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恢復全盤記憶的散
然而這一切都和緊緊閉著眼睛,沉浸進回憶里的白散無關了。
他被拽進了記憶誕生最初的漩渦,那時候的他剛有了軀體,在感知懵懵懂懂的時候,隱約聽到……
“咦,神子,這個人偶是活的?”
“影打算怎么做?像以前那樣銷毀失敗品可不是個好選擇哦。”
紫發的女人語氣溫柔,沉吟的說了一句什么,白散努力想聽,但他陷入了一陣黑甜的睡眠。他渴望的凝視著那個記憶中的紫發女人,認出了她確實是這次前來幫忙的雷神巴爾澤布,那是……真的是他的母親?
再醒過來,已經是一段平靜無波的借景之館生活。無心的人偶安靜的‘活著’,并不感到枯燥或者孤獨,直到少年武士桂木某天意外發現了他,把他領到了踏鞴砂,與好心的踏鞴砂人民一起包容的接納了他……
白散似有所悟的注視著自己柔軟的指尖。
他發現了異常。
這份記憶中包含的每一絲情感他都還能回想的起來,那是溫暖的,強大的某種力量,如同潮水一樣漲漲的在他胸膛間流動,擁有踏鞴砂人民的溫柔包容,他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去做,無所畏懼,也有了活著的方向。這是他在流浪者五百年間無法感受到的。
但異常的地方在于……五百年前誕生之初,他還是人偶之身,有著明顯的球形關節,手指也沒有現在這么柔軟白皙,而是更偏向木偶硬朗的線條。原來在這么多年中,他不知不覺變得更像人類之身了嗎?
白散怔愣著,但被他吸收的回憶不會停下。
他見到了衣著華麗,氣質高貴的黑發少年——那個少年就像誤闖了踏鞴砂一樣,與這個貧瘠困苦、充滿勞作的小島沒有一點共通之處。但初見之時,少年就脾氣很好的走過來,眼神復雜的直直注視著他。那時候的傾奇者有些無措,只能笨拙的模仿著別人開口詢問:“你有……什么事嗎?請問?”
啊……那是阿涼!
猛烈的記憶翻滾旋轉著,盤旋交織,將這個黑發少年一切的記憶碎片帶給白散,無數熟悉的畫面分散而來:
溫柔的會在意他痛不痛的阿涼,好心的留下來收他為店員、日夜一起勞作的阿涼,被他仰慕著想要永遠不分開的阿涼,戰斗和談判的時候神情狡黠、又實力強大的、被他……喜愛著的阿涼。
還有,在一個親吻之后,還沒來及等到他辨明心情,沒來及等到他告白就離去了的阿涼。
‘阿涼就是他的男朋友啊。’
白散的心猛然安穩了,像是船舶來到了最安全的港灣,落到了一片安心的溫暖之中。斗笠少年的藍紫色眼眸變得溫柔下來,他虛虛攥住了自己的手掌,想要握住什么似的,最后他攥住了自己外衫上的一片布料。
在記憶中,阿涼總會幫他縫補衣物。
這段時間雖然白散已經相信了自己的流浪者生涯可能出了問題,阿涼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但他的心里仍然沒底。面對黑發少年的熱情和親昵,他總是很無措。他在努力讓自己接受,但表現出來的尷尬和生疏是無法避免的。
這怎么能讓人不心生惴惴呢?
現在他的心臟終于安穩了。原來他和阿涼的相識相戀,是這么開始的……
這時候的白散接受程度良好,因為早期流浪者和傾奇者的狀態相差不遠,他只是多了一些親人和戀人。但他沒想到,接下來的回憶居然急轉直下……
五百年的臥底生涯,來源自阿涼的遲遲沒有回歸,一個巧合。但現在的白散來看,放任自己失憶在愚人眾中打拼染黑的散兵,或多或少有幾分承受不了等待煎熬的自我放逐。他在自暴自棄,不愿深思,如果將來阿涼會出現,那么稻妻的‘散’殿下才會重新歸來。如果他不在,那么愚人眾的散兵會為了深切的執念往上爬,直到獲得力量和找尋到真相,然后,搗毀它。
失去了阿涼的短暫人生,再次失去了色彩。那么僅剩下的那具不死木偶之軀,拿來給踏鞴砂人民們報仇不也挺好的嗎?
當時的傾奇者帶著這樣的想法,蛻變成了散兵。
白散到這里凝重的記下了后半截的記憶,因為在散兵最后的記憶中,頂替了博士之位,升職為愚人眾第二席執行官的他成為了高層,終于獲得了一些隱秘知識的開放權,那些讓人心驚肉跳的字眼,牽涉到天空島,虛假之天,還有什么輪回與雙子旅行者……這份重要的記憶他看都不敢多看,但現在白散打算逐字逐句記住,這就是他尋找了五百年的最終真相,也終于弄明白了至冬女皇開創愚人眾的意義。
白散震驚了,還感到一陣無處可避的怒氣。
至冬女皇的想法是好的,但她的愚人眾執行官們都不擇手段,或者說在她的領導下,就算想做正確的事,用的方法也是糟糕錯誤的。這樣也能算正確嗎?
成為流浪者之后,他有聽說雷神在至冬攪了個天翻地覆,打擊報復穩準狠,專門針對那些愚人眾執行官……白散只想狠夸一句,干得漂亮!把他接下來想做的事做了!
至于恢復了漫長的五百年記憶之后,白散對于自己為什么會自愿投入世界樹尋找真相,為什么無法面對擁有過家人與戀人的不真實……這種種的情緒都已經煙消云散了。
他就是他自己。
“……”戴著虛空終端一直緊閉著眼睛的斗笠少年終于有了動靜,他緩緩睜開了雙眼,神情卻有幾分莫測難辨,沒有第一時間緩過來。
變成巖石幼龍在旁邊認真護陣的周涼安第一個發現了,有些忐忑擔心他的異樣:“阿散?你恢復記憶了嗎?”
斗笠少年仍然板著臉,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臉,那神情十分冰冷幽暗。恢復了記憶的他仿佛也跟著恢復了渾身的氣場,變回了那個愚人眾第二執行官散兵。
“……阿散?”
聽著男朋友的忐忑呼喚,白散一直沒有回答,而是莫名的有些氣場陰沉,神情變得危險了起來。
五百年的記憶歸來,也就意味著一些細節清晰可辨了。沒想到啊,他和阿涼之間的感情糾葛居然發生了那么多事——
和博士出現在蒙德那一次,他居然……失憶后的他居然去掐阿涼的脖子,還把人推倒摁在了地上!第一次告白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兩個人之間愣是變成了一種做交易的形式?!阿涼一定是認出了他,所以才把神之心交給了他,還故意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來挑逗他……
白散有些咬牙切齒,只恨自己沒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回到當場狠狠揪起皮起來的阿涼,揍他的屁股。
最重要的是,散兵居然也真的違背了自身立場又喜歡上了阿涼,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什么稻妻神子的替身……
呵。
他在心里響亮的冷笑了一聲,幽幽的咀嚼著‘稻妻神子的替身’這幾個字。
失憶的散兵居然認為他要和‘莫須有的神子’搶阿涼,阿涼喜歡的那個人其實是另有其人?先不提他最開始的誤解是來自博士對記憶動了手腳,可在蒙德阿涼似乎發現了這一點,他居然半推半就的跟著演了下去!害的散兵暗中吃醋嫉妒的發狂,趕路直奔稻妻就是為了解決掉那個情敵……
更別提再次失憶變成白散之后,他是怎么被阿涼哄騙著喊出那些稱呼和做出那些舉動,又誤解他們兩個……
后面的白散想不下去了。
氣場狂飆的斗笠少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指關節,攥的有些發白了,還是沒能遏制住耳根開始發紅,緋色從脖頸一路蔓延上去,在他白玉一樣的冷白皮臉頰上分外顯眼。
“唉?”周涼安傻乎乎的發出了一聲音節,沒想到阿散這是怎么回事——或者說很皮的他直到現在,都樂于裝傻見到恢復記憶的阿散露出這副羞窘過頭的恨恨模樣,羞惱的恨不得一頭扎進地里不面對自己的黑歷史似的,簡直是太可愛了!
只是很遺憾的,周涼安雖然一向先知先覺,但他本人在感知危險上非常天然。他奉行的“只要我不心虛,哪怕理不直氣也會壯!”理念更是助長了他現在的疑惑情緒,并沒有幫助他及時做出規避舉動。也可能是周涼安自認為不管怎么樣,散兵都對他做不了什么,又不能把他殺了!逗逗男朋友滿足惡趣味,多開心呀。
白散——或者說是流浪者,他終于遏制不住惱羞成怒,狠狠瞪過去了一眼。
阿涼是不是覺得從他們兩個初識,他就拿對方沒辦法?!
那天晚上在帳篷里是不是有一些沒做完的事情……延遲了五百年啊,既然阿涼這么期待,又通情達理的等待著他恢復記憶再做,他怎么能不接受這番好意呢?
斗笠少年終于恢復了氣勢,臉上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了一眼面前巨大的正機之神,高高抬起了手臂,散發著亮光的神之眼落入了他的掌中,像是捉住了一只鳥兒那么輕易。流浪者將神之眼系在自己腰間望了一眼,漫不經心的幽幽做出回答:“不勞掛心,我的記憶是恢復了。至于我們的帳……”
“呵,過后再算。”他這句輕嘲的嗓音又輕又危險。
周涼安下意識后退了一步,終于后知后覺的莫名一慫:“…………?”
等等,他是不是和提瓦特大陸的這個阿散相處時間太多了,忘記了原劇情中變成流浪者后的混合體散有多會罵人?雖然以前阿散從來不這么嘴毒他。咳,估計是阿散要為他長久以來那些壞心眼的逗弄找回場子了……這就是來自男朋友的報復嗎?
周涼安有些甜蜜的煩惱。
好罵!來啊!他能聽一下午不動彈!雖然確實有些發憷,但是也有很多點期待……
第122章 打敗正機之神
此時的周涼安還不知道他期待的男朋友過后會給出什么懲罰,還在樂呵呵的睜大眼睛,聚精會神的準備欣賞獲得神之眼的流浪者大戰正機之神。
“那是……風系的神之眼嗎?”空的眼神很好,吃瓜了半天,也終于來得及插上一句話,他訝然的忍不住看了看場上的幾個神明,再看看和散兵最沒有關系的溫迪,神情有些古怪。
雷神之子、巖神伴侶,這樣的散兵最后居然獲得了一顆風牛馬不相及的風神之眼,太怪了!莫名有點溫迪偷跑搶人的既視感。
“雖然都說神之眼的發放和神明實際上沒太多關系,但是神明的眷顧匯聚變成了神之眼……”小派蒙也把手擋在臉前說起了悄悄話。
她是個實心眼的小傻蛋,理直氣壯的說出了其他人隱約都能聽見的音量:“可要論神明的眷顧,應該是涼安大哥對散兵的眷顧最多吧!”
賣唱的怎么能偷跑呢?!
“……”聽到了這番話的溫迪臉上的笑容莫名有些發僵,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唉嘿?”
風神之眼的發放和他風神本人有什么關系?倒是佩戴上了神之眼的斗笠少年,看起來順眼了不少嘛。
流浪者對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一概不知,他已經原地漂浮了起來。
他的神之眼給予了他漂浮的能力,在一定的程度上算是可以短時間飛行了,這是風神之眼的特性,但在流浪者現在做起來,高高飄在半空中與正機之神對視的他,神情看起來格外凜然不可侵犯。
流浪者不對自己獲得了風神之眼感到驚訝。
從他恢復記憶,意識到五百年來不管什么經歷都是他,他就是他自己之后——像是終于與自己和解,像是他空蕩蕩的胸膛中終于有了人類之心,流浪者早就對一切釋然了,只是待在愚人眾中的幾百年生活帶給他的影響消磨不去,他的性格終究變成了白散與散兵的混合體。
現在,就讓他來檢驗自己的戰斗成果吧!
雷電影適時的收刀退到了一邊,把這個對手讓給了后繼者,她的神情間有些高深莫測的探究。一貫不懂得怎么和便宜兒子相處的她,這會兒只能沉默著在旁邊虎視眈眈,用做的來代替說的。
也讓她來看看散的成色吧。
看那個孩子,到底配不配得上雷電之名。
——在這點有些別扭的雷電影清楚,無關于配不配,就算是那孩子沒神之眼,他也明明白白的會被叫做“雷電散”,是她們姐妹的后繼者,是雷神之子。
她只是長久的有些傲嬌,不知道怎么面對自己的孩子。
“……”大家都在期待戰斗,反而是正機之神駕駛位上的男人騎虎難下,都快哭了,臉色灰白,硬著頭皮又強行提起了精神——連大賢者都已經被抓獲了,他深知自己能在雷神刀下留一條小命在,就是為了和這個剛獲得神之眼的少年對打。他們想讓他變成這個少年的磨刀石,幫忙磨礪戰斗經驗。
哭喪著臉的他想著想著,剛才還面如死灰,現在心中反而重新生出了一股戾氣。
再怎么說,正機之神也是他們集教令院最先進的智慧凝結出的產物!是人造之神!雖然現在沒了神之心當動力源,只能算是偽神……可那也是偽神!不是什么貓貓狗狗都能打敗的!更別提是一個剛獲得神之眼的,看起來二十歲都不到、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了。
想讓他當這個少年的磨刀石,那也得看看刀會不會被磨斷!
這個大賢者心腹氣的厲害,心中反倒生出了點希冀。他和這個少年打著打著,未必沒有逃出去的機會。要知道正機之神可是會飛的。能不死的話,誰不想茍活著呢?
“就讓你看看我們教令院的智慧結晶吧!”他朗聲說著,反而勉強振作了起來。巨大的人形機械高的幾乎仰不可見,突然渾身亮起了紫與青色的光輝,一團又一團的風眼出現在高空中,地上則被拋灑了滿滿的雷光碎塊。
“……”周涼安一下子捏緊了自己的尾巴尖,提心吊膽起來。
這個男人還是有點智慧的。正機之神用出了風系屬性和雷系屬性的大招,剛好和阿散的兩種能力重疊了。或許阿散不會受到太多傷害,但是也代表他傷害不到正機之神啊。然后單論物理的話,一個是奧特曼,一個是脆弱(?)的人偶之身,這能比嗎?!
周涼安擔心壞了。
場上確實如他所想,斗笠少年的身影穿梭飛舞在攻擊之間,有種戰場上閑庭信步的鎮定美感,但躲都能躲的過,打卻打不著。
正機之神那雙巨大的、像座小山似的手時不時發射出難纏的能量波,橫掃全場,時不時拍在地上,又射下雷槍,像是模仿鐘離的震波一樣,造成范圍傷害。要么就是仰天準備撕裂空間,進行高威能壓縮的大招洗地。
周涼安看場上險象萬生,幾次都差點沒忍住沖上去告訴阿散怎么躲避。但流浪者不愧是在愚人眾中摸滾打爬了幾百年的執行官散兵,全都憑著靈巧的戰斗技巧躲避了過去。斗笠少年全程不語,一雙藍紫色的眼睛安靜盯著正機之神,像是在謀劃著什么,只有耳側的發絲在剛才的躲避中變得凌亂。
等到正機之神招式百出,都已經用遍了。流浪者才突然落地站定,臉不紅氣不喘,一身藍色狩衣上連點戰斗留下的焦痕都沒有,他看向雷電影,眼神也有一瞬的游移,最后目不斜視的盯著地宮的墻磚:“我需要借用一把近戰用的武器。”
站在另一邊的空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單手劍,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周涼安眼疾手快按下了,他像是忘記了自己有多少武器似的,打著哈哈對身旁的魔偶劍鬼假笑:“道胤啊,你之前打獵真是亂來,怎么能把我的刀用壞了呢?”
魔偶劍鬼:“……”
主人說你的刀壞了,你的刀不壞也得壞。
老年武士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默默把他的手臂——沒錯大個子渾身就是為戰斗而打造的,所以他最擅長的右臂已經被改造成了武士刀的狀態。他默默把他的右臂一轉,武士刀卸了下來,藏在背后眼不見心為靜。
周涼安的一連串行為假的不能再假了,但是這幫場子的態度卻實打實表露了出來。流浪者垂下眼簾,心里卻流淌過一抹暖意,他垂著眼簾繼續面無表情等著,聽不到耳邊有一點動靜。斗笠少年垂在身側的指關節慢慢攥緊了。
突然的,一把熟悉的武士刀還是被雷電影抽了出來。她語氣同樣淡淡,流露著上位者的威嚴,不像是在對兒子說話,或者說她對旅行者空說話的腔調都更溫柔一些:“……這振理想一心暫予你一用。”
是的。
這振刀不叫“夢想一心”,而是“理想一心”。
因為最開始夢想一心就是雷電真的佩刀,自從真復活后,影就把佩刀還給了姐姐——姐姐還需要威力變強的夢想一心來防身,至于她自己戰斗力很強,主要靠一心凈土來戰斗,靠什么佩刀打不了架?她就命刀匠給自己重新打造了一振刀,雖然普普通通沒什么神異,但身為雷電影的新佩刀,這振理想一心就再為特殊不過了。
“理想一心”。
不再是代表了雷電真的夢想的凝結產物,而是雷電姐妹共同理想的一振刀。
流浪者握住了那把通體紫色,流轉著電光的刀劍后,眸光銳利,重新看向了正機之神——有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又摸清楚了正機之神的能力,這場戰斗該收尾了。
“……”正機之神駕駛位上的男人敢怒不敢言。
很尷尬。
剛才少年停下要劍的時候,明明空檔了半天,正機之神完全可以用攻擊來打斷他的舉動,迫使少年恢復劣勢,但少年站的位置面前是雷神,風神,巖神和剛被巖神解救出來的小草神……
他是瘋了才敢去打斷對方的舉動!
周涼安也看出門道了,放心之余,反而有些掃興的嘀咕:“那個人也太受壓力的影響了!”
旁觀的艾爾海森:“……”他神色莫名怪異的瞥了巖石幼龍一眼,假裝沒聽到小巖神在說什么胡話。
面前站了五個神,誰上誰試試?
……除非說話的人自己就是神明們的其中一個,不然你看誰能有那么強大的情緒調節能力?在五個神的敵對視線下還能談笑風生?
艾爾海森淡定的充耳不聞,就當自己沒聽見這話。
場上的斗笠少年有了武器以后,如虎添翼,他像是離弦的箭似的猛然沖去,在正機之神身上靈巧的躲避奔跑著。巨大的機械造物普通的每一擊威力都很大,像是在放大招,但與之相對就是敏捷削弱了不止一點。他笨拙的拍打著自己的身體,但往往差之毫厘,根本無法對流浪者造成傷害。
眼看著流浪者越追越高,就快要到駕駛座的位置了,男人慌了,顧不上他的每一擊都可能打在自己身上,重新使出了那一個個帶屬性的大招,水龍卷,風眼與雷光炸彈不要錢的四散,其中還夾雜著火光。全屬性都被正機之神用上了。這次因為距離過近,加上大招夠密集,似乎斗笠少年避無可避了。
男人緊張到極限后,已經陷入了瘋狂,眼中閃過一抹殺意:“給我死!”
流浪者卻突然張揚的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容中還帶了點以前見不到的囂張。他剛才很能沉得住氣,等待這么久就是為了等正機之神在自己身上用出火屬性大招的那一刻。人偶少年高高躍了起來,藍紫色的發絲在臉側飛揚,他自身的雷電帶動刀劍身上纏繞著的電光,一刀利索的劈下,雷光與火光驟然碰撞炸裂——
“——叫大聲點!”
正機之神駕駛座上的男人滿臉空白,瞳孔急速縮小,他眼中倒映出的雷火光反而在快速放大,眨眼間將他吞沒在了里面……在最后關頭,男人終于露出一個絕望又可憐的笑容,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但至少……’
‘這么大威力的爆炸,自己躲不過去,對方也躲不過去……他們好歹,是同歸于盡。’抱著這樣的期待,男人最后的意識終于消失了。
“蠢貨。”
飛在空中的流浪者露出一個肆意張揚的笑容,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正機之神的倒地垮塌,藍紫色的眼眸中流露過一抹厭惡,“什么正機之神,連偽□□號也算不上,不過空有噱頭的死物罷了。”
就這種玩意,也想和阿涼相提并論?
周涼安:“……”
看著流浪者站在被他打敗的正機之神面前大放厥詞,啊這,嗯……這感覺,就,感官還挺奇妙的。
更敢怒不敢言的大賢者及其他學者:“…………”
他們教令院全體智慧的結晶落在這家伙口中,連偽神都稱不上了?太狂妄自大了!偏偏他們一群戰敗者現在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流浪者從空中輕巧落下,環視了一周。地宮里的這處戰場已經徹底結束了喧鬧的一幕。正機之神被打敗,巖神摩拉克斯也解開了束縛,救出了小草神。大賢者及他的一眾手下也都被抓獲了。現在輪到受害者處理她的勝果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小草神走向大賢者。
被教令院一代代的大賢者囚禁到了現在,過了五百年漫長難熬的歲月,這樣的小草神會對罪魁禍首說些什么呢?
小草神只是平靜的注視著跌坐在地上,風度全失的阿扎爾。明明她的個頭矮小,但因為阿扎爾的狼狽,她反而可以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注視過去。她安靜的看了一會兒,眸光中無喜無悲,沒有憤怒也沒有在意,小草神思考了一會兒,只是平靜的宣布著:
“我會更改你的計劃進度,將虛空系統面向大眾,民眾的腦力被不知情的調用了,那么他們也將獲得借調自己腦力而開發出的‘虛空網絡’使用資格,同時,我會將虛空終端里的知識系統權限封存。須彌的智慧來源于‘思考’,而不是‘知識’本身,過度依賴這一點對大家來說還太早了。”
周涼安欣慰的看著這一幕,一種莫大的滿足感涌了上來。
他從剛穿越到提瓦特大陸就在惦記著這些,現在終于如愿以償了。小草神被救了出來,但是虛空系統沒有被一刀切砍掉。他們討論了很多次的設想——異世界網絡計劃終于要提上日程了!
黑發少年眼睛亮亮,強行忍住了想歡呼的沖動。
好耶!穿越以來,他真的受夠了沒網的日子啦!!
第123章 慶功宴
到了這一步,大賢者和他的朋黨的下場就該注定了。
但是,小草神專心致志的思索著她的新政令,宣布了半天的內容,都是往后怎么造福須彌民眾的實事。阿扎爾失魂落魄的像只落湯雞等待自己的下場,苦苦沒有等到,忍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強忍著氣的陰沉沉詢問:“廢話別多說了,你準備怎么處置老夫?!”
比起他現在失敗的下場,或許阿扎爾更不能容忍的是……小草神這個被他長久當做工具迫害的神明這么徹底無視他。那種瞧不起、不!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簡直像針一樣刺痛著阿扎爾的傲氣和自尊心。
憑什么?!
別人也就算了,這么多神明來救她,阿扎爾不怪自己落到這種地步。但是小草神憑什么看不見他?!
艾爾海森全程都在冷眼旁觀,但是現在輪到怎么處置大賢者的關鍵問題上,他注視著小草神那雙充滿智慧的葉綠色眼眸,心神一動,隱約猜到了什么。
所以他不等小草神開口,而是中肯的不冷不淡的先自言自語了一句:“依照慣例,無論是賢者還是大賢者,犯下爭名奪利且不可挽回的錯誤,將自愿前往道成林修行反思。”
“嗯,你是教令院的書記官,最清楚這些規定。就這樣做吧。”小草神果然用她那雙了然的眼眸看了艾爾海森一眼,同意了。
周涼安狐疑的看著兩人打機鋒,尤其是在小草神話音剛落下,阿扎爾就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忍受的話語似的,暴怒的吼叫起來,又被迪希雅和艾爾海森聯手摁住,帶了出去。
“嗯……”周涼安沉思的想摸摸下巴,短了一截的爪子摸了個空。他索性改了一下姿勢,從善如流的蜷起尾巴,用短爪子繼續玩起了尾巴尖,思索著這件事。
有問題。
艾爾海森好像在故意配合納西妲氣大賢者,如果剛才是小草神做出了處罰決定,大賢者可能都不會那么生氣,但艾爾海森這個下屬說話后,小草神輕飄飄的做了決定,就像沒上心似的,再次忽視了大賢者,可不就把大賢者氣的七竅生煙。
這種幼稚的報復,未必是納西妲的手段。她雖然看起來年幼,心智也是這些年才漸漸成熟,但從來不會在這種細枝末節的地方回擊。也不能說她是脾氣軟,反而應該是她的包容心過強,波瀾無驚罷了。將大賢者拉下馬就是最大的懲罰,納西妲不會想著多做一些事情……
但是別人不見得這么想——比如周涼安或者來助陣的其他神明,眼睜睜知道教令院的賢者們囚禁了小草神五百年,把她當工具使喚,誰能不怒?周涼安包括空和派蒙,大家都是把納西妲當做朋友的。當然不會嫌棄大賢者受到的懲罰多。
原來如此!
周涼安捋著思緒,恍然大悟了。
所以艾爾海森才會主動做出這種事,不管是出于私情還是國事,這都是一個有利的決定。而別人想為她出氣,小草神也不會圣母到拒絕接受,所以才不動聲色的配合了艾爾海森的話……
周涼安想通了這一切,神清氣爽了,像是解決了最大的心結。事到如今,他穿越前的游戲劇情才出到須彌,現在救了小草神之后,后續的游戲劇情他就完全不清楚了,提瓦特大陸未來的發展將會是一片未知。但是那又有什么要緊的呢?
連他最在乎的阿散都規避了那些慘痛的過去,現在也好端端的恢復了記憶……
等等。
他的心跳突然驟停了一下,下意識的松開了爪子。剛才為了找一個好的位置旁觀吃瓜,等流浪者打完正機之神后,周涼安就飛到了少年沒戴斗笠的發頂上,仗著自己被寵溺(或者說白散可以欺之以方,咳咳咳)肆無忌憚的盤成了一條龍團。
但是他怎么忘了,阿散現在是恢復了記憶的阿散啊!!!
受到了驚嚇的巖石幼龍猛然彈起來,炸了毛似的像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會騰云駕霧的飛行,僵硬的扭了兩下臉,似乎鎮定的去觀察阿散的臉色:“……”
流浪者是瘦削的少年體型,身上盤的雖然只是一條幼龍,沒有巖王帝君那種遮天蔽日的龍身大小,但幼龍從龍角到尾巴尖的長度,也快和一個普通少年的大小差不多了(畢竟只是周涼安的假身,大小和他本人是接近的,只是細長了一些)。
這樣一條巖石幼龍像是窩在草窩里一樣攀在流浪者的腦袋上和脊背上,長長的龍身滑稽的團成了一個圓,尾巴尖才能被攏在爪子間,大的差點就要從流浪者腦袋上掉下來。可憐的藍紫發少年頸椎遭到了艱巨的挑戰,剛才是搖搖欲墜的咬著牙硬撐了半天。
偏偏都這樣了,他還裝作若無其事的鎮定模樣,一副很有氣勢的架勢。流浪者面不改色的單手插兜,幽幽的說:“阿涼,想報復我可以直說,等不及到回去了嗎?”
“……”周涼安心虛的本能沒有回答,畢竟這次是真的他很理虧。
他四處瞥了幾下,終于發現他陷入思考的時候,周圍陷入了一陣不同尋常的寂靜。空看過來的表情非常耐人尋味,有點復雜也有點怪異。小派蒙都欲言又止了,想不通周涼安怎么這么干了……更想不通的是散兵居然放任了!他居然放任了!!
溫迪一臉吃瓜的喜聞樂見,反客為主的招呼大家:“大家好不容易齊聚一次,又可以慶祝納西妲的脫困,不如我們今晚舉辦一場慶功宴?須彌的冷浸蛇酒也是遠近聞名啊!”
綠色少年一臉酒蒙子的饞貓樣,看得出他提議舉辦宴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次是真的在‘酒’)了。小草神其實通過周涼安的虛空終端、和在場的幾位神明都有些熟識,她也是真的很感激大家能前來營救,所以她干脆答應了。
哪怕須彌現在百廢待興,教令院高層直接癱瘓,但是晚上一場慶功宴還是辦的起來的。
宴會的地點選在了清新雅致的凈善宮門口。
這里雖然是囚禁了小草神的地方,但她本人卻對此沒有太多芥蒂。凈善宮位于螺旋形的山路與樹木頂端,門口是一片不小的廣場空地。在艾爾海森指派的人打理下,很快搭起了一張張鋪滿餐布的長桌,小巧的便攜式烤爐被一個個搬來,廚師們也準備就緒,準備現做特色美食,空地中間橫平豎直的堆起了粗大的圓木,準備燃起篝火。
參與地宮營救的人都出現在宴會現場,還包括一些被納西妲偏愛允許的人——例如被周涼安另眼相看的賽諾提納里等人,今晚是一個小型私密的、但是又很重量級的慶功宴了。
“稻妻的燒酒……嗝,沒想到口感也這么醇厚,起碼有三百年的窖藏了吧?”溫迪喝得酩酊大醉,臉頰泛紅,撲倒在桌子上語氣朦朧的問。
今晚最快樂的人大概就是他了,雷電影自從發誓要好好對待阿散,處事風格真的變了很多,這次晚宴鐘離帶來了璃月谷釀,溫迪乘著風去咬牙取了一瓶藏起來的葡萄酒,再加上小草神招待大家的冷浸蛇酒……本來以為這就是全部了,沒想到雷電影不聲不響的,破天荒的也摸出了一瓶珍藏的稻妻燒酒。
這下可把溫迪樂壞了,也不拉著別人敘舊了,喝的快樂似神仙。
鐘離端坐在另一邊,慢條斯理的細細品嘗著一道特色的須彌美食:獸米香香。這本來是顆粒飽滿的大米配上鮮香彈牙、汁水飽滿的獸肉經過秘密香料的添加工序制作出的手抓飯,但斯文的講究人鐘離卻要一把勺子,佐著外焦里嫩的唐杜爾烤雞上的焦皮享用。一口下去,鮮美在味蕾上爆發出來。
鐘離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拈起小草神特地為他精挑細選的骨瓷杯,品上一口甘醇典雅的茶酒,才算是享受的將目光轉移到了別的菜肴上……吃法算得上極致的‘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了。
在夜晚篝火和美酒美食的放松下,慶功宴上的大家都很是歡聲笑語的,只有周涼安的心情稱得是度日如年。他在某人的虎視眈眈、全程移不開眼神的注視下,草草吃了一些烤肉卷和奶醬鮮魚,就煎熬的坐不住了。
“我去……旁邊透透氣。”他胡亂找了個理由,拋過去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若無其事的發起隱晦的邀請,想離開這片廣場區域。說是作死也好,他真的很期待恢復記憶的阿散給他什么懲罰……嘿嘿嘿。
點亮的一盞盞油脂燈和篝火把廣場上照的燈火通明,沒有死角,所以周涼安今晚也看得清流浪者臉上的每一絲細微表情的變化。恢復了記憶的藍紫發少年氣場很強,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遠遠的注視了過來,那種似乎很冷漠——但細微處可以看到柔和的幽沉目光,就攪得周涼安心生忐忑,有些期待的迫不及待,又有些欲拒還迎了。
現在……等什么回旅館,等不及了!!阿散快過來,來盡情的辱罵我吧!!
周涼安心潮澎湃的裝作若無其事,像是準備和人偷情似的刺激,一臉鎮定的轉到了樹叢后面,等待著自己的“奸夫”鬼鬼祟祟的找理由過來。他很確定流浪者看到了他的暗示。
他們倆這種背著親朋好友們從宴會上偷溜,拋到一邊卿卿我我的敘舊還真是,刺激!
——下一刻,一道身影就猛然從背后攥住了他的手腕。
第124章 有心人偶的詭計
周涼安心里一跳,故作鎮定的轉回頭,看到了抓住他手腕的斗笠少年。
白散恢復記憶變成了流浪者之后,身上那股小綿羊一樣的純白無害氣息就消失了,之前他在最危險的散兵時期剛好萌生出了懵懂情感、從而總是對周涼安表現得很手足無措,陰晴不定。青澀無害的那一部分舉止也消失了。
現在的流浪者目光中多了一些讓他看不懂的幽沉和熾熱,那似乎是明白兩人確定了關系,又苦苦追尋了五百年才終于找到寶物的勢在必得和渴望。不是惡意的,但這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也稱不上“沒有危險感”。
“終于抓住你了……阿涼。”流浪者充滿執念的低聲發出了喟嘆。
五百年了,又是失去記憶又是時空跳躍,他們因為各種原因錯過,但實際上又一直糾纏在一起,直到現在,恢復了所有記憶的他回想起過往,心情變得很是復雜。他終于弄明白了,他所追求著的,無非只是平平靜靜的和阿涼一起生活的普通愿望。
就像在踏鞴砂上最初的那一段時光。
沒有恩怨糾葛,沒有失憶,沒有相對不相識,沒有那些轟轟烈烈的一切。他珍惜著和阿涼在一起的每一刻,并且在等待的煎熬中終于來到了最正確的時間點上,他抓住了阿涼。
這一切太不容易了。
在流浪者恢復記憶后兩人的第一次獨處環境下,人偶少年終于放松下了肩背,像是卸下了防備,流露出了一點真心的念頭,訴說了自己的思念。只是他抓住周涼安手腕的那只手還握的緊緊的,沒有松開的意思。
“……”周涼安心里跳了更多下,他突然有了點不詳的預感。
說起來,阿散被五百年的記憶沖擊,前面是苦苦求而不得,中間是情感懵懂的嫉妒吃醋,后面是被他裝作無辜反復撩撥,這么多都堆積在一起……雖然原因是他們共同造成的,但阿散壓抑了這么多的情感,都要發泄在他身上嗎?剛才這個低沉幽幽的語氣,聽起來就是不怎么妙的開端啊!
雖然心里已經有點發慌了,但是周涼安一貫“理不直氣還壯”的行事理念不是好改的,他忍不住反駁了一句:“終于抓住我了?阿散,到底是誰抓誰,還不一定呢!”
雖然痛并快樂著,或者說慫并期待著,但別忘了!在流浪者變成這副執念深重的喜歡著他的狀態前,最開始的散兵還想殺了剛到提瓦特大陸上的周涼安呢!那時候的散兵根本不認識他,更別提喜歡他了。
要不是周涼安改變了時間線,他早死掉了。要不是他后面也一次次的改變著時間線,哪里來的這一場他和阿散的緣分?上哪里得來這么大一個會戴斗笠、語言優美、還會飛上天的風系美少年啊?
所以要說誰抓住了誰……明明是他周涼安硬生生奪取了這一場緣分,他抓住了阿散才對!
“你說得對。”流浪者不知道周涼安的想法,只以為他的回答是針對這五百年間兩人都做出的努力,所以從善如流的點頭改了回答。
“是我們互相抓住了對方。”流浪者的這一句話格外柔軟,溫柔的像是白散重現,但他的下一句話就恢復了殺意,面無表情且輕描淡寫的對某人宣判了死刑,“不過是博士的愚弄罷了……讓我忘了阿涼,呵,遲早要殺了他。”
“博士?”周涼安聽到這個都快遺忘了的名字,發出疑問。
“大賢者發出的訊息。”流浪者抬起手指撫摸著自己耳側那枚陳舊的虛空終端,做出提醒。他的指腹輕輕的在樹葉狀的終端上摩挲,溫柔繾綣的像是在撫摸著自己的戀人。
周涼安看這個動作看得渾身一僵,渾身發熱,腦袋里的思緒都突然變得空白了……他很難去揣測這是不是一個充滿了暗示性的動作,就像他很難把自己的思緒從這幅畫面上拔回來,也很難不去想一些更加浮想聯翩的事情。
花費了好幾秒鐘,周涼安才艱難的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阿散的話上,他喃喃重復著:“大賢者發出的訊息……等等,大賢者?”
周涼安終于清醒了過來,回想起他抓住大賢者的時候,大賢者確實在搗鼓裝置發出了什么,本來他還想著靠審訊讓阿扎爾開口呢。大賢者和博士有關系?博士不是死了嗎?這一世的博士應該還沒來得及切片就死了吧?他當初可是確認了好久。
周涼安驚疑不定。
“虛空系統被暗中掌握在納西妲的手里,所以大賢者發出的訊息也被追蹤了。他發出的資料,是正機之神的實戰資料和今天的相關實時情報。”
流浪者整理著他從小草神那里獲得的情報,略顯冷意的平靜復述著,“阿扎爾和博士早有勾結,正機之神是他們共同的產物,為了做研究,早年博士靠第三席執行官少女的能力,將自己的部分靈魂剝離到了須彌,這個失敗品充當了和大賢者合作用的自啟動研究裝置。”
“所以……等于說博士的一部分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周涼安聽完努力捋了捋思緒反問。別說阿散了,他的聲音里都帶上了殺氣。這就是大賢者最后翻盤的底牌了嗎?
陰魂不散的博士!給爺死啊!!
“納西妲正在通過虛空系統檢索他的位置,找到就去殺了他。”流浪者對茍延殘喘的博士碎片卻表現的沒那么在意,他頓了一下,攥住周涼安手腕的力道更緊了,“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嗯?”周涼安雖然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但他低頭注視著少年那只柔軟白皙的手掌,心臟砰砰跳的更快了,有了預感。
終于要來了嗎?
兩個人私底下見面,但是卻在這種荒郊野外說了半天正事。阿散……想怎么懲罰他?怎么把那枚多倍的思念折磨發泄回來?他都準備好了!來啊!
斗笠少年神情中攫取的危險感越來越強,但他的語氣卻越發顯得從容鎮定,甚至流浪者還禮貌的如同白散,先慢吞吞的輕聲問了一句:“阿涼,你想要親吻嗎?”
周涼安:“?”
他驟然一放松,徹底泄了氣。心中還有點好笑和抓狂,啊啊啊啊!剛才感知到的那些危險感全都是幻覺嗎?!阿散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阿散。但是……但是啊。在這種時候還問這種問題……
阿散!你還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朋友了啊?!
周涼安的耐心徹底到達了極限。
“是是!我當然想要!什么都想要,不管是什么你想做的都來做吧,我都等不及了!”周涼安恨鐵不成鋼的一把揪住少年的領子,非常沒好氣的脫口而出。他看不慣流浪者的磨磨唧唧,惡狠狠的反客為主堵住了那張嘴巴。
柔軟的唇瓣,溫暖柔軟的不可思議,任誰都想不到這是一具人偶的身體。
周涼安心臟砰砰直跳,沉浸在這份唇舌跳舞之間的美好中,感覺像是有電光在兩人交織觸碰的每一瞬觸發,讓他的大腦都炸開了花。他終于心滿意足了。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接吻時的兩個人很難看得清對方眼睛中的情緒,流浪者那雙藍紫色眼眸里流露出了一抹笑意,稍縱即逝。苦苦壓抑了很久、終于等到了勝利之果的人偶少年理所應當的輕聲回答:“那就滿足你,阿涼。”
什么都想要的話,就讓他們什么都來做吧。
到那一步阿涼還想后悔,中止就是不可能的了。要問為什么的話……這不是阿涼的意愿嗎?他會好、好、照做的。
苦苦壓抑了很久、又不敢在恢復記憶后猛然改變嚇到阿涼的流浪者,現在如愿以償了。
斗笠少年和黑發少年身影交織的倒在茂盛的草叢和林地間,那雙白皙漂亮的手掌,像剛才周涼安想象的那樣溫暖干燥,衣物遮掩下撫摸過的每一寸皮膚,都給人一種快要融化掉的刺激感覺。
周涼安本來還在享受,但是隨著衣物變得凌亂,他遲鈍的大腦突然驚恐了起來,看看兩人倒下的方位,再看看不遠處隱約能聽見的宴會吵鬧聲,這要是暴露的話……黑發少年不敢想了,他想要阻止,手臂卻還發軟著:“……等、等等,阿散!不能在這里啊!”
流浪者從善如流的停了,沒有一點猶豫,像是剛才變得動作強勢的人不是他一樣,又像是一只歷經世事的流浪貓,雖然仍渴望貼貼,但還保持著表面的矜持,遮遮掩掩不想暴露自己的危險性。他的神情還是清冷的,好像沒有在乎,斗笠少年口中卻提出了一個周涼安沒想到的角度:
“那換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可以繼續了嗎?”
“……”周涼安噎了一下。
這句話好像哪里不對,但是好像又沒什么不對。本來他以為阿散的懲罰會是嘴毒,沒想到是這樣更親密的方式。他倆都進行到這一步了……還有什么好慫的!不就是繼續嗎?他們是戀人,本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續下去。
但……
但周涼安一想到流浪者剛才想要把他吞吃入腹似的毫不留情,隱忍等待著機會的危險熾熱目光,就覺得,好像,還是……嗯。
不過,大概不要緊?
他又想到了流浪者過分的磨磨蹭蹭,他一喊停就非常禮貌的主動停了下來,一點不見霸道和過分,哪怕克制自己也要體貼的再三詢問他的意見。這份溫柔過頭都快變成溫吞的態度,果然危險氣勢還是他的錯覺,沒什么好不放心的。
想想當年,他連那么危險的散兵都敢撩呢!
這么一想,再加上三番五次的糊涂判斷,周涼安徹底沒了顧慮,果斷同意了。
他心念一轉,帶著阿散進了自己的塵歌壺內。說起來有些心虛,這么多年來,他算是剛把男朋友領回家。周涼安只來及把桌子上自動生成的出入文牒給流浪者短促解釋了一句“這個可以讓你自由控制出入我的塵歌壺了,因為我共享了主人權限。”,斗笠少年就把他摁倒在了璃月樣式的床榻上。
“唔!”周涼安感覺自己遇上了照騙,怎么這次親親兇猛了無數倍?!攻勢簡直無法招架。“等……”他含混的發出了鼻音,模糊不清的試圖抗議,“快呼吸……嗚,不過來了!”
“是誰把我一個人扔在踏鞴砂?”流浪者也不說別的,只是低氣壓的這么幽幽控訴了一句。
周涼安:“……”
“是誰仗著我失憶胡言亂語?難道我不該報復回來嗎?”斗笠少年撥弄衣帶的動作同樣生澀,但他的指控足夠有力,周涼安再次:“……”
但他馬上組織起了語言,理不直氣還壯的試圖反駁——不行,嘴巴還被堵著,掙扎也被鎮壓變得微弱,力氣好像逐漸從帶電般的四肢里消失了,周涼安驚恐的睜大眼睛:“唔——嗚!”
等等!說好的很克制呢?說好的隨叫隨停呢?親得他要呼吸不過來了!
不,不要緊。
周涼安仿佛有一種特質,不管什么樣的境地下他都能找到游刃有余的地方,來安慰自己。就像現在,周涼安慌亂之下鎮定的試圖鼓勵自己重燃斗志。
就算他現在完全招架不住,但等會兒就不一定了!阿散動作這么生疏,不像他擁有豐富的理念知識,鎮壓回去還不容易嗎?不要緊,今晚到底誰笑到最后,還不好說呢!
這會兒的周涼安還懷著不服輸的斗志。
……
直到這天晚上過后。
嗓音嘶啞,昏沉一覺又睡到了晚上才惡狠狠爬起來的周涼安:“……是我太天真了。”
救命啊!!他到底為什么想不開,試圖和一個人偶之身較勁啊!他在想到阿散真面目暴露的時候,就應該立刻停止,怎么還被迷得暈頭轉向,期待著接下來的懲罰啊!想想昨天晚上,在戰斗間隙里他的求饒,和流浪者義正言辭的回應:“阿涼,我聽不見。”
“——叫大聲點。”
“把頭……低下。”
混蛋流浪者,混蛋散,這種時候說什么大招詞啊啊!!以后還讓他怎么直視阿散放大招?!明明他怎么喊流浪者都不停,還信誓旦旦的解釋這是周涼安自己承諾想要的全部……
想要個鬼啊!
呸,他再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