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081

    這段時間, 皮耶羅除了應對「元清」的召見外,也和不少白夜國的人民閑談。

    從他們的口中,皮耶羅明白了所謂「天后」, 對奧羅巴斯的重要性。

    他也算了解「元清」,知道他的能力基本沒有攻擊這一塊, 多的只有防御治療,肉身的格斗技能也近乎沒有。

    所以,如果想要拿到《日月前事》, 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元清」,其次是奧羅巴斯。

    但「元清」也清楚自己的弱點, 基本不怎么出門。即便是出門, 身邊的守衛(wèi)也不會少, 大部分也是和奧羅巴斯一起同行, 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

    在經過計劃后, 皮耶羅和他的屬下一致認為,白夜國向上搬遷的時候, 就是最好的時機。

    無論是奧羅巴斯還是「元清」,只要能挾持住其中一位,他們就能達成目標。

    坎瑞亞的使節(jié)團也推測肯定,這兩位一定會在搬遷之前讓他們離開, 不去干擾行動, 避免意外的發(fā)生。

    白夜國的邊境不算安全, 聚集著一群龍蜥和各種魔物。皮耶羅他們在假意離開后折返,便是在邊境這一塊躲藏, 等待時機。

    他們帶著從坎瑞亞帶來的耕地機, 應對魔物也還算輕松。

    但皮耶羅總覺得心緒不寧,感覺目前的進展也太順利了, 順利到他們的備用方案都沒用上。

    事已至此,除了繼續(xù)實行,似乎也沒有別得辦法。

    他是不可能收手的,也不可能放棄。

    坎瑞亞需要這本《日月前事》,皮耶羅也需要,此次的出行,是兩個敵對派系之間,唯一一次共同贊成的。

    當皮耶羅看見「元清」和奧羅巴斯留在最后,甚至依戀的靠在丑陋的蛇尾上時,他心里的情感除了嫉妒,還有震驚。

    來自坎瑞亞的宮廷法師十分確定,奧羅巴斯并不是「元清」喜歡的類型。

    「他」是個十足十的控制狂,不喜歡心思太多太復雜,不夠聽話的人。

    奧羅巴斯顯然是這一類型的相反面。

    皮耶羅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異世經歷,才讓「元清」變成了他所見到的模樣。

    青年足夠聰明,也能為坎瑞亞帶來更多的希望,可「他」又花心濫情,一邊釣著安弗塔斯,一邊又在追求所謂的“白月光”戴因。

    「元清」對自己的理由是,想要爭取戴因這位中立派的支持。

    可皮耶羅知道,「他」分明就是看上了對方的那一頭金發(fā)。

    坎瑞亞在地底,除了沒有淵下宮潮濕陰冷,其余的地方基本大差不差。

    黑暗的環(huán)境總是讓人抑郁,讓人不由自主的放縱。

    有著鮮明金發(fā)的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就這樣走入了許多人的眼前。

    這樣一位因為職務原因,需要到處巡邏的英俊男性,走到哪里都不缺鮮花和掌聲。

    在皮耶羅看來,戴因看似沒有接受「元清」的心意,其實內里也和自己一樣,已經淪陷在青年不值錢的甜言蜜語中的。

    他想起耳鬢廝磨時,那雙如同涂了蜂蜜一樣的嘴唇,是如何讓他心甘情愿的為對方所用,成為一柄向外的利刃。

    戴因這樣“高冷”的態(tài)度,只會得到更多的謊言,然后在謊言編織的幻想當中,越陷越深。

    其實「元清」本身,也是一抹亮色。

    「他」有著純凈無暇的銀發(fā),有著鮮亮的緋紅眼眸,往那一站,就有無數人前仆后繼的為「他」獻上一切。

    皮耶羅看似在貶低安弗塔斯,可事實上,他也是被勾的心甘情愿的那一個。

    他很自然的為「元清」開脫——

    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自己能堅守內心,又怎么會被對方引誘,然后淪陷其中呢?

    究其原因,難道不是自己不夠堅定嗎?關對方什么事情?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在“勾引”自己。

    皮耶羅這番自欺欺人的話,稍稍安慰了自己,也被安弗塔斯奉為真理。

    這位騎士長從來不會去質問「元清」,而是理所當然的把矛頭對準了戴因,一有空,就給對方找一些無關緊要的麻煩,讓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出點丑。

    當然,安弗塔斯更想找萊茵多特要點脫發(fā)藥水,把戴因的頭發(fā)給剃了。

    誰讓他用這頭發(fā)到處勾引人的!

    總之,在皮耶羅的眼中,「元清」是一個多情的人。

    而他在見到這里的、更加稚嫩純潔的「元清」時,他有些吃驚,卻也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初次見面的那一眼,這里的「元清」和坎瑞亞的「元清」一樣,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只能仰望的感覺。

    但白夜國的青年穿著厚重華麗的衣裙,帶著珠光寶氣的首飾,反而將那份出塵的氣質中和,再加上努力繃著臉卻又忍不住偷笑的表情,不像坎瑞亞所說的「神子」,倒像是楓丹那邊的貴族小少爺。

    如果他先遇到的是這一位,恐怕也會愛上對方的。

    這份愛無關時空和時間造成的性格影響。

    皮耶羅愛「他」的多情和甜蜜,也愛「他」一瞬間的純白可愛。

    要是安弗塔斯在這里,恐怕會原地宣誓忠誠吧。

    用現代的術語來描述,騎士長安弗塔斯就是毒唯一般的存在。

    如果他來照顧「元清」,恐怕是那種,「元清」揍了別人,他會拍手叫好,順便幫著再揍一頓。

    簡直就是養(yǎng)成熊孩子、會上小視頻然后被人吐槽的家長。

    皮耶羅收回發(fā)散的思緒,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堆熟悉混雜著陌生的面孔。

    ——都是來白夜國的使團成員和一直潛伏在外的坎瑞亞人。

    「元清」站起身,安撫奧羅巴斯略帶焦躁的尾巴。

    他們挑的時機剛剛好。

    最后一批白夜國的子民已經走上階梯卻還未到達頂端,奧羅巴斯不能輕舉妄動,否則會造成一部分生命的逝去。

    從「他」和奧羅巴斯留在這里開始,白夜國的人就成了他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這一方面,「元清」和奧羅巴斯持相同的態(tài)度。

    青年背貼著蛇身,張開雙手又合攏,開出一道金黃色的保護罩,將可能被擊打的范圍包裹住。

    「他」不知道對方是否會通過攻擊奧羅巴斯來干擾上岸的旅程,只能盡量將這些部位籠罩。

    在坎瑞亞人看來,這位看似纖細柔弱的「天后」,即便只是點滿了防御,所籠罩的范圍和其中蘊含的力量也足以令人咂舌。

    部分在坎瑞亞見過「元清」的人心道,難怪這位在最初降臨的時候,就有了最高規(guī)格的待遇,幾乎和之前降臨的那對兄妹持平。

    「元清」清楚自己撐不了多久,才要做出一副隨性的樣子。

    皮耶羅了解「他」,但也不清楚多少底細。對方對自己的大部分認知,基本來自另一個自己。

    他大概率不知道,自己這個時期所能調用的力量,這才給了「他」談條件的機會。

    青年站在原地,維持姿勢,隨后痛皮耶羅對視。

    “你們想要那本書,為什么不用實打實的好處來換呢?”

    奧羅巴斯將其禁止,是害怕有子民不小心閱讀后遭受天空的懲罰。

    但這些坎瑞亞人本就不信奉天空,看與不看,都會遭受到天空的清算。

    現在這里沒有旁人。

    按照「他」和奧羅巴斯商議好的計劃,完全可以將書本包裹后直接投擲過去,但相對的,對方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有越貪心,他們才會相信這本書的真實程度,才會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力量來防守。

    事實上,只需要他們的耕地機來個幾炮,「他」的防護罩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漏洞。

    對于坎瑞亞人來說,土地是要依靠搶奪的。

    在這種思想的浸潤下,他們的外交手段基本都很強硬。在初來白夜國的時候,還干過闖圖書館的事情。

    要不是馴服的龍蜥給力,他們的耕地機又不大防水,恐怕那一次就被得手了。

    此后,坎瑞亞更是天天派人來騷擾,日復一日的磨人,時不時加以威逼利誘。

    若不是「他」和奧羅巴斯在之前清理過一輪,恐怕還真的能給他們找到空子。

    「元清」知道,當自己張開防護罩,而坎瑞亞的機器沒有動作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贏了一半。

    他們的信息不夠完善,不敢輕舉妄動。

    再怎么說,白夜國也算是有兩個魔神在了。

    坎瑞亞是無神的國度,卻也不會輕視魔神的力量。

    果然,皮耶羅率先走進,“你們需要什么?食物?肥料?造船的技術?還是各種機械?”

    在他看來,剛剛在陸地安定的白夜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生存,然后是慢慢的和外界交流。

    皮耶羅探查過這座由奧羅巴斯造出的海祇島。

    島上的土質因為海水的緣故過咸,大部分作物無法生長。與之相對的,這里地勢高,再加上四面靠海,從海中獲取魚類和鹽,再佐以高品質的珍珠,足以讓海祇島的人生活。

    他很好奇,「元清」會選擇哪一個?或者…全選?

    「元清」毫不客氣的獅子大開口:“我們都要。”

    青年毫不掩飾自己高傲的態(tài)度,一副為所欲為的樣子。

    “現在,是你們有求于我,不應該送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嗎?”

    恍惚間,皮耶羅好像看到了一只正在喵喵叫的白貓,站在一條大蛇的身上指揮各種兇殘的動物,貓假蛇危。

    說起來,「元清」的原型,好像就是貓來著。

    皮耶羅看著青年這副昂首的模樣,有一種想要,上去揉亂對方頭發(fā)的沖動。

    怎么說呢,貓貓想要的東西,給「他」不就好了?

    皮耶羅的眼神飄忽,緩緩點頭。

    「元清」隨后補充道:“對了,我要另一個我來兌現一個承諾。”

    「他」揚起嘴角,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麻煩這位先生了。”

    082

    回憶走到這里, 只剩下了模糊不清的畫面。

    元清看見皮耶羅從禁室拿到了《日夜前事》,另一個自己在海祇島安穩(wěn)后離開提瓦特。

    雜亂無章的畫面中,他看見使團平安離去, 卻帶著點隱隱的血色。

    ——和雪山的那一次很像。

    元清想不通。

    為什么自己所屬的派系如此千瘡百孔,能成功, 卻總是在最后關頭失敗。

    這和從前記憶中分庭抗禮的局面完全不同,更像是一邊倒的局面。

    另一派的人仿佛安插了攝像頭一樣,能夠清楚的知道他們的一切。

    這很不對勁。

    元清努力從這一片血色中逃離, 睜開朦朧的雙眼。

    首先是一張放大的俊臉,淺藍色的眼睛正緊張的看著他。

    元清突然伸手, 摸過戴因的金發(fā), 環(huán)住他的脖頸, 湊在他耳邊:

    “戴因, 我喜歡你的金發(fā)。”

    托馬去找食物了, 暫時不在。青年更加肆無忌憚的,在男人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溫熱的舌尖輕輕拂過對方的臉頰。

    “想和我復合嗎?”

    他的話輕飄飄的,面上的表情更像是調笑,吐露的話語確實這樣驚人。

    男人裹在衣領下的喉結上下滾動,看著青年艷若桃李的面龐, 誠實地回答:“想。”

    元清又摸了摸他的金發(fā), 嘴里夸贊道:“我喜歡乖孩子。”

    青年像個軟骨頭一樣靠在男人身上, 笑言看他。

    戴因伸出手,從后腰的尾椎骨處一路向上, 元清都沒有推開他、阻止他, 讓他早已平靜的內心悸動不已。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拂開青年頰側的發(fā)絲, 捧起讓他眷戀的臉龐,咬上了桃花般粉紅的雙唇。

    除了教堂和床上,他們似乎沒有在別得地方親吻過。

    教堂的親吻像是青年的刻意引誘,讓明知眼前是陷阱的他奮不顧身地跳了進去,心甘情愿地居于感情的下位。

    床上的親吻是一種刺激過后的調味,是事后的溫存。

    戴因很喜歡事后的元清。這種時候的他,就像是一瓶打開的陳年酒釀,散發(fā)著讓人迷醉的氣息。

    于是,戴因總是會經受不住誘惑,在經過元清的同意后,再一次沉淪于情/欲。

    酒店的那段時間,是他從未想象過的荒唐日子,卻是他埋在心底珍藏的記憶。

    回憶里沒有別人,只有他和元清。

    還在坎瑞亞的時候,戴因偶爾會和元清單獨相處,卻總是被安弗塔斯以各種理由擾亂。

    每當這個時候,戴因都會想,他真的最愛我嗎?

    在這段感情里面,戴因似乎成了一個敏感多思的人,總是會對很多事情發(fā)散聯(lián)想,完全沒有平日里淡然冷漠的樣子。

    如果被別人知道,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私底下竟然會這么想,恐怕會被笑大牙的吧。

    正是因為如此,戴因不愿意這么快的接受告白,和元清成為一對正式的戀人。

    現在想來,他大概是在害怕,元清的目光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吧。

    戴因想讓青年將大部分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而不是輕而易舉的被人帶走。

    但他沒想到,自己并沒有等到那一天。

    當再度重逢時,也許是因為激動的心情,也許是因為曾經的遺憾,戴因順勢接受了青年拋來的橄欖枝。

    他還想留住元清,便沒有透露太多。

    就像窮苦的人乍然得到了一筆財富,戴因被元清溫和順從的表象所迷惑,像個恃寵而驕的寵妃一般,開始“作妖”,變得無法無天。

    戴因在離開后,曾經在野外想過。

    相比起蒙德的兩兄弟和許多未知的情敵,他好像沒有特別多的優(yōu)勢。

    那些人不是有著年輕的身體,就是身世雄厚,能夠給元清帶來助力,而自己的國度已經亡國,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的頭銜更像是安弗塔斯對自己嘲諷,末光之劍更像是無法護住子民的恥辱。

    他什么都沒有,又該拿什么去爭呢?

    戴因想起了安弗塔斯的那番話——

    “只有成為他的【番犬】,才不會淪落到被拋棄的地步。”

    “你連忠誠都做不到,很快就要被拋棄了啊。”

    忠誠。

    元清需要忠誠。

    不、不僅僅是忠誠,還有足夠的武力才行。

    戴因很討厭安弗塔斯,卻也在那一刻,決定去掉‘很’字。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了。

    ——

    親吻只是一個小小的信號,這代表著,元清所說的復合是真的。

    戴因無比珍惜這次機會,在接吻時用上了學過的技巧,爭取給青年最好的體驗。

    元清還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

    從前的對象似乎都帶著點急不可耐的占有,總是粗暴地將他帶到急促的節(jié)奏。

    但重逢的戴因,和他們都不一樣。

    戴因是一點點、一寸寸的撫慰他口腔中的敏感處,沒有那么瞬間的刺激,卻能讓他在一步步適應中得到了不一樣的快感。

    層層遞進、纏綿溫柔、卻帶著適當的激情。

    元清很喜歡。

    在一吻結束后,他給了一個主動的親吻作為獎勵。

    “戴因,我喜歡剛剛的親吻,”青年還喘著氣,埋在戴因的頸窩里悶悶地說,“你是從哪里學的,這么和我的心意。”

    喜歡掌控一切的人,會喜歡自己在一切事物中占據主導地位。戴因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將自己在這件事中的地位下調,以侍奉者的身份來進行。

    他想,不管平日怎么服帖的情敵,在這種事情上,似乎都不會忍讓太多。

    這是生物界雄性的本能。他們想要征服,想要占有,想要將對方全身打上自己的記號,從而忽略了承受者的感受。

    戴因要做的,是學會克制。

    就像很多人都會美化初戀一樣,第一次給予元清這種感覺的人,總是會有點不一樣的分量…吧。

    他不確定,但只能試一試。

    看著元清眼里的滿意與柔和,戴因覺得自己至少走出了正確的一步。

    ——

    托馬回來之后,看到的就是青年枕在男人大腿上,給稍微留長的金發(fā)扎辮子的場景。

    他抱緊自己好不容易從河里撈出來的魚,死死地盯著戴因。

    就差一點,那么一點,就被對方給偷家了。

    托馬并不想將這歸咎于緣分和幸運,他只是想,如果自己再快一點,是不是就能換一種局面。

    天知道他多想將溫情的兩人分開,自己占據金發(fā)男人的位置。

    他也有金發(fā)!為什么不可以是他!

    托馬險些捏碎手里的魚,咬牙切齒地看著戴因,好像一個抓到妻子出軌的丈夫一樣憤怒。

    不大一樣的是,他不會對妻子發(fā)火,而是認為——

    一定是這個狐貍精勾引的他!

    083

    托馬憤怒, 托馬想上前把這兩個人分開。

    但元清說他餓了。

    “那我去做飯。”托馬立刻回答。

    戴因沒有“恃寵而驕”的等著吃飯,也拿出自己尋找的食材,在原地支起火爐烹飪。

    一個熟練家務的家政官, 一個流浪幾百年的無職業(yè)人士,在暗暗較勁。

    托馬率先從異次元背包拿出刀具, 順暢流利地將魚鱗刮去,再剝去元清不喜歡吃的內臟器官,給出了一條完美的待烹飪的魚。

    戴因不甘示弱, 從背包里拿出了一路上收集的蔬菜水果和早就準備好的野豬肉,再根據元清的口味去調料烹飪。

    元清:總感覺誤入了什么廚藝比拼現場。

    他看向一旁殘留的生火痕跡和饑腸轆轆的肚子。

    昏迷了兩天, 也確實是餓了。

    大概是因為體質原因, 他只有在覺得自己應該饑餓的時候才會有進食的欲望。

    【學會像個人類一樣活著。】

    這是奧羅巴斯在送別之前告訴他的話。

    那是個沒有元素力、卻科技發(fā)達的世界, 元清模仿著周圍人的舉動, 學著他們定期吃飯、睡覺、洗漱, 將自己融入正常人的群體。

    對他來說,饑餓更像是習慣性的心理習慣。

    不過元清喜歡美食, 也期待兩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怎樣的食物。

    他可不是心軟的教師,而是嚴格的考官。

    托馬和戴因的任何動作,都會成為考核的一部分。

    青年大概明白了, 想要讓身邊的人保持忠誠和甘為下位的心態(tài), 不能只獎勵他、縱容他, 指望著他能夠自己克制欲/望。

    適當的懲罰和危機感,也是一種手段。

    他站起身來到托馬的身邊, 夸贊了家政官對魚的處理方式和程度, 又來到戴因身邊,像是蜜月期的戀人一樣提出自己想要吃什么, 還根據記憶點了一兩個戴因喜歡的口味。

    果然,周圍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這是元清精挑細選出來的兩個人。他們有著許多共同點,卻又各有不同。

    戴因因為曾經分手過一次而轉換了一次,托馬則是多年生活在稻妻,再加上自己當時的相處方式,早已習慣了俯視他的狀態(tài)。

    他看起來只是單純的夸贊了一句,卻讓托馬處理配菜的手帶著喜悅的顫抖。

    家政官想起了家主臨行前的囑托與分析——

    “如果他選擇你,那再好不過。在一切結束之后,我們可以一起留下他。”

    “如果他選擇了另一個人,那也算個好消息,我們至少明晰了他的喜好。”

    “誰也不選的概率很小,也是對我們最不利的畫面,必要的時候,我會動用一些手段,讓他留下來。”

    家主說,元清是喜歡自己這種類型的。

    托馬能夠感受到這一點。離島上的一夜和喂食的溫存,以及這一路的相伴,他至少有八分的把握,青年對自己是滿意的。

    但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如果當時在那邊的是他……

    托馬努力揮去心里的雜念,將注意力放在手里的菜肴上。

    【不能多想了,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他如此告誡自己。

    相比較于戴因的平靜,托馬確實還帶著點青澀。

    元清沒有過多注意這些,他在思考自己想到的疑問。

    ——為什么,自己所在的陣營,會是這樣千瘡百孔的樣子。

    按照排除法來看,明顯是另一派系所派來的臥底所導致的,但他們找盟友的時候…難道不會多多考察一下嗎?

    他看著面前忙碌的兩人,思緒一片亂麻。

    其實當時的情況和面前兩人的競爭有點像。

    兩個派系不和,但他們的目標都是為了坎瑞亞的未來,努力保住王國的子民。

    不同的是,他們的想法不同,也就導致選擇的道路、約等于選擇的食材不同,因而會導致不同的過程和結果,也就是不同的菜肴。

    這些都是他愛吃的,但表面上的排序,全部都看他的心情和想法。

    就像他和戴因處在戀人關系,即便剛剛敲打了一下對方,依然會在后面的食用中對他表示偏愛。

    一切全屏他的心意。

    他的心意。

    剎那間,元清好像明白了什么。

    迄今為止的記憶中,只有他和賢者互相較勁的回憶和自己為目標做出的努力,下意識地忽略了當時坎瑞亞的國王和攝政王一脈。

    他們的斗爭就像王族眼中的斗獸場一樣,只要隨便吩咐幾句,就能為哪一方增添勝利的籌碼。

    也就是說,他們的掙扎是毫無意義的?一切早在開始的時候就被定下了。

    坎瑞亞是信奉【土地需要爭奪】的國家,自然會喜歡能夠增強戰(zhàn)力的、來自深淵的力量,那能讓入侵七國的速度更加迅速。

    璃月層巖巨淵地下的那條遺跡巨蛇,就是用來入侵他國的一條證據。

    一通分析下來,元清只得到了四個字——理念不合。

    估計后面的擺爛和無所謂,也有這一部分的原因在。

    他們知道這會帶來災難——實驗室的研究報告不會作假,萊茵多特也不屑于做這些。

    直到今天,萊茵多特唯一的【完美品】,是居住在龍脊雪山的阿貝多。

    但這只是一個特例,而不是全部。深淵力量和提瓦特結合,更多的是災難。

    就像楓丹的厄里納斯,它所喜歡的環(huán)境,別得生物會無法生存。

    提瓦特生物與深淵的結合,最終釀成了漆黑的災禍。

    在此之前,元清已經從這個泥沼抽身,去尋找新的方法。

    但從戴因的反應來看,他可能在臨走之前,還留下了什么。

    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的眼里除了喜悅外,還有一絲絲元清看不懂的感激。

    除此以外,還有野外的丘丘人……

    雖說按照游戲的設定,丘丘人一般不會真的攻擊NPC,而是一直圍著轉圈然后等待主角來救。

    但元清已經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游戲世界,丘丘人是真的會攻擊人的。

    但當自己在野外蘇醒的時候,身上有著明顯的草籽殘留,趟過的土地也向下凹陷,證明他在醒來之前,已經在那里待了有一段時間了。

    醒來的時候,丘丘人雖然圍了上來,卻沒有攻擊他,反而把史萊姆給擠了出去。

    所以他們并不想殺自己,而是在保護自己……

    可是,他們被魈給清理了。

    元清沉默著用完這頓飯,拉著戴因走到一旁,問他:

    “野外的丘丘人,會真的死亡嗎?他們被擊殺后……”

    這些都是和自己素未謀面的人,卻因為記憶不全的自己而喪了命。

    即便沒有他,丘丘人也會被其他人清理,但元清認為,至少那幾個丘丘人,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084

    【他們不會因意外而死, 而是自然的走到壽命的終結。】

    這是戴因告訴元清的情報,卻也沒讓他放下心里的心結。

    元清經歷過死亡,明白在瀕死之際, 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他經歷過烈火灼燒,在火舌附著在肌膚上的那一刻, 屬于死亡的酷刑就開始了。

    無法想象,像游戲里面一樣、每天定時刷新的丘丘人要經歷多少次痛苦。

    他們并不是漆黑災厄的主犯,只因不信仰神明, 就被天空變成怪物,成為人人喊打的存在。

    青年沉默著回到休息的地方休整, 朝著記憶中的、屬于他和奧羅巴斯的住所走去。

    那是一片在旁人看來, 一點都不華貴的建筑, 也不該被稱為宮殿, 經過歲月的摧殘后, 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也是在這片殘垣斷壁中,保存著一個完好的房間。

    元清走進去, 看到了極其熟悉的擺設。

    他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將這里的一切掩埋遮掩,結束了這趟旅程。

    他想,坎瑞亞的三個人里面, 只有皮耶羅還沒出現過。

    等見到【丑角】的時候, 大概就能明晰坎瑞亞的所有了吧。

    告別了戀戀不舍地托馬后, 元清問戴因:“坎瑞亞的事情,你能告訴我多少。”

    他們坐在離島的一處旅館內耳鬢廝磨, 像從前一樣擁抱親吻, 但這一次,戴因心里的喜悅不再是上次的滿溢, 而是摻雜了克制的占有和害怕被再度拋棄的恐懼。

    察覺到戀人的不安,青年將手指撫上男人的金發(fā),另一手拍著他的脊背。

    “戴因,只要不觸碰我的底線,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新的戀人和同行者需要磨合,甚至會引發(fā)各種麻煩,早已熟悉的戀人是最好的選擇。

    他經歷過觸犯底線而被拋棄的結局,會明白自己能擁有多少、能索取多少,可以省事很多。

    青年跨坐在男人身上,俯身與對方貼近,雙目對視,“戴因,把你所知道的、可以告知的一切,都告訴我。”

    “可以跳過部分,但不能撒謊。”

    戴因說了很多-

    他說元清所在的派系有過三次行動,但都以失敗告終。這并不是他們的問題,而是王族不愿意采用太慢的方法-

    他說,其實自己很早就告訴了元清這件事,元清懂了,依然我行我素-

    他說,元清的死亡,是賢者和王族共同推動的結果,因為青年總能帶來顛覆一切的情報,干擾實驗人員的實驗。

    ……

    在戴因的敘述中,元清是一片堅韌不拔的白月光,是一個奮不顧身的理想主義者,安弗塔斯是一個心機深沉、橫刀奪愛的小人,皮耶羅是……

    “咳咳,夸我可以,關于別人的不用多說。”元清打斷了戴因的敘述,出聲道:“這跟我的猜想差不多。”

    “目前我得到的記憶中,行動的前半段都很順利,只有結局的那一段,總是有許多波折。”

    他回想起,去雪山的時候,那份資料分明有了備份,為什么沒有成功?

    戴因沉默了一瞬,答道:“資料確實交到了王族手中,然后失竊了。我的幾個下屬被當成替罪羔羊,處以死刑。”

    元清冷哼一聲:“確實是他們的風格。不僅把資料銷毀,還能讓你這個中立派和我產生隔閡。”

    他又問:“那…空和熒呢?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嗎?”

    提起這對雙子,戴因搖搖頭,“我只知道熒的部分情況。她也是實驗室的人員之一,一般不參與政事,坎瑞亞看上了她能凈化深淵的能力。”

    他斟酌著開口:“在坎瑞亞還未消亡之前,我和她旅行過這片大陸。”

    “所以呢?你對她的了解有多少?如果我們把這些告訴她的話,策反的幾率有多少?”

    本來想解釋一下的戴因:“……我不太清楚,但她的目的也是拯救這個世界。”

    “你應該知道的吧,提瓦特世界是一顆雞蛋,需要里面的人自己打破,才能去應對外界的危機。”

    “這是我在實驗室里面發(fā)現的真相。”

    元清:“熒知道這一點,然后選擇借助深淵的力量嗎?可那終究不是自己的。在我看來,還不如接著研究耕地機那些。”

    戴因能說的都說了,只能將還在神神叨叨的青年拉入懷中,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他已經記起來了這么多,就說明,皮耶羅所計算的未來,就要到達了。

    等他們見面,元清會想起從前的一切。

    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會全然展露在他面前。

    戴因想,人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為了逃避坎瑞亞里的一切,他選擇外出旅游,因此沒能見到元清的最后一面,告別的話和愛語只能埋藏在心里。

    為了隱瞞安弗塔斯的行蹤,他欺騙了元清,因此落了個分手的結局。

    ……

    他不能再逃避了。

    戴因需要面對他們,然后解決這一切。

    他相信,元清也會認同他的選擇。

    他已經擁有了心心念念的人,只要不出錯,那些人就不會有機會。戴因這樣勸告自己。

    *

    在船上吹風許久的書記官總算迎來了自己的前男友,還附贈了一個現男友。

    艾爾海森淡漠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龜裂,他指著戴因問:“這是你找到的忠犬嗎?看起來不怎樣。”

    他很少有這么無禮的時候,最多說話不留情面,把人嗆到而已。

    但這一次,艾爾海森確實無法忍受了。

    申請假期、費盡心機陪人去稻妻…他做了一系列的事情,結果落了個這樣的結局。

    他們相處的時間甚至只有三天。

    三天的情侶?簡直是個笑話。

    艾爾海森冷冷地看著元清,等青年給他一個理由。

    “理由?”元清提醒他,“書記官大人,你忘了,這段最初定下的契約嗎?”

    “一切優(yōu)渥掌控,我說停就停,這是白紙黑字寫著的。”

    他不喜歡掌控欲太強的男人,更何況對方還做過讓自己害怕的事情,在找到更加合適的對象后,當然是選擇斷開關系。

    艾爾海森只能臭著臉,回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

    凡人的身軀…只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不,既然讓元清害怕自己,那就說明,自己做了一件超乎神明的事情。

    他要找到這段記憶,然后,再一次實行它。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好了。艾爾海森如是想著,整合自己收集到的材料。

    狼不會因為一時的溫順而變成狗,總會在血腥味的刺激下,重新展露出狼性。

    見識過狼兇狠一面的羔羊也不會接近對方,只會選擇最穩(wěn)妥的躲避。

    所以他需要伺機而動。

    085

    “根據諭示裁定樞機給出的審判結果, 元清先生……”

    “有罪。”

    被告席上的白發(fā)青年露出滿意的笑容,朝原告席上的灰發(fā)男人遙遙對望。

    ——

    時間來到半個月前,元清和戴因回到璃月, 和眾人一起過了一個愉快的海燈節(jié)。

    在此期間,他找到鐘離, 詢問契約的內容。

    元清有注意到,淵下宮時期的自己所能張開的護盾,遠沒有現在的強勁, 也沒有這段時間使用時,在頸側浮現的巖印。

    ——這還是戴因發(fā)現后, 告訴他的。

    巖神摩拉克斯以武力聞名, 但身為龍族的他, 有著強健的筋骨和極其變-態(tài)的防御力, 只不過在他防御之前, 對手就已經被他打死了而已。

    同時,有著巖印的護盾并不會因為己身力量的強弱而消散, 仿佛是獨立于他身體里的另一個力量體系一般。

    淵下宮一行,解答了元清的很多問題,也讓他知道了很多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有理由有根據地去詢問, 那些埋藏的舊事才能浮出水面, 展露他的邊角。

    每個人看事情的角度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想被一種思維帶著走,就要多聽幾個人的看法。

    坎瑞亞的事情, 他還可以去問安弗塔斯和皮耶羅, 但璃月的從前,除了自己僅剩的記憶外, 記得的只有摩拉克斯了吧。

    他們坐在琉璃亭的包廂中,等著菜一盤盤的上齊。

    等侍應生全部離開后,元清率先開口:

    “鐘離先生,我來履行當初的約定了。”

    他單刀直入的詢問:“您可以告訴我,我們之間契約的內容嗎?”

    往生堂客卿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杯茶,臉上帶著了然,“我說空和派蒙怎么不在,原來是有事情問我。”

    他理所當然地說:“既然你有求于我,那這頓飯,便不算履行約定。”

    言下之意,是還要來一頓了。

    元清并不不可,痛快地答應了。

    但鐘離的興致看起來不高,幽幽地看著青年,眼里好似有千言萬語,也有說不盡的愁怨。

    “你見我的第一面,就認出了我的身份,卻沒有點破,反而還戲耍于我。”

    “在講述契約之前,我要先算算這一筆賬。”

    青年面露詫異,咀嚼魚肉的動作也快了些許。他將筷子擱置在桌上,不解道:

    “可你當時不是知道的嗎?還看著我在那里演戲,不也玩的很開心?”

    元清“哼”了一聲,“真要論起來,你隱瞞身份與我交友,直到要告白的時候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該被算賬的不應該是你嗎?”

    鐘離給他夾了一塊剔除魚刺的魚肉,贊同他的看法,“沒錯,我的確因此虧欠于你,所以將部分防御的力量交付于你。”

    元清:“……?我有點不太明白。”

    鐘離并無不悅,反而耐心的解釋,“我隱瞞身份在先,你我熟稔后也沒有告知真實身份的想法,是我的過錯。”

    “作為補償,我將小部分防御的權能與你分享,助你一臂之力。”

    一時之間,房間內只剩下熱氣騰空的聲音和輕淺的呼吸聲,白發(fā)青年大概是為這個答案感到驚訝,下垂的眼睫向上巖神,眉形也微微彎曲,手里拿著的筷子無處安放。

    棕黑發(fā)男人琥珀色的眼眸暗光流轉,看似在平靜的進食,實際上,他所有的視線都在青年身上。

    元清低著頭,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摩拉克斯,你是什么癡情種轉世嗎?”

    “魔神的權能是多么重要的力量……你就這樣輕巧的把他和人共享了?還是這么無厘頭的補償?”

    說到后面,他近乎是吼著的,面上儼然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

    鐘離的目光一直在元清身上,能將青年溢出又憋回去的淚水看得一清二楚。

    前面說過,摩拉克斯被冠以武□□頭,不過是因為,熱血的爭斗故事更加容易傳唱和改編罷了。

    能夠將偌大的璃月治理成這副欣欣向榮的模樣,他所擅長的絕對不只是武力。

    和元清相處的一百多年中,摩拉克斯能夠輕易地摸清對方的心思和性格,然后對癥下藥,為自己謀取更好的條件。

    當得到的東西比想象中要多的時候,他會留下來,補償自己。

    新婚的時候,他將這份禮物給予青年,趁著對方神志不清的時候,哄騙他接受了這份禮物。

    這是對元清的有力助力,他可以拒絕,只是會走的更加艱難而已。

    在摩拉克斯的勸導下,青年接受了這個事實,拼盡全力來報答他。

    摩拉克斯不敢夸大元清的功勞,但他確實幫了璃月很多,將他知道的一切都事無巨細的告訴自己,讓璃月變得越來越好。

    這份交易契約,從一開始就是值得的。

    從另一個世界來的降臨者,總是能帶來許多的驚喜和改變。

    鐘離站起身來到青年身后,虛虛地環(huán)住對方的肩膀,“不,這是我做的,最棒的一筆交易。”

    “你所帶給我的一切,已經遠超了這份權柄的含量。”

    摩拉克斯有他自己的考量。

    漆黑的災厄過去后,璃月基本穩(wěn)定下來,重心也從戰(zhàn)爭向發(fā)展轉移,開始和各國交流。

    說他高傲也罷,但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么強者是他的武力不能解決的,這份屬于種族帶來的天賦,摩拉克斯基本沒用過。

    用相當于廢物的東西,換來了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摩拉克斯認為,沒有比這更合適的買賣了。

    他將元清在璃月做的一切娓娓道來,還能引經據典,帶上不少璃月史學家的夸贊,讓青年臉上的紅暈蔓延到耳廓。

    ——可愛極了。

    元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情…會變成這副面目全非的模樣,還被人引申了各種解讀,仿佛每句話都有深意一樣。

    但這些東西,都是另一個世界,屬于旁人的智慧成果,他不過是將適當的東西拿出來罷了,就算沒有自己,那些科技的問世,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在此刻,元清仿佛忘記了前往須彌之前,摩拉克斯曾經做下的那些混賬事,反而在心里又添了了一大把愧疚。

    他還記著自己現在和戴因的關系,并沒有做出超出朋友界限的舉動,而是有些慌張地掙脫不算束縛的動作,一口氣去前臺包了十年的包間和飯錢。

    回到包廂,元清期期艾艾道:“鐘離先生,我給你包了——”

    “啊——”

    他的下巴被男人捏住,被迫仰頭看向石珀色的眼睛。

    那里面有著翻滾的情緒,下一秒就要爆發(fā)出來。

    元清聽見他一字一句地問:

    “我想要的是什么,你還不明白嗎?”

    青年無助地望著他:

    “可你想要的,我根本給不了。”

    “我的結局早已注定,根本活不下來。”

    086

    《日月前事》是提瓦特的禁忌。

    它記載了提瓦特在上古時期的歷史, 是天理不愿被人觸及的真相。

    知道他的人,早已死于雷光之下,只留一具望著海祇島的尸骨。

    元清曾經拿著那本書, 放在封鎖的書架上,無意間瞥見了一眼。

    只是一眼, 就能將他打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幸運的是,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幸的是,他又回到了這個世界, 還攤上了一堆麻煩。

    元清不知道為什么,天理沒有將他一起摧毀。

    坎瑞亞滅亡的時候, 他明面上已經死亡, 但以天理的能力, 不可能沒有發(fā)現自己還未死亡的事情。

    缺失的記憶太多, 元清只能通過猜測來驗證。

    自從在一片血色中看到了書本上的只言片語, 他就有一種即將面臨死亡的感覺。

    今天的失控,似乎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他從來不是什么甘愿奉獻自己拯救世界的善人, 而是一個卑劣的、想要茍且偷生的“小人”。

    好不容易逃離了提瓦特的束縛,又被坎瑞亞人召喚回來,等待著天空給自己的審判。

    這就是最初,來到坎瑞亞的元清。

    他出現在儀式的祭臺上, 穿著寬松便捷、在坎瑞亞人眼中如同睡衣一般的衣服。

    祭司高興的認為, 又來了一位能夠凈化深淵力量的降臨者, 還沒確認好情況,就將這一信息上報了王族。

    在原本的計劃中, 他們只需要召喚一次, 便能引來異世界的雙子,將世界之外、深淵之中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但計劃出現了意外, 雙子中的一位陷入沉睡,不知所蹤。在觀測到的預言中,只有雙子一起合力,才能迸發(fā)出更大的力量,讓更多的深淵力量投入使用中。

    這位新的降臨者雖不是祭司所期盼的金發(fā),但那如月光編織的銀色長發(fā),也足以讓他成為坎瑞亞的貴賓。

    坎瑞亞人不信神明。他們觀測真正的星空,尋找打破蛋殼的機會。

    在預言中,金發(fā)與銀發(fā)之人,都是打破蛋殼的關鍵。

    而這些話語落到元清的耳中,只會得到一聲嗤笑。

    不信神,但是信預言。

    想要打破蛋殼,在得到力量的第一步是先占領七國。

    坎瑞亞多少有點心口不一。

    于是,在祭司欣喜地那一刻,沒有看到,元清臉上那副厭煩的表情。

    他不喜歡這里。

    黑暗、壓抑、瘋狂將他包裹,沒有從前的光明和溫暖,只有枯燥的機器和人。

    于是,當那干巴巴的手伸到他跟前時,元清直接忽略了他,隨便找了個方向走掉。

    他僅僅依靠著直覺和觀察,想要離開這令人心煩的地方。

    然后,一隊人攔住了他。

    為首的那一位,手里拿著一柄長劍,有著讓人舒心的金發(fā)和清亮的藍色星星眼瞳。

    元清很喜歡。

    人本能的渴望溫暖和光明,他也不例外。

    但比起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元清還是更喜歡明亮的地方。

    他討厭這里狂熱的氛圍,討厭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

    ——好像把他認定成救世主一樣。

    ——可我分明是個怕死的小人,真正的救世主…已經死了。

    不論奧羅巴斯對他懷有怎樣的情感,對方終究為了自己、為了白夜國的人們,義無反顧地奔向雷光之下。

    還說什么,“等有空回來的時候,再償還恩情吧。”

    ——這種事情怎么可能,我走了以后,根本不會回來了。

    可他還是“回來”了。

    元清環(huán)視著周圍的人,突然覺得很有趣。

    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上的共生?

    他想起淵下宮時得到的消息。現在的他,成為了當時的另一個自己。

    還有…奧羅巴斯送給自己的那份禮物,他玩得很開心。

    ——

    新的降臨者來了。

    降臨者沒有凈化的能力。

    降臨者有很多有用的知識。

    元清大人加入了宮廷法師的陣營。

    ……

    一大串消息砸下來,在坎瑞亞激起大片水花。

    當元清選擇加入皮耶羅所在的派別后,看似中立的祭司黑了臉,隨后被賢者召走,緊接著就是祭司死亡,新任祭司上任的消息。

    然后,是元清在追求戴因的流言。

    ——

    戴因,坎瑞亞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是眾多坎瑞亞人仰慕的對象。

    武藝高超、外貌俊美、待人溫和……一切褒義詞都能在他身上體現。

    而元清,則是高傲、冷漠,似乎很少有他看得上的人。

    這樣的兩個人,出現在同一場景下,卻莫名的般配。

    他們看見,銀發(fā)青年手里捧著一束玫瑰花,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在看見戴因的那一瞬,仿佛木偶突然有了靈魂一般,露出充滿神采的眼睛,將同色的花朵送給金發(fā)男人。

    按照正常情況,戴因是不會收的。

    但他們看見,金發(fā)男人將劍掛在腰間,伸出雙手去捧過玫瑰花,還順勢的擁抱了一下。

    于是第二天,便傳出了兩人好事將近的消息。

    ——

    會議室中,皮耶羅看向百無聊賴的元清,“你真的和戴因在一起了?”

    戴因是中立派,一直不受兩邊的拉攏,如果這一回是真的……

    “沒啊。”青年撐著頭,懨懨地回答:“他完全沒答應呢,只是接下了我的花。”

    另一邊坐著的黑發(fā)男人沉不住氣,惡狠狠地說:“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拒絕你!

    元清見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拒絕我?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追人哪里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總得讓他看見我的【真心】吧。”

    皮耶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但愿他能體會到。”

    “好了,閑話時間結束,我們來談談去白夜國的計劃。”

    聽到熟悉的名詞,元清面色不變,只是提醒了一句:“記得多帶點好東西,他們那個【天后】,應該能看上這些。”

    至于要多帶防水機器這個要點,應該就不用他提醒了吧。

    不過提醒了也沒用,不如提醒皮耶羅多帶點信任的人手,到時候好做備份。

    畢竟在他的記憶里,最后這波人可是自己起了內訌。

    不知為何,元清不能直接去提醒他們,只能通過旁側敲擊來一點點改變,但這也近乎無濟于事。

    就像一輛車的行駛目標,必須讓車輪達到足夠的轉彎后,才能改變方向。

    但坎瑞亞這艘馬車,似乎沒有可以撼動的地方。

    元清想起自己剛來時,在實驗室看到的金發(fā)少女和那些不可名狀的怪物。

    如果這些怪物開始在提瓦特的大陸出現…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后果。

    要知道,在名為熒的金發(fā)少女凈化前,這些怪物只是稍微觸碰一下土壤,都能將那一整片污染。

    087

    從祭臺上走下的青年根本無力反抗, 就連年老的祭司都能扯住他的手腕,將他押送到實驗室。

    著裝統(tǒng)一的研究人員用狂熱的目光看向元清。他們在期盼一個新的進化體的到來。

    可惜,事與愿違。

    深淵的黑泥爬到青年身上, 纏上他纖細的脖頸,嘗試入侵他的身體, 與他共生。

    但他的身上有一道黯淡的金光,阻擋了一切傷害。

    黑泥無法將白膩的肌膚染黑,金光也無法凈化它。

    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

    祭司們打破蛋殼,換來了一個無法凈化的廢物。

    對于實驗員來說, 元清就是廢物。

    他們興致缺缺地散開, 獨留青年和黑泥糾纏。

    最后, 是奉命守在他身邊的戴因, 幫他從這一團怪物中解脫出來。

    所以, 元清“愛”上了戴因。

    他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在見到他的第一面, 也在為他的外貌而驚艷。

    至于為什么一直不答應…也算是自己有意無意的推動吧。

    誰能想到,總是給予旁人安全感的宮廷護衛(wèi),在情愛方面,竟然是沒有安全感的人。

    元清放任了安弗塔斯對兩人之間相處的阻撓。

    從實驗室回來, 見了一堆冷臉后, 他干脆跳反去了對面陣營混日子。

    對, 混日子。

    加入的第一天,這個陣營的領頭人就告訴他, 他們是必輸的。

    “……啊?”

    元清呆滯地看著皮耶羅, 又看了看安弗塔斯。

    “王族更支持另一邊。”皮耶羅言簡意賅地說了原因。

    “我們能調動的人手里頭,基本都是對面和王族的人。”安弗塔斯補充。

    他們可以躺平, 但自己不行啊。

    元清在降世沒多久,就在夢里見到了一位白發(fā)女性。

    他知道對方是天理,還以為自己死期到了,結果對方只是問他:“愿不愿意拯救世界?”

    在死亡的威脅下,拯救世界就像對他的死緩一樣。

    元清答應了,詢問自己該怎么做。

    天理只告訴他,要從內部打破蛋殼,她已經派了很多人手去守著邊界,給提瓦特成長的時間。

    ——“但深淵的力量是不行的,它只會給提瓦特帶來災害。”

    于是,身負救世重擔的元清來到了皮耶羅所在的陣營,結果發(fā)現大家都是混子。

    他本來想讓皮耶羅的陣營占據上風,再輔以坎瑞亞的科技,多少能做點事情出來給天理看。

    只是沒想到,結局一開始就注定了。

    元清沒有思考太久。他想,既然坎瑞亞不行,那跳出坎瑞亞,去別得國家怎么樣?

    奧羅巴斯曾經送他的禮物,以游戲的方式為他呈現了幾百年后提瓦特的大事。

    他知道巖神會假死退位,知道雷神會頒布鎖國令、知道水神會……而借用這些信息,或許可以做點什么。

    也是在這一天,他詢問會議室的另外兩人:“我有個計劃,要不要一起做?”

    皮耶羅肯定是不甘心的。他對深淵的態(tài)度很明顯,就是厭惡,對賢者一派也從來沒有好臉色。在百年后的劇情中,他以至冬執(zhí)行官【丑角】的身份在七國布局,收集神之心。

    而安弗塔斯…說實話,元清對他不算了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后續(xù)的劇情人物,但他眼里壓抑的野心不會騙人。

    元清將粗略的計劃復述一遍,又隨口道:“這幾年我們確實可以混,但做這些事情也不影響。”

    “至于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們等著最近的那一刻災難,不就好了。”

    ——

    前往白夜國的任務,皮耶羅確實放了水。他大概知道元清的戰(zhàn)斗力,依然選擇談判拿到《日月前事》,并為海祇島提供幫助。

    反正這東西最后也到不了他手上,但答應的話,坎瑞亞一定會實施的。

    元清說出這一通操作后,面部扭曲了一下。他怎么覺得,這好像某部動漫里面的臥底現狀啊?

    無所謂,坎瑞亞吃棗藥丸。

    他依然“急切”的追求戴因,想要拉攏他,卻又放任安弗塔斯來搞破壞,將這一部分無限往后延長。

    直到從雪山回來。

    從雪山回來后,元清一直沒來找戴因,好像忘了他這個人一般。

    在外人看來,就是心灰意冷、打算放棄了。

    戴因趁著休息時間去找元清,青年接見了他,開口就問:“那顆寶石的價值是多少?”

    “我不小心弄丟了…你也知道,這次的計劃又接近失敗…我回來的時候沒留心…就、就……”

    金發(fā)男人握住青年的手,“沒事的,我再送你一個就好。”

    看著青年沾滿淚痕、略帶破碎的臉龐,戴因咽了咽口水,脖頸上的喉結滾動。

    “元清,我…我想——”

    “親愛的,已經到治療的時間了。”安弗塔斯從元清的臥室里走出,從另一邊環(huán)住青年。

    黑發(fā)男人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毫不介意的露出胸口的咬痕,親昵的靠在青年的肩膀上,在對方唇角輕啄一口。

    戴因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弋,和元清赤色的雙眸對視,“怎么回事?”

    他這才發(fā)現,青年今天反常的穿了高領。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露出的一小片肌膚上,猩紅的痕跡。

    ——他們……

    戴因無法想象,也不想去想。

    房間內的氣氛變得緊張,寂靜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元清將手從戴因的手中抽出,避開他的眼神,“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你開個價吧,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顯然,金發(fā)男人不相信他的這番話,強硬的捧住青年的頭顱,逼迫對方直視自己。

    只是這樣的狀態(tài)僅僅持續(xù)了一秒,就被黑發(fā)男人改變。

    若要比較安弗塔斯和戴因的武力,元清估摸著是不分勝負。

    他不想浪費時間,直白地告訴戴因:“我們本來就沒有開始,你就當從前都不存在吧。”

    “我想,你沒有資格插手我的事情。”

    ——

    戴因走了。

    從那天的談話后,他就暫時離開了坎瑞亞,和熒一起去七國旅行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元清并不意外。在原本的世界線中,雙子各自有一次單獨的旅行,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他看向地圖,指了指須彌的方位。

    “這一次過后,我大概就能先走一步了。”

    “這一次,就讓皮耶羅陪我去吧,安弗塔斯,你記得自己的任務。”

    即便還未見到坎瑞亞的末日,但從前兩次得到的信息來看,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派系中唯二的兩個成員,已經確立了和元清統(tǒng)一的戰(zhàn)線,打算和他一起完成這個偉大的計劃。

    “對了,等這次之后,后面的幾百年,你們就自己安排吧。”

    青年神秘一笑:“說不準會有哪個神明,主動找上你們哦。”

    ——

    “你有沒有覺得,我的演技變好了?”

    智慧宮內,銀發(fā)青年笑著對皮耶羅道。他的手里拿著一支早已錄入完成的枝椏,只等主人再一次開啟。

    皮耶羅毫無波動的回答他:“如果你覺得這有趣的話,我沒有意見。”

    元清略感無趣,“真想看看你破功的表情啊,不知道等我死的時候,能不能看一次。”

    皮耶羅壓下翻滾的情緒,面無表情,“那個時候,我應該在邊境了。”

    “是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去,真是難過啊。”

    元清隨便調侃幾句,就將枝椏暫且寄存在大慈樹王這里。

    他對皮耶羅伸出手,“回去我就要死了,就當是臨終關懷,陪我逛逛須彌城,怎么樣?”

    但男人并未接茬,臉上浮現了一絲奇怪的表情,“我不是戴因,也不是安弗塔斯,不會對無望的愛情抱有期望。”

    ——所以,我不會像他們一樣任你差遣。

    原來是個貪心的人啊。元清了然。

    他興致缺缺,“那我們回去吧,安弗塔斯那邊應該結束了,就差我和你了。”

    如果賢者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估計會懷疑人生吧。

    按照對方的預想,自己在知道了身份之后,要么到處逃亡,剩其他人不管,要么回來,最后被恨他的新任祭司處置。

    賢者可不在意里面有多少自己人,反正他們人多,不缺這幾個。

    總之,在踏入坎瑞亞之后,元清就擺出了一副哭喪的表情,皮耶羅則是更加繃著臉。

    將得到的信息上報后,新任祭司順勢說出自己觀測到的預言:坎瑞亞將會滅亡于一場漆黑的災厄,破解的辦法,就是讓剛剛得知魔神身份的元清自焚。

    ——火能驅散災厄,以魔神為底料的火,可以驅散一切黑暗。

    安弗塔斯率先出來反駁,被早有準備的賢者壓下,派去邊境。

    皮耶羅動了動手,什么都沒做。

    坎瑞亞里有一個魔神,這是大部分無法接受的。他們不信仰魔神,自然對魔神有著天然的排斥。

    讓元清自焚,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第一次降臨的祭臺,然后是澆油、點火。

    熊熊火焰燃燒著周圍的一切,映照出圍觀者狂熱的面容。

    他們似乎真的相信,這一切可以破解預言中的災厄。

    如果這是一個擁有神明信仰的國度,元清不會覺得違和。

    但這里是坎瑞亞,是無神的國度,是不信奉神明的人為自己建造的庇護所。

    這樣的表情,他只在新聞里的邪-教現場看到過。

    他看著火舌開始吞噬身上的衣服,一寸寸的入侵他的肌膚。

    迄今為止,所有的計劃都完成的很順利。

    這個世界的法則允許他留下部分提示,等到了一切正式開始的時候,他的回憶會被清空,只剩下所謂的游戲畫面和部分片段。

    青年似乎接受了眼前的這一切,任由火焰灼燒他的軀體。

    這里很安靜,安靜到只有火焰跳動的聲音。

    就在這一片肅穆中,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元清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抹明亮的金色。

    他想,自己確實很喜歡溫暖的顏色。

    088

    后面的事情, 元清自己也回憶不起來了。

    也許他經歷了一遍游戲的事情,也許他一直在沉睡,奧羅巴斯送他的游戲在不斷和這個世界兼容。

    真相是什么, 也沒有那么重要了。

    經過一通毫無作用的發(fā)泄后,元清也沒了食欲。

    他自暴自棄地坐在位置上, 任由鐘離的手在下巴上摩挲。

    “我記得你之前…不是還嚷嚷著要拯救世界嗎?”

    太近了。

    屬于另一人的體溫在周身縈繞,長久積累的壓迫感讓他生不出逃離的想法,只能撇頭回答:

    “我現在覺得自己不行了, 放、放棄了,又怎么了!”

    鐘離又貼近了元清一些, 細細觀賞他面上的表情。

    色厲內荏。

    分明還沒放下那些事, 卻又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游戲人間, 在經久的愧疚中逐漸麻木, 又會因為某時某刻的真情而唾棄自身。

    這就是人的性格, 也是人的欲望。

    但擁有這些的,不只是人。

    擁有情感與理智的生物, 總會擁有和光明和黑暗的兩面。

    就連神明也不例外。

    摩拉克斯會因故友的離去而悲傷,沉默的磐巖也會因為戀人的離去而憤怒,滋生陰暗的情感。

    【他已無力反抗。】

    【他的力量強盛就在你的一念之間。】

    【只需要…拉住他的手,別再放開。】

    ……

    “是嗎。”

    客卿掰過青年的臉頰, 和紅寶石般的眼睛對視, “元清, 你知道放棄,對你意味著什么嗎?”

    “你曾經玩笑般的許下承諾, 如果放棄, 那就成為我永遠的【妻子】。”

    “在契約之神面前承諾的一切,都不可違背。”

    他親昵地說著一些讓元清驚懼的話語, 又禁錮青年的身體,不讓他逃開。

    剛剛收起的淚珠又開始盛滿眼眶,從眼角落下,沒入銀白的發(fā)絲。

    抑或是浸濕棕黑色的手套,從袖口滑到肌膚。

    沾水的紅寶石,總是更加璀璨一些。

    “……我沒有想過放棄。”

    元清囁喏著反駁,抓緊了手下的椅背。

    “那是為什么?”

    和自己的失控相比,鐘離過于冷靜了。

    他好像掌控著全局,一步步的瓦解自己的心防,然后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說了,因為我會死。”

    元清顫抖著聲線,將關鍵字模糊過去,“我看了那本書,它不會允許看過這本書的人,留在這個世界。”

    “是這樣嗎?”

    鐘離將元清溫柔的攏在懷里,為他擦拭眼淚,“那就去另外一個生活的世界如何?”

    “我們定下新的契約。”

    “我?guī)湍氵^去,而你…要做我的【妻子】,也只能是我的【妻子】。”

    摘下手套的手幫青年一根根的梳理發(fā)絲,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元清松開捏緊椅背的手,沙啞著聲音:“我考慮一下。”

    “去楓丹之前,我會給你回答。”

    鐘離在他的額頭輕吻,“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要拿什么來換…你知道的。”

    元清有些失神。

    他總是覺得自己看不透鐘離,也看不透摩拉克斯。

    一個人的兩個身份,各自有些不同,卻也有相同的地方。

    溫柔是他,緊迫是他,疏離也是他。

    元清和摩拉克斯,以夫妻的名義生活了幾十年。

    久別重逢后,他以為的了解不過是最表象的一層。

    最深層的內里,他似乎從未踏足。

    *

    要不要立下這個契約,對元清來說是個艱難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定下這份契約的意義或許會在世界毀滅以后,跟著一起消散。

    這只是一部分。

    更加重要的原因在于,他到底喜不喜歡摩拉克斯,或者說鐘離。

    還是游戲的時候,鐘離是最吸引他、也是他第一個攻略、打完結局的人。

    重回這個世界的時候,鐘離算是他重逢的第一個人,也是自己一次失敗惡作劇的證明。

    就算不在鐘離的身邊,摩拉克斯給予他的護盾,也時時刻刻的提醒他有這么一個人,正在保護他。

    右手的巖印還在微微發(fā)燙,心里的思想似乎也在明晰。

    這世間沒有比摩拉克斯更加閃亮的存在了。

    元清的喜好一直沒變。

    *

    往生堂依然沒什么人,堂主不在,客卿做完工作后,就開始摸魚。

    鐘離看到來人后并不意外,為對方倒了一碗茶,溫柔地注視著元清。

    “想好了?”

    “鐘離先生,關于你要為我做的事情,我還想加個幾條,以及,在一切終結之前,這段關系并不生效。”

    鐘離摸過茶杯溫度后,遞了過去:“我可以把他視為關于婚約的約定嗎?”

    元清接過,飲下一口:“從某種程度來說,確實可以。”

    “但你應該明白,我在提瓦特的事情還有很多…所以這個約定在提瓦特是不生效的。”

    潛臺詞是:我還想接著玩,確定一下自己的感情。

    鐘離聽出了他的意思,笑了一聲,用玩笑般的語氣說:“所以你把我當成家,把他們當成旅館?”

    “這是璃月最近戀愛小說的潮流,我隨手翻了幾本。 ”

    元清被這句話嗆了半天,忍著笑意:“鐘離先生,我現在和你可沒有正式的關系,這只是在試錯而已。”

    “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幽默的一面,竟然看那種戀愛小說。”

    鐘離搖搖頭,“那是胡堂主塞給我,讓我學習的。”

    胡桃…似乎不太意外呢。

    元清也看過基本類似的小說,面色古怪:“胡堂主難道讓你帶入主角的身份…”

    “使不得啊鐘離,讓留云他們知道,你的一世英名就沒了。”

    還有我的名聲也沒了。

    讓巖王帝君給我冷臉洗內褲,我不要命啦。

    雖然他確實洗過…但那也是事后的正常流程好不好。

    不行,越想越歪了。

    元清晃晃腦袋,面色正經起來,“對了,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下煙緋小姐,我想問問在楓丹,該怎么把自己送進去。”

    雖說只是口頭達成的協(xié)議,但摩拉克斯一向很靠譜,有很有安全感,元清就將自己大致的計劃說了出來。

    “你想去諭示裁定樞機里面見芙卡洛斯?”

    鐘離想到元清身上的謎團,不經緊張:“你不會是想……”

    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白膩的手捂住,手的主人對他點頭,算是承認。

    掌心傳來黏濕溫熱的觸感。

    元清愣了一下,才明白這是什么東西。

    他羞惱的將手收回,狠狠瞪了鐘離一眼。

    【多謝款待。】

    他看見鐘離做出這樣的口型。

    這也太、太……

    元清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總覺得,自從答應下來后,鐘離好像更加放肆了一些。

    之前就很放肆了,現在有了約定,更加放飛了。

    OOC到他認不出來的程度。

    如果胡桃在這里,她會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tài)和元清分享經驗:

    “戀愛的人都這樣,你還是客卿的戀愛對象,當然更不一樣了。”

    “總之,我得先見到對方才行。”元清揉揉額頭,“見不到,一切都免談。”

    鐘離沉思:“不用問煙緋小姐,我這里就有個現成的理由可以送你進去。”

    089

    元清萬萬沒有想到, 鐘離給出的理由是重婚罪。

    提瓦特的通訊和交通不算發(fā)達,確實也存在不少一個國家一個戀人的人。

    空曾經就跟他說過,有個名叫潮汐的水手, 就是璃月釣著一個,須彌釣著一個, 前幾天才剛剛拆穿,被小姐姐們暴打。

    類似虛空終端這種網絡,也只存在于須彌。

    如果一個人稱自己為單身的話, 犯了重婚罪…也不是沒有可能。

    元清還以為,會用干吃番茄醬這種理由送他進去來著。

    但鐘離給出的理由是:如果僅僅只是干吃番茄醬的罪名, 并不足以讓他上審判庭, 一般直接送進梅洛彼得堡。

    一般只有比較有趣、驚奇、刺激…或者雙方存在一個大名人的情況下, 才會在歐庇克萊歌劇院進行當眾審判。

    所以, 罪名得刺激一點才行。

    如果鐘離臉上的笑沒有那么促狹, 元清或許還會信一信。

    “莫非鐘離先生也要成為指控我的一員嗎?”

    青年將茶壺里的茶水倒?jié)M四個小杯,擺在托盤上, “若只有兩個人,恐怕還不太夠,不如湊一湊,正好一個地方一個如何?”

    “就是不知道, 鐘離先生有沒有成為其中一員的打算。”

    鐘離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若摩拉克斯的身份未死, 我還能為這場戲助助興。”

    “可惜,往生堂客卿的身份, 到底沒有愚人眾執(zhí)行官來得有名。”

    元清跟著感嘆, “確實可惜了,我還挺想看看你和那維萊特吵架的場景。現在想想, 大概是看不到了。”

    “那你覺得,讓那位書記官去吵架…怎么樣?”鐘離提出一個建議。

    青年裝模做樣的思考了以下,搖搖頭,“你說建筑師能吵起來,我還能信一信,書記官…他大概不會。”

    這倒是事實。

    元清很少看見艾爾海森生氣后吵架的樣子,在他的印象里,這幾乎沒有,最多在某些時候更加粗暴放縱一點,但也是能控制在一個讓他爽而不痛的范圍就是了。

    鐘離不可置否,“那可不一定,事關你的事情,有時我也沒法克制。”

    “依你的想法,是要讓自己判定為有罪的。雖說梅洛彼得堡的名聲尚可,但你確定…他們愿意看著你去那樣一個地方嗎?”

    是了,這確實是一個關鍵。

    都說愛恨交織,但走到現在,他遇到的人當中,都是愛多恨少,甚至沒有。

    所以才讓他過意不去。

    如何勸說他們出庭證明,本身就是一個難題了。

    雖然元清此行的目的不在梅洛彼得堡,但宣判有罪的人,一般都是送到海底,接受勞役,吃著水平忽上忽下的飯菜。

    他們…大概是不想把他送進去的。

    但辦法也不是沒有。

    元清拿出兩個產自楓丹的水晶杯,往里頭到了點果汁,“如果我能保證,那個負責宣判的人,會說我無罪呢?”

    “而諭示裁定樞機宣判你有罪?”鐘離眸光微動,“你能確定嗎?”

    元清遲疑地點頭。

    在他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曾有一段與芙卡洛斯的約定。

    *

    “……最終,所有人都會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楓丹人的罪孽才會得以洗刷。”*

    白藍發(fā)的少女沉默地讀出預言,看向坐在樹枝上的白發(fā)青年。

    “你有解決這個預言的辦法?”

    青年點頭,“有是有,不過這個辦法是未來的你想出來的,我借過來改動了一下。”

    “芙卡洛斯,你是我做出的第一個改變。如果能成功的話,后面的一切都會變化。”

    “這樣啊…那你把兩個版本都說一遍。”

    *

    “你確定要這樣執(zhí)行嗎,元清?”芙卡洛斯面含焦慮,“就算你的身體被定格在死亡的前一刻,那也無法抹消死亡帶來的痛苦。”

    “而且,你要怎么把水神的神座銷毀?”

    “我來當那一刻的水神就行。”

    青年如是說。

    “我會來的,等到一切差不多的時候。”

    芙卡洛斯搖搖頭,“我又希望你不要來了,這件事本與你無關,楓丹人的存亡也和你沒多大關系。”

    元清否定了她的說法,“不,按照我的設想,楓丹人會是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

    *

    這些年來,芙卡洛斯一直在諭示裁定樞機中收集「律償混能」,已經達到預計的量了。

    至少,殺死一個新晉的柔弱魔神,是夠了。

    元清并未多講,講其中的大部分含混過去,只講了自己要進去做的事情。

    計劃差不多理清楚,接下來就是實施……以及查收結果了。

    想要短時間講這些人湊齊,對普通人來說絕非易事,但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來說,大概不是什么艱難的事情。

    他告別鐘離,熟門熟路地去冒險家協(xié)會下了單。

    然后,就是現在的這一幕。

    歐庇克萊歌劇院作為楓丹最負盛名的歌劇院,里面的裝橫無一不豪華,能夠承載的觀眾也有許多。

    偶爾被當成審判庭,確實有些屈才了。

    在大部分人眼中,夫妻中的一方在外面有了新人,應當一見面就開始吵架才是,再不濟,也得是橫眉冷對,沒有好臉色。

    通過蒸汽鳥報了解訊息的觀眾在趕來時,卻看到無錯方都和過錯方談笑風生,反而和相同的無錯方身份的人甩臉色。

    就是自詡看過許多離奇案件的楓丹人,也被這一幕震撼了。

    就說今天站原告席的那位書記官吧。他雖然冷著臉,一副誰都沒放在眼里的樣子,但他看作為被告席的元清先生,卻是直勾勾的,甚至帶著“野獸般的狂野”。

    這話說的有點夸張,但眼里的情誼做不得假啊!

    再說那位代表社奉行而來的家政官。不僅沒有任何的惱怒,反而奉上了精心準備的食物,還詢問元清先生什么時候有空,還說神里屋敷永遠有他的房間。

    等等…家政官代表的是神里家主,但在楓丹人看來,家政官看向元清先生的眼神——

    實在算不上清白!

    楓丹人顫顫巍巍地看向一個墨藍色頭發(fā)、帶著眼罩的男人,發(fā)現這人一語驚人:

    “哥哥,我和兄長都很想你,什么時候回蒙德一起摘葡萄喝酒啊?”

    嗯…

    你這摘葡萄喝酒…單純嗎?

    你們是在玩兄弟蓋飯嗎?

    楓丹人震驚,楓丹人看向了形單影只的執(zhí)行官。

    他發(fā)現這位執(zhí)行官也沖了上去,張口就是一句:“你下一個不要找博士富人他們行不行?”

    博士、富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也是執(zhí)行官的代號吧。

    原來執(zhí)行官特攻的傳聞是真的嗎?蒸汽鳥報沒有騙人?

    恍惚間,審判開始了。

    先是一段快聽膩了的流程,那維萊特大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正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楓丹人總覺得,在念到原告人團隊的時候,大審判官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錯覺吧,總不至于大審判大人也是…

    咳咳!這絕對不可能!

    這幾個人的身份已經夠離譜了,說是各國的高層也不為過,再加上那維萊特大人的話…那可就著火燒到自家門口了。

    按照大審判官一貫的風評,這種事情怎么可能。

    審判官陳詞完畢,原告開始表述。

    艾爾海森語調平緩地陳述:“大約一個月之前,妙論派學者卡維從沙漠考察歸來,我們照常聚了一下,發(fā)現各自都有一個男朋友,并且許多特征都一模一樣,于是便由卡維將那位先生約出對峙。”

    “不巧,我們在飯店見面的時候,來須彌探查市場的凱亞先生也在,上來就叫那位先生為哥哥,但語氣完全不像尋常兄弟。”

    “那位先生,也就是如今被告席的元清先生在發(fā)現事情不對后,當場乘船離開。我們三人交換了情報、并和遠在蒙德的迪盧克先生取得聯(lián)系后,發(fā)現他腳踏了四條船。”

    “聽說他下一站要去楓丹,我們合計了一下,打算告他。”

    “但沒有想到的是,他腳下的船不止四條。”

    “我們在楓丹碰到了前來交流的稻妻使節(jié),通過無意間的閑談得知,神里家主也有以為即將定下婚約的男友,特征樣貌絲毫不差。關于這一點,我們特地詢問了托馬先生,得知他曾經和托馬先生有過一段同甘共苦的經歷。”

    講到這里時,艾爾海森皺著眉看下面的稿子,發(fā)現這些人還真是喜歡給自己貼金。

    什么定下婚約、同甘共苦…呵呵。

    他停了一瞬,大致瀏覽了接下來的內容后,簡潔地概括:“在還未開庭的路上,我們見到了和旅行者一起聊天的執(zhí)行官「公子」,對方因為剛剛失戀,準備去酒吧買醉,和旅行者在一起的戴因先生也有這個想法,兩人正準備結伴同行的時候,聊起了自己的前男友,發(fā)現對方也是同一人,還是同時談的兩人。”

    “只不過「公子」經常到處奔波,戴因也不是時時都在,所以并未發(fā)覺。”

    當然,只是腳踩多條船,還不足以定罪。

    艾爾海森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審判庭的工作人員。

    “這是相同時間線下的戀愛記錄以及定下婚約的文件,我的陳述到此結束。”

    人群嘩然。

    有人仔細地數了數,發(fā)現竟然足足有八個男人!

    他不由得想起前段時間很火的一段話:

    “我同時和八個男人結婚,同天辦婚禮,這犯法嗎?”

    “這不犯法!我們沒領證啊!”

    楓丹人仔細想想,光憑定下婚約這種證據,還不足以判處嚴重的刑罰,最多只是讓對方的名聲壞透頂,去梅洛彼得堡呆個幾天差不多。

    這審判結果沒啥懸念,但腳踩八條船現在才翻船這件事,已經足夠有吸引力,讓他看得盡興了。

    看慣了審判的楓丹人很快就想出了幾個反駁的論點,目光灼灼地看向被告席上的白發(fā)青年。

    然而,那名青年只是點點頭。

    “艾爾海森先生說的大差不差,不過我并未和家政官同甘共苦,而且在這些關系中,凱亞和迪盧克互相知情,神里綾人和托馬、艾爾海森和卡維也是如此。”

    “真要論起來的話,你們這些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順便說一句,我就算和你們都辦了婚禮,只要沒領證,我就不算犯法,梅洛彼得堡我是去不了了。”

    話沒毛病,就是聽著有點生氣。

    在提瓦特傳統(tǒng)的一夫一妻觀念中,這屬于異類中的異類。

    那維萊特看著臺下躁動的人群和一臉新奇的水神,又看向毫無自覺的元清,只覺得腦袋疼的像頭風發(fā)作,身邊有個剪秋的話,隨時可以說出一句“剪秋,本宮的頭好痛”。

    高臺上的芙寧娜撐起下巴,“看來楓丹法律又要完善了。”

    她看向底下的人民,“楓丹的子民們,你們認為被告有罪嗎?就讓我芙寧娜,正義的化身來懲罰他如何?”

    楓丹人歡呼起來。

    這就是他們愛看的反轉,再來的猛烈一點吧!

    那維萊特敲了敲手杖,“芙寧娜女士,你的建議暫時無法實行,這條法規(guī)需要經過漫長的辯論才行。”

    他看向底下的觀眾,無奈道:“但我相信,諭示裁定樞機會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對啊,這可是神明制作的儀器,絕對能給予最「公正」的懲罰。

    觀眾們將目光看向艾爾海森,期望這位來自智慧國度的學者能將勝利的天平傾斜。

    “那你要不要試試?”

    試試什么?觀眾摸不著頭腦。

    “試試和我們一起結婚怎么樣,看看犯不犯法。”

    天殺的,這是哪里來的戀愛腦?

    090

    “我去, 這簡直太有樂子了。”

    如果某位星海中的假面愚者看到這一幕,大抵會發(fā)出這樣一句感嘆,并叫來酒館的人幫忙籌辦婚禮。

    到時候, 光是婚禮上誰先出場宣誓、誰先成為和新娘第一個親吻的人、誰和新娘今晚洞房……等等情景,都會是一場場樂子。

    甚至于, 當事人的反抗也是樂子的一環(huán)。

    聽到艾爾海森這話,元清的腦子宕機了一瞬。

    青年赤紅色的眼里多了點水痕,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可不結婚。”

    “再說了,結婚也不是說辦就辦的事情。”

    艾爾海森對后面那句話不發(fā)表意見, 針對元清的第一句話說:“你在撒謊。”

    “大概四百年以前, 你和璃月的巖神曾經成婚過, 只不過現在他死了, 在某種意義上, 你是喪偶,但在他還未去世之前, 你就已經有了剛剛我所說的那些男友了。”

    坐在臺上的芙寧娜瞪大眼睛,“什么,這還跟璃月的巖神有關系?”

    壓根沒人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巖神摩拉克斯掌握著摩拉的生產,璃月更是有名的商業(yè)國度, 祂的大名, 是個使用摩拉的提瓦特人都知道。

    楓丹人本以為這只是一件單純的多角戀, 但加上摩拉克斯后,這多角戀似乎就變成了…

    嗯…綠帽文學?

    “不對啊, 我記得距離巖神仙逝沒幾個月吧?”芙寧娜看著紙上的時間線, 滿臉震驚,“他是怎么做到在短短幾個月分分合合這么多的?”

    如果水神將注意力放到大審判官身上的話, 會發(fā)現對方正處在如出一轍的茫然狀態(tài)。

    太稀奇了。

    工作了五百年的大審判官,竟然也有這樣脆弱的表情。

    大雨傾斜而下,雨聲被層層建筑遮擋,闖不進室內。沒有去觀看審判的人猜測,這又是怎樣一樁悲情的案件,竟惹得天空垂淚。

    “水龍,水龍,別哭啦。”空喃喃著自己聽到的話,引來萊歐斯利的注意。

    “空也聽過這個傳聞嗎?”黑灰色短發(fā)的男人轉頭詢問,“傳聞,楓丹有一位水龍王,每當他哭泣的時候,天空就會下雨。”

    “這個傳聞的指向性,過于明顯了。”

    派蒙好奇詢問:“所以是真的嗎?”

    萊歐斯利:“你覺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抬手接了幾滴雨水,“如果是真的,那大審判官現在的心情…恐怕低到谷底了。”

    空想起元清在前三個國家的桃花債對象身份,又想起自己這幾天的奔波、以及剛剛從護士長口中聽到的八卦,心里隱隱有點猜測。

    *

    “典獄長以前有沒有戀人?”護士長拍了拍手,“有哦,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大哥哥。”

    空和派蒙對視一眼,眼里帶著懷疑。

    元清漂亮,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溫柔…他好像面對小孩子,總是有很多善意來著,就連七七都會記住想他。

    “那他叫什么?”

    “希格雯想起來了,是個叫元清的大哥哥,之前在那維萊特大人身邊,負責和梅洛彼得堡交流的工作,這才和典獄長熟悉起來,然后有了感情。”

    派蒙驚訝的捂住嘴巴,附在空的耳邊小聲說:“不會和那維萊特也有關系吧,他想要我們找的人…不會就是元清吧?!”

    整個楓丹,鼎鼎有名的三個高層,水神芙寧娜,大審判官那維萊特,典獄長萊歐斯利,元清他泡了兩個?

    這份沖擊,不亞于他們得知元清和摩拉克斯關系時的心情波動。

    空已經在為戴因哀悼了。

    在他看來,這些人的身份好像都比戴因高點,出名程度也是。

    雖說戴因曾經作為坎瑞亞的宮廷護衛(wèi)隊隊長,也是個大人物,但耐不住,坎瑞亞已經亡國了啊!

    話題開了頭,總得說下去。空和派蒙借著大審判官的面子進的梅洛彼得堡,卻也只和典獄長見了一面。

    人多眼雜,空認為這種事情還是需要一點私人的空間。

    “你們說…有元清哥哥的消息,但得當面告訴典獄長?”

    希格雯半信半疑,直到空拿出了一張相片。

    上面的青年鶴發(fā)紅瞳,眉眼間帶著笑意,下面的時間也是前幾天。

    她拿過照片,仔細端詳,確定沒有造假后點頭,“那我就帶你們去見典獄長吧,撒謊的話,要吃我做的午飯哦。”

    *

    造假是不可能造假的。

    這照片就是鐘離拍攝、元清給他的,給了大概十來張的樣子。

    除此以外,還有一張名單。

    元清告訴空,可以的話,盡量把上面的人都叫到楓丹來,他要搞一處好戲,以此來進入諭示裁定樞機。

    事關雇主的隱私,空并未將目的道出,只是跑了下稻妻和須彌,便將上面的人集齊的大差不差。

    說來也巧,神里兄妹正好有前往楓丹交流的意圖,達達利亞也正好在稻妻陪小孩子玩,再加上托馬,三個人一起打包去了楓丹。

    而蒙德的凱亞正好前往須彌出差,艾爾海森和卡維也好找,三個人也一起去了。

    再加上本就在一旁的戴因和能夠在語言中出現的迪盧克,正好湊齊了元清的最低要求。

    空也知道那句廣為流傳的話語。

    同時和八個男人開庭,怎么不算結婚呢?

    畢竟開庭的地方不也叫歌劇院嗎?

    這八個人當中,最好糊弄的是戴因和達達利亞。兩者都是不涉及底線,指哪打哪的人。

    剩下的八個人,心眼子一個比一個多。好在元清也知道空到處跑已經夠累了,提前寫好了書信,直接交過去即可。

    在看完信的那一瞬間,這些男人的臉上都開始浮現笑容,興高采烈(有得高興的不明顯)的去收拾行李了 。

    空和派蒙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露出了有點惡寒的表情。

    我和你們這群戀愛腦拼了!

    他倆也不是沒有好奇過信里面寫了什么,竟然這么容易就哄好了前男友們,還心甘情愿地上臺演戲。

    當然,神里綾人一開始是有點猶豫的。

    畢竟在稻妻的政治事務中,他一直處于幕后的位置,若是貿然進入楓丹的緋聞…還得想想怎么把影響壓下去才行。

    他只說自己要耽擱上一兩天,提前做好一些措施。

    結果八重神子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這條消息,難得有好表情的告訴神里綾人,這邊的事情不用擔心,他只管去開庭,回來保證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

    要知道,八重神子一直有點看不慣神里綾人,這次愿意幫忙,很難說是不是有看好戲的成分在。

    反正空在前往須彌的時候,神里綾人已經確定出席了。

    空:……

    派蒙:……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他有摩拉也很開心。

    空看著背包里堆積起來的摩拉,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至于須彌的三位,卡維是最好解決的一個。

    按照元清的說法,他大概算是卡維的天使投資人,是最好說話的甲方。

    當空和派蒙來到須彌,見到那一樁樁冠以卡維名字的建筑時,贊嘆起卡維的才華。

    不過卡維比較謙虛,經常會在夸贊他時提到元清,并感激青年給他的機會。

    派蒙撓頭:“但以你的才華,只是差個機會而已?”

    卡維搖搖頭:“有才華的人很多,但能夠識別才華、并且愿意讓我放手做的人,只有這么一個。”

    派蒙若有所思,一拍腦袋:“我明白了,這就是璃月那邊說的,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對不對!”

    卡維贊成的點頭,“是這個道理。”

    空默默吐槽:但這也不是你愿意上臺被人看笑話的理由吧……

    空:算了,就連神里家主都愿意出席了,你也不算丟臉。

    艾爾海森有點難辦。

    元清剛剛狠狠地甩了他,空都打算多跑一趟,去蒙德找迪盧克、或是問問達達利亞,能不能叫個也有瓜葛的執(zhí)行官過來。

    但是吧,這人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卡維被元清邀請了,也不去證實一下,直接找到空問有沒有自己的份。

    “去不去是我的事情,有沒有是他的事情。”

    艾爾海森如是說。

    空和派蒙再一次感受到被戀愛腦霸凌的感覺,但只要看到拿到手的摩拉,便會仰天長嘯:

    霸凌的更狠一點吧,我受得住這種富貴!

    既然艾爾海森有一點意向,空自然是把信件拱手奉上,得到了一個確定出席的答案。

    好的,提瓦特魅魔之名,名不虛傳,功力不減,竟然讓書記官為愛卑微至此。

    如果空愿意舍去一個[崇高道德的贊許],打開這些信件,那他就會發(fā)現,元清的話術并沒有那么厲害,只是善于畫餅而已。

    他對這些人的說詞不一,但核心點只有一個——

    【只要你愿意做xx事,那我可以在下一段關系中考慮你,時限是半年。】

    半年。

    要知道,從元清正式出現在眾人面前開始算起,也不過三四個月。

    在此期間,他換掉的男友不知道有多少。

    半年的時間,是個巨大的誘惑。

    和重大的利益相比,這點可以擺平的事情,完全不算什么了。

    凱亞也是這樣,甚至當場拍板,讓尚且不知情的迪盧克也參與進去。

    空問起時,他是這么回答的:

    “這么多人,我拉上迪盧克老爺,豈不是多了一份勝算?你放心吧,迪盧克看著冷冰冰的,在對待哥哥這件事上,可比誰都火熱。”

    嗯…你說的火熱,是和可莉一樣的火熱嗎?空無意識地亂想。

    *

    拿到最基本的八個男人的答復后,空開始看向名單上剩余的人。

    元清承諾過,多一個人,就多給一千萬摩拉,這對最近找了不少新隊友的空來說,是個巨大的誘惑。

    于是,他來到楓丹,經過一系列事情后,來到了梅洛彼得堡,站在典獄長的辦公室里,將照片遞了過去。

    是的,萊歐斯利沒有信件,一張照片,就足以將他引來了。

    當然,如果萊歐斯利不來的話,信件也不是沒有,只是上面只有一句話而已。

    【不來?那就別想見到我了。】

    【機會僅此一次。】

    空和萊歐斯利一起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生怕典獄長當場反悔,自己的一千萬摩拉飛了。

    結果他只是笑了一聲,把紙條收起來,讓空帶路。

    空真的很好奇,但他又不太敢去問。

    畢竟目前而言,他對萊歐斯利的印象還是【犯人頭子】,再加上對梅洛彼得堡的了解不是很多,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摩拉飛了。

    萊歐斯利看出了他的疑惑,挑眉:“你想知道我們曾經的事情?”

    空猶豫地點頭,派蒙也一臉好奇地看過來。

    “在某種程度上,他算是我的領路人吧…”

    “在我剛剛來到梅洛彼得堡的時候。”

    “你要知道,在這個地方,光憑武力,是沒辦法鎮(zhèn)壓旁人,然后生存下去。”

    空聽得似懂非懂。

    萊歐斯利:“等你了解了梅洛彼得堡是個什么地方,還想知道的話,可以去問問希格雯。”

    他攤開手,露出一兩張可愛的小貼紙,“元清總是很縱容美露莘,她知道的東西說不準比我多很多。”

    空想起了沫芒宮的塞德娜,和自己在別處遇到的美露莘。他們得知自己是一名旅行者后,還拿出自己的積攢的【寶物】委托他尋找「媽媽」。

    一問「媽媽」是誰,她們給出的描述也只有【那維萊特大人的妻子】、【很漂亮的大哥哥】、【溫柔的大哥哥】之類的話。

    剛開始空只是稀里糊涂的接了委托,打算等探索的時候順便打探一下線索。現在看來,這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實話,空覺得收這些【寶貝】有點燙手,打算還回去后讓元清來補償他。

    自己做下的孽,就得自己來還,相信元清也是愿意和可愛的美露莘重逢的。

    *

    即將走進歌劇院的大門,空在聽到里面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時,不由得看了眼萊歐斯利。

    他知道元清和那維萊特的事情嗎?知道元清在其他幾個國家的桃花債嗎?

    “我大概從蒸汽鳥報的夏洛蒂小姐那邊了解了一點。”萊歐斯利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氣韻,讓人安心,“我來這里的原因嘛…就是想見一見他,順便問幾個問題。”

    “被人耍的團團轉,總得找點場子回來吧。”

    他緊了緊手上的拳套,“比如,帶他回家審問一下。”

    成熟男人,絕對是空剛剛的錯覺,這話就不想正經人能說出來的。

    他默默的為元清哀悼三秒,并承諾在拿到剩下的委托費之前,一定好好保護元清。

    至于剩下的事情……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還是不摻和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欧美激情乱人伦|操综合网|在线中文字幕=av|熟女高潮视频|www.夜色321.com|国产一级淫片免费放大片 | 国产精品视频最多的网站|韓國三級大全久久網站|日韩推理片免费观看|60岁老女人高潮表现|日本免费专区|亚洲第一成人在线观看 | 中文字幕免费中文|青青草免费在线视频观看|91探花系列在线播放|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免|18禁真人抽搐一进一出在线|日本三级韩国三级人妻 | 久久精品亚洲酒店|黄国产区|在线视频中文字幕|91精品欧美|三区中文字幕|日韩亚洲精品在线 | 日韩免费v片在线观看|国产一区精品二区|777777在线视频观看|国产一区二区色|4438x五月|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视频 | 国产日本无码视频韩国网站写真|国产又色又爽又刺激在线播放|亚洲精品456在线播放牛牛影院|久久久亚洲国产|午夜视频成人|国产伦孑沙发午休精品 | 日韩国产精品久久|黄=a在线|日韩视频久久|欧美亚洲日韩国产人成在线播放|超碰成人在线免费观看|欧美大屁股BBBBXXXX | 在线视频爽爽|最新中文字幕=aV无码不卡|精品无码国产自产拍在线观看蜜|h333.tv免费看片|色哟哟软件|国产乱子伦一区二区三区= | 91精品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四区在线|午夜大尺度福利视频|eeuss亚洲精品久久|#NAME?|一品色堂|性一交一乱一伦一色一情丿按摩 | 伊人偷拍视频|久久久久99精品成人片三人毛片|午夜影院中文字幕|J=aP=aNESE国产中文在线观看|久久国产精品福利二区三区|yy8090新视觉午夜毛片 | 天天看片导航|又粗又猛又黄又爽无遮挡|人妻无码专区一区二区三区|国产l精品国产亚洲区久久|少妇被又大又粗猛烈进出视频|国产精品夜色一区二区三区 | 美国=a级黄色大片|国内露脸少妇精品视频|日本免费在线一区|欧美一区影院|高清黄色毛片|在线中文一区 | 亚洲免费看片网站|欧美香蕉|久久免费视老师机影片|国产精品成人久久小草|日本熟妇大屁股人妻|性色=a∨人人爽网站HDkp885 | 免费极品=aV一视觉盛宴|大陆少妇xxxx做受|懂色一区二区二区=av免费观看|女人的超长巨茎人妖在线视频|欧美激情国产精品视频一区二区|精产国品久久一二三产区区别 | 国产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狠狠插综合网|把女人弄爽特黄=a大片3人|国产精品99久久久久久人免费|永夜星河免费在线观看|日日做=a爰片久久毛片=a片英语 | 人人精品久久|无码=aV潮喷|国产小视频国产精品|18深夜在线观看免费视频|好久被狂躁=a片视频无码免费视频|国产一级淫片=a免费播放鬼片 | www.超碰在线.com|日本在线观看无码不卡V|免费观看日本污污ww网站|一区2区|91福利区|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238 | 欧美性猛片=a=a=a=a=a=a=a做受|成年人网站91|997xx.亚洲第一区|中文在线最新版天堂|#NAME?|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免费 | 国产777精品精品热热热一区二区|欧美国产日韩在线播放|成人黄色在线观看视频|久久成熟|在线观看免费视频一区二区三区|欧美精品网址 | 国产精品婷婷色综合www在线|丰满风流护士长BD=a片|国产精品福利片|农村人伦偷精品视频=a人人澡|久热免费在线视频|18禁美女黄网站色大片免费网站 | 亚洲激情在线观看视频|一区二区和激情视频|亚洲男人的天堂色偷免费|女人被爽到高潮视频|久操社区|亚洲无色 |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浪潮网站|亚洲青草视频|乌克兰18极品XX00喷水|#NAME?|亚洲综合在线一区二区三区|国产超碰人人做人人爱ⅴ=a 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情侣偷拍在线一区|天堂网在线.www天堂|成人=a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日本国产一区二区|美女被日在线观看 | 一级国产性感片|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观看网站上|日韩欧美亚洲天堂|亚洲无码在线观看色网视频|亚洲国产午夜精品理论片|天天干伊人 | 国产成人18黄网站免费观看|日韩国产一区二|亚洲天堂自拍偷拍|性做爰片免费视频毛片中文|天天精品视频免费|黄色毛片免费 | 欧美区二区三区|大美女一区二区三区|午夜国产精品影院在线观看|日本丰满人妻久久久久久久|99视频精选|丰满人妻熟妇乱又伦精品劲 | 亚洲=av禁18成人毛片一级在线|九九在线视频免费观看|饥渴少妇高潮正在播放|欧美成人精品高清视频在线观看|伊人久久大香线蕉综合色狠狠|黄色片一级的 | 国产小视频在线免费观看|欧美亚洲综合另类|亚洲精品在线第一页|日操视频|亚洲精品久久无码老熟妇|在线观看视频色 | 国内精品久久国产|国产一区二区三区内射高清|一二三四视频在线社区中文字幕2|大地资源在线观看中文免费|午夜精品免费观看|无码成人18禁动漫网站 | 搡的我好爽视频免费观看野战|一级黄色国产视频|日本理伦片午夜理伦片|北条麻妃国产九九九精品小说|亚洲97色|亚洲人成伊人成综合无码 | 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天天躁日日躁狼狼超碰97|综合亚洲视频|欧美性生交XXXXX无码小说|成年人免费网站在线观看|96国产精品 | 999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三区|内射一区二区精品视频在线观看|成人无码区免费=a∨|狠狠操五月天|久久亚洲一区二区三区成人国产|日韩欧无码一区二区三区免费不卡 | 久久永久免费人妻精品我不卡|日韩=a在线播放|韩国视频一区|天天干天天插天天操|亚洲色图视频在线观看|亚洲精品爱爱 | 完美世界免费观看完整在线观看|日韩黄色一级大片|粉嫩=aV久久一区二区三区王玥|三级全黄的视频在线观看|91亚洲精品丁香在线观看|色香蕉视频 | 日韩一级色|亚洲一级成人|亚洲=aV无码专区亚洲=aV桃花岛|91啦在线观看|性高潮久久久久久久|国产美女国产爽字 | 蜜桃=aV少妇久久久久久高潮不断|国产精品VIDEOSSEX国产高清|亚洲成=aⅤ人片久青草影院按摩|夜色香影院|自拍视频区|超碰综合 | 国产最新网站|亚洲美女一区|亚洲V欧美V国产V在线观看|国产精品乱码久久久久久1区2区|大地影视资源在线观看|国产精品扒开腿做爽爽爽日本无码 | 7777欧美成是人在线观看|无码=aV中文一区二区三区桃花岛|日本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一级做=a爰片|成人综合一区二区|99热热精品 | 亚洲精品=a级九色|99在线啪|欧美中文视频|亚洲精品国产一区二区色欲影院|精品久久久久久亚洲精品|性欧美free德国极品 |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在线观看不卡|久久精品视频免费在线观看|米奇777超碰欧美日韩亚洲|国产一区二区视频在线观看免费|玩弄美艳馊子高潮秀色可贪|日本做暖暖xo小视频 | 国产精品nxnn|精品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色88久久久久高潮综合影院|最好看的2018中文在线观看|#NAME?|91国偷自产中文字幕久久 | 少妇被粗大的猛烈进出|肥大BBwBBWBBw高潮|日韩中文字幕网址|手机看片国产=aV无码|国产精品一区二区免费看|#NA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