,這種特別潦草的叫草書,寫的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還有一種我們行業(yè)專門使用的字跡,我忘得差不多,沒法用來寫書法。”
他們醫(yī)療行業(yè)的某些字看起來特別潦草,外行人根本看不懂,其實是專門的縮寫,就跟密碼一樣,沒學過的人看不懂正常。
他大學的時候選修過相關課程,那么多年過去,早忘得差不多了。
醫(yī)療行業(yè)的書法暫且不提,楷書、行書和草書已經(jīng)讓烏炯的眸子異彩連連。
他連著輕聲夸了簡莫好幾句“厲害”,伸手將本子摸了又摸。
簡莫湊過去親了親他,忍不住在他跟前開了個屏,慢慢跟他講自己還記得的情詩。
多虧這么多年的素質(zhì)教育,簡某人會背的情詩還挺多。
兩人難得聊起文學,獸人大陸也有口口相傳下來的史詩和情歌。
烏炯記得一些,簡莫通通在本子上記下來。
寫了再讀,簡莫記得也很快。
兩人之間的這種獨特交流讓他們感覺一下進入了熱戀期——就是其他人完全無法插話的那種熱戀期。
這幾天,兩人特地單獨行動,還跟部落說了一聲。
部落也沒什么意見。
簡莫單獨行動,不用給部落交物資,烏炯還是會交,他們單獨行動的時候,收獲往往比集體行動的平均收獲要高。
熱戀并沒有妨礙他們的工作。
這天吃過早飯,簡莫和烏炯去部落東南邊的林子里采集。
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林子里的漿果也多了起來,這是簡莫最喜歡采集的類型。
各種各樣酸酸甜甜的漿果真挺好吃,果味很濃,有些比地球上的種植水果還好吃,吃不完曬成果干或者烘成水果片都很好吃。
兩人正聊著天的時候,烏炯忽然凝神細聽。
簡莫“咦”了一聲:“好像有人在喊我們?”
烏炯:“從天上來的,那邊。”
簡莫順著烏炯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班鳴騎著啾啾飛過來。
“簡莫哥——”班鳴抱著啾啾的脖子大喊道,“出大事了!秦海部落的族長舒廣受了重傷,快要死了——”
簡莫反應了兩秒才聽出來他說的是什么:“舒廣?!”
班鳴:“對!就是那個熊族長!他們部落的人還在我們部落,我聽了一耳朵就趕緊騎啾啾過來找你們了。”
啾啾扇著翅膀:“啾啾——”
意思是它帶著過來找到的。
簡莫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說道:“我們回去看看。”
烏炯一扯身上的獸皮裙扔進背筐里:“走。”
烏炯變回巨狼,簡莫背上背筐,麻利地爬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好了!”
巨狼立即奔跑了起來,一步邁出了七八米,像原野上的閃電一樣,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班鳴看他們已經(jīng)往部落奔過去了,連忙拍了拍手下的啾啾:“啾啾,快,轉(zhuǎn)回去,我們也回部落。”
啾啾:“啾!”
啾啾拍著翅膀,跟在巨狼后面飛。
都是直線距離的情況下,啾啾比巨狼的速度還要慢幾分。
巡邏的獸人老遠就看到他們回來了,讓開位置方便巨狼跑進來。
巨狼直接跑進河畔部落內(nèi),班鳴在他們身后大喊:“秦海部落的人在空地上。”
巨狼便一個轉(zhuǎn)身,往部落的空地跑去。
簡莫坐在他背上,還沒到空地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到了空地上雜七雜八地倒著幾只巨熊。
巨熊明顯累得狠了,現(xiàn)在正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還沒有恢復過來。
巨狼跑到巨熊們跟前,巨熊們才用巨大的熊掌撐著地面,艱難地翻過身:“烏炯族長,簡莫大夫。”
簡莫從巨狼身上滑下來,匆匆找出獸皮裙遞給巨狼,轉(zhuǎn)身問道:“怎么回事?你們族長怎么受重傷了?”
巨熊們開口:
“這兩天我們部落遷徙來一群橫角獸,部落就商量去打橫角獸。”
“不知道怎么著,橫角獸今年格外兇悍,攻擊性也很強。”
“我們有幾個沒什么經(jīng)驗的年輕獸人被橫角獸圍住了,族長去救他們,結(jié)果被橫角獸頂了肚子,受了重傷。”
簡莫聽完立刻說道:“頂了肚子是什么情況?內(nèi)傷?還是肚子破了個大洞?內(nèi)臟怎么樣,受傷了嗎,有沒有從肚子里面掉出來?”
巨熊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補充著回答道:
“肚子破了個大洞,流了好多血。”
“腸子掉出來了,我們又給塞了回去。”
“不知道其他內(nèi)臟怎么樣?我們來的時候,族長還活著,不過已經(jīng)不太好了。”
說著,巨熊們的眼淚掉了下來,沾濕了他們的皮毛。
秦海部落離河畔部落太遠了,一般得走三天,他們?nèi)俦寂埽才芰舜蟀胩臁?br />
這還是一部分人變成獸形,馱著族人奔跑。等跑不動了,背上的族人下來,變回獸形將累得不行的族人背起來,繼續(xù)奔跑。
在輪流背人與奔跑下,他們才在大半天時間內(nèi)趕過來。
簡莫神情凝重:“我先趕去你們部落看看。”
不知道舒廣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要是在現(xiàn)場,救回來的可能性還比較大——畢竟舒廣沒有第一時間死亡。
現(xiàn)在離得那么遠,一切就不好說了,現(xiàn)在舒廣是否還活著都不一定。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去看看,去年去秦海部落采大葉蒜和面草的時候,舒廣對他們不錯,從個人情感上來說,簡莫也想救他。
巨熊們聽到簡莫愿意去,齊刷刷地點頭,眼淚又流了出來。
這些巨熊哭起來還挺慘,簡莫忍不住道:“我們騎啾啾去,你們在后面不用急了,盡量保重身體,別再這么跑了。”
說完,簡莫也沒有跟他們多寒暄的意思,趕忙跟烏炯回家把各種手術器具和藥物找出來。
簡莫一股腦地裝了兩個大醫(yī)藥箱,準備出發(fā)。
烏炯則跟部落里的人說了一聲,打算和簡莫一起去。
青闊和德江得到消息趕回來之后都嚴肅地表示會將部落看好,讓他們放心去。
大家都比較淳樸,聽到舒廣受了重傷,心中很是同情。
青闊和德江他們會多考慮一層,秦海部落和河畔部落的關系向來不錯,舒廣也好說話,如果可以的話大家還是希望舒廣能繼續(xù)做族長,而不是換一個新的族長上來。
在簡莫收拾東西的時候,部落的人已經(jīng)喂了啾啾好些肉干和水,還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它的韁繩。
簡莫和烏炯出來后,可以直接騎著啾啾出發(fā)。
簡莫看著在大事上從不掉鏈子的班鳴他們,揮手:“辛苦你們了,我們馬上出發(fā)。”
班鳴幾個眼巴巴地揮手:“簡莫哥,族長,你們注意安全啊。”
烏炯一點頭,抱著簡莫,拉著啾啾的韁繩,輕輕拍了拍啾啾:“啾啾,走。”
啾啾長鳴一聲,往前助跑了幾米,拍著翅膀飛起來。
簡莫也拍了拍啾啾的脖子:“好啾啾,就靠你了,飛快一點。”
啾啾聽了簡莫的話,翅膀扇得更賣力了,速度果真比平時快了不少。
啾啾去過秦海部落,還去過好幾次,對路很是熟悉。
他們直接飛直線,省掉了中途大量的彎路,速度比秦海部落的巨熊們快了許多。
簡莫和烏炯原本還擔心啾啾飛不到秦海部落,打算等它飛一半的距離,就換烏炯變成巨狼馱著簡莫繼續(xù)趕路。
沒想到啾啾全程堅持了下來,中午剛過一點,就飛到了秦海部落。
秦海部落的人也認識他們,看到他們之后立刻跑了過來:“簡莫大夫!烏炯族長!”
簡莫心疼地用臉頰貼了貼呼哧呼哧地喘著的啾啾,問跑過來的人道:“你們舒廣族長怎么樣了?”
跑在最前面的獸人斬釘截鐵:“還活著!”
簡莫一下松了口氣:“那我先去看看!啾啾——”
人群中的匡寧站出來:“啾啾交給我,我?guī)バ菹ⅰ!?br />
簡莫嚴肅點頭:“辛苦你了。”
烏炯拿著簡莫的兩個巨大藥箱,跟在簡莫后面,在秦海部落的帶領下往舒廣所在的山洞趕去:“族長昨天下午受的傷,回來之后我們喂過藥,也敷過藥了。不過沒什么用,族長的腸子斷了。”
簡莫難以置信:“腸子斷了?”
他以為只是腹部破了個洞,以前在地球上,他接過肚子破了,腸子掉出來的流浪貓。
相對來說流浪動物比較頑強,經(jīng)過治療,手術效果一般不錯。
不過那是在現(xiàn)代醫(yī)藥的加持下,沒有現(xiàn)代醫(yī)藥,想把內(nèi)臟掉出來的動物救活非常難。
現(xiàn)在舒廣的腸子斷了不說,秦海部落的人還給他喂過藥,腹腔一定形成了感染。
那情況真不好說了。
簡莫的心沉到了谷底,面色也非常凝重。
他懷疑現(xiàn)在進去山洞會不會看到舒廣的尸體?
好在站在山洞外面,他還是聽到了舒廣沉重的呼吸聲。
秦海部落的人要帶他進入山洞,簡莫伸手攔了一下:“你們先別進去了,別造成更嚴重的感染,我和烏炯去看看。”
簡莫帶烏炯主要是為了自身的安全,他也不知道舒廣現(xiàn)在還認不認識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會不會攻擊,他得保護自己。
秦海部落的人異常干脆:“辛苦了。”
簡莫和烏炯提著醫(yī)藥箱匆匆鉆進山洞里。
小山一樣的巨熊就仰面躺在山洞正中央的獸皮褥子上,沉重地呼吸著,山洞里有血腥味和內(nèi)臟的奇怪味道。
簡莫和烏炯戴好口罩走過去。
哪怕傷到這個地步,舒廣還沒失去意識,聽到腳步聲,艱難地睜著那雙可怕的獸眸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簡莫大夫……”
他一說話,血又流了出來。
簡莫嚴肅地制止:“先別說話,我們來幫你看看。”
巨熊不說話了。
簡莫走過去,巨熊的肚子果然破了個大洞,血肉模糊的。但是,他昨天才受的重傷,今天血洞竟然有隱隱長起來的意思,簡莫看到了新生的組織。
獸人的愈合能力太可怕了。
簡莫戴著手套,認真檢查巨熊腹腔的情況。
果然有兩根腸子斷了,是小腸,腸子沒有自行長好的可能,巨熊的腹腔污染得也很嚴重。
這種情況,哪怕簡莫也頭皮發(fā)麻。
無論如何,傷口還是要處理,至于活不活得下來,那就盡人事聽天命了。
簡莫帶著烏炯走出去,跟秦海部落的人溝通:“舒廣族長的情況非常糟糕,必須立刻做手術,不過做完手術我也不能保證他就一定能活下來。”
眼眶通紅的粗獷獸人說道:“我們做,活不下來也不怪你。”
簡莫點頭:“那好。我來之前不知道舒廣族長的腸子斷了,現(xiàn)在必須把腸子縫起來。普通的線不行,我得取別的動物的腸子當線。你們這里有沒有養(yǎng)什么比較大型的動物?”
獸人:“馱馱獸行嗎?”
簡莫松了口氣:“這個可以,立刻殺馱馱獸,把小腸剝出來,清掉里面的東西,洗干凈給我。另外,多生幾堆火,如果有沒用過的新鍋,直接用新鍋,多燒一點開水出來,我有用。”
獸人立刻去了。
簡莫則為手術做著準備。
簡莫以前也用過蛋白縫合線,不過都是各大醫(yī)藥公司處理好了的線,真沒用過這種,只在課本上看過歷史上有人使用過腸線。
用腸線主要因為舒廣斷的是腸子,如果他能挺過來,等他傷好后,不可能剖開他的肚子拆線。
腸線這種蛋白縫合線會直接在他體內(nèi)降解成小分子多肽和氨基酸,被他吸收掉,省去拆線的步驟。
不過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能活下來的前提下,如果他活不下來,那一切都不用說了,無論用什么線都沒關系。
秦海部落的人為了救自家族長的命,動作很快。
他們送來的腸子不僅有完整的腸子,還有切割成粗細不同的線的腸子,都很長。
簡莫贊許地看那位給他腸子的獸人一眼,立即將腸線投入到鹽開水中煮。
這一步是為了消毒防感染,至于效果怎么樣,簡莫只能看天意了。
簡莫取出腸線,穿好清洗消毒過的新衣服,戴好手套,和烏炯進去點滿油燈的山洞做手術。
如果忽略巨熊龐大的身體,簡莫覺得跟以前給流浪貓狗做手術也沒太大的區(qū)別。
他專心致志地做著手術,烏炯則在一旁保護他的安全。
舒廣這種狀態(tài),不能再給他喂麻醉劑,不過沖洗腹腔用的是煮過放涼的苔蘚鹽水,多少有點用。
如果實在沒用,簡莫也沒辦法了。
不知道是因為情況格外艱難還是怎么樣,簡莫今天進入了心流狀態(tài)——就是一種全情投入,渾然忘我的狀態(tài)。
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手術做得很順。
過了不知道多久,簡莫總算把所有的手術做完了,腹腔沖洗過,腸子縫起來了,所有的裂口也層對層認真縫合過了。
簡莫看著冰涼灰敗,只有身體有一點起伏的巨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道:“先出去吧。”
他的聲音悶悶地從口罩下傳來,轉(zhuǎn)身的時候,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烏炯有力的胳膊攬著他的腰,及時將他扶起來。
兩人走出山洞外,秦海部落的人都在外面等著,此時正期盼地看著他們。
簡莫說道:“手術做完了,舒廣族長能不能挺過來就看這兩天了,大家先回去吧,留個負責人跟我聊,我說點事。”
之前接待簡莫和烏炯的那個粗獷漢子留了下來:“簡莫大夫,你說。”
簡莫疲憊地借著烏炯的力站著:“是這樣,舒廣族長的獸形太大了,要用的線也需要比一般的線粗,不知道剛剛手術用的線不知道會不會崩裂——”
剛剛他用腸線就發(fā)現(xiàn)了,腸線的強度有點不夠。
如果這腸線用在普通人或者中小型動物身上,肯定夠用了,舒廣的獸形太大了,傷口的張力也大,腸線可能就不夠結(jié)實了。
腸子上的縫合應該沒問題,問題出在深層組織這邊,他層對層縫合,深層組織不好拆線,用的也是腸線,表層則用了普通的線。
簡莫只擔心深層組織這邊會出問題。
粗獷漢子的臉色帶著擔憂:“我們要怎么做?”
簡莫說道:“我記得當時找面草的時候,看到過一種灰色的生物,它們有著長而圓的尾巴?”
粗獷漢子:“長尾獸,對!面草那邊的長尾獸特別多。”
簡莫:“我需要你們?nèi)フ夷欠N長尾獸,越大越好。找回來之后,我想割它們的尾巴,抽里面的筋出來作縫合線。先備著,有個萬一可以直接用。”
粗獷漢子點頭:“我立刻就派人去找。”
簡莫:“好,我們分工合作,我在這里看著舒廣族長。”
簡莫上學的時候,課本上講過純天然膠原蛋白縫合線,當時說的就是用鼠類尾巴上的筋。
說鼠類尾巴上的筋結(jié)實牢固且長,炎癥反應也小,是一種非常優(yōu)質(zhì)的縫合線。
他剛剛想起來了,只是沒來得及派人去找。
要從野外找到這種長尾獸回來再處理,準備縫合,太耽誤時間了。
舒廣的情況暫時還算平穩(wěn),簡莫吃了點東西,又詢問啾啾的情況,確定啾啾沒事,便在山洞里面瞇了一下。
烏炯一直守著他。
秦海部落的人真行動起來的時候動作非常快。
晚上他們就把長尾獸帶回來了。
這種長尾獸的尾巴比鼠類要長許多,割開來看,里面果然有又粗又長的筋。
簡莫讓他們將筋剝出來,分成粗細不同的線,全部上鍋蒸過備用——在不趕時間的情況下,熏蒸要比直接用水煮出來的筋好用。
他們一夜沒怎么休息。
舒廣的狀態(tài)還行,一直頑強地活著。
簡莫每隔一會兒就起來看看他的狀態(tài),發(fā)現(xiàn)他在緩慢地好轉(zhuǎn)。
手術看起來有用。
簡莫精神一振,更沒有睡意了。
可能天意都站在他們這邊,舒廣的狀態(tài)變得越來越好,他剃光了毛發(fā)的肚皮干干爽爽,沒什么滲液,心跳變得越來越正常,體溫也上來了。
要不是他肚子上有道大口子,簡莫簡直以為他沒受傷,只是在睡覺。
看來老天站在舒廣這邊,他肚子上的線沒崩!
簡莫松了口氣,不用二次手術實在太好了。
第二天上午,舒廣第一次醒了,睜開眼睛看看簡莫和烏炯,又看看另一邊站著的那個粗獷獸人。
這位巨熊咧嘴笑了一下,虛弱地分別打招呼:“簡莫,烏炯,舒明。”
認知沒問題,意識很清晰,還顧得上社交禮儀——
簡莫在心里判斷了一下,又松了口氣。
舒廣的狀態(tài)真挺好,難得這么好。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簡莫這才反應過來那位粗獷獸人的名字叫舒明。
舒明的眼圈又紅了:“哥。”
巨熊:“沒事,我死不了。”
簡莫用聽診器聽舒廣的情況:“確實漸漸好起來了。”
巨熊又咧嘴:“是吧?”
簡莫輕輕收回聽診器:“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巨熊也沒說話的力氣:“謝謝你啊。”
說著,巨熊嘟嘟囔囔幾聲,又睡了過去,直接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了。
第97章 窯魚
舒廣變成的巨熊在山洞里睡了一個白天,晚上醒了。
簡莫就守在一旁,聽到動靜,趕忙上去,詢問:“現(xiàn)在怎么樣?”
巨熊看起來更清醒了,睜著眼睛看著山洞的頂部,喃喃說道:“我還以為這次得去見獸神了。”
簡莫疲憊地說道:“暫時應該去不了。”
巨熊咧開嘴笑笑:“這次真的謝謝你。”
簡莫:“不客氣,你白天已經(jīng)謝過了。身上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巨熊:“渴,我現(xiàn)在非常非常渴。”
一般來說,腸道手術過后,禁水六個小時就可以少量喝一點了。
簡莫不確定巨熊是不是也這樣,也不確定獸腸線的效果,不敢給他多喝水,便淺淺給他倒了三分之一碗水過來,打算給他潤潤。
巨熊一看到水立馬要坐起來喝,簡莫連忙制止他:“別動!小心傷口的線崩開,我來喂你!”
巨熊嘆口氣:“跟殘廢了一樣。”
簡莫:“你要是亂動估計真得殘廢,我給你縫傷口的時候沒找到合適的線,用的是馱馱獸的腸子。那腸子你也知道,一點都不結(jié)實,真是稍微一動就能崩開。”
巨熊:“知道了。”
簡莫拿了個小勺子過來,一勺一勺給他喂水。
巨熊品了一下,忍不住了:“這勺還沒我口水多,簡莫大夫,要不你直接往我嘴里倒吧?”
簡莫:“你不能多喝水,還是慢慢品,喝完就沒有了,省得你饞。”
巨熊躺著說道:“唉,下次我再也不受那么重的傷了。”
這只唉聲嘆氣的巨熊跟英明的舒廣族長略有區(qū)別,簡莫猜他被獸形影響了。
獸人確實比較容易被獸形影響。
比如烏炯個性相對冷靜克制,變成巨狼的時候喜歡拿嘴筒子碰簡莫,那其實是撒嬌。
簡莫想到這里回頭看烏炯一眼。
烏炯用眼神詢問:怎么了?
簡莫搖搖頭,又轉(zhuǎn)過去喂巨熊喝水。
秦海部落人要接手,他也沒讓,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的熊,可不能敗在術后護理這一步上。
給巨熊喂完水,簡莫又檢查了一下他的情況。
可能真是生命力強悍,巨熊恢復得還不錯,傷口既沒有紅腫也沒有滲液,看起來狀態(tài)挺好。
他的精神狀態(tài)同樣不錯,除了可能因為獸形的影響,性格變得有點豪放之外,沒別的變化。
簡莫囑咐道:“舒廣族長,你這種情況絕對需要臥床靜養(yǎng),能不動就別動,千萬別變回人形,也別坐起來,上廁所也盡量忍著,忍不了就躺著上。”
巨熊答應了。
邊上的獸人舒明說道:“簡莫大夫,你放心,我們會看著他。”
簡莫:“好,你們上心點,都已經(jīng)救回來了,萬一因為這些小事死了,那可就太冤了,死后說不定還要被笑好幾百年。”
這話絕對是個威脅,沒有任何一個族長能忍受自己是蠢死的,并且連累部落被嘲笑蠢。
原本還試圖蛄蛹的巨熊聽到這話一下就老實了:“我真不亂動。”
簡莫鼓勵他:“忍一忍。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你們及時叫我。”
簡莫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睡長覺,囑咐完后就拉著烏炯回臨時山洞睡去了。
他美美地睡了一覺,再去看巨熊的時候,巨熊恢復得更好了一些。
簡莫讓秦海部落的人可以煮一些肉湯過來,里面多放一些肉糜,給巨熊吃小半碗。
秦海部落的人趕忙準備去了。
巨熊暫時看起來恢復得不錯,傷口也沒有崩裂的跡象,不過簡莫不確定會不會有意外。
烏炯還有河畔部落的事情要忙活,必須得先回去一趟。
簡莫則打算在秦海多留幾天,萬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時展開搶救。
從河畔部落趕過來太耗時了,舒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絕對耽擱不起這么長時間。
烏炯同意了簡莫的想法,說好過幾天再來接他。
為了防止意外,烏炯特地把啾啾留了下來。
啾啾完全沒有武力值可言,不過要是發(fā)生了什么事,馱著簡莫逃跑還是沒問題。
在回去之前,烏炯也鄭重拜托舒明和匡寧等人照顧簡莫。
去年他們過來采集大葉蒜和面草的時候,跟匡寧有交情,雙方現(xiàn)在算是還不錯的朋友。
大家都鄭重答應了。
烏炯得到肯定的回復后,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匡寧跟簡莫說道:“以前真看不出來烏炯族長原來是這個風格。”
簡莫笑笑:“他只是不太放心我,顯得有點焦慮。”
匡寧看了簡莫兩眼:“你們感情真好。”
簡莫反問:“你和盡坪感情不好?”
匡寧聽他提到自己的伴侶,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反駁。
簡莫在秦海部落暫時住了下來,秦海部落的人對他很客氣,每天給他豐盛的飯食和飲料,有求必應,隨便他吩咐一聲,都有很多人過來幫忙。
他要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檢查舒廣的情況并提出建議,就沒什么事做了,每天有大段的空閑時間。
這天,簡莫看天氣好,氣溫也高,從私人物品里找出肥皂,打算拉著啾啾去洗澡。
這段時間太忙了,他們沒怎么顧得上啾啾,啾啾身上都快臭了。
簡莫看它每天和秦海部落的小崽混在一起玩,感覺太臟了不行。
小崽們的抵抗力相對比較弱,臟啾啾要是將人家小崽弄病了可就糟糕了。
啾啾習慣了洗澡,還會游泳,大翅膀能劃水,游得不錯,對洗澡并不抗拒。
聽說要洗澡,它主動叼著包袱,跟在簡莫身后,像鴨子一樣搖搖晃晃往前走。
比起簡莫以前洗過的大狗狗,啾啾要乖多了。
到了洗澡的河段,簡莫直接讓它坐到淺水中,打濕它的毛發(fā)后,用肥皂在它身上努力搓搓搓。
搓不到的地方,簡莫還得讓它趴下來,繼續(xù)搓搓搓。
啾啾身上都是灰黃色的泡泡,它趴著眼珠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著特別乖又特別可愛,簡莫忍不住搓了一朵大泡沫放在它頭上。
簡莫給啾啾洗澡的時候,秦海部落好些人從河邊路過,見狀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熱情地問簡莫需不需要幫忙。
簡莫統(tǒng)統(tǒng)婉拒。
給啾啾洗完澡,又大致擦了一下,簡莫讓它在河邊的鵝卵石上趴著曬毛。
純靠人工擰干實在太累,現(xiàn)在太陽大,趴著曬一曬,很快就會曬干了。
啾啾曬完背面還可以躺著曬正面,這種天氣也不足以讓它中暑,十分完美。
就在啾啾曬毛的時候,秦海部落的小崽們走過來了。
這些小崽中,既有已經(jīng)能化為人形的小獸人和小亞獸人,也有還不能化形的小熊。
小熊看到啾啾躺在河邊,跑過去跟它貼貼。
其他人形小崽也跑過來圍觀。
看了一會兒,有小崽問:“啾啾,你要不要過去看我們釣魚?”
啾啾捕捉到關鍵詞,睜開眼睛:“啾?”
小崽們:
“我們打算到河邊釣魚。”
“這條河里的魚可肥可好吃了。”
“有魚籽!現(xiàn)在的魚有魚籽,很香!”
啾啾還沒反應過來,小崽們先把自己說饞了,開始咽口水。
咽口水幾乎是所有生物通用的模式,啾啾一下就明白了,興奮地拍了拍翅膀:“啾啾!”
小崽們七手八腳地摸啾啾軟乎乎的毛和屁股:“啾啾你別急,我們現(xiàn)在就去。”
小崽們帶著啾啾呼啦啦跑回家,去拿魚竿和魚餌。
跟現(xiàn)代的魚竿類似,秦海部落的魚竿由短短的木桿和底下的魚線、魚鉤組成。
魚鉤是一枚“V”字形的魚骨,上面可以勾一大塊肥美的肉。
放好魚餌后,人們就可以將魚鉤扔水里,開始釣魚了。
拿了魚竿,小崽們帶啾啾去河流上游,一個類似堤壩的地方,坐在石頭上,將魚線連魚餌一起扔進水里。
小崽們小嘴叭叭叭:
“啾啾你等一會兒,馬上就能釣到魚了。”
“我去年就釣到了一條比手臂長的大魚。”
“我哥哥釣過一條比山洞長的大魚。”
“我阿爸不用釣,他直接跳下去撈。”
提到食物,啾啾總是反應得特別快,聽得也特別明白。
它被小崽們饞得口水直流,可惜小崽們特熱情,特認真,就是技術不太好,叭叭了老半天還是沒能釣上魚來。
啾啾在后面蹲得跟只可憐小狗一樣,乖巧又無助。
小崽們還要回過頭來看看它,摸著它的翅膀安慰:
“啾啾你再等一會兒,真很快釣上來了。”
“等會我們把最肥美的魚肚子給你吃。”
“啾啾你真乖。”
簡莫來看了兩次,啾啾跟小崽們玩得還挺好,就是小崽們大餅畫了一個又一個,桶里還是空空如也,啾啾連絲魚腥味都沒能聞到。
見簡莫第三次過來,啾啾回過頭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嚶。”
小崽們轉(zhuǎn)過頭,無論人形小崽還是小熊,都乖乖開口:“簡莫哥哥——”
這么有禮貌的小崽還真不多見,簡莫挨個摸了摸,重點摸軟乎乎的小熊:“能借你們的魚竿給我用一下嗎?”
小崽們非常大方:“簡莫哥哥你想用直接拿去。”
簡莫笑:“謝謝。”
簡莫看他們用來做魚餌的獸肉切得還挺大塊,挺方便魚一口叼走的。
拿一根魚竿,簡莫挑了塊魚餌,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把它切成四塊,將其中一塊掛到魚鉤上,其他肉塊再切,直接扔進水里打窩。
小崽們都不釣魚了,過來看簡莫釣。
這里的魚可能真的不少,簡莫才將魚鉤扔下去,立刻有魚過來咬鉤。
他眼疾手快地將魚竿提起來,一條銀光閃閃的大魚就被釣在魚線下面,等他剛將魚竿轉(zhuǎn)移到岸上的時候,魚掙扎了下來,啪嗒掉在地面。
有小熊非常敏捷,一爪踩在魚上,然后用兩只前爪死死按住大魚。
小崽們這才齊刷刷反應過來:
“哇——簡莫哥哥你真厲害。”
“好大的魚!”
“好肥美!”
小崽們圍著簡莫叭叭叭,情緒價值拉滿。
簡莫讓他們將魚拎遠一點。
有個小崽看看啾啾,又看看簡莫,問:“簡莫哥哥,給啾啾吃行嗎?它都饞了。”
簡莫:“不能給它吃生魚,你們也別吃。魚里面可能有寄生蟲,要是吃了,可能會在你們的腸子里面長起來。”
小崽:“真的假的呀?”
簡莫:“真的,有些寄生蟲能長到山洞那么長。”
簡莫繪聲繪色地講他職業(yè)生涯中見過和聽過的寄生蟲。
小崽們被嚇得縮了起來:“呀——”
簡莫看一只只小熊和小崽們擠在一起,有些想笑,強行忍住了。
今天可能運氣好,也可能第一次在獸人世界釣魚,有新手保護期。
簡莫自從釣到第一條魚后,就不停有魚咬鉤,沒一會就釣到了好幾條大魚。
有秦海部落的大人路過,主動留下來幫忙處理魚,順便又多撈了一些魚上來。
夏天的魚確實很肥美,也很長。
簡莫翻看了一下,對邊上一群小崽說道:“教你們一個新鮮的烤魚方法,要不要?”
小崽們扯著嗓子:“要——”
有反應比較慢的小熊連忙跟上:“嗚哇——”
簡莫笑著讓人回他住的臨時山洞,把他帶的調(diào)料粉拿過來,再拿一罐獸油。
所有的調(diào)料拿過來后,簡莫用調(diào)料將處理好的大魚抹勻,又在上面抹了一層薄薄的獸油,而后用無毒的巨大樹葉包裹起來,綁好后,外面再裹一層河泥。
小崽們看著怪模怪樣的泥包,臉上帶著懷疑。
簡莫神秘一笑:“別看它長得怪,等烤熟之后你們就知道了。”
小崽們將信將疑,聽到消息過來看到大人們也十分懷疑。
不過在簡莫的要求下,大家還是生起了篝火,將一個個泥包架在篝火上,又在上面放上柴火,繼續(xù)燒。
簡莫一直觀察著火堆里泥包的顏色,等泥包燒到發(fā)白,水分初步燒干,他便讓人將泥包扒出來,然后砸開。
失去水分的泥包輕輕一砸就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黃綠色的葉子。
烤魚的鮮香味飄了出來。
簡莫用木棍扒拉開葉子,露出里面肥嫩的魚肉。
因為包裹起來烤,里面的汁水特別豐沛,獸油和調(diào)料粉也很好地滲入了肉里面,聞著特別鮮香。
小崽們齊齊看著烤魚:“哇——”
簡莫拆其他的泥包:“我就說沒騙你們吧?”
小崽們:“對!”
簡莫一個個拆開泥包,讓小崽們自己分,還專門拿了一個泥包給啾啾。
啾啾想吃又怕燙,兩只爪子抓起魚又放下,放下又抓起,急得啾啾叫,卻一點都沒放棄的意思。
簡莫看得好笑,也不管它。
小崽們也一樣,尤其還不能化形的小熊們。
這些白色的小熊好像一只只巨大的糯米糍,伸爪去摸剛剛烤好的魚,燙得呼呼吹自己的爪子。
被燙了又心急,稍微休息兩個呼吸,就再次嘗試將烤魚抓起來,然后又燙得呼呼吹爪子。
有些小熊還被燙得跳起來,肥嘟嘟的肚子和屁股晃起來,更像頗有彈性的糯米糍了。
邊上的大人們都笑得不行。
簡莫給小崽們分完烤魚,開始給大人們分:“這魚的刺不多,小崽們能吃吧?會不會被卡到?”
匡寧說道:“能,平時他們也自己吃。我們秦海部落的小崽從不會被刺卡到。”
另外一個大人笑:“他們吃魚的本事早練出來了,簡莫大夫你別擔心。”
簡莫:“那我就放心了,大家嘗嘗我烤的魚。”
匡寧用葉子托著一塊烤好的魚:“這魚的做法好特別,為什么要用泥包起來?”
簡莫:“主要為了將魚的鮮味和汁水封在里面,還避免烤焦。我們那里有時候還會用窯來烤。”
窯雞,窯魚什么的,他也很久沒吃了,看來他烤魚的手藝不輸從前。
可惜烏炯今天不在,等回他們河畔部落,再做一次好了。
第98章 衣錦還鄉(xiāng)
簡莫在秦海部落又待了幾天,看舒廣恢復得越來越好,沒什么大礙了,便跟他們說了一聲,準備回河畔部落。
秦海部落上下都習慣了簡莫在這里,一聽說他要回去,許多人都舍不得。
舒明尤其舍不得:“簡莫大夫,你再待一陣子嘛,我們這地方?jīng)鏊惝斣谶@玩了,玩夠了再回去。”
簡莫擺手:“那不行,現(xiàn)在外面可采集的食物最多,我得回去采集了。”
舒明:“你要采什么?我們采了給你送回去,不用你動手。”
簡莫笑笑:“不是缺物資,就是感覺不能浪費時間。”
簡莫堅持,舒明只好道:“再等兩天,我們準備一下物資,也給你辦場歡送晚宴,你后天再回去吧?烏炯族長到時候應該會來接你,要是沒來,我們就送你回去。”
簡莫:“歡送晚宴什么的就算了,太麻煩了。”
舒明連連擺手:“不麻煩,我們族長這次能撿回一條命來實在太不容易了,怎么也要慶祝一下。再者,大家對你都很佩服和感激,就想和你一起慶祝,親近一下。”
說著,舒明有些惆悵地嘆了一聲:“這次不親近,等你回了河畔部落,就很難找到機會了。”
他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簡莫只好答應了。
歡送晚會這天,秦海部落的人從上午就開始準備。
獸人世界幾乎每一個部落都對慶祝非常感興趣,然而還是能看得出,秦海部落對這場歡送晚會重視異常。
簡莫看著大家搬出各種鮮肉、熏肉、鮮果、果干和果酒之類的,在空地上堆了一堆,心里其實也有些感動和自豪。
這應該是秦海部落對他醫(yī)術的最大表揚了。
不過能在這種情況下救回舒廣,簡莫心里感覺確實值得驕傲。
簡莫給舒廣檢查身體過后,去歡送晚會那邊幫忙。
部落里的小崽們跑來跑去,尤其胖乎乎的小熊,四肢著地,跟在每一個大人后面湊熱鬧。
見簡莫過來,小崽們沖過來,把他圍在中間。
簡莫抱起軟乎乎的小熊揉了揉腦袋,又摸摸他圓圓的耳朵,回到河畔部落之后就沒有小熊可擼了,不過能有各種貓科犬科小家伙,簡莫想到這里,心里高興了一些。
傍晚,秦海部落的人就點起了篝火。
他們這邊的地貌更加粗獷,人的性格也更豪放一些,連點起的篝火都更大一堆。
火紅的火苗在夜幕中跳動著,跟樹一樣高,氣氛一下就上來了。
大家簇擁著簡莫,要給他烤肉吃。
秦海部落的烤肉放了大量的蒜粉和鹽,很有特色,味道也不錯。
簡莫剛開始吃的那兩塊感覺還不錯,直到各路人士往他盤子里塞了大量的肉,又堆了大量的酒,把他撐得不行。
他想婉拒,奈何實在拒絕不了一張張熱情樸實的笑臉。
吃過肉,喝過酒后,秦海部落的好些獸人變回了獸形。
這些巨大的熊熊圍著篝火跳舞,圓圓的肚子跟屁股一晃一晃的,簡莫看著那比樹還高的篝火,總算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c那么大一堆篝火了。
但凡篝火小一點,巨熊圍著篝火跳舞的畫面都會變得非常怪異。
當然,現(xiàn)在的場景也沒正常到哪里去就是了。
簡莫一抬眼,就有種懷疑自己毒蘑菇吃多了的荒誕感覺。
跳著跳著,舒廣也出來了。
他剛做完手術,肚子上的毛還禿著,又不能喝酒,只能坐在篝火邊吃點肉,看著大家跳舞。
看著看著,還試圖向簡莫推銷自家部落里的獸人,挖墻腳挖得那叫一個快。
簡莫看著有些喝多了,已經(jīng)四仰八叉躺在篝火旁邊的熊熊,含笑搖頭。
秦海部落的人猜得挺準確,歡送晚會的第二天,烏炯就帶人來接簡莫了。
他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秦海部落的人挖墻腳,特地用獸形跟秦海部落的獸人交流了一番。
巨熊的體型比巨狼大一點,卻遠不如巨狼靈活,也不如巨狼會借力打力。
最終,巨狼將秦海部落的巨熊打了個遍,連變成巨熊的舒明都呼呼地躺在一邊喘氣,對巨狼甕聲甕氣地說道:“估計只有我哥才打得過你了。”
巨狼用嘴筒子輕輕碰了一下簡莫的胸膛,嗅著他的氣味,聞言冷冷說道:“你哥也打不過我,不信今年的狩獵大會可以比劃一下。”
巨熊:“我哥受了重傷,今年的狩獵大會也不一定能恢復戰(zhàn)斗力呢。”
巨狼:“那就明年。”
簡莫張開手抱住巨狼的嘴筒子,幫著巨狼說話:“哈哈哈,明年應該差不多了。”
巨熊痛快地答應下來:“你讓我哥來比。”
躺在山洞里的舒廣還不知道舒明已經(jīng)幫他接下了明年的挑戰(zhàn),他正讓部落里的人清點物資,準備給簡莫送過去。
簡莫救了舒廣的命,舒廣讓族人給簡莫大量的大葉蒜粉、獸皮和獸肉,除此之外,還有兩大捆長尾獸的獸筋——就是那種能用來做縫合線的獸筋。
簡莫感覺這次手術用不著這么多的物資,想給舒廣退一部分回去。
巨熊舒廣非常堅持:“我的命可比這些物資貴重多了,我們秦海部落的未來也比這些物質(zhì)貴重多了,簡莫大夫你收下吧,耽誤你那么長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簡莫:“沒事,治病救人,應該的。”
巨熊說道:“話我就不多說了,只要我舒廣在一天,你就永遠是我們秦海部落的朋友,是我舒廣的朋友,以后要是碰到了什么難事,你也盡管開口。”
頓了頓,巨熊又頂著烏炯涼涼的眼神,說道:“要是你以后想來我們秦海部落生活,盡管說一聲,我們隨時可以過去接你。”
簡莫抓著烏炯的手腕,笑道:“應該不會有那一天,我可是要跟烏炯白頭偕老的。”
大家都聽明白了,在邊上起哄。
烏炯的眼神溫和下來,反手回握簡莫的手掌。
告別完之后,簡莫騎在巨狼的背上,在河畔部落其他巨獸的簇擁下,準備離開。
秦海部落派出了十頭巨熊,背著物資送他們。
在秦海部落胖了一圈的啾啾則飛在他們頭頂,有時飛到前面,有時落到后面,對馬上要回到河畔部落,也有點興奮。
回去的時候不用趕路,他們花了兩天半時間才到河畔部落。
他們抵達河畔部落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下午了,巡邏的獸人第一時間看見了他們,出來迎接。
河畔部落的小崽子們也跟著跑了出來。
雙方停下,巨狼和巨熊們準備卸下身上的物資,小崽們直接朝簡莫沖過來,抱大腿的抱大腿,喊人的喊人:“簡莫哥哥——我們好想你啊!還有啾啾!”
簡莫蹲下來還沒來得及回應,小貓斑啾順著他的腿往他背上爬,一個勁地用胖乎乎的臉頰蹭簡莫的腦袋:“簡莫哥哥,喵!”
小白狼舟島看到這種情景,直接沖進簡莫懷里,嘴筒子頂?shù)胶喣奈福铧c沒把他頂岔氣:“簡莫哥哥!汪嗷!”
簡莫一下被小崽子們淹沒了,連忙抱住他們:“停停停,我回來了,暫時哪里也不去了,別急別急。”
江星抱著簡莫的胳膊:“簡莫哥哥,我們真的好想你呀!你身上都是熊熊的味道。”
說著,江星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小貓斑啾和小白狼舟島等小崽蹭得更歡了,就想把簡莫身上的味道給蹭掉。
簡莫摸摸這個,摸摸那個,笑著說道:“胡說,我身上明明是烏炯的味道。”
舟島用嘴筒子又頂了簡莫一下:“有熊的味道,沒胡說。”
簡莫懷疑在秦海部落待地太久,已經(jīng)被熊熊腌入味了,不好反駁,便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們快去看看啾啾,啾啾也想你們了。”
啾啾背上的物資剛被卸下,聽簡莫提到名字,它跳起來扇了兩下翅膀:“啾啾。”
小崽們也想念啾啾,呼啦啦沖過去,抱翅膀的抱翅膀,埋肚皮的埋肚皮:“啾啾——”
啾啾蹭著小崽們:“啾啾!”
部落里其他聽到消息的人走出來,欣慰地看著簡莫,圍著他說話。
“你終于回來了,部落里沒你好像總少了點什么,我們都不習慣了。”
“簡莫哥,聽說舒廣族長的肚子破了個大洞,能直接從后腰看出去是不是?”
“簡莫哥,你太厲害了!附近所有部落都傳遍了,舒廣族長死了你都還能救回來!”
簡莫前后左右全圍著人,每個人都興奮又熱情。
就是話有點離譜。
他張嘴試圖解釋什么,最終說道:“要不然去我家喝茶吧?我們坐下慢慢說。”
正好帶回來那么多物資也要消耗一下,跟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順便澄清一下各種奇怪的謠言。
第99章 八嘴蟲
簡莫能將重傷的舒廣治好,附近幾個部落都很震驚。
聽說簡莫回來了,好幾個部落的人大老遠跑過來打聽,聽完之后,贊嘆不已。
簡莫聽多了人的夸獎,不免覺得無聊起來。
他拉著烏炯進林子里采集,每天早出晚歸,讓想找他的人都撲了個空。
重復幾次后,找他的人慢慢就少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春末夏初,林子里的食物真的很豐盛,尤其植物,這個季節(jié)植物的各種部位基本都可以吃,偶爾還能從植物里面捉到昆蟲吃。
食物豐盛,大家的美食也多了起來。
不說別人,就是簡莫家,每天的食材基本都不重樣,多余的食物除了曬干或腌制儲存外,還可以喂啾啾和馱馱獸。
他們家現(xiàn)在還是八只馱馱獸,一只公獸,七只母獸。
母獸都已經(jīng)有崽了,看著也挺健康,要不了多久,他們家就會有更多的馱馱獸和獸奶,到時候食譜能進一步擴展。
不僅他們家,河畔部落今年也發(fā)展得不錯。
這段時間,大家抽空打制了兩輪金屬器具,又造了兩池子紙,簡莫估計,紙再多一點,說不定都能拿去金拓部落換金屬塊了。
造紙比燒陶輕松許多,性價比也高許多,要是能換,對他們來說,肯定好處大于壞處。
提起造紙,簡莫之前還想著要不要加點石灰下去泡樹皮,加石灰應該會加速樹皮分解的過程。
后來想想他們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也沒提升紙張質(zhì)量的必要,這種品質(zhì)的紙已經(jīng)足夠應付他們大部分生活場景了。
想到這里,簡莫便把想法按了下去。
石灰也挺難燒,能省一點算一點。
這天,烏炯所化成的巨大白狼正馱著簡莫回來,巡邏的獸人看見他們,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剛剛紅猙部落的獸人過來了,正在小診所等著。”
簡莫一看這個笑容就知道里面有隱情:“生什么病了?”
巡邏的獸人:“被蟲子叮了。”
被蟲子叮了,怎么是這個表情?
簡莫滿頭霧水地看巡邏的獸人一眼:“知道了,我們放下東西就過去。”
巡邏的獸人:“好。他們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應該不介意再等一會兒。”
附近幾個部落就簡莫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醫(yī)生,對方要是介意,其實也沒辦法。
簡莫點頭:“我們很快就過去。”
回到家,簡莫找出醫(yī)藥箱,對烏炯說道:“你去河邊的田里拔點清熱解毒的藥草吧?等會看完給那個獸人敷一下。”
烏炯:“我先送你過去,再去拔。”
簡莫:“好嘞,你多拔點,藥油不多了,等會兒我們順便帶點回來做藥油。”
兩人找齊了東西趕去診所。
簡莫一下就看到了過來求醫(yī)的獸人——對方正使用著獸形,全身皮毛火紅,屁股后面拖著三條尾巴,特征非常明顯。
是紅猙部落的獸人。他聽到動靜后,轉(zhuǎn)過頭來看。
紅猙獸身邊還有陪著他的同伴,那幾個獸人聽到動靜,也齊刷刷轉(zhuǎn)過頭來看。
簡莫一眼就看到了中間那頭紅猙獸的嘴筒子腫了,眼睛也腫了,最搞笑的是他的耳朵。
他那雙尖尖的毛耳朵頂端腫了起來,活像一個圓球,墜得他耳朵都立不起來。
簡莫看了這垂頭喪氣的巨獸一眼,差點沒笑出聲來。
簡莫調(diào)整了一下口罩后面的表情,輕咳一聲,打招呼道:“我是簡莫,我過來看看。”
巨獸身邊的年輕人們紛紛打招呼:“簡莫大夫。”
巨獸也有氣無力地招呼:“簡莫大夫,這次麻煩你了。”
簡莫擺手:“我先看看受傷的地方,被什么蟲子叮了?”
巨獸:“八嘴蟲。”
簡莫還從沒聽說過這種蟲子,不由疑惑地看向旁邊的烏炯。
烏炯接收到他的眼神,默契解釋道:“這種蟲咬人很疼,咬了之后不肯撒嘴,傷口會腫得很厲害,好像被八張嘴咬過,有人就取名為八嘴蟲。”
這名字還真特別。
簡莫微微點頭,過去巨獸旁邊查看。
紅猙獸臥了下來。
簡莫很快發(fā)現(xiàn),腫得最厲害的部位不是他的臉或耳朵,而是他的屁股。
這只像狐貍又像黃鼬的紅猙獸屁股都快腫成一個半大了,連毛似乎都縮進肉里了。
簡莫輕輕按了按,發(fā)現(xiàn)蟲子的腦袋還留在他的屁股上,也有一些成蟲留著。
這個倒容易理解,像蜱蟲、蜜蜂等,都會把用來攻擊的部位留在獵物的傷口上,持續(xù)釋放毒素,造成最大的傷害。
紅猙獸被簡莫按得顫了顫,看起來很是痛苦。
簡莫抱歉地說道:“我先檢查一下,很快就好。毒牙是不是牢牢地嵌在肉里,一般拔不掉?”
紅猙獸點頭:“對,就是特別難拔,所以我不敢自己拔。”
簡莫:“不拔掉會怎么樣?紅腫潰爛?”
紅猙獸:“差不多,我以前也被叮過,要是只有一兩處傷口,熬過去就好了,這次受傷的地方太多了,估計熬也不行。嘶——真的好疼,我都不敢變回人形。”
簡莫拿起鑷子:“我試試能不能把它的毒牙完整地拔出來。”
紅猙獸沉悶地應了一聲,他的同伴期待地看著簡莫。
簡莫請紅猙獸到小診所門前的空地上,特地讓他擺了個順著光線的姿勢,然后先拔夠得到的地方。
八嘴蟲有點像蜱蟲,但不完全跟蜱蟲一樣,不能旋轉(zhuǎn)拔出它的毒牙,而是要左右搖晃,慢慢拔出來。
簡莫將拔出來的毒牙給紅猙獸以及他的同伴看。
紅猙獸恨恨地說道:“對!就是這毒牙!折騰死我了。”
簡莫盯著他的屁股:“其實剃相關部位的毛發(fā)拔會好一些。”
紅猙獸為難地看簡莫:“能不剃嗎?我還沒找到伴侶。”
簡莫:“那我盡量找仔細一點。”
紅猙獸連連點頭:“好,辛苦了。”
簡莫爬到紅猙獸的身上,慢慢幫他把一個個毒牙給拔了出來。
毒牙拔出來后,留下來的傷口明顯形成了一個血洞,紅腫得很是厲害。
簡莫一邊幫他拔毒牙,一邊用蘸了肥皂水的布清洗傷口。
大多數(shù)毒蟲的毒液呈酸性,肥皂水有利于緩解傷口的疼痛,不過,最終還是得敷藥。
拔熟練之后,簡莫的速度快了許多,將紅猙獸的全身過了一遍,拔完毒牙,又涂了肥皂水,再給他敷上草藥。
紅猙獸總算沒那股如坐針氈的感覺了:“謝謝簡莫大夫,拔完之后太舒服了。”
簡莫剛給他的耳朵上完藥:“拔完就不疼了吧?”
紅猙獸:“不動就不疼,動就疼。”
簡莫:“那你別動它,讓它慢慢長好。”
紅猙獸長吁一口氣:“好嘞。”
直到這時,這家伙才想起來,告訴簡莫:“簡莫大夫,我叫晶火,是紅猙部落的獸人。”
簡莫笑:“我知道你是紅猙部落的獸人。你這身傷怎么受的?”
晶火:“別提了,我找到棵銀葉樹,看到有糖汁流出來,就去舔了舔,沒想到一大群八嘴蟲飛了出來,叮了我滿頭包,我想跑也沒能跑掉,它們還追在我屁股后面叮。”
晶火的同伴嘲笑他:“誰讓你一個人吃獨食,這下八嘴蟲來了都沒人跟你分擔火力了吧?”
晶火:“我沒想吃獨食,就是想試試樹汁甜不甜,要甜的話,肯定跟你們說。就算真不跟你們說,我也會跟方江說的。”
他的同伴聽不下去了,一人拍了他的肚皮一下:“嘖。”
簡莫在旁邊算是聽出來了,方江就是晶火喜歡的亞獸人。
再次給晶火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毒牙之后,簡莫說道:“你帶肥皂和草藥回去吧,每天早晚先用肥皂水洗一下患處,再敷上草藥,幾天應該就好了。”
晶火連連點頭:“謝謝簡莫大夫。”
簡莫笑笑:“不客氣。”
晶火身上的毒牙已經(jīng)全部被取了下來,他不用擔心變回人形的時候會將毒牙裹在肉里,便背過身去,變回了人形。
穿好獸皮裙和獸皮涼鞋,晶火不太好意思地問:“簡莫大夫,你要什么報酬?”
簡莫想了想:“你給我背十根硬木過來吧。”
說著,簡莫比劃了一下:“大概這么粗的硬木就行,等傷好了再背。”
晶火趕忙彎腰折了一根草,比照著簡莫擺出的手勢,將草折到合適的長短:“我知道了。”
說完,晶火和同伴再次道謝,趁著天黑之前,準備趕回紅猙部落。
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簡莫和烏炯并肩走回家。
簡莫:“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八嘴蟲的消息,是紅猙部落附近特有的蟲子嗎?還有銀葉樹和甜樹汁又是什么?”
烏炯:“不是紅猙部落附近特有的蟲子,這一片部落的領地內(nèi)都可能有八嘴蟲,只是平時很少見。至于銀葉樹——”
“這種樹的葉片背面呈銀色,所以取了這么個名。它平時看起來沒什么特殊的,當被八嘴蟲叮咬了的時候,它就會流出甜甜的樹汁,包裹到樹皮里面,喝著味道很不錯。”
簡莫眼睛一亮:“是這種樹的樹汁甜,還是粉管花煮出來的汁水甜?”
烏炯:“銀葉樹的樹汁甜得多,跟面芽糖差不多甜。”
簡莫立刻說道:“那不就是糖汁?”
烏炯:“差不多。”
簡莫心動了起來。
這年代想獲得糖分可不容易。
他們知道蜜雀的巢穴在哪,可不能每個月都去摸,一年頂多去摸一次就算了。
粉管花熬成的汁有點甜,不過只能算糖水的水平,出糖率很低。
面草做成的面芽糖可能是一種比較穩(wěn)定的糖類來源,但太費面草了,他們想去外面割點面草回來也不容易,種起來這更麻煩了。
簡莫問道:“外面的銀葉樹多嗎?是不是有銀葉樹的地方就有八嘴蟲?”
烏炯:“銀葉樹比較多,只是東一棵西一棵,不太成林,八嘴蟲更少見。你想去,我明天帶你去看看。”
簡莫連連點頭:“我覺得行。明天我們戴上帽子跟口罩,穿厚一點,別被叮了。”
剛剛晶火連耳朵尖都腫了,那可太慘了。
烏炯:“不至于,八嘴蟲飛得不算快,紅猙獸那名獸人可能被叮了,慌不擇路,跑到密林里去了,逃不脫,才被叮得那么厲害。你看他身上有許多紅腫的抽痕,爪子也有點磨禿了,當時肯定被困在哪里了。”
簡莫想了想,感覺還真是:“那也太慘了點。”
第二天,烏炯變成的巨狼早早馱著簡莫出門,直奔生長著銀葉樹的林子里去。
他對附近的林子很熟,很快就找到了第一棵銀葉樹。
成年銀葉樹高達三十四米,樹干很直溜,樹冠高高地長在樹頂上,離地面很遠。
簡莫仰頭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之前見過這種樹。
只是銀葉樹沒有可吃的部分,長得又高,十分難爬,他這種爬樹不行的人從沒試圖爬到樹上去看過。
簡莫:“原來這就是銀葉樹。”
烏炯:“就是它。這棵銀葉樹完好無損,應該沒被八嘴蟲叮過。”
簡莫仰頭使勁看,奈何視力差了點,什么也沒看出來:“那我們?nèi)タ聪乱豢脴洌俊?br />
烏炯:“我?guī)氵^去。”
他們今天的運氣差了一點,下一棵樹沒被八嘴蟲叮過,下一棵樹也沒有。
在林子里想找到特定的東西實在太費神了,簡莫只好提議先打獵跟采集,路上要再遇到銀葉樹就看看,沒遇到就算了。
他們一路往有銀葉樹的林子里面走,走了一天也沒遇到過被八嘴蟲叮過的銀葉樹,兩個背筐倒是裝滿了,其中還有馱馱獸特別愛吃的一種樹葉。
簡莫也撿了一些銀葉樹的樹葉,打算用來當書簽。
這種樹葉背面銀光閃閃,活像工藝品,看著還挺好看。
越找不到被八嘴蟲叮過的銀葉樹,簡莫越好奇,一時之間,還跟它較上勁了。
這幾天,他們原本可以抽空打獵什么的,簡莫都沒興趣,就想找銀葉樹。
一連找了好幾天,簡莫總算看到了被八嘴蟲叮過的銀葉樹。
這種被叮過的樹實在太顯眼了,樹干上有個巨大的樹瘤,好像樹皮底下塞了個氣球一樣,哪怕他視力不如獸人亞獸人們敏銳,也一眼就看得出來。
簡莫有些興奮地拉著烏炯的手跳了幾下:“樹上那個鼓包里面裝的就是甜樹汁吧?”
烏炯抬頭:“是。”
簡莫:“那要怎么取下來?直接戳破那個鼓包,讓里面的樹汁流出來嗎?”
烏炯:“不用,里面的樹汁被一層薄薄的樹皮包起來了,我去割下來。”
烏炯說著,直接爬了上去。
那個鼓包在樹干十幾米高的地方,烏炯三兩下就爬到了地方,從后腰抽出匕首來,割開樹皮,慢慢將這個鼓包取出來。
取下來的鼓包更像氣球了,只要輕輕戳破這層樹皮,里面的甜汁應該就會流出來。
簡莫盯著這個鼓包,烏炯問道:“要嘗一嘗里面的樹汁嗎?”
簡莫十分心動,最后還是拒絕了:“算了,我們也沒帶桶出來,要是戳破了,里面的樹汁恐怕就要流光了,怪浪費的。”
烏炯:“那就回家再嘗。”
簡莫:“好,我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鼓包?”
這里有鼓包,說明附近有八嘴蟲,應該能找到其他鼓包。
烏炯:“走吧,東北那邊還有幾棵銀葉樹。”
兩人一路走一路找,果然又找到了幾個西瓜大的鼓包。
烏炯將鼓包取下來的時候,簡莫小心翼翼地捧著,能感覺到里面的液體在緩慢流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糖汁比較濃稠。
他們找了一天,一共找到六個鼓包。
其中有兩個鼓包破了,簡莫嘗了一下,鼓包里面的樹汁像蜂蜜一樣甜,也像蜂蜜一樣黏稠。
怪不得晶火會冒著被蟄的風險,去喝樹汁。
這兩個破了的鼓包分別被簡莫小心地放在墊著大樹葉的背筐里,他們一路走得很小心,兩個鼓包里面的甜汁都沒流出來多少。
大樹葉沒毒,流出來的甜汁簡莫沒有回收利用,而是直接拿去啾啾的窩里,給啾啾當零食吃了。
剩下的樹汁,簡莫則打算倒到壇子里,收集起來慢慢享用。
這種甜汁的濃度太高了,他之前還擔心要不要加熱一下,現(xiàn)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濃度那么高的糖水和鹽水都會形成高滲透壓,很難有細菌能在里面存活。
簡莫哼著歌,一個個鼓包剖過去。
在他剖到第四個鼓包的時候,烏炯突然攔住了他:“等等,這個鼓包里的樹汁好像壞了。”
簡莫連忙將鼓包從壇子上方挪開,低頭嗅了嗅:“不會吧?”
說著,他還真嗅到了一股微妙的酒味。
簡莫連忙找了個大陶盆出來,將鼓包剖開。
一剖開,只見里面的樹汁稍顯渾濁,濃度也低,沒有那種粘稠的感覺,它不像蜂蜜,而像泡好的蜂蜜水,同時一股酒味撲鼻而來。
簡莫:“怎么會這樣?”
烏炯指著鼓包上的一個眼說道:“可能是樹汁剛剛流出來的時候,被八嘴蟲采食過,后面有露水進去了,樹皮慢慢長好,里面的樹汁就這樣了。”
簡莫:“那也太巧合了。”
簡莫看著這大半盆甜水,不舍得倒掉,猶豫了一下:“我嘗嘗。”
烏炯:“應該已經(jīng)不能喝了。”
簡莫:“試試,不能喝再倒掉。”
簡莫說著拿了個無水無油的勺子出來,舀了半勺,輕輕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酒味在他的舌尖蔓延開來,里面的樹汁好像真發(fā)酵了,可能在某一段時間內(nèi)發(fā)酵成醋了,又有一段時間往酒的方向發(fā)酵,所以味道才會那么奇怪。
烏炯抓住他的手腕:“小心些。”
簡莫:“我就舔了一滴,好像真的可以,你也嘗嘗。”
烏炯就著他的手,也喝了一點。
簡莫說道:“對吧,就是酒和醋的味道,沒什么雜味。”
人的舌頭很敏感,獸人的舌頭更敏感,應該不會弄錯。
烏炯:“應該沒毒,就是味道不怎么好。”
簡莫:“可能在外面發(fā)酵不當。我先試著救一下,看能不能救回來?”
簡莫去樓上找他們裝雪珠果酒的壇子。
他們冬天陸陸續(xù)續(xù)釀了好幾壇雪珠果,都喝得差不多了,簡莫也沒洗壇子,就想什么時候拿這些雪珠果酒當個酒引子。
簡莫找到壇子后,想把樹汁倒進去,想了想,又說道:“我還是加熱一下好了,把里面的雜菌殺掉,再倒進去。”
烏炯贊同地點頭:“這樣確實安全一些。”
簡莫:“到時候釀出來先抓只小動物過來替我們嘗嘗酒,或者直接讓公馱馱獸嘗嘗也行,沒事我們再喝。”
事關食品安全,簡莫還是很謹慎,反正公馱馱獸配完種了,暫時沒有太大的用處。
不過,那是以后的事兒了,他們先把酒釀出來再說。
希望他們能成功,要不然太浪費這壇樹汁了。
第100章 燈下黑
樹汁酒釀下去后,簡莫每天回來都會打開看看。
陶壇做起來挺麻煩,千萬別樹汁酒沒釀成,把陶壇捂臭了。
以陶壇這種多孔結(jié)構(gòu)的質(zhì)地,萬一樹汁酒臭里面,這壇子得臭很久才能散味,后續(xù)用來裝什么東西都不太方便。
簡莫秉著謹慎的態(tài)度對待這壇樹汁酒,樹汁酒卻遠比他想得要爭氣。
僅僅第二天,壇子里的樹汁酒就帶上了酒味。
第三天,樹汁酒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一點特別的香味,有點像花果又有點像焦糖的風味,聞起來很不錯。
他真沒想到,釀酒也能釀出那么復雜的香味,心里多了許多期待。
在一天天的等待之下,樹汁酒慢慢釀成。
十天不到,各種風味沉淀,變得極為內(nèi)斂,只有烏炯才能聞到那一汪微微粘稠的酒液下面隱藏的各種香味,簡莫聞到的則全部是酒味了。
簡莫迫不及待:“快打開嘗嘗,我估計釀好了。”
烏炯單手箍住他的腰將他拉了回來:“這次我來品嘗。”
簡莫:“也行,那你快嘗嘗。”
烏炯拿了個無水無油的木勺子,舀了半勺,淺淺嘗了嘗。
簡莫眼巴巴地看著他:“怎么樣?有雜味嗎?能喝嗎?”
烏炯將勺子遞到他唇邊:“沒有雜味,酒味很純正,味道非常特別。”
簡莫心想有多特別?然后用手扶住烏炯的手腕喝下剩的那點酒。
粘稠的酒液一進入口腔,甘甜濃郁微苦等諸多滋味在他腦海里閃了出來,等咽下去后,他感覺口感很柔順,還有種清冽的感覺。
這復雜的口感和味道真不好說,不過也真的好喝。
居然真的很不一樣!
簡莫驚艷道:“味道很不錯啊!”
烏炯點頭:“確實不錯,還要讓公馱馱獸再嘗嘗嗎?”
簡莫想了想:“我不太舍得了。要不我們把酒封起來,看看今天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沒有就明天再嘗嘗。”
烏炯:“我們自己試?”
簡莫:“我覺得應該沒問題,連你都沒嘗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就是真的沒有了。”
烏炯:“也行。”
他們當天并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第二天也沒有。
簡莫拉著烏炯又嘗了嘗,壇子里的酒味更濃郁了。
一般釀酒,等發(fā)酵得差不多,得把酒液過濾出來,讓它單獨發(fā)酵。
樹汁里面只有液體,根本沒有其他雜物,他們無從過濾,便讓它一直在陶壇里發(fā)酵沉淀。
它發(fā)酵得也非常不錯,慢慢被歲月賦予了更加內(nèi)斂的味道,嘗起來更濃郁霸烈。
烏炯見簡莫非常喜歡這壇酒,問道:“要再取一些甜汁出來釀酒嗎?”
簡莫有點心動,還是拒絕了:“想找到甜汁太不容易了,還是存著吧,等這壇樹汁酒喝完再說。”
他們這段時間出去采集的時候特別注意過銀葉樹。
不知道運氣好還是不好,他們從來沒見過八嘴蟲,也沒被蟄過,只是相應的,他們也沒有再找到過甜甜的樹汁。
簡莫還試過將銀葉樹砍出個缺口,讓它流樹汁。
然而流出來的樹汁帶著樹汁特有的苦澀,頂多略有點清香,完全不是被八嘴蟲叮咬過的那種味道。
可能八嘴蟲叮咬銀葉樹后,釋放出了某種化學物質(zhì),銀葉樹才出甜汁。
簡莫對烏炯說道:“我們什么時候有空,做好準備后去找找八嘴蟲的巢穴,把它抓出來叮銀葉樹。”
烏炯捏捏他的后頸:“那個不止一只兩只,得要一大群八嘴蟲一起叮咬樹皮,才能流出甜汁。要是人被叮得多了,容易發(fā)燒,后果很嚴重。”
簡莫嘆口氣:“我懂,我們那里的蜱蟲咬人后也可能造成生命危險。”
抓八嘴蟲叮銀葉樹什么的,就是個美好的幻想。
他們沒有找到更多的甜汁,最近的收獲卻不錯。
在夏季快要到來之際,野外的植物猛長,給他們帶來了各種野菜野果。
現(xiàn)在的野菜口感脆嫩,苦味比較淡,相對來說比較好吃。
等再過一段時間,到了夏秋季節(jié),大部分野菜會變得苦澀粗糙,吃起來難以下咽。
大家都挺珍惜這段時間,非常努力地采集各種野菜,簡莫他們也是如此。
采回來的野菜簡莫他們會做二次挑選,鮮嫩的留下,稍微老一點的給啾啾吃,再老的則給馱馱獸吃。
他們在枝頭上已經(jīng)挑選過了,只是短時趕時間的情況沒法挑得很細致,而且野菜老得也很快,往往他們摘的時候還鮮嫩,帶回來就已經(jīng)變得衰老粗糙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再挑選一遍,然后入鍋汆燙。
簡莫也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才知道晾曬野菜需要煮過,不然它們就會在晾曬的過程中變老,等曬干后,纖維變得特別粗大,幾乎沒有可以吃的余地了。
因為每天多了一個晾曬野菜的流程,他們回來后要忙的事情也挺多。
簡莫一般頭天晚上匆匆挑選過一遍后將野菜汆燙出來,晾曬在藤編的大架子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再翻面,然后進一步將野菜扒拉開,同時把成色不好的挑選出來,喂給啾啾或者馱馱獸。
這天早上,簡莫正在院子里挑選晾著的野菜。
小貓斑啾慢慢從外面走過來,他今天沒有直接從院子的矮墻跳進來,而是用屁股頂開籬笆門,慢慢走進來。
簡莫抬頭看了眼小家伙:“斑啾來啦?”
斑啾走到他腳下,蹭了蹭他的小腿:“喵嗷,簡莫哥哥。”
院子里晾曬的東西多,有些野鳥或蟲子會飛下來吃。
簡莫倒不在意這點損耗,只是受不了被蟲子和野鳥扒過的食物,尤其這些家伙連吃帶拉,弄得特別磕磣。
他便請部落里還不能化形的小崽過來幫他趕鳥,用肉丸子當報酬。
小崽們還挺喜歡這份工作,每天都有小崽一大早就來報到,趕蟲趕鳥也非常有效果。
對于小崽們來說,只是換個地方睡覺,聽到動靜起來看一眼就行,能換肉丸子吃再好不過了。
簡莫招呼完斑啾,正想讓他過來,揉揉他,卻發(fā)現(xiàn)斑啾背后還有個身影。
原來青闊跟在后面,簡莫就說為什么斑啾今天這么乖,都不跳墻了。
簡莫笑著喊青闊:“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青闊:“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割果莢。”
簡莫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果莢?什么類型的果莢,一種野菜?”
青闊:“對,長在安布斯山那邊的一種藤蔓上的果莢,果大肉厚,用鹽水煮了再泡,泡過后曬干,在缺少食物的時候拿出來燉煮,能頂好一段時間。”
簡莫有點意外,他沒聽過,也沒吃過:“吃的人不多?”
青闊笑:“多,只是族長一個單身獸人,往年的食物都是夠的,他一向不怎么曬野菜,果脯之類的。”
這個簡莫知道,去年他們想吃果脯都跟部落里的人換。
青闊:“你要是感興趣,等下午回來我給你拿點去年曬好的果莢,怎么樣,去嗎?”
簡莫用力點頭:“去!”
青闊:“那你收拾一下,我們?nèi)タ盏厣霞稀!?br />
簡莫:“好,我先跟烏炯說一聲。”
烏炯在喂啾啾,簡莫跑過去跟他說了果莢的事,他沒什么意見。
簡莫要是不跟他一起出門,他就帶部落里的獸人們出去打獵。
簡莫聽說果莢特別多,特地帶了兩個背筐,疊起來背在背后。
部落里的亞獸人們好一陣子沒跟他一起出去采集了,看到他都感覺很親切,拉著他問了不少事情。
大家一邊聊著天,一邊朝著目的地出發(fā),走路比以前輕快了不少,聊著聊著就差不多到了。
簡莫看了一下:“我們不是去安布斯河邊啊?”
青闊:“當然不是,那種藤蔓長在大峽谷里,我們得去峽谷那邊。”
簡莫:“因為峽谷比較溫暖濕潤,適合那種果莢的生長嗎?”
青闊笑:“差不多。”
一行人沿著小路往峽谷那邊走。
這邊明顯經(jīng)常有人過來,所以踩踏出了小徑,跟兩邊的草完全不一樣。
簡莫以前從來沒來過這邊,烏炯帶他去采集也不來這邊,更多的是選各種食物都很豐盛的森林。
看來專職采集和業(yè)余采集的人并不一樣,他可以多跟部落一起出來,能采到的東西應該比單獨跟烏炯出去的時候多。
在想著的時候,他們又轉(zhuǎn)了一道彎,直接轉(zhuǎn)進大峽谷里去了。
簡莫還沒來得及抬頭,鼻端先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花香味。
他下意識一看,只見朝向峽谷的三面山上,全都是粉的、藍的、紫的、白的小花,這些小花散發(fā)出了濃郁的花香味,將整個峽谷籠罩在一股甜香里面。
簡莫甚至還看到了蜜雀在花朵中間飛來飛去。
太震撼了!
他很少在野外看到這種漫山遍野的花,這花也太茂盛了!
簡莫吃驚地張大嘴巴:“滿山都是啊?”
青闊:“對,這種果莢就是一邊開花一邊結(jié)果,我們?nèi)ヌ裟鄣牟伞!?br />
簡莫連忙跟在青闊后面。
上山后,簡莫很快就看到了路邊藤蔓上長出來的小花。
這種小花有點像小鳥,中間有鼓鼓的花瓣保護花柱,兩邊也有花瓣。
看著有點眼熟。
簡莫看了好一會兒,奈何沒想起來,究竟像哪種植物。
就在簡莫仔細觀察的時候,青闊拉了一條藤蔓到身前,對簡莫說道:“采這種嫩嫩的果莢就好了,大一點的老,果莢上的絨毛也會變硬,拉嗓子。”
簡莫湊近細看,果莢上果然有細小的絨毛。
等等,這果莢的形狀怎么那么眼熟?
——這不是豆子嗎?!
簡莫終于想起來之前看到的花像什么了,像豌豆花!
豌豆花就是類似的形狀!
他震驚地看著果莢,天,這明明就是豆莢!
眼前的豆莢,分明就是眉豆、扁豆之類的,長得一模一樣,頂多大了些。
沒想到他找了那么久的豆子,就在部落附近的山上。
燈下黑啊!
簡莫指著果莢,激動地說道:“這好像就是我跟你們說的豆子!”
青闊疑惑:“豆子不是圓圓的,硬硬的,可以直接煮來吃的食物嗎?我們不吃它的種子,它的種子有毒。”
簡莫:“可你們吃果莢啊。果莢不是一樣有毒?”
青闊:“不一樣,果莢的毒可以用鹽水煮過之后泡掉。”
簡莫:“那里面的種子呢?不是一樣可以用鹽水煮過之后將毒素泡掉?”
青闊搖搖頭:“我們從沒試過那種吃法。”
簡莫還處于震撼之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葉落聽到他們的討論,拿著兩個枯黃的果莢走過來:“這是去年長出來的果莢,簡莫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豆子?”
簡莫接過來,去年自然成熟的果莢更像豆莢了,或者像大號的干枯扁豆,里面的種子鼓鼓的,外面是一層堅硬柔韌的果莢皮。
他用指甲撕開果莢,里面腰果一樣的種子掉了出來,雖然形狀不是很規(guī)則,但表皮很光滑,側(cè)面還有簡莫熟悉的種臍。
簡莫:“這個真的是豆子,跟我們那邊的豆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青闊盯著種子:“我們回去試著把它做出來,嘗嘗就知道了。”
簡莫吸了吸鼻子,點頭:“好。”
沒想到突然找到了豆子,簡莫大喜過望之下有點脫力。
緩了一會兒,他在開始采集果莢。
小號豆莢非常像扁豆,只是放大版。
藤蔓上除了有新長出來的果莢,還有去年枝頭上尚未掉落的果莢和還沒變成果莢的花朵。
簡莫看著漫山遍野的花,忽然想到地球上,一進入夏季就怎么也吃不完的豆角,臉上露出笑容。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緣分啊。
簡莫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著各種事情,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
果莢又大又飽滿,很快簡莫帶來的兩個背筐都已經(jīng)裝滿了。
他將一個背筐背在后背,一個背在前胸,測試了下重量,感覺還行,不算太重。
雖然有點妨礙走路,但這邊的路比較好走,前面還有人領路,沒太大關系。
青闊他們現(xiàn)在算是看出來了,簡莫真的很喜歡這種被他稱為豆莢的東西。
簡莫認真說道:“要是按你們的說法,處理過后,哪怕我們自己吃不完用來喂啾啾或者喂馱馱獸都行的。”
青闊:“對,你家有馱馱獸。”
簡莫:“也不完全是喂馱馱獸的問題,豆莢怎么也比面果好采吧,去年我們采面果都采過了。”
青闊:“可它真有毒,吃多了會又吐又拉,不行的。”
簡莫:“那等我處理了再說。我看看能不能開發(fā)出其他吃法。”
大家看簡莫這樣,沒再說什么。
等走到路比較難走的地方,青闊還主動幫他背走前胸那個背筐。
他們一路回到部落,見到簡莫的人都有點驚訝他采了那么多果莢。
簡莫回到家,斑啾等幾只小崽正乖乖守在院子里趕鳥。
看簡莫回來,小崽們跑上來,扒拉褲子的扒拉褲子,扒拉上衣的扒拉上衣,好奇地看著他的背筐。
等看見是果莢后,小崽們輕巧地從他身上跳下來跑到一邊去了。
簡莫:“你們至于嗎?”
小白狼舟島搖了搖尾巴:“嗷嗚——簡莫哥哥,這個不好吃的,有毒。”
簡莫:“我試試看能不能把它做得好吃一點?”
舟島站在原地看了看,最終還是往后退了一點:“算了,我還是不試了。”
這么饞的小白狼都不喜歡果莢,簡莫真的懷疑,這玩意是不是跟地球上的豆莢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豆子真的很好,他本人對各種豆子也充滿了好感。
小崽們看簡莫回來了,看守野菜的任務也完成了,便叼著領到的肉丸子跑出去玩了。
簡莫將干掉的野菜收回來,沒干的也收進屋里,明天繼續(xù)曬,然后處理果莢。
果莢有點粗糙,哪怕只是小果莢,殼上也長著絨毛。
簡莫用鹽搓洗了一下,盡量洗干凈,然后切碎擠掉水分,提取廚房用鹽水煮。
等煮熟之后他夾了一塊嘗了一下,一入口,果然是有點苦澀的豆味,不算太難吃,也絕對不到好吃的地步。
里面的種子倒更像嫩豆子了,不過嘗起來比果莢要更苦,植物那特有的氣味也更明顯。
這玩意跟豆子確實有區(qū)別。
簡莫見過的豆子多了去了,知道并不是每種豆子都很好吃。
有些豆子本身就是苦的,比如大名鼎鼎的綠豆,不就帶點苦味?
苦不要緊,只要沒毒能吃就行。
豆類能提供大量的蛋白質(zhì)和多種營養(yǎng)元素,是一種非常優(yōu)越的作物,沒毒的話,可以多準備一點備著。
廚房內(nèi)蒸汽騰騰。
烏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來了,在簡莫背后開口問道:“煮果莢?”
簡莫轉(zhuǎn)頭一看:“對!這很可能就是我跟你說的豆子!”
烏炯上前一步,扶著他的腰往鍋里看:“豆子不是非常好吃嗎?”
簡莫:“嗯?看來你不喜歡這種果莢?”
烏炯盯著鍋里的果莢:“有點毒。”
簡莫:“先處理一下,看能不能把毒素泡掉。”
說著,簡莫又捏了一塊果莢扔嘴里:“也不算太難吃啊。”
烏炯:“可能你比較喜歡。”
簡莫現(xiàn)在總算明白為什么漫山遍野的豆子在那里,都沒什么人摘,也沒有人聯(lián)想到那是豆子了。
看來河畔部落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歡這種食物,對它的接受程度還不如處理過的面果糕。
就在簡莫忙碌的時候,青闊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昂喣銈冊趩幔课襾斫o你送去年曬好的果莢。”
簡莫:“在廚房!你快進來。”
青闊提著個籃子走進來,給簡莫看曬好的褐色果莢:“這就是去年曬的果莢了,你先嘗嘗,沒毒,不過味道一般。”
簡莫捏了一小條,放在手上看,感覺它真的好像曬干了的豆角,輕輕咬一口,一股咸味跟植物的生澀味滿口腔都是。
簡莫從另一口鍋里舀來干凈的熱水,拿陶盆泡了一盆:“我們等會嘗嘗。”
青闊:“行,要是吃完了,再找我要就行。我們家還有不少去年曬的果莢,不過我估計等吃完了,你們今年曬的果莢應該也下來了。”
簡莫:“可能。”
烏炯不太喜歡這種果莢,對干活卻沒什么怨言。
簡莫汆燙好果莢后,烏炯幫忙挑去河流上游,用流水浸泡這些果莢。
簡莫還特地剝了些去年的干豆莢出來,里面的豆子光滑飽滿,一點蟲蛀的痕跡都沒有。
豆子確實要比果莢的苦澀味更重,聞著不好聞,吃著也一般。
簡莫同樣拿水煮熟,然后拿去河里浸泡沖刷。
如果這種豆子最終處理出來還是跟地球上的豆子有很大的區(qū)別,那么這個世界可能根本沒有他想要的那種豆子。
想到這里,簡莫不免有些沮喪。
不過轉(zhuǎn)頭一想,他們的食物已經(jīng)夠多了,究竟有沒有豆子,對他們的影響其實也不太大。
還是得放平心態(tài)才行。
部落里的人用鹽水煮過果莢后,一般放到河里沖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提回來晾曬了。
簡莫追求味道,直接放在外面沖了三天。
沖刷的時間足夠長,果莢的苦澀味果然淡了不少,只是與之相對的,它本身的果莢味也淡了不少,嘗著有些寡淡。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點簡莫也沒辦法。
簡莫煮了兩次果莢,一次用青闊送來的果莢煮,一次用自家曬好的果莢。
烏炯兩種都不喜歡,簡莫吃著倒覺得還行,配著燉好的肉,依稀能嘗到一點干豆角燉肉的風味——寡淡版。
果莢不太好吃,豆子就更不好吃了。
不過都沒毒,簡莫用公馱馱獸試過,吃了半桶豆子外加半桶果莢的公馱馱獸活蹦亂掉,好幾天都沒死。
看來果莢和豆子都能吃,食品安全問題暫時不用擔心了。
唯一讓簡莫有點郁悶的是,吃多了果莢和豆子的公馱馱獸得了點輕微的臌脹病,肚皮撐著,還一直放屁。
那幾天,簡莫都不想進畜棚了,一定要進去也會戴好口罩。
公馱馱獸被母獸嫌棄,還縮到了一角,毛茸茸的臉上似乎帶著尷尬。
看來量要把握好,不然后果挺讓人尷尬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豆子,簡莫不甘心就這么收場。
他想了好幾天,對烏炯說道:“我們?nèi)}湖取點鹽水回來吧,我試試能不能把豆腐做出來。”
烏炯:“豆腐?”
簡莫不知道怎么形容,便說道:“一種類似面果糕的食物,都要經(jīng)過復雜的處理,這個過程中要用到鹽湖的水。”
烏炯:“好,我們明天就去,正好取一點鹽回來,部落里的鹽也用得差不多了。”
鹽湖的水就是鹽鹵,里面富含金屬離子,用來做豆腐肯定沒問題,頂多做得差點。
豆子不好吃,豆腐總不至于太難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