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河神的新娘
隨著空靈柔和的聲音落下,一道身影從霞光里出來,從腿部開始由虛到實,最終變成一位身量高挑,面容不辨的女子。
這名女子以云彩為梯,一步步朝她們走來,身形越來越清晰,臉龐卻始終籠罩著一層霧。
時雨仰頭看著,怔怔地說:“……仙女?”
敖雪看她一眼,伸手擋住她的眼睛,“不許看。”
時雨抓著她的手,轉頭看她,圓潤晶亮的杏眼輕眨,仿佛在問她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許看。”
敖雪少見地在這時表現出了占有欲,等女子走到跟前,更是將時雨藏到身后。
“小九,母上多次派人來請,為何遲遲不歸?”
敖雪看著她一言不發,表情卻不似先前面對戚蛟和谷秧時那般冷漠,而是帶著壓抑與逃避。
時雨從敖雪身后探出一個小腦袋,看到面前的人后眼睛倏然瞪大,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感嘆。
“好漂亮啊!”
說完意識到自己失禮,趕緊藏到敖雪身后,緊張地抓著她腰間的衣服。
“是不是打擾你們了,我不是故意的。”
敖雪將手背到后面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沒關系。”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無形中打破了僵局,敖沄側頭看著她,眼睛微彎。
“你就是那位一直陪著小九的姑娘?”
時雨心說也沒有一直陪著,之前的幾百年都是河神大人自己一人,孤獨度過的。
她下意識看向敖雪,敖雪朝她一笑,代為回答:“是的,就是她,要與我共度一生之人。”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時雨一愣,隨后臉頰發燙起來,還不等她有所回應,就感覺一道探究的目光盯著她。
抬頭看去,面前的仙女仍舊言笑晏晏,眼神和善又溫柔。時雨心想應該是自己的錯覺,便不再在意。
“這么快就做好了決定?與凡人共度一生的話……”敖沄停頓一下,臉上笑意更甚,“不如先回龍宮,等參加完母上的大壽再說?到時我幫你從中斡旋,母上同意的可能性也大些。”
敖雪早知她是來做說客的,毫不猶豫便拒絕了,如今她只想與時雨相伴,在人間過無拘無束的日子,至于什么親情地位……這些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摒棄了。
敖沄也不惱,而是看著時雨說:“看來小九還在跟我們鬧別扭,姑娘幫我勸勸吧。”
時雨:“啊?我嗎?”
怎么勸啊,讓河神大人去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見不想見的人嗎?面前這位看起來跟河神大人有三分相似,想來應該是有些親緣關系,那她難道不知道河神大人討厭她的母上嗎?
“小九這么寶貝你,你的話她肯定會聽的。”敖沄說話間對時雨施了個術。
時雨被她那雙藍眼睛吸引,感覺其中似有什么東西射入自己的眉心,仔細尋找卻什么一無所獲。
又是幻覺嗎?她心里嘀咕一聲,眼神清澈地看向敖沄。
敖沄見她一點都沒被術法影響,大為震驚,區區一介凡人,怎么抵抗得了她的傀儡術?
“這位仙子,雖然河神大人聽我的話,但我不想勸她去不想去的地方,您要是為她著想,也不該逼她不是嗎?”
敖沄眼神一變,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何時輪到低賤的凡人來教訓她,本想留她一命,現在看來不必了。
“話是這么說,但兒女理應參加母親的壽辰,不然便是不孝,你們人間不也講究‘百善孝為先’嗎?”
“但百善孝為先的前提是父母盡到了撫養、愛護子女的義務,請問您所說的那位盡到了嗎?”
敖沄噎了一下,隨后說:“那自然盡到了。”
“既然盡到了那河神大人怎會不回去?河神大人說她在那條河里待了幾百年,這期間你們有一個人去看望過她嗎?知道那條河有多黑嗎?她一個人有多孤獨嗎?”
時雨難得說這么多話,她不是個膽子大的人,但為了敖雪可以是。
一股腦說出來,時雨暢快的同時又有些怕,怕自己拂了這位仙子的面子。畢竟是河神大人的親人,自己這樣是不是越界了?
抬眼就望進敖雪含笑的眸子,對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溫柔又寵溺,似乎十分滿意她剛才的舉動。
“河神大人,我……”
“我知道小雨很喜歡我了。”
時雨
自己剛才有說這個嗎?
敖雪捏著時雨的手把玩,看向敖沄時臉上的表情淡了許多。
“小雨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你回去吧,告訴那個人別再白費力氣了,無論她再派多少人來,我都不會回去的。”
從母親故去之后,她就沒有家了,龍宮只是暫時的棲息地,從她剔骨抽筋的那天起,那些人就徹底跟她沒有關系了。
現在她唯一的親人是時雨。
敖沄看時雨一眼,分明是很平靜的一眼,卻讓時雨感覺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她不由心里一緊,往敖雪身后藏去。
“你從小最聽姐姐的話,現在是怎么了?”敖沄聲音哀傷,雙眼含淚,“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么,你才會變成這樣?”
這話意有所指,敖雪聞言立刻變了臉色:“如果你是來作客的,那我勉強歡迎,但如果你是來說些不知所謂的話,那就請回吧。”
時雨眼珠一轉,遲鈍地想,難道那個帶壞河神大人的時指她嗎?這可就冤枉她了,除了尋求河神大人的庇護之外,她可什么都沒做過,反倒是河神大人不知饜足,總是欺負她。
“又在亂想什么?”敖雪捏住她的臉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時雨抓住她的手,眼神閃躲幾下:“什、什么都沒想。”
敖雪但笑不語,眼角眉梢皆是如水的溫柔。
這邊兩人打情罵俏,被冷落的敖沄氣得牙都咬碎了,曾幾何時,敖雪是聽她的話,現如今卻明目張膽地跟她唱反調,這讓她實在難以接受。
都是這個凡人的錯!敖沄瞬間起了殺心。
在人間不能亂動殺伐,但到了龍宮就不一樣了,還是得先想個法子把她們帶去,這之后這凡人的命還不是捏在她手里。
“雪兒,你生母上和其他姐姐的氣,我可以理解,但你難道連我都不要了嗎?”
敖沄說著盈盈垂淚,一雙好看的眼睛泛紅濕潤,藍色的瞳仁猶如大海般神秘惑人。
谷秧已經從坑里爬出來了,看到敖沄這樣十分難受,這招還真是屢試不爽啊,不僅算計別人,連親妹妹也不放過。
她想提醒敖雪,又覺得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該插手,但如果真的去了龍宮,那小美人兒的性命怕是難保。
敖雪猶豫了,當年的事雖說是為了敖沄,但是自己要為她出頭,她并沒有做錯什么。
作為身有殘缺的后代,母親故去之后那位對她不聞不問,是年長她兩千歲的三姐一直照顧她,將她養育成龍。
現如今她這么問,就好像有根針在心上扎,雖然不是很痛,卻極為不舒服。
見敖雪遲遲沒有回應,敖沄又盯上了時雨。
“小雨妹妹,求你幫姐姐勸勸她吧,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倔,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不奢求她能原諒我們,但至少不要明著跟母上作對,否則對你們絕無好處。”
她走到時雨面前,輕輕握住時雨的手:“如果母上派出龍衛,那你們就得到處東躲西藏,你也不想她為了保護你而受傷對不對?”
會為了保護我受傷嗎?時雨只在意這一句話。星河村的事歷歷在目,她不想河神大人再為了她做任何犧牲。
敖雪看著那雙眼里只有她的眼睛,心不由猛烈地跳了兩下,她把時雨拉進懷里,不讓她再亂想什么。
也許之前的幾百年孤寂都是為了現在,遇到時雨之后,自己那顆停止跳動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
“不要胡思亂想,什么事都不會發生。”
即便敖夜派了龍衛來追捕,她也有信心可以護得住時雨。
時雨乖巧地點點頭,她相信河神大人。
敖雪抿抿唇,對敖沄說:“三姐,你對我的恩情我一直銘記在心,但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想再回那個地方了。”
敖沄氣得眼睛都紅了,但敖雪已經不把她這個姐姐當回事了,迫不得已只能使出殺手锏。
“姐姐成親你也不來嗎?”
敖雪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敖沄也不多解釋,就無聲地流淚。
敖雪一下就怒了,身后蹭地竄出一條尾巴,額頭上的龍角現了出來,蒼綠色眼睛寒冷陰郁。
時雨嚇了一跳,抓著她的手小聲喚她,敖雪極力克制情緒,脖子上青筋都突出來了。
“是不是她逼你的?!她當初分明答應我,不會再逼你了!”
那種被背叛被欺騙的感覺讓敖雪心緒激蕩,氣血上涌,控制不住地就呈現出了獸態。
敖沄伸手抹淚,聲音憂傷:“小九,別這么說,作為那個人的女兒,從出生起我們就沒有選擇權,談何被逼無奈呢?”
敖雪轉頭看向一旁的谷秧,雙目赤紅:“是她嗎?”
谷秧連忙擺手,道:“不是我!三公主哪看得上我啊?”
敖沄掃她一眼,警告意味明顯,谷秧便乖乖閉嘴了。
“是妖族少主。”她柔聲說。
妖族少主?敖雪只能想起一個被她從小揍到大的胖子,那么個玩意兒要娶三姐?
“敖夜要把你嫁給那個草包?”
“小九,不可對母上不敬。”敖沄說完殷切地看著她,“姐姐希望你能送我出嫁。”
話說到這個份上,敖雪已經沒有理由拒絕了。
可她不想時雨去龍宮,更不想讓敖夜知道她的存在,否則她定會利用時雨來鉗制自己。
“小雨……”
“我要跟你一起去!”時雨仿佛知道她要說什么般,急切地打斷了她的話。
敖雪還想再勸,時雨一把抱住她,臉埋進她懷里撒嬌。
“帶上我嘛,我決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敖雪暗自嘆口氣,溫柔地揉揉她的后腦勺,哪是害怕你給我添麻煩,是怕你被有心之人利用,受到傷害。
時雨心性純良,對人太過不設防,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可看著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她實在不忍讓里面的希望落空。罷了,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就好了,自己也不想跟她分開。
谷秧湊上來,興奮地說:“我也要去!”
敖雪白她一眼,眼神極為嫌棄和不耐煩,敖沄輕笑一聲:“小秧也一起吧,人多熱鬧。”
谷秧朝敖雪挑釁地挑挑眉,幾步走到敖沄身側。
“分明是你自己想嫁娶去大荒山,為什么要說謊?”
敖沄斜睨她一眼,眼神幽邃*沉冷,半點先前的柔弱樣子都沒有。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谷秧聳聳肩,表示自己不會多事,她們龍族內斗,關她什么事?不過……
“不要動時雨,她的命我保了。”
“要是她聽話的話,我就給你幾分薄面,要是她不聽話……”敖沄冷哼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谷秧轉身看一眼時雨,還沒開始擔心,就被敖雪發現狠狠瞪了她一眼。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谷秧:……
沒腦子的臭龍,有你求我的時候。
一輛七彩云輦從空中飛來,敖沄對時雨道:“小雨姑娘,你不會騰云之術,便乘云輦吧。”
不等時雨開口,敖雪便將她往背上一甩,化作巨龍騰空而起,直入云霄。
“你瞧,臭龍對著女子情根深種,你若殺了她,臭龍會記恨你一輩子。”
敖沄優雅地坐在云輦上,垂眸看著她:“雪兒只是一時被迷惑了,等清醒過來,就會知道我都是為了她好。”
谷秧的視線隨著云輦逐漸升高,嘴張了半天終究什么都沒說。從很早之前她就發現了,敖沄對敖雪的占有欲有點過度了,不太像是姐妹之間的……
她長嘆一口氣,展開火紅的翅膀飛向天際,云霞在她身后拉出一條長長的尾巴,此為天降奇觀。
西海距離臨溪城有上萬里,敖雪怕時雨累,飛一段距離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就這樣飛飛停停,用了三天時間,到西海的時候正好是龍王壽辰當天。
四人站在龍宮門口,只有時雨目瞪口呆。
那么大的七彩魚,還有發著光的水母,以及望不到頭的珊瑚樹,看得時雨目眩神迷。
她湊到敖雪身上,小聲說:“這里比你的洞穴氣派多了。”
敖雪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上來了,不屑地說:“這算什么,回頭我也給你造一座這樣的宮殿。”
時雨一點也不懷疑她說的,開心地說好。
敖沄臉色冷淡,道:“進去吧,想必母上已經派人來接我們了。”
進去之后,只有些龍宮的下人行禮,隨后他們就去做別的事,好像完全不知道敖雪回來。
敖沄面上有點掛不住,道:“興許還沒來,我們先去母上的寢殿吧。”
話音剛落,一個個子矮小,背著龜甲的老婦就出現了。
“參加三公主,龍王大人讓老奴來接您。”
敖沄問:“就你一個?”
老龜看一眼她身后的敖雪,回道:“是的。”
敖雪對這些并不在意,她是來參加三姐的婚禮的,根本不想跟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扯上關系。
敖沄面色微動,回道:“好吧,辛苦您了龜丞相。”
老龜搖搖頭,接著說:“壽宴晚上才開始,三公主一路辛勞,請先去休息吧。”
敖沄點頭,想帶她們去寢殿,被老龜攔住。
老龜站在敖雪面前,表情冷漠:“你,跟我去見龍王。”
敖雪老早就看她不滿,眼睛一抬往遠處看,“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又看不見,小雨,你能看見嗎?”
時雨微頓片刻,回她:“我也看不見,興許是幻覺吧。”
“那不管了,我們去休息吧,晚上帶你去吃席。”敖雪攬著時雨的細腰揚長而去。
谷秧憋笑憋得很辛苦,急急朝老龜抱拳之后便走了。
老龜臉都綠了,對敖沄說:“仍舊劣性難馴,三公主你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敖沄眸色沉沉,斜瞥著她:“雪兒只是少年心性,等身負重任之后自會變得沉穩。還有,本公主沒有任何計劃,龜丞相慎言。”
老龜脖子一縮,連忙說:“是是是,是老臣失言。”
敖沄款步向前,聲音被水洇濕之后變得空靈,“我要去見母上,勞煩龜丞相為雪兒她們安排住處,記住,雪兒是公主。”
“老臣謹記公主教誨。”龜丞相畏畏縮縮地說。
敖雪帶時雨去了以前的住處,那是一處與龍宮格格不入的幽靜之地,梧桐樹比珊瑚樹不知道繁茂多少倍,地上綠草鮮花,不像是龍族棲息處。
敖雪拍一拍秋千上并不存在的土,讓時雨坐上去輕輕推。
“這是我母親的宮殿,當年她被母上帶回來,兩人親手布置了這里的一草一木。”
時雨拍拍旁邊的位置,道:“河神大人,您也坐上來。”
“我坐上來就沒人推了。”敖雪已經停下動作。
“快點上來,我有話想說。”
敖雪剛坐上去,就被時雨反手抱住,并且這小東西還抱著她的腦袋,往她頸窩蹭蹭。
敖雪:“?”
時雨輕聲說:“不難過,河神大人的母親一定也希望你快樂。”
聽了她的話,敖雪心里很是震動,就著這個姿勢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肩窩處不動。
時雨身上有種很獨特的香味,聞了讓人很是安心。
既然小兔子擔心她,那要不要順勢做點什么呢?只口頭安慰怎么行?
見敖雪久久不說話,時雨有些擔心,愈發小心地問:“河神大人,您沒事吧?”
敖雪:“有事……”
“想哭就哭出來吧,這里沒別人,我也不會笑你的。”
小兔子說得真摯,但敖雪聽了卻想笑,好單純啊她的小雨,都有點不忍心欺負她惹。
“有點難過,小雨安慰安慰我吧。”
時雨想了想,用敖雪以往安慰她的方式安慰敖雪,輕拍著她的后背,下巴蹭蹭她的額頭。
“不難過,您長得好看又厲害,您母親知道了一定很驕傲。我這樣的我姐姐都很喜歡呢,我爹也常說我是他的驕傲,嘿嘿。”
敖雪聽著她的自嘲,抬頭咬住她的嘴唇,幾番廝磨之后才說:“不許這么說自己,小雨是這時間最好的小雨。”
時雨攀住她的脖子,笑嘻嘻地說:“那我也是河神大人大的驕傲嗎?”
敖雪勾唇:“當然。”說完又吻上她的唇。
吮咬舔舐,似要嘗盡她的美好,糾纏掠奪,連氣息也要變得一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唇舌交纏許久,舌根發麻,空氣被攫取殆盡,時雨無力地伏在敖雪懷里,眼神因缺氧而迷離。
敖雪又親了好一陣子才放開她,手捧著她的臉,擦掉她凝在眼尾的淚。
“小雨,就在這里怎么樣?”
秋言搖晃兩下,時雨羞赧地低下頭,“這里不、不行,要是有人來的話……”
“這里是我母親的故居,鮮少有人踏足,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會進來的。”
像是在印證她的話似的,門口傳來老龜的聲音。
“九公主,宴會馬上要開始了,三公主讓我來請您。”
時雨嚇得把臉埋在她頸上,小聲:“還說沒人會來……”
敖雪對打攪了自己好事的老龜恨得牙癢癢,但既然壽宴要開始了,那還是準時參加為好,她答應三姐不惹事,乖乖等到她成親的時候,要是她拿喬不去,這長舌的老龜定會去告狀。
算了,多一事不如一事。
“知道了,馬上就去。”
敖雪說完,頗為遺憾地嘆口氣,還不忘在時雨的脖子上咬兩口。
時雨吸一口冷氣,捂著脖子看她,敖雪笑得狡黠:“給你打個標記,免得總有人覬覦你。”
時雨噘噘嘴,哪有人覬覦自己,分明覬覦她的人更多。
時雨抓著她的胳膊踮腳,在她的唇上咬一下。
“那我也要給您做個標記。”
敖雪舔舔唇角,說:“就這樣嗎?沒有別的了?再多咬幾口吧!”
時雨梗著脖子往后仰,敖雪緊隨其后,一口咬住她的臉蛋。
半刻鐘后兩人才出去,時雨臉上一個明顯的牙印,敖雪的嘴唇也略微腫著。
時雨臉頰泛紅,耳朵也漫著血色,敖雪喜笑顏開,一副饜足的樣子。
老龜等在不遠處,見到她便行禮,比之前恭敬了許多。
“九公主,三公主請您去她的宮殿換裝,時雨姑娘可一同前往。”
聽到能帶時雨一起去,敖雪沒有拒絕,到底是龍王的壽宴,三界都會來人慶賀,還是得體一些為好。
自己倒是無所謂,小雨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到了敖沄的宮殿,兩人想一起換衣服,被老龜制止。
“九公主,這于理不合。”
敖雪想打她,又害怕給敖沄添麻煩,硬生生忍住了。
兩人被分別帶到兩個房間。
時雨有些害怕,敖雪抓著她的手說:“我去跟三姐說一聲,待會兒就去找你。”
都是老夫老妻了,有必要講究這些嗎?
時雨點點頭,隨那人進去,殿中煙霧繚繞,一道白光閃過,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你就是那凡間女子?”
第42章 河神的新娘
面前的人跟敖沄剛出現時一樣,身影隱在云霧中,面容模糊不清,但僅是這樣,也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壓,讓人不由心生害怕。
這人自帶一股上位者的氣勢,即使看不到,時雨也能猜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多么不屑。
這龍宮里今日來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凡人恐怕只有她一個,應該是被這位當作螻蟻了。
凡人壽數短暫,在她們眼里或許真的朝生暮死,但她不喜歡這種明顯的等級分明。
時雨揪著衣擺,定了定神:“您是龍王大人?”
“倒是不算太笨。”面前的人語氣輕慢,充滿高高在上之意,“沒錯,我是敖雪的母親,也是這龍宮的主人。”
所以呢?她這個外來人要給主人下跪嗎?時雨皺起眉,膝蓋彎都不彎一下。
若是她不曾用這種態度,那跪她一下也是應當,但現在時雨并不想對她太過恭敬,讓自己變得怯懦諂媚。
更何況她對敖雪并不好,自己也不必把她當作敖雪的母親對待。
敖雪的母親是那位溫柔的青鸞族公主,才不是將她趕到人間,幾百年不聞不問的龍王。
“你好像對我有怨氣?”
時雨心里一驚,連忙低下頭:“沒有,時雨不敢。”
“是沒有還是不敢?”熬夜的聲音沉了些許。
時雨也不是真的笨到看不清自己所處的環境,這個時候嘴硬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是保命要緊。
“沒有。”她回答得斬釘截鐵,“今日是我與龍王大人您第一次見,怎會對您有怨氣?”
熬夜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身上的霧氣逐漸散去,露出那張跟敖雪有三分像的臉。
她的五官長得十分好看,除了一頭白發外,絲毫看不出年紀,說是敖雪和敖沄的姐姐都沒有絲毫違和感。
時雨是個極其膚淺的人,對長得好看的人很容易產生好感,如果面前這位不是敖雪的母上,她一定會覺得她非常和藹可親,可惜……她知道這位的真面目。
漂亮不能代表一切,她不會被表面迷惑而背叛敖雪。
熬夜微微俯身,時雨嚇得連忙后退。
“除了長得還算清秀外,并無任何可取之處,看來在外這幾百年,她的審美是越來越差了。”
聽她貶低敖雪,時雨忍不住了,又莽又慫地說:“敖雪大人什么都好!”
敖夜冷嗤,道:“以前確實什么都好,但現在……你在她身邊就是污點,所以如果你不想讓別人詬病她,那就乖乖離開她。”
時雨終于明白她為什么要在這里見自己,又為什么要避開敖雪了。
之前一點母親的責任和義務都沒盡到,現在又想以母親的身份拆散她們,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我不覺得自己會成為敖雪的污點。”
時雨還是害怕她,但不想就這么受她脅迫,從而跟敖雪分開。
或許龍王一個生氣就會殺了她,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敖雪。
敖夜突然笑起來,聲音充滿了不屑:“你不覺得?你憑什么這么認為?”
“因為敖雪喜歡我。”
如果敖雪喜歡比她優秀的女子,當初就不會選她,但既然選了她,那就代表在她心里,自己配得上她。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別人無權插手。
敖夜怔了一下,眼神變得幽暗:“這么說,你是不會離開敖雪了?”
她的眼里流露出殺意,周身的霧氣沒有規律地飄動起來,連溫度都仿佛降了下來。
時雨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反問:“您為什么不去勸敖雪呢?她是您的親生女兒,從她那里下手應該比從我入手要輕松。”
不說還好,一說就戳到了敖夜的痛處,她盯著時雨看了許久,忽而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許久不在外面立威,連一個凡人都敢這么放肆。”
話音落下,殿內的紗幔忽然飛揚起來,風聲颯颯,一縷白霧從敖夜身上飄過來,緊緊纏在時雨脖子上。
時雨一下就呼吸不上來了,肺像是被一只手攥緊,不斷地擠壓著內里的空氣,漸漸地,她視線模糊,也什么都聽不見了。
“一介凡人,本君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時雨大張著嘴吸氣,可無論她怎么努力,意識還是一點點昏沉下去。
白霧散盡,蒼藍色的眼睛里倒映著她掙扎的樣子,猶如被捏在手里的螞蟻,滑稽又可笑。
敖夜臉上毫無悲憫,有的只是懲罰對自己不敬的人的快意。
時雨雙手無力地垂下,徹底放棄掙扎。早知道會這樣,就應該再多看敖雪幾眼,把她的樣子刻在心里,這樣說不定轉世投胎之后還能再找到她。
“砰”的一聲巨響,時雨感覺脖子上的束縛驟然減輕,隨后她猶如一片落葉般,輕飄飄地倒在地上。
好像看到了敖雪,難道現在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嗎?
時雨什么都聽不到,也什么都感覺不到,她伸手去摸敖雪的臉,艱難地勾起唇角。
“之前你說凡人壽命短,我們只能相伴幾十年,現在好了,我投胎之后又多了十幾年的時間,你一定要來找我。”
敖雪哭著搖頭,帶著哭腔說:“別說這種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時雨只看得見她的嘴唇在動,但視線也在模糊,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聽到了傲雪的聲音,雖然帶著哀慟和不甘,但好在把她的聲音留在了腦海里。
還以為有了河神大人庇護,她能安然地活到老呢,沒想到終究是妄想。
還好去了陰曹地府也不孤單,因為那里有她全部的親人。
“小雨,小雨!別睡啊,睜開眼睛看看我,求你了!”
敖雪不停地喚著時雨,可懷里的人還是閉上了眼睛,脖頸上那道勒痕鮮紅刺眼,讓她心痛難忍。
她不停地給時雨輸送靈力,直到探查到她的脈搏還在跳動,才稍微松了口氣。
殿門被敖夜用了法術鎖上,從外面推不開,敖雪就使用暴力把門拆了,這邊的動靜引來不少賓客。
即使女兒這么緊張時雨,她也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一個不知好歹的凡間女子,殺便殺了,需要向誰交代嗎?
她抬眼望向敖沄,冷聲道:“沄兒,把客人們帶下去入席。”
敖沄看一眼敖雪,恭敬道:“是。”
敖雪看她一眼,赤紅的眸子里滿是戾氣和恨意,敖夜眉頭皺起,用法術壓制讓她低下頭去。
“不過一個凡人,你這般大張旗鼓,成何體統?”
“不過一個凡人?哈哈哈……”
敖雪重復著她的話,癲狂地笑起來,她把時雨交給一旁的丫鬟,緩緩站起身來。
“是啊,在你眼里,只要是沒有利用價值的,都是螻蟻,我母親是,小雨也是。”
一聲龍吟,敖雪化身巨龍掀翻了宮殿的屋頂,倒下的巨大蚌殼砸在海底,將一旁的席面盡數埋在下面。
“你不是要大張旗鼓地辦壽宴嗎?我讓你辦個夠!”
敖雪一尾巴搭在另一側,這座華麗的宮殿就變成了斷壁殘垣,她盤踞在定海神柱上看著敖夜,雙目猩紅陰郁,顯然已經失控了。
誰也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狂,宮殿倒塌的時候四散奔逃,水都被攪渾了。
沒人想得起什么壽宴,因為大家都忙著逃命。但法力高的無視這些,隨便起一個結界,就遠離了危險。
谷秧挪到谷荷身邊,小聲問:“姑姑您怎么會來?”
谷荷的視線停在不遠處的時雨身上,眼里隱約有種慈愛的溫柔和心疼。
看來這孩子注定命運多舛,即便是為其改了命,她也會再次跌入命運的漩渦之中。
“你去把那小丫頭帶走,我去阻止敖雪,不然今天這壽宴怕是要成為喪宴。”
谷荷說去阻止,實際上身形都未動一下,她是鳳凰一族現存的唯一一位神,涅槃之后法力更為深不可測,輕輕一揮手,便把敖雪變成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龍。
敖雪躺在她掌心,眼睛紅得流血:“連您也要阻止我嗎?小雨是您看著長大的,她被人這么欺負,您就一點都不心疼嗎?”
谷荷松開手,解了她身上的禁止,敖雪騰空而起,一尾巴將定海神柱打的晃了一下,敖夜不得不出手阻止。
她天生體弱,但自從得了一副新的軀體之后,修為就突飛猛進,敖夜不知道,以為隨便就能鎮壓,結果被敖雪一爪子捅破了肩胛。
敖夜大吃一驚,轉頭不解地看向谷荷,谷荷裝作沒看到,默默移開了視線。
雖然她暗中幫了敖雪一把,但敖夜受傷是她輕敵造成的,跟自己無關。
一個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另一個是摯友的女兒,她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敖夜封住流血的傷口,怒不可遏地看著敖雪,敖雪看不見似的又是一尾巴,所過之處水里冒出許多七彩泡泡,尾尖堪堪掃在敖夜的臉上,鋒利的鱗片掛出幾道血絲。
“敖雪,快住手!”敖沄焦急地大喊。
敖雪恍若未聞,將龍宮攪得不得安寧,敖夜怕她真的把家拆了,不得已化作原形阻止。
青龍尾巴一擺飛上去,直沖盤在神柱上的黑龍而去,谷荷悄悄彈了一顆冰珠,正好打在青龍的七寸處。
都是長蟲,打七寸應該有用,她想。
敖夜被打得身子一歪,敖雪趁機一爪子將她拍下去,隨后順勢按著她暴打。
“別假惺惺地裝出一副為我好的樣子,也別想插手我的事!你要是再敢傷到時雨一根汗毛,我必定跟你不死不休!”
敖夜沒有挨太久的打,畢竟她比敖雪多活了上萬年,法力自是比她高出不少,她抓著敖雪的爪子使勁一甩,敖雪就被她按到爪下。
瞬息間兩人位置互換,但敖雪沒有絲毫懼意,仍舊使出全力打她,劇烈擺動的龍尾將水徹底攪渾,光線都暗了下來。
“別再發瘋了!”敖夜強制她變回人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臉上,“還嫌丟人丟得不夠?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我才對你諸般容忍,你別不知好歹!”
敖雪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般,聲嘶力竭地笑了起來。
“多情的龍王又開始追憶往昔了?演技真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對她多情深呢。”
如果前面都是被情緒左右而發泄,那現在就是真的控制不住的發狂,她不想再讓這個人提到母親,哪怕一句!
“你不配提她,你不配!”
一聲嘶吼,敖雪眼里當真流下了血淚,谷秧見狀連忙將她收到手里,用靈力幫她穩定心神。
“敖雪,不要讓仇恨蒙蔽自己,你要是失控了小雨怎么辦?”
聽到小雨兩個字,敖雪混沌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她埋首于谷荷掌心低吼,聲音壓抑又痛苦,聽得谷荷于心不忍,又輸了一部分靈力給她,讓她完全穩定下來。
“姑姑,小雨沒事吧?”
敖雪知道時雨跟谷荷的淵源,這才這么問她。
“沒事,我讓秧兒把她帶到了你母親的住處,此刻應該已經喂了靈丹。”
“謝謝您。”
敖雪的聲音也恢復了正常,她從谷荷的掌心起來,看向不遠處的敖夜,恨意翻涌。
“一身血肉,六百年前我就還給你了,現在的我跟你毫無關系,此番回來也是為了參加三姐的婚禮,你要是再背地里搞小動作,我不介意把你的龍宮攪個天翻地覆!”
敖夜面色鐵青,剛要張嘴說什么,谷荷輕掃她一眼,淡淡地說:“適可而止吧,風燼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逼死她唯一的女兒嗎?”
敖夜硬是把話咽了下去,谷荷是古神,她不敢隨便忤逆。
敖雪看著她吃癟的樣子,只覺得非常諷刺,敖夜這種人就是,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等級分明。
她將凡人看作螻蟻,但對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又是另一副面孔。
令人作嘔。
谷荷衣袖一擺優雅地轉身,朝敖雪母親的宮殿飛去,留下敖夜在原地氣得牙癢癢。
當年她同風燼在一起,谷荷就百般阻撓,如今又干涉她教訓女兒,她以為她是誰?!
敖沄走到她身邊,將一塊手帕遞給她,“母上,擦擦臉上的雪吧。”
敖夜看她一眼,冷厲道:“要是你在人間就殺了那凡人,怎會生出這么多事!”
“母上喜怒,兒臣有辦法讓她們分開。”
敖夜斜睨她一眼,沒再說什么,她一直知道這個女兒心思重,當然算計人的心眼也多。
不過這不是什么壞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達到目的,采取了怎樣的手段不重要。
“別讓我失望。”敖夜轉身離去。
敖沄朝她的背影行禮,恭敬地說:“是。”
海底的水還在晃動,光影明滅,卻似照不到敖沄似的,讓她整個人與黑暗融為一體。
時雨驚懼過度,即使敖雪輸了足夠的靈力給她,仍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敖雪急得團團轉,谷秧也坐不住了。
“姑姑,就沒有什么辦法嗎?”
谷荷看她一眼,心道再這樣下去鳳凰一族怕是要沒落了,別人的妻子,她著急個什么勁兒?
“只要性命無虞,總有一天會醒過來的,無須太過擔心。”
敖雪哪能不擔心,本來她是打算等時雨醒了帶她回人間的,但現在她遲遲不醒,谷荷姑姑又說不宜移動,只能暫時待在龍宮。
就算徹夜不眠地守著她,也總有倦怠的時候,萬一敖夜又趁機做了什么,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谷荷伸出兩指覆在時雨額頭上探了一下,疑惑道:“身體沒有任何問題,精神力也很充沛,不該這樣啊。”
“姑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敖雪問。
谷荷欲言又止:“有倒是有,但……”
“什么辦法?!”敖雪激動地一步跨到她面前,“求您告訴我!只要能救小雨,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們龍族的護心鱗乃是至寶,有驅邪鎮惡的作用,若是時雨只是被敖夜嚇到,此法或許有用。”
谷荷話音剛落,敖雪就把護心鱗拔下來了。
她是生拔下來的,沒有借助任何外力,撕扯的皮肉鮮血淋漓,疼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
“你……”谷荷愣了片刻,隨后輕嘆一聲,“癡兒啊!”
谷荷拿起她的護心鱗放到時雨眉心上方,用法力將鱗片融入她體內,果不其然,半盞茶之后時雨醒了。
看到敖雪的第一眼,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敖雪蹲在床邊,紅著眼睛問:“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時雨的脖子差點被勒斷,聲帶自然也受了損,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嘴型讓敖雪辨別。
她說:我還活著嗎?還是你追到陰曹地府來了?
敖雪破涕為笑,摸著她的臉道:“我把你從閻王爺手里搶來了,厲不厲害?”
時雨伸出大拇指,說:河神大人最厲害!
之后谷荷離開,谷秧死皮賴臉地留下,而五日之后便是敖沄的大婚,時雨身子虛弱只能靜養,敖雪迫不得已只能留下。
大婚前夜,敖沄送來兩人穿的禮服。
看到時雨她就露出溫柔的笑,拉著時雨的手說:“小雨明天一定要漂漂亮亮地參加姐姐的婚禮。”
時雨用沙啞的聲音回道:“好的,謝謝姐姐邀請我。”
敖沄笑道:“這是哪里的話?”
轉頭看到敖雪出去,手上力道加重,似是要捏碎時雨的腕骨。
臉上的溫柔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陰冷:“敖雪為了跟母上大打出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贏了?”
時雨疼得小臉皺成一團,使勁掰著她的手想掙脫鉗制,敖沄卻抓得更緊。
“你知不知道,你待在敖雪身邊只會害死她!”
第43章 河神的新娘
時雨被抓得很痛,腦子里也一團亂麻,為什么待在敖雪身邊會害死她,自己一直很聽話,什么都沒做過。
時雨想把手從敖沄手里拽出來,可敖沄實在太用力了,她怕再用力手腕會直接斷掉。
“你說得我聽不明白,快點放開我!”
她難得語氣冷銳了些,但表情卻快要哭了似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敖沄一把甩開她的手,沉聲道:“聽不懂?真不懂還是裝不懂?敖雪為了你闖了多大的禍,你一點也不知道?”
時雨憤憤地看著她,但很快腦中劃過什么,她敏銳地抓住了。
“難道……是星河村……”
敖沄輕蔑地冷嗤,道:“看來也不算笨得無可救藥。”
她抬起攤開掌心,一團青色的火焰從掌中升起,里面隱約傳來幾道人影,沒多久一道細小的閃電劈下,畫面就變成了星河村的慘狀。
原來那些被倒流回去的河水只是少數,絕大多數沖進了村子,把所有欺負過她的人都淹死了。
留下的只有少數幾戶,即使模糊,時雨也認得出他們。
看著那些人被洶涌浪濤打翻在水里,從激烈掙扎到奄奄一息,再到完全死去,時雨并沒有多大觸動,反而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可如果這件事會影響到敖雪,那她也是一萬個不愿。
“她本就是戴罪之身,本來這一甲子過后便可自由,可她為了你造了殺孽,殺一個尚且為天道所不容,她一下殺了幾十人,你是想讓她死嗎?!”
敖沄聲音陡然變高,嚇得時雨猛地一激靈,眼淚也跟著落下。
她沒想到會這樣,要是早知道的話……
時雨抓住敖沄的手,激動道:“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們不是神嗎?龍王能無視懲罰殺我,那她肯定能救敖雪的!”
敖沄看一眼被抓著的手臂,眼里的嫌惡一閃而過,聽到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她淡淡開口:“當然,我們不會眼睜睜看著敖雪是。”
時雨還沒松口氣,就聽她又說:“但這個方法需要你配合。雪兒來了,說話注意點。”
話音剛落,敖雪就從外頭進來,身上穿著敖沄拿來的禮服。
她臉上帶著笑,剛要說話就看到時雨眼眶紅著,兩步走到她面前,緊張地握住她的手。
“發生什么事了?”
話是問時雨的,但眼睛卻看著敖沄,眉頭略微皺起,充滿了不悅。
時雨吸吸鼻子,朝她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沒什么,剛跟姐姐說起大婚的事,覺得感動就鼻酸了。”
敖雪知道時雨眼窩子淺,但還是不放心,轉而問敖沄:“三姐,小雨說的是真的嗎?”
敖沄表情微變一下,反問:“你怕我欺負她?”
“不是這個意思,但她之前遭遇了那種事,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敖沄唇角一勾,露出和善的微笑:“瞧你這小心翼翼的樣子,我就是跟她說了幾句體己話,這孩子好端端哭起來我也嚇了一跳呢。姐姐欺負你了嗎?”
她看向時雨,眼神看似溫和,卻隱含著威脅。
時雨低下頭,道:“沒有,我跟姐姐聊得很開心。”
敖雪還是覺得哪里不對,但雙方都這么說,她也不好再問下去,催促時雨把禮服換上。
這禮服是用深海鮫人尾和鳳凰族脫落下來的尾羽制成的,穿在身上貼身舒適,流光溢彩。
敖沄輕笑:“你倆試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要是有不合適的地方就差人來告訴我,我好及時讓繡娘修改。”
她施施然離開,出去的時候看一眼時雨,表情耐人尋味。
時雨恰好看到了她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身上像落了一道看不見的枷鎖,桎梏著她的思想和行動。
敖雪拉著時雨坐在床上,聲音溫柔如水:“是不是敖沄說了什么?別怕,要是她對你做了不好的事,盡管告訴我。”
時雨眼睛酸酸的,鴉羽似的睫毛垂下,遮住這突如其來的淚意,抓著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聽起來你好像隨時會為了我跟她打一架。”
“要是她欺負你的話,我就去找她算賬,所以你千萬不能把委屈憋在心里,知道了嗎?”
時雨捏著她纖長好看的手指,唇角勾笑:“知道啦,河神大人是我的后盾。”
“是你一輩子的后盾。”敖雪說完俯身親她,咬著那兩片柔軟的唇瓣廝磨一陣之后,伸手接時雨的扣子。
時雨按住她的手:“?”
“不是要試衣服嗎,不把你身上這身脫了怎么試?”
敖雪語氣帶笑,有些捉弄的成分在里面*時雨不愿落于下風,勾著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唇,舌尖往她嘴里頂。
敖雪雙手撐在她身后的床框上,含混地說:“別調皮,你身子還沒好。”
時雨聞言親得更重,撬開她的牙齒攪進口中,與她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剛才的事她直到現在還沒完全消化,雖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錯,卻還是忍不住自責自己給敖雪帶來了麻煩。
敖沄的話模棱兩可,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但心里的不安越來越濃,她需要跟敖雪緊緊地貼在一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此時此刻,她無比渴望敖雪。
“你不想要。我嗎?”唇瓣稍微分開些,時雨仰頭看著敖雪。
她的膚色很白,稍微有點刺激就上臉,白里透粉的臉上一雙圓潤的大眼睛,蒙著很薄的一層霧氣,看起來濕漉漉的,純凈又無辜。
那雙黑曜石的純凈雙眸看著她,仿佛要直擊她的內心,這誰受得了?
敖雪往前半寸,準確無誤的帖在時雨唇上,輕輕吮吸,將本就粉潤的唇瓣吸的艷紅,像沾著露水的海棠。
先前不敢壓著時雨,身子一直虛虛地覆在她身上,現在那雙手便放肆了許多,游移著滑進衣擺之中。
觸手是滑嫩的肌膚,敖雪不由心里一悸,眼神都暗了幾分。
只是停了片刻,時雨立刻就不滿地哼唧,今日她似乎格外熱情,柔若無骨的身子纏在敖雪身上,不停地索求。
敖雪親吮她的唇瓣,跟那截小舌頭絞纏,直到雙方的唾液交換一遍,氣息趨于一致之后,才轉移到別的地方。
撻埋首于時雨的頸間,小心溫柔地親她脖子已經變暗的勒痕,帶著心疼跟憐惜。
那道勒痕早就已經不疼了,只是顏色還未完全褪去,敖雪濕熱的唇落在上面,讓她不由瑟縮一下,整個脖子都泛著酥麻。
時雨有些受不住這種刺激,可又不愿意放開,手抓著敖雪的背,不停把她往懷里按。
“都會給你的,別這么急。”
敖雪手一抬身上的衣服就不翼而飛,這是要參加婚禮的禮服,弄壞了可不好交代。
這下時雨的抓的更狠了,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道道指痕,鮮明又色氣。
時雨將她脖子上的勒痕親了個遍,直到時雨難。耐地哼吟,才一把將人抱到腿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這般心急,那便讓你來。”
如果是以往,時雨定會羞得滿臉通紅,在拉扯推諉中被吃干抹凈,但這次她卻真的照做了。
她一只手抓著敖雪的肩,另一只手調整她手指的角度,眼尾緋色過濃,有種嬌憐感。
敖雪仰頭看著她,有種想要咬她一口的沖動,掌心傳來滑膩的溫熱,一聲極其嬌媚的低嚀從耳邊飄過,瞬間全身都酥麻起來。
那道電流傳遍四肢百骸,經久不散,讓她不由繃直脖子后仰,雙腿變成了斑斕的龍尾。
龍尾纏上手指,蠢蠢欲動地想要去往溫暖的地方,時雨用手拂開,低聲說:“不許作弊。”
敖雪悻悻地收回尾巴,喉嚨滾動兩下,看著時雨慢吞吞地起伏。挖坑把自己埋了,鈍刀割肉的感覺終于讓她嘗到了。
但時雨體力不足沒堅持多久,很快她就累得趴在敖雪懷里,腰肢輕擺暗示她。
敖雪又開始使壞,附在她耳邊問:“怎么了乖寶?”
“累了,你來。”時雨說話間,還用身體去探她的手指,驚得敖雪眼皮一跳。
看來是真的完全沉浸了,竟然還想著“自給自足”。
停頓沒多久的手重新翻動,時雨伏在她懷里喘氣,聲音也不似以往那么克制,細弱嬌氣的語調一聲聲吟出,引得敖雪熱血上頭,尾巴擺著擺著就擠了進去。
“唔……”時雨抬頭看她,濕潤的眼睛里浮著光,似乎在期待。
敖雪知道她喜歡,二話不說就是苦干,她是地地道道的實干家,在這事上尤其能顯出這種特質。
時雨抓著她的肩膀小聲哭,她低頭吻在那雙寶石般的眼睛上,吮掉她快要掉出來的淚。
“怎么又哭了,我的小雨真是個小哭包。”
聽著她溫柔又寵溺的語氣,時雨莫名想哭,正好現在的事能遮掩一二,她便毫不壓抑地哭起來。
敖雪以為自己弄疼她了,忙要把尾巴拿出來,被時雨一把按住,一邊哭一邊嵌得更深。
敖雪輕嘆口氣,把人攬進懷中,輕拍著她的后背為她順毛。
“怎么突然哭成這樣?就算是小哭包也不能這樣毫無預兆地哭啊,存心嚇我是不是?”
她捏住時雨的鼻子為她擤擤鼻涕,唇落在她的額頭和鼻尖上,不含任何情只有安撫和憐愛。
時雨帶著哭腔,弱弱地說:“不是。”話落又涌來一波眼淚,眼睛被霧氣蒙住,變得迷離模糊。
敖雪心都化了,咬著她的臉蛋吸一口,龍尾翻轉擺動,不停地往深鑿。
這樣一來,時雨也顧不上哭了,而是咬著下唇抵御不斷襲來的快。愉,以免徹底被欲望裹挾。
但她顯然低估了敖雪的精力,這場情。事由她開始,但結束可由不得她。
時雨伏在敖雪肩上,低聲喘息,白皙的臉上都是水痕,嘴唇微張著露出一截舌頭,眼神失焦渙散,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也忘了在做什么。
七彩鮫紗輕輕飄動,時雨周身環繞著泡泡,一顆顆在她眼前炸開,腦中白光閃過,她脫力地跌在敖雪身上,軟成了一團水。
“河神大人,不要了,好累……”
緩過勁后,她蹭著敖雪的側臉撒嬌,試圖用這種方法來讓她憐惜自己。
但陷入欲念中的人,哪會這么輕易說服?
“又叫我河神大人?看來小雨還沒記住我的名字,那就再多來幾遍吧。”
時雨連忙拔高聲音:“敖雪!敖雪,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那就多叫幾聲,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
時雨哪還有力氣叫她的名字,若不是……,她早就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一次的主動換來筋疲力盡,時雨不禁有些后悔。
敖雪咬住她的臉蛋,手捏著她的下巴說:“還有精力想別的?看來你還不累。”
時雨剛要說話,就被掐著脖子吻住,唇齒糾纏難分,把她的最后一絲氣力也抽走了。
意識恍惚,只朦朧地看到了敖雪那雙含情的眸子,她似乎在喚她,聲音不曾入耳,更像是在她的腦袋里傳開。
“小雨,不管什么事都要告訴我,知道了嗎?”
敖雪雙眸赤紅,理智被原始直白的欲。控制,卻還想著讓時雨把一切都告訴她,不讓自己受委屈。
時雨臉埋在她的頸窩,無聲地低泣,臉上的緋霞蔓延到了全身,白皙的肌膚泛著粉,像一顆汁水充盈的蜜桃。
敖雪又想咬,她磨了磨發癢的牙齒,叼住了時雨的耳朵。
時雨很輕很輕地哼唧了一聲,溫順地趴在敖雪肩上,眼睛紅紅的,濃密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這殿中只有她們,靜謐的連海浪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時雨不知道這場酣暢淋漓的情。事是怎么結束的,畢竟在此之前她已經暈過去了。
失去意識之前,其實她并不覺得馬上就要暈了,可巨大的快。愉浪潮將她擊得毫無招架之力,沒過多反應就眼前一黑,意識全無。
眼睛酸痛,但身體卻干凈清爽,而且有種被喂飽的滿足感,身旁是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時雨只覺得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時雨轉身面對敖雪,手撫摸著她精致的眉眼,從眉骨滑到鼻子,再從鼻子滑到嘴唇,然后被一口咬住手指。
時雨低呼一聲,就看到裝睡的龍緩緩睜開眼睛,蒼綠色的雙眸比海底還要深邃。
“一大早就偷偷摸我,昨天沒要夠?”
時雨臉頰一紅,把手從她嘴里抽出來,挪到她懷里。
敖雪伸手抱住她,蹭蹭她的小臉:“小懶蟲,今天是三姐的婚禮。”
時雨噌地一下坐起來,伸手去夠一旁的禮服,被敖雪攔腰抱住,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雨直接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敖雪,白嫩的小臉一點點變紅。
“你……我……”
她語無倫次,敖雪怕她太害羞,連忙在剛打過的地方揉揉。
“不氣不氣,小雨乖~”
時雨更加羞恥了,把她的手拿掉,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小雨?乖寶?再不起床婚禮要結束咯。”
時雨從被子里探出一顆腦袋,小聲:“那你不許再摸我的屁股了。”
敖雪忍不住想笑,但為了不弄哭小兔子,收斂著笑意親親她,把她從被子里抱出來放到懷里,拿起一旁的禮服幫她穿。
幻彩的禮服穿到身上,時雨整個人都明艷起來,她的五官本來就精致昳麗,這身衣服完全把她的優點發揮了出來。
她張開雙臂轉一圈,期待地問:“好看嗎?”
敖雪把她拉到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鎖骨上,輕聲:“人們說人靠衣裝是對的,我都有點不想讓你出去了。”
時雨回抱住她,帶著鼻音說:“那你把我關起來吧,我只要你。”
就算像之前一樣在暗無天日的河底也沒關系,我只要你在我身邊。
那種不對的感覺又來了,敖雪剛想問唇就被堵住,時雨噙著她的嘴唇含吮一會兒,然后從她的懷里起來。
“好了,你也趕緊換衣服吧,不然真的要遲了。”
面前的女孩眉眼帶笑,唇角勾著好看的弧度,露出來的小虎牙俏皮可愛,仿佛剛才的哭腔都是幻覺。
敖雪見她并不想再多說什么,便也先把這件事放下了,想著等敖沄的婚禮結束之后再好好跟她聊一聊。
敖雪換上禮服,跟時雨一同站在水鏡前,兩人無論是身形還是長相,都意外地契合般配。
“穿著這身衣服,就好像成親的是我們一樣。”
敖雪只是隨口一說,時雨卻將這句話記了幾十年。往后每當她撐不住的時候,想起曾跟敖雪穿著同樣的禮服“成了親”,總會生出一股推動她向前的孤勇。
兩人去時,婚禮已經開始了。
大荒山給足了敖夜面子,連婚禮都是在龍宮舉行的,來的都是四海八荒頗有身份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地回避壽宴上發生的事,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時雨站得比較靠后,沒看清那位妖族少主長什么樣子,只覺得敖沄身上的嫁衣好看。
禮成之后新娘原本要送入洞房的,但因為她是龍王的女兒,身份與尋常女子不同,所以能跟夫君一起向賓客敬酒。
看到敖沄,時雨本能地有些發怵,敖雪察覺到了她的不適,側身問:“我們先回去吧。”
時雨轉頭看她,眨眨眼:“可以嗎?”
“當然可以,又不是咱倆的婚宴,禮都已經觀完了,還留著做什么?”
不等時雨回答,敖沄就直直朝她們走來,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時雨身上,意味不明。
“你倆這就打算走了嗎,姐姐的喜酒都不喝?”
敖沄握住時雨的手,把一杯酒遞給她,“來,小雨妹妹,喝了姐姐的喜酒,會有好事發生哦。”
時雨莫名有些手抖,她看著敖沄那雙幽藍色的眼睛,害怕的情緒更甚。
“小雨不善飲酒,我替她喝。”
敖雪從她手里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敖沄輕笑:“瞧你緊張的樣子,我又不會把你的寶貝吃掉。”
敖雪不回答,又連喝三杯,然后說:“恭喜你成親,如今婚禮也結束了,我跟小雨明日就準備離開了。”
敖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淡了很多。
“就這么討厭這里,連一刻都不想多待?”
敖雪面無表情:“我有多厭惡這里和這里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敖沄面色僵了一下,忽而又一笑:“好吧,既然你去意已決,那我也不勸你了,以后如果想姐姐了,就去大荒山找我。”
敖雪看一眼那個跟人侃大山的草包,神情平淡地牽著時雨離開,敖沄站在原地不動,時雨從她旁邊經過的時候,她低聲說:“你還死皮賴臉地纏著雪兒嗎?”
說完朝時雨的耳朵吹了口氣,時雨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第44章 河神的新娘
敖雪伸手接住時雨,一臉陰郁地看著敖沄,敖沄伸手捂住嘴,瞪大眼睛做出驚訝的樣子。
“哦呀?這是怎么了?”
敖雪面色沉冷,一副將她看穿的樣子。
“你對她做了什么?”
敖沄放下手撇撇嘴,輕慢道:“我能對她做什么,是不是之后的傷還沒好,站久了就暈過去了?”
時雨的身體狀況她了解,絕不可能柔弱到站一個時辰就暈倒,更何況這期間她還輸送了一次給時雨,怎會毫無預兆地發生這種事?
從昨天起她就覺得不對了,果然問題出在敖沄身上。
“有什么事沖我來,別動小雨。”
“小九這么說話可真傷姐姐的心,我從小把她拉扯長大,對你如何你心里沒數嗎?”
敖雪不被她道德綁架,冷銳道:“一碼歸一碼,這不是你傷害小雨的理由。”
涂罹走過來站在敖沄身旁,問他:“怎么了?”
敖沄假意抹眼淚,委屈無助:“雪兒怪我害了她喜歡的女子,可我真的沒有啊,無論怎么解釋她都不聽,真是……百口莫辯。”
她說著把臉埋進涂罹懷里,壓抑著聲音低泣,可憐無辜的樣子叫人心生憐惜。
涂罹自是要為自家的娘子討回公道的,他十分有男子氣概地單手攬住敖沄,眼神不善地盯著敖雪。
“你一個被西海除名的罪龍,沒被邀請擅自來也就算了,現在是想直接毀掉我們的婚禮?”
敖雪不想跟他廢話,探不到時雨的靈識讓她很慌,對著面前的草包就是一掌。
凌厲的掌風將海水攪得晃動,離他們近的桌子被掀翻,飯菜湯食揚到半空再掉下,隨即落在離得近的人身上。
那些妖鬼仙神哪想到會出這種事,見狀怕被殃及池魚,匆忙四處逃竄,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涂罹后退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他被打懵了,捂著胸口愣怔地看著敖雪,但他的族人卻因為被下了面子,一個個十分憤怒。
妖王想替兒子出氣,對著敖雪就要出手,被敖夜阻止。
“你什么意思?”
妖王以為她要護短,臉色十分不好看。
敖夜輕聲道:“年輕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今日是兩個孩子成婚的大好日子,何必大動干戈呢?”
“少說風涼話,如果你管教不好女兒,我可以代為管教。”
讓他眼睜睜看著罹兒挨打,虧這老長蟲說得出口!
妖王一把推開她,對著敖雪就是狠狠一擊,敖雪不得全力應對,但這樣一來她就保護不了時雨,時雨從她懷里掉下去,落到敖沄手里。
敖雪心急如焚,但一時分身乏術。
敖沄手撫著時雨的臉,淡聲說:“好妹妹,快醒醒吧,再不醒雪兒要把龍宮拆了。”
她略微俯身,朝時雨的眉心吹了口氣,時雨便悠悠轉醒。
看到敖沄的那一剎那,她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眼里露出害怕的情緒,敖沄卻像沒事人一樣,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事情你都知道了,要是你真的喜歡雪兒,就離開她。越遠越好。”
后面四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說的,雙眼充滿了嫉恨,似要噴出火來。
時雨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切,不由流出淚來,就算敖沄不說她也打算離開的,如果她們兩人只能活一個,那她選擇讓敖雪活著。
如果不是傲雪的話,一年前她就被那些人折磨死了,根本不會有這段快樂幸福的時光。
這些快樂就像是偷來的,而偷來的東西遲早要還。
敖沄的手從時雨的臉上慢慢往下,放到了她的脖子上,眉眼里的憤恨并沒有減少,反而多了些癲狂。
她勾唇笑起來,笑聲格外瘆人:“其實我也不忍心殺你,但誰讓你非賴在敖雪身邊不走呢,我把她養得這么好,可不是為了讓她自降身份跟凡人在一起。”
時雨看了一眼正在跟妖王斗法的敖雪,哽咽到說不出話。
“如果我的死能換敖雪活,那我愿意。”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敖沄眼瞳震顫了一下,片刻后松開了手。
“九重天這兩天就會來人,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時雨其實不懂,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把一切和盤托出,然后跟敖雪一起赴死。
可她……不能那么自私。
自己一介凡人命不值錢,但敖雪的生命很珍貴,她是龍族最年輕的龍,本該張揚恣意地活著,而不是跟她共存亡。
如果不是因為替她報仇,敖雪就不會犯下那等罪孽,也不會被天道下令懲罰。
她的河神大人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總得做點什么吧?
時雨點頭,強忍住眼淚:“讓我再跟她多待一晚吧。”
敖沄面色冷了幾分,卻沒多說什么。
時雨往前一步看著那道翻飛的身影,想把她的音容笑貌都刻在心里。
“河神大人,別打了,我沒事!”
敖雪聞言立刻后撤,妖王也被涂罹攔住,父子倆眼神兇狠地盯著敖雪,像是要隨時把她撕碎。
敖沄上前,柔聲:“父親,您消消氣。畢竟是我跟涂罹的婚宴,若是動了刀兵,難免叫四海八荒看了笑話。”
方才就是她鼓動涂罹去阻止妖王,不然這場打斗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停止。
今日來的大部分都是上次見識過敖雪發瘋的,法力一般的不敢阻止,法力高深的作壁上觀,若不制止,他們可能真的會打個天昏地暗。
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工夫陪他們玩。
敖雪急急朝時雨跑去,問道:“沒事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時雨搖搖頭,對她說:“我們回去吧,我只想我們兩個人待著。”
敖雪見她臉色不好,抓著他的手問:“是不是敖沄對你做什么了?小雨,告訴我好不好?”
時雨回握住她的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不相信我嗎?”
“我當然信你,但……”
時雨牽起唇角,聲音靈動:“那我們就回去吧,這些人也太多了,吵得我頭疼。”
敖雪看看周圍,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們身上,確實會給時雨造成壓力。而且她總覺得有什么事會發生,導致她心緒煩亂,不安感在增加。
這西海龍宮里每條龍都心懷鬼胎,居心叵測,還是盡早離開這里為好。
她牽住時雨的手,說:“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我們還是走吧,我會保護好你的。”
只要出了龍宮,隨便落腳哪里都行。
時雨摸摸脖子,回道:“但我有點不舒服,要不再留宿一晚吧?”
敖雪動了動嘴,最終還是妥協了,畢竟她剛剛才暈倒過一次,她不敢賭。
兩人正欲離席,身后傳來敖夜的聲音。
“把你姐姐的婚宴搞得一團亂,就這么走了?”
敖雪轉頭看她,語氣諷刺:“那還能怎么樣,再剔骨抽筋還你?”
敖夜被噎得說不出話,敖雪帶著時雨毫無顧忌地離開,留下一眾面色各異的賓客。
敖沄嘴上還在安撫丈夫和公公,眼神卻死死盯著兩人,唇角露出不甚明顯的詭異笑容。
回到棲風宮,敖雪把人抱到秋千,自己則蹲在時雨面前,握著她的雙手輕輕摩挲。
“敖沄威脅你了嗎,還是做了別的?不要有任何隱瞞,全部都告訴我。”
時雨抓著她的手咬一口,說:“不是跟你說了什么都沒有嗎,你果然還是不相信我。”
敖雪盯著她看了好一陣,這才舒了口氣,把頭靠在她的膝蓋上,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你知道我能看穿你的想法吧,所以什么事都不要瞞著我。”
時雨低頭,發絲垂下來落在敖雪臉上,掻得她臉頰發癢,她轉頭看時雨,發現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么?”
敖雪被她如夜空般幽邃的眼睛吸引,沒有立即回答,好一會兒才說:“你這個眼神……怎么好像想把我吃了?”
時雨眼里浮上笑容,聲音出口的同時吻已經落下。
“就是你想得這樣。”
時雨的唇還沒貼上來,敖雪已經把嘴張開了,一個很輕很輕的吻,氣息都沒亂就結束了,她卻覺得無比的誘惑。
敖雪站起來,把時雨從秋千上抱下來,自己坐上去后讓她坐在腿上,使用法術催動秋千蕩起來。
“你身子不適,不能再繼續了。”
她把臉埋在時雨頸窩,說話的時候炙熱的呼吸打在肌膚上,讓時雨原本就敏銳的脖子越發戰栗。
她往后瑟縮一下,隨后想起什么似的,轉頭噙住時雨的唇。
這次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撬開牙關一番掃蕩,直到把敖雪勾的呼吸急促,喘。息聲一聲接一聲,才稍微拉開距離,用充滿水霧的迷離雙眸看著她。
“真的不要嗎?”
敖雪閉了閉眼,艱難地說:“小雨,別鬧,等你身體好了……”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時雨的手鉆。進她的衣襟,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我的身體沒問題,所以……快點。”
敖雪牙都咬碎了還是沒能克制住,她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誠實地覆了上去。
時雨低嚀一聲,柔弱無骨地伏在她懷里,將手里的瑩白放進嘴里,輕咬慢吸,每一下都帶著致命的誘惑。
敖雪哪經得住這種考驗,干脆推翻先前說的所有話,張嘴吮咬時雨纖白的脖頸,手也撩開了幻彩的禮服裙擺。
秋千蕩到最高點再急速落下,時雨靠在敖雪肩上,雙眼泛紅神情哀傷,一滴淚從眼尾滑落,將緋紅的眼尾染得像血一般紅。
“敖雪,我……”喜歡你。
第45章 河神的新娘
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被時雨咬著舌頭忍住,舌尖嘗到了血腥味,她才低下頭讓眼淚肆意地流出。
很快敖雪的肩膀就濕了大半,她發覺今夜的時雨格外情動,無論是喚她名字的聲音,還是身體反應,都十分激烈。
這是好事,可她就是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她停下動作,溫柔地托著時雨的后頸,讓她身體自然地后仰,以便能更好地跟她對視。
面前的小人兒眼眶通紅,鼻尖也紅紅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抽抽搭搭的不愿展露內心。
敖雪心里一痛,伸手擦掉他臉上的眼淚,語氣無比柔和:“小雨,你到底怎么了?”
時雨轉動眼珠,那層水霧就化成眼淚滾了出來,漆黑的瞳仁發著光,她緩緩彎起眉眼,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
“嚇到你了?”
“你這樣我怎么會不被嚇到?”
敖雪輕拍她的后背,尾巴尖無意識地動了一下,時雨便嬌弱的。嚀一聲,恰好的她唇貼在心口,這樣一來唇瓣蠕動的觸感格外明晰,那種酥酥。麻麻的癢意從心底傳開,讓她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吻住心神,敖雪輕吻時雨的鬢發,說:“我總覺得你有心事……就算跟敖沄無關,也告訴我很好嗎?”
話是這么說,但她還是懷疑跟敖沄脫不了關系,只是現下要安撫時雨,沒法跟敖沄對質,等時雨睡著了她會親自去找敖沄的。
如果她執意不開口,那就把她的魂魄抽出來問,看她能堅持到幾時。
時雨仰頭看她,手撫上她的心口輕輕摩挲。
“是有件事耿耿于懷。”她的聲音很輕。
敖雪忙問:“什么事?”
“我害怕你拋棄我。畢竟這世上美人這么多,幾十年如一日對著同一張臉,感情也會被消磨掉。”
敖雪凝神屏氣地聽著,卻發現擔心的原來是這種事,不禁無奈地笑起來。
“果然啊,你這小腦袋瓜就沒有正常的時候。”虧得她還擔心這么久。
時雨不滿地噘起嘴,嬌嗔道:“畢竟你是神仙,我有這種擔心不是很正常嘛?”
“是是是,我家乖寶說什么都是對的。”敖雪用膩歪的聲音說道,“那怎么辦呢,我是不是應該像你們凡人一樣,發個毒誓之類的?”
“不用,我有更好的辦法。”
“好啊,原來早就挖好坑了,就等著我往里跳呢。”
敖雪把她往上掂了一下,以便尾巴能順利進去,就算說著這些,她也一直沒忘記手上的動作,只不過頻率略有收斂,才不至于讓時雨失去言語而已。
時雨被撞得翻了個白眼,頰上緋色加深,喘。息聲變得急促嬌媚起來。
“不、不是……在說正事嗎?怎么……”
敖雪將自己的臉貼在她臉上輕蹭,聲音微啞:“沒不讓你說啊,我很期待我的小兔子會說出什么話呢。”
時雨斜眼瞥她,還未說什么就被狠狠反擊,嗚咽著趴在她懷里,眼淚比之前還洶涌。
“說啊。”
敖雪故意磨蹭,一下一下減慢速度,猶如隔靴搔癢,怎么都落不到實處。
這讓時雨不由心急,從身體深處滋生的空虛感迫使她做點什么。
“又欺負我……嗚嗚……”
她委屈地哭起來,邊哭邊扭動纖細的腰肢,這在敖雪看來,簡直可愛到無法言喻,心臟加速跳動,每一下都好像要從胸膛里出來。
敖雪濃密的睫毛輕眨,遮住眼底翻涌的欲望,將懷中的小人兒環住,吻上她的唇。
站在她旁邊的時候不覺得矮小,怎么抱在懷里只有這么點呢?好像只有她的一半。
被噙住唇舌,時雨更加無法出聲,她連呼吸都仰賴敖雪,更何況是做其他事。
那條調皮的尾巴一直在戲弄她,不是瘋狂鑿。刻就是把沾著晶瑩水漬的尾尖給她看,很難說不是主人的惡趣味。
當那條斑斕的尾巴再次舞到她面前時,她一把抓住并咬住,然后就感覺敖雪的身體戰。栗了一下。
很明顯的戰栗,就好像……
時雨抬頭看她,就見敖雪滿臉紅霞,眼神也變得很奇怪。
“你腫么了?”時雨口齒不清地問。
敖雪輕聲:“小雨乖,先把我的尾巴放開。”
她說話也大喘氣,時雨覺得其中定有貓膩,于是稍微加重了些力度,還用舌尖去舔。
“唔……你……”
敖雪低嚀一聲,渾身發抖,臉紅得似要滴血。
時雨頓了片刻,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變本加厲地玩她的尾巴,以報她之前欺負自己的仇。
“乖寶,放開好嗎,你要把它咬斷了。”
時雨眼神閃躲,裝作聽不懂她。
敖雪苦笑一聲,猛地把她按到胸。前,隨后便是一通兇猛的操作,曖昧的水聲跟外面的海浪聲交織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最終,這場博弈以時雨的慘敗告終。
對方完全是碾壓之勢,時雨找不到任何能贏的方法,只能弱聲求饒。
“玩夠了嗎?”
趁時雨無力地喘。息,敖雪把尾巴從她手里抽出去,得了自由之后,那截尾巴又開始搞事,在脆弱之處掃來掃去,弄得時雨一再顫抖,之后毫無預兆地癱軟。
伏在敖雪的肩頭,時雨的雙眸被水汽遮住,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靈魂般空洞,眼睛也許久不曾聚焦。
敖雪低頭親吻她纖白的頸子,小聲問:“所以你所說的那個辦法是什么?”
時雨眨眨眼,看似在思考實則腦中一片空白,她沉默了好一陣,才用沙啞的聲音說:“我聽……敖沄說……”
敖沄差點殺了她,趁機給她使個絆子也不算做壞事,善良的小白兔這樣安慰自己。
敖雪心想,果然她的小寶這兩天不開心都是因為敖沄。
敖沄從小照顧她,在那件事之前她們是這世上最好的姐妹,后來自己受罰,敖沄從未曾去看過她她也不在意,但如果她把主意打到小雨身上,那這僅剩的情分便也可以舍棄了。
她的恩情她自己會還,小雨沒義務犧牲什么。
敖雪壓抑著心底的煩躁,問:“她說了什么?”
“三公主說,你們龍族一旦認定了某個人,就會拔一塊鱗片給她,是真的嗎?”
雖是無稽之談,但小兔子恐怕已經認定了,若是自己說不是,她又要胡思亂想了。
“是,我拔一片尾鱗給你?”
她全身都黑黢黢的,只有尾巴上的鱗片比較好看。
時雨從她肩上起來,看著她說:“不,我要這里的。”
纖長手指指在心口的時候,敖雪表情僵了一下,隨后她裝作若無其事般,笑著說:“非要護心鱗嗎,這東西對我們龍族來說比較重要,所以……”
“所以你不愿意?”時雨嘴上強勢,心里卻無比難過。
哪還有什么護心鱗?那對龍族來說萬分重要,甚至能影響修為和壽命的鱗片,早被敖雪放進她身體里了。
敖雪有些緊張,小心地說:“絕對不是,就算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會給你,只是……”
時雨順桿往上爬,面*色凝重地問:“你該不會給別人了吧?”
敖雪百口莫辯,只能無奈地說:“我的護心鱗我確實不在我身上,但也絕沒有送給別人,相信我好嗎?”
“那它現在在哪里?雖然我很想相信你,但如果你不說明它的去處,我還是會有所懷疑。”
敖雪見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只好和盤托出:“我的護心鱗在你身上。”
時雨裝作驚訝的樣子,問道:“你的護心鱗怎么會在我身上?你什么時候給我的,我怎么不記得了?”
“你被敖夜傷到遲遲不醒,我實在擔心,就把護心鱗拔下來放到你體內了?”
時雨聽得眼眶發熱,卻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跟她正常交流。
“可是我們倆種族都不一樣,放在我體內不會排斥嗎?”
敖雪被問得啞口無言,之前她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但時雨沒表現出不適,便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而且護心鱗在時雨身上,還可以在關鍵時刻保護她,至少遇到重大危險能保住她的性命——雖然她并不會讓時雨陷入險境。
時雨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說道:“要不先取出來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呢。”
敖雪“噗嗤”一聲,揉著她的腦袋說:“不都一個樣嗎,我渾身上下除了尾巴上的鱗片,其他鱗片都是黑的。”
“那能一樣嗎?長在你身上跟你拔下來給我,意義完全不同!”
時雨說完,抓著她的手在心口位置摸來摸去,使得敖雪看她的眼神漸漸深沉。
“我看你是另有企圖。”敖雪攥住那一團。
時雨輕吟一聲,腰肢微弓,臉埋進敖雪的頸窩,張嘴咬住她的鎖骨。
“快點嘛~”
嬌媚的聲音酥。麻入骨,傲雪哪拒絕得了?她把手貼在時雨額上,將那片閃著彩光的鱗片拿了出來。
“有沒有什么不舒服?”她一邊把鱗片遞給時雨,一邊問。
時雨伸手接過鱗片,只覺得掌心沉甸甸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捏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直到喘不上氣。
眼眶發燙,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下來,敖雪捧著她的臉,吮掉她眼尾的淚珠。
“怎么又哭了,小哭包。”
“只是覺得感動,原來你這么愛我。”
時雨說完,抱住她的脖子親她,敖雪回親她,蠢蠢欲動的尾巴又有了去處。
“怎么又……”
聲音被吞掉,敖雪含笑看著她:“不是你想開始的嗎?”
海浪聲將兩人的聲音遮了大半,但還是有些許溢出,讓這方海域都變得曖昧綺靡。
天將亮的時候時雨才被放開,她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強撐著等敖雪睡著。
之后穿衣起床,她蹲在床邊看了好久敖雪的睡顏,這才把手里的護心鱗物歸原主。
護心鱗跟主人是有感應的,她一攤開掌心,那塊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鱗片就飛到了敖雪身上,隱沒在她心口位置。
“希望你以后平安喜樂,自由如風。”
時雨的視線逐漸模糊,直到什么都看不見,她轉身走出屋子,朝早就候在門口的谷秧走去。
“真要如此嗎?”
“嗯。”時雨點頭,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谷秧表情復雜,她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別人的工具,果然人還是不能太游手好閑。
時雨仰頭看她,眼淚遮著視線,她連谷秧的臉都看不清。
“謝謝你。”
谷秧嘆口氣,道:“唉,就當我樂于助人吧。不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知道你為她如此犧牲,會是什么后果?”
時雨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語氣輕快:“沒事,那時我已經死了。”
第46章 河神的新娘
時雨了離開龍宮。
敖雪知道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后,她的氣息從出了龍宮就被刻意隱去,無論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遍尋未果,敖雪只好去問敖沄。
她一路風馳電掣地到了大荒山,若不是敖沄提前在山門等她,她一定會殺進去。
“比我想象得來得晚,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沖動易怒,沒腦子。
敖沄低頭輕蔑一聲,又開始裝好姐姐。
“進去說吧,站在大門口說話,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我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敖雪眸色沉郁地看著她,蒼綠色的眼瞳變得幽暗,臉頰和脖子上隱約有鱗片浮現。
敖雪眼里的笑意淡去,沉聲問她:“你想對我動手?”
“告訴我小雨在哪里,否則……”敖雪臉色倏變,粗長的尾巴拍在地上,揚起一地沙塵。
敖沄一揮衣袖,輕而易舉就將那些塵土抹去,她盯著敖雪看了許久,忽而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好妹妹,你不好好把人看著,丟了就來找我,這是什么道理?我不記得自己跟你那個小情人關系有這么好啊。”
敖雪耐心告罄,尾巴朝她掃過去的同時,一聲龍吟上半身騰空而起,利爪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敖沄頗為無奈地輕嘆一聲,似乎對她的行為很是心痛。
“我一直以為,就算你再怎么野性難馴,也不會對我……罷了,幾百年過去,終究物是人非。”
敖沄沒有迎上去,而是飛身后退,敖雪追上去,便落入了她早就設好的陷阱。
護山大陣開啟,敖雪被困在由歷代妖王法力加持的陣法里,一時難以脫身。
這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沒得要驚動大荒山的其他人,涂罹跑到敖沄身邊,急切地問:“沄兒,你沒事吧?”
敖沄搖頭,不動聲色地把他放在手腕上的手拂開,柔聲說:“小九不懂事,我會跟她好好說的,你能不能帶他們先離開。”
不僅妖王,連守護大荒山的幾個大妖都來了,真的打起來敖雪討不到一點好,更何況她的目的并非是讓這些東西欺負敖雪。
即使再不聽話,也是她從小拉拔長大的孩子,怎么能由著外人欺辱?
敖雪一爪一爪拍在結界上,她的眼睛赤紅一片,充滿憤怒地盯著敖沄,像是要把她撕碎。
敖沄目色平靜地看著她,在涂罹走后,抬手收了法陣。
“你對那個凡人就這么執著?”
敖雪的爪子被捆仙繩綁住,只能齜牙咆哮,敖沄走到她面前伸手摸她的頭,語氣變得哀傷悠遠。
“第一次見你,你才只有那么一點,轉眼已經這么大了。”
如果當初沒有利用敖雪毀掉跟鳳凰族的婚約,現在是不是會不一樣?可她不后悔。
誰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主宰她的人生!
敖雪咆哮一聲,聲音陰郁到極點:“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敖沄后退一步,道:“你水淹人間村莊,造了這么重的殺孽,天道懲罰馬上就來了。”
“那又如何?”敖雪毫不在意。
敖沄意在提醒她早做準備,卻沒想到她竟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一股郁氣從心底升起,她反手甩了敖雪一巴掌。
“給我清醒一點!區區一個低賤的凡人,就讓你這么著迷嗎?”
敖雪被打懵了,頓了一下之后掙脫捆仙繩,一爪子把敖沄拍到地上。
先前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對她一忍再忍,沒想到她竟然蹬鼻子上臉,不僅打她還侮辱小雨,這叫她怎么忍?
看來今日便可以把之前種種清算了。
“你挾恩把我騙回來,就是想拆散我跟小雨?”
“我是想救你!”敖沄從地上起來,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和爪子。
敖雪冷笑一聲,回道:“我不需要你救,只要你別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就謝天謝地了。你對我的恩情,早在我被剔骨抽筋的時候就已經還完了,以后別再拿這個要挾我!”
敖沄凄厲地笑起來,一聲龍吟吼開,她化身為一條青龍,敖雪纏斗在一起。
兩人都想將對方制服,最后還是不要命的敖雪略勝一籌。
敖沄被掐著脖子摁在地上,時雨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你把小雨藏到哪去了?!”
敖沄斜眼看她,狀若瘋癲:“我把她殺了,哈哈哈……”
“你再說一遍!”敖雪一爪子下去,敖沄的身體鮮血淋漓。
疼痛拉回了敖沄的理智,她還是怯了。
“她跟谷秧走了,自愿走的。”
敖雪面色一變,放開她就要離去,被敖沄一尾巴打得撞在山門前的石柱上。
“她不告而別,你就沒有想過其中緣由嗎?你身負罪業,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降下天罰,兩相比較,她選擇谷秧不是更好嗎?”
敖雪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絕無這種可能,我寧愿相信是谷秧給她下了咒。”
想起時雨,她的眼里劃過溫柔,與她冷硬的面色天差地別。
敖沄擦掉濺在臉上的血,憤恨地說:“瘋子!”
敖雪落地化為人形,略微轉頭對敖沄道:“從今往后,我們之間再無任何情意可言,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抬步欲走,她又想起什么,眼神變得冷厲。
“也別再想著挑撥離間,要是你傷到小雨一根汗毛,我定拆了你這大荒山。”
敖雪縱身一躍,化成一道光影離去,敖沄伏在地上,喃喃地說:“我只是為你好,我錯了嗎?”
敖雪一路直往鳳凰族的梧桐林而去,連身上的血都來不及擦,鳳凰族一向與世隔絕,過著安逸的日子,看到這么一個人出現,嚇得趕緊躲回家中,連族長都驚動了。
“敖雪?你怎么這副模樣?”
族長谷霜是谷秧的母親,從小看著她們長大,對敖雪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谷霜姑姑,谷秧在哪里?”
谷霜見她神色著急,又一身狼狽,心想應當發生了什么事,且這事還與谷秧有關。
“谷秧自半月前出去,至今還未回來,她姑姑說曾在龍王的壽宴上見過她,之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敖雪知道谷霜不會說謊,說了聲“打擾”就要離開,谷霜拉住她,面露擔憂。
“是不是秧兒惹你生氣了?若是的話,我替她向你道歉,那孩子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是容易得罪人,你別放在心上。”
敖雪看她,回道:“沒有,只是有事找她,姑姑不用擔心。”
谷霜稍微放下心來,說:“那就好。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在姑姑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你現在……”
敖雪拒絕了她的好意,飛身離去,她只想趕快找到時雨,哪顧得上自己。
敖雪離開之后,谷荷從梧桐樹后出來,走到谷霜身旁,與她并肩。
“那孩子……”
眉宇間充滿了郁氣,命格撞煞,天道懲罰即將降下,恐怕九死一生。
谷霜轉頭看她,眨眨眼睛:“我們幫她一下吧?”
谷荷:“個人因果,你我不能插手。”
谷霜撇撇嘴,道:“當年你強行闖忘川救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這能一樣嗎?”
“哪里不一樣?”
谷荷不說話了。
谷霜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
“今晚別來我屋里。”
谷荷無奈搖頭,兩步追上去:“聽你的還不行嗎?別生氣。”
到現在了還要人哄,真不知道誰才是姐姐。
敖雪從梧桐林出去,嗅到了一絲谷秧的氣息,全力往氣息傳來的方向找去,足足一個月才確定了她們的蹤跡。
她們住在離西海最遠的小鎮里,兩人租了一方小院,像之前在臨溪城一樣。
只不過時雨身邊的人卻不再是她。
敖雪跟在兩人身后,直到入夜時雨睡下,才把谷秧叫出來。
兩人見面先打了一架,谷秧照舊打不過敖雪,被死死按在地上,絢麗的尾羽都掉了幾根。
“你把小雨拐到這里有何目的?”
看在鳳凰族兩位姑姑的面子上,敖雪盡量控制著想把她撕碎的沖動。
谷秧“呸”一聲吐出嘴里的土,說:“你先放開我,脖子都要被你擰斷了。”
“說!”敖雪愈發用力,谷秧疼得嗷嗷叫。
“這么明顯還問?我倆私奔啊!沒想到這么小心還是被你發現了。”
谷秧嘴上一點不露怯,又被狠狠打了一頓,羽毛飛了一院子,差點變成禿毛鳳凰。
打雷了,敖雪踩在她背上,冷聲問:“是不是你拐的她?你給她下咒了?”
谷秧安詳地趴在地上,一言不發。
看來這臭龍絲毫沒有懷疑小雨移情別戀,她們這樣真的行得通嗎?
“就不能是小雨喜歡上了我,自愿跟我到這兒嗎?”
“少放屁,她怎么會喜歡你?”
谷秧剛要說話,就見房門緩緩打開,她干脆兩眼一閉,不說多余的話了。
這臭龍不見棺材不落淚,等下親耳聽到小雨說不愛你,看你怎么辦!
敖雪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轉頭看去,時雨披著一件外衫,長發披散在背后,顯得臉越發精致小巧。
那雙以往總是亮晶晶地看著她的眼睛,沒有任何應有的反應,就好像她是陌生人一樣。
時雨走到臺階前站定,與敖雪四目相對,她必須咬緊牙關,才能控制自己不哭出來。
“河神大人,你怎么來這里了?”
敖雪放開谷秧,兩步走到她面前,“這叫什么話,我來帶你回去啊,這禿毛雞偷偷把你帶走,我擔心死了。”
時雨表情平靜:“是我自愿跟她走的。”
“為什么?為什么要跟她走?”敖雪伸手去牽她的手,被側身避開。
看著對自己避如蛇蝎的時雨,她的心被狠狠剜了一下,疼痛逐漸蔓延。
“這還用問嗎,我不想待在龍宮了,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不想待在龍宮咱們可以回臨溪啊,我本就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帶你離開的。”
敖雪忽略后面那句,迫切地解釋,她的眼神帶著懇求,姿態低到塵埃里。
敖雪本就一刻不停地在找她,臉上的干涸在臉上,剛又跟谷秧打了一架,整個人灰撲撲的,看起來狼狽至極。時雨從沒見過這樣的敖雪,她的心揪著疼,卻要一再說出傷害她的話。
她知道自己的話像利刃一樣,可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敖雪會為了她而死。
“就算回了臨溪,我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這是什么意思?”敖雪快要哭了似的,“我們不是說好要相守一輩子嗎?這么快你就忘了?”
“相守一生?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條人命,隨時都會死,你怎么跟我相守?”
敖雪一把抓住她的手,慌忙說:“我是犯下了罪業,但只要躲藏的好,陪你過這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這便是問題所在。
犯了這么深重的殺孽,不主動求得天道原諒,還東躲西藏,逃避懲罰,那么一旦雷劫降下,她便必死無疑。
為了陪她過這幾十年,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時雨覺得不值得,所以她要離開敖雪,讓她活下去。
“我為什么要陪你過躲躲藏藏的日子?”
敖雪被問住了,好半天才說:“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是說好了,但那時我不知道會這樣,現在知道了離開不是很正常嗎?我是個自私的人,只做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敖雪還是不相信她會拋棄自己,望著她漆黑的眼仁,想從里面看出些什么,但那雙眸子里似積著鉛云,什么都看不見。
時雨看著陌生人的時候,都不會這么冷漠。
敖雪十分難受,但心里隱約覺得不對,于是說道:“是不是敖沄或者龍宮的人跟你說了什么,你離開是為了我對不對?”
時雨冷嗤一聲,甩開她的手:“您還真是自信啊,我話都說得這么明白了,你還要死纏爛打嗎?”
“我不信你會因為那種事背棄我,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要相信我啊!”
時雨緊握著手,指甲嵌進掌心里,才能繼續保持冷漠的表情。
“您記錯了,我從未說過喜歡你。”
谷秧看出時雨在強撐,連忙抖了抖身上的土,走到她旁邊給予她力量。
時雨轉頭看她,用衣袖一點點擦掉她臉上的灰,嗔怪道:“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院子里跟別人打架,萬一受傷了怎么辦?”
谷秧思索了片刻,握住她的手,“抱歉,讓你擔心了,以后不會這樣了。”
時雨朝她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哦,下不為例。”
她側身對著敖雪,于是對方沒有看到她眼底浮現的淚光,落在眼底的都是她溫柔地對著谷秧撒嬌。
短短一個月時日,她在時雨口中成了“別人”,敖雪心痛難忍,眼眶赤紅一片,脖子上青筋暴起。
她仍不死心,但話未出口,一股腥甜涌上喉頭,五臟六腑絞在一起,從骨頭伸出傳來灼痛。
敖雪猝然噴出一口血,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第47章 河神的新娘
敖雪單膝跪地撐住身體,隨后擦掉唇角的血,她用余光去看時雨,對方無動于衷。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是谷秧身上,那雙圓潤純澈的眼睛看著谷秧,里面的溫柔似要流淌出來。
看來是她想錯了,敖雪自嘲一笑,忍著身上的劇痛從地上起來。
她以為真心一旦給出,就是一生一世,地老天荒的事,卻沒想到瞬息萬變。
她以己度人,沒有想過旁人不是她。
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時雨有這樣的選擇她沒有立場責怪,可心臟還是痛得像被撕裂了一般,連吸進去的空氣都似利刃一樣刮著胸腔。
這副軀殼,隨時都會碎成粉末。
敖雪心里冒出這個荒唐的想法,她很低很低地笑了一聲,咽下再次涌上來的腥甜,拖著殘軀往院門走去。
時雨眼眶里的淚水再也盛不下,順著臉頰往下掉,如果不是谷秧死死拉著她的手,她早就沖過去了。
敖雪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揪一下,疼得眼淚洶涌,渾身發顫。
腳下一個踉蹌,敖雪差點摔在地上,時雨腦子還未做出反應,步子已經邁出去了。
谷秧一個閃身攔在她面前,用甜膩的聲音說:“困了?那進去睡覺吧。”
敖雪已經意識模糊,即便如此,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眼神微動,積壓許久的情緒終于涌上來,豆大的淚滴砸下來,將她猩紅的眸子洇成血色。
嘴角滲出血絲,身上的每寸皮肉都在痛,敖雪卻似毫無知覺,面色平靜地走了出去。
敖雪的身影一消失,時雨就一下跌到了地上,她眼神空洞地盯著某處,許久才號啕大哭。
谷秧聽得心里難受,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淚,“別哭了,被她聽到怎么辦?”
聽到就聽到,她可以跟敖雪一起死,可嘴張了半天,終究只有逐漸壓抑的哭聲。
直到酸澀的眼睛再流不出一滴淚,時雨才從冰涼的臺階上起來,她望向谷秧,眼里帶著祈求。
“她受傷了,你去幫我看看她好不好?”
谷秧一言不發地看著她,時雨抓著她的袖子,神情懇切:“求你了……”
“唉!”谷秧說不出拒絕的話,“夜晚風涼,你先進屋吧,我會照看她的。”
不用時雨說她也會去探究一番,敖雪身上除了有被陣法震傷的痕跡之外,還有一道很奇怪的咒術。
這種咒術此前她從未見過,似乎是某個種族的秘法。
時雨溫順地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進屋里,生怕谷秧改變主意。
谷秧等她關上門,轉身揮動翅膀飛走,一路循著敖雪的氣息,很快就在城外不遠的山上找到了她。
不久前還打她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此刻蜷縮成一團,黑色的鱗片散發著紅光,周圍的草木都被她身上的高溫燒成沒了。
差距有人東西靠近,敖雪轉頭一聲嘶吼,牙齒變得尖利無比,綠色瞳孔變成了紅色,滿是陰郁狠戾。
谷秧心里一驚,連忙落在她面前,輸送靈力給她,幫她壓制那邪惡咒術的迫害。
“誰給你下咒了?”
敖雪朝她呲牙,低聲咆哮:“滾開!不用你假好心!”
谷秧哪能棄她于不顧,不說時雨知道后會不會怪她,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也得把臭龍救活。
可單憑她的修為,根本就沒法抑制咒術的發作。
“你能再撐一下,我回去找姑姑來救你。”
谷秧說完就火急火燎地要走,被敖雪一尾巴拍在石壁上,身上的毛都燒焦了一大片。
“你這個人怎么恩將仇報啊,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打我?!”
敖雪冷銳地看她一眼,沉聲道:“別把自己說得這么高尚,但凡你有點良心,都做不出搶別人妻子這種事。”
妻子?谷秧沒想到她竟然把時雨當妻子看待。
眼睛一轉,計上心頭,“你最好別傷到我,我是瞞著小雨出來的,要是受傷了,她會傷心的。”
敖雪聽了,身上的溫度更高,鱗片都快被燒化了,也沒余力再跟谷秧爭辯,而是拼盡全力在跟體內的咒術抗爭。
這咒術是誰下的她已經知道了,這么久還沒要了她的命,應該是想讓她忍受痛苦而死吧。
谷秧見狀不敢再耽擱,當即一聲鳳鳴朝天上飛去,被兩只拖著長長五彩尾羽的大鳳凰抓住,丟到了山上。
谷荷跟谷霜落地,不關心被摔得七葷八素的本族幼崽,反倒先去關心敖雪。
谷霜剛要伸手碰已經半昏迷的敖雪,就被谷荷一把拉開,緊接著一道藍色天雷降下,直直劈在敖雪身上。
雷電侵襲全身,敖雪硬生生被疼醒,她伸手的咒術解開了,但天雷卻一道接一道地落下。
那咒術暴露了她隱匿的蹤跡,引來了天道懲罰。
敖雪皮開肉綻,奄奄一息,谷秧站在谷荷設的結界里,面露不忍。
“姑姑……”
谷荷看她一眼,她便乖乖閉上嘴,谷霜掐了自己一把,美目含淚,我見猶憐。
“真的不能出手相助嗎?風燼臨終前是怎么跟我們說的?”她輕輕吸著鼻子,掉兩顆小珍珠。
谷荷嘆口氣,將幾道天雷引向別處,強行保了敖雪一命。
谷霜星星眼看她,夸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冷漠無情的人,小荷真棒!”
“那我可以進屋睡嗎?”谷荷一臉認真地問。
谷霜看一眼谷秧,頰上飄紅:“當著孩子的面說什么呢?”
嗔怪一句之后,她靠近谷荷壓低聲音:“可以哦。”
谷荷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又替敖雪擋下一道天雷。
敖雪被劈得僅剩一絲殘息,鱗片被燒毀了大半,露出鮮血淋漓的皮肉,但這只是懲罰的開始。
之后她全身的鱗片被刮去,龍尾也被斬斷,剔骨抽筋之后,被丟到了暗無天日的混沌河水中。
谷霜看得滿臉淚水,她伏在谷荷懷里,哽咽著問:“這孩子能活下去嗎?”
谷荷輕拍她的后背,道:“若是百年之內能重新長出血肉之軀,便能活下來。”
谷霜沒有問另一種可能,因為敖雪不是一般的龍,她一定可以浴火重生。
時雨坐立難安地待在屋里,沒過多久,方才還清風朗月的天突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忽然一陣心慌,她的腦中傳來敖雪凄厲的龍吟,無比清晰的感覺浮現在眼前,她拔腿就往外跑。
敖雪正在經受折磨,她要去找她。
還沒跑出院子,一道天雷劈在她身上,頓時劇痛襲來,眉心似有什么東西要破題而出,灼熱滾燙。
那種快要將她撕裂的痛苦一再侵襲,時雨實在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時雨暈倒之后,眉心飛出一枚幻彩鱗片,阻擋了天雷余威之后,化成無數彩色光點沒入她的身體。
在電閃雷鳴中,少女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但夜色實在太濃郁,把一切都遮掩不見,唯有她身上淡淡的光暈經久不散。
驚雷過后,天空像破了個洞似的,雨水瓢潑而下,很快地上就聚集起一股不小的水流,將唯余皮肉的黑色巨龍沖到了山下,然后一路往看不見的前方蜿蜒流去。
谷秧想跟上去,被谷荷攔住。
“不可再插手了,否則我們也會被卷入其中。”
谷霜收回悠遠哀傷的目光,對谷秧道:“聽你姑姑的吧,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風燼若是知道自己付出生命留下的血脈,現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會后悔當年一意孤行跟敖夜在一起嗎?
三人在雨中站了許久,直到天將破曉,谷荷才松了口氣似的說:“沒事了,回去吧。”
谷秧沒有與她們一起動身,兩人停在半空轉頭看她,動作出奇的一致。
谷秧磕巴著說:“我還有未做完的事,你們先回吧。”
谷霜剛要開口,就被谷荷打斷:“好,等你玩夠了再回來吧。”
說完便拉著谷霜回梧桐林,這熊孩子不在,正好可以過二人世界。
谷秧回到城里,剛落到院中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時雨,她連忙上前,手還沒碰到時雨,就被她身上神秘的法力彈開。
她愣怔了片刻,而后似嘆息般說:“你還真是機關算盡啊。”
這只臭龍連最珍貴的護心鱗都給了時雨,她連一絲贏的機會都沒有。
她抬手為時雨撫平身上的法力波動,然后把她抱回屋里,坐在床邊看著她連囈語都是敖雪的名字,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果然感情這東西就是一物降一物,昔年她萬花叢中過的時候,哪想過會被利用得這么徹底?
罷了,是她自愿的,怨不得別人。
時雨昏迷了整整三個月,如果不是身體一切正常,谷秧差點把她帶回梧桐林求姑姑救治。
三個月后的某一天,距離她們住的地方很遠處的一座山轟然倒塌,憑空出現一條漆黑的河流,河水翻涌奔騰流向前方時,時雨猛地睜開了眼睛。
耳邊傳來激蕩的浪濤聲,漆黑如墨的河水表面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涌,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漩渦中心,黑色的尾巴輕輕擺動,引起的震動卻驚天動地……
漆黑的瞳仁蒙上水霧,時雨低聲呢喃:“河神大人……”
第48章 河神的新娘
從那天之后,時雨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她走遍了這片土地,見證了滄海變桑田,王朝更迭,世事變遷,回首已是百年。
這百年來她再沒見過敖雪。
谷秧說,她正在某個她們都不知道的地方接受天罰。
她想,只要她活著就好。
就算此生再也不見,也沒什么。
時間一久,時雨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淡忘了敖雪,每當這種時候,敖雪總會闖進她的夢里,什么也不說就望著她。
那張臉仍舊明媚精致,笑容也很溫柔,斑斕的龍尾纏上她的腿,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
“小雨……”
時雨猛地驚醒,屋子里飄著香霧,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恍惚中她好像真的看到有人站在面前。
她下意識伸手,什么都沒抓到。
白霧沒有形狀地往四處飄散,等最后一點香氣消失,時雨的房門被從外面打開。
來人穿著一雙月白緞面繡花鞋,鞋頭墜著一圈豌豆大小的珍珠,用金絲銀線描邊,顯得十分貴氣。
再往上是紅色幻彩織錦裙,層層疊疊的裙擺隨著步伐搖曳,像一朵朵盛開的鳳凰花。
八月初暑氣還未消,天熱得像個蒸籠似的,谷秧上身只著一件輕薄的青色紗衣,隨意地披在身上,走著走著一邊袖子就滑到了臂彎處。
她停在時雨床邊,俯身看她:“又做噩夢了?”
時雨淺笑,回道:“是個美夢。”
“那就好。”谷秧眼尾輕挑,大概已經知道她夢到什么了。
時雨掀被下床,剛要彎腰穿鞋,谷秧卻先她一步拿起她的鞋子,另一只手還握住了她的腳。
時雨抬眼看她,谷秧翹起唇角,半開玩笑地說:“這么久不見,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她說著就要幫時雨穿,被時雨一腳蹬地坐到地上。
時雨順勢從她手里拿過鞋,麻利地自己穿好,這才站到谷秧面前,笑著垂眸看她。
“這么久沒見,待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么多年兩人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所以時雨才用這種方式回絕她。
谷秧用開玩笑的方式跟她親近,那她也用開玩笑的方式拒絕。
這很合理。
時雨施施然走出房間,谷秧坐在地上看著她的裙角消失在門口,轉過頭輕嘆一聲,然后無奈地笑起來。
一百年了,無論她怎么開屏,時雨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她就這么喜歡臭龍嗎?
谷秧暗罵一聲敖雪,緩緩站起身來去找時雨。
時雨現今住在臨溪城的那座宅子,池塘里的錦鯉已經很大了,全身冒著金光,谷秧說是快要化形了。
那成片的荷花在某個暴雨夜死了一大片,只有一朵比人還大的孤零零地開著,看著它時雨總能想起剛住進這里的第一天。
她跟敖雪在那朵巨大的荷花下……
有時她會想,要是荷花也修成人形了,會不會記得那天的事。
雖是比較隱秘害羞的事,但時雨更多的是期待。這世上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記得敖雪,她再過幾百年就會徹底。
多一個人記得也是好的,這樣至少能證明那不是*她做的一場夢。
洗漱完后,時雨拿著傘準備出門,剛走兩步谷秧就快速移到她的傘下,并順勢從她手里接過傘柄。
時雨輕笑,與她并肩往外走。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提醒谷秧該出門了,畢竟無論她在做什么,只要看到自己動了一下腳,總會快速跟上來。
二十年前人間昏庸皇帝的暴政被推翻,新皇出身草莽,開局一個碗,結局一個國。
一手爛牌打成了王炸,成了一位勤政愛民的開國皇帝。
這幾天是皇帝誕辰,舉國上下歡慶,臨溪取消了宵禁,百姓徹夜狂歡。
自從成了不死的怪物之后,時間對時雨來說就沒了意義,走走逛逛,轉眼便到傍晚。
氣溫有所下降,風里夾雜著潮濕的涼意,應當是快要下雨了。
時雨轉身問谷秧:“去那邊的酒樓歇歇吧,今天我請客,想吃什么都行。”
谷秧笑道:“那我要把你吃垮,等你沒錢了就把你帶回家養著。”
時雨白她一眼,回道:“你以為我這一百年是白活的?”
沒事干的時候她就會跑去賺錢,這么多年早就富甲一方了。就算谷秧把她的族人全部叫來吃一頓,都不會把她吃垮。
谷秧露出遺憾的表情,說:“唉,看來得另想辦法了。”
“快走吧,不然我可要改變主意了。”時雨笑意不減,眉眼昳麗嫵媚,頗有一種成熟的風韻。
嬰兒肥退去之后,她的臉變成了緊致飽滿的瓜子臉,眼睛也略狹長了些,成了含情勾人的桃花眼,這使得她身上的氣質也發生了改變,從小女孩成了風情萬種的大人。
谷秧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心底輕微悸動,她的眼睛閃爍一下,悄悄將目光移開。
這些年她一直在時雨身邊,無論在明處還是暗處,一直以朋友的名義自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正的是什么。
如果被時雨知道自己存著什么樣的心思,她肯定會被嚇跑,但她親眼看著當初的小女孩長成現如今這般明艷的樣子,又怎么能不動心?
“別發呆了,快點!馬上要下雨了,我可不想變成落湯雞。”
時雨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谷秧朝她一笑,剛要說來了,一陣涼風就灌進了她嘴里,失去聲音的同時,面前的場景也變了……
時雨說完繼續走,身旁很快就多了個人,她以為是谷秧便沒在意,直到手被緊緊握住,才驚訝地轉頭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藍色的眸子,其次便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五官和分明的輪廓,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的一張臉。
時雨怔怔地看著,大腦一片空白,呼吸都停滯了一瞬。這張臉熟悉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已逾百年未見,熟悉是因為……昨晚剛夢到過。
那雙蒼藍色眼睛的晶瑩剔透,以至于時雨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失措的臉,隨著對方開口說話,藍色海面上掀起了風暴,寒霜一層層落下。
“好久不見,我的新娘。”
時雨想開口應答,可舌頭仿佛被凍住了似的,怎么都發不出聲音。
對方牽起一邊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怎么?才一百年就忘了我是誰?”
一聲悶雷炸響,豆大的雨點落下,剛還人滿為患的街上,只剩下氣氛詭異的兩人。
手上傳來的溫度和力道告訴她不是做夢,即使腕骨都快要被捏碎了,時雨還是感到心安。
她忍著淚意,用哽咽的聲音回:“好久不見。”
從未想過此生還能再見,便也不知道久別重逢該說什么,再加上過于激動頭腦發暈,當下想到的只有這四個字。
敖雪嗤笑一聲,冷郁道:“看來你對我無話可說,但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她上前一步捏住時雨的下巴,讓時雨仰頭看她,嘴唇只有毫厘之距,呼吸可聞。
大雨中,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愛和恨的界限也變得不分明。
敖雪原想讓她經歷跟自己一樣的痛苦,可被那雙霧氣朦朧的雙眸盯著,心里的郁氣竟神奇地消失了。
她低頭一口咬住時雨的唇瓣,反復吮。咬廝磨,直到嘴里彌漫起血腥味才放開。
時雨眼里的水汽凝成眼淚,隨著身體輕微地晃動滾到臉頰上,被雨水沖刷下去。
敖雪低頭看著她,問:“為什么哭?”
時雨吸吸鼻子,紅著眼睛看她,恰好一道驚雷劈下,敖雪下意識就把人抱到了懷里。
時雨終于繃不住了,把臉埋在她懷里失聲痛哭,她的聲音并不大,可敖雪卻從里面聽出了很多,她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疼,手上力道不斷加重,像要把懷中的小人兒嵌進身體里。
哭了好一陣子,時雨才勉強收住眼淚,她的眼睛紅著,鼻尖也紅紅的,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看得敖雪心里酸澀發軟,語氣都不自覺柔和起來。
“除了那句,沒別的想跟我說嗎?”
“有。”時雨帶著哭腔,聲音糯糯的。
敖雪眸色微變,問:“什么?”
時雨抱住她,悶聲說:“我很想你,特別特別想你。”
敖雪的心被她的話吊了起來,七上八下的,可一想到剛才她跟谷秧濃情蜜意的畫面,唇角的弧度立刻收斂。
“想我?為什么想我?你不是移情別戀了嗎?”
說完之后她緊張地手握成拳,心更加沒有規律地跳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樣的答案,總之如果時雨不給她滿意的解釋,她就把人擄到河底關起來,讓她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沒有移情別戀,那時騙你的,對不起。”
時雨不知道這樣說是否會對敖雪有不好的影響,但她忍不住了。
日思夜想了一百年的人就在眼前,如果還要說絕情的話彼此傷害的話,那她寧愿現在就去死。
敖雪心里一震,某些被忽略的細節串聯起來,一切都變得清楚明了。
當時她被敖沄下了咒,再加上好不容易找到人,對方卻說不喜歡她了,心煩意亂之下才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竅,其實仔細一想就能發現很多漏洞。
龍族的護心鱗只能送給心意相通之人,如果時雨真的不喜歡她了,護心鱗怎么會還在她體內,還幫她抵擋了天雷,使得她變成半仙之體不死不衰。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時雨不是會因為外力變心的人。
她會這么做只可能是有人說了什么,讓她不得不做出這種選擇,只可惜當時她缺乏判斷,這才造成了誤會。
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時雨有些害怕,從她懷里起來看著她,眼里淚水滿溢馬上又要哭。
“你不相信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敖雪俯身靠近,她下意識閉上眼睛,淚水沁出沾濕了翕動睫毛,讓她顯得楚楚可憐。
敖雪眼中精光一閃,低聲說:“剛才你還跟谷秧舉止親昵,像一對璧人似的,叫我怎么相信你?”
“那要怎么樣你才會相信我?”時雨委屈地癟嘴,小心地揪著她的衣袖。
敖雪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嘴唇貼著她的耳朵,用氣聲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時雨尚未反應過來,人已經到自己房間了,身上的濕衣被剝除干凈,青色龍尾纏上她纖細好看的雙腿,冰涼的觸感驚得她渾身發顫,下意識就想逃離。
敖雪手撫上她白皙的大腿,抬眼間就將她的雙手綁到了床頭。
手腳皆被束縛,時雨徹底淪為她的獵物。
“身體是不會說謊的,想要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那就努力取悅我吧。”
第49章 河神的新娘
取、取悅?敖雪說的話讓時雨面紅耳赤,可她并不覺得反感,反而還有種異樣的興奮。
久別重逢,她們對彼此的身體都沒有那么熟悉,氣息噴灑在肌膚上,都能讓她戰栗許久。
敖雪抓住她的腳踝,在白皙纖細的小腿上印下一吻,感受到唇上肌膚的顫動之后,張嘴將香軟的肉咬住。
時雨失聲驚呼,聲音細弱勾人,意識到這點之后,她便有意克制聲音,只有些許沙啞的音調溢出。
敖雪的唇從小腿一寸寸往上,所過之處皆留有紅莓和牙印,很快她便來到了尋找已久的桃源。
時雨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在她的唇覆上來之后,一把按住了她的腦袋。
強烈的沖擊讓她腰肢弓起,手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與壓抑的喘息混合在一起,催生出更多的欲。念。
時雨眼睛里聚滿了淚水,以至于她視線模糊,腦子也漸漸昏沉起來,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敖雪的觸摸,以及不斷涌來的刺。激和麻酥。
敖雪略微用力,手指縫里就有雪白的腿肉擠出,她的眸色一變再變,蓄積起了陰暗濃重的欲,燒得她頭腦發暈,理智也在崩壞。
耳邊是嫵媚的嬌。吟,落進耳里像催化劑一樣,讓她的心不停地鼓噪,敖雪抬眼看時雨,雙眸晦暗地看不清其中情緒。
時雨手腳都被束縛,只能任由敖雪予取予求,手腕被鐵鏈磨出了紅痕,身體里卻竄出一股難言的愉悅,經久不息。
她扭動腰肢想要感受更多,卻被敖雪一把扣住纖腰,唇齒更深的貼上柔軟,很快便得到了她想要的。
腳背繃直,雙腿打顫,漆黑的瞳仁被淚水洗得發亮,眼睛卻空洞無神,似是陷入了某種美夢。
淺藍色床單被洇成深色,敖雪的唇角也沾了水漬,她很滿意得到的答案,起身跨在敖雪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垂下的眼皮讓那雙眸子變得狹長,從里面露出的狂熱和貪婪,能直接將潮濕的空氣點燃。
時雨回過神來時,敖雪已經躺到了她身側,呼吸傾灑在她的脖頸,讓她不由脊背發麻。
敖雪將她箍在懷里,親吮她的耳垂和頸項,呼吸聲在寂靜的屋子里回蕩,顯得格外綺靡。
時雨抓著她的胳膊,試圖稍微分開些距離,不僅沒有達到目的,還被狠狠咬住肩膀。
“想逃到哪去?”
肩上傳來刺痛和麻癢,就像有無數只螞蟻在爬,時雨實在受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敖雪一瞬間理智回籠了,連忙放開她的肩膀:“咬痛你了嗎?抱歉,我太興奮了。”
“不、不痛……”時雨的聲音嬌弱軟糯,“別再逗我了,快點。”
敖雪喉嚨一滾,眼神頃刻晦暗:“小雨,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時雨轉頭看她,一雙漂亮清澈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晨間帶著露水的桃花。
她動了動紅潤的嘴唇,帶著哭腔說:“要你。敖雪,我想要你。”
聽到這句話后敖雪的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即那根一直繃著弦斷裂,理智七零八落。
她低吼一聲將時雨抱得更緊,龍吟出口之際,那條五彩斑斕的尾巴纏住時雨的雙腿,在其間游走攀升……
她的臉頰和脖子隱約浮現青色鱗片,眼睛也變得幽邃危險,完全成了只有本能的獸類。
時雨無意瞥到她眼里的貪婪,嚇得心里一緊,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自身體深處滋生,讓她變得焦躁不安。
“敖雪,敖雪……”
她抓著敖雪的手,用雙腿去蹭她的尾巴,看似無意識的動作,卻充滿了魅惑和引誘。
敖雪掐著她的脖子與她親吻,與此同時,蓄勢待發的龍尾也游進了巢穴,末端被溫熱包圍。
時雨悶哼一聲淚水滾落,被敖雪抓到空子撬開齒關,為所欲為地攫取掠奪,怎么吃都吃不夠。
漸漸地,時雨感覺腦袋暈乎乎的,肺里的空氣也越來越少,敖雪卻還抓著她的脖子,不停廝磨吮。咬。
唇齒糾纏,彼此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分不清你我,不斷攀升的體溫將空氣都蒸得潮濕炙熱。
時雨輕哼著抗議,聲音還沒親吻的聲響大,再加上敖雪完全沉浸其中,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聲音。
斑斕的尾巴被水浸潤之后,變得更加絢麗多彩,時雨白皙的腿被鱗片刮蹭,紅了好大一片,有種莫名的色氣。
時雨四肢發軟,完全癱軟在敖雪懷里,察覺她情況不對,敖雪這才頗為不舍地放開她。
甫一呼吸到新鮮空氣,時雨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滿臉通紅,咳出生理性眼淚,可憐的模樣讓敖雪神色微變,產生一種詭異的心理。
好想看她哭,好想看到她亂七八糟的樣子,好想讓她凌亂崩潰……
敖雪噙住時雨的臉頰,低聲說:“這才多久沒見,怎么變得這么放蕩?”
時雨沒想到她會用這么下流的詞語,略一愣怔之后,委屈地紅了眼,淚水控制不住地掉。
“你胡說,我沒有。”
“怎么沒有?你自己看。”
敖雪把龍尾舉到她眼前,上面晶瑩的水漬讓她無從抵賴,時雨移開目光,仍舊否認。
“不是這樣的,你怎么能這樣說?”
時雨哭得很傷心,敖雪卻只想欺負她,她扣住時雨的下巴,讓她轉頭面對自己。
“你這副身子,一個人的時候是怎么撐住的?”
時雨眼里閃過羞恥,掙扎著將臉轉到了旁邊。這樣一來,敖雪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個人的時候怎么玩兒?”
時雨哭著搖頭,想從她懷里逃出去,但她的力量在敖雪看來,就跟小兔子沒什么兩樣,怎么可能掙脫得了?
敖雪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將她的腿抱起來,像抱小孩解手那樣,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龍尾的行動軌跡一覽無余,敖雪啞聲問:“乖寶,喜歡嗎?”
經過剛才的羞憤,時雨已經不那么抵觸了,她雖不敢去看,卻還是如實回答說喜歡。
敖雪低笑一聲,又問:“那喜歡這個還是喜歡自己來?”
一股熱血直沖頭頂,時雨感覺自己快要被熱氣燒死了,但某只龍就是不放過她。
尾巴快速攪動幾下,敖雪貼著她的耳朵:“小乖,說話啊,更喜歡哪個?”
“喜歡你,別問了!”時雨拔高聲音,說完后整個腦袋都在冒煙。
敖雪翹起唇角,笑得非常滿足,當然該做的也沒落下,龍尾舞出殘影,時雨在她懷中不停瑟縮,背部弓成了不可思議的弧度。
這么玩了一遭,敖雪開始不滿足于小打小鬧,她攬著時雨的腰為她換個位置,咬著她的唇問:“谷秧睡過這張床嗎?”
時雨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半天才說:“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她怎么可能睡過我的床?”
敖雪眸光幽暗地看著她,就像正宮在質問出軌的妻子。
時雨氣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她伸手推敖雪,哽咽著說:“放開我,我不要太好你了。”
敖雪像個癡女似的笑起來,扣著她的后腦勺親她,“是取悅,我的小雨實在太乖了,連這兩個字都說不出口。”
時雨左躲右閃不肯讓她親,但哪能躲得過詭計多端的龍,不讓她親嘴她就親別的地方,弄得她渾身虛軟無力,只能乖乖伏在她懷里。
雨勢漸大,風吹得窗戶“嘎吱嘎吱”地響,但無論外面情況如何,室內卻是一片春色旖旎。
正在興頭上,哪有空管外面的疾風驟雨?
敖雪扣著時雨的腰,壞笑著說:“乖寶,你還沒回答我呢。”
時雨累得夠嗆,哪有工夫搭理她?她的雙手仍被綁著,但那鐵鏈卻被吊到了房頂,一上一下地牽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低頭看敖雪,問:“什、什么……回答?”
敖雪屈起腿她往上掂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不在的時候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
時雨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這個,干脆破罐子破摔,回道:“你不在自然有人代替你,我又不會委屈自己。”
敖雪沒想到她竟會這么說,雖然知道是假的,心里還是不由吃味,長臂一伸把人按到懷里,指尖翻動激起無數水花。
時雨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就交代了,狂烈的沖擊襲來,她猛然張開嘴咬住敖雪的肩膀,殷紅眼尾淚珠滑落,美得讓人失語。
敖雪轉頭看她,眼淚掠過一抹狡黠,她叼住時雨的耳朵輕磨,又說出讓人羞赧的話。
“你找的那個人有我厲害嗎?”
時雨聽得心里一悸,眼淚都止住了,她不敢再說挑釁的話,否則敖雪真可能讓她死在床上。
“怎么又沉默了,這問題有那么難回答嗎?”
時雨趴在她的肩上,懶懶地說:“你厲害。”
敖雪唇角的弧度壓不住:“你說什么,沒聽清。”
時雨干脆扯著她的耳朵,大聲說:“你厲害!你最厲害!只有你能讓我感受到快樂!”
敖雪沒想到她會趁機表白,愣怔片刻后臉上漫上緋色,將懷里的人抱得更緊。
“我也喜歡你,特別喜歡你。”
時雨心想我也沒說喜歡你啊,怎么驢唇不對馬嘴的?可她也僅得這么點空檔,根本來不及問。
“再來一次。”
“這是你第三次說這句話。”
第50章 河神的新娘
在敖雪一次次的耍賴中,天亮了。
得虧時雨體內有護心鱗,才不至于暈過去,不然她這種玩法,早就不省人事了。
時雨沒有細數,只記了個大概——敖雪說了五次“最后一次”。
在這種事上,她極擅打自己的臉,每次哄著她說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休息片刻后仍舊會繼續。
到最后時雨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她伏在敖雪懷里,像一塊軟軟糯糯的白糖糕。
敖雪小心地抱著人去清洗,時雨囈語一聲往她胸前蹭,巴掌大的小臉上還有紅暈,又乖又可愛。
敖雪心軟得一塌糊涂,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腦勺,以便她能睡得更安穩。
小兔子就算長大了也還是兔子,跟以前一樣愛哭愛撒嬌。
溫水浸潤全身的時候,時雨醒了,睜眼就看到乳白色的肌膚,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捏住搖晃的柔軟。
“嘶——”
敖雪倒吸一口冷氣,低頭看著做壞事的人,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你在做什么?嗯?”
她靠近時雨,張嘴咬住她的耳朵。
時雨掐著尖尖揪起,回道:“你老是摸我的,我試試是不是真的很好摸。”
敖雪微微錯愕之后低聲笑開,胸膛輕微震動,溫度傳到時雨身上,讓她有些心癢。
“那你試出結果了嗎?”
“還得再試試。”
時雨回答完,掐著那團放進口中,像敖雪對自己做的那般,舌尖勾纏著細細品嘗。
敖雪又吸了口氣,喉嚨輕輕滾動一下,按住時雨的后頸,把她往身上帶。
時雨反應過來,抓著她的雙臂將她按在浴桶邊緣,騎在她身上俯視她。
小白兔亮出了她的“利爪”,敖雪只覺得有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氤氳著淺淺的溫柔,被浴桶里的水汽遮得朦朧。
方才一時情急才這樣,現在該做什么?時雨有些懵,但看到敖雪一臉從容的樣子,突然想給她點教訓。
她俯身咬住她的心口,低聲道:“其實我也會……”
敖雪來不及問她會什么,時雨的動作就給了她答案——小兔子似乎想以下犯上。
百年不見,不僅長大了,連膽子也大了不少。
有趣。
敖雪更舒服地靠在浴桶邊上,一只手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著她放在胸口的手,張嘴咬住。
她叼著那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含糊地說:“要我幫忙嗎?”
時雨以為她會反抗,沒想到她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反倒把她置于被動的境地。
“看來不需要。”敖雪拿出她沾著水漬的手,眉眼含笑,“那便自己來吧,我很期待你的‘手法’。”
時雨莫名臉紅耳熱,她抖著手去抓敖雪的腿,許久都沒有更近一步。
“怎么了乖寶?”
敖雪明知故問,并屈腿把她往上掂了一下。
時雨倒在她懷里,停在水下的手被龍尾纏住,緩緩往另一處攀去。
為什么在往她的……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龍尾已經抓著她的手嵌。進去了。
“不是讓我休息嗎?”她淚眼迷離地看著敖雪。
敖雪抬起她的下巴親她,伸出舌頭輕舔她的唇瓣,氣息灼熱嗓音沙啞。
“我慢慢來,不會影響你休息的。”
只可惜說得和做得完全不一樣。猛然一擊讓時雨眼淚激增,連話都說不利落,嗚咽著趴在她懷里哭。
敖雪低頭親吻她的鬢發,察覺到她想把手收回來,尾巴纏得更緊,擺動的頻率也比之前更快。
“不要了,好累……我會死的……”
時雨哭得梨花帶雨,眼淚掉在傲雪的胸膛上,跟晃蕩的水混合在一起,在肌膚上留下濕潤的痕跡。
敖雪親吻她的側臉,咬著她的鼻子說:“不會的,乖寶身上有我的護心鱗,永遠都不會死。”
話是這么說,但時雨真的很累,她的雙手無力地垂下,眼前一片空白,有種隨時會昏過去的感覺。
……敖雪掐住她的脖子吻上來,直到將所有空氣掠奪殆盡,才緩緩放開她,讓她猶如飄絮般軟綿綿地跌在身上。
“小雨,喜歡嗎?”
時雨雙眼失神,腦子里不斷閃過白光,良久才找回一絲思緒,她抬頭看一眼敖雪,軟軟地窩到她懷里。
“喜歡你。”
這世上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敖雪本是問她喜不喜歡這場情。事,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她感覺臉頰燙了起來,同時心臟也在“怦怦”跳個不停。
“知道了。”
她把臉埋進時雨肩窩,感受著心里的悸動,耳尖浮上濃郁的緋色。
一覺睡醒,時雨才想起谷秧,她想問敖雪把人弄到哪去了,但敖雪還沒醒。
確定身旁的是活生生的人后,時雨這才放下心來——幸好這一切都不是她的異常幻夢。
時雨盯著敖雪看了一會兒,做賊似的湊上去親了她一下,還沒退回來就被攬著腰按到了懷里。
“該怎么懲罰偷香的小賊呢?”
時雨臉埋在她胸前,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淡淡的體香縈繞鼻間,這讓她感到十分愉悅。
“就罰我一輩子為你暖床吧。”
她的聲音充滿了雀躍,比太陽還要讓人覺得溫暖,敖雪控制不住地牽起唇角,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好,那就這么辦吧。”
兩人在床上耽擱了好一陣,晌午準備出門吃飯的時候,時雨才想起被遺忘的人。
“谷秧呢?”
敖雪睨她一眼,道:“看來你很關心她嘛。”
“肯定要關心一下的,畢竟你不在的時候一直是她陪著我。”時雨知道敖雪會吃醋,她就是故意這么講的。
果然敖雪臉色變了一下,喃喃道:“趁人之危的禿毛雞,等下就去打死她。”
時雨看著她小孩氣的一面,感覺心里暖洋洋的,她上前一步牽住敖雪的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走吧,先去吃飯。”
敖雪握緊她的手,憤憤地說:“以后不許她來我們家。”
“好~”
“也不許跟她說話。”
“好~”
“我跟她打架的時候你要站在我這邊。”
時雨反問:“我什么時候沒站在你這邊過了?”
“我不管,快點答應我。”
時雨笑看敖雪耍無賴,柔聲回道:“好~”
這一刻,她整個人徜徉在幸福里,渾身輕飄飄的好像隨時會飛起來。
她想,也許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安穩吧。
臨溪城在這百年間更改了十幾次名字,現在依然叫臨溪,原本繁華的地方凋敝了,而蕭條的地方卻繁華了起來。
她們住的這條街本來離城中心很近,現在也成了偏僻的地方。
除此之外,一切好像跟她們剛來的時候沒什么兩樣。
坐在新城中心的酒樓里,敖雪看著窗外,忽而有些感慨。
“這百年我好像錯過了很多。”
錯過了你的成長,也沒有陪你經歷世事變遷,這么長的年月,你一個人是怎么熬過來?
這些話在心底翻來覆去,最終還是沒有宣之于口。
時雨看起來柔弱,其實性格堅強,很有韌性,現在說這些反倒有些無病呻吟。
況且她們有很多個百年,以后再慢慢補回來就是了。
時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你猜。”敖雪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邊親一下,露出晃眼的笑容。
時雨又被她的美貌蠱惑,怔怔地看了好久才說:“猜不到,告訴我嘛。”
時雨有雙十分漂亮的眼睛,圓潤有神,漆黑的瞳仁毫無雜質,像寶石一樣璀璨,敖雪看著她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涌上一股勇氣。
她問:“小雨,如果我說想跟你成親,你會覺得唐突嗎?”
的確太唐突了,時雨一下子腦袋呆滯,半天都沒有恢復過來。她說什么?成親?自己沒聽錯吧?從沒聽說兩個女人成親的,這是被允許的嗎?
時雨卡殼許久,才回道:“不、不會,但我們……成、成親……”
敖雪知道這對她沖擊很大,但還是循循善誘:“對,成親,你跟我。我們找鳳凰族的兩位姑姑證婚,約定終身。”
谷荷姑姑看著時雨長大,算是她的長輩,由她來證婚再合適不過。
看著她眼里的堅定,時雨知道她不是隨便說說而已。如果問她對成親有什么看法,她沒有任何看法,因為從沒想過這件事,但如果敖雪向她求親,那她一定會答應。
因為是敖雪,所以沒有除了“好”之外的其他答案。
小二端著菜上來,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但時雨知道,她們之間的氣氛不一樣了。
吃完飯后又逛了一陣子,敖雪似乎興致缺缺,時雨想著她大概是累了,便帶她回家。
沒想到院門剛一關上,巨龍就撲了上來,時雨轉頭看去,發現她身上的鱗片不再是黑色的了。
“青、青龍?”她伸手撫摸那些鱗片,冰冷鋒利,稍不留神就會被割傷。
敖雪用龍頭蹭她,說道:“這是我原本的樣子。”
她的鱗片是母親羽毛的顏色,從小她就非常珍惜自己的身體,可惜后來犯錯被天雷燒毀了。
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僅恢復了鱗片的顏色,也跟西海龍族斷絕了關系。
從此以后,她可以不用顧忌任何東西,跟時雨一起逍遙天地間。
“真好看。”時雨驚嘆一聲,將臉貼上去。
敖雪怕傷到她,上半身變成了人的樣子,尾巴纏住她的雙腿,緩緩往上游移。
時雨嚶嚀一聲,問道:“不是去鳳凰族嗎?”
“明日一早再去,別急。”
敖雪呼吸漸急,說完就捏著時雨的下巴噙住她的唇,吮咬廝磨癡纏不休。
時雨環住她的脖子,心想也不知是誰比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