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往上行了很遠都沒見到一個魔修, 魔界本質上就是一片放逐地，只有在環境相對而言較好的地方才會有魔修聚集。
而凡人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救命啊！救！救命！”
河水中游，一個女子在其中浮浮沉沉。
白婧雪自然不能見死不救, 她施法將人拉上了岸。
女子渾身濕透，上岸以后猛然吐出幾口黑水, 臉色發青口唇發白, 明顯是中毒之相。
荷蓉會點醫術，她趕緊蹲下查看女子狀況，然后施展妖術將女子身上的黑水全都給逼了出來。
這種類似于催吐的手法讓女子脫力暈了過去。
荷蓉拍拍手，一臉驕傲：“這都被我治好了, 我果然是個天才。”
雖然荷蓉的自戀讓白婧雪有些受不了, 但對方確實有兩把刷子。
白婧雪蹲下查看女子情況，湊近一看才發覺對方是個凡人, 凡人出現在魔界實在太過奇怪。
突然，白婧雪在女子后頸處發現一條無形的絲線, 絲線的另一端浸在黑河中。
白婧雪捏住那條絲線一扯，隨后一股力量從線的另一端傳來，兩道力量相互拉扯最后繃直, 最后從中斷開。
絲線斷開后也慢慢消失。
白婧雪看著自己的指尖隨后又看向那黑河的水。
展開神識, 白婧雪發現這附近的凡人不止這一個，而且全都昏昏沉沉, 走路的樣子也很是僵硬。
不多時就有一個凡人進入幾人的視線, 隨后那人毫不猶豫跳進黑河中。
白婧雪故技重施將人給撈了上來, 因為這個孩子跳進黑河的時間較短，所以中毒不深。
荷蓉隨手將人治好可一抬頭就看到更多的凡人往那河水中跳, 就連剛治好的這個都掙扎著起身又往黑河的位置移動。
情況當然是很糟糕的，這只是黑河的一段, 在其他河段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來不及思考那么多，白婧雪等人先將自己視線里看到的那些人給救上來控制住，然后將他們頸后的絲線給斬斷。
絲線被斬斷后，不斷掙扎的人們也停止了動作。
然而平靜的黑河水突然沸騰起來，從河底不斷冒出許多泡泡。
泡泡破裂后當中又散出幾分黑氣。
白婧雪大喝一聲：“屏息！”
一只魔鴉從此時的黑河上飛過，在它嗅聞到那氣泡中的黑氣時突然慘叫一聲墜落到河水中。
白婧雪看著那魔鴉的身體被逐漸溶解，心頭驚異。
這黑河的水雖然有毒，但好像還沒強到這樣的地步，而且剛才落入水中的人也沒出現這種情況。
莫非是那黑煙的原因。
泡泡是從河底而來，那是不是河底存在有什么東西。
還不待她想清楚，突然從那河水中躥出五條絲線，它們目標明確的朝著白婧雪幾人而來。
白婧雪噴出一口火焰將那幾根絲線全部燒卻，又加大火力將河面上那些黑煙也全部處理。
如此一來，河水又逐漸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白婧雪讓火焰圍繞在周身，轉身對呂清妍等人交代：“我下去看看，清妍你保護好他們。”
河底看上去很是危險，呂清妍自然擔心，但她知道自己攔不住對方，只能叮囑著：“若是有危險記得喚我。”
白婧雪知道她的意思，若是危險就直接用空間跳躍逃走。
“我知道了，放心，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說完白婧雪就跳了下去。
河水太黑混擾視線，但她周身的火焰并未在水中熄滅，相反黑河的水被火焰灼燒之后反而褪去了黑色。
白婧雪身邊的水變得很是清澈，她一路下沉最后踏在河底。
她施法加大了火焰凈化的范圍，黑色以她為中心逐漸褪去，河底真實的情況也暴露出來。
意料之外的是這河底除了白骨以外什么都沒有。
不過這黑暗褪色的情況倒是很熟悉，就和當初她和呂清妍踏入的那個秘境差不多，那個秘境中也有黑霧，那黑霧也懼怕她的火焰。
白婧雪心下一驚，心想該不會又要踏入哪個幻境吧？
警惕的向四周望了一圈，除了滿地白骨以外也沒有其他東西。
正準備離開時，白婧雪余光卻瞥見前方那堆白骨之下好像藏了什么東西。
于是她停下腳步將那堆白骨弄開，一尊小神像出現在她眼前。
這神像眼熟異常，白婧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春雪門，還有一次就是遇見珠兒的那座廟里。
不知為何，白婧雪下意識就覺得這尊小神像很古怪，于是她將一個儲物戒清空，然后將神像單獨放在那個空的儲物戒中。
河岸邊的呂清妍緊張的盯著河面，因為白婧雪凈化的區域只是下層，上層的水還是很黑，呂清妍根本看不到下面情況。
她在岸邊踱來踱去，時不時瞅一眼黑河，看那樣子像是很想跳下去。
就在她焦慮到想要發脾氣的時候，白婧雪終于從河底飛了上來。
她剛一落地就被呂清妍一個熊抱給嚇住。
但呂清妍可不管那么多，她抱住白婧雪就是一陣狂蹭，“婧雪我快擔心死你了！”
白婧雪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笑笑：“這才多久你就擔心我。”
兩人親昵得太過分，付鳶一手捂住荷蓉的眼睛，另一手擋住娟娟的視線。
娟娟忍不住有些無語，她覺得那兩只妖怪的互動根本算不上少兒不宜，沒有遮擋的必要。
無奈搖頭，卻不小心和枯樹上的魔鴉對上了眼。
對視幾秒，娟娟一驚，她大喊道：“有人通過魔鴉監視我們！”
這一聲如同驚雷炸響，枯樹上的魔鴉群立馬四散飛走。
娟娟伸出翅膀指著那飛得最遠的魔鴉喊道：“就是它！”
不等白婧雪幾人出手，荷蓉袖中飛出一根花藤直接將那魔鴉捆住，花藤收回，那魔鴉也被拉扯下來。
但抓住了魔鴉也沒用，監視的人已經切斷了視覺共享，她們根本找不到對方。
呂清妍看著荷蓉手里昏厥過去的魔鴉有些氣憤，“跑得真快，不知道這偷窺狂是誰？小心別被我抓到！”
左使還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個新的屬性，她沒想到自己做得這么隱蔽都會被發現，現下她們肯定會提高警惕，想再觀察很難了。
想起觀測到的事她就忍不住憤怒，于是又對著枯枝發脾氣，將一棵樹的樹枝折到只剩她坐的那根后她才停了下來。
枯樹底下躺了一堆人，這群人的情況和白婧雪救下的那群人一樣，頸后都有絲線控制。
不過這群人不是凡人，修為雖然都只有練氣期，但好歹踏上了仙途，而且他們都是靈修。
左使救下他們也只是想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情報，她本想著快速將人弄醒，然后直接精神控制得到情報。
可呂清妍那邊的情況太過精彩，于是她沒有立刻搭理這群靈修。
左使眼里閃爍著嫉妒的火光，她怎么看不出白婧雪的火焰不簡單，這個還只是其中之一。
那個叫付鳶的是一個極品爐鼎。
但看那后頸處的花紋，看來付鳶還是完璧，這多少讓人意外。
還有那條龍，雖然左使十分討厭她，但不得不承認對方很有實力。
只是想到這條龍左使就來氣，她本來是想要回魔宮拯救一下事務纏身的右使，結果她還沒坐多久那條龍就追了過來。
魔宮的防守在她的槍尖下就像紙糊的一樣，最后還是靠右使出馬才讓她止步在魔宮禁制外圍。
結果這蠢龍見自己進不了魔宮就扯開嗓子大吼：“莫璃！我是來找你負責的！”
正在努力工作的左使氣得折斷了手中的筆，她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和右使聯手打跑對方。
但兢兢業業的左使一下就感受到了桃色緋聞的恐怖。
魔修要比那群道貌岸然的靈修開放，所以緋聞版本也要更加勁爆熱辣。
左使畢竟身在高位，魔宮里的其他人只敢背后議論，當著面還是非常恭敬的，可右使不同，她直接當面問。
被激怒的左使直接撂挑子跑了，就是為了給右使整點麻煩。
她看過右使處理過的折子，明白對方只是懶不是蠢，于是才能溜得那么毫無負擔。
左使哼了一聲，不滿道：“要是這些人都在尊上麾下該多好，偏偏都是跟著洛念殤的。”
“你說哪些人？”
這突然的聲音把左使嚇了一跳，她轉頭看見櫻站在自己旁邊，因她是坐著，如此便要仰視對方。
左使臉都要裂開了，這龍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打是打不過的，左使崩潰抓著自己的頭發，“啊！！你還是不是龍啊！”
龍這種生物和深情單純之類的字眼完全不搭邊，左使可不認為自己的魅力能改變對方的種族特性。
這該不會是洛念殤使的美龍計吧！
洛念殤你可真是老奸巨猾啊！
然而洛念殤根本沒這個心思，她正準備沐浴，路過彩蓮房間時想起對方很久沒說過話了。
小孩子到了陌生環境還是得多照看著，她輕敲房門，等房門打開時看見一臉不耐煩的彩蓮。
她頓時愣住，還以為是自己忙著給魔尊解禁時忽視了彩蓮，所以對方有了意見。
她蹲下身將彩蓮抱在懷里，“近日得空，與我一同出門如何？”
彩蓮想說不好，但本體的威脅傳達過來，她只得不情不愿的點頭。
第102章
幾人繼續往上走, 和白婧雪猜想的沒錯，這黑河的每一段都會出現一堆人跳河的現象，因為處理得太過熟練, 白婧雪已經不用下河，直接找準位置將神像拉出來便是。
就像現在這樣, 白婧雪又從河中拉出一個小神像, 她看著掌中抱花的小像沉默了許久。
呂清妍熱情，付鳶溫柔，她倆都很適合去安撫那些清醒過來的人。
她們自不可能帶著那么多人行動，而魔界危險, 這些人修為太弱也需要人護送才能回到本來的地方。
付鳶正蹲身給一個昏迷的女子包扎腳心。
被控制后的許多人都是徒步走來這里的, 山遙路遠，走得多了便會磨破鞋子, 但被控制的人沒有神智，就算赤著腳也會往前走。
由此便會受傷。
包扎時的輕微痛感讓昏迷中的女子皺了眉, 她輕哼一聲然后慢慢睜開了眼睛。
付鳶：“你醒了。”
付鳶見女子清醒，將手中繃帶快速纏好后便走到女子頭側蹲下，笑道：“身體可還有不適？”
女子一時愣了神, 過后察覺自己失態便移開眼睛搖搖頭, 隨后發覺自己還躺在地上，于是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可長時間的趕路已經讓她沒了力氣, 若不是那邪物吊著她的命, 或許她已經餓死在中途。
一只手扶住她的背讓她靠著樹干坐著, 她深吸兩口氣才找回自己的意識。
見扶著自己的人還是那個溫柔的靈修，她小聲道謝：“謝謝仙子, 可否得知仙子姓名？”
難得見到醒來之后意識還算清醒的人，付鳶便不急著去處理其他傷者, 她拔去女子頭頂粘上的野草，依舊那么溫柔：“我叫付鳶，是倚劍宗內門弟子，發生了什么？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沒想到這個溫溫柔柔的靈修竟然是倚劍宗的弟子，和傳言中的盛氣凌人完全不同。
女子咳嗽兩聲，有些愁容。
整理好思緒之后，她便輕聲開口：“是一個夢，夢中人告訴我天命有變，只要按照她說的方法修煉就能實現愿望。”
這還是她們必行得到的第一個有用信息，付鳶趕緊追問：“什么功法？可記得夢中人樣貌？”
女子點點頭，在準備開口的時候卻陷入疑惑，隨后愧疚道：“不記得了，但夢中人如同高山，看不清臉，手中抱有花束。”
白婧雪一直在旁邊聽著，聽完后她將呂清妍拉走，走到遠離付鳶等人的地方。
見白婧雪一臉嚴肅的模樣，呂清妍忍不住慌了神，在停下的瞬間便問：“怎么了？”
白婧雪將儲物戒中的神像全部取出，她們漂浮在兩人中間，像水中的浮標那樣隨著風上下。
看著這些抱花神像，白婧雪臉色異常凝重：“二丫可能回來了。”
呂清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二丫是邪神，但從未見過對方神的模樣，如今白婧雪這么說，她倒是猜到幾分。
小神像有五尊，它們之間并無什么區別。
呂清妍也不知是喜是悲，能再次相見自然是欣喜的，可目前來看二丫神性帶來的影響還是存在。
或者說回來的可能不是二丫，而是邪神。
她們本來的任務是調查河底吃人的真相，可卻意外發現了另一個更可怕的現實，又或者說這兩件事本就是一件。
白婧雪將神像收回儲物戒，她發現某些時候她的運氣還是和原來一樣背，比如總是遇到自己難以處理的事情。
去秘境探險吧一不小心就目睹了神明隕落，現在心血來潮接個小任務結果又和神明有關。
這種不是只有主角才有的待遇嗎？按道理來說應該去找洛念殤才對。
不過抱怨也沒用，白婧雪只能掏出鈴鐺給洛念殤傳信。
而洛念殤抱著彩蓮下了山，想著小孩子都愛熱鬧于是換了樣貌來到凡間。
在收到白婧雪傳信時她正給彩蓮買米糕，買好之后還特意掰碎打算喂。
可彩蓮的表現和之前根本不一樣，她一臉嫌棄推開，然后閉上眼睛不說話。
被拒絕的洛念殤看著手中的米糕，心里的冷汗那是流了一地。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冷落對方也不過幾天而已，幾天的時間就能讓人完全變一個樣子嗎？
迷茫之際，腦海中響起了白婧雪的聲音。
將事情了解完全后她也沒有著急，只是回應：“無事，你們繼續查探。”
倚劍宗人才輩出，不需要事事都經由她手。
抬眼間發現前方有個賣玩具的小攤子，洛念殤抱著彩蓮走了過去，然后隨手挑出一個小風車問：“喜歡嗎？”
彩蓮看了一眼那風車，那風車材質差樣式又不好看，于是又嫌棄的閉上眼。
洛念殤又將攤位上的什么布老虎小娃娃什么的都在彩蓮眼前晃了一遍，可對方還是那樣嫌棄。
玩具攻略法是失效了，洛念殤沒法只能帶著彩蓮繼續往前走，走時叮囑對方：“你若看到喜歡的，盡管告訴我。”
彩蓮無奈睜開眼睛，她剛才的表現太差，惹得本體在她的腦海中不住嘮叨責罵。
但她可不會因為這點事屈服，反而因為這段時間不能說話的憋屈產生了報復心理。
她十分了解本體的別扭心理，于是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于是她破天荒的有了笑容，指著一個方向說：“我想去那里看看。”
對方聲音甜甜，洛念殤當然不會拒絕，可她剛走兩步就發覺這條路不太對勁，于是用神識一查便發現這整條街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為了維護彩蓮純潔的心靈，洛念殤轉身就要走聲音也變得僵硬：“那邊不好玩，我們換個地方。”
同時蹲在暗中觀察的魔尊也知道這分身的目的，氣得她破防大罵。
但她越是憤怒，彩蓮就越興奮，于是加大努力撒嬌賣萌，甚至開始用哭來耍賴。
彩蓮嘴一扁，眼中淚水開始聚集。
洛念殤心里那叫一個急，她想著等下施法將青樓遮掩便罷，于是妥協帶著彩蓮去了那一處。
眼見著彩蓮的目的真的達到，魔尊氣得差點控制不住釋放魔氣。
她抄近路先一步到達青樓，然后一個跳躍翻到了那最高處的房間，打開窗子就鉆了進去。
屋內坐了一個抱著琵琶流淚的清麗女子，魔尊一個手刀將其打暈，然后將女子塞進床底。
或許是怕不安全，魔尊一不做二不休將女子扛去另外的地方，她自不會取人性命，等時辰一到女子自然就會醒來。
做完這一切后她便抱著琵琶坐在床上。
可她找的這個身份實在不好，她才剛坐下就有人推開她的門。
那涂脂抹粉的老鴇拉住她的手就往外邊走，一邊走一邊說：“哎呦，都要登臺了，你還在這發愣，你可別想了，今日若是表演得好或許還能被哪個大戶人家看上，若是不好你也知道。”
魔尊方才沒讀取記憶，如今也是一頭霧水。
她先是站住，老鴇拉不動她便生氣得就要回頭給一巴掌，結果手才抬起就看見對方的眼睛。
那雙平日總是充滿絕望恐懼的眼睛現在有著讓人深陷的魔力，老鴇搖晃兩下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模樣。
魔尊居高臨下盯著對方的眼睛：“我是誰？是如何落到此處？如今又準備去做什么？”
老鴇顯然已被控制，平靜的敘述：“邀月，你是被生父賣到此處償還賭債，如今要去獻藝。”
魔尊又問了幾句，倒也明白了剛才那女子流淚的原因。
但這天下苦楚眾多，魔尊只是聽上兩句也就作罷。
她解除了控制的術法，那老鴇便清醒過來，她沒明白自己為何會在地上，想要發怒卻被魔尊的眼神震懾。
她嘟囔一句邪門，又領著魔尊到了一樓臺上。
忽視掉那些惡心人的視線，魔尊還真在臺下看到了洛念殤和彩蓮。
要不是理智尚存，魔尊真想狠狠教訓一下分身，讓她們明白本體就是本體。
可現在不行。
彩蓮興致勃勃的指著臺上的魔尊，一臉天真的詢問：“這個姐姐要做什么？”
洛念殤已經施了術法隔絕了那些不好的聲音，她看著臺上的女子沒想到女子也在看她。
那眼神有些熟悉，可洛念殤不記得自己與這女子相識。
身邊的污言穢語讓洛念殤感到不適，她抱著彩蓮的雙手緊了緊，隨后解釋：“彈琵琶。”
可魔尊哪里會彈什么琵琶，但她也不在意這些，于是隨手撫上琴弦，在眾人期待的目光里彈了一曲讓人耳膜穿孔的噪音。
她抬手時特意讓衣袖往下落了幾分，那手背上變化出來的傷口就這樣暴露出來。
臺下嘩然。
“這就是所謂的才女？笑死人了！”
“聽說是秦員外的親女兒，如今也落了這樣下場，不過雖然才藝不行，容貌倒是不錯。”
“你別說，聽說之前還鬧絕食自殺，這估計還是心底怨氣，還在反抗呢。”
“唉，估計又是一頓皮開肉綻嘍。”
底下眾人不斷嘲笑，可魔尊不在乎，她只是抬起一雙倔強的眼睛看著洛念殤。
她明白的，像洛念殤這種傻瓜一定忍不住出手救她。
不出她所料，只見洛念殤抬起手，魔尊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
可下一秒彩蓮揉著眼睛嘟囔：“師尊我困了，回家吧。”
魔尊：！！
第103章
魔尊心里這叫一個氣憤, 這分身真是欠，欠到魔尊牙癢癢，要不是顧念著洛念殤在這, 她這懷里的琵琶就會出現在彩蓮的頭上。
洛念殤拍拍彩蓮的背，但她并沒有就此離開, 而是掏出一袋子黃金扔給了一旁觀看的老鴇。
冷淡威嚴的聲音將雜音壓制, “這人歸我了。”
眾人聞聲望去才發現臺前站了一個女子，因為這場地的特殊性，有女子在場該是一件很特別的事，更何況這女子還帶著一個女娃娃。
按道理說應該會很顯眼才對。
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附近些的人想要出言調戲, 可卻發覺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也根本動不了。
他們驚恐的看著洛念殤兩人，認定就是她們搞的鬼。
老鴇打開那袋子的口子, 被里頭的金光晃了眼睛可笑容卻爬上了臉。
她樂呵呵走到洛念殤面前，諂媚的笑容都快將臉上的粉擠進皺紋里。
“哎呦, 邀月能被小姐賞識是她的福氣，只是這丫頭性子倔些，不如我再給您換上一個更伶俐可人的小姑娘。”
魔尊激動的心又落了下來, 她趕緊出聲, 目光亦是非常堅定：“我愿意跟著您，求小姐收下我。”
洛念殤點點頭, 隨后又問身旁的老鴇：“你這還有姑娘？”
“錚”的一聲, 眾人齊齊望向臺上, 可卻只見邀月歉疚的臉：“手滑了。”
彩蓮看著對方明明氣到爆炸卻只能忍氣吞聲的模樣，忍不住心情大爽, 可惜她發不出聲音，要不然她的笑聲會比那一聲“錚”更響。
魔尊沒空理會幸災樂禍的彩蓮, 她還在回味洛念殤方才的話。
什么叫做還有姑娘？這人還想要幾個姑娘？
魔尊快被自己打翻的醋壇子給酸死，同時又不敢相信正直的對方真的要找姑娘。
很顯然老鴇的想法和魔尊一致，她神色曖昧的看了一眼洛念殤，一揮手帕調笑道：“小姐您想要什么樣的姑娘？妖嬈嫵媚還是清純素雅，又或者才情斐然的我們都有。”
洛念殤淡淡：“我全都要。”
這下連始作俑者彩蓮都不淡定了，她震驚抬頭，覺得自己對劍尊的印象好像出了差錯。
或許劍尊她不是高冷且正直，其實是悶騷且變態？
彩蓮尋思著也挺不錯，和她那又作又傲的本體很是般配。
饒是見過大場面的老鴇也不淡定了，這小姑娘看起來規規矩矩的，沒想到對方竟然這樣會玩。
然而洛念殤的下一句就更是讓她震驚，只聽對方用平靜的嗓音說著變態的話：“把你們樓里的姑娘都叫出來。”
老鴇激靈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這個主顧可能不是一般的大，于是腰彎得更低，臉上的笑容也更加諂媚。
她點頭哈腰的應承下來，然后轉身向后一揮手帕：“把姑娘們都叫出來！”
洛念殤感覺一股灼熱的視線粘在自己的身上，她轉頭一看發現那臺上的女子似乎在瞪她。
可那眼神消失得太快，洛念殤只是疑惑一瞬，到她這個境界已經不在乎一個凡人對她的憎惡，于是沒有深究。
魔尊見對方淡定的臉就忍不住要將懷中琵琶的琴弦全部拔斷，但她又忍了。
真是憋屈，自從做了魔尊之后她從來都是隨心所欲，可為了洛念殤卻一次又一次破例。
但這一次真的不同了，若她年少遇見的神明竟是這樣一個鬼模樣，她又該如何面對。
很快那些姑娘就聚集在一樓。
魔尊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她突然覺得自己可笑非常，但還是不愿相信那個要對她負責的傻瓜會是這樣一個放浪模樣。
洛念殤似有所感，她看向魔尊所在的方向，卻在對方身上感到一股濃重的絕望和落寞。
對方強撐著，嘴角的笑很勉強，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什么答案。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洛念殤心頭一痛，她好像被什么東西拷問著，呼吸急促一瞬，她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出現這種情緒，只是狐疑的看了魔尊一眼。
隨后她扭頭走向離她最近的姑娘。
魔尊看著對方的背影，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她低下頭不愿面對自己的懦弱，自嘲般“呵”了一聲。
但她畢竟是魔尊，現在氣得想和洛念殤打一架，可她還是忍了，因著內心還是有幾分不信。
洛念殤不知道有人因她的行為憂心，她看著那最近的姑娘問道：“你想不想離開這兒。”
姑娘一愣，最后激動狂喜，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求小姐收留。”
或許是覺得這樣太慢了，洛念殤朝著那群各有姿色的姑娘大喊一聲：“愿意離開者，站出來。”
魔尊突然發現情況似乎不對，她停了下來，靜靜看著洛念殤的背影。
很快就有一半的人站了出來，但這下慌的就是老鴇了，賺一筆錢和賺來源不斷的錢她還是明白的。
但這姑娘如此闊氣，顯然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于是也只能陪著笑賣可憐：“小姐將她們都買去了，我們就只能關門了。”
說完又打算以理服人：“而且這些姑娘大多數是被人拋棄的，在這還算有個活計，出去了可是真的沒有活路。”
那些猶豫的姑娘大多也是存了這個心思，出去了該如何生活，這也是問題。
洛念殤覺得也是，這些姑娘大多沒有仙骨，是不能收到倚劍宗去的，她也不能時時刻刻關注凡間的事情，任由她們自生自滅似乎是另一種殘忍。
不過這怎么能難倒洛念殤，她又從袖中掏出幾袋黃金，淡定說道：“這個，買下你整頓樓。”
老鴇看著那一堆一輩子也掙不來的錢傻眼了，她已經沒空震驚對方的袖子為什么那么能裝。
確認黃金是真的之后就一溜煙上樓，將房契地契之類的材料爽快拿出。
洛念殤收了這些東西，然后一個個詢問這些女孩的特長，在發現大部分女孩都會紡織之后，她思索一下便說：“此處以后改為織錦院。”
洛念殤淡淡笑了一下，“若有其他更好的歸處，也可離開。”
離開的時候已是傍晚，洛念殤回頭看了一眼被拆掉的醉春樓牌匾，然后踏著月光準備離開。
可身后的腳步聲讓她駐足，回身望時發現是那個抱著琵琶的女孩。
想起今天對方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洛念殤還是回頭站在她身前問出心底的疑惑：“我們是不是認識？”
魔尊搖頭，她如今的心情倒是復雜。
因為經歷的原因，魔尊認為人性的底色就是惡，所以在今天，她以為洛念殤也要一瞬間爛掉。
但后來才發現，是她的信任不夠，所以那個爛的人其實是她仇映曦。
所以多多少少是愧疚的，又多多少少有一些慶幸。
慶幸自己沒看錯人，又或者說受盡苦楚的她為世間有這樣的人慶幸。
洛念殤看著眼前的女子仿佛要哭的樣子，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讓她流淚，于是掏出手帕遞過去：“不要哭。”
這三個字讓魔尊頭皮炸起，她抬手一擦才發現眼角濕潤，忍不住感慨自己真是不爭氣，竟如此容易落淚。
伸手接過手帕，魔尊將淚水擦干凈，然后歸還回去。
白色帕子染上了深色的痕跡，洛念殤看了一會兒，她詭異覺得自己和對方很有緣。
她將魔尊現在的樣子上下打量，又想起對方倔強不服輸的眼神，總覺得有些欣賞。
于是她化出一個鈴鐺遞給魔尊，淡淡一笑如春風化雪一時讓魔尊愣了神。
“你愿意跟我走嗎？”
魔尊看著對方淡淡的笑容，忍不住點了頭。
但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她只是想要借個新身份看住洛念殤，將對方引出青樓后也就沒必要用這樣貌了。
現在這收徒鈴鐺又是怎么回事！
魔尊正想反悔，可洛念殤的笑容更深了些，“總覺得很有緣分，也許是命中注定。”
很有緣分、命中注定。
簡簡單單八個字就將魔尊拿捏得死死的，她暗自逞強，心想不就是多個馬甲而已，這還能打倒身為魔尊的她嗎？
于是她收下鈴鐺，似是十分感激的樣子：“謝謝師尊。”
洛念殤發覺對方挺機靈，眼里的笑意更多了些。
她看向懷里的彩蓮介紹著：“這是你的小師姐，叫彩蓮。”
糟，還忘了這茬。
彩蓮也樂了，她開心等待著魔尊開口，將小人得志這四個字體現得淋漓盡致。
魔尊那叫一個恨，但在洛念殤期盼的眼神中她還是憋著氣撐起一個笑臉：“小師姐。”
洛念殤對這姐妹情深的畫面十分滿意。
不過快要晚上，顧及到彩蓮還小修為又不夠，所以需要快些回去睡下。
于是洛念殤轉身往前，留下一句：“跟緊我。”
走了幾步洛念殤才發覺自己沒問名字，不過她依舊沒回頭，只是淡聲問：“我叫洛念殤，你呢？”
魔尊抱著琵琶的手一緊，“邀月。”
洛念殤抬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名字很美。”
“謝師尊夸獎。”
名字很美，但魔尊的頭很疼，這下子要記的名字又多一個。
她悄悄長嘆，祈禱著這是最后一個馬甲。
第104章
不斷前進, 白婧雪一行人逐漸遠離了魔界邊緣來到一處城鎮，這座城被黑河完整分成兩部分。
因為身份特殊，白婧雪本來想繞過這座魔修聚集的城鎮, 但她遠遠就看到了站在城門口的櫻。
但櫻的身旁還站了一個黑襖紅裙的清麗女子，白婧雪看不透那女子的修為, 但從氣息上來看女子是個魔修。
呂清妍見白婧雪站在原地不走便探出頭去看, 在看到櫻的時候她便要揮手打招呼，可再一看發現左使也在。
她想要揮出的手又縮了回來，心里有那么一丟丟復雜。
七女友那本書她看了，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那個魔修會是左使啊。
不過她雖然不主動上前但左使先一步發現了她們。
出于一些原因, 櫻還沒將面具還給她, 為此她不得不以本來樣貌示人，其實魔尊當初說的那句話是真的, 她挑人上位真的就是看容貌，但陰差陽錯倒是選擇了最正確的人選。
白婧雪見那女子走了過來心下暗暗戒備, 而呂清妍拉著她的手說：“婧雪別緊張。”
其實白婧雪已經猜到了對方身份，因為櫻去魔界就是為了魔界的左使，如今這女子同櫻站在一處, 那身份便很好猜。
左使走到白婧雪跟前, 從容介紹自己：“久仰白仙子大名，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我是魔尊座下左使莫璃, 不知能否與仙子交個朋友。”
這種恭維話白婧雪聽得少, 一時不太適應，她對魔修沒有太多偏見, 秉持著禮貌原則回以微笑：“自然可以，左使大人的許多事跡我亦是有所耳聞。”
白婧雪雖然面不改色, 但心里卻覺得異常尷尬，她來到這個世界好像沒做過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怎么就久聞大名了。
如果可以的話白婧雪真想問問她聽了自己哪些事跡。
白婧雪只是吐槽，但左使好像真挺感興趣，她朝著呂清妍看了一眼，還以為是這只小狗在白婧雪面前說了她什么。
于是她饒有興趣的追問：“哦？仙子聽過我什么事跡？”
這下輪到白婧雪呆住了，她真的只是客套而已，左使的事跡她完全沒關注過，只知道對方替魔尊扛下了大部分事務。
要說事跡的話，那只能說恭喜你從龍的七個女友之中脫穎而出，成為她的唯一。
當然這話不能說出口，白婧雪只能將目光放在逐漸靠近的櫻身上，輕笑一聲道：“比如左使您和櫻的故事。”
本來還笑著的左使一下就笑不出來了。
辛苦干活無人曉，一朝緋聞天下知。
魔宮里邊也就算了，這怎么都傳到靈界去了，影響多不好。
突然想起櫻是一條龍，那這緋聞還有可能傳到妖界去，到時候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名震三界了。
櫻今天將頭發扎了起來，平常愛穿素色衣服的她今日穿了一身黑，但袖口和背面都有銀色的龍形刺繡。
這模樣倒像和左使穿了情侶裝。
櫻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白婧雪等人，她十分高興的打著招呼：“小貓妖你們來這里做什么？”
白婧雪敷衍回應：“做任務。”
左使默默遠離了櫻，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白婧雪幾人。
白婧雪被對方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問：“左使您看我是為何？”
左使眼中的光芒突然熾熱，她一臉認真的說：“仙子覺得魔宮如何？”
白婧雪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她對魔宮的印象都是原著里的描述，但若是書中描述沒錯，那魔宮當然是難得的去處。
于是白婧雪實誠回答：“自然不錯。”
左使對這回答并不滿意，在她心里魔宮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但眼下她不會暴露心里的不滿。
她按下所有情緒，十分鄭重的說：“那仙子會不會考慮加入我魔宮，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白婧雪表情僵硬了，說了這么些沒想到左使竟然是想要挖墻腳。
一直沉默的付鳶終于還是聽不下去了，她冷了言語斥道：“魔修休要胡言，我倚劍宗的客卿長老也是你隨便能挖的！”
可左使一點都沒生氣，她轉頭看向付鳶將其上下打量，眸中的光芒更甚誠懇道：“既然長老不行，那這位仙子可愿入我魔宮，你的體質實屬不凡，待在那無趣的倚劍宗只是浪費時光。”
付鳶沒想到對方還想挖自己，她當場愣住，見對方態度如此，顯然不是調笑，付鳶只能冷聲拒絕。
見左使那不死心的模樣，呂清妍終于從白婧雪背后走了出來，她打斷了左使，說：“老師，她們不會同意的。”
在魔宮的時候，左使確實教過呂清妍一段時間，所以老師這個叫法也沒錯。
左使看了看幾人不太好看的臉色，只能暫時放棄了自己的惜才之心。
她倒是不介意幾人的態度，指著背后城門緊閉的城鎮說：“你們是來調查黑河內吃人的生物是嗎？這座城已經空了。”
左使將幾人帶入城中，白婧雪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終于明白對方所說的意思。
寒風吹拂，城墻上的旗幟應聲而斷，驚醒了在場眾人。
在她們來之前，左使已經將這座空城仔仔細細看過一遍。
左使走到城中央的黑河岸邊，她輕呼一聲“起”，然后從黑河中央飛出一尊小神像。
這次的神像與之前收集的神像都有不同，神像懷中的花束有了顏色不說，那本來面容慈悲的神像竟然揚起嘴角笑，眼睛也不再看向花束反而直直看著前方，就像是在看面前的人一樣。
左使將神像遞到白婧雪手上，“河底滿是新的尸骨，這座城已經成了這邪物的養料，你們所尋的吃人之物或許是這尊神像。”
白婧雪接過神像，她看著神像的眼睛，仿佛神像也在看著她。
心底升起絲絲涼意，白婧雪垂眸掩飾心底的慌亂，她詢問左使：“此物可否予我？”
左使點頭：“自然可以。”
白婧雪道了一聲謝后就把神像放在儲物戒里，看著戒指里那一堆神像，她心里那種不踏實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在發現這座空城后，左使立馬就給魔宮中的右使傳了消息，右使立即派人疏散了黑河邊生活的魔修，并委派了化神以上修為的下屬將河中的神像都給打撈出來。
然而打撈過程中卻有了更為驚人的發現，越是往上的河段，神像的邪性越大，邪性最大的神像竟然能將河底的白骨組合起來在河中游動。
這事太過重大，右使回信吩咐左使，讓左使將此事告知魔尊。
然后她坐在桌案前，看著桌上擺放著的一堆神像十分頭痛。
燭光照影，一身黑裙的女子又從右使的影子里鉆了出來，她看著桌上那一堆神像眼神略帶晦暗。
右使回過頭看她，臉色不愉：“蝶影，你出來做什么？”
蝶影毫不客氣坐在她身旁，笑著拿起其中一尊神像，漫不經心道：“當然是為了看你頭疼的模樣。”
右使知道對方是在逗弄自己，她當然不會因此失態。
將蝶影手中的神像拿走，右使看著神像的眼睛忍不住吐槽：“怪瘆人的，你有看出這些神像有什么問題嗎？”
蝶影搖頭一笑：“你都看不出來，我又能看出什么？”
右使沒理會她，將桌上的神像反復檢查后還是發現不了什么，右使化掌為刀直接劈向其中一尊神像。
神像毫發無傷。
在右使松開手后，那被劈的神像竟然出現怒容。
右使心頭一跳，因為那神像正與她怒目相視。
不安的情緒逐漸增長，右使將這一堆神像分開，又依次封印住。
做完這一切后她才覺得心下的那些不安消失許多。
想起那些人被蠱惑的理由她忍不住搖頭：“求仙之人也信神明，呵，魔修竟然也信。”
蝶影看著她臉上不屑的表情，忍不住出聲詢問：“你不信嗎？”
右使覺得她問這話很是愚蠢，忍不住冷哼一聲笑道：“如果真有神明，那我們這群罪惡的魔修還能如此瀟灑活在世間？”
蝶影淡淡一笑，眼里卻滿是心疼：“又在說反話，不過我卻是相信神明的。”
右使一驚，她忍不住嘲諷：“你竟然也如此。”
蝶影只是淡淡笑著。
右使受不了她這神神叨叨的樣子，干脆別過頭不看，忍不住嘆息一聲開始想念起魔尊來。
雖然魔尊很不負責任，但只要有她在，好像一切事情都是能夠解決的，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做好右使該做的事情便足夠。
想著想著她長嘆一聲：“尊上啊，你到底在哪里。”
遠在倚劍宗的魔尊打了一個冷顫，她抬頭看向坐在屋頂發呆的洛念殤，她很想飛上去和洛念殤排排坐，但無奈的是她頂著凡人的身份。
她輕輕喚了一聲：“師尊。”
洛念殤聞聲垂眸，隨后自屋頂飛下，月色之下白衣若仙姿容絕世。
她落在魔尊面前，或許是收了太多徒弟，她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拘謹。
她笑得極淺，但那份冷漠疏離還是少了許多。
“怎么還不睡？”
魔尊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心跳，她抱著琵琶低頭，“心緒煩亂。”
洛念殤帶走邀月后便讓人調查了對方身世，于是她便以為對方是在傷心過往。
她向來不怎么會安慰人，只是承諾：“放心，師尊不會拋下你。”
魔尊抬頭，她知道這句話是對邀月說的，雖然邀月如今是她假扮，但還是免不得多想。
洛念殤，你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好，這怎么能不讓我心生醋意。
可是，我心底又覺得這就是你，這樣愛人的你就該被人所愛。
所以，看在這份上，原諒我的自私和占有欲吧。
第105章
委托是完不成了, 這些神像不能交出去，洛念殤自然不在乎委托失敗，只是對付鳶感到抱歉。
魔界很難看到星光, 因為左使的關系她們不用遮掩身份，甚至每一座城的城主都對她們禮遇有加。
雖然色調陰暗, 但魔界的夜晚比靈界要熱鬧許多, 人的欲望與惡意沒有任何保留的展現出來。
白婧雪不適應，于是她帶著呂清妍離開了人群來到城外。
黑河水底的神像被全部打撈完畢，再也不會發生有人往里邊跳的事情，每當她想去做某一件事時卻發現這個世界好像并不需要她。
人群熙攘, 她與這世間格格不入, 迷茫便因此而生。
頭頂是濃重的夜，白婧雪站在一棵枯樹的頂端, 抬頭卻看不見一絲光亮。
她摸摸懷中小狗的耳朵，得到對方舒服的呼嚕聲。
白婧雪這才忍不住笑了。
她找了一截枯枝坐了下來, 將小狗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對方高興得在自己腿上翻了個滾，白婧雪忍不住捏住對方一只耳朵揉了揉。
呂清妍自然隨她, 眼角余光看到遠處的黑河, 她忍不住想起以前。
前世也是這樣，一條河一座橋, 橋上兩個人, 暖黃的燈光打在她倆身上, 偶爾有小車從橋上奔馳而過，喧囂過后便又是一陣寂靜。
白婧雪不喜歡太過熱鬧的環境, 呂清妍從沒想過她能接受自己這樣吵鬧的人。
但世俗總是說孤僻不好，于是她也會將自己偽裝成別的樣子在人群之中強顏歡笑, 像是一個小丑一樣。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是滑稽而拙劣的模仿，他人的視線是困住她的枷鎖。
每當迷茫時，她就會跑到那橋上看著奔涌的河水，妄圖讓風帶走所有煩惱。
而那情況和現在如出一轍，只是現在的白婧雪愿意把呂清妍帶上。
一起生活了這么久，呂清妍自然知道白婧雪如今所想的事。
她化形成人的模樣坐在白婧雪身邊。
風似乎也看不過去，它吹起兩人的長發，烏與白交纏在一起，訴說著永不分離的誓言。
腿上的重量消失的一刻白婧雪有些失落，她將雙手交疊放在腿上，為了隱藏自己情緒抬頭看。
呂清妍將雙手放在腦后，她知道這個時候對方需要安靜，她能做的也只有靜靜陪伴。
沒有月亮與星星的天空深沉得可怕，白婧雪沉默很久，終于開口：“清妍有想實現的愿望嗎？”
呂清妍轉頭看她，對方藏在睫羽下的眼睛黑得看不見光，這雙眼中總是藏了許多情緒。
呂清妍懶腰一伸，沒心沒肺的笑著：“有啊，那就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無人的場合里，白婧雪不會因為對方的直白紅了臉頰，只是她人的愛對于她來說太過沉重。
她從未被好好對待過，為此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份炙熱的感情，可她越是想做好就越是傷害對方。
意識到傷害便忍不住愧疚，愧疚到想要遠離。
她這樣的人啊，為什么呢……
白婧雪驀然笑了一聲，隨即長嘆一聲：“清妍，我不明白？”
呂清妍聽她語氣低沉，忍不住放柔了聲音詢問：“不明白什么？”
白婧雪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掌心，隨后又輕輕握緊，迷茫的說：“不明白我來到這里是為什么？”
當年努力念書是為了改變命運，后來努力工作是想要遠離糟糕的家庭當然也是為了擁有與呂清妍在一起的勇氣。
前世的她一直在奔跑追逐，雖然親人俱在，但思想上已經對他們沒了期待，一個人熬過大多數風霜雨雪，在別人異樣的眼光里逐漸成長為一個可靠的大人。
可重活一世，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想殺掉男主可這件事卻被人先一步做到，她想解決神像帶來的麻煩，可這又被人處理。
她找不到自己的價值，于此產生了恐慌。
白婧雪突然感覺到很累，她疲憊閉上眼睛，輕聲開口：“能借你的肩膀給我靠一下嗎？”
若是平常的話，呂清妍對于這種主動是十分開心的，可現在她開心不起來，她一把拉住白婧雪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腿上。
白婧雪被她突然而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又覺得淚水上涌，于是抬起手遮住眼睛。
呂清妍沒了平常的咋咋呼呼，她知道流淚對白婧雪來說是一件脆弱的事，于是故意不去看她被袖子擋住的臉。
白發少女仰著頭，語調輕輕：“一定要有一個目的嗎？那太累了。”
她笑了一下，溫柔的聲音驅散了夜晚的寒意：“好不容易換了個環境，讓自己休息吧。”
呂清妍明白這得讓她自己想通，她不再規勸，只是做出自己的承諾：“不管如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不等白婧雪回答，呂清妍又笑著回憶起從前：“你一點也沒變，雖然你不說但我明白，你心里總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總是強迫自己更加努力，為了給我送生日禮物將能用的時間都用來打零工。”
說著說著又覺得心疼，呂清妍輕聲一嘆：“你總覺得我大咧咧什么都不懂，可婧雪，我不懂其他東西可卻是最懂你的，但你從來不曾懂我。”
“我只需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呂清妍渴望得到對方的回應，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
她忍不住輕聲呼喚：“婧雪？”
呂清妍小心拉來對方擋住臉的手后才發現白婧雪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呂清妍哼了一聲，小聲埋怨：“就知道耍賴皮，關鍵時刻就睡著。”
她抬手掐住白婧雪的臉龐，本想狠心一擰，可看對方睡得安穩的模樣，又只是輕輕戳了戳。
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呂清妍看著平靜的河水，只覺得內心平靜無比。
其實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什么煩惱也沒有，一切責任都有人處理和承擔，這樣白婧雪就不必那么逞強。
有時她很怕這一世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也就什么都沒了，她們還會活在那個不如意的世界里。
晦暗的天空有流星劃過，呂清妍合十雙手許下愿望：“希望婧雪一生順遂，天天開心。”
流星消失在天際，然后過了不久又有一顆從兩人頭頂飛過，然而這也不會是最后一顆。
追尋流星飛來的軌跡就能發現在倚劍宗的最高處，洛念殤御劍凌空，她隔空取了一大堆碎石，然后一個又一個丟了出去。
因為靈力的作用，本來普通的石頭被冰層包裹在夜空中拖出一條白色的痕跡。
化身為邀月的魔尊抱著琵琶看著滿天的流星一時不知是感動還是無語。
她不過是在賣慘的時候提了一句流星許愿，沒曾想洛念殤還真的聽了進去，來了這場人工降星。
正百感交集時，洛念殤收劍飛了下來，她走到邀月面前，雖未開口，但似乎帶了幾分期盼。
魔尊不可能拒絕，于是將琵琶橫放在腿上，雙手合十虔誠許下愿望。
許愿完后，她見洛念殤想要離開，急切下一把拉住對方袖子，在對方回眸后笑道：“師尊能陪我聊聊嗎？”
洛念殤沒說什么，只是順勢坐在魔尊身邊。
魔尊心里高興，她發覺無論自己用哪個馬甲都是如此方便，但要用本體就總是摻雜了許多其他的事情。
她還惦記著上次洛念殤眼角附近出現的紋路，也還記得那天機閣弟子給出的預言，雖然她自己是魔修，但她還是希望洛念殤不要墜魔。
其實若是按照魔修的行事方式，他們若是愛上了某個人，不是強取豪奪就是將天上的月拉進污泥里。
只要月亮不再高潔，那么他們就是能夠相配的。
但魔尊不想這樣，這是她年少的避風港，也是曾經救她于水火給她活下去勇氣的神明，所以她希望神明可以永在高臺之上。
將眼中的深情小心藏好，魔尊低落道：“修道一途艱辛如此，我雖入道卻害怕自己做不到心境澄明，師尊您會有心性不堅的時候嗎？”
洛念殤看著眼前糾結的少女，思緒不由得飄到從前，隨后淡淡點頭：“也會。”
魔尊心下一喜，抱起琵琶似是驚訝：“師尊也會？”
洛念殤坦然點頭，“這世間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有時也說不清對錯，我一心只為剿滅魔修，可在某次出關時卻是違背了自己的初心。”
魔尊以為這件事便是對方道心不穩的原因，她便更加急切的詢問：“違背初心？”
洛念殤“嗯”了一聲，隨后看著遠方，聲音縹緲：“那時我隱藏真容路過魔界，順手救下了城中的藥童，可最后只有一個孩子活了過來。”
魔尊越聽越熟悉，當年她也以為自己只能永遠待在那暗無天日的囚籠中，等到死去的那一刻才解放。
或許上天也在憐憫她，所以生了惻隱之心，在某一天正午，一身白衣的女子徒手劈開了關押她的牢籠。
她將自己抱在懷里，縈繞在鼻尖的再也不是讓人作嘔的腥臭毒藥味道，換成了淡淡的冷香。
她的意識逐漸聚攏，可眼睛還是看不清楚，但戒備心理讓她下意識掙扎，無意拉下對方領口。
她模糊看到對方脖子上有一顆紅色的痣，但糟糕的身體狀況讓她的意識再次潰散。
等醒來時，那面容平凡的仙子坐在床前告訴她：“想活下去嗎？入魔吧。”
仇映曦搖頭拒絕，“我不能變成像他們那樣的人。”
女子沉默良久，“入魔也能保持本心。”
說完她留下一塊玉簡，起身走到房門邊回頭又言：“生與死皆由你自己，但你被折磨許久仍是心善，所以我信你能做到。”
見女子抬腿要走，仇映曦忍不住大喊：“若是我做不到呢？”
女子停下腳步，但未曾回頭，轉瞬消失后只剩聲音回蕩。
“那時，我自會取你性命。”
魔尊回過神，她抬眼看著面前的人，對方的脖子被衣領全部遮住看不到什么。
但在第一次幻境時她便認出了人，只是到現在，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對得起對方的信任。
然而，人在眼前，魔尊還是不敢問。
第106章
也不知怎的, 不過是做個任務而已，竟然就給拐進了魔宮里。
左使在前方領路，白婧雪化作原形待在呂清妍的懷里。
沒辦法, 她雖然沒有劍尊那么嚴重的社恐，但還是不愿意受太多人的注目禮, 變成貓以后就好多了。
除了呂清妍總愛摸她頭頂之外, 其余一切都完美。
發呆時呂清妍的手又要作惡，貓咪抬起爪子一把制止，并回頭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呂清妍收回自己的作案工具，她發現化為原形的婧雪脾氣會差一些, 抬起爪子對著頭就是一頓哐哐哐。
許久未回魔宮, 呂清妍對這個地方沒了當初的嫌惡，一路上也是和顏悅色的。
她仔細看著那些墻面和柱子, 發現她當初搞的破壞已經看不出痕跡。
白婧雪倒是不好奇，她只來過一次魔宮, 但那次行動受限，腦海里只有一個房間的印象，所以這里的環境對她而言只是陌生。
她在呂清妍懷中懶懶打了一個哈欠, 又姿態優雅舔舔爪子上的毛, 等她再回神時已經到了左使的房間。
左使房間旁就是閱政殿，埋頭案牘的右使聽見隔壁開門的聲音抬起一雙充血的眼睛沖出大殿, 然后一腳踹開左使房間的門, 大罵：“姓莫的你給我出來！”
然而踹開門后她就覺得不對了, 因為有太多雙眼睛盯著她看。
妖怪也就算了，怎么還有一個靈修？
付鳶見那踹門的女子一直盯著她瞧覺得很是不自在, 除此之外還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這趟出門可是見過世面了，見到的大人物一個比一個多, 化神修為都已經算不得什么。
左使淡定給在座的各位沏了茶，隨后才搭理右使：“魔宮又不是我個人的魔宮，右使偶爾也得承擔起責任來。”
害怕左使又來一通大道理，兩人的理念不合，說多了也是雞同鴨講，平白鬧出不少矛盾來。
右使嫌棄揮揮手，隨后抬腿進門坐下，她坐的位置正好在呂清妍對面，不斷打量下她也看出來對方身份驚訝道：“你是尊上養的小狗？”
雖然事實如此，但呂清妍打心底里不認為自己是誰的狗，所以聽著還是有些別扭。
她對右使沒有印象，可能是對方太懶的緣故，即便是她拆家時路過這人身邊對方也不會出手。
左使笑了一下：“還能認出來，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關注，不過現在她叫呂清妍。”
右使懶得理會對方的調侃，她或許天生就和左使不對付，想想還是懷念從前的左使，至少不會陰陽怪氣。
不過以前那位也不知怎么想的，跑到倚劍宗作死，然后碎成了冰沙。
右使忍不住抖了抖，還說什么光復魔界，有那么一個變態的家伙坐陣靈界，這些偉大的理想都只能喊喊口號。
右使將一個儲物戒拋到左使手里，“這東西給你，我是做不了主，你聯系到尊上了沒有？”
左使將儲物戒好生收好，她惆悵搖頭：“沒有，稍后我再試試。”
在場外人太多，有些事右使不好直接說出口，她辛辛苦苦管了那么久的事，如今只想遠離閱政殿。
于是她一個瀟灑起身消失在房間內。
她離開魔宮想要尋個地方躲清靜，卻在魔宮門口看到抓耳撓腮的櫻。
緋聞誰不感興趣，雖然之前她壞了這條龍的好事，但那不是因為不清楚前因后果，如今她明白對方為愛而來，那不得當一回月老。
右使放棄睡大覺的計劃，轉而喚住了焦急踱步的櫻：“公主在這做什么？”
櫻抬頭看到右使，又左右看看，最后略帶驚訝的說：“你叫我？”
“是，公主是來找莫左使的嗎？我可以領你進去？”
好心是假，想看好戲是真，但右使的如意算盤還是打得太響。
櫻搖頭拒絕，只說：“她讓我在這等。”
右使一愣，她發現這條龍和她印象中的那些完全不一樣，若是換成其他龍族，應該會一臉鄙夷的模樣說：“愚蠢的人類，也敢這樣與我講話。”
這龍做的是不是太憋屈了點。
也許是她太久沒出過魔界，對外面的一切缺乏了解了吧。
右使搖搖頭，對方老實得讓她覺得無趣，于是打了個哈欠就要離開。
在兩人擦肩而過時，櫻突然聞到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于是她喚住就要離開的右使：“等等。”
右使疑惑：“怎么？”
可當右使停下時，櫻又聞不到那股氣息了，她有些想不明白，但覺得或許是自己弄錯了。
右使見她不回話，又笑著說：“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先不奉陪了。”
櫻沒有挽留，但在她低頭時發現對方的影子似乎過于深了些。
于是她再次出口：“你的攻擊方式很特別。”
上次一戰，櫻已經明白了左使和右使擅長的攻擊套路。
左使擅長控制精神，尤其是對情緒的掌控尤其精通，而右使的攻擊手段是影子，她的影子能夠吞噬被纏上的一切。
沒人會不喜歡夸獎，右使對櫻的印象好了很多，她也回夸了一句：“你能以一敵二，說明在我之上。”
櫻沒說什么，她一直清楚自己的實力，只是龍宮內的兄弟姐妹太多，鋒芒太露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上岸后她就沒有那么多的顧慮，可以自由展示自己的能力。
得了夸獎的右使心情大好，都變成魔修了道德感當然低，她想給這條迷茫的龍指條明路，于是出了一個主意：“以你的實力，日后很有可能當上龍王，那時說不定左使就是你的了。”
右使的意思是對方可以通過身份強迫魔宮把人交出來，但櫻似乎理解錯了意思。
櫻以為左使會喜歡身份地位高的人，于是她站在原地思考很久，然后點頭對右使表達感激：“謝謝你的提醒，告知劍尊后我便返回龍宮。”
因為這兩次被左使坑得慘，右使決定給對方也挖一個坑，目前來看這個坑是挖成了。
櫻也沒再廢話，她化回原形飛向天際。
看著龍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右使忍不住和影子里的蝶影對話：“這下好玩了。”
蝶影并未現身，只有聲音幽幽傳來：“如果左使真被拐跑，魔宮的事務不都落到你肩上了嗎？”
興奮驟然消失，右使這才發覺自己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但櫻已經飛遠，想要追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崩潰質問：“你剛剛為什么不提醒我！”
蝶影的聲音弱了下去：“方才在睡覺。”
察覺蝶影的聲音似乎有些嘶啞，右使相信了她的說辭。
事已至此，相比抱怨還是盡早找個能代替左使的人選，不然以后的悠閑日子真沒了。
不過龍王也不是那么好當的，也不必過早擔憂以后的事情。
右使冷靜下來，又覺得最近的蝶影沉睡的時間過長了，于是關心：“若是身體不適的話不用強撐。”
蝶影：“嗯。”
右使總覺得不對勁，若是平常的話蝶影會油嘴滑舌貧她兩句，如今竟只是一個嗯字就了事。
或許是這幾天幫忙處理政務累了，所以才總是睡覺。
右使叮囑道：“你好好休息。”
這回蝶影沒再回復。
右使以為對方睡著了，于是她也找了一個地方躲清閑。
她躺在兩棵樹中間的吊床上，用枯葉遮住自己的雙眼，陷入沉眠。
而她的影子越來越深，最后變成了濃重的黑色，影子不再按照原來的形狀存在，像水一樣往四周流動。
一只兔子跳到影子周圍，它好奇看著地面上的影子，可影子里突然伸出一雙手將她拉了進去。
正在魔宮里喝茶的白婧雪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立馬起身沖出房間，然后飛上空中，遠眺過后她徑直飛向了右使所在的地方。
房間里的其他人立刻察覺到不對，她們紛紛跟著飛過去。
等跟上白婧雪時，她們都被眼前一幕震驚到。
魔宮附近全是黑色，只剩下魔宮的主體部分還好好的，但那流動的黑色與魔宮的禁制不斷碰撞，禁制也隱有被侵蝕的樣子。
左使大驚失色，她趕忙尋找右使蹤跡，卻在那一堆如水般的黑色中找到了快要沉沒的右使。
左使俯身沖下去想將右使給拉上來，可她剛一離開禁制內，那些影子就化為鎖鏈試圖抓住她。
左使運功防護，可自己的防御術法卻輕而易舉被擊破，迫不得已下她只得回到禁制的保護范圍。
白婧雪嘗試用火焰逼退這些東西，可這次沒了效果，火焰雖然還有凈化作用，但這次的作用似乎不大。
眼看著禁制在一點點消失，左使非常急切。
她嘗試通過精神術法喚醒右使，可發覺自己無論怎么做都是徒勞。
而右使已經被自己的影子吞沒。
這已經不是她們能夠解決的事情，于是左使掏出魔珠呼喚魔尊。
好在這一次，魔尊有了回應。
倚劍宗內，魔尊聽完左使的陳述心下一沉。
事態緊急，她不得不回去，所以邀月這個身份也只能由分身代替。
她揉揉眉心，又按照邀月的模樣化出分身。
她有些不舍，但也只能離去。
第107章
白婧雪幾人一時也出不去, 她們也曾嘗試著離開，可一旦離開禁制就會被鎖鏈鎖定。
她們也曾一同跑出去，每個人逃跑的方向都不一樣, 如此又有了新的發現，這些鎖鏈似乎擁有神智。
每當她們一起出去時, 白婧雪和呂清妍總是被重點關照, 其次便是荷蓉與付鳶，至于娟娟和左使她們倒是壓力最小的。
白婧雪看著越來越薄弱的禁制，她在思考這是不是二丫在找她們，可這下面這么危險, 怎么能用生命冒險。
呂清妍有些沮喪, 她嘗試用空間跳躍逃走，可剛脫離禁制就會被鎖鏈精準鎖定, 然后迫使她中斷術法。
這情況著實有些糟糕，然后更糟糕的是白婧雪發現儲物戒里那一堆的神像竟然合為了一個。
然后儲物戒被破壞, 那尊神像跑了出來懸在她們面前。
這次的神像面容清晰，隱隱有了二丫的模樣，只是二丫從來不會這樣笑, 像是在看已經落網的獵物。
白婧雪二話不說就要燒毀眼前這尊神像, 可脖子卻被一根花藤勒住，花藤逐漸往上將她的嘴也封嚴實。
呂清妍看著荷蓉突然攻擊白婧雪, 驚怒道：“荷蓉你做什么！”
然而荷蓉只是抬頭看著她, 隨后那張臉上露出與神像一樣的笑容。
察覺事情不妙, 離荷蓉最近的付鳶抽劍將荷蓉的花藤砍斷。
花藤斷開之后，荷蓉雙眼一翻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付鳶趕緊將人接住。
然而讓她驚恐異常的是荷蓉的靈力在逐漸消失，她不得要領, 在儲物戒中一陣翻找，將能用的丹藥都給用上，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能阻止靈力的流失。
她急得將自己的靈力輸送給荷蓉，可她輸送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對方流失的速度。
白婧雪捂著脖子搖晃兩下，隨后被呂清妍扶住。
周圍的空間突然一陣紊亂，白婧雪以為又是敵人，她將呂清妍護在身后。
眼前的空間被劃開一道口子，兩位身穿倚劍宗服飾的女子從中走了出來，她們面容一致，顯然是一對雙胞胎。
根據衣服上的小劍數量來看，這兩位應當是倚劍宗十大長老中的兩位。
眼見著不是敵人，白婧雪不再緊張，她詢問：“兩位長老可是劍尊派來相助。”
兩人對視一眼后搖頭，異口同聲道：“不，我們一直在你們身邊。”
荷蓉一直都是洛念殤的重點保護對象，自從鯨妖復活事件之后，洛念殤便將這兩位長老派在荷蓉身邊。
這也是她當日收到白婧雪消息不曾著急的原因。
兩位長老從打扮到面容完全一致，只有劍穗的顏色不一樣，黃色劍穗的是姐姐名為寧可欣，藍色劍穗的則是妹妹寧可敏。
寧可欣上前將荷蓉抱在懷里，在短暫觀察后直接施術將對方封印。
荷蓉眉宇間紅光閃爍幾下，然后靈力的流失就停了下來。
那尊神像見此很是生氣，它臉上出現怒容，然后飛著沖向寧可欣的后背，可惜在她要得逞的時候被寧可敏一劍拍飛。
神像怒容更甚，她不甘的看著荷蓉，隨后直接沖出禁制落入其下的影子里。
影子停滯幾秒，隨后變成更加濃稠的黑色，禁制被腐蝕得更加快速。
左使戒備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寧氏姐妹，她心里不甘極了，魔尊座下最厲害的人也就是她和右使，可現在她竟然看不清楚寧氏姐妹的修為。
她突然覺得愧對尊上，口口聲聲說要為尊上分憂，可現在卻什么都解決不了，修為還比洛念殤的屬下差。
寧可欣抱著荷蓉，在察覺到左使敵意后她輕輕往那看了一眼，隨后笑道：“櫻公主看上的人果然不錯。”
這話直接讓左使破防了，怎么誰看見她都要說這件事。
她咬了咬牙，冷聲回懟：“倚劍宗的各位也如此不務正業嗎？”
寧可敏見姐姐被懟，忍不住釋放威壓，左使頓時感到一陣壓力。
可這里是魔宮，她總不能在自家的地盤上被別人扇了耳光，于是咬著牙頂住了這層壓力。
呂清妍見左使受難，她趕緊跑上去求情：“寧長老，左使她只是害羞而已，請您多擔待。”
話音落，左使所感受到的壓力瞬間消失。
她出了一身冷汗，心下卻是非常不甘心。
對于寧氏姐妹來說，這魔宮毀了才好，只是以前忌憚魔尊，如今看上去倒是個好機會。
這么些年來，魔界已經被劍尊打壓得不成樣子，如今除了魔尊之外竟連一個像樣的對手也找不出。
不過這些想法也只是在心中轉一轉，劍尊此次出關不曾出手，那證明這魔宮就有它留下的理由，若是貿然出手或許會擾亂劍尊計劃。
思來想去，兩姐妹決定先將白婧雪幾人帶走，至于這些魔修便聽天命。
倚劍宗上，洛念殤看著拿琵琶當武器追著彩蓮瘋狂砸的邀月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她對自己自信還真要懷疑自己中了誰的幻術，明明之前還是姐妹情深的樣子，現在卻是變成了這樣。
她有些生氣，直接上前一手拎了一個，語氣不悅問道：“為何如此？”
彩蓮根本說不出話，而邀月氣呼呼又委屈的說：“小師姐她欺負人，我與她還有大師姐游戲，她竟然耍詐騙我！”
雖然被揭發了罪行，但彩蓮理不直氣也壯，一臉得意的模樣。
洛念殤被勾起了好奇心，確定兩人不會再打架后，她將人給放了下來，隨后問道：“什么游戲？”
邀月氣還沒消，但她見洛念殤對這感興趣，于是平復心情扔了琵琶，平靜道：“師尊跟我來。”
洛念殤抱起彩蓮跟在邀月身后，很快她們就來到了洪纓的房間。
房間中央的小圓桌上擺了一些方形的卡片，每個卡片上的花紋數字以及顏色都不一樣。
而此時，洪纓坐在桌邊一臉不悅，這游戲玩得好好的，結果人都跑了。
洛念殤與洪纓對視一眼，最后還是洪纓先出聲，她甜甜一笑：“師尊來了。”
洛念殤點點頭，突然又有些愧疚，自從她徒弟越收越多后對首徒的關注就少了。
今日先不論其他，與洪纓交流交流也挺好。
于是她踏入房內，試圖尋找共同話題。
眼下這新的娛樂方式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于是她順勢抱著彩蓮坐下，詢問：“這是什么？”
洪纓這些日子自由慣了，她已經忘了自己該有的人設，但是文明守禮一點總是沒錯的。
于是她溫柔一笑，用夾到自己都想吐的聲音說：“這是清妍姐姐教我們的玩法，師尊可要試試看？”
洛念殤雖然看不上這些，但也不想表現得太過古板，那樣會與徒弟生分。
于是她點頭同意了。
彩蓮本來也想玩，但因為剛才的作弊行為她被禁止參賽，于是只能在一旁觀戰。
洪纓給洛念殤解釋了游戲規則，這種簡單的東西顯然難不倒快萬年的老妖精。
洛念殤點頭表示理解。
洪纓與邀月對視一眼，她們決定給這個新手一個小小的震撼。
然而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她們竟然一盤也沒贏過。
這人不僅運氣極好，還會記牌算牌。
洪纓和邀月額頭上已經落了一層冷汗，她們還以為自己能給新手一個老手壓制，卻沒想到會被狠狠教訓。
這說出去就太過丟人了，洪纓邀月身為魔尊的分身，她們的性格與魔尊其實是一致的，魔尊好強她們也一樣。
于是在她們心中就有一道聲音不斷念叨“一定要贏，哪怕一次。”
洪纓擦擦頭上的汗水，她與邀月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邀月偷偷摸摸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牌，她正想放進去卻被彩蓮瞧見，心有不服的彩蓮立馬拉扯洛念殤的袖子指著邀月。
被抓了個正著的邀月尷尬的笑了笑，然后又將那張牌給塞回了袖子里，心虛低頭不敢說話。
然而邀月這邊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洪纓見狀也偷偷從袖子里拿出牌準備悄悄塞進去。
這一幕恰好又被彩蓮看見，她震驚睜大眼睛，實在沒想到不要臉的竟然不止她彩蓮一個，在座各位沒一個老實的。
她又趕緊拉扯洛念殤的袖子，焦急指向洪纓的方向。
洪纓暗自咬牙，也低了頭將牌塞回了袖子里。
洛念殤放下手中的牌，室內氣壓瞬間變低。
她坐著未動，聲音卻不再溫柔：“將東西拿出來。”
洪纓邀月對視一眼，然后將袖子中藏的牌全部拿了出來。
彩蓮簡直快要笑死了，可惜她發不出聲音。
但她太過得意，身體抖動時袖子里的牌也落在地上。
雖然是細微的響聲但還是逃不過洛念殤的耳朵。
洛念殤轉頭看到地上的牌，沉默良久。
她捂著有些疼的頭，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師尊做的很是失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性格的徒弟到她這里就會變成一個模樣。
難不成是此地的風水已經變了嗎？
她現在只想冷靜一下，于是走出房間，在路過肖霞和夫仁房間時停下。
然后她更加心痛了。
這兩個徒弟是傻的。
第108章
落地倚劍宗的那一刻寧氏姐妹直接帶著荷蓉去找了洛念殤。
荷蓉被放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雙眼還是睜著的，只是眼神呆滯嘴也無意識張開。
付鳶在一旁焦急握著荷蓉的手，見洛念殤進門, 她的眼里才涌現出幾分希望。
強忍著淚水未落，付鳶哽咽著：“求師祖救救她。”
洛念殤幾步走到荷蓉身邊, 她用靈力在荷蓉身體里轉了兩圈, 臉色卻越來越不好看。
最后她一把收回手，“靈魂有失。”
付鳶聽了臉色一白，身子瞬間就是一軟，又抱著幾分希冀求道：“求師祖救救她。”
洛念殤見付鳶眼神悲痛, 心有不忍, 先安撫道：“稍安勿躁。”
隨之又扭頭看向寧氏姐妹，詢問前因后果。
聽到魔宮遭難, 呂清妍和白婧雪也還未回，洛念殤瞳孔一縮。
她出手加固荷蓉身上的封印, 隨后就要出門前往魔宮。
因她走得急切，寧氏姐妹忍不住齊聲喚住她：“師祖，您去哪兒？”
洛念殤往后瞅了一眼, 淡淡解釋：“去魔宮拿回丟失的魂魄。”
說完這句話后, 洛念殤消失在原地。
寧氏姐妹對視一眼，最后被付鳶的小聲哭泣吸引, 寧可欣走過去坐在付鳶對面, 她伸手拍拍付鳶肩膀：“師祖出馬不必擔憂。”
付鳶噙著淚點頭, 又將荷蓉的手拉起包在掌心。
本來蹲在付鳶頭頂的娟娟飛到付鳶肩膀上，她伸出翅膀擦拭著付鳶的眼淚。
直到這時, 付鳶那要落不落的淚水才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嘀嗒。”
天上下起了雨，雨水順著魔宮的琉璃瓦滴落在地上的小水坑里。
左使渾身濕透, 但她已經沒有心思處理自己，她竭力維持著魔宮禁制的運轉，可這也只是讓侵蝕的速度些微減慢而已。
魔宮的禁制并不弱，但這邪物非人非妖，有些詭異。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隨之而來的便是充盈的靈力，左使回頭發現是呂清妍，再然后白婧雪也將手搭在她另一肩膀上。
看著兩人的臉，左使很是愧疚，是她邀請她們來魔宮的，結果沒過一會兒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那寧氏兩人本能將她們都帶走，是呂清妍擔憂她才留了下來。
不過這么危險的時候，白婧雪自然不可能為一個陌生人停留，那就只可能是為了呂清妍。
左使忍不住笑了一下，隨即又覺得有幾分苦澀。
笑是因為高興，高興呂清妍的感情不是一廂情愿，苦澀是覺得自己拖累了這只小狗。
不過她好歹是左使，深吸一口氣后向魔宮內眾人傳音：“魔宮遭難，所有人死守禁制！”
左使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魔宮里，宮內所有魔修立即停下手中事務開始沖向禁制邊緣。
白婧雪幾人經受的壓力瞬間減輕，而禁制外影子的腐蝕速度也慢了一半。
雨水落在影子里被吞噬得一干二凈，禁制內的世界充滿生機，而禁制外的世界則是一片死寂。
白婧雪閉眼再睜，將世界解析后她發現右使還活著，只是看上去沒有任何意識。
影子海里還漂浮著其他生靈的尸骨，它們有些還沒被腐蝕干凈。
白婧雪忍不住驚訝，她開口說道：“右使還活著，有人將她抱在懷里。”
左使聽見后心下一松，她怒火中燒的大喊：“姓林的懶鬼你聽好了！要是還活著就給我醒過來收拾這爛攤子，你若不醒我就請示魔尊，我請辭！日后你就有批不完的折子！”
在影子海里沉浮的右使眉頭一皺，像是做了一場非常可怕的噩夢一般開始呢喃。
“我不要，我才不要。”
拼盡全力保護她的蝶影忍不住虛弱一笑，可就是這心神一松的時刻，腦海中的聲音又來污染她的意識。
蝶影頭痛無比，她忍不住松開一只手拉扯自己的頭發，最后咬了舌尖用痛苦讓自己清醒一些。
意識恢復清醒的蝶影臉色更加慘白，她沒想到那神像邪性到這種地步，連她的修為都無法壓制住。
可現在后悔也已經沒用，這影子能吞噬人的血肉，她必須保持清醒等到魔尊到來的時刻。
左使見影子海沒有半點異樣，忍不住焦慮異常，于是低罵一聲：“蠢貨！”
白婧雪臉色也有些不好，她和呂清妍是化神境，雖然說這個境界已經很強了，但她們運氣不好，無論走哪兒都能碰上高端局。
感覺體內的靈力所剩無幾，白婧雪從儲物戒中拿出一瓶回元丹，打開瓶塞后給自己塞了幾顆，又將瓶子伸向呂清妍。
體內虧空的靈力迅速回滿，白婧雪咬牙繼續給左使輸入靈力。
左使自然能感受到這一切，她心下感動，畢竟這只是魔宮的事，白婧雪是靈界尊者座下的妖怪，不幫也是正常。
可對方不僅幫了，還如此拼命，這讓左使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嘆息一聲說：“謝謝。”
白婧雪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忍不住解釋：“是為了清妍。”
左使笑了一下：“你真愛她。”
呂清妍忍不住接茬，樂呵呵道：“那自然，婧雪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白婧雪本想反駁，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沒有言語，然而她這般行為和默認并無差別。
雨還在下著，它模糊了白婧雪的視線，也讓她感覺自己身上很涼。
意識逐漸模糊，她又甩甩頭咬牙堅持。
再次睜開眼，卻發現前方出現一抹紅色的身影，那很是熟悉，熟悉到讓她心安。
魔尊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她面色不愉，抽出腰間軟劍飛入影海上空。
感受到獵物的氣息，影子鎖鏈瘋狂向上想要纏住魔尊。
看著氣勢洶洶的鎖鏈，魔尊冷笑一聲，她將靈力貫注劍身，本來銀白的劍上火焰燃燒，隨手一揮，火焰裹著劍氣與影子鎖鏈對撞。
這不可一世的鎖鏈被火焰劍氣沖得粉碎，然而劍勢未止，劍氣攜著火焰落入影子海中，但卻未被吞噬，反而點燃了整片影子。
影海的范圍逐步縮小，火焰也隨之熄滅，被覆蓋的大地終于恢復了本來的面貌。
白婧雪脫力跌坐在屋頂，她震驚的看著魔尊輕松解決她們合力都無法解決的危機。
呂清妍看著她的表情有些擔心，因為婧雪最近本就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憂心，如今又感受到這樣大的實際差距，她擔心婧雪會產生自我懷疑。
于是同樣脫力倒地的她挪動屁股伸手扯扯白婧雪的袖子小心道：“婧雪。”
白婧雪還是那震驚的模樣，她低頭思索一會兒，轉頭和呂清妍說時臉上帶著十分的不理解：“清妍。”
呂清妍的小心臟一提，她忙說：“我在。”
白婧雪又看著魔尊徒手從影海中提溜出了昏迷的右使，還順手把那想逃走的神像一把抓了。
于是她臉上的不理解又加深了幾分，艱難道：“你說魔尊這么強，原著里男主怎么敢的？還成功了！”
呂清妍安慰的詞都在心里醞釀了無數個版本，結果她發現自己押錯了題，于是她也“啊”了一聲。
不過這道題比她押的題簡單多了，她趕緊跟著一起吐槽：“就是，不過原著本來也就是地攤小說。”
左使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而且好像這個話題和尊上有關，于是忍著腿軟走過去問：“你們聊什么？”
有些事也不必逢人就說，搞不好給自己惹上禍端，于是白婧雪打起馬虎眼：“在討論魔尊大人實力非凡。”
作為魔尊的狂熱擁護者，這話算是說到了左使心坎里，又加上方才白婧雪拼命幫助她維持禁制，左使更是對白婧雪印象良好。
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于是左使也客氣道：“劍尊大人也一樣非比尋常。”
白婧雪總覺得怪異，按道理來說魔宮和倚劍宗應當是互相嫌惡才對。
她有上帝視角，所以對魔尊和劍尊的印象都非常不錯，可這個世界的人是沒有上帝視角的。
糾結了一會兒，白婧雪只能尬笑著說：“尊上她自然厲害。”
在她們尷尬的商業互吹時間里，魔尊已經一手提溜昏迷右使，一手抓著掙扎神像飛上了屋頂。
她將右使隨地一丟，又抬手把滿面怒容的神像舉到自己面前。
魔尊心里還是有些氣的，當初統領魔界的時候她殺得太爽，導致魔界的實力有些斷層。
但斷層有斷層的好處，那就是不會發生太多麻煩事。
再者因為她這個魔尊當得還算老實，所以靈界那邊也不會主動惹事。
她本以為這樣她就能隨心所欲出去溜達，沒想到還會有這種看不出屬性的危害。
魔尊獰笑著收緊，那神像的表情便從憤怒轉為了驚恐。
神像身軀上已經開始出現細小的裂痕，她伸出手撐在魔尊手指上想將自己的身體拔出來，可惜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是紋絲不動。
這下她徹底慌了，轉頭就看向白婧雪出聲祈求：“婧雪姐姐，我是二丫呀！救救我！”
熟悉的聲音讓白婧雪和呂清妍同時一驚。
然而白婧雪十分敏銳，她看見那神像不懷好意的扯動嘴角，但很快又放下。
她臉色一冷：“你不是二丫，你是邪神。”
聽到白婧雪這么說，魔尊非常不滿，她嗤笑看著那尊小神像，手中力道加重幾分，嘲諷著：“你？也算神？神只有一個，那就是。”
背后的空間傳來異動，魔尊警惕回頭，看見來人后又換作驚訝表情。
洛念殤從空間裂縫中走出，她看向魔尊時目光閃了一下，隨即平靜。
左使沒想到趕緊護在魔尊面前，一臉戒備的盯著突然而至的洛念殤。
劍尊站在禁制外，她抬手指著那尊神像，“可否將她給我？”
左使立馬炸毛了，她下意識以為這詭異的神像是劍尊安排的，于是出口就要反駁。
“好。”
左使不敢置信的看著魔尊，然而更讓她震驚的是魔尊繞過她飛出禁制，在劍尊面前站定后又晃晃手里的神像，調戲道：“讓我親一口，我就給你。”
現場一片寂靜，然后反應過來的左使和白婧雪一起炸了。
只有呂清妍一臉高興。
第109章
其實洛念殤也不是第一次被魔尊調戲了, 從兩人第一次誤入幻境開始，魔尊就開始有意無意逗弄她。
而在此之前，在洛念殤的人生里從沒過這樣的體驗, 年幼不曾強大之時因為鋒芒畢露被所有人排擠，到后來她越來越強也越來越避世, 不立于人群, 自然也沒有過多的糾纏。
以往面對魔尊的調戲她只當成是挑釁，心下羞惱憤怒，可現在洛念殤發現自己并不生氣。
只是要在這個地方親嗎？
洛念殤垂下眸子，她悄悄環視一圈, 除了屋頂的白婧雪一行人, 魔宮內的侍女護衛下屬等等全都抬著頭一臉不敢置信模樣。
享受眾人目光洗禮的劍尊大人社恐又開始犯了，她渾身緊繃, 感覺有點喘不過來。
近在咫尺的魔尊觀賞著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壞心思得到了滿足, 要再繼續下去的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魔尊突然有些慫，畢竟在妖界靈泉那里她吃了一個大虧，有些時候還真不能做得太過, 把對方惹急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魔尊將手中神像隨手一拋, 在神像想要逃跑時又隔空抓回手里，這么一個危險的東西在她手里就和一個小玩意一樣。
她粲然一笑, 將神像丟給洛念殤, 隨意道：“尊上為難了？別擔心, 只是玩笑而已。”
洛念殤接過那尊小神像，奇怪的是小神像在她的手里便老實很多, 只是眼神怨恨的盯著洛念殤。
洛念殤也沒慣著她，直接將神像封印, 白光過后，神像閉上了眼睛仿佛睡了過去，隨后一層冰緩慢覆蓋了它的身體。
隨手劃開空間，洛念殤將冰封后的神像放了進去，隨后空間緩緩合攏。
這次受難最嚴重的是魔宮，而作惡源頭的神像也是魔尊一把抓獲，于情于理洛念殤都沒有討要神像的理由。
洛念殤看著眼前紅衣似火笑容滿面的魔尊，她低聲道謝：“謝謝。”
不知為何，魔尊發覺洛念殤與她見面時的敵意少了許多，但這樣的改變是讓人欣喜的。
被迫離開倚劍宗的煩躁少了些，魔尊眨眨眼模樣倒是有些俏皮，她與洛念殤玩笑道：“如此，尊上是否欠我一個人情？”
洛念殤微愣，隨后說：“你想要什么？”
魔尊沒想到對方真的承認這事，她樂了，可又實在想不清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也不用現在就兌換，先欠著也無妨。
于是她假意沉思，又笑道：“現在還不清楚，尊上以后再給我。”
見洛念殤還要再說什么，魔尊搶先打斷：“放心，一定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被搶了臺詞的洛念殤一窒，隨后把頭一點。
魔尊看她這呆頭呆腦的模樣忍不住覺得可愛，她很想伸出手掐一掐對方的臉，但兩人身份對立，如此親密怕是會給洛念殤帶來麻煩。
她是魔尊倒沒關系，但靈界那幫家伙壞得很，怕有損劍尊清白名聲。
螻蟻不足懼，但螻蟻太多也是不容忽視的威脅。
魔尊還沒發現自己一言一行都在為對方考慮，她飛回禁制內，看著下巴久久不能合攏的白婧雪和左使，也覺得自己剛剛做得有些過火。
她咳嗽兩聲，左使便率先回了神。
只見對方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又走到魔尊身邊轉頭緊盯著禁制外的洛念殤說：“尊上若是看上了劍尊，我們也可以從現在做準備。”
魔尊歪頭皺眉：“啊？”
左使一臉土匪模樣，惡狠狠道：“雖然她很強，但也不可能永無破綻，尊上想要的東西屬下拼死也會幫您得到。”
在場眾人都是修為高深之人，白婧雪聽完左使這一番豪言壯語之后感覺大腦都在顫抖，她捏捏自己的耳垂，懷疑是自己又進了哪一個幻境。
左使說完也發覺了這個問題，方才應對神像太過緊張，隨后又被自家尊上的行為給震了一下。
她的大腦也處于一個剛開機不好用的狀態里，等開機運行一段時間后，她忍不住想要給自己兩個耳光。
劍尊現在還站在外邊，她這下肯定是給尊上惹了麻煩，于是她立馬單膝跪地磕頭請罪：“請尊上責罰。”
魔尊簡直不知道這孩子腦袋里整天裝的是什么。
不過魔尊沒有怪罪對方，她悄悄觀察了外邊洛念殤的反應，但讓她失望的是對方很淡定。
魔尊暗自咬牙，臉上卻笑：“讓尊上見笑。”
洛念殤臉上無悲無喜，仿佛剛才那番話與她無關一般淡然：“無礙。”
閑聊也該到此為止，洛念殤松開握緊的拳頭看向白婧雪兩人，“同我回去。”
白婧雪起身，見呂清妍還坐著便伸手去拉她：“該走了。”
心情很好的呂清妍伸出自己的手，她尾巴搖得歡快，倒是把一旁的魔尊看得心情復雜。
雖然魔尊已經知道她倆是特殊的借尸還魂，但明明是她先撿到這小狗的，名義上她還是主人不是。
如今倒好，這小狗徹徹底底變成倚劍宗的人了。
悄悄觀察魔尊的洛念殤發現她一直盯著呂清妍，想了想她才突然明白，呂清妍好像是魔尊座下的妖怪。
呂清妍在劍尊身邊長大化形，漸漸的所有人都忘了這個事實。
在白婧雪兩人站在洛念殤面前后，洛念殤忍不住提醒呂清妍：“毛毛，和魔尊告別如何？”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呂清妍差點反應不過來，明白過來后，她轉身同魔尊幾人揮手：“尊上，左使大人，我回倚劍宗了。”
魔尊看著她那傻不愣登的樣子忍不住嫌棄，不耐煩揮手：“知道知道，走吧。”
察覺到魔尊心情不快的呂清妍尾巴也不搖了，她疑惑問身旁的白婧雪：“她怎么了？”
白婧雪笑了笑，隨后也同魔尊說：“尊上有空來看看我們。”
這話說得真是搞笑，魔尊往倚劍宗一站，倚劍宗就會用護宗大陣以及各種致命手段招待她，還串門。
魔尊表面嫌棄，心里也明白這個道理，但這番話又給她提了個醒。
去看自家的小狗不是一個很好的串門借口嗎？
仔細想想，魔尊還是覺得這個理由太過低級，容易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猜想。
還是用馬甲吧，等處理完這件事的損失，魔尊再回到倚劍宗，之后她就能隨便替換掉一個分身。
魔尊想明白以后就嫌棄揮手趕人：“走吧，胳膊肘往外拐的臭小狗。”
直到這時呂清妍才明白魔尊的不高興是為何，她笑著揮手熱情至極的說：“尊上常來倚劍宗玩啊！”
這逢年過節走親戚的氣氛是怎么一回事，魔尊再厚臉皮也有點受不了了，“好了，你們走吧。”
洛念殤帶著幾人離開。
魔尊轉頭看見魔宮不少人伸出腦袋看戲，她忍不住臉一沉：“都給我回去。”
此話一出，眾人告罪后作鳥獸散，于是又只剩下左使和昏迷不醒的右使。
魔尊蹲下身查看右使情況，發現對方只是靈魂輕度缺損之后才放下心來。
看著左使和右使，魔尊覺得有必要提點一下她們，萬一日后又出了混亂她們無法解決。
她可不想事事皆管，畢竟魔界太寬，管理下來她就沒時間去倚劍宗了。
左使和昏迷中的右使同時感覺到不妙。
她們還不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將會無比難過。
不過白婧雪幾人倒是輕松了。
可能是因為事態緊急的緣故，洛念殤是一路用空間穿梭回宗的。
回到荷蓉房間后，洛念殤立馬將被封印的神像拿出來，隨后她便將所有人都趕出了房間。
付鳶在門口來回踱步，寧可敏上前安慰：“尊上出手不會有錯，安心。”
白婧雪也上前拍拍付鳶肩膀：“相信尊上。”
付鳶強忍內心擔憂，其實她明白尊上的實力，但因為事關荷蓉她就是忍不住關心。
冷靜下來后，她看上去就很是疲憊。
白婧雪見她如此便提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等待。
白婧雪給她添了茶輕輕放在她的身邊。
付鳶沒有喝，她只是靜靜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發呆。
說再多也不如等一個結果，只是白婧雪看著付鳶如此模樣還是感慨。
其他人的命運都還不錯，但現在來看付鳶過的倒是有些累。
想起對方的爐鼎體質，白婧雪忍不住低頭沉思，但轉而又覺得自己是操心太多。
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呂清妍都等到趴在桌子上睡著，太陽換了月亮，月亮換了太陽之后那扇緊閉的房門終于開了。
開門的人是洛念殤，荷蓉從她的身后跑了出來然后一把抱住付鳶：“娘親，我好了。”
付鳶將她上上下下都檢查了一遍，忍不住喜極而泣，“回來就好。”
可很快她又發現了不太對的地方，驚疑道：“你又長高了？”
荷蓉笑笑：“嗯，和娘親一樣高了。”
洛念殤沒有上前，她手里握著那個恢復成普通模樣的小神像。
她并未用力，但那尊神像在她手中慢慢化成齏粉落在腳邊。
庭院內歡笑聲一片，但她獨來獨往慣了不適應這種場合，于是悄悄往山下而去。
在路過當初白婧雪兩人墜落的那口井時停下腳步。
她聽到了方欣師尊的聲音。
第110章
佘雨微看著蹲在自己桌案上看著的一貓一狗有些欲哭無淚。
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不順心, 首先就是她的大主顧櫻跑回了老家，其次是白婧雪呂清妍這兩祖宗閑的沒事總往她這里跑。
倚劍宗高層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從她身上轉走，這兩大菩薩一來, 掌門的目光便又投注過來。
佘雨微這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哭喪著臉說：“你們這樣看著我, 我寫不出來。”
白婧雪舔舔爪子, 隨后懶洋洋趴在桌案上，隨后就是“喵”的一聲。
佘雨微看著貓咪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本來暴躁的心又忍不住軟下去。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貓咪詭計，于是甩頭扔掉手中的筆往后一躺擺爛：“算了, 反正現在倚劍宗對此管得嚴格, 就算寫了也只能我個人看看。”
呂清妍用前爪劃拉劃拉佘雨微的草稿，因著兩人的注視, 所以這稿紙上只是滴了一滴墨而已。
佘雨微心疼自己的東西，也顧不得對方身份, 她直接把小狗舉起來然后又小心放在地上。
將桌上稿紙全部收回藏好落鎖后，佘雨微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白婧雪見她如此緊張的樣子也不再逗她，她化為原形坐在桌案上, 又走到屋內圓桌旁坐下。
蹲在地上搖尾巴的呂清妍見狀立馬撒丫子跑過去, 隨后后腿一蹬就跳到白婧雪腿上。
白婧雪伸手摸摸她的耳朵，換得呂清妍可愛的歪頭。
佘雨微見她倆的互動又忍不住手癢, 誰懂？她真的很想動筆。
不過現在是不行, 怎么能當著正主的面寫對方的同人文呢。
佘雨微也坐到圓桌邊, 她趴在桌上無聊玩著茶杯，悶悶出聲：“貓姐, 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婧雪玩狗狗耳朵玩上了癮，她一手捏一只, 或許揉得太勤快，惹得狗狗抬起兩條前爪搭在她的手背，一雙眼睛也是可憐兮兮望著。
如此只能見好就收，白婧雪安撫似的摸摸小狗腦袋，隨后才關注佘雨微所說，她斂眸一笑：“來看看你有沒有新作品。”
佘雨微一下來了精神，她殷勤的給白婧雪倒上茶水，笑容諂媚：“貓姐你想看什么？我現在就寫。”
沒想到這還能定制，白婧雪一笑，若是原來她可能會有這個想法，但從之前復活的事情來看，能力越是逆天副作用就越大。
白婧雪自己但是不在乎，她怕還有其他看不到的，如果對佘雨微有傷害的話那也不美。
于是她搖了搖頭，“不用，你按照自己想法寫就是。”
只是預測而不改變的話應當是沒關系的。
白婧雪暗中盤算著。
可佘雨微會錯意，她還以為白婧雪有意購買，她更加賣力的推銷起來：“之前的那些都已經過時了，我目前想寫一本水仙文，自己救贖自己，有沒有興趣。”
沒想到佘雨微的思想這么超前，不得不說白婧雪還真有了幾分興趣，她忍不住詢問：“怎么說？”
見佘雨微要開口介紹她又適時打斷：“先別說，你想好了以后再告訴我。”
突然她又有些擔心，想起之前對方寫的鯨妖劇情，她忍不住詢問：“結局是好還是壞？”
佘雨微默默遠離白婧雪，沒辦法她實在害怕對方突然暴擊她的腦袋。
在保持了一定安全距離后，佘雨微皺著眉解釋：“說不上好還是壞，很難定義。”
白婧雪看著在她腿上打滾的呂清妍，因為對方太過鬧騰，她便將小狗抱在懷中，如此對方才安分了些。
在be or he的問題里，佘雨微回答了or，不過這應該說是開放式結局吧。
白婧雪想想覺得或許能夠接受，于是她從自己的儲物戒中掏出一袋子靈石。
看著佘雨微比靈石還要亮的雙眼，白婧雪忍不住笑：“你賺這么多靈石也不用于修煉，是否有些浪費。”
說完她將靈石推到佘雨微面前。
佘雨微也不清點，畢竟這袋子靈石她得做二十個丁級委托才能賺到，而且這還只是定金而已。
對于白婧雪的說法她不是很贊同，所以在收好靈石后她便解釋道：“我沒多大志向，當初能入倚劍宗也是僥幸，只求安穩過完這一輩子。”
說完看向白婧雪，語氣確實有些羨慕：“我不像貓姐你，你的運氣還要比我好的多。”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白婧雪和呂清妍的運氣確實不要太好，入道之前就在劍尊身邊。
劍尊那是什么人，在這個只有萬年歷史記載的世界里，她就是實力的象征。
旁人需要擔憂的資源之類的事情白婧雪兩人只需要找洛念殤張口。
白婧雪沒有反駁，她這一世確實過的很順，除了她想要實戰時總是越級打怪或者卷入奇奇怪怪的幻境中以外，其他順得一塌糊涂。
佘雨微見她沉默，還以為自己冒犯了對方，于是有些惶恐的解釋：“我并不是在控訴什么，個人有個人的命運。”
她的語氣低沉許多，“我在凡間時，所在的國家被人攻破，亂世之下人命輕如草芥，無辜之人的頭顱也會被砍下充為軍功，我的父母因此而死。”
佘雨微的聲音很平靜，可白婧雪卻越聽越心驚。
在原著里，佘雨微也不過是男主的工具人而已，這些身世背景從來沒有說過。
而她相貌普通，男主對她自然也沒有感情，所以不會多加過問。
氣氛有些沉重，白婧雪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這倒是讓佘雨微受寵若驚了，即便是修道之人那也有身份高低，如今的白婧雪是長老也是化神境的強者，給她一個修為低弱的外門弟子斟茶，實在難想。
白婧雪也好，呂清妍也好，她們實在和她碰見過的那些高傲修士不同。
隨和得過頭了。
佘雨微接過茶水，掌心微溫，又覺得自己在講些不中聽的喪氣話，她覺得抱歉：“說這些也只是污了貓姐您的耳朵。”
白婧雪搖搖頭，“不，我能理解。”
佘雨微一頓，她只以為這是白婧雪的客套，對方生來就站在山頂，哪里懂她們這些小人物的感受。
但就算只是客套，也讓佘雨微感受到了尊重。
不過她不打算繼續說，只是將未喝的茶水放在桌上，收拾好心情看著白婧雪笑：“這可能會寫很長，所以要等很久。”
白婧雪不急于這一時。
懷中的小狗沒了動靜，白婧雪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對方睡著了，她忍不住捏捏狗狗的肉墊，軟乎乎的。
睡夢中的呂清妍嘗試著掙扎，白婧雪怕自己玩過頭擾了呂清妍的美夢，所以不再動作。
這樣豎著睡不太舒服，白婧雪又換了個姿勢，或許是太過舒服的緣故，呂清妍模糊哼唧幾聲。
白婧雪看了只想笑，以前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呂清妍的睡眠習慣不好，通常睡覺之前是豎著的，睡醒后變成橫向，更糟糕一點會掉在床下。
但是白婧雪睡眠前，呂清妍動作大一些她就會醒過來，然后無奈起來給她蓋被子。
佘雨微看著她們，覺得這場面還挺溫馨。
她忍不住出聲：“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夢，睡著了都還在笑。”
白婧雪想了想，隨后有了猜測。
若是她沒想錯的話，這家伙估計在想什么好吃的。
再待在這里也是打擾，白婧雪抱著小狗站起來，“先走一步。”
佘雨微還想著送一程，結果她還沒動作白婧雪就消失在她眼前。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佘雨微伸了一個懶腰，隨后喝了白婧雪給她斟的那一杯茶。
茶剛入口她就給吐了，然后瘋狂咳嗽，等平靜下來后又吐槽：“果然風雅這個詞還是和我搭不上邊。”
因著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佘雨微的心情也不明麗，左右她不用為了靈石奔波，于是便關上門準備躺下。
可躺在自己床上卻也是睡不著，于是又一個用力坐起，心情略微煩躁。
她嘆了一口氣，又看向墻壁上掛著的那把劍。
倚劍宗以劍修為主，每個入門的弟子都會獲得一把普通的鐵劍，但佘雨微的這把劍她從未拔出過。
當年將她從凡塵帶走的人是外門的師姐，對方熱情正直，很努力的想要進入內門，在她影響下，佘雨微也曾心生向往。
在佘雨微領到鐵劍的第一天，師姐便帶著她出任務。
任務內容很簡單，不過是討伐一個練氣期的妖怪罷了，這根本難不倒師姐。
可她們運氣不好，那妖怪得了奇遇從練氣期突破到筑基境。
只是一瞬間，師姐的夢想戛然而止，快到連告別的話都來不及說。
一片血腥中，佘雨微的運氣再次生效，那妖怪似乎神智有異，竟然自己了結了自己。
哭著收拾好師姐的尸首后，佘雨微將自己未開封的鐵劍掛在墻壁上，這么一放就是十幾年。
坐在床上靜靜看著那掛著的鐵劍，佘雨微又想起近來每天都會做的那個夢，她夢到自己再次執劍，劍尖抵著某個人的喉嚨，若是再近一分就要見血。
她看不清夢中人的臉，但知道夢中的自己因為害怕不斷顫抖。
心緒被攪亂，佘雨微看著自己白嫩得過分的手心，又突然握緊。
隨后她自嘲道：“這么弱，還想著殺誰。”
“所以啊，夢就只是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