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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三合一)

    說實話, 在聽到【元清】這個名字的時候,空就有一種“怎么又是你”的感覺。

    前幾天他剛剛回到蒙德,在天使的饋贈喝了點蘋果汁, 又請某位吟游詩人喝酒后,酒保查爾斯突然叫住他。

    “榮譽騎士閣下, 我這里有一份來自元清少爺的留言!

    驟然聽到熟悉的名字,空還有些驚訝。

    不論是愚人眾的執行官,還是已經退位給自己辦葬禮的巖神, 這幾天都在到處打聽元清的下落。

    不卜廬白大夫更是差點要去冒險家協會掛重金懸賞。

    據說達達利亞去找博士的切片干了一架,巖神又出手幫了個忙, 白術則是在一旁看著, 保證博士還能活著回到至冬。

    直到前幾天收到了來自璃月商隊的傳信, 這三人這才放下心來。

    沒有說行秋香菱等人, 是因為在這三人張揚的行事下, 似乎有些不起眼了。

    比如萬民堂直接將愚人眾拉入黑名單用戶,比如行秋在商場上給北國銀行下絆子, 比如重云不接愚人眾的單等等。

    對于這個出手闊綽的新朋友,空是有很大的濾鏡的。

    他走過這么多世界,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前任一堆的萬人迷。

    至少元清只騙感情…吧,他看達達利亞好像沒什么損失的樣子, 反而還跟這樣的美人睡了一覺。

    空努力控制自己發散的思維, 開始聽查爾斯接下來的話。

    “元清少爺近幾日應該會在蒙德停留一段時間。他說了, 若閣下想找他,可以在我這里留下訊息和時間。”

    “還有, 以后閣下在「天使的饋贈」的消費, 都由他來付款!

    查爾斯并不覺得這有什么損失。相比于元清少爺之前研發新酒和開拓商路帶來的利益,這點消費簡直是九牛一毛。

    空還沒說什么, 派蒙就已經被這手筆給驚到了。

    白色小精靈向前俯身,眼里開始有了星星:“真…真的嗎!”

    她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真的全部他來買單?有上限嗎?”

    查爾斯:“沒有。不過元清少爺不喜歡浪費酒水,還請適量!

    一旁還在噸蒲公英酒的吟游詩人難得放下到手的酒瓶,一把攬住空的肩膀,“空隨便點,我能喝下!”

    天哪,為什么他沒有認識這樣善良闊綽的少爺!

    不過當少爺的朋友的朋友,也不算賴嘛~

    吟游詩人又喝了一口美酒,樂滋滋的想。

    總之,在答應溫迪,也就是吟游詩人的掛賬后,空在角落找到了凱瑟琳所說的神秘男子戴因,和對方追著深淵教堂的蹤跡,走遍了「西風之鷹」的廟宇、奔狼領和風龍廢墟后,正準備告別時,又一次聽到了這樣驚人的事情。

    派蒙已經清楚的把一切都交代了,包括他們在璃月碰見對方后所經歷的各種事情,中間穿插著行秋視角的《北國的雪不會吹到璃月》這樣的虐戀情深劇本。

    聽得戴因皺起了眉頭。

    空看他的臉色,總覺得自己的旅伴缺乏一些讀懂空氣的能力。

    在一個追求者面前大談另一位追求者和心上人之間的流言,派蒙你長點心吧!

    就在他以為面前的男人要開始生氣發怒時,戴因卻擔憂地問出一句:

    “他的身體怎么變這么差了…不應該啊…”

    在經過一系列的事情后,戴因并不為元清和一些人糾纏而生氣吃醋,只關注對方的身體為何如此孱弱。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了,又怎會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依稀記得,那名白鵠騎士在和元清確定關系后,元清的身體好上了不少。

    若是他真的和這么多人糾糾纏纏,應當身體健康的不得了才對。

    難道這些人不能為他…提供力量嗎?

    戴因心中的思緒萬千,面上不曾顯露分毫。

    “空,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見見…他嗎?”

    也許是許久未見,戴因的嘴唇張張合合,卻叫不出那個銘記在心口的名字。

    這一回,空答應的沒有這么爽快。

    他可以確定戴因的人品,卻不代表他能毫無顧慮的將人帶到元清面前。

    他不清楚元清對戴因的態度,還需要當面同元清確認了再說。

    空將自己的想法如實相告,也并未惹惱戴因。

    金發男人贊同地點頭:“是應該這樣,他現在沒有從前那樣強大,需要謹慎一些!

    空:“……”受不了你們這些戀愛腦了!

    原本要分開的兩人一漂浮物干脆又搜刮了一遍蒙德和璃月的荒郊野外,順便搶在深淵教團之前找到了世界上第一臺耕地機的眼睛,這才回到了蒙德城。

    酒保查爾斯告訴空,元清少爺不日就會回城,到時候會叫人給他送信通知。

    對此,空和派蒙拉上戴因,在遍布雜物的塵歌壺里頭狠狠休息了幾天,才接到來自查爾斯的信息。

    其中幾天,只有戴因會出門,在蒙德城游逛,還積極地加入了冒險家協會,做委托掙錢,去紀念品商店那邊挑選禮物。

    甚至還會聽從獵鹿人的莎拉小姐的建議,好好打理了一下自己金黃的頭發…

    空/派蒙:“……”我大為震撼。

    這還是那個不愿意加入冒險協會,一起出行還只收500摩拉的神秘男人嗎?

    除此以外,三人還在一處遺跡中,見到了空尋找許久的血親。

    金發少女淡然看向面前的三人,視線在空身上凝固。

    她緩緩開口:“哥哥見過元清了?”

    聽到熒提起這個名字,空不由得心里一緊。

    不會我的妹妹也……

    “若是我同他為敵,哥哥你站哪邊呢?”

    空自然而然地回答:“當然是…”

    等等?為敵?金發少年眨眨眼,茫然地看向少女。

    意識到這一點后,原本確信的“你”字也如同燙嘴一般說不出來。

    他不明白熒為什么要污染特瓦林為她所用,也不明白她尋找第一座耕地機的眼睛有什么用?

    如果回到旅程的開端,沒有經歷兩個國家的一切,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妹妹那一邊。

    但他猶豫了。

    不是因為元清一個人,而是許許多多的朋友與羈絆。

    他的沉思似乎在熒的預料之內。

    少女輕哼一聲,看向了戴因:“那么你,坎瑞亞的宮廷護衛隊隊長,「末光之劍」,我曾經的旅伴,你,又要站在哪一邊呢?”

    包括深淵使徒在內的四人目光全部看向了戴因,等待他的回答。

    “…現在我只忠于自己。”

    聽到他這句話,少女的眼神變得如同刀鋒一般銳利。

    她質問道:“坎瑞亞呢?你要舍棄自己的身份,把它忘了嗎?”

    “那些被詛咒而變成怪物的子民,你也不愿意去守護了嗎?”

    一聲聲責問打在戴因的心上,讓他不禁回憶起五百年前那噩夢一般的景象。

    ——

    那是元清“死”去的不知道多少年,一場漆黑的獸潮席卷了整個提瓦特。

    從須彌沙漠地下的坎瑞亞開始,各類深淵的造物無止無休的進攻人們生活的地方。

    它們流淌著與此世不容的黑血,在大陸上跳踏眾生、破壞一切。它們的生命是變質的,由世界外的力量賜予的。*

    最先被毀滅的是坎瑞亞本身。

    戴因能夠清楚地聽見來自平民的哀號與呼救,也能看到黑漆漆的洞中不斷涌現的、如同密密麻麻的蟲群一般的魔物。

    坎瑞亞居于地下,卻也有著自主研發的智能日照技術,能夠保證地下的每一天都如同地上一般。

    可就在那一天,烏壓壓的魔物將太陽遮蔽。目之所及,除了不斷跳躍的火光以外,只有漆黑的空間和不斷倒塌的建筑。

    戴因第一次如此茫然。

    他不知道如何應對這一切,只能機械的揮動長劍,將靠近的魔物一個個擊殺。

    肌肉記憶讓他不至于受傷,卻也掛了彩。被魔物利爪抓出的傷口開始流淌黑色的血液,他感覺自己的手臂逐漸疲軟,輕快的長劍也變得比往日重了許多。

    直到利爪刺進他的胸膛,才讓他清醒了一瞬,隨后又沉入昏迷的池水。

    他在冰冷的池水中浸泡,肺部的氧氣越來越少,卻沒辦法掙扎。

    這冰冷的池水如同鐐銬一般,為他戴上了沉重的負擔。

    瀕死之際,戴因又見到了元清。

    他說一直都喜歡自己,堅持在每天送上一朵親自培育的藍色玫瑰花。

    宮廷護衛隊的巡邏路線每天都不一樣,他就會把這些路都走一遍,直到找到戴因為止。

    他將一腔愛意奉予自己,不求任何回報,就連索要一個擁抱的勇氣都沒有。

    作為宮廷護衛隊隊長,在兩個派別針鋒相對的時期中,戴因不能偏向任何一方。

    他拒絕過,也解釋過,心里卻慢慢被對方打動。

    戴因想過等爭端結束,他就能回應元清的告白,然后美滿的在一起。

    但一切都從對方從雪山回來后,變了一個模樣。

    由戴因親手制作送出的胸針不知被元清拋到了哪里去,每日都不曾缺席的鮮花也就此結束,他再也不會做過那一條條巡邏路線尋找自己,只為了說一句早安。

    戴因的心里充斥著被背叛與拋下的憤怒,找到了元清,卻意外撞見對方同貼身騎士親密的場景。

    那張總是對他展開笑顏的臉被一只麥色的手掌托起,拇指順勢掐住下唇的中心,在上面留下一個凹痕。

    被他掛念的人正坐在床沿,仰頭閉目,闔上的雙眼輕微顫動,帶動濃密的羽睫如同蝴蝶振翅一般扇動。

    元清被安弗塔斯從側邊抱住,扭著頭與對方親吻。

    他別無他法,只能依靠這種方式獲取力量,來應對接下來需要應對的危機。

    出于對騎士的愧疚,他答應了對方不算過分的要求,讓對方得以住進了自己的房間。

    被扣住的衣領從上而下的解開,戴因呼吸一滯,匆忙對上了安弗塔斯那雙幽藍的眼睛。

    騎士的眼里帶著警告,似乎在震懾他。

    慌亂間,戴因最后只見到了被壓進帷帳的心上人,和一只抓緊紗簾的手。

    這不怪他,是自己沒有把握住機會。

    戴因還想再見他一面,將自己壓在心底的愛意完完整整的告訴他。

    他在水中浸泡,于蒼藍朦朧的池水中,見到了一雙緋紅色的雙眼。

    意識朦朧間,戴因感覺周身縈繞的水流變得舒緩溫暖,不斷修復他身上的傷口。

    等他睜開眼時,面前站著兩位熟悉的故人——

    宮廷法師皮耶羅和白鵠騎士安弗塔斯。

    兩人本來因為和賢者的政見不合而被處置,更是在元清死后前往偏遠的邊地。

    如今整個大陸都被卷入了來自深淵的災厄,兩人也無法幸免,準備為了這個國家、這片眾人生活的家園做出最后的努力。

    戴因沉默不語,三人仿佛別有默契一般,自顧自的拿好武器,駕駛著一臺臺巨大的耕地機,奔向了抵抗魔物的第一線。

    在此刻,他們不再是需要撇清關系的好友,也不再是針鋒相對的情敵,而是并肩作戰的戰友,是為了一個人的遺愿而努力的人。

    后面的記憶就是無休止的戰斗和噴涌而出的血液。

    戴因奇妙的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從來都在迅速的愈合,好像得到了神明的祝福一般。

    不,這不是神明的祝福。

    坎瑞亞不信奉神明,神明也不會祝福他們,只會降下詛咒。

    戰爭進行到一半,戴因所帶領的軍隊中,出現了大量異化成魔物的人。

    他們被賦予了新的名字——丘丘人。

    只有中途加入坎瑞亞的人會遭受這樣的懲罰,而戴因這種純種的坎瑞亞人,則是陷入了痛苦的不死詛咒。

    他的靈魂和肉/體在無時不刻的遭受著磨損,他的靈魂在被慢慢磨損,直到成為一具毫無意識的空殼。

    戴因自身難保,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守衛的子民化作深淵的怪物。

    低迷昏沉的意識中,戴因又一次見到了他。

    只是這一次,他看起來虛弱透明了很多。

    男人努力張嘴,想要將深埋心底的歉疚說出。

    “…我沒來得及,抱歉!

    可他又怎會產生怨懟,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耿耿于懷。

    戴因看見他只是溫柔笑著,將自己抱進了懷里。

    熟悉溫暖的力量涌入戴因的軀體,同天理降下的「不死詛咒」相對抗。

    等他再一次醒來時,只見到化為魔物的同胞似乎有了些許的不同,卻又無法看出。

    看不出才好。

    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要頂著來自天空的懲罰,日日生活在天空島的威懾下,沒有異樣才是最好的保護。

    解決了一切后,三人再度聚首。

    安弗塔斯失去了左眼,正戴著半邊面具,在看見戴因后冷哼一聲,讓皮耶羅前去交談。

    “末光之劍,你預備前往何方?”

    宮廷法師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聲音也帶著微微的沙啞。

    戴因堅定的回答:“我要去找到他。”

    元清一定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他們一定還能再次相見。

    “除了這個呢?”

    金發男人沉默良久,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對抗深淵!

    他看見這位并未被上一位、或者說末代王者青睞的宮廷法師露出詭秘地微笑:

    “所以,你在經歷了這一切后,贊同我們的觀點!

    這是肯定句。

    戴因不需要回答,皮耶羅也不在意他的答案。

    以這句話作為終局,三人再次分道揚鑣。

    戴因在整片提瓦特大陸上流浪,一邊追查清剿深淵教團,一邊尋找元清的蹤跡。

    再一次聽到另外兩人的消息時,皮耶羅成為至冬國女皇麾下的執行官「丑角」,安弗塔斯依然不知去處。

    戴因懷疑,那位和「丑角」同一時間出現的執行官「隊長」卡皮塔諾的前身就是白鵠騎士安弗塔斯。

    不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了。

    ——

    “無關?你怎么能說無關?”

    面對少女的厲聲責問,戴因遲緩而堅定的回應:“熒,深淵帶來的到底是新生還是災難,你心里清楚!

    “我當然清楚。”

    熒憤怒地昂起頭,面向三人:“在「深淵」淹沒神座之前,我與「天理」,有一場尚未完結的戰爭…”*

    “我也會向‘他’證明,我所行走道路的正確!

    她稍稍放緩語氣,對空道:“聽我說,哥哥!

    “我已經有過一次旅行。所以,你也要像我一樣抵達終點,才能在自己的眼中,留下這個世界的沉淀!*

    在深淵使徒的護衛下,熒在空面前消失在紫黑色的漩渦中。

    戴因跟著穿進,卻像是擁抱了一團空氣一般留在原地。

    派蒙聽完全程后,氣急敗壞的腳跺空氣,“我們路上遇到的那些深淵法師可沒這么善良!可惡啊,你妹妹是不是被他們蒙蔽了!

    空搖頭安撫白色精靈,“沒事,等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了解,可能能理解她的做法,也可能是用更多的事實來勸說她!

    他看向戴因:“戴因,你可以多告訴我一點之前的事情嗎?”

    金發男人搖頭,“這個世界更深層的信息,需要等你的旅程再長一點,才能告訴你!

    “不要著急于旅途的進程,好好感受沿途的風景!

    三人從遺跡中離開,在蒙德城門口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友人們。

    凱亞手里牽著可莉,正和準備分開的元清和迪盧克告別,“那可要說好了,哥哥今晚來我家里住。”

    “可莉也等著元清哥哥!”

    揮別了騎兵隊長和小精靈,元清若有所感地轉頭,望進了一雙天藍色的眼睛。

    他對這個人感到熟悉和揪心,卻什么都記不起來。

    一旁的迪盧克看他沒動作,不放心地叫了他一聲。

    元清回過神來,對迪盧克投以安撫的目光,轉頭對戴因一笑,同空和派蒙打招呼,“好久不見,空。”

    “璃月那邊的情況怎么樣?看起來你又交了很多新朋友!

    他不認識自己。

    戴因想過很多種和元清久別重逢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他忘了自己,待自己就像一個陌生人一般。

    他張開嘴想說什么,又閉上不說,手臂抬起想要打個招呼,卻又放了下來。

    全然沒有之前的坦然和勇氣。

    跟著戴因啃了一嘴大瓜的空和派蒙:“……”你們怎么回事!

    ——

    總之,在迪盧克防備的眼光中,空和派蒙艱難的解釋了戴因的身份,并成功在「天使的饋贈」中落座休息。

    酒莊主人在解除警報后,替換了酒保,在前臺時不時的注視這邊。

    戴因和元清對立而坐,相對無言。

    空和派蒙將這片空間留給兩人,拉著看熱鬧的吟游詩人跑到前臺喝果汁。

    “你…”

    “你…”

    元清剛剛回憶過坎瑞亞相關的事情,正是對往事最好奇的階段。

    他不知道眼前這位名為戴因的人知道多少,決定先聽他講些什么。

    青年將笑容擴大,緋紅色的眼睛半遮著,“要不…你先自我介紹一下?”

    再一次見到回憶中如陽光般純粹明亮的笑容,戴因握了握拳,努力鎮定下來,穩定著聲線道:“我叫戴因斯雷布,是坎瑞亞的宮廷護衛隊隊長!

    依據目前的信息,元清已經知道了坎瑞亞宮廷中的幾個勢力組成。

    首先是疑似敵對方的賢者。從回憶中的場景看,對方約莫是和己方的觀念不同而造成的斗爭。

    隨后是“王”。夢里的‘他’需要從雪山取得什么信息,來阻止“王”的自我獻祭。

    最后是白鵠騎士安弗塔斯,名字不知的宮廷法師和自己,都是屬于一派的。

    那么,現在坐在他面前的宮廷護衛隊隊長,是站在哪一方的?

    元清等戴因說完,也簡單的介紹了自己:“我叫元清,是一名普通人,目前正在晨曦酒莊修養!

    他仔細觀察對面的男人,在聽到“修養”二字時,戴因的面色似乎變差了。

    【看來他很關心自己的身體!

    男人帶著半邊面具,沒有遮住眼睛,他的兩只水藍色的眼睛暴露了其中的焦慮與不安。

    “旁人沒有用嗎?他們不能為你提供力量,所以才需要修養身體?”

    用什么?怎么提供力量?

    元清剛聽到時還覺得慢慢的疑惑,猛然想起回憶中自己回避的片段…

    救、救命!他是怎么知道的!

    難道…戴因是自己這邊的人?

    元清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看看還能不能套出更多信息。

    戴因左右看了一眼,雙手撐在桌上,向青年靠近,悄聲道:“難道…只有安弗塔斯可以?需要我去把他叫來嗎?”

    “還是說…只要身負坎瑞亞血脈的都可以?那我可以向您祈求一夜嗎?”

    元清:“……”你腦補了什么?

    元清險些繃不住表情,向后移動了一點,避開戴因的接觸。

    他不知道這位應當熟識的陌生人到底想歪到哪里去了,不適地皺眉。

    就算他要找身負坎瑞亞血脈的人補充力量…那也輪不到你吧!

    相比于眼前這位底細不明的戴因,肯定是被他查清楚的凱亞更適合做這個人選。

    不對不對,他怎么被帶歪到這個方向去了?

    元清盡量忍住把拳頭放到對方臉上的想法,“我想我并不需要戴因先生的這份無私!

    他仰頭看著對方天藍色的眼睛,突然想到了被‘他’埋藏的那枚胸針。

    也許可以用這個來試探一下。

    青年的眼里多了一絲捉摸不透的好奇,他伸手來到戴因的臉側,劃過男人的眼瞼。

    長長的指甲在眼睛周圍留下一點淡紅色的劃痕,他的聲音軟了下來,說出的話就像羽毛劃過一般,讓人心癢難耐。

    “戴因,你是不是送過我一枚胸針。”

    柔軟的指腹從男人眼下劃過,緋紅的雙眸似是帶著笑意,又像是在好奇,隱藏在其下的冷漠無法抓捕。

    玫瑰般艷麗的面容正近距離地擺在他面前,讓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戴因壓低聲音,嗓音沙啞的回答:“…是。那是一枚藍色的胸針!

    青年略帶遺憾:“我把它…弄丟了是不是?”

    他的眼里似乎帶著傷心后悔的神情,讓戴因不自覺的出神。

    放在臉頰的手突然離開,捉住了他披風上的藍色掛飾,“你說,我還能再把它找回來嗎?”

    戴因驚慌地坐回原位,在椅子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元清。

    青年在他面前一直是明亮純粹的模樣,看起來與那些陰暗的勾心斗角完全是兩個世界。

    不、不對,他是見過的。

    戴因想起自己作為宮廷護衛的時期,曾經見過剛剛來到坎瑞亞的對方從自己身邊走過。

    那時,他的臉上帶著不真切的笑意,眼里滿是冷漠。

    還有戴因去找他要個說法時,窺見的一點朦朧和引誘。

    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

    戴因不知所措地抬頭,又一次和那雙惑人的眼睛對視。

    他沉默半晌,“我不知道。”

    元清并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想起查爾斯告訴自己的情報,興致勃勃地問:

    “我聽空說,你有兩句話想當面對我說。”

    “現在,我在你面前了。”

    你可以說了。

    ——

    戴因從未覺得時間如此焦灼,也從未覺得這片空間是如此灼熱。

    原本能順暢說出的話,也在舌尖兜兜轉轉,滑回肚里。

    青年似乎不太在意他想要說的話,向前臺要了一杯蘋果汁,單手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喝著蘋果汁,看起來有點興致缺缺。

    戴因深吸一口氣,垂頭喪氣:“既然你現在什么都不記得,說了…也沒用!

    他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愧疚,也不記得曾經對自己展現的愛意,也不知道那些令人絕望的過往。

    這樣的道歉,還叫什么道歉。

    總得等元清得知一切之后,他再來道歉,來補償對方吧。

    元清煩躁地蹙眉。

    他很討厭這種端著謎語人態度的人,既然他忘了,那對方完全可以告訴他啊。

    “可我既然不記得了,又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回記憶,那你豈不是永遠都沒辦法說出來了?”

    【所以快點透露一點吧!】

    他的話語是如此舒緩,其中的意思又是如此為自己著想。

    戴因心里的愧疚愈發深重了。

    他斟酌著開口:“我所說的事情大多是站在我的視角,如果誤導你了怎么辦?”

    “我相信你一定能記起來的!

    戴因堅信,能夠在戰爭時安排了民眾的后路,又在自己的身上增添不知名修復力量的人,一定給自己留了能夠記起一切的東西。

    他真摯地說:“如果你記起來了…我會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元清了然的意識到,戴因深愛著自己,還對自己有著八百米的濾鏡。

    在拿回了雪山的記憶后,他的性格發生了一些改變,潛意識當中利己和心機的方面逐漸浮出水面。

    這是人之常情,不過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身上的這一特質會自動縮回而已。

    現在在元清面前的是戴因,一個他應當熟識甚至可能有過親密接觸、卻又完全陌生的人,他無法拿出完全陌生的態度,也無法對男人過于溫和。

    不過這位宮廷護衛,似乎有些太過正經了。

    元清覺得,既然自己也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那不如……

    青年心念一動,瑰麗的面容如花朵盛開一般絢爛,讓戴因有一瞬間的晃神。

    他紅唇輕啟,笑靨如花,“戴因,你喜歡我!

    左手拿著的蘋果汁已經見底,元清順勢換了一只手撐住面龐,右手手臂向前伸去,輕輕擦過戴因帶著深藍色手套的手背。

    “讓我猜猜,你沒說出的其中一句話!

    “是不是,我-愛-你!

    “啪嗒”的聲音在周圍和身邊響起。

    戴因的腦內仿佛炸開了煙花,單獨露出的一只眼里滿是慌亂和羞郝,右手拿著的酒杯也被失手摔在桌上,滾到地上,濺出了些許水花,將他深色的褲腳打濕。

    與此同時,正在專心吃瓜的三人組在元清背后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

    吟游詩人溫迪不知道從哪里掏出紙筆開始創作,空眼疾手快地扶住三人的酒杯,免了來自查爾斯審視的目光。

    空是真的沒想到,在璃月還優雅斯文、偶爾被派蒙評價為“笨蛋美人”的元清竟然有這樣惡劣的一面,也是沒想到,戴因過了幾百年竟然這么純愛…

    這邊的動靜大到吸引了一直關注這邊的迪盧克。

    他順勢讓查爾斯先來頂班,自己來到了元清身邊,預備將桌角的玻璃碎片撿起,以免誤傷到客人。

    戴因被杯子破碎的聲音叫醒,匆忙起身,跟著迪盧克撿玻璃碎片,不住的向這位酒館老板道歉。

    “不好意思,我會照價賠償的!

    元清跟著站起,拍拍戴因的肩膀,“沒事,記我賬上就行。”

    他親昵地捏捏迪盧克的馬尾,語氣親密:“怎么說,我也給晨曦酒莊創造了不少的價值,一個杯子而已,迪盧克老爺不會放在心上的。”

    戴因撿起碎片的手一頓,銳利的邊緣劃破手套,深入皮肉,紅色的血液順著流出,將本就深色的手套浸濕。

    生理和心理的疼痛在同一刻到來,戴因卻渾然不覺。

    他本以為經過多年的流浪,看過了這世間的悲歡離合,他早就不會因為戀慕之人同旁人曖昧而吃醋,也不會因為幾句刺激的言語就失去理智。

    但戴因顯然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這沉淀百年的感情在一夕之間爆發出來后,會如何彷徨失措。

    面前兩人的親密無間刺痛了他的雙目,讓他本就不算穩定的靈魂開始癲狂。

    “兄長就算沒有做這些,我也會答應的!钡媳R克對這樣親近調侃的語氣很是受用,主動將打理柔順的發絲貼近溫熱的掌心。

    元清毫不客氣地上手揉亂,“那可不行,晨曦酒莊是我的大恩人,怎么說也得多為酒莊創造一點價值。”

    他看似“不經意”的注意到戴因,露出歉意的微笑。

    視線向下,看到那一小片被染紅的玻璃時,平穩純凈的面容微微變幻。

    青年將手從迪盧克頭上拿開,熟稔地來到前臺,找出醫藥箱放在戴因面前。

    元清見戴因還未回神,徑直拉過他受傷的左手,卻在剛剛觸碰之時被用力甩開,連帶著那片碎片也跟著飛出,劃過青年纖細的脖頸。

    細細的血痕在雪白的肌膚上分外刺目,元清稍微動了動,傷口便在擠壓下泌出血珠,順著皮膚留下,在衣物上留下點點的痕跡。

    戴因顯然不是故意的,元清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安撫性地沖他一笑。

    男人動了動嘴唇,低下頭顱,“…對不起!

    他拿出最快的速度打開醫藥箱,平日能夠穩穩拿住長劍的手拿著棉簽,竟然在微微顫抖。

    元清不覺得痛,在看到戴因小心翼翼的動作和迪盧克緊張的目光時,還能若無其事地安慰兩人。

    “戴因,你這不是把兩句話都說出來了嗎?”

    “迪盧克,一會兒能稍微給我和這位先生一點獨處的時間嗎?”

    酒莊主人有些猶豫和醋意,搖擺之下,還是決定答應,“好!

    他深深看了戴因一眼,言語中含著最尖銳的刀鋒,“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和凱亞。”

    戴因也不服輸地回應他:“我想這蒙德城內如果有致命的危險,那他可以換個修養的地方了。”

    回答戴因的是沉默和碎片被收拾的聲音。

    他緊抿著嘴,認真又虔誠的處理傷口,表情嚴肅的好似這是一件神圣而莊重的事情一般。

    吃瓜三人組早在兩個男人交鋒時迅速逃開,遠距離推測他們的動作和行為。

    派蒙著急地扯歪了溫迪的帽子,“溫迪!你不是能聽到風的聲音嗎?快告訴我們他們在聊什么?”

    溫迪只能將手里的紙筆塞進空的懷里,從漂浮小精靈手中搶回帽子戴好。

    “這「天使的饋贈」是一個接近密封的空間,風流動的速度很慢,你別著急好不好。 ”

    “那…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專心聽,然后告訴我和空!”

    溫迪像是接到什么重要的任務一般,拿出了許久之前認真的態度,專注地捕捉從風中傳來的訊息。

    “既然愧疚,那陪我去做一個實驗如何?”那名出手闊綽的少爺摸上了神秘男人堅實的手臂。

    “…好!鄙衩啬腥说暮斫Y好像滾動了一下。

    溫迪確信自己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不禁在紙上寫出了“戀愛腦忠犬”幾個大字。

    “唔,希望城內會有一個安靜的地方,你有什么推薦的嗎,戴因?”

    “教堂后面……”

    溫迪只聽到了前四個字,遠處的兩人就已經起身到前臺還了醫藥箱,預備出門了。

    他只來得及復述了一個目的地,便拉著空和派蒙跟了出去。

    吟游詩人在心里說了好幾聲抱歉,隨后堅定的跟上。

    他真的太好奇這個身上有老爺子氣味的人跟另一個帶著「不死詛咒」的人是什么關系了!

    還有剛剛一看就不是普通兄弟關系的他與迪盧克和凱亞。

    這四個人的關系簡直就像毛線團一樣,抽出一根還有一根。

    三人尾隨著來到了西風大教堂后面,借著柱子的掩護觀察二人,溫迪也趁這個機會把剛剛聽到的訊息告知空和派蒙。

    派蒙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副眼睛,做出認真思索的模樣,“教堂后面做實驗…需要安靜的地方…要做什么呢?”

    信息實在過于零散,三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專心觀察兩人的動作。

    隊伍里有個真·風神的好處是,可以不用擔心尾隨被發現,還不會跟丟目標。

    好在此處空氣流暢,溫迪接收信息的速度也快上許多。

    ——

    元清和戴因來到教堂后面的陰暗處站定,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可以向您祈求一夜嗎?”

    “戴因先生是這么說的對吧?”

    “是不是只有身負坎瑞亞血脈的人能夠為我補充力量,我找你和剛剛見過的那位酒保試一試不就行了?”

    青年仰著頭,手伸進了領口處的縫隙,“不如,從接吻開始如何?”

    他指了指脖子上剛剛劃出的細口,“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接吻就能把這道傷口復原吧!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男人的聲音似乎帶著一點隱忍克制,其下包含著怒火與竊喜。

    戴因覺得自己有點異常。

    他應該就此拉開青年的手,告訴對方這不是可以亂來的事情才對。

    他也確實握上了對方的手腕,卻不是拉開,而是向自己貼近。

    戴因莫名想起了自己曾經撞到的那一幕,心里的嫉妒和欲/念瘋狂增長。

    他也學著當時看到的動作,用另一只手抬起了元清的下巴,拇指按住紅潤的下唇,在其上摩挲。

    這是一個低頭就能吻到的距離。

    戴因知道這是不應該的事情,卻依舊順著動作,貼上了嘴唇。

    解開袖口的手臂攀上寬闊的后背,將深藍色的斗篷壓皺,手指跟隨著主人的心情,時緊時松,在手下的衣服上留下各種褶皺。

    握著手腕的手也跟著移動,先是來到肩膀,順著背部的線條來到后背的腰腹處。

    初次嘗試的男人顯然沒有青年老練,只能被引導著探索口腔、交換律液。

    他不甘于下風,只能順著本能啃咬唇瓣,在上面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同時,他又噙住到處亂動的舌尖,用牙齒研磨。

    在感受到肩頸處輕微的疼痛時,戴因才放開了元清,手卻和開始一樣按上了被親的紅腫的下唇。

    這是一副如何形容的畫面啊。

    青年本就生的艷麗奪目,只是銀白的長發為他增添了一點如月清冷的氣質,中和了這一份靡麗的色彩。

    緋紅的眼睛本是這潔白畫卷上唯一的濃色,卻被顫抖的眼皮和濃密的羽睫遮擋,將這一絲煙火氣給掩埋。

    他這樣似月非月,似花非花的姿態,再加上一副像是被疼愛過的表情,著實誘人。

    戴因努力克制住自己,抬起元清的下巴去查看對方脖子上的傷口。

    ——確實復原了。

    所以,他要去找剛剛那個酒保、名義上的兄弟繼續試驗了嗎?

    022

    不是夢境中需要回避的親密, 也不是久遠回憶中忘卻的感受。

    在元清面前的,是他僅僅見面了不到幾個小時的人,也是回憶中他曾經愛過的人。

    戴因在遵從本能, 元清又何嘗不是。

    他對這個人應當是的陌生的。

    元清自“穿越”過來起,沒有見過戴因, 也沒有在回憶中見過戴因。

    可他卻下意識地跟從了本心,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從衣領的縫隙中鉆入, 觸碰這被深藍色衣物嚴實包裹的軀體。

    與自己的冰冷不同,戴因肩頸處的肌膚是溫熱舒適的。

    偶爾還有稍長的金黃發尾從后頸擦過, 輕柔的拂過肌膚。

    戴因的金發并沒有因為流浪而出現干枯毛躁, 反而意外的順滑絲柔, 讓元清手癢的向上探去。

    先是后頸處的發尾被調皮的手指輕捻, 這一處的頭皮被不輕不重的牽扯;隨后是向上移動, 來到后腦勺的地方,將整個手掌覆在上面, 從發根處毫無規律地揉捏。

    最后是頭頂…摸不到,也摸不了了。

    戴因像是無法忍受一般握住了元清正在作亂的右手手腕,卻不是拉開,而是向后一拉, 讓青年摔進了他寬闊的胸懷。

    鼻尖撞到了領口處形狀規則的裝飾, 在金屬的邊緣擦了一下, 顫顫巍巍地泛著粉紅,如同剛剛成熟的水蜜桃一般汁水豐富。

    一聲細微的驚呼從下方傳來, 戴因抬起另外一只手, 準確地捕捉到下頜,將這張綺麗的面龐完全顯露在自己眼中。

    他想要如同記憶種那般將拇指陷進溫熱柔軟的唇瓣, 卻在看到手中的手套時停了下來。

    下巴處的禁錮被松開,元清疑惑的向上看去,正好瞧見戴因將自己的食指用牙齒咬住,將手套褪下,隨意丟在腳邊。

    不見日光的手掌呈不健康的蒼白,就在元清近在咫尺的眼前。

    戴因好似注意到他的視線,在看到自己過白的手掌肌膚時,拘謹道:“你喜歡顏色更深一點的皮膚嗎?”

    那位騎士似乎就是健康的麥色肌膚,也許他更喜歡那樣的?

    絲綢一般的手掌覆在戴因的左手,在手背曖昧的摩挲,青年睜著那雙艷色的眼睛,眼里包含柔情,“不,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歡!

    好像只要他說上幾句甜言蜜語,就沒有人能夠拒絕他一般。

    戴因哪里是沒辦法拒絕,他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被心上人肯定后,戴因毫不猶豫地重復了之前的動作,拇指在唇瓣上撥動,將青年下唇瓣的中心玩的紅腫。

    平日無人觸碰的領域被這樣過分的揉捏,讓這不斷開合的雙唇溢出了一聲聲低吟。

    “戴…戴因。”元清被拉住的右手努力向空中抓去,左手握上了正托著下頜的手臂。

    他后面的話還未出口,面前的男人便俯身貼上了嘴唇,殘留在下唇的拇指在二人唇瓣的擠壓中慢慢移出,帶走了一些可疑的水漬。

    屬于另一人的溫熱肌膚貼上了元清,握住他右手的手掌順著手臂,隨手解開了他扣好的袖口,將衣角向上推了一些。

    還帶著墨藍色手套的手掌劃過裸露的小臂,帶起一陣戰栗。戴因溫柔地撫摸元清泛紅的面頰,似是在撫慰他,隨后那只手來到青年的肩頸處,再一路向下,環住了腰部。

    手臂纏繞住腰腹,手掌掐住另外一邊,讓元清無法逃離,只能被動的承受對方青澀的索取。

    戴因是真的有些純情了。

    元清在看到對方按上自己的下唇時,還以為他是個比較懂的人。

    沒想到…他親上來的時候,真的只是在親嘴唇,把自己的唇瓣上上下下都啃咬舔舐了一遍,還含著上唇的唇珠□□…

    就在元清以為對方要更進一步的時候,戴因又開始重復了一開始的動作。

    …再這樣下去,他力量沒增長多少,嘴唇倒要腫的沒辦法見人了。

    沒辦法,元清只要主動張開嘴唇,探出舌尖,伸向戴因本就微微張開的空隙,借著先機在對方口腔里面到處作亂。

    戴因只出神了一瞬,便像是無師自通一般反客為主,汲取青年口腔內的空氣與蜜液。

    元清能夠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輕盈,仿佛卸去了那些拖累身體的負擔一般。

    他需要直面一個事實——戴因說的是真的,只有身負坎瑞亞血統的人能夠為他提供更多的力量。

    在他目前的記憶中,和那些攻略對象在一起時,親吻和擁抱是不可避免的,有些還會做更加深入的交流。

    但那些人,并沒有像今天的親吻一樣,給予他如此濃厚的力量。

    如果他不在意回憶中的缺陷和那些如同謎語人的信息,那元清大可以選擇一位看得順眼的男士在一起,讓對方當自己的保鏢,一起周游列國,拿到足以“回家”的壽命。

    可他似乎很排斥這樣的想法。

    不,是他壓根沒有想過這一條路。

    在玩到所謂的“游戲”前,元清的現實身份是一名容貌頂級卻演技平庸的流量明星。

    他沒有辦法正常的戀愛,因而入手了這樣一款偶然發短信告知他內測信息的游戲。

    在記憶中的“現代”,他沒有什么演技,也不會去肖想那些大制作主角,反而很自然的接受了花瓶的角色,并在這一個領域深耕。

    他自知演技平庸,卻也要走一條獨一無二的路。

    他自知沒有提升的空間,卻也會在閑暇時間去鉆研努力。

    通俗一點來說,元清不甘于平庸。

    他想起了那封留信中的話——

    【元清,想必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已經走在新道路的路上了。】

    他既然已經開始走了,那便走個有來有回。

    在元清“僅存”的游戲記憶中,淵下宮應當藏身與稻妻海祇島的下方。

    而稻妻,是一個魔物肆虐、人類生存空間被擠壓的地方。

    他想要從登陸的離島到達海祇島,需要穿過曾經作為鍛刀場所的踏鞴砂和被魔神奧羅巴斯污染的八醞島。

    不論是被魔神殘渣污染、還是魔神最后的存在之地,都滋生了大量的魔物,基本不可能住人。

    元清知道稻妻還有兩位曾經的攻略對象,或許能夠幫助自己。

    但那兩人,一個是以家政官為名、行地頭蛇之實,一個是沒有太多空閑的社奉行神里家家主。

    這還不算什么,最為重要的是,這兩人所效忠的對象是雷神,而海祇島曾經供奉的魔神奧羅巴斯,正是被雷神斬殺于八醞島。

    雙方之間關乎信仰的矛盾還未得到解決,這兩位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大有可能同行。

    所以,元清只能靠自己。

    他已從回憶中獲得了補充力量、變得強大的辦法,面前又有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

    凱亞確實身負坎瑞亞血脈,但他背后的身世和過于深厚的感情是個減分點。

    元清有些下不去手。

    相比于凱亞,戴因如今孑然一身的狀態和對自己八百米厚的濾鏡,讓他脫穎而出,成為最理想的人選。

    行蹤飄忽不定、沒有具體穩定的工作、沒有足夠多的財富…等等常人眼中的缺點,在他這里卻成了優點。

    再加上他目前處在沒有和對方相關記憶的階段,正是負疚感最低的時刻。

    于是,元清引誘了戴因。

    他放松自己的身體,雙手攀附男人的肩頸,在濃重的衣料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戴因無疑是愛他的。

    對方似乎在時刻關注著他的狀況,一有不適的情況就盡力克制欲/望,將自己放開。

    不過在別的地方,對方似乎沒有克制。

    比如…現在還放在他下頜的手掌和按壓在紅潤下唇的拇指。

    戴因似乎對這個動作很有執念。

    難道他喜歡這樣帶點掌控的感覺?

    元清放緩呼吸,腦子里開始進行紛亂的聯想。

    他任由戴因將自己的面龐微微偏過,任由對方的手掌從脖頸劃過,眼睛也是專注的注視對方。

    既然已經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元清也有些閑散起來,不自覺放松了身形,如同沒有骨頭一般掛在戴因的手掌。

    他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應該要順理成章了,卻沒想到戴因就著這個動作問他:

    “你…是不是要去找剛剛那個酒保實驗了?”

    嗯?

    元清乍然聽到這句話,還沒反應過來,抬眼瞥見了男人滿臉不悅的神色。

    他說的是剛剛自己約他出來的借口么?

    竟然放在心上了,真是可愛。

    人選都確定是他了,那就堅定一點吧。

    元清主動握著戴因放在自己下頜的手,一點點的下移。

    “沒有哦,因為我早就對你情根深種了!

    他用另一只手撫上了戴因的半邊面具,眼里情意滿滿,“就算我沒有記憶,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定你了。”

    蜂蜜一樣清甜的話語像不要摩拉一般說出,迅速地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甜蜜陷阱,將戴因困在其中,深陷于甜美的夢境中。

    偶爾午夜夢回時,戴因也會想起往事,想起當時的自己要是沒有那么猶豫,一切的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他是不是就能和相愛之人攜手同行,走過提瓦特的每一個地方。

    夢境就是夢境,終究無法實現。

    但戴因再一次找到了元清,還極其幸運的獲得了對方的青睞。

    為了在接下來的計劃中擁有更多的力量,他的心上人為他編織了一場幸福的美夢。

    這場美夢的結束時間,全看對方的心情。

    戴因義無反顧地投入這場夢境,壓上了自己的全部。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暈頭腦,又是在情緒最高漲之處,沒有發現元清的柔情蜜意之下,是毫無感觸的冷漠。

    被柱子掩蓋著的三人,一邊聽著來自溫迪的轉述,一邊看著遠處的兩人又一次親到了一起、抱得更緊的畫面,不禁張大了嘴巴。

    派蒙感覺自己暈頭轉向的,她迷迷糊糊地說:“那公子該怎么辦?我們之前見到他的時候,還在給元清挑禮物呢。”

    溫迪警覺地看過來,詢問派蒙其中的內情。

    漂浮小精靈早就對戴因講過一次,駕輕就熟地又給溫迪講了一遍,還催促旅行者把行秋寫的小說拿出來。

    吟游詩人摸著下巴,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這名為元清的青年,其實誰都不喜歡,充其量會有些愧疚。”

    “風帶來的訊息告訴我,他剛剛說的話沒幾句是真的!

    這下,空和派蒙左右為難了。

    一邊是出手大方、幫忙付賬的朋友,一邊是知道許多關于熒信息的新朋友。

    他們到底該不該告訴戴因真相,讓他早點脫離苦海呢?

    023

    元清惦記著從戴因那里補充力量, 卻也沒忘掉和凱亞與迪盧克的約定。

    他拿出一張摩拉卡遞給戴因,“你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我今晚跟一個弟弟有約了, 明天來找你!

    見到戴因肉眼可見的失落神情,元清拽下男人的衣領, 在溫熱的鎖骨處咬下一個牙印。

    他在牙印的邊緣按壓,悄聲道:“等它消退之前,我一定來找你好不好!

    出人意料的是, 男人臉紅了。

    天藍色的眼睛飄忽不定,戴因低啞著聲音為自己辯解:“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沒有戀愛的經歷, 也不知道怎么表達感情, 只能磕磕絆絆地講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我就是想多跟你呆一會兒…”

    “可就算是戀人, 也要有自己的空間和交際啊!

    元清放緩聲線, 徐徐道來, “晨曦酒莊的上一任主人和現在的女仆長對我有恩,如果我不去報恩的話, 你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我吧。”

    “放心吧,我會來找你的!

    青年有些苦惱的扯住戴因身后的披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好辦法一般撲進對方懷里,“或者你陪我在蒙德城逛逛, 晚上送我到家怎么樣?”

    “…好!贝饕蛐廊唤邮芰诉@個提議, 從便攜背包里拿出了前幾日買到的紀念品。

    “這是瑪喬麗小姐推薦的, 很襯你!

    這是一雙金色的耳墜,下方掛著長到能掛在胸前的金色鏈條。

    元清欣然接受, 直接掛上了一只。

    他的右耳有一個耳洞, 左耳沒有,只能將另外一只暫時擱置。

    躲在柱子后的三人見那邊的二人準備向教堂前面走去, 溫迪立刻開了個風場,讓自己和空打開風之翼繞道兩人后面,險險躲過。

    至于派蒙,她身形較小,只需要注意一點,繞著柱子走就行。

    等兩人走遠了,三人再度聚集,不知如何開口。

    派蒙先出聲提醒了空,“空,你還記得我們來蒙德之前,凝光的囑托嗎?”

    空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心里卻更加煩惱了。

    溫迪則是看著打啞謎的兩人,心里謀算著什么時候再去找摩拉克斯一趟,狠狠地嘲笑他。

    精心保護的人不到一天就被拐走了,老爺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愉悅的琴聲從教堂后方傳來,路過的蒙德人都對此表示一笑,給予自己衷心的贊揚。

    面對姿態的親密的情侶,他們也會給予最真摯的祝福。

    出于避免讓迪盧克見到的顧慮,元清和戴因選擇了附近的「貓尾酒館」休憩,還能看看別人打七圣召喚。

    他給戴因點了一杯酒,自己依然喝果汁。

    貓尾酒館的酒保是一位長者貓耳和貓尾的小女孩,名叫迪奧娜。

    她一聽戴因要酒,就沉著臉調完放在柜臺,倒是元清要果汁的時候,她反而給了個笑容。

    看到迪奧娜頭上一抖一抖的貓耳,元清很想上手碰一碰。

    但男女有別,萬一被誤會不懷好心就難辦了。

    他遺憾地拿著果汁和戴因來到卡座,目光移到男人的頭頂。

    “戴因,我出去一下!

    未等戴因說些什么,元清便已經沒了蹤影,等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個貓耳發箍。

    他坐回男人身邊的位置,將金色的貓耳發箍戴在了對方頭上。

    “這是我的回禮,攩帖愋〗憧墒钦f了,這是情侶之間最受歡迎的商品之一。”

    傳自楓丹的科技,貓耳發箍也能隨著佩戴者的心情來模擬貓貓們的形態,著實是造福大眾的一項發明。

    戴因還未回過神來,頭上的貓耳便開始輕微的顫動,如實的反應了佩戴者緊張忐忑的心情。

    前幾天還在蒙德城散發著神秘氣息的男人,卻在此刻戴上了與畫風完全不符合的可愛耳朵,很快就吸引了周邊客人的注意。

    店長瑪格麗特小姐被這邊的動靜吸引,在看到前幾日還是蒙德少女主要話題的男人和青年后,當機立斷地從瑪喬麗那里買了一個同款的黑色。

    她端著托盤來到元清和戴因附近,“兩位,如果佩戴貓耳發箍拍照并貼上照片墻的話,可以在此之后的十單中享受五折優惠哦!

    瑪格麗特看得出來,較為清瘦一點的青年并不缺錢,但卻很喜歡逗弄坐他旁邊的男人。

    這樣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她覺得對方有很大的可能不會錯過。

    本身貓尾酒館只能依靠迪奧娜的手藝才能吸引到一批顧客,所以店長才選擇引進了七圣召喚來增加客流量。

    畢竟打牌口渴了,來點果汁或者酒水是再自然不過的選擇。

    如今的這個活動,說不準還能吸引到一些情侶顧客。

    她們不像天使的饋贈那樣背靠晨曦酒莊,光靠酒水品質就能吸引一大批人,當然要多搞搞吸引客戶的活動啦。

    元清本來對這個活動沒什么興趣,他存在北國銀行的摩拉已經達到了一個天文數字,根本花不完。

    他剛想拒絕,卻看到了戴因緊抿的嘴唇和握緊酒杯的右手。

    “好啊!鼻嗄昴闷鹭埗l箍戴上,對著戴因輕輕的“喵”了一聲。

    “戴因,我們留個紀念怎么樣?”

    元清拿起瑪格麗特贊助的留影機,發現手上的物品沒有想象中的笨重。

    瑪格麗特解釋:“這是楓丹研究院和須彌教令院一起研發的最新款,能夠輕便的帶在身邊!

    楓丹和須彌是怎么扯上關系的?

    元清看著手中的留影機,百思不得其解。

    他將此事壓在心底,決定有空了去找幾份蒸汽鳥報看看情況。

    好像從雪山回來之后,往前的一切就像一座冰山一般,剛剛露出一點微小的細節。

    青年拉過男人,姿態親昵地貼上面頰,對著鏡頭比耶。

    戴因別無他法,也舍不得拒絕,只好盡量扶住元清的肩膀,看向鏡頭。

    隨著“卡擦”一聲,瑪格麗特手中的留影機吐出三張相片。

    她遞出兩張給兩人作紀念,剩下的那張則是掛到了最新開辟的墻上。

    還是最中央的位置。

    戴因難為情地別過頭,卻又忍不住看向相片上那張燦爛如朝陽的臉,還有頭上那雙黑色的貓耳。

    極致的色彩對比給人帶來最大的視覺享受,戴因忍不住看向身邊正在喝果汁的元清,恰好見到那雙黑色的貓耳愉悅的向前束起,上面的絨毛也在隨著動作而顫動。

    他一時看呆了眼,似乎明白了為什么元清要給自己戴上一般,或者說,他好像明白戴著貓耳的自己,會是怎樣有吸引力的存在。

    大抵是戴因的視線過于灼熱,元清轉頭拿起他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想摸就摸吧。”

    入手是順滑的發絲和溫暖的觸感,戴因向著黑色貓耳靠近,用掌心將兩只耳朵都攏住,放在手心撫摸。

    貓耳的觸感和共感做得極好,戴因在上手的一瞬間,就瞥見青年乍然浮起紅暈的臉龐和如蝴蝶扇翅一般的睫毛。

    然后,元清帶著不服輸的表情,也摸上了戴因的貓耳。

    幸好此處的卡座比較隱蔽,剛剛拍照的時候又調整了一下位置,沒有被更多人看到。

    雖然大部分人沉迷七圣召喚,但是萬一呢?

    從本心講,戴因是不愿意青年的這副模樣給人看的,剛剛的拍照留影已經是他能接受的極限了。

    兩人在卡座消磨了一個下午,等到日暮西垂之時,戴因才將兩副貓耳都小心收起,預備一同去獵鹿人享用晚飯。

    最后,戴因講元清送到了西風騎士團附近的居民區,戀戀不舍地看著他被凱亞和可莉迎進屋內。

    他眼見著屋內的燈亮起,沒有拉窗簾的窗戶上印出模模糊糊的倒影。

    他看著那名騎士姿態親昵地貼近青年,卻只能像從前一樣克制自己的想法。

    柔和明亮的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戴因的眼睛。

    他開始渴望,渴望擁有屬于自己的太陽和港灣。

    可這是夢境中無法編織的,戴因只能期望夢境的主人能聽見他的祈愿,為這場夢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

    直到那盞燈熄滅,這位流浪了許久的神秘人才想著要為自己找一個住所。

    他獨自行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行走,一如從前的許多個夜晚,只不過這一次,他不再孤單。

    鎖骨處的牙印還未消退,手上還殘留著屬于元清的氣息,包里還有兩副剛剛收起的發箍,這一切都在陪伴著他,度過一個人的漫漫長夜。

    行至轉角處,戴因遇見了空和派蒙。

    在經過整整半天的抉擇后,空還是決定勸告一下戴因。

    即便溫迪用自己的經驗來告訴他,最好不要插手別人的感情,但初出茅廬的旅行者還是選擇了將一切告知。

    至少,要讓戴因知道真相。

    “戴因,你知道…”

    “我知道!

    話剛剛開了個頭便被打斷,空和派蒙先是急切,在聽到戴因的話后變成了不解。

    “我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虛幻,但也希望這場夢能持續的更久一些。”

    空沉默地點頭,派蒙則是暈乎乎地開始原地打轉。

    戴因朝金發少年點點頭,朝旅館走去。

    旁人不知道,今日的場景,戴因不知道在腦內幻想了多少遍。

    一時沖動,一時的本能支配,帶來了今日的結果。

    他若是想要什么,只需要一句話、一個眼神,戴因便會心甘情愿地奉上。

    五百多年的流浪中,戴因能夠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來自元清遺留給他的力量,為他減少了多少背負不死詛咒需要承受的傷痛。

    坎瑞亞是人的國度,他們從不相信神明的恩賜,可戴因卻偷偷的違背了自己的堅守,向自己的神明獻上虔誠。

    他甘為他一個人的信徒。

    024

    與戴因那邊的暗流涌動不同, 元清在邁入凱亞家的第一時間,就被一大一小的兩雙眼睛盯著,似乎要他給個解釋一般。

    “哥哥和門口那個男人, 是情侶關系?”

    “元清哥哥,你不想跟凱亞哥哥結婚了嗎?”

    元清疑惑地看向可莉, 話里意有所指,“我…有收到過結婚請求嗎?”

    說起來,在晨曦酒莊的生涯中, 不論是凱亞還是迪盧克,似乎都把他當作如同外表一般的嬌花一般, 不愿意提出這種會驚擾他的要求。

    充其量不過是在行為上更加曖昧一點。

    當時的他也很享受這種不用做選擇的關系, 是以一直放任自流, 沒有打破僵持的局面。

    這樣的關系走到現在, 成為一把刺向對方的利刃。

    可莉還是個小孩子, 這樣過于成人的話題顯然不適合在她面前談論,凱亞也沒辦法放開動作。

    他先將可莉帶到一貫的房間, 給她讀完故事,等她睡著后,這才來到了元清的房間。

    朦朧柔和的燈光鋪滿臥室,凱亞剛剛邁進, 便見到了一副美人出浴的畫面。

    大抵是從前留下來的習慣, 元清總是把自己包的很嚴實。

    高領的上衣總是扣到最上面的扣子, 將修長的脖頸緊緊包裹,胸口還壓著一串玉石串成的珠鏈, 偶爾能瞥見這輕薄衣衫下白膩的肌膚。

    如今的天氣開始轉涼, 他在外頭加了一件黑色的璃月風格外衫,半掛不掛的擱在臂彎。

    要凱亞看來, 這外衫的裝飾性大于實用性。

    現在,總是包裹的嚴實的人隨意解開睡衣上的扣子,還未吹干的發絲滴下水珠,在鎖骨處游蕩后落到衣領附近留下痕跡。

    凱亞眼神暗了暗,從柜子里找出一條干毛巾,面上毫無破綻地貼近青年,借著擦干頭發的動作開始貼近。

    這也算是一個不小的發現。

    騎兵隊長發現自己的哥哥似乎對近幾年日常用品的迭代全然無知,還以為洗過頭后需要用干毛巾才能擦干,或者找一個火屬性的神之眼持有者才行。

    他默不作聲地藏起由楓丹和須彌研發的吹風機,如同從前一般親密的接觸。

    透過澄澈透明的窗戶,凱亞看見了站在陰影處的男人。

    他的心里涌起無名的怒火,又貼近了一些,變換了一下姿勢,還順手拉上了窗簾,讓這本就朦朧的影像更加模糊。

    凱亞一想到今天半天的時間都被樓下的男人奪去,心里愈發惱怒起來。

    但這股火焰絕不能、一定不能燒到元清的身上。

    他作為追求者,需要對付的是其余煩人的蒼蠅,而不是作為裁判的心上人。

    越是生氣,凱亞手里的動作越是輕柔,生怕自己將情緒帶到這里。

    不過,適當的耍耍小性子,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代表了一種“我在乎你”的信號,也是不錯的調情手段。

    凱亞將毛巾放進衣簍,看起來大大咧咧地坐在元清旁邊,毫無顧忌地攬上對方的肩膀,將下巴放在另一邊的肩膀上。

    “哥哥…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明明那次我都要求婚了,是迪盧克回來打斷了而已。”

    男人在嘴里小聲嘟囔:“早知道哥哥還藏著這樣一副性子,我當時肯定會勇敢一點。”

    元清似笑非笑地看他,左手撫上對方的面頰,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你現在也沒多勇敢啊!

    青年的聲音又暗了一點,將臉靠近男人的面頰,只留下1cm的空隙,“而且,你不是第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我記得你當時還惡趣味的把手套放在我的床頭,是想讓我對你印象深刻,對嗎?”

    ——

    從前的回憶在眼前浮現,卻不是旁人眼中的模樣。

    恐怕在這三個人的關系中,最后發覺一切的是迪盧克吧。

    凱亞從來都是這樣。

    他最開始的本意是捉弄,卻又在發現對方不為人知的一面后,如同找到了同類一般開始親近元清。

    名為追求,實為捉弄,最后卻把自己搭了進去,堪稱凱亞人生當中最大的滑鐵盧。

    當然,估計他也沒想到,自己的兄弟也會加入這場關乎感情的戰爭,從一開始的爭奪變成了現在的統一戰線。

    至于為什么…

    這得要問問突然玩失蹤的某人了。

    ——

    說回原話,凱亞在這一方面確實缺少了點勇氣。

    聽起來有些駭人,但事實如此。

    畢竟感情從來都是無法用理性衡量的東西,面對愛情,就算是看起來游刃有余的騎士也會退縮。

    凱亞說過無數次的喜歡,卻沒有說愛的勇氣。

    即便是現在,僅僅隔著1cm的距離,他也沒有主動踏出一步的動作,而是維持著這個姿勢。

    元清放開這個姿勢,懶散地癱在沙發上,看著被窗簾模糊的月亮。

    “凱亞,你不能總是當一個等人主動的膽小鬼!

    最開始的糾纏,不也是從一只手套開始嗎?

    怎么不繼續了呢?

    凱亞苦笑,凝望身邊人白玉般的臉龐,“哥哥,知道什么叫被偏愛的人有恃無恐嗎?”

    “你喜歡我嗎?”

    正是因為害怕失敗,害怕在說出口后失去這樣親近的關系,他才會躊躇不前啊。

    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就像天邊的云一樣看得見摸不著。

    “而且,我已經沒有機會了啊。”

    還在樓下的那個男人,不是已經成為你的伴侶了嗎?

    凱亞覺得自己雖然偶爾看起來不太正經,卻也不是個會去破壞他人情感的小人。

    聽到他這句話,元清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窗外。

    青年慢悠悠道:“機會,等等就有了。”

    “說不準我哪天就分手了呢?”

    這世間分分合合的情侶還少嗎?

    凱亞的眼睛霎時間亮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剛剛進入戀愛的情侶是不會說分手這樣不吉利的話的,元清這樣說,只能證明一件事——

    他并不愛樓下那位還在蹲守的男人。

    這樣想著,凱亞又向沙發陷進去一點,讓自己和元清貼的更緊。

    “那哥哥和他在一起…”

    元清將手指抵在凱亞的唇上,“噓”了一聲,“等我和他掰了再告訴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凱亞很識趣的沒有問下去,轉而就著擁住青年的姿勢,開始叨叨今天騎士團的工作。

    “那群本來縮著脖子生活的愚人眾又開始神氣起來了,聽說是有個席位比女士還要靠前的執行官要來…”

    “真不知道至冬國在打什么主意,恐怕代理團長大人又要煩惱好久了!

    “之前被你和大團長聯手拉下來的伊洛克,現在還是死性不改,他的接任者也是個如出一轍的攪屎棍,看得就叫人心煩!

    “不過遠征那邊的書信快回來了,想來大團長心里已有決斷了。”

    凱亞絮絮叨叨地講著,直到懷里傳來輕淺的呼吸聲,這才止住話頭,輕柔的將青年抱到床上。

    他很有分寸關上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這邊的人安然入睡,另一邊,剛剛跟戴因簡短溝通過的空和派蒙則是在塵歌壺里頭睡不著。

    派蒙翻來覆去地想戴因的話,延遲的恍然大悟:“所以!戴因一開始就知道元清是在騙他?”

    空無奈的點頭,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情。

    事實上,如果只是單純的摩拉問題,他也不會這么猶豫。

    讓他猶豫的,是另一個更加重大的原因。

    在前往蒙德之前,空再一次面見了凝光。

    剛剛失去了群玉閣的天權星氣場依舊,即便是臨時的場所,也讓人仿佛置身萬米高空之上的群玉閣一般。

    白發紅眸的女子放下手里的文書,不咸不淡地說:

    “我聽說近來璃月港出現了一位名叫元清的富豪,他一擲千金,還同愚人眾有些恩怨?”

    空點頭確認了這份信息。

    當時派蒙還沉浸在行秋剛寫的小說里,直接叭叭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還加上了自己的美化和扭曲。

    當然,在凝光耳中,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元清在北國銀行有一筆天價存款。

    如果這筆錢被強硬地取出來…

    凝光想到這個行為帶來的后果,眼里生出一點愉悅,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計策。

    只是讓愚人眾出點小血怎么夠,關乎帝君的事情,直接讓北國銀行被打壓的倒閉都不為過。

    女子微微一笑,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身份戶籍遞了過去。

    “如果不出意外,你最近新認識的友人,約莫是我失散多年的兄長!

    空當場愣在原地,看著手里戶籍,一時無言。

    派蒙則要更加外放一點,當場叫出了聲。

    不過場所私密,作為給天權星的臨時辦公場所,隔音也是最好的,她的聲音也沒有傳到外頭。

    至于此間的主人凝光,則是很能理解派蒙的失態。

    她們七星大早上聚在一起,交流著昨晚做的同一個夢時,饒是老成持重的天樞星,也壓不下面上的驚訝。

    “死去”的巖王帝君半夜托夢,告訴他們百年前驚才艷艷的盛露廳廳長如今已在璃月蘇醒,讓他們自行選擇要不要拉攏。

    七星本是不信的。

    一個人做這夢是巧合,那七位高層一起做夢,內容還分毫不差,除去巧合外,也只能是巖王帝君再一次“顯靈”了。

    一個早上,為了要不要拉攏這件事先是吵上幾個來回,又因為怎么拉攏商量幾個來回,再因為派誰去而爭上幾個來回,大半天就這樣過去了。

    最終經過不知道多少個方案,又加緊趕出了這樣一份戶籍,凝光從今日的日程中抽出時間面見旅行者,希望他能將這一份證明和書信帶到。

    這本來是一見面就該拿出的東西,卻因為兩人的八卦心而稍稍耽擱了幾天,又因為糾結要不要告訴戴因而延遲了一會兒。

    直到今晚得到一個不需要左右為難的答案后,空和派蒙這才松了一口氣。

    就算相信元清的人品,他們也還是不可控制的朝著最壞的方向去想,因而糾結了這么久。

    一想到明天就能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空和派蒙漸漸有了睡意,總算睡了過去。

    ——

    進入夢鄉之前,元清有些在意凱亞口中的那位“席位比女士還高”的執行官。

    他雖然已經確定了游戲不過是個幌子,卻也知道其中的大部分信息應當是正確的。

    女士在拿到風神的神之心后,蒙德便沒有需要愚人眾執行的重要任務了。

    不論是劇情還是按照常理,至冬國理應不會向蒙德派遣執行官了。

    但聽凱亞的意思,至冬不僅派了,而且派了一位比女士的席位還要高的。

    現在的蒙德,還有什么至冬女皇想要的東西嗎?

    本以為能夠暫時平靜一段時間的生活又要被打破,這讓元清很是焦慮。

    在逐漸意識到自己的記憶不過是冰山一角后,他迫切的想要去了解關于這個世界的一切。

    戴因是最好的突破口。

    從回憶來看,曾經的‘他’大概張揚的追求過戴因,在和男人碰面后,元清能夠確定,戴因和自己不屬于同一個陣營。

    如果同屬一個陣營、并且真心相愛,那么安弗塔斯就不會有上位的機會。

    從戴因來看,他對自己懷有愧疚,或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異,但出于各種積累的情感,對方選擇接受了這一關系,并在一部分前提下愿意告知自己一些往事。

    至于其他人——

    記憶里的安弗塔斯目前身份未知、行蹤不定,元清不可能坐著等對方來找自己。

    他雖然不知道主線的那個壽命是讓他有點緊迫感,還是就是存活時間,但不論有沒有,在知道雪山的回憶后,稻妻的海祇島他是一定要去的。

    璃月的鐘離,雖然很少出現,但估計知道的也不算少。

    元清不確定自己問了,對方是如實相告,還是做一個謎語人讓他自己尋找。

    博士和其他只有一個稱號和名字的人,都不在元清的考慮范圍內。

    他看似選擇很多,可眼前能選的也只有一個。

    除了以上以外,睡醒了還要去找一找這幾個月發行的蒸汽鳥報,看看須彌和楓丹是怎么聯合起來的。

    璃月的行程除了治病就是看劇情,他對周圍的一切都不算熟悉,也沒有心思去觀察周圍的異常。

    目前還算平靜的現狀讓他能夠抽出時間多去了解一些往事和熟悉各地的變化,他必須抓住。

    元清聽著凱亞的話,逐漸沉進睡眠中。

    夢里有著清新的綠色和巨大的樹林,如同蘑菇一般的巨樹在道路兩旁依次排列。

    他依稀記得,這些蘑菇里面名為樹王圣體菇的小蘑菇很好吃。

    懷揣著美味的期望,元清睡了個好覺。

    025

    第二天一早, 凱亞照常去騎士團出勤,順帶拉上了可莉。

    元清則是遵照約定,來到了戴因暫時落腳的住處——歌德大酒店。

    甫一踏進門, 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大概能知道自己在愚人眾那邊的風評,但了解是一回事, 被當面議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傳說中將五位執行官玩弄于掌心的「魔女」…難道他也聽到了那位執行官到來的信息?”

    “…不知道,不過這應該是絕密的信息,只有高層知道才對……湊巧吧?”

    “那他來這里干什么?”

    “不知道, 我問了老板,昨晚這里只有一位金發男人入住, 住的是307的房間!

    “307…307…那不就在執行官要下榻的對面?你們怎么做事的!還不快去找老板讓他換個房間!”

    被責罵的愚人眾有點委屈, “可是…那名男性拿的是北國銀行的頂級會員卡啊, 穿的又跟雷瑩術士很像…我還以為是我們自己人!

    “蠢貨!來路不明的人查都沒查清楚就這樣放過,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辦事的!”

    罵人的長官“呸”了一聲, 嘴里嘟囔著什么“小卒子果然不行”“真不知道是怎么選進來的”之類的話找了酒店前臺,正好撞上了來詢問房間號的元清。

    “昨晚有一位金發男性客人來這里開了一間房, 我是他的男友,麻煩給一個房間號謝謝!

    元清剛剛說完話,便發現旁邊的愚人眾長官朝自己投來了奇妙的眼神。

    這眼神參雜著驚艷、厭惡、畏懼和不敢相信。

    有趣。

    元清心里劃過念頭,面上不顯, 淡淡地看著前臺服務生, 仿佛旁邊的視線不存在一般。

    在核實了身份信息后, 前臺正準備將房卡同房號一起遞給他,一邊的長官確是忍不住了, 攔住了服務生的手。

    “給307的客人換一個房間, 不能在三樓!

    他的話強硬而威視,前臺不過是個底層, 只能畏畏縮縮的收回手,準備通知服務員叫一下307的客人。

    可元清不是愿意受氣的。

    他讓戴因拿著自己的卡去找住所,就是要開個好點的房間,如今一換,還不知道給丟到哪個犄角旮旯里頭呢。

    青年按住了收回的手腕,慢條斯理的反駁:“這天底下也沒有未經房主允許就換房的道理,莫不是你們愚人眾將整個酒店都包了?”

    怎么可能?

    自從女士走后,愚人眾在蒙德的經費直線下降,沒有執行官撐腰,他們也不敢跟歷史悠久的歌德大酒店掰手腕,當然是住多少包多少。

    如果有什么多余的消費,富人那邊肯定是要查的。

    沒有執行官撐腰的愚人眾使團,在各國的日子都算不上特別好過。

    眼前的這位長官想來也是從哪里受了氣,又好不容易盼來了能給他們仰仗的執行官,可不得盡心一點,讓這位執行官留的久一些。

    元清經歷過西風騎士團和愚人眾交鋒的時期,剛剛又聽了一耳朵的閑談,能夠理解這種迫切焦慮的心情。

    但這也是站在對方沒有給自己添堵的立場上。

    他一把拿過前臺手里的房卡,揚長而去,完全不管長官面上的怒氣和惶恐。

    至于其余人員的談論,他最多聽一耳朵,便不再管了。

    不管是哪個執行官來,跟他一介“平民”又有什么關系。

    ——

    元清一路輕快的來到307,打開房間。

    戴因正坐在酒店的桌前看書架上的書,見到他來后立刻合上,快步走到門前。

    青年很是放心的撲進他懷里,一腳提上門,雙手按在戴因的領子上扯開,指腹劃過了昨日剛剛留下的牙印。

    “你看,我遵守約定來了。”

    頸窩處穿來粘膩濕熱的觸感,戴因低頭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和線條優美的脊背。

    再往下看,是因為姿勢而翹起的臀部…

    戴因移開了眼,一時分神,臉上又多了一個濕漉漉的吻。

    他一邊覺得這夢境過于幸福,一邊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安弗塔斯。

    元清也會對安弗塔斯這般熱情嗎?也會這樣引誘他嗎?

    多年前的心魔一直駐扎在他的腦海中,無法除去。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

    好在夢境的主人編織的足夠完整,能夠讓他一眼淪陷。

    戴著護甲的手臂將腰身禁錮,兩具軀體一起倒向床鋪,慢慢貼近,戴因從確定關系后,難得主動的親了上來。

    他一只手墊著元清的側臉,一只手從另一邊過去,互相褪下手頭和堅硬的護甲。

    戴因是個很好的學生。在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后,連夜補充了知識和勤奮練習。

    不過一晚未見,他已經駕輕就熟地撬開雙齒,叼出青年的小舌吮吸。

    對于元清來說,這樣的事情只要有一個人熟練主動就可以。

    他很自然的躺平,任由戴因的動作。

    好學生不僅學習了唇舌上的功夫,其它地方也沒落下。

    喘息的間隙,元清看見他猶豫的拿出了昨日剛剛購置的貓耳發箍,似乎是想給他戴上。

    竟然學會主動給自己謀求了,進步很快嘛。

    他放松地倚靠在床頭,笑吟吟地看著戴因,等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很多時候,看著內斂嚴肅的人一步步突破自己的極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戴因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是給自己下定了決心,竟然率先戴上了昨日那只金色的貓耳,然后將黑色的貓耳戴到元清的頭上。

    眼見青年沒有反抗,他又更過分的揉上了那對貓耳和連帶的發絲。

    可能是覺得這不太公平,戴因將沒什么動作的元清抱在腿上,主動將頭顱置于對方的掌心。

    一顫一顫的貓耳誠實的反應了主人最真實的心情,看得元清愉悅了不少。

    他順著臉頰向下,先將半邊面具摘下,隨意丟在了地上——

    然后是本就敞開的衣領,被他毫不留情的扯開,露出了其下被隱藏的健碩肉/體。

    剛剛和昨日留下的印記還在頸窩呆著,胸膛處的肌肉還散發著沐浴過的清香,看來是一大早就準備著等他來了。

    有了前面的縱容和引導,后面的事情似乎就順理成章了許多。

    扣到脖頸的衣領被溫柔解開,衣服順滑的掉落,帶起一點輕微的聲響和乍然受冷的顫抖。

    好在另一具溫熱的身軀很快貼了上來,讓他不再因為寒冷而瑟縮。

    蒼白而粗糙的指腹從清瘦的脊背劃過,來到隱秘的部位。

    唇舌間的交纏讓人無暇顧及身體的改變,只能被動的承受。

    黑色的貓耳總是很快束起又落下,被逗弄的顫顫巍巍。戴著他的主人面色潮紅,散落在床頭的銀白發絲不住擺動。

    房間沒有開大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的小燈,并不刺眼,卻讓被燈光照著的眼睛沁出淚水,又被時刻關注的另一人卷進口中,連帶著半闔的眼皮也有了點櫻粉的顏色。

    壓抑誘人的聲音在房間內高高低低的響起,也帶著另一對金色的貓耳有了興奮的顫抖。

    聲響一直持續到正午,強烈的日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鉆進,總算讓這場情/事有了喘息的時間。

    雖說元清能從其中汲取力量,身體也能恢復精力,不至于落到睡過去的地步,但除了肉/體上的疲憊,精神上的消耗卻難以補全。

    他的精神海就像是被外來者狠狠攪弄一般,只能疲倦的慢慢收拾殘局。

    戴因抱著他沐浴后,一起依偎在床頭休憩。

    剛剛還在他身上亂來的手捧起銀白色長發的尾部,仔細端詳著其上的剛剛浮現的淺金色發絲。

    男人湊到他耳邊,手摸上了他的腹部,“要吃飯嗎?離早點應當過去許久了!

    他大概意識到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后果,心虛地不敢看元清。

    沒有系緊的睡衣讓青年露出大半肌膚,從胸口到下巴的各個紅印,無一不是戴因的杰作。

    他總是無法逃避,無法控制住自己想要占有和標記的欲/望,這才做下了這些如同宣示主權一樣的印記。

    元清還帶著事后余韻的眼尾斜睨他一眼,拖著被子又鉆進他的懷里。

    權當安撫和獎勵。

    寬闊的脊背遮擋了刺眼的日光,帶著余溫的胸膛是最舒適的安眠地。

    燈青年在懷里沒有動作、確定睡去后,戴因這才小心的將他抱起,攏好被角。

    他輕聲去找酒店的服務生,在迅速填飽肚子后又拿了幾樣元清的愛吃的食物放在托盤上,預備拿回房間。

    行走至轉角處,面前突然出現了歌德酒店的經理和一位愚人眾的長官,將他攔在角落。

    戴因想著元清還餓著,很不愿意搭理這些無關的人,只是冷冷地看著。

    愚人眾長官神情倨傲,上下打量了戴因一眼,輕蔑地開口:

    “就算是北國銀行的VIP用戶,也得給我們的執行官大人讓位知不知道?”

    “我跟經理說好了,給你們安排四樓的房間,限你們今天之內搬出去!

    戴因生硬地說了聲“不”,繞開兩人徑直走過,又被那長官一把拿住手臂。

    他很是不耐地道:“我們不過在房間里頭呆著而已,也不會打擾你們所謂的執行官吧!

    長官本就在元清那邊吃過癟,如今又受了戴因的冷臉,怒氣擋不住地爆發出來:

    “就是因為你們在房間呆著,才會礙了「隊長」大人的臉!”

    若來的是除「隊長」和「丑角」之外的執行官,這位長官的態度再好些,戴因雖不會讓出房間,卻也不會多說些什么。

    可若是「隊長」來了,愚人眾的態度也算不上好,戴因不僅不想換房間,還要將這件事通過長官捅到安弗塔斯面前。

    他倒是想讓這位百年前春風得意的騎士,也好好嘗一嘗敗犬的痛楚。

    026

    又一次的不歡而散, 讓這位長官在下屬和外人面前丟盡了臉。

    他不敢去招惹與執行官大人們關系成謎的元清,也打不過從前作為宮廷護衛隊隊長的戴因。

    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 卻抽刃向更弱者。*

    長官只能依靠辱罵下屬和酒店最底層的服務生出氣,隨后心里盤算著要如何在執行官大人面前說出這件事。

    戴因從前生活在坎瑞亞的宮廷之中, 后來又歷經千帆,在世間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知道要如何激怒這樣的人。

    他不過是以忽視的態度再加上言語的刺激, 便輕而易舉地讓長官將怒容掛在臉上。

    最后嗤笑一聲,半口不提換房的事情, 揚長而去。

    愚人眾最近確實神氣了不少, 但西風騎士團也不是吃素的。

    礙于如今還在旁人的地界, 服務生倒沒遭什么罪, 只有嘴碎的幾個愚人眾士兵被痛罵一番, 出門后還是死性不改。

    他們早就看透了這位新上任長官的脾性——不過一只嘴巴厲害的紙老虎而已。

    反正考勤和績效都不在對方手中,據說還是在家鄉因為嘴欠而得罪了人, 這才被發配到沒什么事情干的蒙德。

    幾位在長官面前如同鵪鶉一樣的士兵交換眼神,對這一點很是贊同。

    他們照例拿著薪水,預備去哪里買點小酒喝。

    這蒙德的蒲公英酒是不錯,但他們還是懷念家鄉的火水, 一瓶就能對著喝上一天。

    據說執行官末席的「公子」大人, 可是能夠一次性干完五瓶的勇士。

    如此想著, 幾位士兵也尋摸著要不要練練酒量,說不準執行官的選拔也要看酒量呢?

    就算當不成執行官, 升一點職位, 薪水多拿點也不錯啊。

    他們沒有神之眼,也只能靠著每天的日積月累來往上走, 或者趁這次機會換到「隊長」大人的麾下也不錯,至少比在這里無所事事、還要受窩囊氣好。

    士兵們的目光亂撞,恰好瞧見了歌德大酒店的老板歌德正和今日風頭正盛的旅行者空在交談。

    他們聽不清交談的內容,卻也能大概的猜上一猜——

    無非是今日換房間鬧的事情太大,西風騎士團又沒精力管束,只能勞動一下榮譽騎士了。

    對于歌德來說,他名下的酒店為他掙了大半輩子的錢,這么大的年紀了,不過求個好的結果,順順當當的把產業交到后代手里。

    于是便找到了蒙德城內大伙兒都贊不絕口的榮譽騎士空。

    他給出了自己最大的誠意——大量的摩拉和一張酒店的終身會員卡,以后空塵歌壺住膩了,也能來歌德大酒店放松一下。

    空在看到這高達一百萬摩拉的數量后,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反正他也正好要去歌德酒店找元清,順便將凝光的委托也做掉,一次行動,賺兩邊的錢,真是個不錯的買賣。

    他按照前臺的給的信息,先來到了307的房間,把凝光的委托做了。

    這個點的話,應該是有空閑的吧?

    空看了看走廊深處的時鐘,上面的時針指向了三點。

    他站在307的門口,先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又按照酒店走廊貼的提示按了門鈴。

    大概等門鈴響了三四聲后的三分鐘,門才從里面被匆匆忙忙地打開。

    開門的是戴因,他不知道在做什么,滿臉都是汗珠,柔順的金發也被打濕,正帖服地搭在頰側,看著像是個淋濕的金毛小狗一般。

    空再三確認:“我真的沒有打擾到你們吧,你們先辦完,我可以先去做別得委托!

    戴因肯定的搖頭,“沒有,剛剛是在…”

    他正想解釋一下,但熟知戀愛中的人是什么面孔的空當機立斷地打斷了他。

    “好,那就來說一下正事!

    空趕緊拿出凝光包裝好的文件,遞給了還半躺在沙發上的元清。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黏黏糊糊的小情侶在白天都干了些什么!

    派蒙也聽不得這些啊,讓她看行秋寫的小說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據說那本《北國的雪不會吹到璃月》還有傳說中的未刪減版,可不能給派蒙聽到。

    空正出神的想著什么,等元清看完凝光夾在其中的信和信息,給他答復。

    剛剛還濕漉漉的戴因把自己弄干凈,極其自然地坐到青年身邊,雙手環上對方腰身,將下巴擱在溫熱的頸窩處。

    姿勢如此,戴因本應該能看到書信上的內容,可他也知道一點分寸感,只是閉上眼蹭了蹭。

    空坐在這兩人對面,不自然的清咳幾聲,引來派蒙疑惑的眼神和元清的注視。

    骨節分明的手指從信紙上移開,撫上男人還帶著熱氣的面頰,讓他再外頭稍稍收斂一些。

    殊不知,這樣親昵自然的動作讓人更加坐立不安,眼神飄忽,不知看向何處。

    元清看完信上的文字和其余文件,心里也有了成算。

    他收起包裹,并未遞回去,空便知道他大抵是要答應下來了。

    “勞煩幫我回復一下天權星,這事我應下了,但其中的細節,可否待我回到璃月再詳談?”

    元清目前沒什么事情,是可以直接動身前往璃月的。

    不過他有些在意昨日聽到的碎語,對即將到來的執行官會做些什么感到好奇,便選擇稍微擱置行程。

    他本來在得知一切后,想要為自己謀求一個能夠唬住人的身份,最好再有些攻擊性的力量,讓自己能夠在稻妻暢通無阻。

    晨曦酒莊在近十年的經營下,已將佳釀賣向各國,以酒莊管家的名頭行走,是他為自己留的后路。

    元清想要的身份,必須要比這個更加大一點才行。

    稻妻對商人可沒什么好待遇。

    這是一個看重身份和姓氏的國家,也有著會排擠異國血脈的群體。*

    如果用天權星兄長的身份,能讓他在稻妻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就連那一位掌握著三奉行之一的神里家主可能也不敢妄動。

    也不必和地頭蛇打交道了。

    元清回想著原本的大致劇情,打算等空解決了稻妻的鎖國令,再看看能不能跟著璃月的外交使團一起坐船去。

    想到這里,元清便差遣戴因去取一些紙筆來。

    男人依從的點頭,在他頰側輕啄一口,戀戀不舍地出了門。

    黏人的情侶總算分開,空也能夠正常的和元清交流了。

    他抬頭看向坐在沙發處、逆著光的青年,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饜足的神態。

    元清今日的穿著沒有之前見到的那般嚴實,敞開的領口處是在暗處也能看清的紅印,挽上袖口的手臂上也有青紫的痕跡,手腕處更是有像是被繩子摩擦的一圈印痕和手印。

    空被嚇得又一次移開了眼,還順帶扯過派蒙,遮住了她的眼睛。

    青年八成是看到他受到驚嚇的神色,面帶歉意的將該扣的扣子扣上,恢復了往日嚴嚴實實的模樣。

    他柔聲細語道:“我聽說空不日就要出發去稻妻了?”

    空回答:“嗯,希望能趕在海燈節之前回來!

    他隨便猜了猜:“是有什么委托要我去稻妻辦嗎?”

    元清莞爾一笑,“是,是有這么一個委托需要你來。”

    “我同稻妻社奉行的家主神里綾人打過交到,他的手下有位名叫托馬的家政官,在稻妻是地頭蛇一般的存在!

    “一會兒你順便從我這里取一封信和信物,就當是給你的一份助力吧!

    “希望你在稻妻的路能夠走的順暢一些!

    他這樣囑托,空倒是多了許多疑問:“稻妻…是個怎樣的國家?”

    空經歷的第一個國家是對外鄉人欣然接納的蒙德,就連風評不好的愚人眾也能花正常的價錢吃飯住宿,還能進西風大教堂。

    第二個國家則是以商貿出名的璃月,繁榮的港口總是能見到來自各個國家的行商和形色各異的人,是個極為包容的國度。

    而接下來要去的稻妻,竟然還要和地頭蛇打好交道,才能走的順暢一點。

    這讓空開始好奇起來。

    元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給出了一條信息:“愚人眾執行官「女士」已經前往稻妻了,那邊還有另一位席位更高的執行官在執行任務!

    青年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光影的襯托下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你覺得,蒙德和璃月的管理者如何?”

    空露出了猶豫的表情,派蒙則是被神神叨叨的氣氛唬的不敢說話,只能用手捂著嘴聽。

    元清“撲哧”一笑,將桌上的茶點推到兩人面前,“只需說個好與不好便行,我沒有讓你得罪人的意思。”

    “那是好的!

    “是啊,”元清感嘆一聲,“好的管理者,才能擋住別有異心之人給出的利益。”*

    他這話說的似乎意有所指,但接下來又提起另一個話題,好像真的只是有感而發一般。

    “鐘離跟你說過稻妻的鎖國令和眼狩令吧?”

    派蒙漸漸適應了氛圍,咽下嘴里的點心搶答:“我知道,是雷電將軍為了「永恒」而頒布的兩條政令!”

    元清贊許地點頭,“的確如此。表面上看稻妻的管理層由天領奉行、勘定奉行和社奉行組成,大部分要交給雷電將軍的上奏文書需要三方首肯后才能遞交,一般由天領奉行來管!

    “而眼狩令的推行…天領奉行在其中出了大力氣!

    他止住話頭,不繼續說緣由,反而問起了另一件事情:“空,你知道邪眼嗎?”

    空搖頭,他經歷的兩個國家,都沒有提到這件事情。

    “邪眼,是以生命力為代價,讓一個人釋放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你曾在野外中見到的部分愚人眾高級士兵,他們都被賜予了「邪眼」!

    “空,我今日告訴了你部分信息,剩下的東西,需要依靠你自己去看,去思考!

    恰好戴因從前臺拿了紙筆回來,元清在信紙上寫下自己的答復和遞給托馬的信,從背包里拿出一枚椿花形狀的發飾,一同交給了空。

    “祝你旅途愉快!

    做完凝光的委托,就得好好做一下來自酒店老板歌德的委托了。

    經過這兩個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后,空對愚人眾的觀感算不上好,再加上這件事理虧的一方又是愚人眾。

    空很自然的要去“勸勸”那位要換房間的長官。

    當然,無論是使用“以理服人”還是比一比誰的拳頭更大,換房間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也讓長官下定了要讓這兩人吃點苦頭的決心。

    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小小的換房間會有什么天大的后果。

    307的兩位房客依然在黏黏糊糊的交換親吻,空也拿著歌德大酒店的VIP卡給自己開了個房,準備換一換心情。

    元清窩在戴因懷中,雙頰還泛著誘人的粉紅:“等空那邊結束了,陪我去稻妻看看怎么樣?”

    戴因說好,再一次親上了紅潤的雙唇。

    青年含混不清地在他耳邊呢喃:“一會兒幫我個忙,好不好?”

    戴因說好。

    他不會問緣由,也不會問自己需要做什么。

    這是他無條件的相信和信任,也是他能夠給予的一切。

    027

    307的窗簾從早上開始就沒被拉開過, 飯食也都是延遲了一兩個小時候,由那個金發的男人來取的。

    部分服務生閑來無事,便開始討論起來。

    有關307房間的八卦可不要太多。

    不論是鬧得老板都煩心的換房間事件, 還是那位深夜獨身一人來開房的神秘男性,以及第二天早上到來的貌美青年, 都是服務生閑暇事件談論的焦點。

    不過換房間的事情已經被頗有盛名的榮譽騎士給解決了,能夠留給他們八卦的,也只有307房間的那對情侶了。

    按照他們這三天所看到的規律, 那名白發青年幾乎很少出門,基本都是由金發男人負責出來覓食, 同時更換房間內的洗漱用品和床單。

    雖說床單上面的東西都被清洗過, 還用了點噴香劑, 但如此頻繁的更換床單和衣物, 怎么想都不太對勁吧。

    哪有人一天換三套衣服, 還是連著貼身衣物一起的?

    能出來做工的基本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不懂這對情侶在房間里頭都干些什么?

    他們也不覺得這是什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一開始還在打賭這對情侶什么時候能走出熱戀期,一起出來逛逛。

    后來嘛…大概是覺得按照這個頻率,大家都得輸地精光后,很有默契的取消賭約, 一起去喝酒了。

    本來這樣的事情過個幾天, 就會被新的八卦覆蓋。

    但好巧不巧, 在貓尾酒館喝酒的幾個服務生看到了被瑪格麗特放在顯眼處的照片。

    幾人一看——

    嚯!這不是在房間里廝混了三天的小情侶嗎?

    即便如此,八卦的火苗也已經息得差不多了, 最多再延續個幾天而已。

    但更湊巧的是, 有幾個休假來喝酒的騎士,指著那上面的白發青年, 說這是晨曦酒莊的管家。

    在蒙德,晨曦酒莊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流量,不論是上一任的克利普斯老爺,還是這一任的迪盧克老爺,都有著不俗的面貌,很受他們所處時代的少女歡迎。

    只不過克利普斯老爺英年早婚,很快就有了迪盧克少爺,因而邁入了另一個年齡階層。

    但對于目前這個時代的少女來說,迪盧克老爺還未成婚呢!

    況且,晨曦酒莊受歡迎的,不只是迪盧克,還有如今在西風騎士團任職的騎兵隊長凱亞。

    這兩位各有千秋的少爺在加入騎士團時,每次來看騎士執勤的女性不知道多了多少。

    愛美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打擾到工作,他們不會對這些只是仰慕的少年少女做出粗俗無禮的動作。

    不論怎么說,晨曦酒莊本身和其中的兩位少爺,在蒙德都是一個經久不衰的話題。

    更何況兩位少爺在長久的關注之下,竟然沒有半點桃色新聞,唯一一個還是同女仆長愛德琳的養子傳出的緋聞。

    可這緋聞傳的有鼻子有眼,竟然說迪盧克和凱亞一起喜歡上了那位新人管家。

    這怎么可能!

    如此有魅力的人,早就該成為風靡蒙德城的風云人物了,怎么可能沒有半點消息?

    這時候又有人說了,“可這照片上的人,眉眼間和前幾年「天使的饋贈」里當班的酒保極為相似!

    與去過晨曦酒莊做客的幾位騎士不同,這人是貓尾酒館和天使的饋贈兩邊都喝熟了的熟客。

    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之前迪盧克老爺讓我給查爾斯帶話,一旁就站著這位青年,我轉告的話還是他說出口的。”

    與他相熟的酒客也為他作證,畢竟這人得了一筆免單,喝了個夠興,可是在他們面前炫耀了好幾天。

    在種種信息的轟炸下,圍觀群眾列出了一個等式——

    307情侶之一等于晨曦酒莊的管家等于「天使的饋贈」的酒保等于曾經離奇緋聞的中心人物。

    蒙德人是自由的,蒙德人的話題也是自由的。

    大家的重心很快從“他到底是誰”轉到了“誰和誰最配上”。

    “那定然是迪盧克老爺和他最為相配!一個是酒莊莊主,一個是會釀酒的管家,日日同這樣柳夭桃艷的美人朝夕相對,怎么可能不心動!”

    “你說的我可不贊同,怎么看還是我們凱亞隊長會討人歡心,又有之前日日往晨曦酒莊的時間,這情分可是失蹤了四年的迪盧克比不上的!

    “可那位神秘男性已經同他在一起了,兩人還在房間里廝混了三天,除了吃飯和換洗床單,可是一步都沒出過酒店的大門。”

    “什么?!”

    ——

    凱亞在送走第三波人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哥哥,你還真是會給我找難題啊!

    他想起在聽到傳言和事實后,心里無言的酸澀和面上差點掛不住的微笑,開始發愁這幾日蒙德城的輿論。

    但愿蒙德人只是一時的興起。

    凱亞知道下午的休假泡湯了。等他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來找他,要為他的“感情”聲援。

    沒辦法,風神護佑的蒙德就是這樣真摯而隨興。

    就算知道這是計劃的一環,但也有些過于突然了。

    凱亞苦笑著來到「天使的饋贈」,迪盧克也“恰好”在今天提早換班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開始了如同謎語人一般的對話,引得周圍酒客投來好奇的目光。

    凱亞先是點了一杯午后之死,坐在迪盧克對面,綿里藏針道:

    “我以為哥哥去晨曦酒莊修養了,沒想到迪盧克老爺的情報,也有失誤的時候!

    迪盧克手里的動作不斷,不咸不淡的回應:“總比某人只留了一晚,讓兄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好!

    凱亞裝模作樣地輕嘆一聲:“這人來路不明,迪盧克老爺的情報網竟然也查不出來嗎?”

    他故作擔憂道:“咱們的哥哥不會被騙了吧,我可是聽說,他把自己的卡都送出去了!

    不過這是計劃之前的事情了。

    凱亞在心里念了一聲毫無感情的抱歉,繼續道:“我可是聽說,那卡里的摩拉是個天文數字,就這么放在北國銀行,每天也有幾百萬的利息呢。”*

    迪盧克在聽到這句話時,余光瞥見了一位酒客裝作平常的準備結賬出門,便將手里的葡萄汁遞給凱亞。

    凱亞無奈的攤攤手,“你們瞧,迪盧克老爺生氣的連酒都不給我喝了!

    周圍相熟的酒客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這可是再也正常不過的場景了。

    他們在哄笑過后,又回到自己的小團體里頭喝酒去了,全然沒發現酒保又換成了查爾斯。

    不過就算發現了,也都會以為這兩兄弟再一次不歡而散,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

    今日的歌德大酒店可不寧靜。

    剛剛和派蒙飽餐一頓的空在走進大廳時,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幾名騎士跟在一位長官后頭,正在和前臺交涉。

    “騎士團辦公,麻煩把307的房卡拿一下!毙氯味讲扉L用自以為十分禮貌的語氣詢問,只得到了前臺生硬的回應。

    “不好意思,麻煩出示一下搜查令,我們酒店需要維護客人的隱私。”

    喬納森在接到消息后就直接帶人趕來了,哪里有準備什么手續。

    他壓下心虛,裝出忘帶的模樣,開始明里暗里的威脅:“你知道阻撓執法是什么后果嗎?”

    但他顯然和上一任下臺的督察長一樣,在大眾眼里沒什么好名聲。

    “真不知道這個位置是不是有什么晦氣,怎么一個個上任的都是這副鳥樣!

    “風神護佑,趕緊換個可靠一點的人吧!

    兩名圍觀群眾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吐槽,恰好能傳到喬納森的耳中。

    前臺在聽到后,努力壓下翹起的嘴角,保持著一個服務人員該有的態度。

    “督察長大人,您可以坐在那邊稍等,派一位得力手下去取也是來得及的!

    “如果有公文的話,想必城門的騎士大人也已然收到了,說不準過一會兒就能將犯人逮捕歸案了呢?”

    喬納森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氣,對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一名騎士身手矯健的要翻過柜臺,從抽屜里翻找房卡。

    可惜這位前臺是歌德新換的,不僅遵守酒店的條例管理,身上還有點功夫在,直接將這一可能掐斷在搖籃中。

    “督察長大人,如果沒有公文擅自動手的話,我們是可以控訴您的。”

    一計不成,喬納森的面色陰沉的能擰出水來,他揮了揮手,準備帶著手下硬闖之時,樓梯上傳來一道聲音:

    “這不是督察長大人嗎?有什么需要我們幫忙的嗎?”

    喬納森瞇著眼,看向斜上方出現的人——正是三日前提出換房間的長官。

    前任督察長伊洛克同愚人眾的關系“不錯”,連帶著這一任也是如此。

    他直接道:“要一張307的房卡,里頭有一位急需逮捕的犯人!

    愚人眾長官輕聲重復了“犯人”二字,“犯人?是哪一位?”

    “當然是那位遮遮掩掩的金發男性!我都調查清楚了,這人前不久還拒絕了冒險家協會的邀約,沒幾天又接受了,還開始做起了委托,擱那打理自己!

    “這幾日更是蒙騙了晨曦酒莊的管家,將其囚/禁在酒店里頭!”

    未等那位愚人眾長官回應,大廳外又走來兩人。

    “若是牽扯到晨曦酒莊的事務,那還得讓迪盧克老爺也加入,畢竟人家的手里可是捏著不少好酒的秘方,若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聽去,不知道還要出什么亂子呢!

    凱亞笑嘻嘻道:“督察長,你看我說的是不是啊?”

    他好似真的在思考這件事一般,又提出疑問:“不過既然是囚禁,為什么要挑酒店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呢?”

    “自然是因為這里無人…”敢多管閑事。

    喬納森想到一會兒還要仰仗愚人眾才能拿到房卡,將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他漲紅了臉,給了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自然是那外鄉人人生地不熟的,租不到什么房子,只能挑酒店了!

    喬納森看著周邊的人群,知道這件事必定要讓晨曦酒莊莊主來了才能服眾,壓下心中的不快答應了。

    但他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還得寸進尺,朝著看熱鬧的榮譽騎士揮手,“空,拯救蒙德城的大英雄,勞煩你也來做個見證吧!

    這騎兵隊長還一副為他好的樣子,極為關切道:“您瞧,有榮譽騎士作陪,這事還能跑得了,對您來說可是大功一件啊!

    好話盡給他說了!喬納森還能說些什么?他也只能答應。

    “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來同前臺商議吧!

    長官昂著頭走下樓梯,對前臺道:“這是我們執行官大人即將下榻的房間對面,我需要進行排查,勞煩將房卡拿出來!

    至此,三方人群總算匯合,一行人烏壓壓的朝著3樓走去。

    直到走進307的門前,空和派蒙還沒弄明白發生什么事情,正要問一問時,凱亞對兩人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空露出木然的表情,知道自己又成了這位騎兵隊長計劃的一環了。

    他不客氣地說:“你得包派蒙一個月的伙食費!

    派蒙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沒人給他解答,凱亞也只是爽快地點頭,這事就成了。

    人多眼雜,空也只對派蒙說了四個字的提示——

    “黎明之劍!

    派蒙一聽就想起來了,那是凱亞利用她藏不住事的性格,設計把盜寶團一窩端了之后,給兩人的“補償”。

    她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后,心安理得的接下了一個月伙食費的贊助,還偷偷在空耳邊說:“你放心,那個月我一定吃窮他!”

    空點頭,算是贊成了她的舉動,又反過來叮囑她:“適量就行,別吃撐了!

    派蒙拍拍胸膛,表示自己有分寸。

    兩人在通氣后快步跟上前面,想著近距離看看這場鬧劇。

    他們早知道戴因的大概身份和兩人不出門的理由,想看看這位在蒙德城耀武揚威的督察長怎么跌一個跟頭。

    要知道,就連好脾氣的安柏也對這位督察長頗有微詞,可見人實在是不行。

    眼見著喬納森刷了房卡,一腳踹開大門,空就覺得他大概是保不住自己了。

    但愿里面的人沒在做什么關鍵的事情吧。

    ——

    戴因在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警覺起來,放下手中正在換洗的床單,從背包里拿出長劍來。

    他顧不得自己身上還是濕漉漉的一片,直接將劍尖指向了打前鋒進來的騎士。

    房間內大多數時間是不開燈的,因而襯得戴因那雙湖藍色的眼睛亮得嚇人。騎士一哆嗦,手里舉著的長槍“砰”一聲摔到了地板。

    他被喬納森狠狠地拍了一下腦袋,嘴里罵了一聲“廢物”。

    烏泱泱的人涌入這件歌德大酒店的頂級套房,將客廳的空余地面站滿。

    喬納森被眾人簇擁著,極其傲慢道:“外鄉人,不要覺得自己能夠反抗,快快認罪然后束手就擒吧!

    戴因皺起了眉頭,突然明白了元清三日前讓他配合的是什么了。

    湖藍色的眸光閃了閃,男人換上了一副死不認罪的表情,“這就是西風騎術團對待普通民眾的態度嗎?”

    “竟然不分青紅皂白的擅自闖入,給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他的聲音足夠大,也能傳到臥室里頭去。

    不出一會兒,臥室里就傳來了物品掉落的輕響和一點細微的聲音。

    喬納森只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沒出錯,志得意滿的吩咐騎士將戴因扣押,就要往臥室去。

    “你不能進去!”戴因“激烈”的掙扎,差點掙脫束縛,好在騎士“及時”的又拿來一根繩子將他捆起。

    一旁的愚人眾長官也跟著用手里的皮鞭拍拍戴因的臉頰,“你小子可算是落在我手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戴因冷哼一聲,“倔強”地回瞪他,又被他踹了一腳。

    喬納森心里暗爽,佯裝好意的詢問迪盧克和凱亞是不是要一同前去,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迪盧克卻有個要求:“此事關乎我兄長的聲譽,我想應該讓我先進去探一探虛實才行。”

    喬納森可不愿意,他為得不就是晨曦酒莊的把柄和那身價萬億的管家嘛?

    若是沒了先機,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迪盧克的要求又在情理之中,讓他無法反駁。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凱亞獻了一條計策出來,“督察長大人,您也得跟著第一時間進去才行啊。”

    喬納森點頭,是啊是啊。

    “我看不如這樣,咱們臨時畫押一下,保證不將這件事說出去如何?”

    凱亞從褲兜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張,在上面嗖嗖的寫下幾句話給兩人看,“你們看,如何?”

    喬納森有點為難,但在看到上面的話后又眼前一亮。

    只是不能說出去而已,沒說不能拿出來威脅啊。

    就差臨門一腳了,他也沒在意紙張的厚度不對,拿起筆就在上面簽字,由著凱亞將紙交給了迪盧克。

    滿懷期待、開始暢想美夢的喬納森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只見到了正在同一位女士喝茶的白發青年。

    他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拿迪盧克手上保存的畫押。

    “你們…你們設局來耍我?”

    喬納森猛然想起了剛剛下筆時的紙張厚度,瞪大了眼睛:“剛剛那張紙!快給我!”

    凱亞“親昵”地按上喬納森的肩膀,“哎呀呀,這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怎么咱們的督察長大人這么粗心啊!

    “這亂簽搜查令,是要丟職位的啊!

    事情已成定局,喬納森只能看著那份亂簽的搜查令和來自元清疑惑的眼神,被眾目睽睽的帶出酒店。

    愚人眾長官還沒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房里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剛剛還被捆起來的戴因迅速掙脫束縛,反手搶回自己的長劍,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滾。”

    蟄伏的狼露出爪牙,將對方嚇個半死。

    他本來只是借機生事,看看能不能給這二人一點教訓,結果竟然成了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但所有的不甘與怨恨都無法宣之于口。

    他只能像前幾次一樣灰溜溜的回到房間,再一次惡狠狠地復盤了要說給「隊長」大人的話。

    安柏早就在外頭接應,喬納森打不過她。凱亞和迪盧克站在窗邊,看著一行人遠去后,不約而同地搶在戴因前面,擠占了元清旁邊的兩個位置。

    凱亞黏糊糊地趴在元清肩頭,用甜得發膩的語氣道:“哥哥,你也玩的夠久了,是不是該來陪陪我了!

    迪盧克專注神情地看向青年,撫上他放在大腿的手掌,十指相扣,“兄長,愛德琳很想你。”

    坐在對面的愛德琳捂嘴一笑,“迪盧克少爺,你自己思念成疾,可不要拿我當借口哦!

    被兩個成年人壓在身上,讓本就溫度偏高的空間更加灼熱,元清則是愁的不知道選哪邊。

    他正想全部拒絕,說自己過幾天就要返回璃月時,迪盧克突然道:“凱亞,我記得你要休假了,不如一起來晨曦酒莊如何!

    如何?當然可以啊!

    既然哥哥在兩個人之間選不出來,那不如一起選了,這樣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凱亞當即答道:“當然好啊!

    他得寸進尺的更靠近了一些,“哥哥,我們兄弟也好久沒聚過了!

    元清聽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再加上從晨曦酒莊去璃月也更加便捷,讓他心動了不少。

    不過,戴因該怎么辦?

    這兩兄弟會同意讓戴因也住進來嗎?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可元清又舍不得這幾天補充力量的時間,心里的天平雖然在朝著兩兄弟靠近,卻也沒有完全傾斜。

    他正糾結著,戴因換了身衣物走進來了。

    男人平日穿的衣物就很顯身材,現在這一身,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得元清眼前一亮。

    食色性也。

    如果戴因沒有這樣英俊的面貌和健美的身材,他大概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愛德琳在進門時就同戴因互換了姓名,見他進來后微微一笑,權當打了招呼。

    戴因點點頭,不經意轉身,露出了頰側被輕輕抽出的紅痕和手上被綁過的印記,皮鞋還好巧不巧地踢過一根皮鞭,暴露在元清能夠看到的視野。

    他像是沒做過這些一般,平常道:“床單我換過了,下午要吃點什么嗎?”

    這話說的,像是已經同元清生活了好幾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引來了凱亞的瞪視和迪盧克不滿的眼神。

    可凱亞將目光重新投注到元清身上時,卻看到了對方滿意的眼神。

    看來這一局,戴因略勝一籌。

    愛德琳只是一旁圍觀著幾人的爭鋒,還將不在狀態的空和派蒙叫來一起吃點心,看了這么一出爭奪大戲。

    派蒙好奇地問:“愛德琳就沒想過幫一下迪盧克和凱亞嗎?”

    愛德琳溫和地遞過一塊點心,“我就算這次幫了,那下次、下下次,甚至是我死了以后呢?”

    “他們總要靠自己的!

    年長的女性莞爾一笑,“況且,現在也沒有定局呀。不過等到關鍵的時候,我可能還是會幫一下吧!

    “現在還是讓他們自己成長一下吧。”

    派蒙似懂非懂地點頭,“我明白了,就像我替「公子」著急是沒用的,得讓他自己主動才行!”

    這是個愛德琳不太熟悉的名字。她雖然知曉這是一位執行官,卻也對對方的信息不大清楚,因而多問了幾句。

    派蒙耐心地又講了一遍璃月的所見所聞,還可惜自己沒有多買幾本相關小說。

    愛德琳若有所思,安慰她:“沒關系,你可以下次做客的時候給我帶過來!

    她想,是時候該把調查這位執行官提上日程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勝。

    迪盧克少爺和凱亞少爺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愛德琳看了看時間,準備起身告別。

    元清也從兩兄弟的夾心中走出,準備將她送到歌德大酒店的門口。

    走出房門,來到走廊時,他看見對面的房間不斷有人進出,似乎在布置清洗。

    應該是那位執行官要來了吧,聽說是席位很高的「隊長」。

    他現在只從戴因口中知道曾經的宮廷法師皮耶羅目前也在至冬女皇手下效忠,是那名統帥執行官的「丑角」。

    元清也不是沒打探過安弗塔斯的消息,但戴因說自己目前也只有幾個猜測,不敢確定。

    只能看看淵下宮有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或者…看看能不能借「丑角」的名頭,從這位執行官口中知道一些事情。

    他一路送走愛德琳,兩兄弟和空與派蒙,又同戴因回了房間。

    028

    回到臥室, 元清看著地上擺著的皮鞭,漫不經心地踢了一下。

    戴因彎腰撿起,卻感覺到一具身軀壓到背上, 柔軟的手掌來到他的頸窩,溫熱的吐息在他耳邊縈繞。

    “這是給你用的…還是給我用的?”

    即便經過三日的纏綿, 戴因還是會因為親密的觸碰而感到僵硬羞澀,完全沒有床/上那副猛虎進食一般的氣勢。

    真的太好玩了。

    在發覺埋在頸窩的手愈發不安分,甚至伸向了衣領下的肌肉, 又因為衣服的緊身而不得不凹陷進去時,戴因總算給出了反擊——

    他反手抱過青年, 讓對方以一個小孩子的姿勢坐在他的手臂上。

    男人低啞著聲音, 將撿起的皮鞭塞進元清手中, “…當然是給你的!

    戴因也想過鞭痕布在青年那白玉一般的軀體上時, 會是怎樣美麗的風景, 但他不愿意對方因此傷痛。

    如果這樣的自己能夠取悅他、能夠留住他,那為什么不試試呢?

    反正、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不是嗎?

    戴因坐在床頭,將懷里的元清抱至腿上,在他的胸口蹭蹭,什么都沒說, 卻好像有著無盡的委屈。

    他從未感到如此疲憊。

    即便是在流浪, 需要擔心的也不過是今日的住宿和飯食, 或者找一找路經的地方是不是元清的蹤跡,順便跟隨著深淵教團的蹤跡剿滅他們的巢穴。

    現在吃穿住行都不缺, 深淵教團也能依靠破碎的信息來追捕, 唯獨需要擔心的,是懷中青年的心思。

    戴因太清楚這份關系起源于什么了。他不是這段關系的掌控者, 每日都要因為關系終結日期的來臨而感到驚慌與失落。

    他想要成為元清身邊獨一無二、能為他提供助力的存在。

    于是,他自私的隱瞞了「隊長」可能就是白鵠騎士安弗塔斯的信息。

    戴因會將每一次的親密當作最后一次,總是帶著難以消去的傷痛和不知饜足的占有。

    頰側鞭痕的觸碰讓他回神,戴因悵然地抬頭望去,看見了一張帶著關心與憐惜的臉。

    然后是輕柔甜蜜的風從頰邊吹過,空中飄散的金色粒子聚集,隨著風一同撫平他的傷痛。

    越是這樣的縱容,越是這樣的溫柔,越是讓戴因無法想象,自己失去他的日子。

    他近乎是帶著急切的將上衣脫下,隨意供青年賞玩。

    長了點指甲的手指從脖頸處自上而下的滑落,帶來陣陣的酥麻。

    下身的立起極其明顯,讓坐在他腿上的青年輕笑一聲。

    不知道從哪里抽出的、昨晚剛剛用在元清身上的繩子被拿出,將戴因的雙手反綁在身后。

    這樣的動作,不可避免地讓青年整個身體都壓在了戴因裸露的胸膛上。零距離的接觸,似乎讓戴因又興奮了一些。

    先是雙手不能動,然后是一條黑色的絲帶蒙上了他的雙眼。

    戴因能夠輕而易舉地掙脫來自騎士的束縛,這樣系在他身后、完全不復雜的繩結,對他來說不過是小意思。

    但他沒有解開,也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肌肉本能,維持著這樣的姿勢。

    眼睛被蒙上,并不會影響戴因多少。他的聽覺很靈敏,能夠聽到皮鞭從身邊被重新拿起的聲音,也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還是那雙熟悉的手,撫上了他的胸膛,然后輕輕一點,將他推倒在床上。

    接下來應該是拿起皮鞭,抽在他身上了吧。

    戴因放松身體,等待著接下來的動作,卻只感受到自己一具溫熱的身軀坐了上來。

    從前都是他主動,青年被動的承受,偶爾回應。

    今天卻像是互換了角色一般,讓戴因隨著元清的節奏而律動。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如此乖順的被蒙了了眼,讓他只能透過布料的縫隙,來觀賞這樣讓人熱血噴張的畫面。

    后悔自己只能壓抑欲/望,順從的隨著對方的節奏。

    大抵是很少用這樣的姿勢,青年很快就疲倦了,軟趴趴的坐在戴因身上休息。

    許久沒有等到元清的動作,戴因只覺得自己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上吊著,難受的很。

    他沙啞著聲音問:“……可以讓我來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悶哼和被扯掉的布料。

    戴因迅速解開雙手,就著這個姿勢,將青年重新拉入情/欲的漩渦。

    ——

    人總歸不能一直只干一件事。

    再一次跟戴因廝混了一天后,元清痛定思痛,決定好好盤一盤正事。

    他拒絕了求歡的請求,卻沒拒絕讓戴因黏在自己的身上。

    反正按照原本的計劃,戴因是要跟著自己去稻妻的。

    這幾天他也試驗了一下自己的能力——保護足夠,但是缺少攻擊性。

    雖說他的記憶里頭沒有海祇島,但也記得稻妻是個比較“陰間”的地方,隨便走幾步路都有個怪跳出來揍人……

    沒有攻擊性的話,難不成他要一路開著盾走嗎?

    其實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會迅速消耗他身體里的力量。這讓元清懷疑自己能不能健康的來到淵下宮。

    所以,綜上所述,戴上戴因著實是個最好的方案。

    然后是下一個,要去璃月問問鐘離,看看對方和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有所出入,順便和凝光談事,過一下海燈節。

    說起海燈節,元清懶散地躺在戴因懷中,問道:“戴因有過過璃月的海燈節嗎?”

    戴因如實回答:“曾經跟上一位旅伴一起跟當時的朋友度過一次,后來就沒有了!

    “那你這次可以跟我一起過了。”

    元清看著紙上紛亂的字跡,又回想起了雪山的紙條。

    這一切的一切,為得都是尋找所謂的“新的道路”和“達成最終的目標”。

    他過于沉浸在其中,沒有注意到戴因突然松手走向窗邊,盯著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和一位黑色長披發、帶著面具的高大男性對視,然后移開視線,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元清身邊。

    接下來的幾天,戴因還是如同往常一般親歷親為,將一切做好擺到元清面前,對他的疑問從無隱瞞。

    只有一件事——

    關于那位早已到達的執行官,戴因沒有說。

    只是遠遠地看到一眼,他就能確認,「隊長」就是安弗塔斯。

    他膽大包天的隱瞞了有關執行官的一切,直到元清覺得時間拖得太久,準備出發前往璃月時,戴因才精挑細選了一個據說安弗塔斯要外出議事的時間。

    他前后忙碌,力圖讓前往璃月的路途沒有那么難耐,完全沒有從前隨便過過的模樣。

    酒店走廊深處的陽臺,戴因走到此處,還是遇上了他想要躲避的人。

    “坎瑞亞宮廷護衛隊隊長,戴因斯雷布,末光之劍,見到曾經的同僚,不打聲招呼嗎?”

    帶著能夠將整張臉包裹的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陽臺的陰影處,左眼泛著機械般冰冷的光芒。

    戴因停住腳步,不冷不熱地回應:“坎瑞亞已經亡國了,所謂的同僚,不也投向了神明的國度,拋棄了自己曾經的信念么?”

    “那也算不得同僚了吧?”

    “亡國?”男人咀嚼著這兩個字,冷笑道:“你敢將這樣的話在‘他’面前說么?或者說,你敢將這句話原原本本的告訴,那個被你藏在房間里的人嗎?”

    “你連讓‘他’見我都不敢,又怎么會提起坎瑞亞的往事呢?”

    安弗塔斯從陰影處走出,有意無意地露出了腰上墜著的一塊墨藍的掛墜。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戴因的穿著,隨后舒展了面具下的表情,語氣也輕快了一些。

    “戴因,你并沒有讓大人滿意啊!

    “你就讓他滿意了?”戴因摸了摸脖頸上的牙印,“若你能讓他滿意,他又怎會來找我?”

    “我倒是覺得,他對我滿意的很,還讓我隨意發揮呢!

    卡皮塔諾,曾用名安弗塔斯,突然暢快地笑了起來,“隨意發揮啊—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一點要求都沒有的話,不就要被拋棄了嗎?”

    “不,你馬上要被拋棄了!

    他來到戴因面前,同金發男人對峙,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來你完全不知道啊,”昏暗的走廊中,隊長機械般的左眼被反射出亮眼的光芒,幽藍色的右眼愈發深邃,“只有成為他的【番犬】,才不會淪落到被拋棄的地步。”

    “你連忠誠都做不到,很快就要被拋棄了啊!

    隊長并未觀察戴因聽到這話的反應,而是步履穩健地朝著307房間的方向走去。

    戴因看見他前進的方向,顧不得去想什么“如何挽回戀人的心”,跟著來到隊長身后,要搶在他之前進屋。

    兩人都沒進成,因為門從里面打開了。

    元清正疑惑戴因怎么出去這么久,正好自己也許久沒出門了,準備出去看看。

    結果一推開門,一個穿著至冬風格軍裝的男人就站在門前,見到他出現后,很是鄭重的行李,隨后揭開面具,俯身在他手背上烙下一吻。

    面具下的面容他無比熟悉——正是在雪山回憶中,見到的那名白鵠騎士,安弗塔斯。

    一時間,元清想了很多。

    他先是將愚人眾執行官「隊長」同安弗塔斯劃上等號,隨后心里多了一個疑問。

    這么幾天,戴因真的一點都沒認出來嗎?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所隱瞞,因為一些原因而隱瞞了這一事實。

    他面上沒有變化,拉開房門讓兩人進來。

    會客廳內的氛圍一時有些凝滯,戴因心虛的不敢直面元清的眼睛,只是如同喪氣的小狗一般垂下頭顱。

    安弗塔斯則是在自我介紹,并將這幾百年間的事情娓娓道來,沒有任何隱瞞。

    就算有些事情因為是至冬機密的原因沒有說,他也會如實的說出原因,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元清總覺得這樣子有些眼熟,卻也想不起來。

    他靜靜地聽完安弗塔斯的敘述,問道:“那我回來了,你會拋棄身份,來我的麾下嗎?”

    “大人,平心而論,我是愿意的,但讓我留在執行官之列,能夠為您提供更多的助力。”安弗塔斯交上了一份接近滿分的答卷,“況且,至冬女皇的目的,同您是一致的!

    “女皇陛下也有邀請您加入執行官行列的意愿!

    元清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我明白了,總歸你不是敵人就好!

    他的目光移向安弗塔斯腰上那枚顯眼的掛墜,禮貌地稱贊:“掛墜很不錯!

    安弗塔斯壓抑著激動,“是您的眼光好!

    戴因聽到這句話,總算明白了他為什么要將這枚掛墜在自己面前顯露出來。

    這是一種「標記」,一種對信任之人的「獎賞」,也是對戀人的「占有」和「聯系」。

    可戴因沒有。

    029蒙德暫完

    送走安弗塔斯后, 房內的兩人相對無言。

    元清率先開口:“戴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來的消息, 也知道他曾經的身份?”

    青年從沙發上站起,手掌托起男人的下巴, 將對方垂下的頭顱抬起,與這雙日日夜夜相伴的湖藍色眼睛對視。

    “好好看著我的眼睛,如實回答我!

    戴因可以反抗, 可以掙脫這樣畏縮的姿勢離開,可以硬氣的說自己不知道。

    可他如果這么做了, 那兩人之間也剩不下什么了。

    這樣美好的時光本就是他偷來的, 這樣單向的關系本就是他自愿的。他的所思所想, 全在元清的掌控之中。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都會因元清的觸碰而興奮。

    是他貪得無厭, 是他嫉妒成性,是他永遠都無法擺脫的心魔在作祟, 讓他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戴因閉上眼睛,“是,我是對「隊長」的身份有所猜測,我也確實知道, 他早就來了蒙德!

    “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戴因深吸一口氣, 想要說的話有很多, 卻也只說了兩句話。

    “我害怕你不要我,我害怕你跟百年前一樣, 又一次把我拋下。”

    他抱住元清的腰, 將頭顱倚靠在瘦削的腰腹,“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邊!

    戴因有很多話想說。

    他想說他是如何嫉妒安弗塔斯獲得了元清的垂憐;他想說自己因為往事, 不想讓元清去跟安弗塔斯見面,怕他們舊情復燃;

    他想說,自己想跟元清過一次海燈節。

    他還想將這幾日的甜蜜與痛苦吐露,最后還是埋在了心底。

    戴因不想讓元清看見這樣的自己。

    湖藍色的眼睛中好似有萬千思緒,配合著這張平日過于板正的臉,在今日這樣的情況下,多了點說不出的感覺。

    元清總感覺,皮鞭用在這個場合的話,不會太違和。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戀人,戴因已經足夠優秀了。

    可惜元清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他心動的感覺,甚至在百年之前的坎瑞亞,元清懷疑所謂的追求也可能是個幌子。

    大概是自己的演技在那時候變好了吧,竟然真的騙過了不少人。

    如果沒有「隊長」這一插曲,元清是想讓戴因作為自己的伙伴,一起去尋找失落的記憶和需要完成的事。

    但在經過這件事情后,他開始猶豫了。

    他控制不住的想,戴因這次隱瞞了一件事,那下一次、下下次又隱瞞了怎么辦?

    元清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青年扯開男人環在腰身的手臂,轉頭不去看他,“你走吧!

    “我不喜歡對我隱瞞的人!

    “戴因,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一個人回頭,包括剛剛的那位執行官。”

    元清看得出來,戴因在這件事上或許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嫉恨沖暈了頭腦,在做出第一個選擇后便無法回頭,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他做下保證,離開了這間承載著這幾日意亂情迷的房間。

    這是元清從郊外醒來后,談的第一段“戀愛”。

    或許這也算不上什么戀愛,說成交易可能更加合適。

    他需要力量和更多的情報,順便為自己尋找一個打手。

    戴因想要他的愛和陪伴,還和他有著共同的敵人。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選擇,但他可以選擇不去后悔,走好每一條路。

    元清找到歌德大酒店的老板歌德,以年為單位,包下了307房間。

    “勞煩轉告那位金發旅人,他永遠擁有這間房的使用權!

    他的一切都是戴因在這幾日幫忙置辦的,走得倒是輕松。

    通過「天使的饋贈」中的當班酒保查爾斯,元清聯系上了迪盧克,預計今晚回到晨曦酒莊,明天再前往璃月。

    他將「隊長」來蒙德的可能原因留給凱亞,做了最后的告別。

    騎兵隊長正在執勤,只能用一點午休換班的時間找到他,向他要了一個承諾:

    “下一次的風花節,哥哥會來的對吧?”

    元清算了算時間,覺得稻妻的事情如果處理的快的話,或許能夠趕上蒙德的風花節。

    他無法保證下一次,卻能給出另一個答復,“我會陪你們過一次風花節的!

    凱亞在聽到“你們”二字時,略帶不滿道:“這是我向哥哥要的承諾,應該只有我們兩個人才對!

    騎兵隊長難得強硬了一回,反剪住青年的手,將他擁在懷里。

    “哥哥,你得說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才放手!

    元清應了聲好,這才讓凱亞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

    ——

    在前往晨曦酒莊前,元清在「天使的饋贈」見到了戴因。

    他看起來很不好,一個人獨自喝著悶酒。

    大抵是知道元清接下來的去向了。

    在他進來的那一刻,湖藍色的雙眸就沒有從青年身上移開過。

    眼見著青年在看到自己后,徑直坐在了對面,就像前幾日的場景復現一般。

    戴因努力揮散身上的酒氣,不讓它熏到元清。

    成熟穩重的成年男性露出了如此可愛的一面,倒是讓人生出些許憐惜。

    元清嘆了一口,按住了戴因亂動的雙手,用自己的眼睛直視他。

    “戴因,這樣的話或許對你是一種殘忍!

    “但我還是想要問問,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嗎?”

    “相對于戀人來說,這或許是個更加安全的身份!

    戴因苦笑一聲,若無其事的扭過頭,“我還有選擇嗎?”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要求。”

    他如同剛見面那一日一般,半起身貼近元清。

    縈繞的酒味在空中飄散,帶來微醺的醉感。

    這是戴因在思索了許久后,艱難做下的決定。

    他說:“如果你缺少了力量,我愿意退在朋友的身份,為你獻上一切。”

    說出開頭后,接下來的話也順暢了許多。戴因將短短幾個小時間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隊長」不日就要回至冬待命,據說要被遣往納塔,爭奪「神之心」。”

    “空已在前幾日回到了璃月,正在尋找前往稻妻的方法!

    “璃月的天權星已經重建了群玉閣。”

    ……

    戴因像是要補償之前的“錯誤”一般,急切的將知道的一切都告知元清。

    青年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極其自然的給予他一個主動的擁抱。

    “戴因,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如同引誘獵物一般,誘餌主動暴露了一些信息,“希望能和你在稻妻相遇!

    以元清這段時間的相處和觀察,戴因有接近百分之百的概率,會跟隨他的話,遠渡重洋來到稻妻,為他的出行再上一層保險。

    ——

    最后是晨曦酒莊,也是在蒙德的最后一晚。

    凱亞臨時請了假,盯著迪盧克不贊同的目光,硬是蹭上了馬車,跟著回到了晨曦酒莊。

    不提馬車上又一輪的二選一和兩兄弟突然勢如水火的關系,這一路上的風景還是挺不錯的。

    元清記著凱亞的話,并未提起風花節的事情。迪盧克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不提風花節,轉而提起了羽球節。

    “兄長來的話,我可以給你看看小時候玩的一些花樣!

    凱亞嗤笑一聲:“沒想到迪盧克老爺竟然童心未泯啊。”

    迪盧克沒有分給他眼神,“我想帶兄長看看我小時候的回憶,讓你多了解我一點!

    接下來的話有些私密,他貼近元清的耳朵,“還有…彌補一下兄長小時候的遺憾!

    看來他對實驗品的身份一直牽掛在心上,想要帶他重溫一下正常的童年。

    即便元清猜測這個身份大概屬于捏造,卻也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沒有拆穿。

    凱亞在看見迪盧克貼近元清的時候,當即也跟著貼了上去,手掌曖昧的從肩膀滑下,將頭埋在頸窩。

    “哥哥可不能偏心,要對我們兄弟一視同仁才好!

    元清毫無顧忌地張開手掌,半是順從的和凱亞十指相扣,掌心貼掌心,“是嗎?如果我只偏心你的話,你還會說這句話嗎?”

    凱亞也學著迪盧克,貼近青年的耳朵小聲說:“哥哥知道的,我才不會說。”

    總之,就著這樣貼身的姿勢,總算到達了晨曦酒莊。

    用完餐、洗漱后,元清正準備睡覺,房間的門被突然敲響。

    凱亞站在門口,正想找點借口進去一起睡時,迪盧克強壓著他回了房間,最后對元清道了一聲晚安。

    在沒有共同的敵人之后,這對兄弟又恢復了爭奪的關系。

    ——

    一夜好夢后,元清告別三人,坐上了前往璃月的馬車,卻在半路碰見了正在做委托的空。

    不過這次有些不一樣,除了派蒙外,他的身后又多了一個藍眼睛的小尾巴。

    元清看著這雙眼睛,總覺得有些熟悉。他拉開車簾,叫住了三人:“空,要回城里嗎?要不要坐車一起走?”

    三人齊齊轉身,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時那個小孩子。

    他看見元清后瞪大了眼睛,隨后興奮的跳起來,“哥哥說的果然沒錯!嫂嫂一定會來找到我的!”

    空正想說這不是你嫂嫂時,小孩已經跑到馬車邊,又說了一堆話。

    “我看過哥哥帶回來的照片,嫂嫂比照片上要好看一萬倍!”

    “我哥哥說了,嫂嫂是整個至冬、整個提瓦特大陸,最最最漂亮的人。”

    元清笑了出來,眉眼彎彎,“你叫什么啊小朋友?”

    他看著這雙如出一轍的藍色眼睛,心里有了個答案,卻還是等著小孩回答。

    “我叫托克!我哥哥是至冬國最棒的玩具銷售員!”

    嗯嗯嗯?你哥哥不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嗎?

    元清想問,但又想到這可能是阿賈克斯的有意隱瞞,便將目光投向了剛剛趕來的空和派蒙。

    派蒙迅速飛來,在元清耳邊留下了單獨詳談的話。

    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把托克帶回璃月港交給阿賈克斯。

    030

    對于在路邊碰見大嫂這件事, 托克表示接受良好。

    他的嫂嫂可是聞名整個提瓦特的大美人,當然要四處走動才行啊。

    ——就像他的哥哥要全世界推銷玩具一樣。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坐上了馬車,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這幾年阿賈克斯的事跡。

    對于元清在婚前離開的事實, 阿賈克斯給家人的理由是——

    他要去執行一個絕密的任務,絕對不能被別人知道。

    阿賈克斯的家里人中, 除了托克和安東以外,都知道他在為女皇陛下效力,元清則是他身邊的助理。

    對于他的話, 自然是深信不疑。

    至于給托克和安東的理由,則是大嫂要去研究新的玩具。

    正好和他玩具銷售員的身份相匹配。

    于是, 在馬車中, 托克張著一雙圓眼, 滿臉期待的問道:“嫂嫂, 哥哥說你去研究新型的獨眼小寶了, 進度怎么樣。俊

    元清疑惑的在托克臉上打轉,看向了空和派蒙。

    這兩人也給不出答案。

    沒辦法, 元清只能模棱兩可的回答:“進度…一般吧!

    小男孩興奮的表情稍微耷拉了下來,悶悶地說:“好吧,那嫂嫂研究出來后,一定要第一個來找托克玩哦!

    元清淺笑的面容微微凝滯, 含混地應了一聲。

    【阿賈克斯, 希望你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接下來的時間中, 托克又問了無數關于獨眼小寶的問題,也讓元清第一次覺得, 時間是這么的難熬。

    ——

    總算到達了璃月港, 元清揮別了車夫,就被凝光身邊的秘書百聞帶走。

    托克很不舍的和元清告別, 跟著空和派蒙找哥哥去了。

    百聞看了一眼男孩天藍色的眼睛,疑惑道:“元先生已有婚配了?若我沒記錯的話,這孩子的哥哥,是愚人眾執行官「公子」吧!

    作為凝光的秘書,百聞是知道白發青年“天權星兄長”的身份是從何而來的。

    即便七星公告中澄清,巖王帝君是因為渡劫失敗而仙逝,但奧賽爾進攻璃月港那天,搗蛋的愚人眾可做不了假。

    若是凝光大人剛認回來的兄長同愚人眾扯上一些桃色的關系…

    不,凝光大人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百聞想起了前幾日甘雨小姐回來時,看到青年照片時的驚訝。

    她在向凝光大人匯報的時候,將甘雨小姐的反應全部如實匯報,還同之前途徑望舒客棧的人求證。

    如今只等仙人們的回應了。

    元清不知道百聞的心理活動,只是平淡道:“路上遇到的小孩子,隨便亂叫的,執行官那樣大的人物,我又怎么可能認識呢?”

    兩人來到月海亭旁邊的上升通道。

    在途徑玉京臺的一片小花叢時,百聞觀察到,那名自稱萍姥姥的仙人在見到元清時,微微怔愣,像是在透過他看什么人一般。

    這也讓百聞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暗自記下,打算等一會兒會面結束后匯報給凝光大人。

    來到月海亭,剛剛出門回來的甘雨在看到元清后,帶著點…尊敬的示意?

    不過她并沒有上前打擾,而是若無其事的經過兩人,只和百聞打了聲招呼。

    ——

    群玉閣,作為天權星凝光權力的象征,自然是富貴逼人,卻也別有一番雅致。

    站在群玉閣上,能夠俯瞰整個璃月港和周邊地區,好像自己就是這片土地的主宰一般。

    元清跟著百聞來到凝光位于群玉閣上的會客室,見到了這位聞名遐邇的天權星。

    光看發色與瞳色,兩人自然是一模一樣的,但在五官上,卻又是兩種風格。

    凝光是明媚大氣的優雅女性,又掌握著權力多年,身上自然有一股外化的威懾與氣度。

    元清若是沒有表情,那便是個看起來沒辦法接近的雪蓮,若是動起來,卻又帶著別樣的誘惑。

    不論五官風格的不同,這兩位在美貌值上看,說是親兄妹也不為過。

    七星討論出的計劃也確實做到了天衣無縫的程度。

    按照原本的商議,本來是要將這位人才以天權星兄長的身份拉攏,讓其進入盛露廳發光發熱。

    但在得知元清的另一重身份后,就算明面上巖王帝君已經去世,七星中也還是有人惶恐的。

    最后還是刻晴和凝光做了決定,將兩個身份擺出來供對方選。

    “巖王帝君的…遺孀?”

    元清困惑地看向對面的女子,不禁疑問:“我的身份,你們又是如何得知的?”

    這便是承認自己和巖王帝君確實有一段了。

    凝光先是做了個擅自調查的致歉,隨后講起了自己是如何從甘雨的反應、降魔大圣對商人的萬般囑托和仙人給出的反應與答案,來確定的身份。

    她隨手撕碎了一張有著密密麻麻文字的紙,預備一會兒拿去給秘書們丟著玩。

    “當然,最后能確定下來的原因,還是巖王帝君給七星托夢了。”

    凝光回想起夢境中所經歷的事情,在壓力與輕松當中搖擺。

    帝君將璃月托付給他們,是信任;能不能將璃月管理好,走向好的道路,是壓力;至于輕松,則是知道神明并未仙逝,若是遇上拼盡全力也無法解決的危難,祂依然會現身。

    她平淡的復述夢境中巖王帝君的原話:

    “這只是我給予他的一個后盾,若他不愿意接受,也可暫時擱置!

    “我既然已經仙逝,便也不會有什么人來冒充巖王帝君,以此來脅迫他。”

    簡單來說,身份送你,但不用履行義務。

    元清有些選不出來。

    這樣一個身份,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他近乎能夠在七國橫著走,好到他不用負擔任何的責任,可以自由的去做想做的事情。

    就是因為太完美了,他才沒有膽子去選。

    凝光看出了他的謹慎,并未驚訝。

    天權星叫來百曉,讓她為元清安排一個房間。

    “帝君說了,若你還有什么疑問,可以在夜晚入夢后問他!

    元清道了聲感謝,來到百曉安排的房間坐下。

    他看向窗外廣闊的天空,想起了曾經同摩拉克斯一同遨游的時光。

    ——

    元清并不是第一次來到萬丈高空。

    在和摩拉克斯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們會來到絕云間同仙人相聚,也會在散開的夜晚被龍形帶上萬丈高空,在絕云間上嬉戲到天光微亮。

    沉淀了千年的磐石有著最為穩定的情緒和最包容的情感。

    和摩拉克斯在一起的時光中,兩個人很少吵架,只有元清偶爾會單方面的冷戰,卻也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因為摩拉克斯總有方法逗他開心。

    有時候是去狄花洲采摘的一朵琉璃百合,有時候是從層巖巨淵帶回來的夜泊石,有時候是一對形狀相同的石珀……

    他似乎總有用不完的招數。

    偶爾元清也想知道他下一次能拿出什么東西來,故意裝著生氣。

    結果摩拉克斯什么都沒帶,只是帶著他去孤云閣附近游玩,帶他去蒙德的摘星崖看星星。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沒了脾氣。

    更多的時間,兩人還是一起在璃月的各處游玩,偶爾還會去鄰國逛逛。

    ——

    懷揣著曾經的回憶,元清在洗漱后,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他來到了一片云霧繚繞的秘境,在他的前方,站著一位極其熟悉的人。

    鐘離。

    摩拉克斯用自己人類的身份,來見他。

    元清剛想趁這個機會問一下自己身上的疑惑,男人卻搖了搖頭。

    “那些問題,我不能幫你回答!

    “只能讓我自己尋找?”

    “只能讓你自己尋找!

    元清:“我明白了,謝謝!

    他想起了這一路上,摩拉克斯給予的巖盾給他帶來的安全,再一次說了“謝謝”。

    對面的客卿看起來有些低落,“你不必對我如此客氣。”

    “那都是我想要給你的保護,接不接受,全看你的意愿。”

    元清想起了那個身份,覺得有些好笑。

    巖王帝君本人,贈與自己「巖王帝君遺孀」的身份,感覺能上年度十大笑話大全了。

    他對這個身份很是心動,再三確認:“你…不會用鐘離的身份來冒領吧!

    鐘離失笑:“不會。我是契約之神,自然要遵守契約!

    “你既然是巖王帝君的遺孀,那人類鐘離只能追求你,接不接受,自然也是看你的想法!

    元清輕松一笑:“好啊,那我就收下了!

    “摩拉克斯,謝謝你。我想,在夢里的話,我還是愿意履行這個身份的義務的。”

    總不能一直讓他來付出,還是要稍微給一些自己能給的東西的。

    反正夢里的時間就這么點,摩拉克斯也是個強大的魔神,正好能補上和戴因分手后的空缺,說不準還能在稻妻的時候救急一下。

    送上門的東西,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

    夢里的摩拉克斯愉悅地答應了,甚至就在這個夢境里,收取了一部分回禮。

    顧及著元清還在群玉閣做客,他并未做得太過,卻也讓青年在夢中昏厥了過去。

    醇厚的神力在元清身上游動,摩拉克斯檢查過他的身體后,輕嘆一口氣。

    ——看來又得和從前一樣循序漸進了。

    元清從夢中醒來,同凝光說了自己的決斷后,便離開了群玉閣。

    臨走前,他滿臉羞憤的將一切貼身衣物洗凈,甚至慶幸自己穿得夠多,才不至于落得讓人看笑話的局面。

    他再也沒了當時占便宜的感覺,反而開始盤算著怎么把這個交易內容再改改。

    如果天天這樣…那他還要不要辦正事了?

    與元清的羞惱不同,鐘離倒是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

    看得胡桃直嘀咕:“客卿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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