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所以你就準備那么草率的再去高層面前加深一下你那糟糕的極惡詛咒師印象?”正事說到一半, 太宰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作為異界來客,降維打擊,和本土格格不入的太宰治對家入硝的點子不理解也不想尊重。
隔行如隔山, 他只能評價,這真的很有他們咒術師的風骨。夠瘋。
家入硝一副懨懨的樣子,躺在黑手黨BOSS那張擺著用于會客,卻很少派上用場的柔軟沙發上。他將小臂搭在眼前, 看也不看的悶聲應了一下。
太宰治繞開辦公桌, 走到被征用的沙發前, 垂眸看著情緒不對的家入硝。他頭疼的揉了揉額角,索性暫時將咒術界亂七八糟的布置拋開, 不予評價。
太宰治思考了一下家入硝情緒轉變的癥結,試探著道:“事先說好,玻璃是你自己打碎的, 為什么現在生悶氣的也是你?硝君, 你是什么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嗎?”
一開始還算是試探, 說著說著,太宰治還是遵從本心了。
“我才沒在想那種事情!”家入硝被太宰治出其不意的話語一激, 當即翻身坐起,蹙眉不滿抗議道。
太宰治不以為意的點點頭。
家入硝磨了磨牙,不爽加深。
太宰治瞅了瞅某人更加冰涼的臭臉,終究沒有挑撥, 只是提到了另一個家入硝會感興趣的話題:“你來的時候,應該有看到惠和虎杖吧。”
家入硝先是遲緩的“啊”了一聲,接著便心情微妙的問太宰治:“你是想將他們兩個培養成自己的新部下嗎?”
說到這個, 家入硝的腦子里先是回放了一下“伏黑哥”的名場面,然后又過了一遍異世界黑手黨武斗派的形象。
太宰治不知道家入硝內心的掙扎, 他聳聳肩,回答:“我倒是不想這么做……不過比起讓其他人來保護他們的身體,乃至脆弱的精神,不如就讓我提前準備一些好了。”
這句話說的頗有預見性,以至于完美透出了很符合太宰治這人本質的冷酷悲觀。
家入硝沉默了一瞬,他當然知道太宰治的意思。某種意義上,這件事他也猶豫過,卻最終擱置了下來。
家入硝和夏油杰幼馴染的那么多年,著實不是白當的。本心里并不保存正義感的家入硝卻被夏油杰從小到大的字句,刻印下了堪稱大包大攬的保護烙印。
該說是傲慢嗎?
比起磨煉手底下的孩子們,夏油杰和家入硝都是會掐滅不穩定因素,盡量塑造平緩路線的家伙。換句話也就是說,他們是溫室派教學的老師。
這一點上,耐心不好的家入硝癥狀比起夏油杰還要更嚴重。畢竟夏油杰作為合格的高專教師,十分懂得教學中苦樂結合的奧義。而家入硝,他完全就是一個無理智型號的溺愛流大家長。
關于這件事,從家入硝家養著的雙胞胎就可以管中窺豹。要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在術式上的教育,那可都是夏油杰手把手打下的基礎。
之前家入硝雖然說是撿了人回來,但是在發現姐妹倆對練習術式不太感冒后……作為溺愛孩子的大家長,他果斷放棄了逼人學習的路徑,甚至考慮全面的撿回了伏黑惠這個術式天才,方便姐妹倆未來繼續擺爛。
而現在,落到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身上,這份不自覺的縱容又一次蔓延了。
太宰治有時候都覺得家入硝這種性格十分離譜,簡直就像是很難察覺到毛發里虱子的懶洋洋獅類。
和太宰治原生世界完全相反的一點是。咒術師是一群絕不屈從于人性,全然悖逆的生物。
在異能力者的世界里,越是強大、越是離群,就越是渴望著眾人之中。智商高如太宰治、江戶川亂步,漫長的異類生活留下的只有內心無法忘懷的傷痕,未來的日子也不過是治愈自己的尋求。
而對于這些咒術師來說……
力量強大到極致的最強,他只會是一個人的最強。他們站在遠離人群的頂端,品嘗自己的寂寞,只為了等待勢均力敵的對手出現。
也許是實力上強大到離群,家入硝和五條悟這樣邁入云層的特級很容易將其余人員視作可憐可愛的鳥獸魚蟲。所謂的最強,是特級自我加冕的桂冠,卻也莫名牽絆上了詛咒般的束縛。
最強是只能孤身一人的存在,所以才逐漸走遠、三人分割。所以不被他人理解也好、自顧自承擔起所有重擔也好,這種意念如同世界的基礎設定一樣,深深的印刻下了痕跡。
言歸正傳,這種若是心懷惡念即為視人命為草芥的心態,最終在家入硝這人的身上卻產生了化學反應。
雖然說家入硝沒有到五條悟那樣將他人的理念視作道標的地步,但是不得不說夏油杰的存在完全是以一己之力帶偏了所有同期。
夏油杰將保護死死刻在了家入硝的觀念中,這種潛意識與高維的認知結合之后,最終演化出了現在的家入硝。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卻愿意給予偏愛的存在全部矚目。
所謂的咒術師,完全是一群被情緒驅動著的怪物。太宰治被迫再次深刻認知了這一點。
思維逐漸打開的黑手黨BOSS突然想到了羂索這件事。如果不是憎惡著羂索,恐怕就連這位隱忍千年的詛咒師也不會被家入硝放在眼里吧。不,哪怕是現在……家入硝的優先級也不是解決羂索,反而是處理好和舊日同期的家長里短。
明明拿著滿級的事業腦設定,最終卻在處理同期關系和育兒問題上栽了跟頭,真是奇異啊,硝君。太宰治最終總結。
這還是挺微妙的,畢竟羂索這個大陰謀家,如果不是妨礙了精神狀態美麗的特級們平靜生活,可能一直到計劃最后一步都是特級三人組閑談時打發時間的部分話題,甚至沒有名姓。
幸好羂索不是那種渴望被矚目、關注類型的大反派,而是勤勤懇懇耕耘陰謀的實干家。不然目中無人、傲慢藐視的特級組合光是氣就能氣死他。多虧了心志堅定的福,羂索完美的吃下了當代咒術界最強性格缺陷的大禮包。
羂索的大部分計劃都是有賴于咒術界最強的習性,這才在戰力值斷層到離譜的幾大特級眼皮底下一點點成形,最終反噬,咬下了咒術界一大塊肉。
夏油杰和家入硝兩人的例子就再典型不過了。強如他們這些立于頂點的特級,也被羂索的詭計戲耍到了這一步。說是想要保護所有人,這樣的決心的確存在,但是在現實面前卻有些不著邊際。
太宰治在謀略上一向秉持著自己的悲觀主義,方方面面會預備下失敗的后手。那么就預設,羂索找到了繞開家入硝,直接對那兩個孩子下手的辦法。太宰治想讓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強到不需要特級抽出手來保護的地步,至少也要能夠頂住壓力,等到家入硝他們折身救人。
與其說太宰治在教導這些孩子學習黑手黨技巧,不如說是在教導他們必要的保護自己的防身術。只不過這個防身術的強度對標了咒術罷了。
家入硝其實也知道太宰治做出這一判斷的依據。就像在仙臺時,如果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兩人足夠強大,那么家入硝就不必在極限的時間里,和羂索訂立后果未知的束縛。不求自救,但求撐住。
最終家入硝還是妥協了,在謀劃的層面,相信太宰治是不會錯的。至少在太宰治真心實意準備幫助自己一方的時候是這樣。
“我知道了……這兩個孩子就拜托你了。”家入硝下定決心道。
太宰治輕輕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份托付。
而就在兩人即將商談完畢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沒有得到太宰治回應的門外,一副很習慣的樣子,旋即就自己推開門走了進來。
黑發的年幼咒術師艱難捧著厚厚一疊文件,路上掉落的幾張還是蹦蹦跳跳的脫兔跟在后面叼在嘴里。
他邊走進來邊匆匆忙忙匯報:“BOSS,下面的文件已經都處理匯總……”
棕發青年的眼神陡然犀利了起來,輕飄飄落到了強作鎮定的合作者身上,似笑非笑的念道:“下面的文件?”
此時此刻,偷偷將自己的文件都推給新忽悠來的打工仔,某位騙小孩的屑屑太宰BOSS在大家長嚴酷的視線下心虛的低下頭:“呃,我可以解釋……”
家入硝冷笑了一聲。
第 62 章
“家入先生?您已經處理完事情了嗎?”放下文件的伏黑惠驚訝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家入硝。
多少有些家長自覺的家入硝默默規整了一下自己亂翹的腿。目睹一切的太宰治忍笑。
家入硝不著痕跡的瞪了一眼黑手黨BOSS先生, 接著暫且放過犯了壓榨未成年之罪的太宰治,轉而回答伏黑惠的問題:“暫時不會有多余的人來干擾我們了……”
說著說著,一方面是為了緩解尷尬, 另一方面也是興致突起,棕發青年順便問道:“對了,伏黑甚爾那家伙去哪里了?”
如果沒看見伏黑惠還好,但是一見到這張熟悉的禪院特產美人面孔, 家入硝就相當自然的想到了伏黑甚爾那個男人。
畢竟是自己當年花費巨款“包養”過的工具人啊……
伏黑惠完全沒將三賣大兒的伏黑甚爾當作老爹的意思, 他嫌棄的皺眉道:“我轉學去仙臺后, 已經很久沒見過那家伙了。”
家入硝并不意外這個答案。畢竟伏黑甚爾要是有一天改邪歸正,跑回來當慈父……抱歉, 這實在是有點超出家入硝的想象力范圍了。
在當爹這件事上,伏黑甚爾的行動不能說沒有良心,只能說他是完全不將伏黑惠當人。
家入硝也不是什么讀心術大師, 而且他跟伏黑甚爾關系其實沒那么好……不, 應該說他們兩個私情上是生死仇敵關系來著。雖然這件事, 作為小輩的伏黑惠并不太清楚。
總而言之,家入硝也不知道該對當人兒子的伏黑惠說些什么好, 當下只能干巴巴的哦了一聲。
“呃,那好吧……別太擔心,我會找到那家伙的。”家入硝猶豫了一下,還是禮貌性質的安慰了一下薛定諤的孤兒伏黑惠。
事實上伏黑惠完全不需要家入硝的安慰, 他都已經習慣了伏黑甚爾人活著和死了沒區別這件事了。
伏黑惠雖然不知道家入硝和伏黑甚爾人口買賣的前因后果,但是他也知道家入硝和伏黑甚爾的私交并不太好。所以他對家入硝突然提起伏黑甚爾這件事多少有些疑惑。
別看這兩個人在同期另外兩位最強眼里是狼狽為奸,其實都是遠程處理的金錢交易關系。非工作時段, 這對雇主的交流僅限于打錢。
“是有什么需要那家伙做的事情嗎?”伏黑惠理智的問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向懂事的伏黑惠已經在努力想著如何幫忙捕捉自己的爛人老爹了, 可謂父慈子孝。
家入硝沉默了一下,心情有些微妙。他斟酌著回答:“總的來說,那家伙還是不要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好,尸體或者骨灰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拿出來詛咒就不好了……”
有羂索這種天天盯著人身體的家伙,伏黑甚爾這具最強的身體,家入硝不敢深想會被瘋狂詛咒師整出什么新創意。
家入硝的話斟酌了,但沒完全斟酌。如果不是伏黑惠在咒術師這個行當里精神十分穩定,對伏黑甚爾的一切下場都有充分心理準備,這時候都要和家入硝這個出言詛咒別人親爹的家伙離心了。
原則上不平等拯救他人的咒術師幼年體沉思了一下,即答:“那就不用太擔心了,混蛋老爹的生命力很頑強……等他的錢不夠用了,大概就會冒出來了。”
家入硝糾結的倒也不只是伏黑甚爾的生命安全問題,還有就是……太宰治剛剛言明的計劃。
增強年輕咒術師的實力,解開最強束縛雙手的鎖鏈。
整個咒術界,不會有比伏黑甚爾這個天與暴君更合適的人選了。
明牌中,咒術師和詛咒師群體里的最強,和暗牌中,身體、戰技的最強。他們如果站在一邊會怎么樣呢?
遠的不說,這些年跟著羂索,家入硝也多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千年詛咒師的原計劃里,不該有天與暴君存活。
能夠給羂索添堵,這本身對于家入硝來說就是一個重要因素。
至于家入硝始終沒法忘記的,兩人之間橫亙著星漿體的歷史遺留問題。
天內理子的無辜遇害、高專內部分裂的起始,和星漿體牽扯在一起的整段苦夏。伏黑甚爾雖說只是個邊緣人物,但是也能稱得上導火索。
哪怕當年家入硝和五條悟稍微錯開一瞬間,伏黑甚爾都會死在他們同期幾人的手上。但是事情就是那么湊巧,家入硝和五條悟的最強1+1最終衍生出了抵消的副作用,反而讓伏黑甚爾活了下來。
過了力量暴漲的上頭期,家入硝又恢復了理智占上風的狀態。所以之后他沒有深究當年被羂索設計雇傭的天與暴君。
這種心態并不算難理解,很符合家入硝一向的做派。首先的一方面是,家入硝的實力已經跨過了天與暴君的威脅階段,伏黑甚爾對于身為最強的他來說已經可有可無。
換句話形容,其實是伏黑甚爾已經被自動歸類為被無視的那一類群體。家入硝沒必要耗費多余的心力放在手下敗將身上,而他也沒有太多負面情緒能夠浪費給伏黑甚爾。
在這個心態調節上,伏黑甚爾就完全不如羂索。出身禪院垃圾堆的他雖然接受了糟糕的人渣生涯,但是出于某種隱秘的不甘和自尊,他選擇了在星漿體事件中固執的對上五條悟和家入硝。
當然,就算破天荒犯犟了一次,在五條悟和家入硝內訌的情況下,要是還找死留在原地……伏黑甚爾那才是真的腦子進水了啊喂!
秉持著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的職業素養,從事業界多年的職業殺手果斷溜走,順利保下了自己的命,還有幸能夠從家入硝那里騙錢繼續撫養家里的咩咕咪。
言歸正傳,伏黑甚爾雖然有些不為人知的苦情部分,但是在家入硝和伏黑惠兩人眼里,這家伙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爛人,來錢就能干活,很適合家入硝當年對工具人需求的定位。
既不打算修復裂痕、也不打算丟棄工具,純粹的金錢交易關系。
所以在和羂索對上后,家入硝并不意外伏黑甚爾卷錢跑路這件事……當然,關于這人將兒子又賣了家入硝的冤大頭同期一次這件事,道德標準還是放高了的家入硝同樣沒有預料到。
家入硝余光瞟了一眼從容微笑的太宰治,下意識磨了磨牙,最終還是嘆息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找出來的,那家伙。我的錢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走的啊。”
第 63 章
伏黑甚爾這一茬算是暫時過了, 但是某種奇妙的感覺卻仍然殘留在家入硝的腦子里揮之不去。
總感覺……最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到處跑,忙著找各種各樣的人啊。
先是跑去京都找了菜菜子、美美子姐妹,現在又要想辦法找到某位糟糕的走失伏黑爹咪。家入硝都有點反思自己是不是被什么古怪的尋人咒靈詛咒了。
當然, 這也只是玩笑罷了。他可是特級詛咒師啊!怎么可能被犄角旮旯的不知名咒靈詛咒?起碼得有兩面宿儺八根手指的程度才夠格吧……
如此想著的瞬間,一陣劇烈的恍惚感覆蓋了家入硝的感官,拉扯撕裂開他的靈魂和肉/體。
“家入先生!”
“硝君?”
目睹了家入硝狀態不對的太宰治和伏黑惠不約而同,下意識喊了對方的名字。
可是……
此時的家入硝卻無法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沒錯, 是外界。
在極短的時間里, 家入硝的意識被牽扯進入了某處未知的空間中。
“糟了。”家入硝眉頭緊鎖的看著手背上蔓延的紅色紋路。如同血肉蠕動的紋路充滿了不祥的氣息。家入硝對此并不陌生, 很多次他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紋路在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伸展吞吐。
因為,這是半詛咒的異化標志。
靈魂的狀態會直接影響肉/體, 但是與之對應的,肉/體狀態也會同等對靈魂產生影響。
這種詛咒氣息的加深可不是什么好事。
作為真正意義上的咒術界最強,家入硝倒是不太擔心自己軀殼的安全問題。就算有點什么意外, 反轉術式可破一切難題。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留在原地, 正在和自己軀殼共處的伏黑惠和太宰治。
他們兩個一個年幼一個“體弱”, 堪稱老弱病殘。
且不提家入硝身上背著一個不定時炸彈的半詛咒化debuff,就算是平常的特級, 身上有點暈倒后的全自動防御措施,這也是很合理的吧!比如他的好同期五條悟,喝醉酒躺尸時就會全自動無死角的亂發射【蒼】。
家入硝尋思著自己要是在這個空間拖得太久,外面兩個人不會被自己一個“詐尸”就給ko了吧。
一想到這個有點黑色幽默的慘淡結局, 家入硝就感到頭皮發麻。
不過現實容不得家入硝深思,某位幕后主導一切的不速之客終于登場了。
“好久不見,硝君。”陌生又熟悉的縫合線腦袋微笑著, 向著家入硝揮手示意。
家入硝心情煩躁的嘖了一聲,暫時將外界的問題放到一邊。他冷眼看向施施然的羂索:“果然是你啊。”
羂索完全不在意家入硝的態度, 十分從容道:“畢竟我們兩個之間的束縛已經拖了很久……考慮到你最近在忙咒術界的事情,我可是特地挑了你空閑下來的時間呢。”
“那我還真是感謝你的體貼。”家入硝冷笑著嘲諷,指尖詛咒的氣息受情緒波動影響,暴漲到都快溢了出來,又被特級硬生生壓了回去。
“不客氣。”羂索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家入硝身上的咒力波動,欣然接受。
家入硝知道語言上是沒法從這個老狐貍身上占到便宜的,索性也不糾結,直奔主題道:“廢話少說,你那個束縛針對的對象到底是誰?”
羂索聳聳肩,一副大度的模樣:“那是一個你已經見到的對象哦。怎么樣,相處的還不錯吧。”
縫合線詛咒師輕聲念出那個稱呼:“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家入硝都要被羂索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整笑了:“哈?你想讓我幫你說服那個手指被切片的詛咒之王?別開玩笑了。”
羂索卻搖搖頭,輕巧道:“不,在我的構想中,這件事只有硝君能夠做到呢。”
“你這家伙……說到底,我們還是敵人吧。束縛這種東西想要鉆空子會有無數個方法。我是不會幫你搞定詛咒之王的。”家入硝果斷道。
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雖然自負如家入硝,他不覺得自己會在和兩面宿儺的對陣中敗北,但也不會無聊到去增強敵方的實力。
仙臺那一日情況緊急,羂索和家入硝臨時訂立的束縛其實并不牢靠。羂索能夠藉由漏洞牽制家入硝,但是家入硝只要想,同樣也能通過漏洞反向應對束縛。
羂索卻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家入硝的話,反而自信的笑著道:“硝君,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清醒的認知到。關于你在和我的交鋒中接連失敗這件事。你的確可以和我在這里耗著,但是外面的那孩子呢?”
“你看,十影那孩子又一次成為了我威脅你的籌碼。”羂索輕柔的說著,甚至有些微妙的憐憫意味。
這份假惺惺的意味讓家入硝直接惡心的打了個寒顫。
羂索挑了伏黑惠的存在說事,卻沒有提及太宰治。畢竟在千年詛咒師的概念里,十影法術式存在的價值遠遠大于太宰治這個未知存在。
這一點上,羂索倒是古板守舊的和那些咒術界高層爛橘子保持著步調一致。
家入硝想到這里,神情不由的一滯。
羂索卻沒關注,只是繼續說了下去:“你還記得吧。所謂的咒術師,如果心懷詛咒而死,就會化身為比生前實力更加恐怖的詛咒。所以很多詛咒師都喜歡收集咒術師的尸骸,用來打造咒物。畢竟咒術師的實力越強悍、咒力越龐大,他們的軀殼就越是詛咒最好的載體。咒術師本身就是完全天然的咒物。”
接著,這人含笑的惡趣味反問:“你想知道自己的軀殼現在是什么狀態嗎,硝君?”
家入硝的心情隨之一沉。果然,就像預感的一樣嗎……
正如羂索所言,此時此刻,剛剛被家入硝的拉風登場卷過一次的港口黑手黨頂層辦公室,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離家入硝最近的那張沙發已經被破壞性的咒力撕裂。不遠處的辦公桌勉強還有個方方正正的樣板,只是上面擺放的文件已經連紙片的殘跡都消失無蹤了。
要不是有家入硝事發前為了敷衍太宰治,拿來充當窗戶的帳還在,此刻一大批輔助監督就該趕到港口黑手黨,層層上報咒力爆發的異常、特級詛咒的現世了。
雖然這一點,家入硝和太宰治都不會為此而高興。
失去全部的理智和顧忌的特級詛咒師此刻完全墮入了詛咒的那邊,常年惰性的正向咒力顛倒錯亂,噴涌著破壞的吐息。
太宰治凝神盯著幽綠色的腐蝕咒力,順手一個拉扯,預判將伏黑惠拖出了詛咒化家入硝的攻擊軌道。
“呼……謝謝,太宰先生。”額頭滿是汗水的黑發咒術師艱難的說道,手上還維持著召喚玉犬的手影姿勢。
尚且稚嫩的兩條黑白玉犬在特級面前,渺小而可憐,卻倔強的吠叫,保護自己的主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太宰治蹙眉,喃喃著。
太宰治雖然有著【人間失格】護體,但是在他和家入硝的計劃中,此刻不是這張底牌露餡的時候。現在無法確定羂索的視野,他也只能無奈的狼狽躲閃。
而伏黑惠,他雖然掌握著十種影法術這樣珍貴的術式,也在五條悟手底下突擊培訓過一段時間。但是他畢竟還是不成熟的幼年體,對上家入硝這一層次的敵人實在是力不從心。
唯一值得慶幸的好消息是,伏黑惠因為顧忌家入硝的軀體,沒有草率的用出同歸于盡大招。不然太宰治可真的是不知道該怎么向家入硝那個護犢子的家伙交待了。
而就在太宰治盡力尋找破局方法時,放棄胡亂釋放咒力的詛咒ver.家入硝終于適應了膨脹的詛咒力量,醞釀起了一道水準在線的完整術式。
詛咒形態下,家入硝的咒力完全失去了平和的特質,變得狂暴肆虐,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反轉術式的力量雖然不在,但是破壞性卻呈幾何倍的上升。
太宰治心道不好,皺眉將伏黑惠完全遮擋著護在身后。他打算冒著【人間失格】暴露在羂索面前的風險,硬接下這一發術式。
可是就在太宰治做出最壞打算的電光火石間,一柄尾端牽系著銀白鏈條的奇特咒具軌跡精準的飛向了……術式節點!
醞釀中的攻擊術式,即刻潰散。
徒手從樓下翻上辦公室,視“帳”如無物的黑發男性無聊的打了個哈欠。他抬起右手輕松一拽,鏈條連帶咒具就乖順的回到了他的手上。他看了看家入硝失去理智的糟糕樣子,嫌棄道:“啊咧……這里看上去不是適合要錢的時候呢。要不還是下次再來吧。”
這番無良的騙錢發言一出口,在場兩個理智完整的人類總算回過神來。
“天與暴君,伏黑……甚爾。”太宰治低聲念出了來者的名字。
“嗯?”伏黑甚爾抬了抬眼皮,看向叫出他身份的太宰治。
很久沒見自家人渣老爹真容的伏黑惠沉默了一瞬,此時居然比太宰治還慢一步才意識到伏黑甚爾的身份,碧眸少年糾結道:“混蛋老爹?”
伏黑甚爾和伏黑惠雙向奔赴的展現了塑料父子的良好特質,他摸著下巴苦思冥想了半天:“你是……”
“糟糕啊,我不擅長記住男人的名字……喂,你小子現在的名字是什么?家入嗎?”將人賣了三次的無良老爹將問題拋了回去。
“切,我就知道……”伏黑惠嘆了口氣,神色陰暗的嘀咕。
刺猬頭男孩張口:“我是……”
一大團幽綠色能量向著兩人襲來。
伏黑甚爾一手懶洋洋的掏了掏耳朵,一手反握住擁有阻斷術式之力的特級咒具天逆鉾。一秒后,伏黑甚爾的腳甚至都沒有離開原地,他只是抬起手,便輕描淡寫的擊潰了整團能量。
“……伏黑惠啊!混蛋老爹!”男孩憤怒的聲音沖破了逸散開的咒力,鉆進了伏黑甚爾耳朵里。
伏黑甚爾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但是沒有理會怒氣沖沖的兒子,轉而看向了發癲中的前任雇主:“喲,家入硝,真是好久不見……”
天與暴君摸了摸下巴,回憶起自己當年險死還生的星漿體事件,嘲諷道:“嘖,你看上去可是比當年還要蠻不講理啊。”
聽不懂人話的詛咒debuff家入硝,他選擇直接繼續向伏黑甚爾開火。
幽綠色的咒力一團接著一團涌向伏黑甚爾。
雖然對手持天逆鉾這一神器的伏黑甚爾來說,這些都只不過是一刀就能輕松解決的小事,但是重復勞動真的會讓人很煩躁。
于是天與暴君毫不猶豫的開口:“……這種費用,要另算!”沒錯,任何事情都能通過加錢來解決,這就是天與暴君信奉的準則真理。
欺負詛咒沒有意識,伏黑甚爾的嘴速很快的敲定:“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好的老板,謝謝惠顧!”
又做了一筆大單子,心情愉悅的伏黑甚爾舔了舔唇角的傷疤,凝神看向癲狂版本的家入硝:“稍微……盡力些吧,畢竟是大客戶啊。”
一邊說著,黑發殺手一邊掏出了自己寶貴的特級咒具:游云。
當然,對咒術師一打一個準的天逆鉾也沒收回去,隨時預熱,撕碎家入硝毫無章法的術式。
如果是理智狀態下的特級詛咒師家入硝,作為早在星漿體事件中就起飛的真正最強,那就算是伏黑甚爾也沒法打。畢竟各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幾個當今最強那都是踩在伏黑甚爾的“尸體”上開的掛。
但是作為經驗豐富的術士殺手,現在的伏黑甚爾想要解決一具只會阿巴阿巴的“尸體”?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總而言之,伏黑甚爾夾帶私貨,狠狠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爽快毒打了一頓詛咒debuff下的家入硝。
一手游云物理痛毆,一手天逆鉾破魔,伏黑甚爾將天與暴君的一身絕技都一股腦砸在了家入硝頭上。
現場一時完全和太宰治、伏黑惠兩人沒了聯系,兩人只能找個不受波及的角落,安靜觀戰。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伏黑惠遲疑的看著兩人的斗毆大戲。
太宰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重要啦,反正硝君會反轉術式。”
“至于伏黑甚爾的存在……硝君說不定會小心眼的事后報復。”太宰治信誓旦旦。
“我才不會那么小心眼啊!”來自某個剛剛意識蘇醒,就怒而吐槽的家入先生。
伏黑甚爾正如他所說,收錢辦事后招招狠辣。其深仇大恨程度,甚至直接通過身體本能的危險信號,一鍵拉扯出了還在意識空間跟千年詛咒師對峙的家入硝。
靈魂意識回歸,反轉術式也瞬間恢復工作。
家入硝在回嘴太宰治的誹謗同時,身體下意識向前給了一拳。
不含咒力的普通一拳被伏黑甚爾輕松接下。天與暴君悠閑道:“呀,看來是徹底清醒了。老板,記得打錢,這可是另一個你答應的。”
家入硝下意識吐槽:“什么另一個我啊,那是……”
說到一半,意識到眼前形勢的家入硝又沉默了:“嘖,行吧。這次算是多虧你了,伏黑甚爾。”
“話說你為什么突然來這里?”棕發青年環視四周,遲疑的問道。
伏黑甚爾無所謂道:“某個小鬼最近不停像是寂寞了一樣,催著我回來。另外,我聽說老板你復出了,就打算回來再掙點賭馬的資金。畢竟論錢還是你給的大方。”
“什么寂寞啊!明明是想知道你這家伙是不是尸體落在哪個犄角旮旯,沒人收拾。”伏黑惠無語的反駁。
父子親情大戲最終沒能順利上演,就被誤入的粉發少年打斷了。
“呃,這里是發生了什么?”姍姍來遲的虎杖悠仁看著混亂的現場和氣氛怪異的四人,小心翼翼問道。
伏黑惠看見虎杖悠仁,立刻松了口氣。他甩開自己好久不見的老爹,逃難一樣溜到了虎杖悠仁身側。
“虎杖,你怎么來了?”伏黑惠有些迷惑道。
虎杖悠仁下意識按住了右臉頰,頓了一下,又松開手。
他猶豫著道:“剛剛,宿儺的情況有些奇怪。我擔心發生什么,就來看看。”
家入硝聽了,也瞬間意識到了剛剛羂索將自己的意識到底拖到了個什么鬼地方。
那恐怕是……
“我的生得領域,滋味很不錯吧。”邪氣的副眼張開,兩面宿儺轉了轉眼睛,落到了家入硝身上,借助虎杖悠仁的側臉獰笑道。
第 64 章
家入硝深吸一口氣, 雙手蠢蠢欲動。要不是這是屬于無辜體育生虎杖悠仁同學的身體,他非得給這家伙三拳加兩腳不可。
他就說,怪不得羂索那家伙那么篤定他最終會選擇妥協, 敢情就連會面地點都是目標人物的腦內空間啊。真有夠貼心的。
如果不是伏黑甚爾的出現意外破壞了羂索的計劃,恐怕家入硝真的要被困在生得領域,直到彼此分出一個勝負了。
不過這一點似乎也契合上了天與咒縛的特點……跳出局外,不受限制。家入硝意識到伏黑甚爾的存在, 對于羂索來說好像真的很特別。
正當家入硝陷入另一層面的思索時, 兩面宿儺打破了現場的沉默。
“喂, 小鬼,和我合作吧。”猩紅的副眼轉動著, 用在虎杖悠仁的圍追堵截下幸存的嘴張狂道。
這份張狂讓家入硝隱隱感覺到不對,但是他一時半會的又想不出來具體的關鍵點。
不過他想不出來也屬于正常,陰謀論實在是不在最強的技能表里面。不是誰都跟這些倚老賣老, 跨越千年下場玩心眼子欺負新生代的爛人一樣啦!
再說了……他這不是還有外置大腦在場嗎?家入硝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鳶眸微垂, 沉思中的太宰治, 放棄思考的特級內心大定。果然,異世界的人才就是好用!
這一看就讓感知敏銳的太宰治有些無語, 他暗自搖搖頭,卻沒說什么。真是受夠你們這群咒術師了……
兩面宿儺沒管家入硝和太宰治之間的微妙互動,事實上,他從虎杖悠仁的“打地鼠”中擠出空隙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
詛咒之王自顧自說了下去:“和羂索的計劃無關, 我承認你的術式的確很特別。比起玩陰謀的家伙,你能給我帶來更多的樂趣。只要你同意,羂索那家伙和你的束縛也會自然解除。我們可以立下新的束縛。”
這話聽上去還挺誘人的, 前提是這個發言者他不是個寄居在別人體內,真身被切片成二十分的詛咒。
“我是不會和詛咒做交易的。”家入硝毫不猶豫的冷聲道。
和兩面宿儺共享視野的虎杖悠仁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有些怔愣的看著神色冷凝的家入硝,一時說不出話來。
比起對大部分人類都還算態度正常,一向懶懶散散、冷淡平和的家入硝在注視詛咒時,那可就是完全蔑視的態度了。
詛咒師和咒術師,兩方雖然道義上對立,但是在面對咒靈時,那就是原則上對立了。身負咒力之人,這形同遭受不幸詛咒的一生,一切都要追溯到咒靈的存在上。
很難說是不是總有一個人生階段,咒術師都會琢磨一下要是世界上沒有咒靈就好了,這種天真的問題。除非是那種家里權勢大到一路保送,從來沒有正面對上過咒靈的家伙……不過那種沒什么戰斗經驗的少爺,在弱肉強食的咒術界可不會被捧的太高。封建如禪院直哉,術式也是實打實的家族佼佼者。
言歸正傳,總之沒有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咒術師會想要和咒靈和平共處,甚至達成合作。
高專同期的三人,雖然明面上已經分道揚鑣,但是人類和詛咒明確的界線卻絕不可能動搖。
哪怕家入硝自己現在自身難保,距離咒靈只有一步之遙,他也堅信自己會在那之前解決一切,絕對不會選擇鉆到那堆糟糕的咒靈中間去。如果一定要成為一種詛咒,那就變成詛咒著惡者和不幸的詛咒好了。殺伐的對象,總該被家入硝這個人抓住。
有些看起來無意義的事情,反而真正被貫徹堅守著。
“哈,真是有趣……你自己也該有所感覺吧,變成詛咒之后身體的變化。”兩面宿儺拋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也不再勸說,又一次銷聲匿跡。
“什么……意思?宿儺他剛剛在說什么?家入先生。”虎杖悠仁一臉茫然的問道。
家入硝頓了頓,只是回答:“沒什么……最近你要小心點。羂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聯通了兩面宿儺的領域。他們也許會從你這個宿體身上下手。聽好了,詛咒的謊言是不可信的,任何承諾束縛都不要回應他們,被動的也不行。除此之外的不對勁,就告訴我,我來解決。”
這邊家入硝還在給虎杖悠仁上反詐小課堂,那邊的父子檔也開始上演。
“小鬼,你新交的朋友,看起來比家入家里那對姐妹花還要麻煩呢。”伏黑甚爾若有所思的看著虎杖悠仁,隨口道。
伏黑惠神色復雜,想起仙臺的那一次,低聲道:“當時的事情……如果我能解決那些咒靈,或許家入先生和虎杖就不必面臨現在的困境了。”
伏黑甚爾撇了撇嘴,順手揉了一把兒子肖似母親的刺猬頭,打斷了伏黑惠的消沉。
說出來會讓外人感覺離譜的是,伏黑甚爾微妙的有些懷念……這實在是過于突然,但是關于舊日的回憶總是在無法預料的地方被喚起。屬于術士殺手混沌一生中,唯一安定的那段日子,哪怕到了現在也無法忘懷。
伏黑甚爾雖然常年處于身無一物、無牽無掛的自由身狀態,其實他的性格反而并不算是無所顧忌。
想要抓住的人事物,到最后也沒能保留,只剩下生命力頑強過頭的如同被天詛咒了的自己穿過各式各樣槍林彈雨,最終走到了盡頭。伏黑惠這條難以舍棄的親緣羈絆存在反倒是成了一個特例。
一直以來,伏黑甚爾都沒有太過靠近這個曾經被自己和妻子以“上天恩惠”命名的孩子。
不想、不愿、不需要……
比起一塌糊涂的術士殺手,不管是家入硝還是五條悟,總歸能好好將這個孩子撫養長大的。
是伏黑甚爾主動的,切割著屬于自己的最后一道羈絆。
可是他本質上不是會被羈絆拖累的那一類渴望自由之人。某種意義上,伏黑甚爾只是倦怠了羈絆的存在。
但是很遺憾的是,那三個自稱最強最強的小鬼,居然一個都沒能力保護好自己家那個十影兒子。伏黑甚爾只能勉強將自己從賭馬的廢票堆中挖了出來,提起游云和天逆鉾,勉為其難的返聘再就業。
他確實是不打算和自家的小鬼留下肉麻的父子情深,但也不代表著那些莫名其妙的反派就能拿捏著小鬼,踏著自己和妻子的“恩惠”實現狗屁大業。
想到這里,伏黑甚爾垂眸看著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兒子,無所謂道:“真奇怪啊,在這一點上你和我還有玲子都不像……聽好了,不要將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不要去承擔、不要因此痛苦。這才是咒術師垃圾一樣人生的正確路線啊。”
說是這樣說了,其實伏黑甚爾自己也沒能完全做到就是了。
但是伏黑惠還是被老爹的極端發言震撼了一下。
伏黑甚爾正給兒子傳授自己的人渣心得,家入硝也終于想起來旁邊一直閑著沒事干的天與暴君。
“喂,伏黑甚爾,再來做一單生意吧。”棕發青年面色不虞道。
伏黑甚爾看向家入硝:“說來聽聽?”
“我要讓你來教導并且保護惠和虎杖他們兩個。無關術式的情況下,由體術最強的你幫助他們在暗流中順利活到最后。”家入硝一字一頓的陳述自己的需求。
伏黑甚爾頓了頓:“我倒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事先說好,我可不擅長教人。”
家入硝倒是不這么認為,畢竟他本人和五條悟都“師從”伏黑甚爾。伏黑甚爾都快成為最強之路的最后一道門檻了。
聯想到這一步,家入硝都有些糾結起了,要不要讓進度緩慢的夏油杰也來上一下伏黑甚爾老師的最強特供沖刺訓練營。
不過這種畢竟是玄學問題,家入硝還是有些遺憾的暫且擱置了。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畢竟……惠可是你的兒子。”家入硝意味深長的說道。
之前不熟還好,一旦真正露面,伏黑甚爾對兒子的那份在意就明顯過了頭。伏黑惠自己大概沒什么感覺,但是對其他旁觀者清的家伙來說,這就幾乎等于明牌了。
畢竟和伏黑甚爾的人渣做派不同,在伏黑惠的事情上,天與暴君多少還是收斂了。不然他都害怕自己下地獄后要被妻子擰著耳朵怒罵。
家入硝是沒那個閑工夫幫父子兩個人緩和關系,但是他確信只要伏黑甚爾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咒術界博弈的棋子,他就一定會盡力幫忙給伏黑惠開小灶提升實力。
至于虎杖悠仁……他蹭點天與暴君的體術課程,以他bug級別的身體素質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所以最后,雙方心照不宣的交易還是成立了。之后一段時間伏黑甚爾會留在港口黑手黨這邊,幫忙訓練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孩,順帶給身嬌體弱的港口黑手黨BOSS當一下保鏢。
至于雇人的錢?不要小看港口黑手黨的財力啊喂!
而家入硝在確定解決伏黑甚爾下落這個謎題后,他也要投身到下一件事情中了。
兩面宿儺和羂索,這兩個千年前遺留下的禍害到底在謀劃什么?
家入硝完全不覺得兩面宿儺這個詛咒中的典型,他真的會因為不知道打哪里冒出來的欣賞就真的決定放棄羂索,轉而和作為敵人的咒術師合作。
那么,在剛才的那種情況下,這個家伙當眾向家入硝提出合作的理由就很耐人尋味了。
第 65 章
總體的布局敲定之后, 家入硝在臨行前繞開小朋友們,又和太宰治稍微交換了些許信息。
在港口黑手黨的這幾天的確突發了不少事件,但是對于太宰治這種早就習慣了危險、機遇兩邊反復橫跳的家伙來說, 也同樣對等的補充上了不少己方的信息漏洞。
虎杖悠仁、羂索、兩面宿儺,還有……家入硝。這幾方之間雜亂的關系在太宰治的大腦中逐漸梳理成了規整的譜系,一切浮出水面。
“所以,就算再怎么說, 你還是沒放棄原本的打算是嗎……算了, 我就知道。”太宰治無奈的搖搖頭, 終究妥協了。
不妥協也沒辦法,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替家入硝這家伙做出決斷。咒術界最強在執著這一項目上, 同樣是最強啊。
兩人這次最后的見面沒有設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
畢竟……那地方因為家入硝和伏黑甚爾兩人的“胡鬧”,目前還處于待修繕狀態啊喂!
太宰治對于辦公室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情結癖好,并不是非那間辦公室不可, 索性也就擱置下了。某種意義上, 這也算是順遂了家入硝一開始看頂層辦公室不爽的意愿了。
當然, 當事人可不會因此覺得滿意。
“那些爛橘子一旦沒有人壓在上面,就會變得相當惡心……惠的事情、虎杖的事情, 還有菜菜子、美美子,我不去處理是不行的。杰和悟不打算離開咒術界,只能忍著那些蠢貨。這件事我必須去。”棕發青年褪去了不耐煩的懶散,一臉認真的對著太宰治解釋道。
家入硝有自己的固執狂傲, 但是沒到聽不進人話的地步。不如說,身邊之人對他的影響力還蠻強的,就像是夏油杰除了自己都忽悠到了的正論……
言歸正傳, 太宰治可是家入硝自己選擇從異世界撿回來的……朋友?總之,不是奴隸、傭人之類亂七八糟的從屬關系。甚至可以說, 是否要真的為家入硝出力,完全取決于太宰治自己的意思。
他們之間的關系松散又微妙,全然唯心的由一種信任作為紐帶聯結。或者說,這也是屬于家入硝這個人的一種狂傲。他不畏懼背叛,不憂慮未來,只是毫無停頓的將手放在太宰治面前,任憑回應。
永遠的主動和永遠的被動,是這樣奇特的合作關系。當然,所謂的主動可不意味著無腦。家入硝是典型的咒術師性格,不存在背刺,留下的只有報復。他有能力承擔起自己交托信任后的所有后果。
至于太宰治……雖然他們世界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精神扭曲,但是到達異世界也適應良好,沒有水土不服的現象。不如說,雖然偶爾會吐槽,其實太宰治自己還挺如魚得水的,不然也沒法按照本土化的腦回路幫著家入硝分析形勢。
太宰治知道家入硝對待那些咒術界高層的想法。這家伙雖然自詡討厭麻煩,其實咒術界樁樁件件的麻煩,最終還是上趕著一件都沒少參與。
對于咒術師這個奇異的群體來說,特級的名號和擔負的責任完全對等。即便事實上,身為最強的少年們從來不受到強制力約束,本心的信仰仍然促使他們不約而同走上了這條道路。
雖然太宰治之前一直在有心算無心的試圖勸說家入硝,讓這家伙少干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家入硝自己另有看法也沒辦法。畢竟這是他們咒術師自己的事情,太宰治的迂回路線或許的確是最優解得到最大利益,但是能做到那一步也就不是家入硝了。
最終,家入硝還是按照原計劃,決定去咒術界高層那里走一趟。
遠的不說,光憑一個理由他就不能怯戰。家入硝相信,羂索那家伙一定有棋子擺在那個位置等著他。
想要解決麻煩,回避不是最好的辦法。家入硝必須要想辦法將羂索逼出來。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或許才是最佳途徑。
“兩面宿儺說的話,你有什么看法?”解決完高層之行的矛盾,家入硝接著問太宰治。
太宰治想了想,回答:“羂索和兩面宿儺之間有束縛,但是……應該算是各懷鬼胎吧。”
“將我當成角力的棋子嗎?聽起來有點好笑。”家入硝嘲諷道。
太宰治沉吟片刻,沒有續上這個危險話題,轉而道:“我對虎杖君的事情倒是有些猜測了……既然你非去高層不可,那就順便幫我找找看吧。”
他輕吐了口氣:“那個被高層收容的咒胎……九相圖!”
家入硝挑了挑眉,意識到了什么:“九相圖?你是說虎杖……”
太宰治篤定的點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了。”意外只是個虛詞,其實太宰治已經百分百肯定了這件事。
他想了一下,倒是耐心不錯的詳解道:“根據你這幾次和羂索對上的情況,雖然他在各類詛咒上都有建樹,但是真正能夠牽制你的……是血緣類的詛咒。他給出的說法根本不靠譜,哪怕同樣的招式能夠對你起效,但是如果有更好的選擇,他不會下意識的又用上血緣詛咒。也就是說,在本能的判斷中,羂索這個個體認為,血緣詛咒就是他針對特級的最佳武器。”
太宰治看了一眼沉思的棕發青年,接著道:“雖然你們咒術師好像也有說法,血緣詛咒本身就是詛咒類別中很強力的一種,但是我個人從來不相信巧合。換句話說,我認為羂索他真正的落腳點……就是加茂家。”
家入硝眉心緊鎖,但沒有提出質疑。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太宰治,正相反,他正在努力跟上太宰治的腦回路,cpu都燃燒起來了。
太宰治有些無奈,又拋出了一條更加適合家入硝腦回路理解的證據:“你還記得咒術界高層擇定菜菜子、美美子監管人的事情嗎?這對于加茂家應該是鞏固地位的好事,可是他們家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咒術界高層伸出的橄欖枝。”
“不出意外的話,加茂家的異常行為應該就是羂索在背后操縱吧。他擔心加茂家做得太過火,激怒毫無顧忌的你,最終直接被自下而上的清洗……這么一說的話,他在加茂家的經營恐怕很久了,根基深到這種狡兔三窟的家伙都會心疼一下損失。”太宰治淡淡的給出最后結論。
家入硝松開了眉頭,多多少少明白了,他嘆息道:“……我知道了,我會在高層那邊盡量想辦法找到九相圖帶回來的。”
第 66 章
“按照你的說法……你是想通過九相圖的受□□來確定虎杖的身份嗎?”思考后, 家入硝還是選擇進一步追問道。
太宰治瞥了一眼棕發青年平平淡淡的面部表情,居然連他都沒看出什么多余的情緒。
鳶眸青年輕巧的眨眨眼,意味深長道:“如果我說是,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硝君?”
對于咒術界體系出身的人來說,“受肉”這個詞匯其實和詛咒本身并沒有太大差異。像是虎杖悠仁這樣被羂索刻意制造的容器,千年都不一定能冒出來一個。普通人且不提, 哪怕是咒術師對上了受肉的咒物, 意志最終也大多被蠶食干凈, 成為詛咒復生的道具。
那么,太宰治此刻提出要九相圖的受肉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畢竟他可不會什么亂七八糟的通靈手段, 能夠隔著玻璃器皿就和九相圖正兒八經的交易合作。
家入硝的追問,明顯是清楚太宰治意思的。棕發青年聽了太宰治潛臺詞意蘊深厚的反問,半天不說話, 只是冷靜的看著這個又泛起黑泥泡泡的異界來客。
太宰治被盯的沒辦法, 自討了個沒趣。他意興闌珊的擺擺手, 嘆了口氣:“好吧、好吧,真沒意思啊, 硝君。”
這次,大腦靈光的戰略參謀就勉為其難收了自己的神通,認真的向家入硝解釋了自己的計劃:“我剛剛說的受肉,是也不是。其實是, 我還想試試看特級咒物之間的克制作用。”
家入硝沉聲:“如果真的像你猜測的,加茂家那邊……”
“應該還沒有到那一步,只是被那家伙站在高點罷了。”太宰治輕笑著搖搖頭, 否認了家入硝毫無根據的猜想。
家入硝多少松了口氣,不是害怕那些打包加在一起也抵不過一發術式的敵人, 但是這種情感的確切解釋,家入硝自己也不清楚。
最終,棕發青年收拾好心情:“那么再見了,太宰……這段時間,你一切小心。”
心情復雜的扔下最后一句話,家入硝就獨自離開了港口黑手黨,前往了東京。
沒錯,是東京而不是京都。
理論上來說,京都作為老牌咒術世家勢力盤根錯節的地方,這地方的家系咒術師鼻孔朝天、高人一等,根本看不上主打平民術士的東京高專。歷代咒術界高層無一例外的,也都會將京都高專選做自己的據點。
但是在之前家入硝趁亂清洗過爛橘子們一遍后……殘余的那些高層已經沒法放心待在京都,比起面子,顯然是自己腐朽的生命價值更高。抱著這樣的想法,咒術界的高層直接將駐地徹底搬入了東京高專。
這件事情,五條悟之前還氣得又當眾發瘋,揚言了一次要殺光高層。當然,這個光說不練,意外鴿派的最強最后……還是忍了。
倒是白白撿漏,將境內垃圾出口轉移給五條悟的夏油杰做夢都能笑醒。同為叛逆的一屆特級,看似溫和知禮的夏油杰,他對高層的忍耐度可沒有比五條悟好到哪里去。
五條悟有時候都懷疑,要不是家入硝陰差陽錯將咒術界高層踢皮球,來了個京都、東京的互換大遷徙,夏油杰可能早就因為受不了身周幾張惡臭無比、指指點點的爛嘴,選擇一鍵自由。臨走前說不定還能從上殺到下,血流成河的開啟自己的瀟灑叛逃人生。
當然,知名不具的當事人xyj先生表示……這簡直是危言聳聽!他可是愛好和平的最強!love and peace萬歲、萬萬歲!
言歸正傳,比起罵歸罵,但是該干的活最后都干了的最強怨種五條悟,家入硝這個無法無天、說殺就殺的特級詛咒師對于高層們的威脅力實在是太大了。
爛橘子他們忍著被五條悟冷嘲熱諷,最終還是厚臉皮的在東京扎下了根。畢竟,除了五條悟這個最強保障之外,東京還有一個能夠保住他們小命的重量級人物……天元大人。
天元大人是不會背叛咒術界的,這幾乎是所有人默認的共識。
如果家入硝真的又殺到了東京高專,那些咒術界高層絕對會拋棄其他所有學生,直接集體龜縮進天元的薨星宮。爛橘子們主打一個能茍就茍,死不冒頭。
家入硝在前往東京的一路上也思考了這個問題……
關于他到時候直線殺入薨星宮的后續影響。
以及,天元那家伙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又到底該不該殺。
時至今日,家入硝還是能回憶起盤星教、天元、天內理子這幾個關聯著,幾乎一次性擊潰了他少年時期殘存懵然的存在。
如果沒有星漿體事件的爆發,家入硝恐怕還在慵慵懶懶的閑逛在咒術界,做一個瀟灑的自由咒術師。因為在那個時候,盡管不滿咒術界的狀況,但是天性偏于冷淡,常年獨善其身的家入硝,他是不會因為突如其來的共情最終動搖路途的。
伏黑甚爾的一刀撬開了家入硝的最強通路,可是真正決定了他走到這條獨行之路的,卻是天內理子的死。
那是被強與弱的間隙吞噬了的,他的……朋友?
家入硝沒能救下天內理子,唯獨沒能救下天內理子。
在家入硝這個人狹小的社交圈子里,唯獨天內理子這個個體是真正意義上無可回避的死亡了。最強,是天內理子死亡之后才降誕的新神。唯有節點無可挽回。
不過想那么多也沒有用,家入硝最終還是老樣子的選擇了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打他可不會膽怯。
言歸正傳,事實上咒術界高層的逃難選擇也在太宰治的預料之中,不然這家伙也不會突然囑托家入硝去尋找九相圖的。利益最大化的熟練手并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畢竟那些特級咒物和天元的位置順路過頭了。
家入硝一路上并沒有太急著趕路。這次是主動上門找麻煩,急的應該是那些爛橘子,家入硝并不太迫切。
所以他甚至抽出手,到東京高專看了一眼“勤奮”工作的白發最強。
呃……這么說不太準確,其實是特級詛咒師在前往咒術界高層駐點,路過東京高專上空的時候,被某個無法無天的笑嘻嘻白毛一發【茈】給轟下來的。
“喲,硝子醬,難得來一趟高專,進來玩玩吧。”五條悟一手還結著印,一手歡快的揮舞著自己那條阻隔六眼的繃帶。
這一發【茈】并不意在滅敵,威力一般,只是同期之間的友好情感交流。當然,這種情感交流放在普通術士身上大概就是重開之擊了。
咳咳,言歸正傳,這種貓貓撒嬌丟過來的毛線球,曾經任職過短期鏟屎官的家入硝最終還是妥協的奉陪了。他在半空中要是真不想下來,也就動用術式湮滅【茈】了。
某種意義上,家入硝和夏油杰對五條悟都有一種微妙的溺愛心態。
被出其不意的光炮貼臉,但是本人也不想承認自己溺愛孩子的家入硝拍了拍被光炮擦傷的袖子,搖搖頭:“這種打招呼的方式……真是新穎啊。”
“順帶一提,我要是現在進去的話,夜蛾校長一定會沖出來給你一拳的。”家入硝平靜道。
五條悟無所謂的撥了撥垂下的額發,咒術界高貴的六眼布林布林的向著家入硝發射星星,他語調輕浮:“不會哦,畢竟有極惡詛咒師當前嘛。”
家入硝點點頭:“原來如此……你這家伙完全是將我當作擋箭牌啊!難不成是最近又在外面闖禍了嗎?”
五條悟吐了吐舌頭,試圖蒙混過關:“誒嘿……”
家入硝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
“誒呀呀,別生氣嘛,勉為其難給你一個喜久福……啊嘞,好像被吃光了。”賄賂失敗的白發最強若無其事,直接將空空的包裝袋投擲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家入硝又是嘆息:“少來開玩笑了,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回頭再來陪你玩。”咒術界那些爛橘子雖然沒膽量逃出天元的結界范圍,但是羂索的去向就不一定了,還是趕快解決來得好。
“哎呀,那種打打殺殺,和爛橘子的游戲怎么比得上陪陪寂寞的悟醬嘛!你和杰都是的,孤立我嗎?”五條悟不滿的指著家入硝大聲抱怨。
家入硝終于撐不住了:“嘔……”
雖然對自家孩子有濾鏡,但也別太離譜了。成年到底給你帶來了什么啊,悟君?為人師表也不必退到這個份上吧,學生們真的會因為這種親和的老師高興嗎?
這很難評,隔行如隔山,家入硝不干人民教師這一行,只能表示尊重但不理解。
家入硝這一番表現一下就讓五條悟爆炸,原形畢露回了家入硝最熟知的高專時代暴躁模式:“哈?你這家伙什么意思?打一架吧。”
家入硝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嘲諷道:“沒長大的小鬼嗎,你?”
五條悟隨手丟掉手上的繃帶,惱火道:“少啰嗦!難道真讓你當著我那些學生的面,將那些爛橘子殺光嗎?好歹也讓我風光一下吧。”
家入硝微妙的頓了一下,慢吞吞的問:“開玩笑的嗎?”
“認真的。”五條悟神色褪去不正經。
家入硝苦惱的嘆了口氣:“還以為能和你達成共識呢……怎么,你現在倒是有閑心當高層的走狗了?”
家入硝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走狗的話也是說了玩的。如果是其他人跳出來阻止,他肯定二話不說走人,但是五條悟的話……還是留下來聽聽吧。不然這家伙的短信轟炸,實在是讓人承受不起。
“說話好難聽啊,硝子醬。”五條悟吐槽道。
不過在思考后,他輕快的說道:“我是不可能幫那些爛橘子做事啦,如果硝子醬想要給那些家伙添堵,我今天就可以當個臨時盲人了。”
言外之意是,僅限于添堵嗎?家入硝很容易得知了五條悟的想法。
“真不像是你,悟。明明高專時期天天叫著要殺穿爛橘子的家伙是你啊。”家入硝不免感嘆。
“即便是現在,我的想法也沒有改變……可是,殺光那些家伙又會怎么樣呢?新一批的爛橘子一樣腐臭,整個咒術界就像是一潭死水,毫無變化。”五條悟滿臉認真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這個理由正當過頭了,以至于家入硝難得感到有些頭疼:“當老師對你的影響真的有那么大嗎?”
“說這么多,還是直接開打吧。”五條悟隨意道。
這種時候倒是又和高專時期一樣張狂了。
五條悟和和平主義者掛鉤,這個現象讓家入硝感覺腦仁有些疼。他只是來順手宰幾個爛橘子罷了,最多就是和天元打一架,為什么要經歷這么多?
第 67 章
“你們兩個混蛋!”身后跟著一串學生的東京高專校長, 夜蛾正道先生一路怒吼、堂堂登場,挽救了差點犧牲在兩個最強斗毆之間的校園。
輟學多年,對自己的詛咒師人生毫無悔意, 但是被班主任血脈壓制的家入硝懷著點微妙的心虛。棕發青年嘆了口氣,伸手抓了抓后腦勺的頭發,煩躁的嘟囔:“我可不想被夜蛾念叨……總之,我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本來也沒有太堅定要阻止我的意愿, 現在還是想辦法應付夜蛾好了。再見了, 悟。”
五條悟輕吐出一口氣, 一邊回身向不遠處的學生們擺了擺手,示意安全, 一邊無所謂的改換自稱道:“還是被你看出來啦……那就幫老子好好看看吧,現在的天元。”
此話一出,天元身上的那些疑點就被心照不宣的兩人埋在了言語背后。
家入硝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接著他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東京咒高的教學區域, 留五條悟一個人應付東京高專的師生。他聽著身后白發最強笑著打哈哈和昔日老師無力的怒罵, 并不停留,徑直往天元的藏身地趕去。
而此時的薨星宮, 羂索正和天元面對面交談著。
那些之前搬入薨星宮的咒術界高層橫七豎八暈倒在地上,羂索也沒有那個好心去管。
“那孩子恐怕很快就過來了,你還不逃跑嗎?羂索。”畸形的怪物語氣平靜,無悲無喜, 不支持兩個拿他的場地博弈的任何一方。
羂索心情不錯的點了點手頭上收藏的宿儺手指,上面有幾根還殘留著些許天元的咒力,顯然是剛剛新鮮從天元的收藏里薅來的。
太宰治覺得方便, 羂索同樣也覺得方便,難得來一趟薨星宮, 自然要帶點伴手禮走。
羂索思索了一下,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硝君的脾氣,的確是有些急躁了。不過憑現在的他,是不可能干擾我的計劃了。”
不過說是這么說了,聽上去很體面,可惜他也不想留在原地,平白無故挨一頓打。
家入硝這個人,理性的確理性,但是有怒氣他這人也從來不內耗憋在心底,有仇當場就報。哪怕他知道在薨星宮毒打一頓羂索毫無意義,他也肯定會選擇及時行樂,先打了再說。
羂索能避則避,在有正事前都盡量躲著少年脾性的最強走。千年都等了,何必在臨到結束的時間點多挨幾頓打。
說來也很離譜的一件事,羂索在這個時代的陰謀家身份基本算是半明牌的抬到了臺面之上,但是比起擔心計劃被破壞,他現在反而更愁“人人喊打”的局面。
“暫且告別了,我們之后還有機會見面的,天元大人。”羂索略顯嘲弄的一邊告辭,一邊將宿儺手指收攏回了衣袖。
臨走前,典型和式裝束的縫合線中年男性還神色從容的順手收割了躺了一地的咒術界高層,一根毛都沒給辛辛苦苦趕來的家入硝留下。
倒不是羂索突然良心大爆發,心地善良到幫著家入硝先行掃除垃圾。只是千年詛咒師他以己度人,咒術師的尸體實在難辦,羂索也不能確保家入硝手上沒有利用那些尸體干擾他計劃的方法,最好的途徑還是他自己殺人滅口一條龍了。
總而言之,等家入硝甩開東京高專的人,到達薨星宮時,羂索連帶那些咒術界高層已經徹底蒸發了。
不過來都來了,家入硝還是斂起思緒,帶著五條悟的愿望,邁入了薨星宮。
依然是很多年前,那條陪著天內理子沒能走完的甬道。這一次家入硝一個人走到了盡頭。
家入硝并沒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叫門之類傻乎乎的事情,對于他來說還是太勉強了,而且稍加思考就知道沒有意義。畢竟論起結界,整個咒術界都沒有能和天元這個近乎神明的家伙媲美之人。
家入硝猜測自己到達東京高專時,天元大概就知道他闖入的意圖了。真要阻攔他,那這家伙早就封閉結界了。雖然結界這東西對身具湮滅術式的家入硝實在是用處不大,但是能少點麻煩,家入硝還是心情不錯的。
棕發青年一路暢通,直達了薨星宮深處。很明顯……這意味著薨星宮的主人天元也想見他一面。就是不知道這位咒術界的神明到底想做些什么了。家入硝如此想著,卻沒有太多憂慮。
最強的實力足以讓家入硝此人從容面對所有意外。這或許是一種傲慢,但是也是一種客觀事實。
家入硝也好、五條悟也罷,已經很難對未知生出什么多余的警惕之心了。夏油杰出于天性,倒是還收著一點,但也不多。客觀的說,哪怕是羂索的存在,也已經成為了最強幾人默契隱去的話題,而非未知。
“你來了。”天元平靜的說道。
家入硝看著緩緩轉身的咒術界神明,陷入了破天荒的沉默。
不是,天元大人是……這位大拇哥?
難道五條悟想讓他看的就是這家伙嗎?那的確是挺嚴重的了。家入硝心情凝重地想著。
天元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家入硝慣性飄遠的思緒,總之他相當淡定的說了下去:“我知道你會來,家入硝。”
這話聽上去有點像預言家神棍,神神叨叨的。可惜家入硝個人是相當獨斷的無神論者,不愛聽別人的預測。
棕發青年吐了口氣,也不再糾結大拇哥的事情,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重點上:“羂索和咒術界的那些爛橘子被你藏在哪里?你既然沒有阻止我到達薨星宮,那么也就不打算攔著我解決那些家伙,干脆一點吧。”
天元搖搖頭,也不在意家入硝對他毫無敬意的態度,只是如實回答:“羂索已經離開了,連帶著那些咒術界的高層。以他的隱藏能力,你就算現在去追也來不及了。”
家入硝嘖了一聲,不過也在他的預料范圍之內,倒沒有太多失望。他現在反而對天元的狀態疑惑更多一些。
“羂索和你有交易,是嗎?”家入硝篤定道。
畢竟那家伙在身份暴露的情況下還能在薨星宮來去自如,說天元和羂索沒關系實在是睜眼說瞎話。
天元也沒打算否認這一點:“我的確知道那家伙,但是嚴格來說,羂索和我立場相對。”
“不過事到如今,我已經無法干涉太多。”天元語調依然平靜到像是生命狀態毫無起伏的植株。
家入硝的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形容詞,“植物人”。這笑話有些冷,不過棕發青年還是笑了一聲。畢竟天元的措辭對于咒術界的現狀來說,實在是搞笑過頭了。
“你一直知道羂索的存在。星漿體的事情、我的事情、悟的事情,杰的事情……哈,真不愧是咒術界全知的神明。”家入硝嘲諷的低笑著。
天元輕嘆了一聲,自覺回答:“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當年的事情。結界內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能得知,但是我無法改變,也不應該改變。不管是高專還是羂索……”
造型離譜的神明大人道:“羂索一直在盯著星漿體和六眼,這個輪回已經被打破,那么也沒必要重拾了。姑且說一句,其實你也有星漿體的資質……”
家入硝卻皺眉道:“不可能的,當年家入家那些蠢貨為了挖掘族人身體的最大價值,沒少檢測家里新生兒的體質。我不可能是星漿體。”不然他不用等著高專入學,早就被賣給咒術界高層了。
第 68 章
天元也不在意家入硝的質疑, 或者說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關心,他只是平靜的解釋道:“在天內理子死亡之前,你的確還不算是星漿體。”
他停頓了片刻, 慢吞吞修正了自己的說法:“與其說你是星漿體,不如說你只是打破了那個限界……”
家入硝也不說聽沒聽懂,只是蹙眉反問:“你告訴我這個,是什么意思?”
天元輕嘆了口氣:“就和你們猜測的一樣, 羂索的謀劃的確和我有關。如果你一定想知道,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同時, 我還能告訴你終結現在形勢的一個捷徑。”
“依照你的性格,你應該也不想羂索繼續做下去吧。”天元看著不自覺抿起唇的家入硝, 語氣篤定。
家入硝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說說看吧。”
“星漿體事件之后,我沒有選擇同化身體, 自然也沒法穩定在人類的形態, 這就是羂索的意圖。就像被詛咒困住的你一樣, 我的狀態也慢慢脫離了人類,更偏重于咒靈。”天元不緊不慢的從頭開始解釋。
“所以你所謂的捷徑是……”家入硝難以置信的下意識道。
天元淡定道:“和我同化, 入駐薨星宮。”
“哈?同化?別開玩笑了!”即使有所猜測,親耳聽見這么荒誕的提議,家入硝還是難掩憤怒道。
天元和羂索不同,他是真的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了, 所以天元大人也不會因為擔心被人毒打回避話題:“放心吧,你現在并不算是星漿體。同化之后,消失的也許會是我, 你沒必要擔心被我取代。”
天元看著家入硝強忍怒火毫無喜色模樣,破天荒遲疑了一下:“其實不同化也無所謂……只要你選擇留在薨星宮, 替我繼續守住咒術界也是一樣的。你有那個能力,并不需要接手我的力量。”不如說天元個人更希望是這一種。
家入硝想了半天也沒法理解“神明大人”的腦回路,在氣到麻木后,他也就任由天元這個不通人情的家伙說了下去。
好得很,他倒是要看看這群千年前遺留的禍害和他們現代咒術師有多少代溝埋在中間。
天元繼續說道:“羂索應該告訴過你吧。因為詛咒的原因,你現在已經不能算是純粹的人類,和我目前的狀態反而更加類似。不過你也看得出來,我已經無法控制人類的形態,由你來替換會更好。”
這人相當真心實意道:“你會取代我,成為咒術界新的神明,咒術界的高層會聽從你的吩咐,所有的陰謀都無法干擾到你的朋友。這樣一來,你想做的一切都有了結果。”
“哈,聽上去還真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啊。”家入硝嘲諷道。
不過天元顯然聽不出反諷的區別,他好像大松了一口氣,略顯急切道:“是嗎,你同意了?我們現在就同化嗎?”
各種意義上還挺關心咒術界存續的天元當然會著急,畢竟再拖下去,他僅剩的人性也將消失。
“是不同意啊!你這個聽不懂人話的盆栽。”家入硝無語。他是真的不想跟這個腦子不正常的咒術界之神當什么同類啊。
天元和羂索有辦法確定家入硝的生命狀態,家入硝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他懶得對天元發火,也是因為知道這家伙真就是一盆需要陽光雨露就好的盆栽。
眼前所見的“大拇哥”形象,完全是結界術勾連的殘影,實質上天元已經變成了“虛無”這一概念。換句話說,他不再是咒術界的神明,而是真正和自然融為了一體。
天元現在對家入硝的同化申請,等同于讓棕發青年繞過羂索的束縛,一鍵步入【不死】術式的后塵。
可是……
“比起像你一樣舍棄掉自己的全部人生,守著破破爛爛的咒術界在不見天日的地底過日子……不如讓我將這座房子連同屋頂的所有垃圾一次性清掃,換上新的更加值得的東西。我想要的,一直為之拼盡全力的,可不是那種糟糕的人生啊。”家入硝緩緩抬起右手,對準身前的天元。
天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家入硝不為所動。幽綠的術式在右手心逐漸成形。
棕發青年褪去了所有躁郁的怒意,平和的敘述,如同念誦著既定的悼詞,向著這位庇護了、也捆縛了咒術師近千年的神明送上了最后的道別:“天元大人,你的無私已經將咒術界牽絆得夠久了,可是咒術界從來不需要圣人、神明,所謂的咒術師啊……”
“就該都是無神論者!”
如此宣告的瞬間,復雜沉重的湮滅術式吞沒了薨星宮的主人,帶走這一具茍延殘喘的破爛軀殼。
“是嗎……也許這樣才是正確吧。”帶著這樣一句話,咒術師敬畏著的天元大人永遠不再留存。
神明不再迭代,神代就此終結。
以薨星宮為核心,逐漸擴散向東京和京都,最終到達了整個霓虹的咒力動蕩。
東京高專。
“哦呀,動靜真是不小呢。”剛從暴怒的夜蛾正道手上溜走,五條悟撩起繃帶,六眼直視著天空,若有所思的喃喃。
京都高專。
“這是……怎么回事?”夏油杰抬手,隨便召喚了一個飛行咒靈,懸浮在半空蹙眉。
薨星宮外。
“天元大人選擇這么做啊。”僅有的女性特級咒術師倚靠在自己的機車上,神色落寞又無奈。
薨星宮內。
“呼、呼,這樣一來,一切也就結束了。”家入硝神色難掩復雜的看著自己一手締造的巨坑。
也許在家入硝選擇走完薨星宮甬道的那一刻,一切也就注定了。
天元是不應該存在的那一個。
除了神明自述的兩種解決方案,實質上還有跳出局外的第三種,也是家入硝自己最擅長的那一種……以殺止殺。
明明本性里不算是暴虐,更多的是平和怠惰,家入硝卻在大部分時間里扮演著這樣糟糕的角色。截止到現在,五條悟的名聲都因為他的同行襯托有了顯著好轉。
不過家入硝也不怎么排斥就是了。
天元所求,不僅是對咒術界的慈悲,更多的也是他自己的解脫。
不生不死、無知無感、全知全能的神明。家入硝站在天元面前的第一時間卻判定了,這是一株將死的植株。
和生機將散的家伙交談,讓家入硝這個身份卡多多少少和醫生沾點邊的特級詛咒師實在是不適過頭了。該說是和薨星宮有緣過頭了嗎?繼天內理子的節點之后,家入硝又一次遇到了自己無法救下、也不能救下的人。
天元的結界阻隔了霓虹境內的咒力,讓千年的形勢越發復雜,甚至成了羂索謀劃的跳板。但是與此同時,這位近乎神明的咒術師將身體、靈魂,全部的心血都耗費在了薨星宮的地底。他同樣也被自己的結界困住了。
當命運的循環被打破,天元也沒有再試圖修補,只是平靜的走到了終點。
家入硝送了他最后一程。
不過,暗殺天元大人的罪名大概要比之前干過的破事加起來都高了。希望悟和杰能夠頂得住。家入硝有些不負責任的想著,最終并不回頭的離開了薨星宮的地下。
他身上還領著某位港口黑手黨BOSS的任務呢,尋找特級咒物九相圖。
家入硝這里前腳剛走,后腳就有東京的咒術師沖進來檢查天元大人的狀態,雙方正好擦肩而過。
“天元、天元大人……消失了?”檢查人員驚疑不定道。
雖然在外界,咒術師們已經能夠清晰感覺到世界的不同,但是實力偏弱的部分群體仍然懷著微妙的僥幸,等待官方消息的公布。
天元之死,意味著覆蓋在霓虹上空近千年的結界潰散,輔助監督再也沒法輕松使出【帳】。
這種異變已經深入到了境內每個咒術師、詛咒師的日常工作,想要隱瞞是幾乎不可能的。家入硝也沒打算隱瞞……雖然他完全可以頂著天元留下的結界,繼續維系虛假繁榮的騙局,奉上血肉獻祭以奪取咒術界最高層的果實。
但是就像是他毫無閃躲對天元說的,家入硝這個人是絕不可能走到那一步的。
他畢竟不是天元,也不打算成為一尊無情無欲的雕塑。自私也好、冷淡也罷,家入硝此人內心深處想要的……其實僅僅只是接著遺失的那段夏天,繼續和那幾個笨蛋走下去罷了。
第 69 章
“嘖, 九相圖居然不在天元看管的忌庫中……”家入硝半懸在空中,頭疼的喃喃。一邊說著,他一邊漫不經心的繞開一波天元的護衛隊。
天元和殘存咒術界高層一夕之間全軍覆沒, 家入硝背著的通緝令又添了一道罪狀,咒術界也陷入了群龍無首的混亂。
五條悟在這方面倒是還好,他一向不沾咒術界的內政,哪怕五條家的族老跑上門求他回去主持大局都會被白發最強煩躁的趕走。
五條老師一心一意的撲在自己繁忙的教學大業上, 最多偶爾出出非特級不可的緊急任務。
但是夏油杰那里就完全不一樣了。作為心懷大義的特級咒術師, 又是禪院家邀請到京都坐鎮的存在。無論是禪院家還是京都高專的高層, 都和他的關系十分微妙。
夏油杰目前又有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個敏感人物需要庇護,天元死亡這段時間可以說實在被這些瑣事忙的不輕。
頻繁的交涉、試探, 唇槍舌劍、打壓威脅,沒了天元和舊高層,咒術界的管理體系完全陷入了混亂。
與此同時, 隨著時間推移, 稀少特級咒術師的連鎖反應也在天元死亡之后徹底暴露了出來。
九十九由基本來就不干事, 夏油杰現在要忙于內務,一夕之間特級咒術師必須承擔的緊急祓除任務居然一次性全部堆到了不管政事的五條悟身上。
本來就是相當老實的在超負荷運轉, 現在連瞬移都用到趕場子上的五條悟這次是真的震怒了:“為什么都讓我來啊,明明是硝子醬的錯,我不同意!”
“悟,你再忍耐一下……”夏油杰頭疼的嘆息, 試圖勸阻抓狂的五條悟。
“哈啊……真麻煩啊,為什么要特地喊我回來?”九十九由基打了個哈欠。
“畢竟咒術界現在情況變成這樣了,我們三個最好還是商量一下。”夏油杰輕嘆了口氣, 好脾氣的回答。
五條悟還是氣哼哼的雙手環胸,拒不配合。
在夏油杰調和牽頭下, 咒術界殘存的三個特級咒術師私下見面開了個小會。
換個說法,是新任咒術界的高層會議。
家入硝和羂索兩個反派聯手一刀切,徹底鏟除了咒術界余孽,正好騰出了位置給心有計劃的夏油杰。
“……五條家的人是有找過我啦,不過我對那種事情根本沒興趣。”五條悟不爽道。
九十九由基順了順垂到胸前的長發,神色懨懨:“這種事情就沒必要通知我了……之后我大概不怎么會回國了,有什么事情你們兩個小鬼看著辦就行。”
比起五條悟,在情緒上更加細膩敏感的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狀態不對的九十九由基,卻沒有直接挑明。他只是溫和道:“我知道了……請放心交給我們吧,九十九前輩。”
九十九由基瞥了一眼夏油杰,將外套甩到肩頭,自顧自離開了這間會議室。
“總感覺……這家伙有些不對勁。”五條悟后知后覺的狐疑道。
不過他對其他人的關注有限,很快就拋之腦后了。
倒是夏油杰輕聲吐出一個詞匯:“九十九前輩是……天元大人的手下啊。”
不過這個事到如今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他們那個一鳴驚人的同期已經連正主都給干掉了。
只剩下同期兩人的會議室氣氛也就沒那么僵硬。
夏油杰無奈道:“阿硝到薨星宮前應該見到你了吧……別裝傻,我可不相信你的六眼直接瞎了。”
五條悟百無聊賴的動作一僵,心虛的吹了一聲口哨:“我倒是有囑咐他啦……不過直接干掉天元這件事我還真的沒想到。真是一如既往的瘋啊,我們的特級詛咒師大人。”
“可惡,干這種事居然不帶上我,我要和他絕交!”五條悟憤憤的補充。
夏油杰黑線:“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實想法吧……你們兩個都不省心。”
他頓了一下,慢悠悠道:“所以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阿硝?”
“噢,我倒是沒什么想法……殺死天元本來也不在我的計劃內啊。”不知道什么時候淡定的坐在九十九由基的位置上,棕發青年神色輕松道。
“喲,來啦,弒神的詛咒師大人!”五條悟完全不見剛剛的抓狂抱怨,興高采烈道。
家入硝抬手,接住幼馴染隨手拋過來的橘子,慢吞吞的剝起了橘子。他無語道:“拜托,別叫那么惡心的稱呼啊。”
五條悟頭湊到了家入硝手邊,嗷嗚一口吞掉了詛咒師的勞動成果,含混道:“這可是通緝令上的最新戰績呢。”
家入硝瞪了一眼正在洋洋得意于自己不勞而獲行為的人民教師,面無表情:“小心我詛咒你哦。”
給了五條悟不輕不重的一拳,家入硝轉頭質疑道:“通緝令啊……從哪里冒出來的?”高層人都死光了,還有心思給家入硝更新通緝令?
“還不是那些家族的爛橘子。總監部的老爺爺死光了,京都還有存貨呢……要不硝子醬再去一趟吧。”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提議。
夏油杰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打斷了逐漸上頭的兩人:“所以,天元是怎么回事?”
家入硝一腳踹在五條悟的無下限上,百忙之中抽出嘴回道:“那家伙,想讓我接替他的位置。”
五條悟堅強的頂著腦袋上的皮鞋,捏著剩下的橘子優哉游哉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多謝款待!”
家入硝無力的嘆了口氣,有些疲倦的單手支著下巴,看向沉思中的幼馴染:“杰,你想怎么做?”
夏油杰回過神來,先是習慣性的端水,將面前剝好的橘子放到了家入硝手心,接著不緊不慢道:“既然高層死光了,那么也不必有新的群體上臺了。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贊成!”精神抖擻的白發最強積極響應道。
家入硝咬了一口橘子,被酸得眉頭一皺,緩了一下,才道:“要我配合嗎?”
夏油杰輕松的聳了聳肩:“這可是咒術師的內部事務,特級詛咒師家入硝要怎么干涉呢?”
“哈,這時候倒是說起怪話了嗎……”家入硝也不強求。他畢竟本性有兩分懶惰,能少干就少干了。
夏油杰搖搖頭:“天元和高層的事情到此為止。接下來還是談談你的事情吧。”
“突然折回來,總歸不是想和我們兩個敘舊吧,有什么事情要辦嗎?”黑發咒術師猜測。
家入硝呼出一口氣:“是啊,有事拜托……你們兩個知道特級咒物九相圖現在的具體位置嗎?”
“九相圖?我記得那東西最近從忌庫被轉移回加茂家保存了吧。”五條悟思索道。
作為御三家出身的最強,這事五條悟就算沒興趣,多少還是有些消息的。
“不過也真是厲害啊,加茂家想要取回那份咒物不知道出了多少血。”白發最強摸了摸下巴,如此評價。
夏油杰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咒物而已,以九相圖的意義來說,加茂家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九相圖意味著加茂家過往的巨大丑聞,他們家的人只要腦子沒問題,那就不會特意回收這份留著他們家血脈的咒物。
“看來還要再去京都一趟啊……羂索那家伙。”家入硝苦惱道。
不過也算是個好消息。羂索的反制措施印證了太宰治的猜測并沒有錯誤,九相圖的確和羂索的計劃有關。
沒能在薨星宮逮住羂索的尾巴,再去京都一次試試看吧。
“硝子醬要去加茂家?好耶!我可以讓五條家的人幫你開道。”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兼職頭號二五仔的五條大人興奮的舉手。
“我也該回京都高專了,就一起吧。”夏油杰從容道。
家入硝挑了挑眉,也不拆幼馴染的臺,只是道:“其他飛行咒靈太丑了,我要虹龍。”
夏油杰無奈的嘆了口氣:“真是的,還是老樣子的挑剔……我知道了,就坐虹龍好了。”
家入硝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最后兩個特級咒術師,一個特級詛咒師就這么相安無事的乘坐虹龍號航班,前往了京都。
相較于上層徹底絕種的東京,京都的形勢要更加復雜一點。
京都本身就是爛橘子輩出的橘子產地,大大小小的咒術師家族盤踞在這里。如果咒術界高層和平換代,大概很快就要輪到他們這一批人上崗。
但是如果只是死了幾個高層,那還可以循序漸進的安排補缺。現在咒術界高層是死得干干凈凈了,世家這一塊居然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好。
權力分割、利益分配,光是這幾樣就足夠御三家打得頭破血流了。
“我是不關心家里那些老爺爺的想法啦,說起來我也挺久沒回去看他們了。”五條悟仰躺在虹龍背部,悠閑自在道。
“禪院家的情況還是老樣子……尤其是阿硝之前教訓了一頓禪院直哉,那家伙到現在都沒有露面。”夏油杰補充道。
家入硝若無其事道:“加茂家的情況還不清楚……不過和羂索有關是跑不掉了。恐怕他們是不會識趣的直接將九相圖給我了,我自己上門看看好了。”
“啊,好像到了。”夏油杰垂眸分辨了一下,輕聲道。
家入硝干脆的起身道:“那么,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
“再見,阿硝。”夏油杰眨了眨眼,褪去復雜的深色眼眸最終還是由衷露出了笑意。
家入硝擺了擺手,走得很瀟灑。
他和五條悟本身就有飛行能力,比起虹龍只有速度和舒適度的區別。所以,真正讓三人默契選擇了虹龍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三人心里都有數,卻都固執的不肯放在嘴邊。
家入硝行至半路,有些無奈的看向身后:“不是說了再見嗎,怎么還跟著我,悟?”
跟蹤狂事業半道崩殂的白發最強扒拉開繃帶,漂亮的天藍色眼瞳滿滿無辜:“只是正好順路哦,再一起走一段吧,硝子醬。”
這倒是沒有說謊,御三家的駐地一直沒有變動,都是挨在一起修建的建筑群。五條悟回五條家也是這條路。
家入硝頓了一下,旋即笑道:“我可沒有虹龍能載大少爺一程。”
五條悟無所謂的攤了攤手,笑嘻嘻的反道:“就算你讓我載你一程也ok哦,詛咒師大人。”
“那么……”
身為最強的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就一起走一段吧。”
從三個人同行,到兩個人同程,即使最后一定要獨自前往終點,也不會孤單啊,永遠不會。
第 70 章
家入硝和五條悟兩個人最終還是在加茂家和五條家的邊界線分開了。
“那么, 回見啦,硝子醬。”白發最強笑嘻嘻的給了同期一個wink,就心情不錯的向著五條家瞬移而去。
“嗯, 再見。”家入硝頷首。
五條悟需要回去主持一下家里的事務,畢竟他家的老爺爺們已經急到快以死相逼了……而家入硝去加茂家干得也不是什么非得呼朋喚友不可的正經事,沒必要硬是要帶著同期上門。
他們三個又不是手拉手一起上廁所的連體嬰黏人同學……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是家入硝到加茂家的第一站還是御三家儲藏豐富的私有忌庫。
“血液、血液……”家入硝嘟囔著掃了一眼忌庫的架子, 上面卻沒有什么相關的物品。
這還是挺奇怪的。
畢竟眾所周知, 加茂家可是以赤血操術聞名咒術界的世家。這里存放的咒物別說家入硝此行的目的了, 就連和血液相關的物品都沒有多少。
那么,答案就很明顯了……
“看來這次是要玩尋寶游戲了。”家入硝有些心累的嘆了口氣。
明面上的忌庫里沒有任何重要的咒物……
家入硝很清醒的認識到, 加茂家雖然確實日薄西山,近些年甚至成了御三家中穩定墊底的選手,但是作為世家的底蘊也絕不可能如此單薄。所以, 根據合理推斷, 加茂家一定有藏在暗處的另一個寶庫。
家入硝個人其實并不太擅長找東西的游戲, 畢竟術業有專攻,他的技能點全點在了攻擊和治療上。當然, 前提是五條悟這個六眼外掛必須排除在外。
“還是直接禮貌一點,找人問問吧。”家入硝迅速放棄了自己笨笨地毯式搜索,選擇了更適合特級詛咒師體質的捷徑。
當然,作為被“禮貌”的當事人, 路過的無辜倒霉蛋加茂憲紀他真的很想罵人。
天元大人和咒術界高層發生那么大的事情,至少在明面上,還算是加茂家頭號繼承人的加茂憲紀當然不能無動于衷。他火速從京都高專請假回家, 協助處理起了家族的騷動。
結果,這人正巧進門的時候一頭撞上了和善微笑的特級詛咒師。
“……什么秘庫, 我根本沒聽說過。”落到特級詛咒師手上的加茂憲紀完全不敢想自己的下場,但是腦海里已經開始跑母親大人的走馬燈了。別看他人還在強裝鎮定,其實已經走了有一陣了。
家入硝摸了摸下巴,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身上還穿著京都高專制服的加茂憲紀。
排除加茂憲紀因為眼睛太小,無從判斷情緒的因素(?),家入硝困惑的發現這小子居然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家入硝沉思,家入硝恍然。
他帶著點微妙的同情,斬釘截鐵道:“不好意思,加茂同學,是我考慮不周了。沒想到你在家的地位這么低啊。”
加茂憲紀,愣住。
正常人在發現加茂憲紀的真誠回答時,大抵會首先質疑自己的判斷能力,再不濟,也應該猜測一輪別人小小年紀就演技高超。
但是,家入硝就不一樣……
咒術界最強共通的自我意識過剩穩定發揮,不管是誰出錯,那都不可能是自己。
家入硝從不懷疑自己的眼力,也不覺得加茂憲紀真的能騙過自己。所以,最終答案就出來了。
一定是加茂憲紀小可憐被家里的糟糕爛人騙的團團轉!
好吧、好吧……雖然大部分是因為家入硝自我認可,但是其實他還是發現了點其他佐證的。
他又不是真的隨機抓一個加茂族人問路的,當然是瞄準了看上去像家族核心的實權派啦!
家入硝沒有開六眼的掛,但是他畢竟走過科研這條路,自己又是毫無水分的特級詛咒師,實在想要看穿一個高專學生的術式,那還是能做到的。
人在加茂家,又是赤血操術,不抓他抓誰?就算是不怎么了解世家的平民咒術師,多少也該知道一點世家對家傳術式的重視。赤血操術這一代可就加茂憲紀一根獨苗苗啊。
可是現在居然連獨苗苗術式繼承者都不知道秘庫的存在。
總而言之,雖說推測的過程九曲十八彎,但是家入硝依然穩定發揮,精準的一腳踹在了別人的痛處。
作為庶子,卻是依靠家傳術式上位的加茂憲紀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少年沉默了一下,略顯蒼白的辯解:“不、怎么會……我、我可是加茂家未來的家主啊……沒錯,我就是加茂家正統的繼承人。”
說著說著,加茂憲紀卻難以掩飾一件事,那就是……其實他自己也很動搖。
他甚至毫無阻滯的懷疑起了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族老,他們是不是真的隱瞞了秘庫的存在。
不過這種事,加茂憲紀就算懷疑也沒有用。為了保護母親,他能做的只有不背叛家族。
家入硝并不想在加茂憲紀身上耗費太多時間。他發現加茂憲紀對自己尋找秘庫的進程毫無益處后,果斷放棄了繼續糾纏下去,轉而親切問候起了下一位一般路過的實權派倒霉蛋。
考慮到加茂家已經陰險到連自己家的繼承人都不相信了,家入硝這次直接鎖定了大家長。未來時的家主不可靠,現在時的總該見效了吧。連家主都不知道秘庫的話,家入硝就真的要懷疑人生了。
為了不讓加茂憲紀跑出去通風報信,家入硝暫且將人晾在了一邊,等他捕獲野生加茂家主后,再將父子倆排排坐。
“好了,兩位加茂君,現在可以告訴我秘庫的位置了吧。”家入硝拍拍手,頗為滿意道 。
被暴力鎮壓的加茂家主瞥了一眼身側沉默不語的兒子,他十分鎮定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家入硝依然像在加茂憲紀面前一樣摸了摸下巴,不過這次卻不是為了輔助思考。
很快,他就扯出了一抹冷淡的笑意:“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棕發青年的神態依然慵懶,手臂松弛的自然垂落著,沒有做出任何結印的前置姿態。
可是,同樣身為咒術師的加茂家主卻立刻汗毛倒豎起來。這是來自資深咒術師的戰斗本能,同樣也是……生物體對風雨欲來的最后警戒。
下一秒,幽綠色的咒力順著棕發青年的尾音濺射開。
加茂家主下意識的逼出血液防御,可是這份純粹到可以說是漫不經心的咒力,最終仍然不可避免的腐蝕灼傷了加茂家主的皮膚。
凝結的血液在單薄的咒力面前卻摧枯拉朽到一敗涂地,毫無反抗之力。在垂死掙扎之前,就已經消弭無蹤。
加茂家最擅長的血液術式碎裂,其后的皮、肉、骨,自然更不是一合之敵。在加茂家主驚恐的目視下,血液蓬起薄霧,朦朧了骨肉的切割消逝。
如果不是家入硝隨手而為的咒力總量偏少,加茂家主懷疑自己根本不能以蒼白的虛弱姿態茍延殘喘下來。
“你、快住手!”加茂家主哆哆嗦嗦的尖聲喊道。
家入硝的本意其實并不是想要殺人,不然他就不只是咒力外放,而是真正的腐蝕術式出手了。
看著加茂家主狼狽的樣子,家入硝有些頭疼。他內心其實還挺嘀咕的,這人怎么弱成這個地步,都快不如加茂憲紀那孩子了。區區咒力外放居然都抵擋不住,傷到這個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家入硝故意折磨他呢。
嘀咕歸嘀咕,家入硝還是對自己下手重了這件事有兩分心虛的。
于是棕發青年俯下身,抬起了左手。冰涼纖長的手指毫無人氣,輕輕貼在了加茂家主額部。這么近的距離,加茂家主差點以為自己要被爆頭,一鍵人生重開了。
但是,這一次卻不是為了攻擊。
幽綠的咒力不緊不慢的從指尖溢出,平和的凝實,最終落在了裸露坑洼的森森白骨上方。
所謂的神跡,即活死人,肉白骨。這一切輕而易舉的在加茂家主面前上演。
一念司職生,一念掌管滅,家入硝順利的震懾了一波加茂家的當家人。
當然,家入硝自己對此并沒有什么理性上的認知,他純粹是順手一做。畢竟問話總不能讓人背著一身傷再繼續吧,又不是刑訊。并且這種小皮外傷,反轉術式對家入硝來說可能還沒有他呼吸的咒力損耗大,他也不會苛待俘虜。
頂著加茂家主驚疑不定的視線,家入硝開口了。
“你想好接下來要怎么回答我了嗎?加茂先生。”棕發青年垂眸看著驚恐的加茂家主,不咸不淡道。
在加茂家主和加茂憲紀兩人重疊的惶恐注視下,家入硝惆悵的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真是的,他的風評又要被害了。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第一天了,趕緊解決這事的好。家入硝很快說服了自己。
加茂家主權衡著,被皮膚表層的灼痛刺激的一個激靈,上下嘴皮一碰,同意的話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涌出了嘴巴。
拜托,家族的秘庫固然重要,但是他也得留著命來享受啊。加茂家主確實是封建爛橘子一員沒錯,但是他都這么爛了……怎么可能不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反而操心起家族大事啊?
和加茂憲紀記憶中帶著恐怖色彩的上位者形象不同,加茂家長本質上只是一個逐利的家伙。
如果不是為了利益,他沒必要抱養外室所生的赤血操術繼承人。
如果不是為了利益,他沒必要一邊培養一邊打壓自己公開的繼承人。
事實上,如果可以,加茂家主一定更希望赤血操術誕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又怎么可能為了那么些咒物,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剛剛的話語已經試探過了家入硝是不是在耍詐唬人,結果就被人差點隨手干掉。想到這里,加茂家主心底有了答案……直接投了吧。
很顯然,加茂家主的光速投敵的舉動很是震撼了一番普通高專學生的世界觀。
加茂憲紀沉默,加茂憲紀迷茫。
“家主大人……”加茂憲紀幾乎是下意識的喃喃。
可是在家入硝面前怯懦又惶恐的男性卻能用著冰涼威脅的眼神,掌控他的生命。
這種極端荒誕的景象讓加茂憲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當然,這就不是家入硝該關心的了,他又不是高專隸屬的心理輔導老師。
言歸正傳,在家入硝的出色展示后,加茂家主果斷低頭。
有了家主內鬼幫忙,家入硝這次很輕松的就找到了私庫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