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陳醒來已清晨,鳥聲鳴鳴,寵物店內(nèi),許相宜躺在沙發(fā)上慢慢睜眼,見宋煙早就買了早餐回來,也不知她是否為一夜沒睡。
“蝦餃愛吃嗎?我看東邊新開的早餐店生意很好,就買了些來。”
她說著將袋子放在桌上,又開始整理起雜物。
真是閑不下來。
“都行!
許相宜說著打算去洗漱,卻猝不及防看到角落里頭被五花大綁的小陳。他暈厥后到現(xiàn)在都沒有醒來,腦袋垂著,衣服也沾上不少臟東西,活像個兇殺現(xiàn)場。
洗漱完畢后,她見宋煙往外掛了個牌子,寫著:
今日暫停營業(yè)。
她想了想,拿出手機切成工作號及時發(fā)了條朋友圈。若等會真來了客人見到小陳這幅模樣,怕不是直接報警。
嘴里嚼著蝦餃,味道很好,卻因心思太重總覺得沒滋沒味。她腦海里一直回蕩著方禾那句“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活命嗎?”
她越想便越覺疲累,念到昔日溫柔似水的方禾,與現(xiàn)在這個瘋?cè)缗淼陌胧耍碎L相,壓根沒有一點相同之處。
是同一人嗎?
這些天里她腦子里已經(jīng)蹦出了無數(shù)問號,絞盡腦汁卻怎么也猜不出個大概。
“怎么了,不好吃?”宋煙到她身旁坐下,捏了塊蝦餃就往嘴里放。
“洗手了嗎?”許相宜看著發(fā)問。
宋煙挑眉:“當然洗了!
“做什么事都得愛干凈。”
許相宜咽下最后一口蝦餃,盯著小陳出了神。身旁人冷不丁來句:“老看他干什么?”
“他什么時候醒?不會死了吧!迸D(zhuǎn)移話題,瞥了眼宋煙,對方淡淡笑:“要是我想讓他睜眼,就算是死了,他也得有動靜!
話都到這份上了,許相宜心知肚明她定不是普通人,卻從來沒開口問。
這會兒,她假裝不經(jīng)意,想打探個消息:“為什么?你很厲害嗎?”
說出口似乎有點歧義,但宋煙卻不甚在意。她極慢地眨眨眼,隨后謙虛:“不厲害!
“手無縛雞之力!
她說得認真,許相宜無語片刻,看著還是死氣沉沉的男人,提醒:“該讓他醒了吧,有一堆事情要等著問他!
宋煙才不著急。她靠在沙發(fā)上支著頭,神色慵懶,舉止輕佻:“你求我啊。”
許相宜看著她,默默想,
這是完全撕去了“舅媽”人設(shè),將自己本性全暴露了啊。
比自己還能裝。
她想到這,臉上浮現(xiàn)一點笑。宋煙忽然靠近她,目光灼灼:“笑什么?”
四目相對的瞬間,許相宜想起了那位開民宿的故人。
像、很像
除了外表,此刻的行為、舉止、言語都滲著相似。
于是她說:“你和我認識的一個...陌生人很像。”
宋煙:“......”
“陌生人?”她尾音上揚,加重語調(diào),眼底波光微動,掩蓋著自己的不爽。
“你認識的人倒挺多。”
嗯,沒掩蓋成功。
許相宜盯著她表情變化,解釋:“她和你一樣,不知在哪個時間點忽然就遇見了,而且對我也沒惡意!
宋煙往后撤,雙手抱懷,聞言:“你就這么確定,我是好人?”
許相宜微笑著心想,
不是昨天你自己說的“什么都可以給我”嗎...
她又喝了口孤零零被放置一旁的豆?jié){,“確定吧,不然你早可以殺了我。”
“不會留我到現(xiàn)在的!
“別把我說得這樣兇狠,我難道不溫柔嗎?”她全然像化了形的野狐,勾了許相宜的幾簇長發(fā)揉捏。
許相宜本想把她的爪子挪開,但礙于自己的生命安危,先不管她是否為莊寫意,若惹怒了這只狐貍,她怕是瞬間就能把自己撕碎。
于是默默又吸了幾口豆?jié){,悶聲不響。
“好了,”她像小孩子收了玩心,輕敲桌面,店內(nèi)窗簾瞬間拉得緊密,一點縫隙沒有。角落里被綁在墻上的小陳垂著的頭動了幾下,耳邊的口罩線“嚓”一聲被崩斷,被染得臟污的口罩輕飄飄落在地上。
露出一張猙獰惡心的臉。
口罩一摘,他像沒了內(nèi)臟,眼神驚恐萬分,嘴里念叨著:“還給我,還給我!”,甚至用腳去夠地上的口罩,
宋煙吹出一口氣,剛關(guān)上的窗戶又迅疾打開,口罩瞬間順著飛出去,連個影子沒有。
許相宜:“...您可真善良!
“我沒有害過人!她要讓我殺你,我都沒動手...我是好人,我是為了我妹妹。她死了,她死了!”
他情緒激動,語無倫次,身體扭動著想掙脫枷鎖,卻沒有一點用處。
“閉嘴!”宋煙眼中狠意驟現(xiàn),她面色冷峻,“我們問什么你答什么,除此之外,你不用多說一句話!
許相宜看著男人不堪入目的臉龐,問他:“昨天在我店里上班的不是你對吧?”
小陳歪著頭,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對啊,當然不是我。”
“你居然沒發(fā)現(xiàn)那是你的好老師方禾?她扒了我的臉、化了我的形,你知道她想干什么嗎?”他一點點撕開自己的傷口,話語間都顫抖。
“他讓我殺了你!殺了你!”
“其實我也很好奇...她個瘋子為什么如此恨你?以至于要不惜一切代價,不顧一切都要取你性命!”
“她告訴我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告訴我她很會演戲,在另一個地方騙得你團團轉(zhuǎn),讓你真心實意覺得她是個毋庸置疑的好人!”
他肩膀發(fā)抖,頭痛欲裂,將這些日子所有發(fā)生的事情全倒出來。如吐墨水,一瀉而下,看似暢快淋漓,實則難耐痛苦!
許相宜心抖了抖,而后又泛起幾絲苦澀,各種情緒交織,壓得她喘不過氣。
真的是她...
方禾,與她共處兩年的隊員。
她背后忽地冷意卷席。若真是如男人所說,那這兩年多的時間里,方禾便應(yīng)是無時不刻都在謀劃如何捅她一刀。
“她為什么要扒你的臉附在它那只狗上?”宋煙發(fā)問,手撫上許相宜的肩,意在安慰。
“人殺人多累啊...可要是為一只狗,在出現(xiàn)殺人動機前,基本上沒人會起疑心的。”他頭朝天,看著天花板,聲音漸小,“她是聰明的?上莻毒蝎心腸!
沒人能讀懂他眼中的惋惜。
“她用血肉造出了人面狗,使得我們?nèi)说拿\必須連在一起。我呢?我不能見人,就東躲西藏,如孤魂野鬼!”
“為了不讓你們懷疑她,她便狠心分裂了自己的形態(tài),一部分為新聞中的女教師,告訴你們,她已經(jīng)死去,這些事壓根就不是她干的!”
“還記得你們那次地鐵上的相遇嗎?她的另一部分靈魂看見你后其實非常害怕,但她得化作我的模樣來店里上班,必須得坐那班地鐵,所以她硬著頭皮啊,硬著頭皮...”
既如此,那么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那你為什么還活著?”按理來說,方禾和人面狗死了,他自然是得跟著去的。
“我當然留了一手。因為...”
“我喝了你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