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拐走小草神
柯萊臉上的神情發生了輕微的波動,她眨了一下眼睛,緩慢的抬起眼簾重新望過來,語氣就有了變化。再開口時,女孩的語氣神情全都不一樣了,那是陌生而熟悉的另外一種神態。
納西妲好奇的詢問:“你也認識我嗎?”
“也?”周涼安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其他時空的來客,世界樹里面沒有以前關于你的記載……”納西妲認真解釋,“我可以通過讀取地脈中的記憶,了解遠在他國的知識。”
所以嚴格來說,整個提瓦特對小草神都是不設防的。周涼安在蒙德做的那些事情,估計也都被她看在了眼里。她知道周涼安是很多人的朋友。
周涼安懂了:“對,我算是另一個你的朋友。”
“朋友……”納西妲不知道為什么,垂下視線,有點慎重的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周涼安心中一動,走過去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實在尷尬,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還是一位神明。直接摸頭好像太過度了,黑發少年只能僵硬的輕輕拍打著對方的肩膀,笨拙的像只企鵝:
“沒錯,如果你愿意接受我這個朋友的話?”
他知道,在這個時期,小草神還被須彌教令院的高層囚禁著。她唯一能溜出來的機會就是借助虛空終端,占據失去意識的人們的身體出來逛一會兒,但她一般也不會這么做。她沒有朋友,沒有真正能溝通的人,她只能陷入沉睡,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
她孤獨而寂寞著,連自身的意識存在都很淡薄。
所以……是“來自異世界的朋友”這個名詞對她有很大吸引力,還是說柯萊的病情這次恰逢其會、能被小草神出現幫忙分擔了痛苦?
不管是哪個。
天知道,穿越前周涼安看小草神的PV視頻時被刀的死去活來,有多心疼這個小女孩,又氣得咬牙切齒。那段時間,國內國外的熱搜一下子都爆了,要是這游戲再智能開放一點,敢囚禁神明的教令院早被沖八百遍了。
誰不想救出小草神啊!
現在周涼安能面對面的訴說他的友好,也算是圓滿遺憾了。
“嗯。”納西妲最終小聲的應了,語氣中透著一點輕快。
她有點不敢想。她要有朋友了嗎?
不是別人的,而是屬于她自己的朋友。
……第一個朋友。
“那你知道柯萊的病情怎么樣了嗎?”周涼安又關心的問。
“近來不大好,但是這孩子很倔強,想要靠自己去做一些小事,可是剛才在河邊痛到失去意識了。”納西妲搖搖頭,“這很危險,所以我出現了。等晚一會兒我會回到床上等她醒來的。”
納西妲不再偽裝之后,柯萊的這張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也平平淡淡的,周涼安卻能從中感受出她對柯萊的擔憂。
按理說,話題告一段落,周涼安該回去了。他卻想了一下,下定了決心邀請道:“納西妲,等我結算了報酬再回來,你能再和我說一些你的事情嗎?”
現在周涼安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打上教令院,救出小草神”,但好不容易得見一面,和納西妲以朋友的相處方式多待一會兒總可以吧?
納西妲有些訝然,因為聰慧,她已經意識到了黑發少年這么說的意思。這……這是什么?和自己的朋友相處嗎?
納西妲不是沒有觀察過須彌人和朋友的相處,但她一直都是旁觀者,從來沒有自己參與過,更別提和屬于她自己的真正朋友玩,她只在美夢里和虛假的伙伴們玩耍過。一時間,納西妲有些無措,這導致她的聲音都變小了:
“……我可以叫你涼安嗎?正好,我也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小草神的這種語速,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這后半句話是不是在轉移話題。周涼安疑惑的猜測望了她一眼,應下先回蒙德了。安柏等了這么長時間估計都該著急了。
……
“太快了!”安柏這邊卻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快樂到跳了起來。
她崇拜的看向周涼安,紅眸都在熠熠生輝,變成了星星眼:“涼安大哥才去了一會兒就送好了嗎?”
周涼安不好解釋納西妲相關的事情,所以只說了柯萊還沒看信,等那邊如果有送回信的需求,他會再去一次。“這樣委托的報酬就了結了。”柜臺里的凱瑟琳小姐很公正的給出了價格,“按照市價再上調,誠惠三萬五千摩拉。”
三萬五千摩拉,這是五個搬運工干滿一天體力活的價格,也接近了一支去須彌捎帶信物的商隊雇傭價格,雖然昂貴了很多,安柏拿出錢包的時候都有些肉痛,但這種跨國的高效把一月壓縮成了一會兒,已經是顧客這方賺大了,安柏就痛快付了賬。
“下次如果還有急事,就拜托你啦,涼安大哥!”因為安柏寄信是換武器的途中抽空跑來,還要連忙回騎士團總部。她不愧是好心腸的小兔子,跑遠時還轉回頭,把雙手合攏在嘴邊大喊著,“還有——我會幫你宣傳的!”
周涼安也很滿意。
這比做千奇百怪的委托賺錢來得輕松,報酬也不低。一天他只要開張幾單,就吃喝不愁了。為了防止后續火爆,他是不是最好設一個每日單數?比如一天最多做十單?
黑發少年沉浸在甜蜜的煩惱中,又回了須彌。
柯萊還沒有醒來。
綠色身影的女孩乖乖的坐在樹屋門口,雙手捧著腮靜靜望著巨木下的河水,因為小草神身上不再掩飾的親和力,有不少鳥雀嘰嘰喳喳的落在周圍,落在她頭頂上。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周涼安也小心的走了過去,讓人意外的是,那些鳥雀并不逃走,而是同樣親近的蹦跳到他身邊,然后撲閃著翅膀飛起來一段距離,在他頭頂上作窩。
“你有一種……很親切的特殊氣息。”納西妲望了過來,眸子中有一些好奇,“之前我就聽到了,你是森林的朋友,溪流都在為你的到來而歡呼。是因為另一個世界的這片土地認同過你嗎?”
草神的朋友,自然也就是這片山山水水的朋友。當她有了認可的對象,那人當然會受到溪流與月光的指引,鳥雀和樹木的欣然歡迎。就像一種存在在天地之間的自然氣象,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納西妲不覺得這樣很異常,她覺得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眼光很棒。
“森林的朋友嗎?”周涼安卻有點莫名其妙的反問,但他一掃道具欄,明白了。可能穿越前自己最后使用的小道具是“王樹瑞佑”。這枚小護符的介紹上確實寫了:它具有召集草木力量的能力,也會被森林認作朋友。
周涼安想象了一下,在其他非人類眼中,自己腦袋上估計正掛著“森林親和力+100,MAX”之類的字樣。更極端點想象,他腦袋后面可能還掛了一條“草神之友”的頭銜。他走在這片土地上,就是當之無愧的人氣小王子……
周涼安被自己的幻想逗笑了,摸著后腦勺傻樂。
“涼安,等她醒來之后,我能拜托你繼續調查這個虛空終端嗎?”或許是因為感覺親近了,納西妲不再避忌的提出了請求,她有些憂慮的蹙著眉頭,“因為有這枚虛空終端,我才能在剛才接管她的身體。但是虛空終端的來源……”
小草神估計也在懷疑,這是不是柯萊的師父送她的東西。柯萊身份特殊,小時候又當過實驗品,最近她師父提納里又外出,萬一這是什么圈套就糟糕了。
周涼安應了下來:“你知道當初隨虛空終端一起寄回來的包裹在哪里嗎?還是已經被扔掉了?”他想找找線索。
小草神操縱著柯萊的身體走進了樹屋,徑直走向一個柜子,拿出了珍藏著的信封——那是已經被拆開的,曾經裝過虛空終端的外封,卻被好好的保存了下來。上面旁的沒有,只有落款是提納里的筆跡,寫著奧摩斯港。
“提納里去那么遠的地方做什么?”周涼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信封,沒找到什么異常。這應該是某人直接偽造提納里的身份寄來的包裹,而不是提納里的包裹被調換了。他有點一無所獲:
“納西妲,為什么你會覺得異常呢?”
“因為信封上殘留了一些魔神殘渣的氣息。”納西妲的神色有些凝重,“它會刺激這孩子的病情加重。終端里也有一份觸發式的加密知識,如果在關鍵時刻播放,會徹底改造這個孩子的存在,那樣就無法挽回了。我已經暗中屏蔽了資料,但……只能肯定,送來終端的人身份不一般。”
周涼安做了個總結:“對方偽造提納里的身份送來終端,是為了讓柯萊戴上,又清楚她有珍藏來信的習慣,和信封朝夕相處后,她的病情加重……最終會對誰有利?”
這個答案他想都不用想就能得到回答——
愚人眾!
柯萊曾經是愚人眾偷偷用來做“魔神喂養實驗”的實驗品,她的情況比較特殊才活了下來,她逃走后,現今跟隨著師父提納里在須彌養病,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保護。現在的情況只能代表……愚人眾已經找到了柯萊,并且摸清楚了她周邊的情況。
等她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差,或者等他們意識到周涼安這個攪局者的出現,愚人眾就該收割結果了。
“怎么哪里都有愚人眾?!”周涼安有些惱火。
蒙德里的愚人眾在覬覦風神之心,璃月的愚人眾馬上就要放出魔神攻打港口了。稻妻的愚人眾興風作浪幾百年,挑起內亂民不聊生。須彌的愚人眾也在做各種實驗,試圖造神。就連他用金手指穿越到未來,和散兵貼貼的時候也離不開愚人眾。
它不愧是提瓦特大陸最大的反派組織。
但現在不是多想這些的時候,周涼安把信封放回柜子里,快步走回了納西妲身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柯萊的師父不在,愚人眾估計已經盯上了這里,樹屋不安全了。納西妲,我們得馬上離開!”
“我們去哪里呢?”納西妲像是一個從不出門的孩童,看著遠處的叢林,一時有些茫然。
“去奧摩斯港!”周涼安左思右想,哪里都不保險。別忘了覬覦柯萊的愚人眾那邊是博士主導的,這個萬惡的男人陰謀詭計玩的花,戰斗力還超高。提納里不在,周涼安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難護好柯萊。
他做了決定,拉起納西妲的手腕就跳轉了錨點:“我們直接去找提納里!”
奧摩斯港是一個人員流動性很大的港口,每天吞吐著眾多船只,在須彌中承擔著進口與輸出的商用重要責任。周涼安對這里的唯一印象卻是——背景音樂很好聽。
現在變成現實后,當然沒有背景音樂了。只有小攤上的舞女跟隨著笛音扭動著。
“應該叫上空的……找人這種事情,我不太擅長啊。”周涼安帶著納西妲在人群中轉了許久,都沒打聽到提納里的下落,他有些心焦的喃喃兩句,茫然四顧。柯萊的身體撐不住繼續走下去,但周涼安又不放心讓她單獨等在哪里。
他轉過頭,看到納西妲輕微而急促的喘著氣,光潔的額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臉色很蒼白的樣子:“……你還好嗎?”
柯萊身體比較差,雖然現在是納西妲在操縱身體,她還是看起來體力不支,越來越吃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忍耐痛苦。
“嗯……歇一會兒吧。”納西妲對于使用別人的身體一向很小心,她斷斷續續的說,“這孩子有點撐不住了。”
歇……
周涼安的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通了什么:“我真是個笨蛋啊!”
這世界上有一個地方,絕對比所有的地方都安全。把柯萊托付到那里后,再等提納里回來不就行了嗎?只不過他擔心柯萊到了那里,納西妲的意識就沒辦法通過虛空終端再附過來了。但……都在虛空之中,應該可以吧?
試試!
“納西妲。”周涼安馬上望向了納西妲,臉色露出很鄭重的神情,他目光灼灼的邀請道,“作為我的朋友,你來我家玩怎么樣!”
“……?!”饒是小草神,都被這個邀請嚇了一跳。
突然要邀請自己去……朋友家什么的?!
但不知怎么的,納西妲感覺自己的身體比思維還要誠實,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點頭了,應下的話語說得非常順暢:“嗯、嗯,我很期待哦。”
她看到黑發少年露出一個欣慰又喜悅的笑容,空手托住了一個玉質小壺,下一個,兩人再次經歷過了空間的傳送,來到了一個鳥語花香、陽光明媚的島上。嘈雜的行人聲在瞬間被隔絕了,納西妲驚奇的注視著周圍,抬起了手指,感受著這份真實。
這里是,另外一片空間?
獨立在大陸之外的虛空之中。在這里,通過虛空終端進行的鏈接感反而變強了。
“歡迎來到我家!你就放心在這里住下吧。”周涼安先謹慎觀察了一下納西妲的狀態,然后才松了口氣的張開雙臂,還皮了一下,“現在先將就將就——我等著有一天,真正的納西妲可以來我家做客哦!”
他心里幽幽發狠。
將來等他把散兵也騙過來了,馬上去把教令院砸了!
“我……”納西妲還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她有些內疚,安靜的移開了視線,注意力突然就被大狗狗吸引了。
“汪汪!”巡林犬和雪橇犬又一次熱情的奔過來,但他們拐了個彎,沒撲主人,而是先好奇的去嗅著納西妲,尾巴搖的都快起飛了。
納西妲借機蹲了下去,摸了兩下狗狗柔軟的皮毛,絲毫沒有痕跡、實際上是忙不迭的飛快轉移了話題:“涼安,剛才我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了時間的殘余痕跡,在你家這種感覺更多了。”
“你的感官也太敏銳了,我幾次穿越時空都是在這里。”周涼安驚訝的看向小草神。之前的魔神殘渣氣息,王樹瑞佑氣息,還有現在的時間殘余痕跡,全都逃不了納西妲的感知。哪怕是新生沒多久,她也無愧是一名神明啊。
“唔。”納西妲卻搖了搖頭,糾正,“這一次不是我的感官敏銳哦。是……世界樹中本沒有記載你的信息,你的氣味中卻帶上了格格不入的世界樹的味道,這種對比很明顯。嗯……你身上還有幾種神明的神力,你是誰的眷屬嗎?”
“我不是誰的眷屬,神力……應該和我身體的特殊情況有關系。但你說的那種世界樹氣味是什么意思?”周涼安聽到這些就心生不祥預感。
神力的來源他知道,不管是哪個神的國家,他都天天供奉七天神像,沾染上對應的神力很正常。但世界樹那個是什么鬼?
“這應該代表著……你已經修改了時間線,不是在現在,而是在過去和未來,那是一種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間的結果,我還看不到那么遠。”納西妲有些困惑不解,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世界樹告訴我,時間是唯一不能被改變的,你的能力卻打破了這條規則。涼安,你擁有一種比傳說中的時間魔神還要強的‘時間’之力,超越了這片大陸所能。”
“你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厲害。”她認真的抬起頭直視著周涼安,話語中有一些自己也意識不到的驚嘆。
規則,是神明等級才能掌握的東西。
納西妲一直為自己只是個初生的柔弱神明而不自信著,她沒有相匹配的能力,什么都不懂,還無法打理須彌。但身為一個凡人的涼安卻能掌握這樣的能力,真的非常了不起。
“…………”周涼安卻聽得頭皮發麻,瞬間頭腦風暴了起來。
什么叫做他已經修改了時間線?而且是過去和未來?
他干什么了,他只是穿越到了未來,導致散兵毀掉了一個邪眼工廠而已。所以他未來和散兵相遇的那個場景以后必定會發生了?但過去又是怎么回事?他還沒有回過去啊。
超越了這片大陸所能……幾個意思?該不會世界樹或者天理認為他這屬于禁忌知識的范圍吧?將來如果他蹦跶多了,會不會突然沖出來滅了他?還有以前的時間之魔神,誰知道她是怎么沒的?據說有很多陰謀論。
一想到最高戰力都可能變成他的敵人,周涼安就覺得心里發涼,慫慫的。
他連忙追問:“我這樣修改時間線是禁忌行為嗎?”
納西妲張口就要說出答案,但她又突然迷茫了下來,沉默了:“我……不確定。如果不是我和世界樹關系緊密,我無法感受到這種痕跡,所以別人應該發現不了。”
她是答非所問。
周涼安卻明白了她的意思。世界樹中的歷史遭到了幾次更改,關系最密切的小草神總不至于完全察覺不了,這種隱蔽的行為是對的還是錯的?有多少人做過了?她說不清,她自然也不清楚周涼安這種更進一步的修改時間線是對是錯。
“但是……安心。”小草神的聲音清清淺淺,卻透著一種不符合年紀的成熟溫暖感,她透過柯萊的眼睛看向周涼安,那種眼神很柔和,安撫的注視著他,捕捉到了周涼安心里的不安。“不會有事的。”她像大姐姐一樣的說著。
周涼安覺得,他還是會繼續使用金手指,但以后可能會更慎重了,動不動就改變時間線,壓力有點大啊!
……
這天晚上,柯萊在他的塵歌壺里醒了過來。
小姑娘有些慌亂,但聽了解釋,又看了那封安柏委托寄出的信,才勉強相信了他。她堅持要留一封書信在樹屋里等提納里師父回來看,信上就寫她去蒙德的朋友那里暫住了——至于怎么過去,還是柯萊出了委托費,完成了周涼安開業以來的第二單。
安柏和柯萊,真是一對好姐妹!(大拇指)
周涼安也不強求一個女孩在陌生人話沒有證實的情況下,心大的還敢在他的壺里過夜。去蒙德找安柏借宿一段時間再好不過了。愚人眾要是真有能耐,就讓他們從須彌追到蒙德啊!要是博士把這件事交給蒙德的女士去辦,那更好不過。
西風騎士團正等著對女士發難呢,保證讓他們沒時間想柯萊的事。
但有一件事周涼安現在覺得很重要。
他連夜通過錨點前往了須彌城,搞來了一枚虛空終端。大賢者在這個時期就已經在醞釀陰謀了,所以放寬了發放終端的資格,連周涼安這樣的路人都毫無困難的得到了一枚。
哼,估計是大賢者認為,只要戴上了終端的人就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吧。
周涼安壓根不在意這點負面影響——某種意義上,沒有軟肋的他非常勇。
他調試了一下終端戴在耳朵上,靜默了幾秒后:“納西妲,你在嗎?”
須彌城是一個繁華的地方,也是虛空終端最活躍的、掌控力度最強的地方。幾乎是在下一秒,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就突然從終端里回應了他:“我在,涼安。”那是納西妲真正的聲音。
周涼安一下子興奮了。
他的猜想果然有戲!!
“今晚我們還沒道別你就離開了,以后你跟我一起游歷怎么樣?他們都有旅伴,只有我還是孤身一人呢。”周涼安語氣有點低落,還透了點希冀。小心翼翼的試圖拐走一只小草神的精神體。
“這……”納西妲聽起來有點遲疑。但她的本體幾百年來都被關著,精神體外出的話……也是她偶爾做慣了的消遣。現在能有朋友天天作伴,她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而且,納西妲也很喜歡外面美麗的藍天,還有涼安家里漂亮的草地和陽光。她喜歡涼安和她聊起什么果汁好喝,什么店主很難纏的瑣碎小事,那些都是人類日常體會的、而她從來沒嘗試過的東西。
“我可以……但一天不能出來太久。”納西妲小聲的把自己說服了。她的行為不能被教令院的賢者們發現,那樣她僅有的自由也會失去。但她又是自愿被人們鎖起來的,因為認為自己沒有管理須彌的資格。
她心中突然一動:“……”
那涼安呢?
以凡人的身份掌控了神明之能的涼安會是怎么想的呢?納西妲一直迷茫于自己無法帶領須彌人民,她努力想要學習,但又不知道從何做起。如果她問問涼安的意見呢?
“問我?”黑發少年的表情異常的驚愕。
他的嘴角古怪的抽搐了一下,周涼安很艱難的控制自己不要嘴角上揚,高興的笑出來。
——他甚至還沒想好以后怎么勸說小草神不要自我囚禁呢,沒想到機會直接被正主甩他臉上了!笑死。
這就叫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周涼安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在傍晚的須彌街道上散著步,看著路邊的人們穿著灰撲撲的布衣,叫賣著樸素的食物,臉上卻掛著生機勃勃的笑容。太陽落山前最后的炎熱氣浪撲面而來,熱的他臉上起了一層汗,周涼安就停下來,隨手在路邊攤位上買了一碗薄荷豆湯,一飲而下,清涼感深入五臟六腑。
“呼,老板,你家豆湯做得真棒!”他毫不避諱的舉起大拇指,然后夸贊的問,“是有什么獨家配方嗎?”
“哈哈哈。”賣豆湯的是一位大叔,皮膚黝黑,穿著敞懷的汗衫,露著兩只胳膊上的肌肉,他開心的大笑幾聲,“客人你就別笑我了,哪有什么配方啊。這就是一碗最簡單的薄荷豆湯!要說好喝……做了二十多年了,應該是做熟了吧。”
周涼安就想聽這段話,他故意又問:“最開始你不熟的時候,第一次是怎么學做豆湯的?”
“怎么學……”大概是忙碌時間過去了,大叔有了幾分聊天的閑心,他隨口答著,“這還能怎么學?抓一把薄荷,混上香辛料和豆子煮成大鍋湯啊。家家戶戶都是這么做的,我阿媽小時候也這樣。”
“第一次做我放多了香辛料,湯濃的不得了,加了水倒是還能再煮著喝,但我被揍得幾天都下不了床……哈哈哈!不過等我傷好了,阿媽還不是得繼續盯著我煮湯……”
周涼安就道謝走開了。
在過程中,納西妲一直保持著安靜。她是個很聰慧的小女孩,不等周涼安問就出了聲:“涼安你是想告訴我……凡事都要敢于親自嘗試嗎?”
第一次不懂的東西,往后都可以學。有沒有資格,納西妲既然已經誕生為神明,就無須再向任何人證明。親自參與一件事其中,才能知道如何汲取養分掌握起來。如果初生的神明一直自愿被教令院鎖起來,連初步嘗試的能力都沒有,她又怎么能通過學習成長起來呢?
所以納西妲的邏輯——認為自己沒有管理須彌人民的能力,所以自愿被鎖起來五百年,這樣的想法是完全反過來的錯誤了。她困擾的自己不知道該怎么掌握資格,也是一種悖論死循環。
“很好,我不需要說話了。”周涼安訝然的閉上了嘴,發現他根本不用勸說了。道理原來納西妲都懂,那她為什么……?
“我沒有神明的權柄。”這一次,納西妲沉默了很長時間,才用更低的聲音平靜說道。
她是被須彌人民拋棄了的,不認可的新神。她無法立刻像大慈樹王那樣有能力,受人愛戴。或許她也可以學習,試圖找回自己的資格。但……她連草神的權柄都沒有,神之心在教令院里。“小草神”的存在,似乎只在于維持神之心的運轉,現在精神體偶爾出來透口氣,都要背著賢者們。
在這幾百年來,她的自我意識都非常淡薄微弱,既然沒有人需要她,她自己也不需要自己,那么為什么要改變呢?
聰慧的納西妲甚至不覺得這一切是錯的。
直到現在……或許涼安的出現刺激了納西妲自我意識的進一步獨立,她開始覺得,掌握更多自由,然后學習更多也不錯了。
周涼安耐心的聽完,心中一喜:“你這么說,我以后沖去教令院救你,可別心疼我揍了賢者們啊。”
“不。”在這點上,納西妲還是拒絕了。她覺得她的本體不必出來,因為那是須彌人需要她的方式,她只需要一定的自由就夠了。
“……唉!”周涼安忍不住扶額嘆氣。
慢慢來!不能急!
被從小PUA長大的孩子是很難改變觀念的。納西妲無法正視自己內心的渴望,她甚至都不確定自己心中有沒有渴望,到底求什么東西。在這種人格不怎么獨立的模糊時期,別人急也沒用。再不濟,周涼安改變不了她,等旅行者空來須彌的時候,納西妲也肯定會改變了。
漫長的一天終于過去了。
周涼安選擇摘下虛空終端入睡,納西妲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涼安放心,我會幫你屏蔽掉的。在這里,我對虛空的掌控力比在須彌中大一些。”
果然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周涼安就又回了蒙德,去獵鹿人餐館吃早餐了。因為這里過于遙遠,虛空終端的信號不太好,綠色光芒忽亮忽滅的。猝不及防被帶過來的納西妲也很不安:“涼安,我們現在在別的神明的土地上。”
“我知道。”周涼安假借看菜單的工夫走到一邊坐下,低聲回答,“你誕生以來還沒見過風神吧?他琴彈得可好聽了。”
“這樣不會冒犯到他嗎?”納西妲的顧慮還沒有放下。沒有通秉一聲就直接過來……
“冒犯?”周涼安的腦子里冒出來溫迪被女士扇巴掌,踩在地上掏心窩子的畫面。
實話實說,周涼安想不出現實還有什么情況能真正冒犯到溫迪。
黑發少年的臉色變得有點微妙:“……”當然,說還是不能說的,怎么也得給風神留面子,不能揭別人的短。
周涼安就安慰道:“全蒙德的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的到來是瞞不了他的。如果他介意或者好奇,自己就過來探看了。”
主要是納西妲也不是本體過來,只是相當于開著聯系方式過來了,沒看他們逛了半天,溫迪一點動靜都沒有,很沉得住氣。但他有沒有在風里探聽,那就不好說了。
“來吧,嘗嘗蒙德的菜,我請你吃!想點什么?”周涼安主動轉換了話題。
他今天是想來讓納西妲親自品嘗一下食物的味道,這是他這個身體主人允許的,也是他作為朋友的邀請。他想和小草神做正常朋友都會做的事情,這可憐的孩子,五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孫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的那些年都沒她慘。
“哎?”小草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
她猶豫片刻,謹慎的點了蓮子禽蛋羹,蜜醬胡蘿卜煎肉,奶油松茸和嘟嘟蓮海鮮羹。
這幾樣都是獵鹿人的招牌菜,初次嘗試的異國人點這些很保險。不多時就被莎拉小姐熱騰騰的端上了桌,她麻利熱情的招呼一聲:“涼安先生,今天點了這么多菜呀?吃不完的最后餐館可以幫你打包哦。”
“……?!”如今是周涼安殼子納西妲芯的她有些遲疑。
糟糕,她點多了嗎?
小草神沒有關于普通人飯量的評估經驗,她自己也沒有吃過飯,本來以為這樣的飯菜涼安的身體差不多能解決掉的。
“不介意多我一個蹭飯的吧?”突然的,一個綠色身影的少年不知從哪里溜了出來,坐在了小草神對面,神態善解人意極了。
溫迪看起來像是剛喝了半夜的酒、早上就被迫從被窩里挖起來似的,困困的打了個大哈欠,很自來熟的就坐下等開飯了。他用指腹抹掉眼角的生理眼淚,認真盯著周涼安,語調變得驚奇又揶揄:“咦?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嘛。”
納西妲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風神的氣息,認出了眼前來人的身份,也意識到來人認出她了。這種時候她反而鎮定了下來,恢復了同作為神明的姿態,誠懇道謝道:“初次見面,謝謝你,請一起吃吧。”
“嗯?”剛上完餐的莎拉小姐忍不住回頭多觀望了幾眼,有點疑惑。她覺得今天的黑發少年看起來怪怪的,拘謹文靜了不少,和吟游詩人說話間的氛圍也不大對勁。前兩天他們兩個不就認識了嗎??
莎拉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
總之,一頓飯過后,溫迪也大致了解了這個從沒見過的新同事什么情況。桌上的飯菜也被吃的七七八八——消滅的最干凈的就是蜜醬胡蘿卜煎肉。
納西妲和溫迪都愛吃。
蓮子禽蛋羹和奶油松茸納西妲都覺得還不錯,軟乎乎的口感和甜甜的味道讓她感覺很溫暖。溫迪是標準的蒙德人口味,所以也吃得下去。
但……
嘟嘟蓮海鮮羹就出問題了。
納西妲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還有討厭的食物,味道糟糕得讓她只能把希冀目光默默投向同事。溫迪則無良的抬頭看天,沉吟片刻后喃喃:“嗯……還是讓涼安小哥出來解決吧!”
他毫無心理負擔的就這么做了決定,吃完麻溜開溜:“你們隨便玩!我去找老友要一瓶佳釀去——唔,吃了美味的蜜醬胡蘿卜煎肉,不配上千年的美酒,在蘋果樹下睡午覺都睡不香啊。”
只留下錯愕的小草神在原地……
等到周涼安的意識回到身體里,聽完了轉述,他的注意力反而沒有放在食物上,而是沉吟的摸起了下巴:“溫迪說他去找老友要酒喝了?”
溫迪的老友是誰?能拿得出千年好酒的,除了隔壁的巖王帝君也想不到別人了。
小草神可能不覺得須彌人囚禁剛出生的她有什么不對,甚至至今仍在壓榨她的參與價值。但同為神明的溫迪或者鐘離能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和不容侵犯性。現在這件事的走向已經和周涼安記憶中的原劇情截然不同了。
“風雨將起啊!”周涼安評價道。
“涼安,有人來了。”納西妲突然在終端里提醒一句,示意他別只顧著感慨。
遠處有一個金發的少年正大步跑著,尋找著誰似的,他身邊還漂浮著一個小小的可愛生物。兩人一看到周涼安的方向,就如釋重負的往這邊跑來,目標很明確——是空和派蒙二人組來了。
周涼安不知道空有什么事情,但他突然意識到,納西妲和旅行者好像現在在蒙德就可以互相認識了。一個可愛的智慧的,卻又不懂生活常識的小女孩,如果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后,突然得知她的真實身份——是一位神明,還是一位被民眾囚禁起來的無助弱小的新生神明。
空是會猜疑納西妲瞞著自己的動機呢,還是會怒氣爆棚直接沖了教令院呢?
這么想著,周涼安急匆匆的低聲交待了納西妲幾句:“…………”然后他才若無其事的迎接向了主角兩人組:
“跑得這么急,怎么了嗎?”
第29章 一位神當客服?
“涼安大哥!”旅行者走路爽利,步下生風,遠遠就對這邊抬手打了個招呼,“我打聽了半天,終于找到你了!”
這位外來的金發少年很熱心腸,總是到處幫忙,為人又是一副好脾性,身邊還跟了一個會飛的小萌物,二人組在蒙德城中有很高的名望和人氣,有什么事情別人也愿意幫襯兩下。
“空,你有什么事嗎?”周涼安停下腳步。
“呃……”臨到開口的時候,金發少年卻突然踟躕的住了口,眼神飄忽,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飄在空中的小派蒙替他著急,憑空跺了幾下腳,“哎呀!旅行者他是想問問……涼安大哥知不知道他妹妹相關的消息啦!”
上次初見是在迪盧克老爺的小酒館里,周涼安一開口就放了大招,爆炸性的大消息把所有人炸得七葷八素,一個震驚連著一個震驚,上個疑問還沒出口下個疑問就來了。聽到后面,跟“愚人眾覬覦風神”這件事帶來的影響一比,“深淵教團試圖得到特瓦林”這件事都不那么重要了。
當時大家都心情凝重的討論起了對策,忽略了這一邊。只有空心里還惦記著妹妹,又不好打斷氛圍問出口,后面幾天又找不到行蹤莫測的周涼安,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他現在迫切想要求助涼安先生——這個年齡比他小很多,但是似乎很厲害的時空冒險家。
“當時涼安大哥說,我妹妹是深淵教團的領頭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空無法接受的誠摯詢問。在這些天里,他親眼見到的深淵教團都是不干什么好事的家伙,他的妹妹熒怎么會加入其中,還是領頭人呢?
“就是就是!”小派蒙連連點頭,眼神卻不敢看周涼安。
周涼安的目光中略過一絲深意,又若無其事的回答空:“我當時親眼見到深淵法師喊你妹妹叫‘公主殿下’,但這其中牽涉的眾多東西人問是問不出來的,只能你自己多看多想……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我知道了。”
空捂著額頭沉默了半天,有些混亂的點點頭,他的眼神有所變化,隱約明白了什么。他希冀的視線很快又投向黑發少年,抓住了一個關鍵:“那么涼安大哥是什么時候見到我妹妹的?”
好問題!
這個問題,周涼安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視線狀似無意的遠遠略過遠處——在大廣場上,剛才跑走的溫迪正站在噴泉前給進城的行人彈小曲當做消食,因為是大早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打賞給他摩拉,溫迪只給這邊留下一個孤獨蕭瑟的背影。
——綠色少年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突然轉頭看了過來,隔著漫長的遙遠距離和周涼安掃視而過。他的面色如常,沒有別的反應。
周涼安心中大定,清楚溫迪這是默許了,別說隔著這么遠,隔著整個蒙德說話風神都能聽得到。他才不假思索的開口了:“等到最后,風龍特瓦林被救下來,陰謀破滅的時候——空你如果想和妹妹聊一聊,到時候探索一下周圍吧。”
“十分感謝!!”空的心情激動壞了,雖然他意識到找妹妹似乎不是單純找到人就能結束了,這件事非常復雜麻煩,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片大陸上得到了血親的線索。
金發少年眼神四處看了看,感激的說:“我知道涼安大哥之前和蒙德做了交易,是有情報費用的。我手上沒有那么多寶物和摩拉支付這次咨詢,但是我能做很多事情,這段時間請盡情讓我幫忙做事吧!”
他挺拔的站直了身體,挺起胸膛,一臉驕傲與正氣的表情仿佛寫滿了“請允許我賣身抵債!”之類的字樣,看起來做的極為熟練了,不愧是窮苦人的智慧。
周涼安:“……”
妙哇!
旅行者可是上能懟神打龍,下能找貓送信,樣樣委托都精通的能人啊,還是整個游戲的主角,氣運濃厚。由他來當伙伴,那是可靠極了。
“那就說定了,在我這里兼職打工吧!”周涼安一把握住金發少年的手,神情非常誠懇熱情。空也是能通過錨點四處亂跑的,這不就是世界上最合適的員工嗎?
周涼安的新工作他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現在空免費打工來了,哪怕空只能在蒙德境內跑一些已開過的錨點。正好業務分開,他跑國內,周涼安跑國外。
分工有序,美滋滋啊!
“涼安,新委托來的時候,我也可以幫忙提醒你呢!”半天沒說話的小草神也躍躍欲試出聲了。
她很聰慧,在了解到涼安的快送業務后,很快就判斷出了這項新工作中最大的薄弱點:不管是涼安還是空,都是神出鬼沒很難及時找到的類型,也不是心甘情愿全天守在冒險家協會的類型。他們主打的委托內容又屬于及時類……客人以后很可能會經常焦急的在凱瑟琳處等待任務被接。
長久以往,招牌就砸了。
納西妲所在的須彌人民卻很習慣用虛空終端互相網上傳遞消息,雖然背地里會帶來危害,但這樣確實更便捷。這不適合推廣給他國民眾,但如果是周涼安自己使用——最多加上一個旅行者,就沒問題了。
須彌城內大多數人都有終端,包括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而凱瑟琳又是至冬國制造出的一種人偶,不是活人,只有內部數據庫這種冰冷分明的東西。所以小草神反而可以通過須彌凱瑟琳佩戴的那枚虛空終端,實時同步獲取各地關于涼安快送的新委托了……
聽得目瞪口呆的周涼安腦袋里蹦出來一個詞:
‘客服?’
好家伙,他這是把一個神明拐來給自己當客服了嗎?
話說提瓦特大陸如果能就這樣發展下去,提前進入上網時代就太爽了!這里天天沒有娛樂項目,周涼安才穿越不到一周,現在已經開始不適應了。不過到時候,得先想辦法撅棄掉虛空終端的害處,不然發展到最后,小草神還是會選擇關掉所有終端……
總之,這個項目他投了!就起名叫做《須彌上網改造計劃》!
“嗯?”空歪了一下頭,很疑惑。
剛才的聲音他也聽到了。
他的視線敏銳捕捉到黑發少年今天耳朵上戴的新配飾,那是一枚綠色樹葉的模樣,還幽幽的亮著光,剛才突然響起的小女孩聲就是從那里面傳來的。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朋友納西妲,她正在須彌。”周涼安指著虛空終端對空和派蒙說,他躍躍欲試,期待這一幕很久了,“這是須彌的新技術,可以讓人千里傳音。”
“好方便的技術!”空對這種便利小器物很喜歡,他也大大方方的對虛空終端那邊的納西妲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空,游歷世界的旅行者,這是我的旅伴派蒙。不過……須彌在哪里?我還沒聽說過別的國家。”
初來乍到的空很自然的把求知視線投向他的向導派蒙。
“須彌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哦!和我們中間還隔著一個叫璃月的國家。”派蒙對這些倒是如數家珍,舉起一根手指說得非常驕傲,“等我們見了風神,問了你妹妹的事情后下一個要去的國家就是……”
派蒙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來,聲音也凝滯了,她結結巴巴,話說不出來了:“……是,璃月。”
空和小派蒙面面相覷。這個旅行二人組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涼安大哥已經告訴他妹妹的線索了,這就不需要找風神詢問消息了啊!后來也不需要再去別的國度尋找遙不可及的線索。直接調查妹妹的后續情況不就完事了?難度直線下降啊。
周涼安的表情也僵了一瞬間:劇情毀壞者竟是我自己?
總之,不是他故意的,不關他的事!
他馬上無辜的瞥向遠處——大廣場上,溫迪也撓著頭很頭疼的遠遠盯了過來,寶石綠色的眸子里滿是苦惱。倆人遠遠眼神刀光劍影,暗中光速交流:
‘糟糕,我劇透改變了一點空的行動軌跡,這不影響你們幾個神或者天理的什么布局規劃吧?’‘你自己破壞的事情,你自己解決,旅行者不按照原本的軌跡進行的話……結果說不好啊。’‘懂了懂了……聽我忽悠回去。’
周涼安扔過去一個‘交給我安心’的眼神,清了下嗓子糾正:“不,你妹妹牽涉的事情過于機密,我也不能說出口,我說了你需要親自多聽多看多思考……指的就是你在各國游歷過程中見神明的見聞。”
他說的委婉,空這次卻突然聽懂了:“!”
為什么一定要見神明呢?
或許是涼安大哥親眼見過這樣的發展,也或許是他妹妹熒牽涉到的機密過于隱秘,這片大陸上到底是什么人最能了解隱秘?自然是那些神明……不管哪個角度考慮,這都是一條殊途同歸的道路。
涼安大哥,我悟了!
周涼安見把人勸了回來,才暗自松了口氣,抹了一把汗。皮一下的代價還是有點大啊,還好他沒把事玩崩了。
這會兒沒有人來下委托,一行四人也不在這里干站著了,周涼安邀請大家去風起地,可以算是說說笑笑的春游,等中午了再在那邊野餐一頓,別有風味。
他主要是想讓納西妲看到異國他鄉的瑰麗風景,不過那樣一來,納西妲就會占據周涼安的身體,周涼安的意識就不能同步出現了。
“納西妲,對于這點你有什么辦法嗎?”他求助起了萬能的小草神。
“我可以嘗試……讓我們的意識共存,但這樣應該對你的負擔很大,就算能撐下來,你的四肢和關節操縱也都會不流暢。戰斗或者重要時刻也都不能使用。”納西妲比較遲疑,如果不是涼安這么詢問,她是不會想到這種辦法的。
“來試試!”周涼安好奇心堪比野貓,心里長了草似的癢癢,開口鼓勵道。這么好玩的事他怎么能不嘗試呢?
“好神奇啊!”派蒙在旁邊也睜大了眼睛,她抓著空的一縷頭發,飄在他的臉側好奇張望著。空反而接受很良好,沒細想過納西妲一個普通須彌小女孩為什么會這種入侵別人身體的手段。他以前游歷過很多世界,也不乏有見過類似上網和黑客技術的能力。
他頂多是覺得納西妲說話聽起來很穩重,情緒簡直穩定過頭了,口吻也一點都不像個小孩子。
下一刻。
黑發少年在原地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周身的氣場驟然發生了變化,面無表情的目視著前方,沒有動。
“……涼安大哥?”派蒙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喊了一句,顫顫巍巍的,還有點怯生生。她的稱呼跟隨了空。
黑發少年的眼珠很突兀的一轉,看向了她這邊,但人還是面無表情的,身上其他部位也沒有移動,包括頭。
空和派蒙:“!!!”
小派蒙瞬間在空中往后繞了半圈,飆飛把自己藏到了空的頭發里,瑟瑟發抖。空也下意識后退一步,表情有些僵硬勉強,但他只能額頭冒汗的強裝鎮定:“涼、涼安大哥,納西妲……你們怎么樣了?”
“還在協調。”說話的是周涼安的少年嗓音,但聲音細細的,有點發輕,不像是黑發少年平時說話的語調。
空福至心靈:“是納西妲?”
“現在是我了。”周涼安費力的出聲。他像一個木偶一樣,重新熟悉著自己的身體,口中還在給納西妲做指揮,“對……我們的意識不能太活潑,交換太頻繁,你想象一下你控制的部分,我協調一下,磨合完就能共存了。”
話說著說著,“噗嗤——”的一聲,周涼安開始飆鼻血了。
“鼻子!血!嘴巴!這是怎么了?!”空嚇了一跳,看著黑發少年瞬間七竅流血的模樣,慌得連忙從背包里掏出來一份甜甜花釀雞,手忙腳亂的就想往周涼安嘴里塞。派蒙也嚇得顏色都掉了,捧著小臉口齒不清:“涼安大哥?!”
黑發少年塞了好幾口后,才喘了口氣說:“這個很好吃哦!”
“對,就是這樣,差不多了!”周涼安又鼓勵著說道,他的動作也順暢了。納西妲學習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很聰明的把大部分主動權還給了他,現在周涼安就很清楚的能感覺到,味蕾和一半的感知不屬于自己,但其他部位還是很流暢的。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周涼安的視線一掃自己的角色面板,在“周涼安”的人物模板下,血條正在緩慢的以一種勻速持續下跌。大概是兩個意識清醒的共用一個身體對他造成的壓力太大了,只要他們共用這個狀態,血量就會掉,雖然不至于非常緊急,他的血條還是很厚的,但,過一段時間就得補補血。
——大概就像給周涼安掛上了一個病弱buff。
“唔……身體在逐漸適應了。”周涼安再次抹掉了唇邊的血跡,雖然他還在流血,但已經不像第一下那種噴泉似的七竅噴血,把空都快嚇出哭腔了。
一行四人這才可以出發了。
他們步行到了風起地的大樹附近,看著如夢如幻的風景,還有巨大的七天神像。空很習慣的走上前去,摸了一下七天神像,閉眼共鳴。
被共享了感官的納西妲疑惑:“嗯?”
“就是這樣。”清楚她想說什么的周涼安從唇間發出很輕一點氣音。在摸七天神像的時候,空和周涼安都會提交一些元素屬性凝結成的神瞳,對神像產生共鳴,從而獲取一部分神力,這是他倆身為游戲主角的共通點。
周涼安轉頭一看,小派蒙正勤勤懇懇的飛在空中,手中攥了一塊能裹二十個她那么大的野餐布,準備鋪在地上。索性周涼安也走過去,把背包里準備的零食和飲料拿出來,供大家賞風景的時候消遣。他拿出兩份假日果釀,往小派蒙面前放了一份,給了納西妲一份。
“哇啊!涼安大哥你真好!”派蒙快樂的飄來飄去,抱住吸管喝的很幸福。納西妲拿去了味覺,她忍不住享受的聲音都雀躍了不少:“……這個,果汁很好喝。”
剛回來的空失笑,仿佛能看到一個個頭矮矮,性格沉穩的小女孩突然活潑了起來,在美味飲料面前變成了星星眼。他剛才怎么覺得納西妲口吻成熟的不像小孩子呢?這孩子再穩重,本性還是很天真可愛啊。(納西妲:?)
“鉤鉤果的果汁,金槍魚壽司,蟹黃殼殼燒,金絲蝦球……”周涼安一樣一樣的正把東西往外拿,有的零食和正餐的界限不太分明。他檢查著背包,突然就愣住了。
“這……是……”周涼安如遭雷劈,抬起的手頓在空中微微顫抖。他看到了自己背包里有一些奇怪的過劇情后送的任務物品。
[初生白枝]:從世界的中心,取來的一段新枝。
[獸鏡王器]:戰勝王獸后得到的折斷犄角,只是[淋溶層]的獸境群狼之王。
[智識之冕]:遠古時期承載智識的器具,提升天賦的珍貴素材。
啊啊……!雖然溫迪說的別的珍貴物品還沒找到,但是這樣的介紹也未免太眼熟了?!這不會就是溫迪說的可以提升他金手指的東西吧?
周涼安勉強想讓自己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卻失敗了。
他覺得有很大可能。
對別人來說,這些物品確實珍貴。從世界樹上取下的枝條——尤其還是世界樹主動脫落下的新枝那一瞬間,得到的初生白枝。普通人估計連概念都沒聽說過。
獸鏡王器也是,這些世界之外的存在,普通人接觸都接觸不到,更沒法從王獸頭上折斷犄角了。智識之冕,如果不是活動獎勵給了周涼安,旁人怎么得到遠古時期的這件珍貴之物?
但這些,都是經歷過一切的旅行者主角的戰利品了!就這么輕輕巧巧的躺在他的背包里。嘶,這么一想,好像自己還是非常牛逼的?
周涼安虎軀一震,不自覺微微挺起了胸膛。
主打就是一個驕傲!
沒得說了,馬上投喂金手指試試看啊!看看能不能提升!
周涼安秒速打開他的[時間]功能,小心翼翼的取出獸鏡王器準備喂給那個時鐘標志,按照他往常玩游戲的常識,這種操作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現在游戲都變成現實了,功能都變成他的金手指了,萬一呢?
在他屏住呼吸的等待之中,那根被折斷的犄角,肉眼可見的從他手中消失,被融入了圓形時鐘中——
“好耶!!”周涼安感覺很不科學,但是又非常喜悅的一攥拳蹦了起來。
他的金手指會升級吧?!會升成什么樣?他先把其他的喂完了再說!
第30章 涼安才是風神
“那是……”空注視著那枚憑空消失的犄角,神情嚴肅,感到一陣心驚。
他不認識那是什么東西,可是那上面沾染著一種很可怕的詭異氣息,讓人心驚肉跳,只看一眼,直覺都在突突報警。被折斷犄角的野獸生前應該非常強大。
空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黑發少年身上,目光中多了一絲敬佩。
涼安大哥,實力這么強大的嗎?
“那是……”納西妲的聲音凝重。她雖然沒有記憶,但世界樹的記錄卻足以告訴她,那種禁忌的獸群是從世界之外來的,是足以讓每個神都警覺起來的生物。它在被擊殺后本該消失,現在卻留下了犄角。
一眨眼間,周涼安又拿出了一根樹枝狀的東西,散發著圣潔的光芒,很有吸引力,再次消失不見。然后又是一個古樸的冠冕,又是一枚亮晶晶的晶石——最后的晶石卻沒有消失,黑發少年困惑的看了一眼,撓撓頭把晶石收了起來。
那些空就不認識了,只在感嘆涼安大哥的珍貴收藏眾多,他來蒙德幫了很多忙時,也有一些居民用很昂貴的珍藏“原石”來付賬。
納西妲的反應卻格外的大:“……!!”
她動容的注視著那根白色樹枝,感覺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吸引力,那種感覺非常親切,親切得就像……她自己,或者媽媽的懷抱。納西妲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她剛誕生的那一瞬間,感受到的大慈樹王的氣息。
她也就明白了,那東西是什么。
——那是她誕生之時,從世界樹上脫落下來的純白枝條,是某種象征。
“涼安先生,難道你……”納西妲感到一些難以置信,她看得出來黑發少年最多只有十幾歲大,但他卻擁有五百年前摘下來的世界樹枝條。他的命運從來不在世界樹之內,也映不出虛假之天,但他卻擁有世界樹的氣息,也獲得了森林的庇佑。
他到底是,曾在五百年前納西妲誕生的時候跳躍時間線過去,親手到現場摘下了那根枝條、還是在平行世界這么做過。又或者他真正交好的是五百年前還存在的那位大慈樹王,被她所贈和所祝福的呢?
而且他在和納西妲相遇之前,就認識了納西妲。這一點,到底是因為平行世界還是因為大慈樹王呢?
細思極恐。
納西妲思緒紛雜,無法分清,但她卻無法反駁的感到了親切感。那是一種比須彌之神和須彌的人們的關系更親近的情感聯結。因為那是屬于‘納西妲’這個個體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與她親近的象征。
如果放在人類之間,他們是家人嗎?
須彌凈善宮內。
被囚禁在懸空的一個半透明圓型屏障內的小女孩突然睜開了眼睛,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神情有些無措。
‘這里……暖融融的。’
這感覺她不討厭。
周涼安這邊有感覺到小草神斷開了一瞬的虛空終端的鏈接,但他的注意力已經全放在了金手指的升級上,在熱切和期待中屏住了呼吸。
圓形時鐘吞噬了幾件物品,卻沒有吃掉原石,證明原石可能不是溫迪描述中的晶石。
單看‘時間’按鈕好像沒什么變化,周涼安把它召出來之后,圓圓的時鐘上散發著玄奧的氣息,他無師自通的把手放了上去,突然就知道金手指該怎么用了。
[這是一份降維后的時間相關法則。]
[它的完全體功能可以讓周涼安穿梭到不同的時間線上,過去,未來,其他不同世界走向。也可以讓周涼安玩弄時間和提瓦特大陸上虛假的命運,進行他所愿意的更改和修剪。但周涼安在穿越后一直對它的理解和掌控力度不夠,所以他之前就無法控制或熟練運用這個法則,也無法定點穿梭到指定的地方,只能跟隨他最深切的愿望,隨機穿越到了某條時間線上。]
[提高對金手指的掌控辦法有兩種:一種是周涼安自己細細體會時間法則,熟練運用,逐漸提升熟練度。]但周涼安只是個普通人,他連時間法則的存在都感受不到,談不上感悟,這種過于高階的金手指拿去給鐘離他們那個層次的人去體悟還差不多。
[另一種辦法就確實如他所猜測——是投喂‘時間’相關的珍貴物品了。]簡單粗暴。比如剛才喂掉的那個智識之冕,它或許和時間沒什么關聯,但它提升的是悟性與理解,能夠讓人大幅度超越自己的極限去提升天賦。
“真是的……升完級才給我說明書啊。”周涼安弄懂這‘時間’金手指怎么運轉后,搖頭失笑了。他現在才能意識到,之前他兩次穿越的方式有多原始粗糙。
這一次他對金手指的掌控能力增加了,如果他再穿越的話,或許可以稍微精細的定義到某個時間線了——不止是未來,過去他也可以穿越。
一想到這點,周涼安簡直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嘗試。
——如果你擁有了一種能改變時間線的可怕能力,而你又恰巧知道你喜愛的角色過去遭遇過什么痛苦的爛事,那么你會想要去嘗試改變嗎?
周涼安快想死了啊!!
他的想法也不純粹,誰心中沒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拯救欲呢?而且拯救對象還是他喜愛的紙片人老婆。而且他們現在是態度惡劣的互相敵對,勉強維持和平,也沒有親近。但在過去他可能會收獲一個滿心滿眼是他的人偶少年。這是趁人之危沒錯,但周涼安怎么能不心動呢?!
就要趁人之危,他就要趁人之危!
……
“涼安大哥,你忙完了嗎?”空和派蒙全程沒敢打擾周涼安的舉動,那似乎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直到黑發少年收起那個奇怪的圓形時鐘,空才敢開口。
空心中對那個有所猜測,好奇心簡直爆棚了,卻沒敢冒昧的詢問。一般來說,有時候派蒙會突然情商降低的問一些大膽的話語,空連忙把視線轉移過去,想提前制止這次派蒙的詢問,但這次小派蒙卻安靜極了,只是目光亮亮的注視著黑發少年,滿臉驚嘆和雀躍,震撼得好像她見到了神。
——神?
空的腦子突然斷了一拍,回過味來。
涼安大哥……擁有各種不可思議的能力,也打敗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強大生物,他看起來卻只有十幾歲很年輕,但騎士團卻異常的尊重他。這真的是因為涼安大哥自稱的“時空冒險家”嗎?為什么他前往別的世界就沒有遭到那個陌生神明的攔截呢?
或許是因為,空是從世界之外來的游歷者,而涼安大哥……他是本地的神明?
那么七神之中,他會是哪個神呢?
空的思緒萬千,悄悄用眼神觀察著黑發少年,想到了涼安大哥那天還帶來了風神的線索……難不成,他是風神?風神一直就在我身邊?!
前段時間其實空有懷疑過溫迪才是風神巴巴托斯。畢竟他撞見過溫迪和風魔龍親密的說著話,溫迪在偷天空之琴的時候自爆自己就是風神,他也知道一些幾百年前的隱秘,還想要彈奏風神的樂器天空之琴。他還在天空上用微風托住過空幫忙對戰風魔龍……
這些怎么看都很可疑,樁樁件件一度讓空確信了這個猜測。他現在卻不確定了。
風神巴巴托斯——怎么可能是溫迪那個不靠譜的賣唱的呢!一個蒙德大酒蒙子,又坑人又屑,從來沒有一個正經態度,嘻嘻哈哈臉皮非常厚,還窮困潦倒掏不出酒錢,只能在酒館彈琴蹭酒,瞧瞧他都讓空請了幾次客了!
空這段時間也聽過不少關于風神的事跡,他曾解放了舊蒙德的人民,他曾吹去覆蓋蒙德的風雪,也曾趕走別的魔神,在幾百年前的眾多危機中力挽狂瀾,卻又很快抽身離去,并不干涉蒙德人的自由發展……
這些強大又辛勞的事跡,空無論如何都沒法和溫迪那個不靠譜的家伙聯系到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的!
非要說的話,涼安大哥這種穩重又靠譜的性格、強大的身手和神秘的能力、知曉非常多的辛密、還在風魔龍危機的關頭現身、又熟稔的認識蒙德城中的每一個人、仿佛他一直都在……這樣的對象才更像是風神巴巴托斯吧!
一直阻止空往這個方面思索的原因是涼安那張很明顯的異鄉人面孔,但如果這就是風神故意偽造的障眼法呢?
想到這些的空有點細思極恐,他決定進行一些試探,裝作閑聊似的問道:“涼安大哥,你有神之眼嗎?”
這些天從沒見過他佩戴上神之眼,是因為涼安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還是因為他只有神之心,拿不出神之眼?溫迪身上的神之眼還在閃閃發光呢。
“嗯……”這么簡單的一個問題,黑發少年居然在回答前猶豫了。
“應該算是有吧,我的情況比較復雜。”周涼安最終這么含糊的回答,模棱兩可。
他本身是沒有神之眼的,只是一個普通人,但他可以借用所有角色模板,等于說他擁有全系神之眼,也就是有?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平時就佩戴神之眼,而是用誰的角色模板時才會顯化在身上,不然——那場景就要搞笑了,他身上該掛都掛不下了吧?琳瑯滿目的,不知道誰還以為他是批發賣神之眼的呢,那種情況太惹眼了。
周涼安喜歡皮和刺激,但他不喜歡這種方面的出風頭。
解釋這么多太麻煩了,反正后面空遲早要看到他是怎么戰斗的,直接看完事!
……
而這邊。
空的目光逐漸犀利,他覺得自己看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