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標(biāo)記我
洛柒等著祂回應(yīng)。
祂小而圓的瞳孔驟然縮緊，變成一根細(xì)小的豎瞳，興奮得顫了兩下。
但表情還是很正經(jīng)的模樣。
“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祂鎮(zhèn)定地問。
“嗯，標(biāo)記了，你總不該再亂想了吧�！�
洛柒就像泡進(jìn)了蜜罐里一樣，藤條扯開他的外套，隔著襯衣把他像蛹一樣包裹著。
收束起來的倒刺中溢出一股股黏糊糊的水，散發(fā)出濃烈的甜香味，混著空氣中辛辣的氣體，令人眩暈。
“你到底”
好暈，大腦的氧氣快沒了。
“我要憋死了�！甭迤獾穆曇魫瀽灥摹�
厚重的花瓣終于抬起一個縫，氧氣透過吝嗇地鉆進(jìn)肺里，洛柒扭了扭頭，他的視線被擋住，看不清院子里的情況。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喘著氣，終于拼湊出一句話。
這氣體里是含有酒精嗎，為什么這么暈？
洛柒抽出一只手。摸到后頸處不老實的花蕊，使力扯了幾下。
那根滑溜溜的花蕊正沿著骨形畫圈，又貼著脊柱的線條往下走。
他背部緊繃，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我不是說了，不要碰衣服遮住的地方！”
小蛇終于停下了動作，懵懵地“看”著懷里的人類。
它是不是做錯了。
人類好像哭了。
洛柒此時如溺水后被撈出來似的，臉上還掛著甜甜的“淚花”。
小蛇的花蕊貼著他耳廓往上爬，安撫似地摸了摸他的頭，
“頭上也不可以！”
花蕊又往下移了移，貼到他的臉頰上。
洛柒崩潰地呼出一口氣，放棄了掙扎。
藤條還在盡情地吐著水，收束的倒刺隆起無數(shù)小節(jié)子，在隔著布料一點點地壓過去。
好癢，特別是左腿處的那圈肉，癢得他發(fā)瘋。
空氣中的辛辣味道漸漸散去，洛柒感覺腦子清醒了不少，他奮力抽出一只手臂，掛在胸口處的藤條上，狠狠一掐。
藤條不為所動，甚至溫柔地纏上了他的手腕。
“你再這樣，我就不要你了�！甭迤獾恼Z氣有些脫力，“我是認(rèn)真的�！�
眉梢的植物黏液滴落到口罩上，他眸子里泛著涼涼的水光。
像被欺負(fù)了。
洛柒當(dāng)然沒有哭，但他是真的生氣了。莫名其妙地被懟在墻上，弄得渾身透濕，帶來的是強(qiáng)烈的失控感。
小蛇太放肆了，而他作為人類，在頂級變異體面前，沒有任何反抗的機(jī)會。
更生氣的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去摸左腰上的匕首。
潛意識里，他舍不得砍斷小蛇的手。
怎么能如此縱容這個家伙？
若有一天，他也被吞進(jìn)了這樹干里，也不稀奇。
洛柒自嘲地笑笑：“玩夠了嗎？”
小蛇的頭往后縮了縮，藤蔓也開始緩緩抽離，上面的小節(jié)子又貼著皮膚一點點往回壓過去，力求留下更多的黏液在他身上。
要把人類身上的血弄干凈才行。
它的動作很認(rèn)真，以至于這個過程又漫長，又磨人。
待洛柒終于解脫時，身上的襯衣的扣子已經(jīng)所剩不多，被小蛇扯得七零八落的。那種癢癢的感覺也消失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灼燒感。
不痛，但是有點辣，皮膚變得極其敏感，就得連緊貼著的布料都壓得他難受。
他扯了扯衣領(lǐng)，扶著墻站起身，觀望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院子里的兩具尸體已經(jīng)不見了，就連碎片也沒剩一個。樹根還在地上涌動，把染血的土全部翻了下去。
洛柒垂下頭，只見小蛇討好地伏在腳邊，花蕊小心翼翼地纏住他的腳踝。
“你知道，什么樣的寵物會被拋棄嗎？”洛柒冷淡地俯視著那顆大黑團(tuán)子，“冒犯主人的寵物�！�
他抬起腳，從滑溜溜的花蕊里抽出，俯身撿起外套，轉(zhuǎn)身就朝實驗室走去。
誰想到，鞋底因為沾了太多黏液，一時有些打滑，他沒走幾步，就狼狽地踉蹌兩下，手反射性地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一根藤蔓。
“走開。”洛柒暴躁地把它甩開。
小蛇委屈地往后縮了縮，黑藤上的紅花合成一團(tuán)，肉眼可見地癟了下去。
而洛柒并沒有看見，他啟動了實驗室門的虹膜鎖，一頭鉆了進(jìn)去。
粗壯的藤蔓像蟒蛇一樣，貼著地面追了過去。
可惜，留給它的只有冷冰冰的摔門聲。
小蛇的“頭”從地上緩緩抬起，花瓣貼在門上，藤蔓纏著門鎖，留下一道道水痕。
好像被人類討厭了
花瓣上的金色紋路逐漸失去光澤，剛剛吃飽的它就這么委屈地焉了。
它只是想幫人類洗洗澡而已，那些貢品的血太臟了，人類身上的香味都被蓋住了。
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人類要生氣？
小蛇想不明黑。它只知道，自己很喜歡這個人類，所以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話
它會很難過的。
就連剛吃的好東西都不香了。
洛柒當(dāng)然搞不明黑小蛇的想法。他沖進(jìn)儲藏室，準(zhǔn)備用凈水洗一洗。
他扯下衣服，把里面的水分都擰進(jìn)盆子里，又取來一個試劑瓶，把黏液都裝了起來。
得把這黏液好好研究一下。
他坐在盆邊，浸濕了一塊毛巾，撈起右手臂的袖管，觀察自己的皮膚。
已經(jīng)不那么灼疼了，但卻有了奇妙的變化。
他的手臂變得很黑，黑到幾乎透明，甚至能看到皮膚下的血管。
手腕處還貼著那根繞了兩圈的藤環(huán)，上面的小紅花不知何時焉掉了，縮得只剩小瓶蓋那么大。
他擦拭掉黏液，食指捻著手臂掐了兩下。
像剛煮熟的雞蛋清一樣，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洛柒把手湊到燈光下，仔細(xì)研究。皮膚上的毛孔幾乎看不見了，只能觀察到一些極其稀疏且細(xì)小的透明絨毛。
仿佛初生嬰兒的皮膚。
真是不可思議。
這黏液不僅可以療傷，還可以直接煥新皮膚。
洛柒對著鏡子，把身上的皮膚都仔細(xì)檢查了一遍，簡直恨不得挖一塊下來研究。
不過，左大腿上的那圈囚刺傷口，變得有些奇怪。
那圈針孔大部分都已經(jīng)長滿，一點也不疼了。但剩下的幾個小孔，里面好像填充了什么東西，暗紅暗紅的。
是之前留下的花粉嗎？
洛柒搖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到一邊。
先找件衣服穿上吧。
儲藏室里沒有便衣，他只得光著身子，到工作室里的書柜下翻找。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放了件軍服，是他上島時候，紀(jì)丘送來的。
他翻開柜子，一疊灰黑相間的軍服整整齊齊地疊在里面。
有點像紀(jì)丘的那套軍服，只不過是迷彩的。洛柒不喜歡帝國軍的衣服，但他也不好裸著出去。
換好全套衣服后，他便坐在椅子上發(fā)呆。
他腦子里都是剛才的畫面，身上還有種黏糊糊的錯覺。
也許，小蛇只是想給他“全身治療”，只是動作強(qiáng)硬了一點。
它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輕重，不該以人類的準(zhǔn)則去要求它。
要怎樣才能讓它聽話，懂得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洛柒靠在椅背上，愁悶地望著天花板。
在以前的訓(xùn)導(dǎo)案例中，他會借用一些工具，必要的時候，也會使用電網(wǎng)籠。
但小蛇已經(jīng)長得太大了，電網(wǎng)籠塞不下了。
或許可以往院子的土里埋張電網(wǎng)。
但有點舍不得弄疼它。
洛柒抓著頭發(fā)，撐著額頭靠在桌上，越想越頭疼。
必須采取點兒措施了。
這個小蛇太放肆了。
“等等，小黑”他輕輕地喚。
“小黑，你最好了，又帥，又乖，你是條乖乖蛇，”他柔聲柔氣地勸，“所以今天停下，好不好？”
他說盡好話，只想把怪物哄下去。
可怪物的嘴角咧得更高，那薄唇微啟，竟吐出殘忍的句子。
“怕么？”
洛柒模糊地“嗯”了一下。
“那就忍忍吧，”安杦吻上他浸濕的額頭，“很快就適應(yīng)了。”
他嗚咽一聲，小淚珠涌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