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改進
馱馱獸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產奶,簡莫現階段仍主要將精力集中在狩獵大會上。
狩獵大會一共要舉行九天。
部落里的人并不會全程參與,而是輪流過去,剩下的時間該打獵打獵,該采集采集,為冬天做準備。
孟水部落的人聽說簡莫的名聲后,請他在狩獵大會上坐鎮,并每天給他結算物資,因此他每天都要過去。
早上,簡莫吃完早飯,又喂完飛翼獸和馱馱獸,便和烏炯一起去孟水部落。
他們直接騎著飛翼獸,直線距離飛過去,速度要快很多。
他們河畔部落離孟水部落有一段距離,哪怕乘坐飛翼獸,抵達的時間也不早。
很多人早就到了,擺攤的、閑逛的和聊天的人都很多,顯得很熱鬧。
到了地方,烏炯牽著飛翼獸去拴好,簡莫則去孟水部落給他留的位置,放下醫藥箱,做好醫治的準備。
簡莫才剛坐下,一個孟水部落的亞獸人抱著個陶罐過來:“簡莫大夫,你嘗嘗我們的甜飲料,用涼葉和甜果做出來的,你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味道?”
——獸人們原本想叫簡莫祭司或巫醫,簡莫覺得受之有愧,便讓大家叫自己大夫。
簡莫站起來伸手去接:“謝謝。”
亞獸人避了一下,將陶罐放他桌上,又把帶來的碗擺出來,笑著問道:“烏炯族長今天沒來?”
“來了,拴飛翼獸去了。”簡莫端起飲料喝了口,被冰涼清甜的味道激得瞇了瞇眼睛,“好喝!”
亞獸人:“是吧,早上做出來的時候,我們部落的人也說好喝,還是你說的方法好。”
他們這邊正說著話,身后傳來一個慌張的聲音:“簡莫大夫——”
簡莫轉頭去看,只見兩個慌張的人抱著一個小孩飛快跑過來。
小孩緊閉著眼睛哇哇大哭,張開嘴的時候,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小孩嘴里涌出來。
簡莫心中一緊,迅速伸手將桌子上的東西掃到一個角落:“快把孩子放上來!孩子怎么了?”
緊緊抱著孩子的亞獸人說道:“剛剛爬樹摔下來了,一直在吐血!”
簡莫看亞獸人的手都快痙攣了,對他說道:“我先看看怎么回事,讓孩子側躺。”
小孩被放到桌面上還在哭,哭聲很大,聽起來中氣十足。
一般來說,能發出這種響亮動靜的傷者問題反而不太大,這個小獸人的狀態還可以。
簡莫快速拉開小獸人的嘴巴仔細看著,又將腦袋貼在他的胸腔處認真聽。
周圍人大氣不敢出,緊張地站在后面。
簡莫判斷了幾分鐘,抬頭說道:“應該沒什么內傷,滿嘴血是因為嘴里被牙齒劃了個大口子,牙也崩掉了一塊。”
說著,簡莫捏開小獸人的嘴給兩位父親看。
小獸人的嘴里果然有個正在出血的大口子。
兩位父親看到這個樣子,心頭下意識地一松,臉上的表情也和緩了些。
簡莫打開醫藥箱,將灌滿鹽水的獸尿泡拿出來,給孩子沖洗。
很快,小獸人滿嘴的血被沖干凈了,那個大口子也被簡莫用干凈的布料堵住了。
簡莫安撫著小獸人,又對家長說道:“他是本來就要換牙了吧?”
小獸人的阿爸阿父連連點頭。
簡莫將腦袋再次貼緊小獸人的胸腔,聽著他內臟的聲音,判斷應該沒什么問題,便說道:“那把牙齒拔掉吧,已經崩掉了一半,留在嘴里容易感染。”
兩位父親不太明白感染的意思,不過看簡莫這一番麻利的操作,對他信任異常,已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簡莫看著人形的小獸人,感覺不太順手。
畢竟他是個獸醫。
他跟家長商量:“能不能讓小家伙變回獸形,那樣我好處理一些。”
小獸人已經不哭了,只是頰邊掛著大滴淚珠,緊張地看著簡莫。
簡莫低頭看小獸人,問道:“可以嗎?”
兩位家長沒什么意見,小獸人也乖乖地點了頭。
小獸人的阿爸解開小獸人身上的獸皮裙,小獸人就著側躺的姿勢,變回了獸形。
大概是個鼬科的小家伙。
簡莫看著桌子上眼熟的獸形,眼里帶著放松。
接下來就是簡莫最熟悉的部分。
他看著被固定好的小家伙,拿起木鑷子,夾著裂了一半的尖牙,快準狠地順著牙齒松動的方向,往上一拔,直接將碎牙拔了出來。
他的速度太快了,小家伙甚至沒怎么反應過來,他就已經拿鹽水開始給他沖洗,確定牙拔干凈了之后,將一小塊消毒好的布料覆蓋在上面。
“咬著。”簡莫對小家伙說道。
小家伙眨著眼睛,乖乖地合攏嘴巴,比簡莫之前的動物患者聽話多了。
簡莫忍不住夸道:“真棒。真是勇敢的小家伙。”
小家伙的耳朵動了動,挪開視線不敢看簡莫,明顯有點害羞。
簡莫對兩位家長說道:“好了,這兩天盡量不要用拔掉牙的這側吃飯,也不要去舔牙掉了的地方。”
小家伙的血早已經止住了,腮邊還掛著淚珠,人卻已經恢復了精神。
小獸人的阿爸:“不用敷藥嗎?”
簡莫將用過的器械單獨收好,打算等會兒統一消毒:“不用,唾液本身能消毒,傷口自己能長好。”
兩位父親半懂不懂地點頭,大概明白了簡莫的意思。
小獸人的阿父從后面拿了個筐子過來,感激地說道:“簡莫大夫,這個給你。”
剛剛兩位家長把小獸人抱過來的時候,他們的同族把他們的物資一起拿了過來。
此時,小獸人的阿父拿的筐子正是他們帶的筐子。
簡莫將筐子上面蓋的葉子拿開,看著里面雞蛋大的黃褐色圓果子,好奇地問:“這是什么?”
“哎,拿錯了。”小獸人的阿爸看了一眼,連忙要將筐子再拿回來,“這個是喂飛翼獸和馱馱獸的面果,我要給你拿的是木定根。”
飛翼獸和馱馱獸能吃,那就是無毒了。
簡莫捏起一個果子聞了聞,又用指甲摳了摳光滑堅硬的外皮。
摳了摳后,一股苦澀味撲鼻而來,還有一種不太妙的氣味,也不是臭,就是聞著不太舒服。
簡莫試圖捏開果子,沒想到用力捏了捏也沒捏開。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直接上牙咬的時候,烏炯回來了,從他手里接過果子,輕輕捏開遞回給他。
他轉頭朝烏炯一笑,嗅聞里面圓圓的果仁。
簡莫:“能吃的就是這個果仁吧?”
小獸人的阿爸說道:“對,不過不大好吃,要不是沒有食物的荒年,沒人會吃這個。我們都帶來換給養馱馱獸的部落。”
說著,這位阿爸猛地反應過來:“簡莫大夫,你們也養馱馱獸了啊,那這筐面果給你們,我再給你們點木定根。”
簡莫握著面果:“給我面果就行,木定根不用給了,我也沒做什么。”
小獸人的阿爸不同意:“那不行,光給面果多不像話?”
他說道:“反正我們那的河里到處都是面果,明天我們再去撈點就是了。”
簡莫意外,盯著表皮光滑得如同板栗的面果:“河里長的嗎?”
小獸人的阿爸:“是啊,不過估計你們部落沒有,我們這些地勢低的部落才有。”
簡莫笑笑:“那我還真是長見識了。就給我面果吧,聽我的。”
他的態度很堅決,小獸人的兩位父親不好再爭,只好給他一筐面果,并把筐子一起給他留下了。
兩人很快帶著小獸人離開,簡莫則繼續留在原地,等待下一個傷患。
今天挺順利,接下來沒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傍晚,簡莫告別孟水部落的人,和烏炯回了部落。
他將面果倒了一部分出來,想拿去喂馱馱獸。
烏炯攔住了他:“得把里面的果仁剝出來,它們消化不了外殼,容易撐死。”
簡莫看看果殼:“它們的牙不是挺好用的?”
烏炯:“牙好也不行,我去借個去殼器過來。”
烏炯出去了,很快借了去殼器回來。
去殼器有個圓形凹槽,可以把面果放在里面,上面則是一把帶木柄的石刀,放好面果之后,用刀一壓一滾,面果就被切出了個環形的切口,輕輕一捏,里面的果仁就會掉下來。
里面的果仁其實挺可觀,有龍眼那么大,放在手里頗有點重量。
就是味道真挺不好聞。
簡莫被熏得有點想干嘔。
等烏炯切好殼,簡莫拿著面果去喂馱馱獸。
馱馱獸吃不了太多,簡莫也不敢光給它們吃果仁,怕太干了會弄壞它們的腸胃,得和草料混著喂。
于是,剩下的一小半面果,簡莫提著去喂飛翼獸。
飛翼獸看見面果之后,很謹慎地拿鼻子嗅了嗅。
它明顯不太喜歡面果的氣味,嗅一下抬起腦袋,緩緩后,又嗅一下,遲遲不張口。
簡莫見它這樣,說道:“不喜歡就算了,等會兒我給你拿別的食物過來。”
飛翼獸叼著裝面果的筐子不讓簡莫拿走,抬著烏溜溜的眼睛看他:“嚶?”
簡莫:“你又不吃,嚶什么嚶?”
飛翼獸死死叼住筐子不松口,猶豫了半晌,還是張嘴咬了一把,放在嘴里嚼嚼嚼。
只是邊嚼碎末邊往外面掉,仿佛那些喝酒的人,喝半杯漏半杯,一滴都沒咽進喉嚨里。
簡莫無奈地伸手拍了它的大腦袋一下:“不吃就不吃,不許浪費食物!”
飛翼獸看看簡莫,心虛地露出小半個眼白,最后還是沒忍住,“噦”一下把碎末全都吐出來了。
簡莫無語。
被嚼碎了的面果呈乳白色,被飛翼獸吐了一大攤,聞起來更難聞了。
簡莫受不了這臟兮兮的樣子,去旁邊挖了小半筐灰過來,倒在面果上,準備掃掉。
就在這時,簡莫忽然發現,面果被磨碎了的樣子有點眼熟。
還挺像豆子被磨碎了的樣子。
簡莫手頓了一下,掃干凈飛翼獸吐出來的面果,而后拎著剩下的面果回去。
他拿家里的小石臼將這些面果舂碎,又加水調成糊糊并過濾出來。
底下的果然變成了乳白色的淀粉水——看來面果里面的淀粉含量還挺高。
起碼比毛根高得多。
就是味道實在難聞,噦。
烏炯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進來,見簡莫在火塘邊忙活,問道:“怎么了?”
簡莫抬頭看他:“我感覺面果里面的淀粉含量挺高,說不定可以洗出來做點別的東西。”
烏炯伸出手指蘸了點淀粉水,搓了搓:“是挺高,可惜不能吃。”
簡莫低頭聞了一下,默默地偏開頭呼吸新鮮的空氣。
烏炯:“以前有別的部落會把面果磨成粉做成餅吃,只有些口味比較特殊的人才吃得下去。”
簡莫看著一盆面果水:“那吃了會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烏炯搖頭:“沒有。”
簡莫:“沒有就行,我先試試。”
晚上,除了他們經常吃的肉餅和莖塊外,簡莫專門攤了面果餅,又加上各種香料,大火炒好。
面果確實不好吃,加腌酸菜炒,都掩蓋不住那股奇怪的味道。
他已經不算挑食了,還是吃不下去。
簡莫遺憾:“我還說面果那么高產,能不能開發成吃的?我看我們冬天的食物也沒有太充足。”
烏炯:“冬天不怎么出門,少吃點也過得去。”
簡莫嘆口氣:“餓著難受啊。”
面果剝都剝出來了,簡莫干脆加水浸泡,看能不能將里面難聞的物質浸泡出來。
正常情況下,浸泡應該能去除一部分異味。
在地球上的時候,人們也會浸泡苦筍等,以獲得更好的口味。
烏炯看著他浸泡面果,也沒說什么。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烏炯先一步對他說道:“剛剛我看了,面果泡出了黃色的水。”
簡莫立刻道:“我過去看看!”
泡了一夜的面果已經泡脹了,不過脹得不算太多。
他用手捏一捏,也不是很容易碾碎。
捏碎后的面果放在手心里,還是有那股不太好聞的味道,不過已經淡了許多。
簡莫將面果搓洗了一遍,又換了清水,打算再泡幾天看看。
在泡面果的時候,狩獵大會圓滿結束。
河畔部落在大會上拿的獎勵加起來,總排名第二。
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結果,畢竟他們的人口比孟水部落少很多。
狩獵大會結束,人們的日子又變得平靜了。
獸人們照常出去打獵,亞獸人們也依舊出去采集。
只是出門的時候,大家不免談論起這次狩獵大會的精彩時刻以及聽到的一些八卦。
簡莫跟了全程,難得插得進話,卻不怎么討論,大家都知道他不愛說話,也不在意。
面果泡了好幾天,再拿出來的時候,依舊有那股奇怪的味道。
盡管味道已經變得很淡,但大家的味覺都很敏銳,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奇怪的食材。
舟浮嘗了簡莫做的面果餅后說道:“冬天少吃點東西就少吃點吧,我寧愿餓著都不想吃這個奇怪的餅。”
簡莫看看手里的餅:“我再琢磨琢磨。”
這天,簡莫跟著出去采集回來,專門把順帶割回來的干草拿到空地上燒了,又把發白的灰舀到桶里面。
草灰要比木灰更加細膩,抓起來幾乎沒有顆粒感。
烏炯看著他的動作,也過來抓了一把,問道:“今天要做肥皂嗎?”
簡莫從忙碌中抬起頭:“不是,打算做個灰水面果糕。”
烏炯沉默了一下:“什么?”
簡莫:“這面果不是怎么處理都有股怪味嗎?我試試加加灰水。”
烏炯:“灰能吃?”
簡莫笑笑:“能的,我們那地方還挺多灰水食物。”
灰水粽子、灰水面什么的,他小時候就做過,味道還不錯。
記憶最深的,還是奶奶拿灰水做魔芋豆腐的時候。
味道那么奇特的魔芋,拿灰水攪拌煮了,竟然變成了美味,實在神奇。
就是不知道面果用這種神奇的烹飪方法,會不會有所改進。
烏炯對灰水持懷疑態度,卻什么也沒說,只是過來幫忙。
簡莫學著記憶中奶奶的樣子,和烏炯一起把面果磨碎,加灰水調成糊糊,再分割成塊,然后放到鍋里煮。
不知道是灰水有用還是水煮有用。
面果糊糊在開水中凝固,變成了面糕一樣的質地。
簡莫撈起來聞,感覺里面的異味確實變小了。
他們換了好幾次水,煮了半晚上,再把煮好的面果糕撈起來放到裝滿涼水的大盆中浸泡。
簡莫打算再浸泡個一天,明天再來處理。
簡莫捶著酸痛的腰打算上樓,轉頭卻見烏炯一直盯著面果糕,不由問:“怎么了?”
烏炯:“剛剛泡的時候我捏了個角嘗了一下,能吃了。”
簡莫笑:“之前也能吃,只是不好吃而已。”
烏炯轉臉看他。
他擺手:“行行行,我不抬杠了。之前味覺敏銳的獸人咽不下去,現在終于能咽下去了,對吧?”
烏炯點頭。
簡莫:“可能明天會更好一些,到時候我再扯點香料炒一炒,看能不能把怪味徹底壓下去。”
烏炯再次點頭:“早點睡吧。”
簡莫:“我這就去。”
他走到扶梯底下,正打算上樓,忽然停下了動作,說道:“那個,你要不要上樓來睡?”
烏炯看過來。
簡莫扶著扶梯,語速加快:“天冷了,底下有點潮,長時間睡估計對身體不好。二樓的地方那么大,你睡一邊,我睡一邊,夠用的。”
烏炯聽他說完:“過兩天,閑下來我把褥子曬曬再上去。”
簡莫連連點頭,手腳并用地飛快爬上樓去了。
第二天一早,簡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面果糕。
經過多次浸泡、淘洗、磨漿、煮制和再浸泡,面果糕基本沒什么異味了,更多的是淀粉的清甜味和植物特有的清香。
簡莫嘗了一塊,如果忽略那一點點怪味,嘗著還行。
實際上,他們吃的都是野菜和根莖,很多都帶著苦味,或者口感粗糙拉嗓子,味道還不如精心制作出來的面果糕。
烏炯從外面走進來,看他蹲在盆子旁邊,也走過來,撈起一角面果糕嘗了嘗。
簡莫眼睛亮晶晶地問:“怎么樣?”
烏炯:“之前我覺得面果不能吃,現在看來,可能只是我們不會吃。”
這個評價挺高,簡莫笑了笑:“你等會兒,我去外面扯點酸酸果和涼葉,炒來吃會更好吃。”
來到這個世界那么久,部落哪里長著什么,簡莫一清二楚,要扯香料也不用每次都跑進林子里了。
烏炯:“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去外面采了配菜回來,簡莫撈了塊面果糕切片,然后加腌瘦肉、酸酸果、涼葉和貝粉等在石板上煎炒了一番。
炒出來的面果糕軟糯酸香,裹著一層醬汁,吃起來跟其他配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烏炯已經嘗不到里面的怪味,能嘗到的只有精心調好的醬汁,吃起來怪好吃的。
簡莫夾著一塊面果糕,盯著它。
烏炯問:“怎么了?”
簡莫:“這味道好像我之前吃的小吃啊。”
烏炯也盯著面果糕:“小吃又是什么?”
簡莫想了想:“一種在正餐之外用來解饞的食物?重點是解饞,這個面果糕真解饞。”
石板上還有好多面果糕。
簡莫忍不住,用大盤子盛了一部分出來:“我讓舟浮他們也嘗嘗,看他們對面果糕的評價。”
烏炯拉住想走的他:“吃完飯再去,不差這一會兒。”
第17章 出遠門
匆匆吃完早飯,簡莫用大葉子包著一大包面果糕去空地上,想讓其他人也嘗嘗。
部落里好些亞獸人在那里等著同伴,準備出發去采集。
簡莫走向熟悉的那群亞獸人。
舟浮看到他,揚手打招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簡莫走過去,將葉子打開給他們看:“新做的一種食物,你們嘗嘗看能不能嘗出來是什么?”
舟浮聞言立即伸出手,想捏面果糕。
簡莫轉身一避,喊住了他:“等等!我帶了簽子過來。”
舟浮嘟囔:“簽子也難削,留著下次用多好,我手又不臟。”
簡莫沒有回答,只是笑著將簽子和面果糕都往前面送了送。
大家拿起簽子,各自戳了面果糕仔細品嘗。
很快,他們臉上紛紛露出意外的神色。
簡莫問:“能嘗出來這是什么東西嗎?”
舟浮吮著簽子搖頭:“別說嘗出是什么東西了,它是肉還是莖塊我都嘗不出來。”
其他人討論起來:
“好像是肉,肉皮吧?要不然不會那么爽滑。”
“我倒覺得不是肉,肉沒那么嫩。”
“不是肉又是什么,滋味那么足?”
簡莫看他們都沒猜到,正要解密。
旁邊的青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聽說你這段時間都在忙面果的事,這個是用面果做的?”
簡莫還沒回答,舟浮瞪圓了本來就很圓的眼睛:“怎么可能?!面果那么難吃,大家都用來喂獸,哪可能做了給人吃?再說,面果又圓又硬,這個又扁又軟又好吃,哪里相同了?”
舟浮轉向簡莫:“這個是不是你在林子里發現的新吃食?”
簡莫搖頭,笑道:“就是面果。”
大家直呼不可能。
那些跟簡莫不太熟的獸人亞獸人聽到動靜也過來,品嘗了面果糕之后統統不相信這是面果做出來的食物。
青闊盯著面果糕,將耳朵變成了毛茸茸的獸耳,讓瞳孔也變得更大更圓,而后再品嘗。
其他人忙學著他的樣子,將獸化的部位釋放出來。
獸化的部位更加敏銳,直到此時,大家才嘗到了面果糕里淡淡的面果味道。
青闊盯著面果糕,問簡莫:“面果糕怎么制作?”
簡莫將制作流程簡單說了一遍。
青闊若有所思地說道:“要是面果能吃,今年冬天就會好過許多了。”
他家里有個尚不能化形的幼崽,有面果做補充,今年冬天應該不會再挨餓。
其他人也想到了這點。
大家期盼地看著簡莫,紛紛表示想去看他家的面果糕。
現在人還沒集合完畢,一時半會兒沒那么快出發,簡莫便帶他們去看了。
簡莫家的面果糕就放在樓下,足足有一大盆。
這種灰白色的食物看著異常扎實誘人,品相比邊上放著的各種莖塊好多了。
溪露忍不住墊了墊腳,在人群后面問:“簡莫,你用了多少面果做出這么多——?”
簡莫輕輕踢了踢邊上的桶:“就小半桶。”
溪露:“好少。”
舟浮忍不住了,看看左右,提議道:“要不然我們也去采面果吧?趁著冬天來臨之前,多囤點。”
溪露也心動,卻搖了搖頭:“我們這里沒面果的,得那些地勢低的部落才有。那是別人的地盤,我們也不好越界。”
各個部落早劃分了大致的活動范圍,要是去別的部落的地方采集,多半會引發矛盾。
溪露這么一提醒,大家的表情冷靜了下來。
青闊在人群中出聲:“也不一定。”
他素有威信,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向他。
青闊說道:“正赤部落之前跟義谷部落因為領地有矛盾,后來孟水部落給他們調停,那塊有爭議的地盤直接被空了出來,誰都可以去。”
舟浮恍然大悟:“對對對,我記得這件事鬧得挺大,現在兩個部落也沒和好。”
又有人在后面說道:“要不要問問熒端?他是正赤部落出來的亞獸人吧?”
熒端正是正赤部落的亞獸人,當年在狩獵大會上認識了伴侶水津,就搬到了河畔部落生活。
他們也是少有的出身于不同部落的伴侶。
兩個種族的人結為伴侶,孩子只會繼承其中一族的特征,所以當年他們遇到的阻力并不大,熒端也早已融入了他們河畔部落。
簡莫做的面果糕的確誘人,大家決定去問問熒端。
他們去拜訪熒端,水津也在,夫夫倆笑瞇瞇地招待年輕人們。
聽他們問起面果的事,熒端想了想,說道:“確實有那么一塊兩不靠的地方,里面布滿了水澤,水里面的面果也很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布滿了興奮之色。
熒端接著說道:“不過我們正赤部落跟義谷部落打了這一架,雙方都憋著氣,每年都會爭著把那塊無主地方的東西采完。面果又早到了成熟的季節,我也不確定現在那里還有沒有面果。”
他這話一說,大家臉上的興奮淡了不少。
舟浮不死心:“不是說面果長在水下,不好采,而且又不好吃,大家都不樂意要嗎?說不定還留著呢?”
熒端:“也有可能。”
其他人則沒有那么樂觀,面果不好吃,不過可以換東西,正赤部落那邊地勢低,部落多,物資交換比他們這地方頻繁多了。
青闊:“找別的部落換點面果也行。”
舟浮:“狩獵大會都過了,應該沒什么部落留有可交換的面果吧?除非為了喂馱馱獸。”
青闊看向舟浮:“你還是想去?”
舟浮點頭,表達自己的觀點:“天天在部落附近采集也沒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走走。”
頓了頓,舟浮又道:“就算那里沒有面果了,也肯定有別的東西可采。”
這話倒是真的,大家聽了都有些心動。
青闊沒表示反對,只讓大家再商量。
大家于是懷著激動而擔憂的心情,各自組隊出去采集或打獵。
簡莫來這個世界這么久,也沒去過多遠的地方,心底偏向出去走走,只是不好說出來。
簡莫看他們商量了兩天,還拉著烏炯討論了幾次,最終少數服從多數,決定出去看看。
正赤部落比孟水部落遠多了,得走兩三天才能走到地方。
要去那么遠,肯定不能整個部落傾巢而出,烏炯他們安排了一半青壯留在部落里,另一半青壯出門。
讓簡莫意外的是,這次出門,大家基本把能化形的孩子都帶上了,說要讓孩子們見見世面。
他們的教育理念挺先進,也包容。
這讓簡莫真切地感受到,盡管獸世文明跟他想的不一樣,也是一種文明,并沒有那么落后。
這次出門的人很多,簡莫緊緊跟著烏炯。
他們還特地帶上了飛翼獸。
飛翼獸也習慣了跟他們出門,一路上都在“啾啾啾”,沒少蹭著簡莫要零食。
簡莫帶了炸魚塊,炸酥肉,炒面果糕,果脯等,都是飛翼獸喜歡吃的東西。
它發現只要多在簡莫面前打幾次滾,肚皮朝上歪著頭朝簡莫啾啾,多半就能得到吃的,現在都學精了。
簡莫也發現飛翼獸撒嬌的頻率大為上升,不過完全抵抗不了。
——誰能抵抗大型毛絨絨在面前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求擼啊?!
他們走了一天半,來到正赤部落邊上無主的地盤邊緣。
這塊地盤其實挺大,都趕上河畔部落的小半個領地了。
青闊騎在伴侶狄芽的獸形上,望著遠方,朝天上喊:“現在我們要往南邊走還是北邊?”
烏炯摟著簡莫坐在飛翼獸身上:“你們在這邊休息一下,我和簡莫騎飛翼獸去看看。”
他們騎飛翼獸在空中巡邏,老遠就能看到底下的情況,確實方便。
大家都沒意見。
烏炯便帶著簡莫騎飛翼獸走了。
他們這兩天沒少給飛翼獸投食并且陪玩,飛翼獸被養得越來越懂事,不用他們拉韁繩,就能聽從口頭吩咐,指哪去哪。
簡莫和烏炯省下了駕飛翼獸的精力,專心往下面看。
底下的山林,湖泊等盡收他們眼底,可能因為沒有污染,這里的水都很清澈,從高空中往下看,能直接看見湖底的情況。
面果的枝條有點像荷花,不過葉子要小很多,且葉梗和葉片都長著密密麻麻的尖刺,看著對人不太友好。
簡莫看了好幾個湖,湖底的面果枝條上都空空如也,只有少數枝條掛著零星幾顆黃褐色果實。
應該是采集的人采漏了。
簡莫失望地收回眼神,轉頭看烏炯。
烏炯臉上的神情很平淡,似乎空空如也的枝頭并沒有引起他心情的變化。
見簡莫望過來,他說道:“先巡視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沒有采過的面果枝條。”
兩人離得極近,平常的音量就足夠用了。
簡莫的耳朵被他呼出來的熱氣噴了,變得有點紅:“那我們往那邊飛,那邊的湖比較多。”
簡莫伸手指向一邊,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湖泊,此時正在陽光下靜靜地閃爍著。
烏炯沒什么意見,拍了拍飛翼獸一側的翅膀:“啾啾,換個方向。”
飛翼獸:“啾啾!”
他們在地面上跑可能要繞來繞去,浪費許多時間。
從天空上飛,飛直線距離就可以了,還不受地形的影響,速度快許多。
他們一路飛過湖泊上空,基本上所有湖泊底下都長著面果,面果也全都被采干凈了。
簡莫心里有些緊張,怕這么多人跑了這么遠,還是要無功而返。
就在簡莫想著事情的時候,烏炯拍著飛翼獸的翅膀:“啾啾,翻過那座山。”
簡莫抬頭,只見前面橫亙著一座高山。
這里地勢低,山頂只長著些低矮的灌木和草,并沒有雪。
簡莫問:“翻過山之后還是無主的領地嗎?”
烏炯用手穩穩地攬著簡莫:“對。山窩里還有個淺湖,山路難走,會去那個淺湖的亞獸人比較少。”
亞獸人的體力遠不如獸人,確實不太可能背著背筐翻山越嶺去采難吃的面果。
簡莫精神一振:“希望那里的面果還在!”
飛翼獸的飛行速度看起來一般,實際上一會兒就飛出了老遠一段距離。
它馱著簡莫和烏炯一翻過山,簡莫就看見了湖泊的一角。
湖面倒映著藍天白云,微風吹過,波光粼粼,景色極美。
簡莫卻一眼看見了湖中暗綠的面果枝條,他激動地微微挺直了腰:“這個湖里真的有面果!”
烏炯:“里面的面果好像還沒被摘過。”
簡莫:“你看見了?”
烏炯:“看見了枝頭上的黃褐色,也不一定很準。”
“去看看就知道了。”簡莫忍不住拍了拍手底下的飛翼獸,“啾啾,我們飛低點!”
飛翼獸十分配合地快速扇動著翅膀,飛向湖面:“啾啾!!!”
他們飛到近前,這次,哪怕以簡莫的視力,都看清楚了底下的面果。
面果長在枝葉末端,遠遠看上去,有點像大豐收時候的枇杷。
野生的果子,能長得那么繁茂的,還真不多。
簡莫激動道:“快看,面果還在枝頭上,真沒人采過。”
烏炯:“我看到了,滿湖都是,這次收獲不錯。”
簡莫仔細看了好幾眼,確定沒錯之后說道:“那我們回去把其他人叫過來?”
烏炯:“好。”
沒等烏炯發號施令,飛翼獸已經聽明白了他們的聊天,直接調轉方向,往大部隊休息的地方飛去。
簡莫露出微笑,拍著飛翼獸的脖子:“好啾啾。”
飛翼獸高興地:“啾啾!”
有飛翼獸在,他們掉頭回去也沒花多少時間。
等大家聽清楚山窩里有個淺湖,湖里長滿了面果,足以把大家帶來的背筐都裝滿后,大家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紛紛催促著要出發。
舟浮率先爬到伴侶身上:“我還沒親手摘過面果呢,今天怎么著也得看看。”
他的伴侶舊引化成的大紅狐貍笑:“那你可要抓緊了。”
舟浮抱住舊引的脖子,將臉頰貼在巨大的狐貍腦袋上:“沒問題!我要是掉下來你就叼住我。”
大家都笑著重新裝點背筐,亞獸人們各自爬到自己的伴侶身上,準備好后,便在狄芽和青闊這對的帶領下往前跑。
簡莫和烏炯依舊駕著飛翼獸,在天空上帶路。
在地面奔跑比空中的直線距離遠多了,上山下山也累,不過依舊難不倒體型巨大且耐力極佳的獸人們。
簡莫從空中往下看,總覺得他們不是在奔跑,而是貼著地面飛行。
要不然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刷刷刷地,就從這座山頭跑到了那座山頭。
在獸人們的奮力奔跑之下,他們在太陽運行到正中之前跑到了湖邊。
這下,所有人都看見了湖里生長著的面果。
青闊坐在狄芽身上,高高地往湖里看去:“這次真沒白來。”
簡莫隨著飛翼獸落到了地面上:“就是不知道湖里的淤泥有多深?好不好采。”
舟浮快樂地插話:“這有什么關系?實在不行,我們就游泳采!”
簡莫:“大家都會游泳?”
舟浮:“會啊,我們部落的人都是天生的游泳高手,之前洗澡的時候你不是看過了嗎?”
簡莫掃過一大群疑似貓科、犬科的獸人,好像這些毛茸茸確實都是天生就會游泳的種族。
舟浮等幾個亞獸人先準備好,試探性地進入湖中。
很快,舟浮便道:“水不深,大部分地方只到我們腰,不過底下有坑,小心點。”
溪露補充:“我看到底下有大牙魚了,大家注意一下。”
簡莫這陣子做魚都做出成就感了,立刻問道:“什么魚?”
溪露轉過頭:“一種牙齒很鋒利的魚,特別兇,咬面果跟咬著玩一樣,連石頭都能咬碎。”
簡莫立刻想到食人魚:“它咬人嗎?”
溪露:“那倒不咬,它的嘴巴張不大,咬東西的時候得吸進嘴里才能咬,人它很難咬動。”
簡莫放心了:“不咬人就該我們吃它了。”
大家聞言都笑,慢慢進入湖中。
湖水確實不深,大部分地方也就一米多兩米。
要是到了兩米水深的地方,往上一蹬,游兩下就能游到邊上去,對人沒什么妨礙。
就是水有點冷,哪怕頭頂著大太陽,多游一會也還是冷。
簡莫往左右看了眼,其他人都說說笑笑地采集著,哪怕泡到手指發白也沒說什么,于是他也不好說什么了,感覺到冷便伸手劃拉兩下,讓身體熱起來。
烏炯很快就注意到他的窘境,伸出長臂撈了他一把:“你先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簡莫看其他人一眼,不愿意給人偷懶的印象,“動起來就不冷了。”
烏炯輕輕推了推他:“面果很重,你到岸上把殼剝掉,方便我們帶回去。我們組的活我來干。”
烏炯很堅持,周圍已經有人看過來了,簡莫感覺再反對有點挑戰烏炯權威的意思,便點點頭:“我先試試。”
簡莫上岸后,舟浮幾個也上來陪他,還有半大的孩子,基本都趕上來了。
大家將采集到的面果倒在草地上,又找來石頭,一邊用力砸一邊將里面的果仁給剝出來。
剝完果仁后,大家攤開來放在草地晾曬。
陽光與寒風會進一步帶走面果的水分,降低面果的重量,方便他們背回去。
大家一邊撈一邊剝,動作并不慢。
不過面果太多了,烏炯他們幾個拍板決定,今晚就在湖邊住一晚,明早再回去。
大家都沒意見,孩子們顯得尤其興奮,在湖邊跑來跑去。
在外面不方便做飯,獸人們打了獵物,又抓了魚,晚上主要吃烤肉烤魚,隨便對付一頓。
他們帶了香料粉,烤肉烤魚并不難吃,只是也沒多好吃就是了。
簡莫坐在人群當中,聽大家講外出游歷的事情。
獸人亞獸人們的壽命特別長,個體力量又強大,所以有外出游歷的習慣。
部落里好些伴侶都出門游歷去了,只是以年長者居多。
他們講的就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關于外出游歷的故事。
聽著還挺有意思。
烤火、聊天、睡覺。
睡覺用不著獸皮褥子之類的,亞獸人和孩子都睡在自己的獸人伴侶或獸人家人身上。
獸人們的皮毛厚實,體型又大,除了巡邏警戒的人外,所有人都能暖烘烘地踏實睡上一覺。
簡莫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懶洋洋地在烏炯溫暖、柔軟且帶著淡淡肥皂香味的毛發上,整個人都放松了。
太舒服了。
可惜今天得趕路,而且還有那么多人看著,不適合賴床。
青闊注意到簡莫醒了,轉頭對他說道:“我剛剛看了一下,面果干了不少,捏開來看,芯子都發白了。”
這正是含水量低的表現,簡莫眼睛一亮:“我過來看看。”
簡莫從烏炯身上爬下來,去看面果。
面果的芯子果然已經發白,質地變脆,用力砸碎,還能看見細膩的粉揚起來。
簡莫掂了掂,果然變輕了不少,今天應該比較好背了。
青闊問:“曬成這樣子,會不會影響你做面果糕?”
簡莫盯著面果判斷道:“應該不會,只是曬一曬而已,又沒腐爛什么的。等背回去放到水里泡著,都是一樣的。”
青闊放心了:“那準備回去吧。”
青闊發話,大家把面果收拾好,裝到筐子里,準備回去。
簡莫也想過去幫忙,大家說他廚藝好,硬把他按到臨時生起的火塘邊,請他做早飯,還撥了幾個人配合他。
昨晚剩下了不少魚肉和獸肉,簡莫看了一下,決定熱一熱,再把昨天才采集到的各種野菜、野果放灰里煨熟,拌著吃。
幫忙打下手的亞獸人們雖然沒見過這種烹飪方法,但對簡莫的動作并無異議,還覺得神奇:
“就這么放灰里一燒,剝掉外殼就算弄好了?好省事!”
“我昨天還說烤肉、烤魚太干了,沒想到拿野菜、野果一拌那么好吃。”
“這酸酸咸咸的味道也太好了,等我回去之后我要再做一次!”
簡莫聽著大家的話,在旁邊笑,只是心里有些遺憾這里沒有辣椒。
要是有辣椒,燒點辣椒拌成燒椒醬,再把蔬果肉魚一拌,那味道肯定一絕。
其他人不知道簡莫心中的遺憾,對這頓早飯已經非常滿意了。
吃完之后,大家收拾好東西,再將臨時營地整理一遍,而后趕回部落。
一回到部落,大家立即拿筐子裝好已經剝好的面果,放到河里,還在筐子里壓上大石頭,免得面果被河水沖走。
簡莫看著川流不息的河水,直覺放在河里的效果會更好。
面果里的異味應該能更大程度地被大量的河水稀釋掉。
不過現在還看不出什么,得等過幾天再看。
天氣越來越冷,冬天眼看就要到了,大家的食物儲存得還不是很充足,因此都在抓住最后的機會,努力囤積食物。
獸人們出去打獵的時間越來越長,亞獸人們出去采集的時間也變長。
原本大家會輪流休息,或者脫離大隊伍,私下約自己的朋友、伴侶之類的單獨行動,現在也不了,都抓緊時間跟大部隊一起行動。
簡莫感覺現在有點像他小時候農忙時節的雙搶,時間都比較緊迫。
面果在河里泡了好幾天,他們也來不及處理,這天,還是舟浮拉著溪露過來找簡莫,說面果已經泡得差不多了。
舟浮認真地說道:“我撈起來用獸鼻子聞也聞不到什么難聞的氣味,我覺得應該已經泡好了。”
簡莫聽他怎么說,便說道:“那我們今晚做成糕試試。”
舟浮目光炯炯:“我們也可以留下來看嗎?”
簡莫笑笑:“當然。我還要請青闊他們一起過來幫忙,正好給大家示范一下怎么處理面果。”
舟浮立刻說道:“我去請人就行,你在這里休息一下。”
舟浮拉著溪露跑著去找人了,簡莫則和烏炯一起,把河里浸泡著的面果取了一部分出來。
這些面果膨脹了不少,摸起來手感軟軟的,輕輕一碾就能碾碎,把它們變成漿子。
簡莫搓了搓漿子:“用石舂有點麻煩,等有空的時候我們看看能不能在河邊找點合適的石頭,做個石磨出來。”
烏炯:“石磨?”
簡莫伸手比劃了一下:“就是兩塊圓形的大石頭摞在一起,上面那塊石頭在中間掏個洞,想磨什么東西就把它塞里面,然后推動石頭,就能把東西給磨出來了。”
烏炯聽明白了:“我們部落沒有,孟水部落有水磨,他們有時會磨一些根莖。”
簡莫一下想了起來:“是不是在他們洗澡那邊,那天我看到那邊放了大石頭,好像鑿過,只是不好過去細看。”
烏炯:“就是那個,他們那邊的石頭多,等有空了我們過去換兩塊。”
簡莫:“好啊,正好冬天沒什么事做,我們把收獲的食物處理一下。”
部落里許多人家還沒儲存夠食物,烏炯家卻不存在,像他這樣強大的獸人,家里的食物比一般人家要多,哪怕簡莫在也吃不完。
不少食物都曬干了吊在房梁下,簡莫做飯的時候看過,這些食物可以進一步加工出來。
他們聊天的時候,青闊已經帶著亞獸人們過來了。
聽說今晚要處理面果,大家毫不猶豫地過來幫忙并學習。
簡莫也沒廢話,等人到了,就一起背著面果去加灰水舂成漿,再舀起來,揉成團,修好形狀,切成塊,然后放到大鍋里煮。
面果漿經過煮制,很快凝成糕,一塊塊半透明的灰褐色糕,看起來還挺誘人。
他們連煮了三次,簡莫將它掰開分給眾人品嘗。
哪怕沒經過再次浸泡,面果糕嘗起來已經沒什么異味了,只有一點灰水特有的清香。
青闊吃著面果糕,若有所思道:“要是面果糕都是這個味道,那它真是一種完美的冬儲食物。”
一般的莖塊哪怕放在陰涼干燥的地方,也是有一定的保質期,多放一段時間,要么會壞掉,要么會變得很難吃。
面果就不一樣了,厚厚的外皮讓它們很久都不會壞掉,曬干后那硬邦邦的樣子,估計更是可以儲存十年八年。
簡莫:“可能因為我們先曬過再浸泡,陽光跟河水都帶走了它的異味。”
青闊點頭。
簡莫看烏炯一眼,見他沒反對的意思,便說道:“要不然大家今天留在這里吃飯吧,我給大家燉面果糕吃,看看燉過之后味道會不會更好一些?”
青闊:“那我先回去跟狄芽他們說一聲,再拿點食物過來。”
簡莫想了想,看向其他亞獸人:“要不然你們把自家的獸人也一起帶過來?我多架兩口鍋,燉菜做起來可方便了。”
青闊聽他這么說,干脆說道:“既然這樣,那今晚直接部落聚餐吧。好久沒有聚了,大家一起出食物,熱熱鬧鬧地吃一頓,吃完再說。”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舟浮道:“狩獵大會之后,我們忙著去采面果,又忙著儲存冬天的食物,還沒有聚餐過,正好今天樂一樂!”
第18章 盛況
大家聽說要聚餐,都帶著自家的食物出來了。
簡莫除了貢獻食物外,還帶了之前磨好的香料粉和貝柱粉。
他做燉菜,先在石板上炒了再燉,要比單純的燉菜香得多。
大家都擠在他身邊,邊看邊學。
簡莫炒了好幾石板肉,一轉頭就對上一排專注的眼睛,連還不能化形的小獸人和小亞獸人都蹲在前排,只用后腿站著,直起身看,不由笑了。
舟浮吸吸鼻子:“我現在也是這樣做菜,味道卻差遠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簡莫隨口道:“可能是火候和調料的問題。菜受熱不均,燒老了或者半生不熟,都挺難吃的。調料放得不對,也會變難吃。”
舟浮長長地嘆口氣:“那我什么時候才能做出好吃的菜啊?”
簡莫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只能多多練習了。”
簡莫拿了個小勺子,從每個燉鍋里舀了湯出來品嘗,確定鹽都夠了,就讓它們在鍋里咕嘟咕嘟。
大家暫時沒什么事做,都圍在篝火邊聊天。
小孩們帶著還沒化形的小崽們在旁邊跑來跑去。
簡莫見氣氛實在溫馨,心里難得放松下來。
他拿過邊上沒用完的面果糕,用小棍子串好,放在火上慢慢烘烤。
面果糕烘烤過后,外面起了一層虎皮,整個糕體變得更加軟糯,發出淡淡的香味。
小家伙們被他手上的面果糕吸引,慢慢過來,在他腳邊蹲下,簇擁在他身邊。
還不能化形的小貓斑啾跟簡莫最熟,站在他腳邊輕輕一跳,就跳到他腿上了。
拿小爪爪踩踩他的腿,看他沒反對的意思,小貓在他腿上臥好,轉過圓圓的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著剛烤好的面果糕。
簡莫將面果糕拿到旁邊晾了晾,揪了一塊扔進嘴里,品嘗后發現沒什么奇怪的味道,并且也不燙之后,又揪了一塊放到小斑啾面前。
斑啾:“咪。”
小家伙用鼻子嗅了嗅,然后伸出粉色的舌頭一卷,直接卷進了嘴里,用完左邊咬用右邊咬,專注地吃著面果糕。
簡莫腳邊的其他小家伙不干了,都用爪子扒拉他,在旁邊急得嗷嗷叫,示意也要。
他看了眼小家伙們,笑著將面果糕揪成小塊,一一喂給他們。
其他人見了,也用小木棍烤面果糕。
篝火邊很快就飄出了烤面果的香氣。
簡莫看著眼前這幕,總覺得差了什么,想了想,他招手讓邊上大一點的孩子過來。
在旁邊蹲著等吃的江星立即站起來:“簡莫哥!要干嘛?”
簡莫:“去我家里幫忙拿罐果醬過來可以嗎?就是架子上,我放的那罐沙黃果果醬。”
江星平時也沒少在他做飯的時候進去瞅,知道果醬的放置地點:“整罐抱過來嗎?”
簡莫點頭。
江星:“那你等我們一會!”
小孩們你追我趕,一齊跑著幫簡莫拿果醬去了。
簡莫多拿了幾塊面果糕過來,一起烤。
沒多久,江星抱著果醬罐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簡莫哥哥,給你!”
簡莫接過果醬罐:“謝謝,等等,先別走——”
簡莫叫住江星,打開果醬罐子,拿根干凈的小棍,將果醬挖出來抹在面果糕上。
剛剛烤出來的面果糕又黏又燙,被果醬這么一抹,立即散發出香甜的氣息。
小孩們眼睛都亮了,口水差點沒掉下來。
簡莫給幫他拿果醬的小孩各分了一串烤面果糕,又給烏炯一串。
小孩們迫不及待地開始吃,大人們則看看簡莫,又看看烏炯,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唯有舟浮,眼睛晶亮地看著果醬:“還能這么吃啊?”
“能,味道不錯的。”簡莫將果醬罐放到前面,“你們自己抹。”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轉開,舟浮第一個伸手:“聞著好香!那我就不客氣了。”
舟浮抹完果醬后,先給簡莫遞了一串,再給自家伴侶和崽也分了一串,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面果糕:“唔,好好吃!!!好甜好糯!!!”
大家吃著抹了果醬的烤面果糕,也露出類似的感動表情。
簡莫在旁邊微笑,碳水跟糖的組合,不可能不讓人快樂:“大家多吃點。”
就在大家快樂吃糕并討論有空要去多摘點面果的時候,亞獸人葉落說道:“我記得我們部落好像也有面果。”
班鳴:“不可能!!!部落的每一個地方我們都去過了,從沒看過面果的影子。”
葉落跟青闊交好,也不介意班鳴的話,只問:“綠沼源那邊的山后面去過了嗎?”
班鳴的動作頓住了:“我們又不愛吃魚,去那邊干嘛?”
葉落聳肩:“所以你發現不了面果。”
青闊敲了班鳴一下,對葉落說道:“你什么時候看到面果的?”
葉落瞇著眼睛回憶:“前些年的事了,那邊實在太遠,后面我就沒怎么去過。”
獸人德江將手中的烤面果糕喂給孩子后說道:“那邊確實好多湖,地勢也低,我覺得可以去看看。反正離得不遠,比去正赤部落那邊方便多了。”
青闊盯著面果糕道:“面果做成面果糕確實不錯,要不然去看看?”
大家都看向烏炯。
烏炯點頭:“可以,明天早上早點出發,要是摘不到面果,就再在綠沼源抓些魚回來做成臘魚,儲存了過冬。”
大家都沒意見,之前部落里不愛去那邊只是因為不怎么吃魚,現在大家對魚的接受程度高多了,去看看也行。
吃完烤面果糕,鍋里的燉肉和面果糕也好了。
大家吃著美味的食物,紛紛感謝簡莫,說多虧有他,部落里最近的食物豐盛了不少。
在各自回家休息之前,青闊還把一壇沒開封的果酒給了簡莫,謝謝他為部落做的貢獻。
簡莫不太好意思,大家卻笑著讓他趕緊接。
第二天天剛亮,大家就頂著白霜,出發前往綠沼源那邊的山后面采面果。
等到了地方,大家一眼就看見了湖里長著的面果草。
葉落沒記錯,這里真的有面果。
雖然這里的面果草不如其他地勢低的湖那么茂盛,但枝頭上的面果也不少,足夠他們把帶來的筐子裝滿。
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湖比較深,水深普遍有四五米,中央甚至有十幾米,大家沒辦法直接踩在湖底摘,只能游著泳摘。
簡莫看大家要下湖,連忙攔了一下:“先別下去,熱熱身,活動開再下,要不然腿容易抽筋。”
他從小到大的體育課可不是白上的,不敢像獸人、亞獸人們那么虎。
簡莫在部落中已經頗有威望,大家不太明白為什么要熱身,還是學著他做了一下熱身運動。
他一本正經地帶領著大家活動手腳腰胯,活動開了才下水。
沒想到,大家都游得好好的,他反而是最狼狽的那個,一下水就不得不使勁撲騰以保持平衡。
——這水太冷了,又深,他完全找不到熟悉的游泳的感覺。
青闊在旁邊看不下去了:“要不讓族長變成巨狼,你趴他身上采吧,獸形在湖里浮起來特別簡單。”
簡莫:“不用……咕嚕咕嚕……我行……”
他一個分神,又沉到湖下去了,咕嘟咕嘟冒出一片氣泡。
青闊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拉他。
簡莫自己調整好了,又浮起來,抹了下臉上的水,喘著氣說道:“就是有些冷,我也不太適應這個環境,等我適應一會就好了。”
野湖確實比游泳池的環境復雜很多,他沒經歷過這個。
青闊不太放心,喊烏炯:“烏炯,你還是過來看著他吧,免得真的出事。”
烏炯點了一下頭,游過來,在簡莫再次失去平衡的時候,伸出手直接撈住他的腰,想把他撈起來。
湖水太冷了,烏炯的體溫又高,碰在腰上的觸感非常明顯。
簡莫一個哆嗦,被碰得直接失去了平衡,在水里撲騰著,好像剛上岸的魚一樣拼命掙扎起來。
好不容易重新保持好了平衡,簡莫將手搭在烏炯肩上推他:“別,我自己來就行。”
烏炯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適,放開手:“我不碰你,你攀著我。”
簡莫點頭,借著他的軀體保持平衡。
烏炯正要說些什么,簡莫盯著水里,忽然一個猛子,又扎進水里。
“怎么了?”烏炯立刻顧不上其他,直接抓住他的手,免得他徹底沉下去。
簡莫再次浮出來,呼呼地喘著氣:“我剛剛好像看到湖底有面果。”
烏炯露出不解的目光:“是有啊。”
簡莫看搖頭解釋道:“不是枝頭上的面果,我是說,湖底掉了一地的面果。”
其他人聽到動靜也看過來。
解釋實在太費勁了,簡莫直接伸手指指下面,讓大家自己看。
大家不明所以,只是根據他的提示,下意識潛入水中查看。
他們在湖面下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枝葉縫隙,一顆顆圓滾滾的面果靜靜地躺在湖底。
不是一顆兩顆,也不是一片兩片,而是一整片湖底都躺滿了面果!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面果從枝頭落下,沉到了湖底之中!
所有人都沒想到湖底會有這么一番景象。
太震撼了!
肯定從沒有人摘過這個湖里的面果,所以每年它們都會從枝頭落下,沉入湖底。
日積月累之下,形成了這幅壯觀景象。
烏炯潛到湖底,撈了一大把面果上來。
大家立即游過來,聚到他面前。
此時,所有人都顧不上面果的味道難不難吃了,齊齊伸手抓起面果,放到嘴里。
簡莫瞪大眼睛看著他們三兩下將果殼咬開,咀嚼里面的果仁,而后開始干噦。
簡莫:“哎,不是,你們……”
青闊:“還新鮮……噦……沒壞……噦……”
簡莫伸手劃拉著水:“想知道它有沒有壞,也不用生啃啊!”
青闊偏過頭去噦完,轉回來問:“那還能怎么判斷?”
簡莫想了想,被他問沉默了。
舟浮舉著剛剛品嘗過的面果,淚眼汪汪地打斷他們的對話:“我這個也沒壞……噦……”
葉落:“我這個同樣是好的。”
班鳴:“壞的,我這個壞了!呸呸呸,壞了之后更難吃了!”
大家先回到岸上,互相一對,發現湖底里飄落的那些面果,十之八九都是好的。
舟浮:“也不知道湖底積的這些面果都是多少年前的,它也太能放了!”
簡莫想起地球上的蓮子,據說休眠千年依舊能夠發芽,可能面果也是這樣。
烏炯和簡莫對視一眼,說道:“先撈起來看看。”
湖比較深,浮力大,潛下去撈算是個技術活,并不是人人都能成功。
最后,烏炯挑了幾個水性好的獸人和亞獸人下湖底撈,其他人繼續摘枝頭上的面果。
湖底的面果比他們想象中還多,他們帶來的筐子完全不夠用,不得不先把撈到的面果倒到岸邊的空地上,騰出筐子再繼續撈。
好在湖底下的面果堆成一堆,撈起來的時候,直接往筐子里掃,三兩下就能撈起一筐,比想象中簡單多了。
大家都很激動,從湖里跑到湖岸,從湖岸跳到湖里,跑了一趟又一趟,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累。
等下午,他們總算把湖里的面果撈得差不多了。
大家看著岸邊堆得跟小山一樣的面果堆,疲憊地躺在面果邊上,一動不想動。
太累了,他們從來沒那么累過,也沒那么高興過。
舟浮看著眼前的面果山,眼里帶著點難以置信:“太多了,比走遠路去正赤部落那邊采集還多,跟小山一樣多。”
青闊笑道:“這次多虧了簡莫和葉落,今年冬天大家應該不會餓肚子了。”
班鳴接著青闊的話頭:“別說餓肚子了,我都擔心這么多面果,會不會吃到明年冬天都吃不完。”
狄芽拍了兒子的腦袋一下:“你這就夸張了啊。”
大家都笑起來。
德江說道:“無論如何,這肯定是我們近年來過得最輕松的一個冬天。”
德江是部落里貓系獸人中最厲害的那個,跟烏炯競爭過族長之位。
大家沒想到他能說這番話,紛紛朝他看過去。
德江看向遠山,不跟大家的目光接觸。
青闊說道:“今年冬天可以在部落里貓冬了,不用再冒雪出來找食物。”
大家聽到這話,都不由感覺到一陣輕松。
冬季出門打獵跟采集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今天確實很累,不過再怎么累,大家還是選擇先將面果背回部落里。
回到部落后,獸人們還帶著部落里其他有空的獸人,跑了第二趟。
大半個部落的獸人都出來了,總算把面果給背了回去。
等所有面果背回去后,天已經黑透了。
獸人們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青闊干脆帶著亞獸人們,再次把食物和果酒拿出來,在空地上聚餐。
這樣,無論有伴侶還是沒伴侶的獸人,都能吃到熱騰騰的可口食物。
吃完晚飯,青闊他們伴著星光分配今天的收獲。
今天部落里的大部分人都在采集的過程中出了力,分配面果的時候也是收歸部落,再重新分配。
大家沒什么意見。
只是,青闊他們在分的時候,多分了簡莫和葉落一份。
簡莫總共得到了兩份面果。
簡莫看著屬于自己的那堆小山一樣的面果,有點不安:“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我好像分得太多了?”
青闊抬頭看了眼:“這點還算多?”
沒等簡莫回答,他揮了揮手:“收著吧,收獲了那么多面果,多虧你和葉落的貢獻。再說,你不是要養飛翼獸和馱馱獸?多少面果都不夠它們吃的,怎么會嫌多?”
簡莫想起大胃王飛翼獸,默默將話咽了下去。
簡莫分到面果之后,烏炯過來幫忙將面果背回去。
他的收獲第一次比烏炯多。
簡莫看著一樓那一大一小兩堆面果,內心涌出了一股自豪。
雖然他的個人實力沒有獸人亞獸人那么強,但也不差,他要是出去外面一樣能養活自己。
烏炯看簡莫一直盯著面果,說道:“先洗漱睡覺吧,明早再看。”
“好。”簡莫扭過頭,“樓下沒地方了,你今天搬上來吧?”
上次簡莫就提議烏炯搬到樓上去睡,烏炯可能害羞,最終還是沒同意。
今天他應該沒辦法拒絕了。
簡莫看著堆滿面果的一樓,內心又高興了幾分。
這些天烏炯一直睡在一樓,簡莫心中頗有些鳩占鵲巢的愧疚感。
雖然這個世界獸人和亞獸人確實要有點邊界感,但他實際上是智人,跟獸人亞獸人們不是同一個物種,不需要忌諱那么多。
烏炯:“等會再搬。這么多面果,都做成面果糕嗎?還是做一部分存一部分?”
簡莫隨著烏炯的視線,往面果看過去:“都做的話,我們肯定吃不完,壞了就浪費了。”
烏炯:“那要做多少?我明天借去殼刀來,先處理一部分。”
簡莫猶豫了:“我還沒想好。”
頓了頓,簡莫說道:“我想試試能不能用面果來釀酒。”
烏炯:“酒?”
簡莫:“對,按理來說,面果的淀粉含量那么高,應該能發酵成酒,不過我不確定。”
部落里的果酒用在烹飪上挺好用,不過酒精含量到底低了些。
他想試著釀點面果酒,再看看能不能多蒸餾幾次,蒸點高度白酒當酒精用。
作為一個獸醫,手上沒酒精用,他真有點不習慣。
烏炯:“你想試可以試試,面果這么多,浪費一點也沒什么。”
簡莫想了想:“應該不會浪費,要是發酵失敗,壞掉的可能性也比較小,人不能吃,用來喂飛翼獸或馱馱獸問題就不太大了。”
烏炯:“那我們試試。我明天抽空把面果多剝些出來。”
簡莫嘆口氣:“主要是我不太會釀酒。”
隔行如隔山,簡莫的專業課學得不錯,釀酒之類的雜學就比較一般了。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還需要自己親自釀酒啊?
第19章 制陶
家里那么多面果,堆著也堆著,簡莫最終還是決定釀酒試試。
反正實在不行,也就浪費一點面果,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河里有浸泡好的面果,簡莫直接去提了一筐回來。
烏炯給他打下手:“還是跟做面果糕的步驟一樣?”
簡莫:“不不不,到碾碎這一步就可以了,后面不一樣。”
簡莫計劃著:“我打算不用灰水了,直接碾碎,然后上鍋蒸,蒸好了再拌之前的果酒渣。”
烏炯提醒:“最后釀出面果味的酒?那可能不會太好喝。”
簡莫比較樂觀:“不會,我這次還打算蒸餾一下,蒸出來就是普通白酒的味道,應該不怎么能嘗到原料的味道了。”
左右不過是一點面果,烏炯見他心里有數,便不再多說。
兩人把面果搗碎,然后上鍋蒸。
蒸出來的面果不太好聞,不過挺綿軟,有點像蒸透了的豆子,輕輕一碾,就能成泥。
看來確實飽含淀粉。
簡莫等面果放涼一些后,舀到用熱水洗過又晾干的大陶罐中,然后加入果酒底部剩下來的酒渣,使勁攪拌均勻。
這一步原本應該加酵母,奈何他手上實在沒有,只能用果酒的酒渣代替。
果酒用天然酵母發酵出來,底下應該有酵母殘留。
不過沒有正兒八經的酒曲,發酵效果可能沒那么好,到時候可能需要多發酵一段時間。
等攪拌均勻,簡莫將提前準備好的干樹葉蒙在罐口上方,再拿繩子仔細綁好,將整個陶罐放到火塘邊。
現在天氣已經冷了下來,火塘會給發酵帶來合適的溫度。
烏炯看著他做的一切:“這樣就可以了?”
簡莫保守估計:“我覺得應該差不多了,我們隔兩天看一次,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想辦法。”
簡莫對這罐面果酒還挺樂觀。
他中途打開了兩次,面果酒在酵母菌的作用下開始發酵,雖然里面大部分都是面果那股味道,但已經能聞到淡淡的酒味了。
面果的色澤也正常,沒有發紅,發藍,發綠等,說明里面沒有雜菌污染。
就是,酒罐子底下總有水。
簡莫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還以為做飯的時候不小心把水灑在那邊了,順手拿干樹葉抹掉。
第二次看見,他也沒多想。
等第三次看見,他才發現不對,端起酒罐子看了半天,罐子上面也沒裂痕什么的,看著還挺好。
烏炯看見他舉著酒罐子,問:“怎么了?”
簡莫回頭:“你快過來摸摸,這罐子是不是在往外面滲水?我感覺不對勁。”
烏炯過來看了一下:“還行,滲得不多。”
簡莫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烏炯說道:“總會滲一點點的,這個罐子不錯,到時候還能留下大半罐。”
簡莫:“這還不錯?!”
烏炯又摸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
簡莫懷疑烏炯是不是對廚房這邊的事沒興趣,所以沒概念。
他跟青闊他們也說了一下。
大家表現得很正常,舟浮還安慰簡莫:“你家那罐子還算好用,我家的才慘,用著用著就裂了,里面的東西都漏光了。”
簡莫:“怎么還會用著用著就裂開了?”
青闊的聲音里帶著笑:“這話說的,什么東西不會壞?”
舟浮給簡莫出主意:“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底下濕漉漉的,可以挖點泥土回家。把泥放到罐子底下墊著,水就漏不出來了。”
簡莫:“……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哦?”
大家笑起來,舟浮很認真地點頭:“是啊。”
火塘邊總是濕漉漉的,確實很煩,也不衛生。
簡莫實在受不了,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建議去外面挖點泥回來,在下面墊著。
這里的陶罐可能因為表面沒有釉,所以才會滲水。
裝普通的東西沒什么問題,一裝液體就露餡了。
還真是又得到了新的生活經驗。
要是在地球,他哪知道陶罐原來會滲水的啊?
家里后面就有泥土,簡莫直接提著筐子去挖。
挖的時候他注意到,這泥土還挺細膩瓷實,抓起來挺重的,看著跟一般的泥土不太一樣。
他提了一筐泥土回家問烏炯:“這個是不是用來做陶的土?”
烏炯仔細察看后,點頭:“怎么了?”
簡莫:“部落里什么時候做陶器?我也跟著做點,看能不能做出不滲水的陶器。”
這年頭也沒辦法出去外面買各種生活用品,大家都手工自制,刀具、木器、陶器等,都由部落統一制作出來。
烏炯:“這段時間會做一批,你問問青闊。”
如果說烏炯是整個部落的首領,那么青闊就是亞獸人的首領,部落里采集跟制作方面的事宜大多由他來安排。
他做事公平公正,大家也服他。
簡莫詢問青闊什么時候制作陶器。
青闊想了想說道:“天氣冷了,外面也沒什么可采集的了,這幾天就可以開始做陶器。”
簡莫眼睛一下亮了:“太好了,我想一起做。”
青闊:“那到時候叫你,我們要做一部分部落里用的陶器,做一部分自己家用的陶器。自己家那部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時候統一燒。”
簡莫連連點頭:“那我試試能不能給陶器上釉!”
這些日子簡莫沒少為部落帶來新技術,青闊十分感興趣地問道:“什么是上釉?”
簡莫:“就是等陶坯干了之后,在外面再渡一層泥漿?然后再次晾干。”
他其實也不確定上釉的具體手法,他在地球上沒做過陶器,相關的知識都來源于各種課外讀物跟視頻號。
青闊:“那到時候我們試試。”
青闊說把做陶提上日程,便跟大家商量了一下。
他們挑了一天,決定把陶器給做了。
簡莫原本以為從山上挖泥土就行。
等真正做的時候,他才發現,部落里用來做陶的土都是從河邊挖的。
河邊挖的這些土更加細膩,色澤也更淺,觸感跟普通的泥土有一定的區別,可能這個才是真正的黏土。
將黏土挖回來后,大家先過篩。
部落里有用樹皮編織的網,網格看起來也就牙簽那么大。
用這個網篩出來的黏土非常細膩,質地跟巧克力粉差不多。
黏土篩好后,青闊等幾個有經驗的亞獸人指揮大家加水,將泥和好。
簡莫原本以為到這一步就差不多可以做陶了。
沒想到,他們還得把和好的黏土拿去鴻秋家附近的大石舂那邊,將和好的泥土倒下去,一遍一遍舂揉,直把黏土揉成光滑瓷實的大泥團。
整個過程非常累人,簡莫只是在旁邊打下手,都累得氣喘吁吁。
天也冷,一直要揉泥捶打,風吹得他手冰涼。
因為泥土的摩擦力比較強,他的指甲被磨禿了,指甲和肉微微分離,一碰就生疼。
亞獸人們比他好一些,但也沒好太多。
簡莫累得懷疑人生,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青闊見他這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累了就去旁邊休息,急不得。”
簡莫搖頭:“我還能堅持。”
青闊沒再說什么,又拍了拍他。
用石舂捶泥比單純的手工揉捏要快得多,下午,泥團就弄得差不多了。
大家帶著泥團回部落的空地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曬著太陽慢慢做陶。
有空的獸人、亞獸人都來了,能化形的小孩也來了。
大家在底下放個陶盤,然后自由發揮。
簡莫不怎么會這個,便跟著青闊他們,一步一步慢慢做。
青闊幾個時不時給他修正一下,免得坯體不均勻,到時會燒裂。
簡莫原本以為做陶會很好玩,現在真正做下來,才發現這里面包含著巨量的勞動,時不時就要返工重做。
他這種還算有耐心的人都煩得要死,不知道那種沒耐心的人怎么堅持下來。
好在,器型做好之后可以在上面劃一些好看的圖案,總算有點可以玩的地方。
陶坯做好后,還要陰干。
現在天冷干燥,風還大,陰干倒用不了多少時間。
簡莫琢磨著,先把釉漿調出來。
就是這個釉,他其實不太會,只記得是用礦物粉調出來的。
要是讓他高中就穿過來,說不定他能將整個獸人世界帶入工業時代。
可現在他已經大學畢業了,能不餓死就不錯了。
河畔部落附近好像沒什么礦物,簡莫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調釉的東西。
他最終和烏炯一起,騎著飛翼獸往孟水部落跑了一趟,換了些用來涂墻的赭紅泥土回來。
里面應該含鐵元素,可以用來制作釉漿。
他那忘得差不多的化學知識只能幫到他這了。
顏料粉拿回來之后,他細細研磨了好幾遍,又篩過,確定里面完全沒有顆粒之后,才調成漿,然后取了五件陰干得差不多的陶坯回來,上一層釉之后再送去陰干。
他只用自己做的陶坯實驗,大家沒什么意見。
舟浮幾個看得有趣,也送了幾件陶坯過來,說要一起試試。
簡莫便給他們的陶坯也施上了一層釉彩。
等釉層再次陰干的時候,大家開始燒陶。
部落里沒有陶窯,正式燒制那天,大家先挖來濕泥,在平地上做一個臺子,然后將大量的柴火堆在臺子上,再把陰干的陶坯放在柴火上。
等放好陶坯,他們還在土臺的周圍擺了一大圈柴火,制成個架子,然后再在架子四周嚴嚴實實地糊上一層濕泥。
最后糊出來一個半球形的巨物,頂上開了個口子,底下也開了三個口子。
簡莫猜測這些口子是為了方便空氣進去,讓里面的柴火燒得更烈一些。
同時,這個半球形的窯體也方便把熱能牢牢地聚在里面,免得浪費。
不知道部落的人怎么研究出來這個辦法,但這個簡易的窯爐看起來意外地科學。
獸人文明確實發展得不錯。
窯爐堆好了,接下來就要開燒了。
這也是一件艱苦的活計。
簡莫跟大家守著窯開始燒,要是從四個口子外面觀察到里面的火不夠大,還得扇風進去,讓火燒得更旺。
同時,守窯的人也得時刻注意窯里面柴火的情況,一旦柴火燒完了,就得及時添加新的干柴。
放柴的時候也有講究,不能砸到里面的陶器,同時得盡量添均勻,免得一邊火大一邊火小。
這么冷的天氣,簡莫守在旁邊,被熱出一身汗。
守了一天,直到天黑,爐子慢慢熄了,簡莫才回家。
烏炯讓他休息:“晚飯我來做吧。”
簡莫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罐涼開水,半躺在椅子上:“你做吧,今天我是真不想動了。”
烏炯開始做飯:“燒得怎么樣?”
簡莫:“青闊說還算成功,不過具體的不知道,得等明天開窯了再看。”
簡莫一直記著陶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難得沒有賴床,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跟烏炯說了一聲要去找青闊,就跑著去了。
青闊被他找到的時候,打著哈欠說道:“陶器又不會長腳跑掉,急什么?”
簡莫推著青闊:“我想看看我的勞動成果!”
青闊笑道:“那你去找葉落他們,讓大家集中到陶窯面前,我們開爐。”
簡莫毫無意見:“我現在就去!”
簡莫很快找齊了人。
大家也不廢話,到了窯爐前,先把昨天糊起來的泥拆掉,再慢慢開窯。
窯爐里面的情況跟簡莫想的完全不一樣。
一開窯,他先看到一堆碎片。
燒好的陶器大多也就是稍白一點的泥土色,根本不是那種黃褐色陶器的樣子。
簡莫失望透頂:“啊,怎么會這樣?”
青闊:“什么這樣?”
簡莫拎起一個陶器:“就是怎么是這個顏色?我們平時用的陶器也不是這個色啊。”
青闊看了眼:“剛燒出來就這個色,用著用著才變黑。”
簡莫將手上的陶器放到一邊,又去翻找他上過釉的陶器。
他的陶器中,上過釉的有五件,幫其他人上過釉的七件,加起來十二件。
扒拉了一下,簡莫也就從一地碎片中扒拉出兩件還完好的陶器。
這兩件中的其中一件還橫亙著一道長長的裂痕,另一件上面雖然沒裂痕,可是斑斑駁駁,釉有一塊沒一塊,并沒有完全燒出釉殼。
簡莫嘆了口氣,這兩天的疲憊一下涌上來,他坐在地上不想動了:“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樣,成功率太低了。”
青闊看了一下:“正常。”
簡莫:“碎了那么多,怎么還正常?”
他的心都快跟著碎了。
青闊居然笑了一下:“要不是會碎那么多,我們哪用得著每個季度都得燒一次?”
簡莫看著陶窯里僅剩的陶器,不想說話了。
青闊也不管他,指揮著其他人把陶窯里的陶器清理出來。
完好的陶器收起來,留待日常使用。
那些碎裂得不那么厲害的陶器,大家也沒丟掉,而是盡量收集起來。
簡莫看著一個不那么熟悉的亞獸人將個缺了口的陶罐稍微打磨了下,說要做花瓶,然后在旁邊拔了一束小草插在里面。
被風吹得顫巍巍的草束在瓶口上方綻放了一片綠意,非常好看。
這么艱苦的環境下,人們居然仍保持著對美的追求。
簡莫看著,心里有種震撼感。
大家很快將所有的陶器都取出來了。
除了幫部落燒出來的部分,簡莫私人的陶器一共也就四件能用,其中包括了一個煮茶的陶壺,一個陶罐,一個陶盤和一個陶碗。
其中那個帶釉的就是陶罐。
成功率那么低,他心里頗為沮喪,大家卻覺得不錯,可見平時燒陶的成功率可能會更低一些。
舟浮拿著斑駁的陶罐,還笑瞇瞇地說道:“施了釉的陶罐可真好看,好像一朵朵花飄在上面,下次我要多燒一些帶釉的陶器。”
青闊也道:“下次可以試著用釉畫些圖案出來。”
簡莫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們現在用的窯爐溫度太低了,可能施了釉也沒什么用。”
青闊:“這還低?那要怎么樣才能提高溫度?”
簡莫一時還真不清楚:“可能要用炭來燒,再加個風箱?”
這也是高中的知識,他早忘得差不多了。
青闊沒聽說過,不過簡莫帶來的技術大多不錯,便點點頭:“我們下次試試。”
大家分好陶器,回家做飯去了。
他們要抓緊最后的時間出去采集。
根據青闊他們的經驗,冬天會在幾天之后到來,最遲不超過十天。
簡莫不知道他們怎么判斷出來,不過秋天已經持續很久了。
他估計,這里的季節要比地球上的季節持續得久,像秋天,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秋天,而根據他的記號,現在他已經來了九十三天,還是秋天。
可見,秋天絕不止一百二十天。
這天,簡莫跟著大部隊如往常一樣出去采集。
下午,他們正采集著,天陰沉沉的,慢慢刮起了風。
這大風的感覺跟其他風不太一樣。
簡莫抬起頭,青闊也在邊上抬起頭,瞇著眼睛看向遠方:“冬天要來了。”
簡莫:“現在?”
青闊嗅了嗅空氣,點頭:“晚上應該會下雪。”
說著,青闊站起來朝大家喊道:“大家抓緊時間,我們今天早點回去收拾一下——”
他們很快回到了部落,其他的采集或打獵隊伍基本也回來了。
大家都在收拾外面堆著的東西,為馬上就要到來的冬天做準備。
簡莫跟著忙碌了起來,給飛翼獸墊了厚厚的干草,也將馱馱獸所在的棚子的窗戶用樹皮封了大半,免得冷風吹進來。
母馱馱獸的肚子大得厲害,還硬邦邦的,應該很快就要生了。
晚上,烏炯給簡莫搬了新的獸皮褥子和獸皮被子出來,又給了他一些獸皮大衣。
簡莫擦洗完躺到被窩里的時候,還是感覺到有些冷。
風嗚嗚地吹過來,直接吹過石頭縫隙和窗戶縫隙,在屋子里面盤旋。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石屋居然透風,而他的腳在被窩里,遲遲暖和不過來。
簡莫躺在被窩里翻來翻去。
睡在二樓另一個角落的烏炯開口問道:“睡不著?是不是冷?”
簡莫不好意思說冷:“還行,換季了有點不習慣,可能要等會兒才能睡著。”
烏炯:“要我變回獸形嗎?你睡我身上會暖和點。”
簡莫連忙拒絕:“不不不,暫時不用。”
烏炯:“要你就跟我說。”
黑暗中,沉默蔓延開來。
簡莫找話題聊天:“你的獸形那么大,變回來也還是躺在二樓嗎?”
烏炯:“嗯,屋子很結實,我變過獸形睡過好幾個冬天。”
簡莫感覺有點神奇:“因為獸形暖和?”
烏炯:“差不多。”
兩人聊著天,簡莫慢慢睡過去,什么時候徹底睡著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他在溫暖的被窩中被烏炯推醒。
簡莫呆呆地看著在腦袋上方說話的烏炯,一時回不過神來。
直到烏炯說到關鍵詞:“……馱馱獸要生了。”
簡莫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現在?”
烏炯:“已經破水好一會了。”
簡莫一把掀開獸皮被子:“我去看看!”
第20章 起夜
簡莫跑到屋子外面,才發現下雪了。
新雪覆蓋在大地上,弄得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腳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腳感好極了。
就是光芒有點刺眼。
簡莫的瞳孔沒法像本地的獸人或亞獸人那樣,隨著光線的變化而變化。
他只能偏過頭,回避大面積的白色,腳步匆匆地進去看馱馱獸。
馱馱獸確實膽小,母獸窩在一邊準備生產,公獸也窩在一邊瑟瑟發抖,看起來被母獸的生產嚇到了。
簡莫檢查過兩只馱馱獸的狀態,頗有些無語地叫烏炯:“你幫我把公獸牽到別的地方養著吧,要不然母獸一叫,它又要被嚇到了。”
烏炯點了點頭,過來牽公獸:“我先把它拉到屋子里去。”
簡莫:“好。”
母獸的羊水已經破了,流出來的羊水清亮,看起來并沒有受到污染。
它的狀態也不錯,盡管在不安地喘息著,肚子也不時抽動,但生命體征很平穩。
作為一個頗有經驗的獸醫,簡莫沒有做更多,就在一旁守著。
動物難產的時候才需要人類幫助,當它們狀態還行的情況下,最好不要去打擾它們。
烏炯將公馱馱獸帶去屋子里拴好后,又過來:“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簡莫:“你看看能不能生盆火過來?天氣挺冷,我怕小馱馱獸剛生下來的時候會被凍到。”
烏炯答應了:“我馬上就去。”
烏炯不僅去生了火過來,還抱了一堆干草過來。
有干草墊在馱馱獸的身下,它就不用在冰冷的地面上產崽了。
今天簡莫有事要忙,烏炯主動去做了飯過來。
兩人對付著吃了幾口后,繼續守著馱馱獸。
吃完早飯沒多久,馱馱獸就開始生了。
小獸也就剛出生的小狗那么大,渾身粉紅,上面披著一層半透明的絨毛,正閉著眼睛一下下尖叫著。
母馱馱獸應該不是第一次產崽,小獸生下來后,它把小獸叼到嘴邊,一下下舔著小獸身上的黏液。
簡莫見它會處理,松了口氣。
要是介入,在這個醫藥不足的情況下,他其實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小獸被一只只地生了出來。
母獸一共生了六只小崽崽,它們的體型都差不多,沒有特別強壯的,也沒有特別瘦弱的。
讓簡莫意外的是,母獸將小獸舔干凈后,給它們吃奶,等吃得差不多了,就將它們叼到背上背著。
母獸的體溫很好地給小獸提供了熱源。
簡莫檢查確定沒問題之后,從獸棚里走了出來。
烏炯迎上來:“怎么樣?”
簡莫:“沒什么問題,要是不出意外,小馱馱獸應該都能活下來。”
回答完后,簡莫問飛翼獸的情況:“飛翼獸喂過了嗎?天那么冷,它那邊怎么樣?”
飛翼獸的個頭太大了,他們暫時沒給飛翼獸搭棚子,就讓飛翼獸住在樹下。
要是下大雨或打雷,烏炯就會牽著飛翼獸去部落附近的山洞里暫避。
烏炯:“喂過了,它胃口挺好,毛也挺厚,冷不到它。”
簡莫松口氣:“我過去看看。”
簡莫過去的時候,飛翼獸正在啃肉骨頭。
可能因為被人精心喂養,飛翼獸最近又胖了些,肉嘟嘟的,全身皮毛更是油光水滑。
看到簡莫走過來,它高興地叫了聲:“啾啾!”
簡莫摸摸它的屁股:“啃你的吧,晚上給你加餐。”
冬天剛剛到來,他們有許多事情要做。
簡莫跟著烏炯去河邊挖了泥,加上干草調好,抹在石頭的縫隙上。
他們需要在外面抹一遍,回屋子里再抹一遍。
這樣兩遍下來,房子基本就不透風了。
在抹的時候,簡莫看見石頭的縫隙中有陳年舊泥的痕跡,應該是之前抹的。
簡莫用手輕輕敲了敲。
干了的泥土其實挺結實,輕易敲不下來,可還是頂不住時間的流逝。
在風化作用下,它依舊需要每年修整。
他們干了大半天的活,直到夜幕降臨,在缺少照明的情況下,實在沒法繼續干下去了,兩人才回屋做飯,準備休息。
簡莫說要給飛翼獸加餐,最終給它燉了一鍋肉,加上部落提前準備好的干草、莖塊等,給它送了過去。
飛翼獸完全不在意天氣的變化,吃得還挺開心。
今天也是疲憊的一天。
在看過馱馱獸的幼崽,確定它們沒問題,架子上用來給馱馱獸取暖的火盆也好好地發揮著作用之后,簡莫就爬上樓睡了。
他甚至沒感覺到冷,倒在床上,迅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他照常起來。
外面又下雪了,從窗戶的縫隙望出去,白晃晃一片,哪怕陰天也很明亮。
就是冷,還刮風。
他起床后老老實實地穿上了獸皮大衣和獸皮靴,再也不嫌它們沉重且有味道了。
簡莫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馱馱獸。
公獸已經牽回獸棚了,和母獸呈對角線臥著。
六只小崽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過奶了,現在正老實地在母獸身上安睡著。
火盆里的火還在燃燒,獸棚里的空氣還好,不算渾濁,一切都沒問題。
他將整個獸棚打掃了一遍,又給馱馱獸們換上干凈厚實的干草,然后看火盆里的火快熄滅了,于是打算去弄點新的柴過來。
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火盆不太對勁。
火盆里的這柴,不是他昨天放進去的柴。
他昨天在火盆里放了個大樹杈子,記得特別清楚。
今天火盆里的大樹杈子已經不見了,肯定是烏炯換過。
簡莫用木棍夾著火盆出去,他得先將盆里的灰清掉,才能加新的柴。
要不然火盆里放不下。
簡莫跑出去,揚聲問屋檐底下的烏炯:“你昨天晚上加了新的柴嗎?”
烏炯:“半夜火快滅了,就換了兩次。”
簡莫吃驚:“兩次?!”
烏炯點頭:“現在的木柴不耐燒,等會我去砍些耐燒的木柴,晚上換一次就夠了。”
簡莫對木柴也沒什么研究,聞言說道:“那我一起去。”
烏炯:“天冷,你在家待著。”
吃過早飯后,烏炯果然帶著幾個獸人砍柴去了。
簡莫去跟其他亞獸人在空地會合,他想趁這個機會把之前在狩獵大會上換到的布做成衣服,其他人也要紡線、修補獸皮衣等。
聚在一起,邊干活邊聊天烤火,沒那么枯燥。
烏炯他們下午用獸形背著又大又粗的木頭回來。
簡莫出去看,仔細觀察后發現果然跟普通的木柴不太一樣。
他還注意到烏炯帶出去的兩把石斧全碎了。
班鳴看簡莫的目光落在石斧上,說道:“這些石斧用很久了,是容易碎。要不是石斧碎了,我們今天還能砍更多的木柴回來。”
簡莫:“辛苦了。”
班鳴揉著腮幫子:“沒事,就是這種堅硬的木柴實在太難砍了。我砍到一半,沒什么耐心了,直接上牙齒咬,現在牙齒還酸軟,估計晚上肉都吃不動了。”
青闊拍了班鳴的肩膀一下:“少撒嬌,誰讓你直接上牙咬?正好長個教訓了。”
“別啊,阿爸。”班鳴抱著青闊的肩膀,“晚上吃燉面果糕唄,那個我咬得動。”
簡莫聽到這話,看向烏炯。
烏炯簡單圍了個獸皮裙:“我沒咬。”
簡莫:“哦。哦哦!”
烏炯:“我去洗個澡,等會回來再處理這些木柴。”
簡莫看他去拿了肥皂就要往外面走,吃驚地叫住他:“外面下雪,還去河里洗嗎?”
烏炯:“我們往年都是這樣洗,沒關系。”
簡莫:“可再怎么沒關系,這個季節洗冷水澡也冷啊。”
別說烏炯這樣的巨狼了,就是普通大狗,簡莫也不忍心讓對方在這個季節洗冷水澡。
簡莫拉著他說道:“還是燒熱水洗吧,可以仔仔細細洗干凈一點。”
烏炯正要說話,簡莫一看就知道他想拒絕,連忙說道:“我也要洗,兩天沒洗了,身上一股馱馱獸的味道。”
烏炯聞言便沒再拒絕:“我去打水。”
等兩人忙活著洗完澡,坐到火塘邊時,天已經黑透了。
火光照在簡莫臉上,將他優越的五官映照得十分清晰,也讓他沉思的表情顯得分外明顯。
烏炯的腳步頓了頓,坐到火塘邊:“在想什么?”
簡莫回過神:“我在想木炭的事情。”
烏炯聽他說起過木炭,卻沒怎么問:“木炭是什么?”
簡莫組織語言:“大概就是我們燒柴留下來的黑塊?燒掉雜質后,剩下的木炭能燒得更熱,也能燒得更久,是很有用的一種材料。”
簡莫擦著頭發,補充道:“有木炭的話,就不用半夜起來給馱馱獸換柴了。”
烏炯:“沒關系,換完很快就能繼續睡。”
“那也累啊。”簡莫頓了頓,“你記得我們燒出來的陶器嗎?”
烏炯點頭。
簡莫:“可能就是因為溫度不夠——燒出的火不夠熱,我們燒出來的陶器才又薄又透又不經用。要是能達到更高的溫度,說不定就不用每個季節都燒陶了,燒出來的陶質量也會更好,起碼不至于漏水。”
烏炯聽明白了:“你想先燒炭再燒陶。”
簡莫點頭:“炭很有用,我們冬天不是沒什么事情做嗎?正好可以試試。材料都是現成的,用你剛砍回來的樹燒就行。”
烏炯提醒:“我砍回來的樹是濕木,要烤干后才能燒。”
簡莫:“燒木炭用的就是濕木,干柴還不太行。”
簡莫想試試,烏炯便跟青闊商量去了。
青闊之前聽他說木炭的時候還不太清楚木炭是什么,現在再一聽,立刻表示可以試試。
青闊:“聽起來用處非常大,到時候我讓參與的人保密,你也讓部落里的其他人保密。”
烏炯點頭:“我知道。”
青闊有些激動:“我明天早上問問簡莫怎么燒,早日把這事提上日程。”
簡莫對燒制木炭這事也是一知半解,他知道關鍵點是燜燒,在氧氣不足的情況下,讓木頭不完全燃燒,留下炭。
青闊來問的時候,他說道:“跟燒陶的步驟應該差不多,只是少留進風口,讓它慢慢燜著,別燒光了。然后要在木頭徹底燒掉之前,及時把火熄滅。”
青闊目光炯炯:“怎么熄?倒水進去?”
簡莫也不確定:“應該,我們先試試用水熄滅,實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
青闊便道:“那今天開始燒吧。”
“不不不。”簡莫沒想到他那么利索,連忙拒絕道,“燒木炭得用濕木,最好用硬木,那樣燒出來的炭會更好一些。而且燒完炭之后,我想再用炭燒批陶器出來,我們看是不是提前制作一批陶坯?”
青闊:“上次燒出來的陶器不好用嗎?”
簡莫委婉:“可能可以燒出更好用的陶器。”
青闊:“那行,我們先做陶坯,讓獸人們去砍樹。”
簡莫第二次做陶,要比第一次熟練許多,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舟浮在旁邊看著他做的陶坯:“簡莫手真巧,這陶器都不用我們怎么修了。”
簡莫抬頭:“這陶泥和得好。”
舟浮:“也是,這批陶泥真不錯。哎,你做的這個是什么?感覺有點怪怪的?”
簡莫展示了一下:“淺口砂鍋。”
舟浮迷茫地眨眨眼:“那是什么?”
青闊:“都說是鍋了,做飯的用具吧?”
簡莫做飯是出了名的好吃,他說要做鍋,大家都不奇怪,只是覺得這個鍋有點淺,可能裝不了什么東西,而且把菜放到里面煮,湯汁和油可能會濺出來。
簡莫細心地將鍋的外壁抹光滑:“沒事,我心里有數。”
大家不再多說了。
獸人們去砍了木柴回來。
這次他們報廢了更多石斧,成果也比較明顯,成堆的硬木柴堆在空地上。
簡莫帶著大家把這些長長的木柴劈成均勻的小段,然后說可以燒了。
大家都有點忐忑,擔心燒不好,所有的木柴最后燒成了灰,大家白忙活一場。
簡莫心里也擔心,表面強裝鎮定,安慰大家說應該沒什么問題。
簡莫讓大家像壘陶窯一樣,先把木材堆放好,然后用泥將這堆木柴壘成半球形。
這次不用開那么多孔洞,只底下開了個小洞,頂上開了個小洞,一共兩個洞,讓氧氣略微流通起來,窯洞里的木柴能燒著就行。
這些木柴都是濕木,他們在底下放了一部分枯樹葉和干木引火。
點燃后,火燒得挺順利,窯洞頂部的那個小洞成功冒出了黑煙。
青闊問:“要燒多久?”
簡莫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我在這里看著吧,也許燒到差不多我就知道了。”
青闊:“我陪你一起。”
簡莫連忙拒絕:“不用,這點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忙你的。”
青闊:“沒什么好忙的,我去拿點線過來,在這里織布也一樣。”
簡莫想了想:“那我也拿布過來做點衣服,正好這里燒著窯,還暖和。”
通風口在窯洞頂部,他們坐在附近不會被熏到。
在呼呼寒風刮著的天氣里,坐在避風處,借著窯洞的熱量干點活,確實舒服。
慢慢地,大半個部落的人都來了。
無論獸人還是亞獸人,都在紡線織布,或者縫補衣服。
窯爐里的柴火一直燒著,頂上冒著青煙。
簡莫第一次燒木炭,沒法判斷怎么才算燒好了,只能一直看著。
青闊他們說會幫著看,大家便一直在這里待著。
等到傍晚的時候,青闊說道:“木炭應該差不多了。”
簡莫轉頭看看這個大窯,不確定道:“這就差不多了?”
青闊點了點頭,而后說道:“我用鼻子聞出來的。”
簡莫看看他,又看看大窯:“能直接聞出來?”
舟浮在旁邊迫不及待地插話:“能啊,我也聞到了,冒出來的煙味道不一樣。”
說著,舟浮還特地獸化了鼻子,又聞了聞:“沒有那股濕漉漉的感覺了。”
簡莫也聞了聞,壓根不覺得飄出來的煙跟之前的煙有什么區別。
他遲疑。
舟浮強調:“真的,我天天做飯,濕柴和干柴燒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飄出來的煙沒有濕柴的味道。”
簡莫決定聽他們的:“那把火滅了吧。”
舟浮擼起袖子:“直接把這水倒進去?”
簡莫點頭:“倒吧,里面還有余溫,滅掉火之后,水會蒸發掉,沒關系。”
簡莫親手提起水桶,從通風口慢慢將水倒進去,澆滅里面的火。
冷水碰到熱窯,滋滋作響,幸好沒炸。
簡莫看著這口窯,心里松了口氣。
現在的窯還是有點簡陋,要是他們以后要長期用窯,最好還是得制作個專門的窯出來。
這個他熟悉一些,旅游的時候專門參觀過。
窯爐里的火滅了,頂上不再冒青煙。
青闊問道:“現在就等著?”
簡莫:“嗯,明天一早我們像開陶窯一樣,過來開窯。”
簡莫收拾東西回了家。
到家后,他先去看馱馱獸。
馱馱獸的狀態還行,母獸和小獸都挺好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馱馱獸奶暫時還不能擠。
這是小獸的口糧,他要是把獸奶擠走,小獸就得餓死了。
只能等小獸滿月之后,他們繼續精心喂養,保持馱馱獸的奶水,那時才能擠。
烏炯回來了,見簡莫在,問:“木炭燒得怎么樣了?”
簡莫:“還不知道,等明天早上開了窯才清楚。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看看?”
烏炯:“明早我早點起。”
木炭完全是簡莫弄出來的新東西,烏炯和青闊他們愿意陪著折騰,部落中也有人不看好。
要真想弄炭,燒完柴后留下來的炭也是炭,哪用得著特地折騰一遍?
簡莫現在在部落里的地位不一樣,有些人心里不看好,嘴上也沒說什么。
只是開窯的時候,他們一大早就跑過來看熱鬧。
簡莫已經習慣了大家聚在一起的樣子,看那么多人過來,他也沒覺得有什么。
他和烏炯在窯邊等青闊和德江幾個。
人到齊之后,簡莫用眼神一掃,說道:“可以開窯了。”
青闊:“我來,我挺想知道里面的木炭燒得怎么樣了?要是燒光了,我下次早點滅火。”
簡莫朝他笑笑:“不會的。”
大家的動作很快,三兩下扒開了外面一層窯泥,里面烏黑的木炭露了出來。
木炭很長,昨天放進去的柴火是什么樣子,木炭就是什么樣子。
不僅長,它的表面還很光滑,甚至有點反光。
它完全不是木柴的質地,也不是火塘里,木柴燒剩下的質地。
青闊拿起來,木炭入手沉重,甚至比濕木還要沉幾分。
拿兩條木炭輕輕敲擊,它便發出像石頭一樣的清脆聲音。
青闊驚嘆:“怎么會這樣?”
簡莫微微抬起頭:“好木炭就是這樣,看來這次燒制應該成功了。”
青闊:“好家伙,我燒了幾十年柴,還是第一次燒出這樣的炭,真好。你說它很耐燒,那燒出來的火也很熱吧?”
簡莫:“應該是的。”
舟浮從旁邊擠著探過頭來:“那我們是不是能燒陶了?!”
簡莫:“我覺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