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憂郁公主的煩惱
哥譚是海島城市,常年陰雨連綿。作為出生、成長在哥譚的孩子，妮可對黃昏的印象由陰沉的天空、灰暗的云層與清涼的晚風構成。
她很少看到絢麗的夕陽，火燒云鋪滿天際,溫暖的橙紅鍍進教室的每個角落，桌椅投下陰影，黑板上老師的粉筆板書一半是紅,一半是白。
眼前的場景放到周圍同學�？吹穆嬂铮耆涞蒙弦桓比士珥�，但妮可毫無欣賞美景的心情。
她抓著濕透的拖把,泄憤似地用力鏟著地面。可她忙活半天,也不過拖完了半個教室。
放在以前,學校的老師是絕不敢罰她打掃教室衛生的。她家的財富地位，以及未來她會獲得的權力，足夠老師在每一場大大小小的沖突中堅定不移地站在妮可這邊。
一切都變了。
自從那張該死的名單在網上公開后,自從妮可和傭人在小巷被一群暴民堵住后，自從妮可的爸爸媽媽接到法院的傳票后。
一切都變了。
妮可掉進了學校生態圈的底層,往常跟在她屁股后面阿諛奉承的那群賤/人全都臉色一變,她頭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跟班有多尖牙利嘴，往日這可不是她的待遇。
對她青眼有加的校長、每天約她去球場看他打球的四分衛、時常替她做小組作業的同班男生,他們都變成了瞎子,看不到妮可在他們身邊受欺負。
大家都知道她是貓頭鷹,他們經過她時大聲起哄：“妮奇，你們的迷宮里關進去過一些真正厲害的人嗎？比如說,蝙蝠俠？”
“超人可以一拳打爆他們的破迷宮,我在網上看了流傳的迷宮照片！”
她會被鎖在器材室、女廁所和無人的圖書館里。男生女生們嘻嘻哈哈：“沒事的,你可以喊你的利爪殺/手過來救你�！�
除了身體上的暴力,他們什么都敢做,唯一的顧忌是經過一輪警局的清洗，妮可家依舊是有錢的。
妮可也并不是完全沒受到傷害。
空蕩蕩的教室里只剩她一個人了，前門早在老師離開時就已經上鎖。妮可小心翼翼地走去后門，她屏息輕輕一推，門沒有被鎖住，門上也沒有架著一桶污水。
妮可松了一口氣，她憤憤地把清潔工具踹進教室后面的工具間，回來拿上自己的書包。
不對勁。不對勁。
重量不對，氣味不對，觸感不對。
書包底部深色的污漬擴大到占滿小半個書包，妮可停止了思考，假如她的腦子還有半分運轉的能力，她就該知道——別打開書包。
撲鼻的腥臭味瞬間沖進她的鼻腔。
一只死掉的貓頭鷹硬邦邦地擠在她的書包里，灰撲撲的羽毛七楞八叉地支出來，上頭掛著著不知是否是血液還是鳥糞的東西。她的書包里全是這種液體混合物。
妮可尖叫一聲，書包被她一把甩出去，扔出窗外。她顧不上鎖門，埋頭逃出教室。
她去看過迷宮里的利爪處刑囚犯，那些被法庭抓進迷宮的人在最開始也是這樣無望地奔逃。
很快，他們將失去逃跑的力氣，在迷宮的各個角落茍且偷生，惶惶不安地等待利爪突然出現，捅穿自己的心臟。
妮可的爸爸媽媽從小就帶她去圍觀囚徒們的死刑，他們說，這是培養意志與膽量的一種方式。從迷宮的頂部看下去，瀕死的囚徒像一群狼狽的野狗。
現在，妮可也是一只狼狽的野狗，她連滾帶爬，跌跌撞撞地跑出校園。
等她被巷口的石頭絆倒，她才想起來，應該叫傭人開車來接自己。
隨后，妮可又想起，上次和自己一起出門的傭人害怕繼續為妮可家工作會遭到報復，一周前就辭職了。廚師和花匠也走了，爸爸媽媽不在，管家根本不管事。
早就過了放學的時間，美麗的黃昏不再眷顧妮可，天幕染上紫色。哪怕是沒有接觸社會的學生也明白，哥譚即將迎來魑魅魍魎橫行的時刻。
妮可慢慢爬起來，拿出手機想給管家打一個電話。巷子另一端端慢慢有人走過來，妮可留了一個心眼，將手機藏進口袋里。
幾個混混歪歪扭扭地走過來，身上散發著一股飛/葉/子的臭味。其中一人身子一倒撞向妮可的肩膀。
妮可忍不住抽泣一聲，退后撞到墻上。
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法庭失勢后所有人都瞧不起自己。失去法庭的庇佑，她只是一個看過血腥秀的邪惡小女孩。
沒有利爪，沒有法庭，她、她的父母，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地方呢？
一群普通的有錢人，還不是哥譚最有錢的人。哥譚警察局只派了兩個警察過來，爸爸媽
媽就得乖乖銬住雙手、坐上警車。
混混們朝她圍攏，聚成一堵高大的人墻。
“小妞，借點錢花花�！彼麄冩移ばδ�。
妮可翻了翻口袋，急忙從里面抽出好幾張鈔票：“我就只有這些了，你們都拿去�！�
她留了一個心眼，把手機壓在胳膊肘下，小心不讓混混們發現。
“你很有錢嘛。”喊住她的混混嘻嘻一笑。他和同伴對了一個眼色，直接抓住妮可的手，另一個人會意扒開妮可的衣服，上下摸索。
臭氣熏人的大手穿過妮可的外套，像一個巨大的臭蟲在她的外套里鉆來鉆去。妮可顧不上手機，尖叫起來。
反胃的嘔吐感在她胸口沖撞，她以為自己變成了在迷宮里亡命奔逃的受害者，而利爪的尖刀穿透她的胸膛，亮出染血的刀鋒。
她什么都聽不見，只有自己的抽泣聲越來越大。一樣東西被扔到她面前，是她的包。
妮可抽了抽鼻子，混混們痛苦的呻/吟聲涌進她的耳朵。她抬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個猩紅的頭盔。
紅頭罩踹了混混的屁股一腳：“滾吧，今天沒時間和你們玩游戲。”
妮可擦掉眼淚，慢吞吞抓起紅頭罩帶來的包，里面的死貓頭鷹和粘液都被處理掉了，留下她的作業和課本。
“等等�！奔t頭罩抓住一個爬起來準備逃跑的混混，從他的口袋里掏出妮可的錢和手機。
他把那些東西遞到妮可面前：“你的�！�
妮可猶豫了一下，像是怕他反悔，飛快從紅頭罩手里搶走錢和手機。
女孩慢吞吞地站起來，含淚問道：“你剛才一直跟著我，為什么在他們圍住我的時候不來救我？”
紅頭罩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歉意，妮可不能確定：“我去清理你的書包了�！�
這應該是真話，但妮可忍不住埋怨：“你明明都看到了我在學校的樣子，為什么不幫我？”
這次頭罩底下飄出了淡淡的諷刺的笑聲：“女士，你在欺負其他孩子時，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妮可反駁：“我們不一樣！”
紅頭罩問：“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哪里不一樣，難道你是外星人？”
“就是不一樣……”妮可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們天生不
同�！�
“這就是你和你的父母愚蠢的地方�！奔t頭罩不客氣道，“你們選擇玩愚蠢的游戲，就要做好自己成為輸家的準備。”
妮可不甘心地反問：“那你呢，你就覺得自己永遠都能贏下去嗎？”
她聽到一句散漫的回答：“女孩，我們每時每刻都做好了輸掉比賽的準備�！�
“你該思考自己的未來了，”紅頭罩不著痕跡地移開話頭，“該成為怎樣的人，做怎樣的事，能否承擔后果�！�
頭罩的白膜對上妮可的眼睛。
眼睛是一面鏡子，白膜既遮蓋了對方的情緒，也遮蓋了妮可觀察自己的渠道。
但紅頭罩沒有多說，他抱起雙臂，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妮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你家里有人來接你嗎？”
“管家在家里�！蹦菘尚÷曊f。
“除了管家呢？”
“我姑姑馬上要到哥譚了�！蹦菘傻�。
她警惕地看著紅頭罩，像一只瑟瑟發抖的羊羔，“她不是法庭的人，你不要通知警察�！�
紅頭罩只說：“打電話給管家。”
妮可撥出號碼，紅頭罩拿走電話，對著電話另一頭簡短道：“過來接人，她在星期日百貨的后門。”
他們在沉默中等待，夜色越來越濃。妮可焦躁不安地打量自己的腳尖，心里想著紅頭罩什么時候能離開。
她又不希望他離開得那么早，沒有紅頭罩的保護，周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危險了。
他最好是在管家過來的前一刻識相地消失，省去妮可和管家解釋的麻煩。
妮可恍惚起來，她真的討厭紅頭罩嗎，或者，她真的喜歡在迷宮的頂部圍觀那些血腥的表演嗎？
她所擁有的東西，性格、品性、思想，是她天生就有的，還是父母和法庭培養的結果？
她是好人，她是壞人？
壞人遇難也是壞人？
問題太多了，攪得妮可心亂如麻。汽車的喇叭聲驚醒她，妮可四處張望，剛剛站在自己身側的紅頭罩不見了，正如她方才所想一般毫無蹤跡。
她抱著臟兮兮的背包上車，在車窗內窺探車外的黑暗。紅頭罩就在某個角落，靜靜地等待她離開。
今夜過后，妮可腦袋里多出了很多問題
，每個她都要思考許久。
她會得到答案的。
車輛駛入夜色，紅頭罩恢復站姿，踩在屋頂的一角遠眺。
他的頭罩里響起一則通訊，艾瑪麗絲懶洋洋的聲音撓著他的耳朵：“忙碌的灰姑娘頭罩就要錯過舞會時間了�！�
他升起鉤索，躍進風里向米勒灣狂趕。
“我馬上到，”他睜著眼說瞎話，仿佛自己已經過了網眼橋，“五分鐘就到�！�
對面的眼睛就長在他的頭罩上，艾瑪麗絲不屑地吹氣：“明白了，你還在學校�！�
她問：“那只小貓頭鷹出了什么事？”
“問題不大，她在學校受了點欺負，暫時沒上升到肢體沖突的地步。我只是替她收了一個尾。”
艾瑪麗絲感嘆道：“涉及到青少年，問題總會麻煩很多。”
她突然“哎呀”了一聲：“我的耳環哪兒去了？”
聲音變得遙遠：“史黛，看到我的耳環了嗎？”
紅頭罩加緊趕往米勒灣，他翻滾落地，落到一輛運貨的卡車頂上。網眼溪在車輪下翻涌，杰森盤腿坐下，對通訊那頭道：“我們還剩多久時間？”
“四十分鐘，提姆開車來接我們，那就有接近一個小時。”艾瑪麗絲嘟嘟囔囔，“高跟鞋、高跟鞋，這種東西穿了要怎么走路？”
“穿高跟鞋的人一般坐車出行。”貨車下橋，紅頭罩瞅準機會，鉤爪抓住一旁的廣告牌回縮。
他跳下順風車，花費了不到五分鐘時間趕回律所：“我馬上到了，幫我開門�！�
“好喔。”通訊頻道里唯一的人應道。
紅頭罩摘下頭罩，他抖了抖機車夾克，變成了杰森，大步朝律所走去。
門忽然打開，艾瑪麗絲探出身子，差點和杰森撞上。
她剛打扮好，長發微卷，被耳后的珍珠發冠收攏，溫順地堆滿肩頭。米色長裙上半身滿是亮晶晶的刺繡，下半身垂皺的大片裙擺。
艾瑪麗絲為難地提著裙，抱怨：“說真的，它有點太重了�！�
門后飄出史蒂芬妮的抗議：“可是你穿這一套禮服很好看�。 �
杰森沒說話。
艾瑪麗絲疑惑地打量他一眼：“其實時間還很充足，你沒必要火急火燎趕回來�！�
她
讓開路：“外面很熱吧，我們開了空調�！�
杰森掂住艾瑪麗絲的一截發尾，張張嘴，合上。
他郁悶地想，法庭確實是一個會讓人忽略外表的地方�？峙麓蟛糠秩藢Π旣惤z最深的印象是企鵝殺手、小丑殺手、貓頭鷹殺手。
艾瑪麗絲推著杰森的肩膀：“就等你一個人，快去！”
杰森復雜地撇撇嘴，嘆氣：“算了，你是不會懂的�！�
他夾著頭罩，落寞地走進地下室。
艾瑪麗絲：“……他好難懂�！�
史蒂芬妮遞過來一杯水：“少男的心思，你別猜�！�
邀請函上標注的開場時間是晚上八點。提姆開車到律所門口時，杰森剛吹完頭發。
如他們所料，送給布魯斯的邀請函果然落到提姆手里。在場四人中有兩位半社交達人，杰森算半個，他對應付類似的場合得心應手。
艾瑪麗絲全程客套地微笑，她的目光在場中每一個走動的人身上停留，試圖把人臉和自己看過的資料對應。
她偏頭和杰森說悄悄話：“你們是怎么認出他們的，法庭的人都抓了一大批了，哥譚的有錢人怎么這么多？”
“他們大部分不是哥譚本地人，”杰森解釋道，“法庭只接受本土貴族成員�！�
他悄聲舉/報：“布魯斯弄了一個面部識別裝置，幫助他在各種宴會上快速認人�！�
“而你的晶片集控器，”他咧嘴，“沒有加載這個模塊�！�
背叛，這是背叛！
艾瑪麗絲控訴地瞪大眼睛，杰森挑釁一笑，隨即正色道：“市長來了。”
她才不會信……
艾瑪麗絲轉身，臉上掛著社交性拉滿的笑容：“謝謝你給我寄邀請函，麥金尼斯先生�！�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不用這樣客套�！�
市長挽著市長夫人，夫妻二人向艾瑪麗絲微笑。市長夫人贊美道：“我喜歡你今晚的所有打扮，不知有多少男人要在這個晚上為你神魂顛倒�！�
艾瑪麗絲干笑：“我不會給他們的委托費降價的�！�
她們好好聊了幾句，在眾人面前替艾瑪麗絲做足了勢頭，向外傳達出律師即將東山再起的訊號。
這是市長邀請艾瑪麗絲赴宴的核心目的，拍賣會不是艾
瑪麗絲此行的重頭戲——想也知道，她買不起任何一樣拍品。
她很有社交花瓶的自覺，拽著杰森吃遍了每一處餐臺上長得好看的小蛋糕，圍觀提姆和史蒂芬妮活泛地聊天閑談，對每一件拍品評頭論足。
評語多半是：沒錢，不買。
宴會進行到一半，艾瑪麗絲平安地度過大半個晚上，沒有闖入者，沒有殺人案，連一個偷竊拍品的小偷都沒出場。
她和杰森宛如兩個衣裝華麗的閑漢，無所事事地四處閑逛。
與裝點精致華貴的大廳相比，宴會廳外的花園只是點了幾盞小燈。花圃中裝著燈帶，好似繁星跌進草叢，如夢似幻。
嘩嘩落水的噴泉頂端是一座小天使像。艾瑪麗絲感嘆：“放在電影里，男女主人公應該伴著宴會廳的舞曲跳舞了。”
杰森裝模作樣地整理領帶：“我愿意邀請你跳一支舞，律師閣下�！�
艾瑪麗絲為難地敲敲手臂：“麻煩了，我不會跳舞�！�
“轉幾個圈就算跳舞。”杰森伸手，慫恿道，“請吧，沒人看得到�！�
于是艾瑪麗絲佯裝矜持地將手交到他掌心，兩個人像模像樣地自己哼歌伴奏。
裙裾飛旋，珍珠的發冠光澤溫潤。她是一朵閃亮的云霧，悄悄地來，某天也會悄悄地走。
艾瑪麗絲一腳踩到杰森的皮鞋上，她沒心沒肺地大笑：“看吧看吧，我說了我不會跳舞�！�
“轉得你頭暈，是吧？”杰森不滿地輕哼。
他剛要彎腰認命地擦掉皮鞋上的灰，艾瑪麗絲抓住他的領帶：“我覺得你有心事哦�！�
“難為你呵護我玻璃一樣脆弱的內心了，”杰森別開眼睛，“我很好啊，沒有毛病�！�
艾瑪麗絲的臉逼近，杰森能看見她的眼睫毛，一眨一眨。
艾瑪麗絲重復：“你有心事。”
顯然，她是一位暴君，不會理會別人口不對心的辯解。
艾瑪麗絲想了想：“爸爸媽媽回來了，讓你很不適應？”
她扭捏道：“我也不太適應，我都不記得怎么當女兒了……不對，我之前都沒當過別人的女兒�！�
杰森憤憤地戳她的額頭：“你腦袋里到底裝著什么啊，你爸媽能平安回哥譚，我和你一樣高興�！�
他
的眼睛落到小天使像上 落到花圃里的花上 落到草叢里星星燈上 就是不落到艾瑪麗絲臉上。
“我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女兒的男朋友是一個拿人命當記分牌的法外狂魔。”
他自嘲道：“當然 危險相伴的生活、神出鬼沒的蹤跡、數也數不清的仇家和別扭到死都不愿意說話的態度 壞處要多少有多少�！�
“而我也……”他攥緊拳頭 “……太晚了 我不會放棄我想做的事。”
艾瑪麗絲看著他。
艾瑪麗絲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艾瑪麗絲提醒道：“冒昧問一句 你記得林肯·馬奇 不 林肯·阿德金斯嗎？”
杰森還沒從自己的情緒里掙脫出來 他扭頭 目光有一絲疑惑和癡傻。
艾瑪麗絲閉了閉眼 不是很愿意承認：“我要提醒你 這位前法庭殺手現在算我的半個叔叔、半個舅舅、半個哥哥和半個外甥�！�
她扯了扯杰森的臉：“憂心忡忡前 不如擔心她們倆是不是打算重操舊業 和她們的女兒我在法庭上打對臺�！�
杰森糾正：“一次庭審不會出現兩個律師�！�
艾瑪麗絲糾正他的糾正：“我們可以車輪戰。”
她兩只手捧著杰森的臉 湊上去 往杰森的領口鉆：“你是不是涂了香水 你好香啊——”
杰森憂郁的雙眼大睜 堪稱驚恐地把她往外推：“停！停！我們能不能略過這個話題！”
“不能 ”艾瑪麗絲嗅了嗅 笑容滿面地道 “勸你趁早投降 憂郁公主。”
她在杰森的嘴唇上碰了碰 又親親他的鼻梁 親親眼睛。
到最后 她在杰森口袋里掏出一塊糖咬碎 抓著杰森的脖子再親過去。濃烈的甜味甜到發膩。
杰森后悔了 非常后悔。
他早該認識到 艾瑪麗絲是陽光開朗的魔鬼 地獄十八層因她陽光普照。
艾瑪麗絲拖長聲音感嘆：“好想快點回家啊。”
“我不想 ”杰森隱忍道 “突然想起外星球還有業務 我先走了。”
兩人一拖一拽 拉拉扯扯時
啊——啊��！有人死了 來人��！”
艾瑪麗絲猛地回頭看向二樓 所有黑著的窗戶中 只有傳出慘叫的那間房亮著燈。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碼了三千 一看全是小貓頭鷹的劇情
又補了三千今天一起發！
古早女主角紅頭罩和陽光狂攻小月亮
何嘗不是一種登對（x）
感謝在2024-03-2401:39:39~2024-03-2518:41: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ay-Bye134瓶；赤羽83瓶；3247829154瓶；沖神就是最棒的！48瓶；魔法☆梅莉、流翼Z30瓶；c^andxin、Predict、一頓吃五碗、葵花籽籽籽、vatanow20瓶；紫月10瓶；俞零、桔子味檸檬5瓶；Y4瓶；呱兒3瓶；酒祝東風、孤生南嶼、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 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122 章 新的小鳥撲棱翅膀
艾瑪麗絲匆匆提了裙往宴會大廳跑。
高跟鞋中看不中用,刺繡長裙又長又沉，她跑了幾步就跑不動了，撐著膝蓋氣喘吁吁。
杰森語氣復雜：“都說了讓你好好鍛煉身體,每次都是，玩一會兒就開始犯懶——”
他的神色陡然冷厲：“誰在哪里？”
灌木后，一個紫色的腦袋顫顫巍巍地升起來。
對方尷尬地捂住眼睛,紫色夾青的短發在宴會廳泄出的燈光下顯出毛茸茸的邊緣，像一只手足無措的異色絨球怪。
她絕望地自欺欺人：“別誤會，我什么都沒聽見。”
“狼人自爆。”艾瑪麗絲同情地點評。
杰森：“……”
短發女孩佯裝灑脫地聳肩,悄悄往門邊挪：“我只是路過,不用在意我。我馬上就走。”
“順帶一提,”她瞥了眼杰森，“你臉上很多口紅印�！�
“抱歉，”艾瑪麗絲坦然道,“是不是我們打擾你工作了，你怕被我們發現,所以躲在這里？”
“沒有,沒事。”紫發女孩鼓足勇氣，搓了搓臉,她大方道,“你品味挺好的,姐妹�！�
她向艾瑪麗絲勉強擠出一個友善的表情，轉頭狂奔。
艾瑪麗絲扯住即將變成氣球飛出大氣層的杰森：“你還好嗎？”
“我不好�！睔馇蛘檬峙怜偪癫聊�,幽怨道,“我在棺材里躺了有一會兒了。”
艾瑪麗絲憐惜地捏捏他的手指：“沒事,我就躺在你隔壁呢,你敲敲棺材板我就能聽到�！�
她替杰森檢查了一番遺漏的破綻,匆忙走進宴會廳。明明和紫發女孩只差了幾十秒進門，艾瑪麗絲卻沒在疑惑的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
現在想來，她在宴會廳觀察來賓時也沒有見過她。
她是這里的工作人員嗎？
不像，拍賣會的侍者都有統一著裝要求，不會允許員工染發。
艾瑪麗絲沒找出問題的答案，擺在面前最緊急的謎題是二樓的慘叫聲。
史蒂芬妮快步向兩人迎來：“你們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們找了好久，提姆先上樓去看看情況�！�
她“咦”了一聲，看著杰森通紅的耳根和艾瑪麗絲花掉的口紅，恍然大悟，發出后綴波浪號的感嘆：“哇哦。”
杰森咬牙切齒：“你們能不能關注一下正事，到底發生了什么？”
“聽工作人員的描述，不像謀殺案，更像是一場意外。他們說死因是心臟病發作�！�
主持人上臺，安撫諸位賓客的情緒。侍者們往返穿梭，端來壓驚的香檳。
史蒂芬妮領著艾瑪麗絲和杰森從側邊鉆上二樓，守住樓梯口的侍者本來想攔下她們，提姆踩著樓梯小跑下來：“她們是來找我的，麻煩你放她們上來�！�
“有朝一日我也能享受到特權階級的待遇�！苯苌⌒〉仃庩柟謿�。
沒人在意他，她們像一窩氣勢洶洶的蝗蟲殺上案發現場。推開門，主辦方困擾地守在房門口。
一位女士坐在另一個打開的房間里，驚魂未定，臉色蒼白。
提姆輕聲交待：“她是現場的發現人，死者邀請她到案發現場幽會，她不想被人發現他們的私情，所以等了一會兒才上樓�！�
周圍有人看著，他們不方便討論案情。提姆只找了一個不放心的借口，把他們帶在身邊。
艾瑪麗絲向女士隔壁的房間飛速瞥了一眼。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士倒在地毯上，桌上的東西被他慌亂中推倒，酒杯點心散落一地。
他死前臉朝著門外，瞳孔收縮成針尖，唇邊有白沫。地毯上有微量的嘔吐物。
艾瑪麗絲認得他的臉，宴會上杰森向她介紹過。
這個倒霉的家伙剛從布魯德海文回來不久，他家一半以上的家庭成員都被貓頭鷹專案組抓到拘留所蹲著了，早早被放棄驅逐到海文的他撿了大漏回鄉。
非�？上�，他高興得太早了。
艾瑪麗絲和史蒂芬妮對上眼神，搖頭：死因不是心臟病。
一只蚊子晃晃悠悠地從房間里鉆出來。盛夏季節，多生蚊蟲，本來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史蒂芬妮手一揚，一只圓滾滾的機器小球借著她裙擺的掩護落地。光滑的金屬表面伸出八只細長的腿。
杰森恰到好處地向旁邊站一步，擋住主辦方的視線。小球一路橫沖直撞，攝像頭忠誠地記錄下拍攝到的每一個角落。
它跑到尸體邊，肚皮中伸出一根透明的吸管，取了一點死者唇邊的嘔吐物。
艾瑪麗絲向主辦方道：“請問能拿點熱茶來嗎？”
她看向隔壁房間的女士：“那位女士的情緒不太好，我去安慰安慰她�！�
主辦方這時反應過來：“是我們招待不周，忘了添茶�！�
艾瑪麗絲推過侍者送來的餐車，坐到女士對面，給她倒了一杯香氣撲鼻的紅茶。
“喝茶緩一緩，感覺會好很多�！�
女士顫抖的雙手捧起茶，她食不知味地抿了幾口，問道：“你是來問我問題的嗎？”
“恐懼會讓記憶變形，”艾瑪麗絲搖頭，“在你恢復平靜前，詢問一個受驚的目擊證人沒有必要�！�
女士咽了幾口茶水，這回她吞咽的速度難得多。
茶香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她舔了舔嘴唇：“要是有什么能幫到你們的地方，我盡力幫忙�！�
剛認識不久的同伴死在她眼前，對一位優雅的淑女來說沖擊很大。艾瑪麗絲看她恢復過來很多，問道：“你和他進房間的時間相差幾分鐘？”
“沒有很久，”女士回憶，“我在宴會廳和其他人多聊了一會兒，確保她們眼里我們不是一起上樓。然后我去洗漱間補了妝，趕到我們約定的房間。全程應該不超過十五分鐘�！�
艾瑪麗絲問：“你進來時看到了什么？”
她沒報太大希望，通常人們會說：我什么都沒看到。
可是女士眉頭微蹙，極力回想：“我一推開門，就看到他倒在地上……可是……那時候……”
“我好像看到了一樣東西，但我沒看清�！彼γ枋�，“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的東西，從墻根那里閃了過去�！�
“他們事后在房間里找過了嗎？”
“我告訴他們了，三個服務生一起在房間挨個翻過去，什么都沒發現�！迸靠嘈Γ翱赡苁俏姨o張，看錯了�！�
艾瑪麗絲安慰了女士幾句，她陪她喝光了一壺茶水，等到對方情緒平穩才離開房間。
杰森和史蒂芬妮用他們自己的方法搜查了案發現場，三個人和提姆碰頭。
艾瑪麗絲先說了自己的發現。史蒂芬妮道：“檢測結果出來了，是沙/林毒/劑�！�
沙/林毒/劑是一種神經麻痹性毒劑，但他們沒有在房間里聞到微弱的水果香味，房間里的蚊蟲仍有存活，可以排除氣態排放的方法。
杰森抬抬下巴，指向混在酒杯碎片中甩到邊角處的一只眼藥水：“沙/林毒/劑溶于有機溶液，死者瞳孔收縮，我建議拿他的眼藥水去化驗，肯定有收獲�！�
三個人說完，齊齊看向提姆。提姆攤手：“都讓你們說完了，我說什么？”
“假如有人在他的眼藥水里下毒，那兇手未必在拍賣會現場�！卑旣惤z說，“說不定是那些垂死掙扎的貓頭鷹不愿意讓自己的財產落到一個‘海文來的外人’手里�！�
“我會朝這方面深入調查�！碧崮氛f。
他在自說自話間把這歸為“他的案子”，史蒂芬妮壞笑著戳戳他的肩膀：“錯了，身在現場的人不是只有你�！�
警察來得很快，出勤警員不是艾瑪麗絲認識的人，聽他們交談，這組人好像不屬于重案組。
他們簡單給在場所有人做了筆錄，將搜查重點放在了第一個發現現場的女士和出入二樓的人員上。
艾瑪麗絲她們是第一批做完筆錄可以離開的人。提姆歸心似箭，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扒了自己的西裝，露出底下穿的制服換號登場。
在那之前他們要做足表面功夫，車緩緩開出酒店，駛入繁華的街道。鉆石區和時尚區一帶，哪怕夜晚到來，也華燈璀璨、亮如白晝。
艾瑪麗絲托腮靠在車窗上，往外看。她眼前掠過兩個人。
她直起身，貼近車窗。
哈莉和克里斯汀剛從酒店附近的一條小巷里拐出來，哈莉走在頭戴兜帽的克里斯汀后面，嘰嘰喳喳地說些什么，克里斯汀偶爾回她兩句，時不時左右張望。
“嗯？”杰森轉過來，但車已經開過了路口，他沒看到街上閑逛的兩人。
提姆降下車速：“怎么回事？”
他們朝前看，一輛警車停在大樓門口。要不是大樓的形狀與街道的走勢和拍賣會現場不一樣，他們會以為提姆把車開回了原路。
艾瑪麗絲降下車窗，招呼不遠處的警探：“芮妮，這里也出了案子？”
連軸轉到渾身冒黑氣的警探有些驚訝：“也？”
她隨即想起：“哦，對，我們抽不出人，派了另一組警員去那邊�！�
她走進艾瑪麗絲，淺淺對車里另外幾人打了招呼。
“你們從那邊過來？”
“對 沒想到這里也有案子�！卑旣惤z在杰森口袋里翻了翻 摸到一根能量棒遞給芮妮 “吃點吧 你的臉色好差�！�
芮妮不客氣地接過：“謝謝。”
她拆開能量棒 一口咬掉一半：“我都忘了 兩處案發現場就隔了一條街�！�
“命案？”
芮妮揚眉：“休想套話�！�
“但你可以替我提供一點線索 ”她話鋒一轉 拿出手機給艾瑪麗絲看照片 “我們在找這個人 如果你遇到了她 麻煩和我們說一聲。”
艾瑪麗絲不動聲色：“沒問題�！�
這里不能長久停車 提姆把車開走。杰森低聲道：“是她吧？”
艾瑪麗絲眼露思索：“是她。”
紫色短發 額前挑染成青藍。艾瑪麗絲想不記住她都難 何況她的鼻環和嘴唇上方的黑痣那么明顯。
“你們在說哈珀·羅？她到拍賣會現場來了嗎？”史蒂芬妮從副駕駛上轉過身 驚訝道。
杰森臉色不太好：“你認識？”
“你應該記得這個名字呀 ”史蒂芬妮小聲提醒 “就是她 跟我和卡珊一起排查法庭地下迷宮的城市電網工程師！”
作者有話要說
哈珀·羅 代號青鳥
漫畫里法庭篇有登場
對 阿蝙在外面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撿了一只鳥
雖然這只鳥算是自己撞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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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 老鳥撿回來嗷嗷待
午夜時分,AA法律事務所的地下室內，忽然睜開一雙眼睛。
眼睛的主人像一根彎折的彈簧，猛地彈坐起身：“不對�！�
她旁邊的被子山翻動,被窩中間探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摸索著打開床頭燈。
床頭燈暖光色的光照亮重新裝修過的地下室，艾瑪麗絲盤腿坐在床頭,端著下巴。
杰森懶洋洋撐起身，燈打在他線條流暢的脊背上，幾道長短不一的疤痕如同褐色的勛章裝點肌膚。
幾個小時前的牙印只剩下淡淡的紅色腫包,杰森好了傷疤忘了疼,痞里痞氣地一笑：“哦,你又有力氣了？”
艾瑪麗絲一戳他脖子上的牙�。骸皠e鬧，我在思考。”
“現在是凌晨一點多，天才�！苯苌窕卣眍^里,“你知道我睡一個完整的覺有多難嗎？”
艾瑪麗絲把手指插進他蓬松的黑發里，不緊不慢地按壓,對方愜意地瞇起眼睛,放松地攤成一大塊。艾瑪麗絲懷疑湊近能聽到舒服的“咕嚕咕�！薄�
等到枕邊人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艾瑪麗絲放心地從他身上跨過去,又帶著筆記本電腦跨回來。
枕頭里邊悶悶地響：“我們的夜晚動畫片什么時候改成《鴨子偵探》？”
艾瑪麗絲敲下鍵盤：“你對提姆的意見有這么大嗎？”
“我想看,我就是要看�！�
艾瑪麗絲捏了捏他的后頸：“聽你的,尊敬的公主。”
芭芭拉對她開放了神諭數據庫的使用權限，數據庫和警方系統單向共通。艾瑪麗絲在最新的案件檔案里找到了今晚發生的兩起案件。
一起是發生在拍賣會現場的毒殺案,死者是從布魯德海文歸來繼承家族財產的富家子弟。死因同他們推測一致,是使用了含有沙/林/毒/劑的眼藥水。
第二起是拍賣會不遠處發生的墜樓案。負責此案的警官是芮妮,死者來自大都會,三天前剛到哥譚出差。
她從大樓十八層的一家咖啡廳包間里摔下來,警方初步認定不是自/殺。
案件到現在立案不超過六個小時，要求警方掌握太多線索不現實。兩起案件明面上都沒有太多疑點，拍賣會毒/殺案更是只剩下確認真兇的步驟。
是她多心了嗎，艾瑪麗絲總是感到一絲不安。
尤其是哈莉和克里斯汀出現在兩個案發現場之間后，她更心有疑慮。
她給哈莉發去消息：“今晚你和克里斯汀出去干什么了？”
屏幕上端一下跳出“正在輸入中”的字樣，而后又刪除，靜止不動。收到消息的人妄圖裝作睡著沒看到消息的模樣蒙混過關。
艾瑪麗絲：“我看到了。”
對方發來一張哭泣的貓貓頭。
艾瑪麗絲：“你們晚上經過的街區發生了兩起案子，我想問問你們有沒有線索？”
“小蛋糕，你表現得像一只小小小號蝙蝠，變成蝙蝠就不可愛了！”
哈莉的消息一條接一條，氣勢洶洶：“我已經過了二十一歲了，可以在外過夜�！�
艾瑪麗絲幽幽打字：“哈莉，你知道自己表現得很心虛嗎？”
她得到了第二張哭泣的貓貓頭。
“好吧，媽媽�！惫虿磺椴辉傅�，“我下次一定要變裝出門。”
艾瑪麗絲等了一會兒，“正在輸入中”的符號顯示了很久，哈莉發來她刪刪減減后的長篇大論。
“我答應了克里斯汀，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但是我們有交情，我可以給你透露小小小小的無傷大雅的一點友情消息。我們是去見人的�！�
省略一大截廢話。
“總之，她們見面好像不太順利，克里斯汀結束會面后情緒不太高。對了，你說的案件是怎么回事�！�
艾瑪麗絲簡述了兩起案子的情況，剛剛吧嗒不停的哈莉忽然變成了啞巴。
第三張哭泣貓貓頭跳出艾瑪麗絲的屏幕，哈莉打了一個哈哈：“我好想睡，我們明天再聊吧，晚安！”
她飛速下線，心虛到恨不得連夜去深紅海角挖一個坑，把手機埋起來。
艾瑪麗絲拿著手機，緩緩挑起一邊眉頭。
杰森翻身，迷迷糊糊伸出一條胳膊環住艾瑪麗絲：“睡吧，難得有一天晚上沒活兒干�！�
艾瑪麗絲合上電腦，關掉床頭燈。她滑進被窩：“沒人打攪你的美夢，小熊寶寶�！�
杰森度過了一個完整的美好夜晚，充足的睡眠帶來了一早上的神清氣爽。他起床時艾瑪麗絲正卷著被子躺在床的最里側，仿佛一條安詳的春卷。
杰森哼著《鴨子偵探》的片頭曲，
布魯斯請來的裝修隊給律所進行了一番大改造，但基礎布局基本沒有變動。
食材和調味料都放在他熟悉且順手的位置。艾瑪麗絲沒有冰箱里常備新鮮食材的習慣，當然，因為她指望不上自己糟糕的廚藝。
以前做甜甜圈的高筋面粉和酵母還有小半袋，杰森重操舊業，鋪上揉面墊。
第一鍋甜甜圈出爐時，艾瑪麗絲像一只穿睡裙的幽靈，晃晃悠悠地從地下室里飄出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露出陶醉的神情：“只要我能吃上一塊甜甜圈，我愿意做任何事�！�
杰森得意地勾起嘴角：“這可是最新配方，我用冰箱里最后兩個百香果做了百香果軟心甜甜圈——”
他正要不著痕跡地好好夸耀自己一番，再昂著脖子欣賞艾瑪麗絲的贊美，門鈴聲打斷了他的暢享。
艾瑪麗絲套了一件薄外套開門：“您好，我們還沒到營業時間呢�！�
布魯斯·韋恩站在門外，面露驚訝：“我也不能進門嗎？”
一只手橫過來，用果汁杯隔開兩人。杰森喃喃自語：“你出現幻覺了。門外沒有人，更沒有西裝革履鬼鬼祟祟的大忙人。”
艾瑪麗絲好奇道：“你最近不該很忙嗎？”
加里克和伊莉娜以及哥譚重案組可是忙得人影都見不到，前兩位至今沒走進艾瑪麗絲的律所。
“偶爾我也能抽出一點時間，阿福常常提醒我不要過度工作�！辈剪斔垢诎旣惤z身后，坐到餐桌上杰克常坐的位置。
“說得好像你聽過他的話一樣�！苯苌糁樁藖硪坏鹛鹑鸵粔毓�。
這個早晨變得壞極了，他們坐在餐桌左右，共享早餐。杰森一共炸了八個甜甜圈，艾瑪麗絲和杰森各吃兩個，剩下全被一人包圓。
早餐結束，布魯斯用餐巾抹了抹嘴角，道明來意：“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杰森撇了撇嘴，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
布魯斯直接了當道：“一個叫哈珀·羅的女孩和我有點關系，她被卷進了兩起案件里�！�
哈珀·羅和其他人一起行動時，艾瑪麗絲和杰森正在二十四年前的哥譚偷少年布魯斯的手機和車。
除了她們兩人，大家或多或少知道這位城市電網工程師的存在，哪怕部分人還
沒來得及和哈珀見面。
“我確信她是無辜的，但哥譚警察局今早發布了針對哈珀的通緝令。我希望你能幫助她。”
杰森冷笑，他抱起胳膊，拿腔拿調道：“我說你最近怎么不往律所跑了呢。”
“哦，”他拉長尾音，“原來，老鳥在外面撿到了新的嗷嗷待哺的小鳥啊�！�
艾瑪麗絲一胳膊肘捅在他的腰上，她正色道：“芮妮負責第二起案件，沒有證據她應該不會發布通緝令�！�
“情況有點復雜，”布魯斯說，“她和兩起案件都有點關系，警方在兩個案發現場的監控里都發現了她�！�
“她對此有什么解釋？”
“那兩棟建筑的下方是哥譚電網的變電站，哈珀是負責變電站維修的電網工程師�！�
艾瑪麗絲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她疑惑道：“我相信你解決這兩樁案件要不了多久，排除哈珀的嫌疑也不是一件難事，你為什么要把它們交給我呢？”
布魯斯反問：“你是怎么想的？”
氣氛似乎有一絲凝滯，杰森向后靠到座位靠背上。他防衛性地盤抱雙臂，眼前的場景勾起了一些他不太美好的回憶。
而艾瑪麗絲笑了，她篤定道：“答案不是很簡單嗎？”
她身體前傾，雙手搭成塔狀，手塔后是一張信心滿滿的臉。
“你信任我啊，信任我是理所應當�！�
布魯斯明顯被噎到喉頭一哽，他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好的變化。
“你的說法沒錯，”他起身，“我得趕去韋恩企業開會，現在就要出發�！�
“我把你的名片給了哈珀，她今天或許會聯系你，但我建議你親自上門找她�！�
布魯斯拉開律所大門：“很高興能夠再次和你們在這兒度過一個早晨，你們會喜歡哈珀的，我相信�！�
大門隔開布魯斯的背影，杰森怨氣十足：“他沒洗碗就跑了。”
“我來洗碗�！卑旣惤z收拾好桌上的餐具。
她向杰森發出邀請：“我們稍后去布魯斯給的地址見見哈珀，下午我們到影音店買《鴨子偵探》的全套碟片，回來再看，怎么樣？”
杰森哼哼：“你在邀請我和你約會嗎，美女？”
“假如你希望這么理解，沒錯，”艾瑪麗絲笑笑，“你可以把它當作是約會�！�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哥譚知名擼貓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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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朋克小鳥的收買方
“你打算先怎么做？”杰森問。
他換上一件紅色套頭衛衣,顯得格外鮮嫩可口。
艾瑪麗絲的視線可疑地停頓片刻，隨后道：“我想先去變電站看看�！�
“你對那位紫發朋克小妞有懷疑？她可是有蝙蝠俠為她作保�！苯苌L衣袖，遮好底下的制服。
“不管是誰作保,看到證據的不是我的眼睛�！卑旣惤z說。
她整理好手臂包，努力扣上包帶。艾瑪麗絲的小裝備越來越多，手臂包里都快塞不下那么多東西了。
“你的裝備帶該升級了�！苯苌f,“最好自己設計剪裁，有空我陪你一起畫圖紙�！�
“干這行還要點縫紉技能嗎？”艾瑪麗絲自慚形愧，“謝謝你,我又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
“這種沒必要的不足就別認識了�！苯苌嫘膶嵰獾�,“走吧。”
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切分出明顯的光暗區間,哥譚的電網與下水道相連，人行走其間，左邊是滾滾的隧道流水,右邊是輸電線路與電纜。
艾瑪麗絲將手電筒轉向另一個方向：“我不是電工，我看不懂這兒有哪里不對。”
水道旁的行路很窄,杰森不能和艾瑪麗絲并行,只能跟在她身后：“電工也看不出問題�！�
“不過，”他輕巧落下轉折,停住腳步,“我知道我們的東西有一些可研究的細節�！�
哥譚建立在海島上,哥譚電網有著與眾不同特殊結構，它無法從外部遠程進入。
而蝙蝠網絡是搭建在哥譚電網之下的幽靈網絡,蝙蝠在電網中的十五個節點中安裝了蝙蝠樞紐——是的,就叫這個名字,你也可以叫它“蝙蝠盒組”。
蝙蝠樞紐滲透進系統,與哥譚電網共生,蝙蝠甚至會通過它們用自己的電網維持哥譚的電力供給。而電力來源于韋恩產業，偷韋恩，援哥譚。
杰森扒開一根管道，露出隱藏在管道后帶有蝙蝠形狀的小盒子。
他利索地拆開盒子，仔細檢查。不多時，他咧開嘴角：“啊哈，看看這根小尾巴�！�
杰森卸下蝙蝠盒組，捧到艾瑪麗絲面前：“有人改裝過它們，改裝手段比蝙蝠本人更精妙更簡單。改造后的每個蝙蝠盒組擁有了更大的覆蓋范圍，即使有一個基站壞掉，我們也
能通過其他基站進行維修�！�
艾瑪麗絲探頭，嘴里念念有詞：“原來如此�！�
哈珀·羅登記的住址位于納洛斯，她和她的弟弟卡倫同住，警方上午來問詢過一遭，沒有得到哈珀的蹤跡。
艾瑪麗絲笑容滿面地敲響門，
納洛斯是老舊社區，隔音效果很差。艾瑪麗絲聽到腳步聲，但門后的人沒有第一時間開門。
“你找誰？”男孩警惕道。
艾瑪麗絲特意留神四周沒有其他人偷聽，她壓低聲音：“您好，我是律師……”
男孩堅決道：“我沒有購買你們的服務，請回吧。”
是她說話的方式有誤，重來。
“我是布魯斯·韋恩聘請的律師……”
“韋恩要起訴我們嗎，因為我姐姐在他的韋恩節宴會上多拿了幾塊蛋糕？”男孩冷冷道，“他隨便起訴，我們不怕他，請回吧。”
“等等，我——”
腳步聲匆匆離開。艾瑪麗絲苦笑。
杰森靠著墻，幸災樂禍：“我說了吧，在這種貧民社區，拿布魯斯·韋恩當招牌行不通�！�
“安靜，”艾瑪麗絲惱羞成怒，“我們換方案二。”
沒過多久，哈珀家的窗戶被敲響。
男孩怒氣沖沖，他揮舞著棒球棍推窗：“聽著，我們不和韋恩打交道！”
他看清窗外的人，完全呆住了。
紅頭罩正以一個標準的“超英夜訪姿勢”蹲在窗外的電線桿上，他戳了戳卡倫手里的棒球棍：“拿好你的武器，年輕人，被人一嚇就拿不穩的東西可保護不了自己。”
“哦，呃，”卡倫拘謹地握緊棒球棍，“這不是你們平常出沒的時間，你有什么事嗎，紅頭罩？”
他怯怯抬眼，打量窗外紅頭盔的不速之客：“這還是我第二次和你們近距離碰面呢，我有點激動，我姐姐是你們的狂熱粉絲。”
“這點我深有體會，”紅頭罩說，“你姐姐陷入了麻煩，我是代替蝙蝠俠過來處理這件事的，她在哪兒？”
事實證明，紅頭罩的“制/服/誘/惑”不能完全打消卡倫的疑慮，這讓受挫的艾瑪麗絲稍微好受了點。
卡倫后退一步：“她不在這兒，你找我沒用�！�
“我是來幫忙的，
小子，幫忙的前提是我得和她見上面�！奔t頭罩低聲道，“我能理解你姐姐的處境，她肯定不方便回納洛斯。各退一步，怎么樣，我們在別的地方見面，位置你們挑�！�
這聽起來不錯，卡倫又謹慎地確認一遍：“你真是代表蝙蝠過來幫我們的？”
紅頭罩了然：“我懂了，下次我就把胸口的紅蝙蝠換成紅桃心�！�
卡倫羞澀地笑了笑：“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地址，但我不能確保哈珀一定過去。”卡倫說，“我會盡力勸說她的，我不希望她在哥譚警察局留下案底�！�
紅頭罩贊同：“盡快，我們都趕時間�！�
他的“盡快”在半小時后，卡倫給的地址在港口附近的一處地下隧道。這里同樣是哥譚電網的一部分，沒有人比哈珀更熟悉這里的環境。
艾瑪麗絲和紅頭罩剛在指定地點冒頭，隧道的拐角里走出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短發女人。
“你沒說你要帶其他客人來，紅頭罩。”手電筒的光掃到艾瑪麗絲身上，她驚訝道，“是你，你是拍賣會花園里那個……”
紅頭罩急忙打斷：“咳，介紹一下，這是蝙蝠俠替你請的律師。”
哈珀眉頭微皺：“我弟弟告訴我，有一個律師自稱是韋恩聘請來的�！�
頭罩里響起小聲嘀咕：“有時候這兩者的差距不是很大�！�
“好吧，我就知道蝙蝠和韋恩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合作�！惫隂]有向兩人靠近。
她戒備心很強，小心觀察艾瑪麗絲：“我不常和律師打交道，我是半個工人。和你們相處有什么硬性要求嗎？”
哈珀身上有很明顯的貧民窟特征，它基本可以外化成兩條：對有錢人的不信任，對陌生人的高度戒備。
艾瑪麗絲得向她展示，她們是一伙兒的，她有能力幫哈珀擺脫麻煩。
第一個問題。
“我知道警方懷疑你的原因�！卑旣惤z說。
“是啊，”哈珀撇了撇嘴，“說得好像誰不知道似的�！�
“不止是因為你同時出現在兩個案發現場的監控中，”艾瑪麗絲接著說，“麻煩的是你拿不出合理的解釋�！�
她豎起一根手指，阻止哈珀的搶白：“你給出的理由是，地下變電站有故障
，身為負責的工程師，你跑了兩個地方維修�！�
“但是監測電網運轉的裝置顯示，那段時間無論是哪個變電站都沒有問題。警方和別的電網工程師沒找到維修的痕跡，出勤表上也沒有你的簽名�！�
艾瑪麗絲笑瞇瞇道：“換句話說，這要么是你為犯案找的借口，要么是你的私活兒。”
哈珀的臉色逐漸轉為慎重，她牢牢盯著艾瑪麗絲：“繼續說�！�
第二個問題。
“我們暫且把原因歸為后者，”艾瑪麗絲向前走了一步，“那么，是什么樣的私活兒能讓你不惜背上行兇的嫌疑也不愿意暴露給警方呢？”
哈珀下意識想要后退，她隨后臉色微變，腳下生釘般牢牢占據了那個位置。
但艾瑪麗絲已經探手，拉開她耳邊的管道。一個印著蝙蝠標志的小盒子出現在三人眼前。
“答案就是，蝙蝠俠。”
艾瑪麗絲收回手：“你替蝙蝠俠改進了他的信號基站，方便他在哥譚更好地隱藏行蹤。你不能告訴警方你出現在變電站的真正原因，你害怕警方發現蝙蝠俠的小玩意兒，或者發現一些改造的痕跡�！�
“改造活動是你自己悄悄進行的，你不能確定蝙蝠俠能否未卜先知，在警方搜查前先一步拆除盒組。一旦出現破綻，他的幽靈網絡很可能暴露于人前�！�
“于是，你寧愿什么都不說，暫時背上殺人嫌疑，直到警方找到真正的兇手�！�
艾瑪麗絲低聲道：“全哥譚的范圍內一共有十五個盒組，你把它們全部找齊了，難以置信。你知道自己做成了多可怕的事嗎？”
換作是任何一個蝙蝠的敵對者找到了它們，艾瑪麗絲和其他人現在就可以回家等蝙蝠俠失蹤的消息。
哈珀有些不自然地偏頭：“很抱歉給你們帶來麻煩，我沒想到自己會倒霉到同一晚路過兩個案發現場。”
“這是夸獎，朋克小鳥�！奔t頭罩幽幽道，“能辦成這種事的人通常只出現在兩個地方。”
蝙蝠洞，或者阿卡姆。
艾瑪麗絲敲了敲出言不遜的頭罩，從他懷里扯出來一個紙袋。
“好了，我們完成了對彼此初步的了解，應該進入到下一個破冰環節。”
她在紙袋里掏出來三份熱狗，分了一份給哈珀：
“想到你躲在這里應該沒吃東西，我們帶了午餐�！�
哈珀顯然餓極了，她的矜持只持續到接過熱狗的那一刻，接下來艾瑪麗絲見證了一口吃掉一份熱狗的壯舉。
哈珀腮幫子鼓鼓，含糊不清道：“嗚嗚，嗷嗚嗚？”
艾瑪麗絲同聲翻譯：“我們去找一個人。在那之前，我們要把你打扮成能隨意到地面上走動的樣子。”
她抖開手臂包和一冊人物像：“你有沒有中意的形象，隨意挑一個。”
紅頭罩嘰嘰喳喳：“明明只要一張小胡子和一副墨鏡……”
“安靜，你再提你可笑的胡子變裝術，我就把你吃掉�！�
作者有話要說
初步攻略青鳥的進度條
打出韋恩招牌：進度5%
打出蝙蝠招牌：進度40%
展示你的能力：進度60%
夸獎她的技術：進度80%
請她吃一餐飯：進度99%��！
艾瑪是阿福變裝術派的
所以對桶這種胡子派和哥這種科技派（誅網技術和光學面具）都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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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助手請開始狡辯
“別緊張,他們認不出你�！卑旣惤z自信道。
哈珀不習慣地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她新奇地打量全新的自己。
發色和瞳色對第一印象至關重要，所有見到哈珀的人都會對她紫色夾青的短發和鼻環產生深刻印象。
艾瑪麗絲用染發噴霧和適當的假發片給她造出了棕色的短發和濃密的眉毛,又用某種奇怪的黏土捏成了哈珀的新鼻梁和新下巴。
卸掉鼻環，胡子正好遮住哈珀嘴唇上方的痣，相當完美。
她派紅頭罩去外面買了一身新衣服,拿出墊肩和沙袋改變哈珀的形體特征。
趁紅頭罩離場，哈珀低聲道：“他是上次和你在花園親熱的那個男人吧？”
艾瑪麗絲捆沙袋的手一頓，她尷尬道：“我們表現得很明顯嗎？”
哈珀露出總算扳回一城的笑容,揶揄地碰碰艾瑪麗絲的肩膀：“拜托,你們之間的氛圍太明顯了,一對充滿愛意的知更鳥。”
艾瑪麗絲狠狠把沙袋扎在哈珀腰上，勒得哈珀悶哼一聲：“有可能是我腳踏兩條船，我可以白天應付一個,晚上應付一個。”
“有道理，我不信。”哈珀咋舌,“你們真該照鏡子好好看看,難道你沒發現嗎，你們站著說話的時候距離從來沒超過一米�！�
她想了想,修改措辭：“半米,也許你們身上有我看不見的鐐銬,把你們鎖在一塊了。”
“哈哈，”艾瑪麗絲干笑,“你真幽默。”
她們真應該注意這個問題了,杰森的秘密身份暴露得冤枉。
等紅頭罩提來服裝店的包裝袋,原本的朋克小妞徹底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毛發旺盛的中年男人。
艾瑪麗絲甚至給她準備了一個假喉結！
哈珀踩著塞了石片的鞋,努力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我們接下來要去做什么？”
“對了，”她忽然想起來，“有件事我還沒說。我和拍賣會上的死者見過�！�
她躲起來的這段時間不是全部用來在下水道逮老鼠的，她查閱了相關的新聞報道，看到了兩位死者的照片。
“嚴格來說，我用□□給了他一下�！惫険崦男潞�，“因為他摸了一個服務生的屁股，揚言自己馬上會成為全哥譚最有錢的人，一句話就能
讓服務生丟了工作�！�
頭罩里溢出滿滿當當的冷笑：“有布魯斯·韋恩壓在所有人頭頂上，他膽子挺大�！�
“我過去阻止，他說，要是我給他來一發，他很滿意放過我們倆。”哈珀聳聳胡子，“于是我用電/擊//槍給他‘來了一發’�！�
她驚醒：“那群警察不會認為這就是我的謀殺動機吧？”
艾瑪麗絲最后往她的領口內側塞了一枚電子發聲裝置，這樣暫時沒掌握變聲技巧的哈珀就能發出男聲。
她憐愛地替哈珀收攏領口：“你終于意識到啦？”
死者為大，艾瑪麗絲不能簡單直接地說：他活該。
她滿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對變身中年男性的哈珀道：“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我會替你解決的。”
他們要探訪的案發現場是發生墜樓案的十八層咖啡廳。哈珀穿著艾瑪麗絲給她做的偽裝。杰森戴上了墨鏡和小胡子，自欺欺人地在哈珀面前維持身份保密工作。
三人光明正大走進咖啡廳，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過來點單，艾瑪麗絲隨便點了些東西，隨口問道：“我聽說這里前不久有人墜樓了呀，你們店居然還能正常營業�！�
她在桌邊壓了一沓小費，服務生掂了掂鈔票的厚度，笑容滿面。
他壓低身體，用一種浮夸的語氣描述：“那可不是我們的問題，那位客人，是自/殺。”
艾瑪麗絲挑眉：“特意跑到咖啡廳來自/殺？”
整層都是透明光亮的落地窗，這家咖啡廳的賣點就是邊欣賞高空風景邊享用下午茶的小資情調。
問題隨之而來，第二位死者是怎么打開窗戶跳下去的？
服務生給她們指了一個方向：“這兒是卡座，那位客人訂的是包間，包間的設計是半開放式，有一個小露臺�！�
艾瑪麗絲會意，她露出感興趣的神色：“能把我們換到包間里嗎，我想過去看看。你們的最低消費是多少？”
她的上道讓服務生笑容愈大，每個點包間的客人分配到他們頭上都有相應的提成。
他替三人引位：“那間包間現在是警方的搜證現場，重案組的人封鎖了那里。但是樓上的包間還空著，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十九層也屬于你們店？”
“我們店占兩層，上下層的布局結構都是一樣的�！狈⻊丈Φ溃笆艑拥陌g和案發現場沒有區別，除了露臺上看風景的高度。”
三人坐進包間里，服務生端來她們點的咖啡和點心，小心地掩上房門。
他剛離開，杰森的小胡子抖了抖，他將桌上的玩偶士兵調轉方向，面向墻壁。
艾瑪麗絲從手臂包里抽出飛索扔給杰森。哈珀好奇道：“你們準備怎么做？”
“馬上你就知道了�！卑旣惤z掃視一圈，包間明面上沒有監控，看似很私密。
但——
杰森掰開玩偶士兵的頭，他取出藏在玩偶中的針孔攝像頭，檢查一番：“不是實時傳輸，所有錄像都存放在機體里。”
“那就好辦了。”艾瑪麗絲打了一個響指。
她打開信號屏蔽裝置，用手機操作兩下，道：“我這邊準備好了�！�
“明白。”杰森道。
他走到露臺邊，抓住護欄試試結實程度，忽地翻身一撐！
哈珀險些尖叫出聲，飛索的鉤爪掛在露臺欄桿上，她及時捂住嘴，驚恐地小聲道：“這可是十九樓！”
“長翅膀的生物通常不計較飛行高度�！�
艾瑪麗絲埋頭研究玩偶士兵里的針孔攝像頭，多頭數據線連接了她的手機和攝像頭，她正十六倍速快進翻看視頻內容。
所有人都有事做，唯獨哈珀似乎很有空閑。她坐立難安地朝旁邊湊了湊，道：“這種型號的攝像頭只能儲存三天內的錄像，它的內存和電量都不足以支撐它長久工作�！�
“三天？”艾瑪麗絲手機上的畫面一黑，她擰眉，“這兒只有不到一天的錄像視頻�！�
有人在案發后回收了儲存在針孔攝像機里的錄像。
“呃，我能不能看看它？”哈珀道。
她接過攝像頭，翻來覆去地觀察摸索，藏在假胡須與假下巴后的臉緊繃嚴肅。
一旦涉及到她的專業領域，她身上會散發出熠熠光彩。
“它不是專門用來偷窺的型號，它被改造過。”她指給艾瑪麗絲看攝像頭的鏡頭，“這里原本有提示攝像頭正在運作的紅光，有人拆了那個小燈泡�！�
哈珀瞇起眼睛，試圖看得更清楚：“它不能聯網，想刪除
或者導出里面的視頻，必須像你這樣用數據線把它連到電腦上�！�
她遲疑地看向艾瑪麗絲的手機：“你的手機能當電腦用？”
艾瑪麗絲悠哉地晃晃手里的高科技產品：“韋恩出品，你值得擁有�！�
飛索拉拽，杰森踩著欄桿回來：“我把底下搜了一遍，沒有東西，不過玩偶士兵里挖了一個能容納攝像頭的空洞。”
艾瑪麗絲眸光微閃：“很好，我們能借此圈出攝像頭主人的大概范圍。他至少每三天要到兩層包間來一次，更換電池，拷貝錄像。警方搜查前，他必須拿走十八層包間里的針孔相機。”
答案很明顯，在玩偶士兵擺件里安裝攝像頭的人是咖啡廳工作的人。
“你覺得服務生有多少嫌疑？”艾瑪麗絲問。
“你覺得我戴上頭罩，能用多長時間要到錄像？”杰森問。
他們陰惻惻相視一笑，如同兩個卡通片邪惡反派堆起笑容。
哈珀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我需要先離開嗎，假如你們想接個吻什么的，我可以在旁邊看著�！�
“不用，”艾瑪麗絲正色，她主動和杰森隔開了一米的距離，“正事要緊�！�
服務生在咖啡廳后廚被大壞蛋紅頭罩套了麻袋，經過一番套話和威逼利誘，他們順利拿到十八層包間的錄像。
三人剛離開咖啡廳，急忙躲到一個昏暗的小巷里，三個腦袋擠成三角，圍在艾瑪麗絲的手機上方看錄像。
哈珀尤為緊張，攝像頭萬一拍到了死者墜樓的畫面，她的嫌疑起碼能洗清一半。
艾瑪麗絲一路快進，從死者走進包間開始，原速播放。
衣著得體的女士拉開座椅坐下，緊接著服務生送來了兩杯飲料。她有一位客人。
三雙眼睛死死盯著屏幕，包間門推開，一個眼熟的人影暴露在攝像頭下，背著包神色別扭地坐在女士對面。
艾瑪麗絲認識背包的女孩，她緩緩念出她的名字：“克里斯汀�！�
夜色漸深。哈莉再三叮囑克里斯汀不要半夜外出，不要和從前的朋友接觸，她變成了一個啰嗦的老媽，直到克里斯汀點頭才勉強離開。
實際上她并不放心，也許這段時間她和克里斯汀住一起更好。
滿腦袋的毛線球分散了她的注
意力，哈莉心事沉沉地邁進家門，下一刻飛快抬頭：“誰？！”
一團影子坐在沙發上，屋里沒有開燈，門外泄進來的光照亮影子的半邊臉。
藍綠色的眼珠轉動，落在哈莉臉上，冷而清透。
哈莉心虛地站直：“晚上好，艾瑪，你過來可以給我打聲招呼�！�
“蝙蝠的詞典里沒有‘打擾’這個詞�！彪s亂的小屋里響起另一個聲音。
哈莉扭頭，看到紅頭罩大大咧咧坐在她心愛的懶人沙發上，手里捏著一盒碟片擺造型。
哈莉定睛一看，只看到碟片盒上畫了一只鴨子。她戴著太陽帽，忙著織毛衣。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紅頭罩鎮定道，“先別說，讓她先說�！�
沙發上的艾瑪麗絲撐起手肘，她微笑：“克里斯汀是墜樓案死者生前見過的最后一個人，你陪克里斯汀去了大樓十八層的咖啡廳赴約。”
“現在，你有什么想對我狡辯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桶萬萬沒想到
是貼貼暴露了自己
其實她倆自己沒有“正在貼貼”的意識
她們只是很平常地在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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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哥譚人有自己的年
哈莉一定是出現了幻覺。
昏暗的小屋,潛伏于陰影的客人，聽了讓人頭皮發麻又看似輕描淡寫的問話。
一切的一切本應該是一個人的專利。
她中了恐懼毒氣，她怎么把蝙蝠看成了可愛又活潑的律師小姐？
她需要援助！
艾瑪麗絲從陰影里走出來,拍開房間的燈。她無奈地戳戳哈莉的腦門：“少在心里演小劇場,老實交代，你都瞞了我什么？”
沙發、懶人沙發、床,三個人各坐一邊。哈莉愁眉苦臉。她懨懨地思索對策，衡量破窗而逃的可能性。
然后她發現,這就是紅頭罩出現在她家的原因，艾瑪麗絲從不給人留活路。
哈莉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嘆氣：“說來話長……”
哈莉與克里斯汀的交集要從火燒鮑爾斯酒店當晚說起，她受艾瑪麗絲所托，跟在克里斯汀身后暗中保護女孩的安全。
哈莉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她很快被克里斯汀發現。兩個女孩成為朋友頗有一番波折，鑒于哈莉從前的種種行徑實在算不上三好市民,克里斯汀最開始對她抱有很強的抵觸和戒心。
不過這難不倒哈莉，她很擅長說服除小丑以外的人,攻略一個嘴硬心軟的小女孩不過是小菜一碟。
她細心地保護克里斯汀遠離那些提議縱/火、引導自/焚的壞朋友,狠狠揍了其中幾個人。
貓頭鷹法庭落網，籠罩在克里斯汀和她媽媽頭頂的陰云終于散去。哈莉出色地完成了她的保護任務。
直到前幾天，克里斯汀撥通了哈莉的電話。她要和一個人見面,但她不想讓她媽媽知道，她希望哈莉能陪她一起過去。
艾瑪麗絲皺眉道：“赴約的地點,就是那棟大樓十八層的咖啡廳。”
“我沒進包間,就在外面的卡座等著。”哈莉揉了揉鼻頭,“你們也知道,我不是很受歡迎的哥譚人�！�
沒問到艾瑪麗絲最關心的問題：“你知道她們的談話內容嗎？”
玩偶士兵里的監控攝像頭沒有如她們所愿,直接了當地給出事件真相。它沒有收音，視角有效，只能看到克里斯汀的口型。
最關鍵的是，錄像到克里斯汀離開包間后就中止了，它的內存有限，剩下拍攝到的畫面都沒有保存下來。
艾瑪麗絲只能從克里斯汀的唇語中讀出她和第二位死者的談話并不愉快。
克里斯汀一共說了三句話。
“我不接受。”
“我受夠了你們這群偽善的家伙！”
“我和你沒什么好談的，一切都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艾瑪麗絲又問：“你知道她們為什么見面嗎？”
哈莉露出為難的神色：“克里斯汀原本說好，碰面結束后會把所有起因經過告訴我的。但那天我們剛離開不久，下到一樓時，那位約見她的女士從樓上摔了下來。”
“我攔住了克里斯汀，沒讓她看到尸體。到現在，我都不敢和她談起這件事。”
她并起二指：“我發誓，我們走出咖啡廳時她還活著，我親眼看到她追著跑出來的克里斯汀到包間門口！”
艾瑪麗絲的眉頭越皺越深，她站起來：“帶我去克里斯汀家，我親自去問她。”
她匆匆朝外沒走兩步，偽裝成耳釘的通訊裝置發出刺耳的警報，懶人沙發上的紅頭罩同樣停住動作，就連哈莉桌上一個蝙蝠模樣的小擺件也如鬧鐘一般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在不同的地方傳進他們耳朵里：“致所有在哥譚附近的蝙蝠同盟，以下這條消息是最緊急事態，請諸位做好援助或避難準備——阿卡姆瘋人院發生大規模犯人暴動，所有警衛均已失聯，我會將部分仍在運作的監控影像上傳，并保持本線路通暢，祝諸君好運�！�
紅頭罩從懶人沙發里彈起來，爆了句粗口：“每年一次的固定節目什么時候從哥譚新年會的節目表里下去？”
哈莉扯開衣柜，胡亂扒走各種各樣撞色的衣服，把掛在衣服后的軍/火瘋狂往身上纏。
紅頭罩檢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裝備。
壞消息，原本她們只是出門查案，他沒帶夠裝備。
好消息，他在哈莉家里，他可以薅哈莉的裝備。
哈莉發出一聲尖叫：“那把沖鋒槍是我最喜歡的！”
“你最喜歡的明明是錘子！”紅頭罩反駁。
他對艾瑪麗絲道：“你要回去，還是去找那女孩？”
“我去找克里斯汀，哈莉，把她的住址給我�！卑旣惤z蹲下來，在哈莉的寶貝堆里挑挑揀揀，
選中一把裝飾得花里胡哨的槍塞進腰后。
她向準備出發的兩人點頭：“祝我們好運�！�
哈珀在樓下等了她們很久，看到只有艾瑪麗絲一個人過來，頗為擔憂：“你的那位朋友沒有線索嗎？”
“我拿到了一個地址，”艾瑪麗絲走出小巷，伸手攔下一輛的士，“我記得你有一個弟弟，你最好趕快通知他，阿卡姆瘋人院有囚犯越獄�！�
她隨即反應過來：“啊，你弟弟應該收到了哥譚警察局發送的提醒短信�！�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不要命的記者沖到了三門大橋，等著拍對岸的一手照片。
哈珀臉上浮現肉眼可見的焦躁：“要不，我還是給他打一個電話吧？”
艾瑪麗絲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暗示道：“警察挺關照他的，你不用太擔心�！�
哈珀緊緊抿唇：“嗯。”
她和卡倫之間有約定的暗號，打通電話的第一句話她就讓卡倫放下了戒備。
車上這段時間，艾瑪麗絲沒有閑著。她黑進了克里斯汀的手機，發現女孩關掉了手機的定位，更可能，她的手機沒電關機。
艾瑪麗絲隔空向女孩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摸進克里斯汀的通話記錄和短信信箱。
一個大都會的號碼給克里斯汀打過兩個電話，被克里斯汀拒接后，對方給克里斯汀發了一條措辭誠懇的短信。
“我真心為你所經歷的一切感到抱歉。任何東西都無法彌補你的損失與痛苦，我懇求你給我一個為他們贖罪的機會。明天下午六點，我會在國王大廈十八層的莓果咖啡廳等你。不管你來不來，我都會等到晚上十點。再一次，真誠地表達我的歉意�！�
艾瑪麗絲眉頭一跳。
她調查過第二位死者的身份背景。她在大都會出生，唯一一次踏進哥譚，在國王大廈丟了性命。
她能有什么虧欠克里斯汀的地方？
除非，她出生帶有原罪。
出租車停下，打斷艾瑪麗絲的思考。時間是晚上七點半，哥譚黑沉的天空壓在每個人頭頂。
克里斯汀家所在的位置屬于貧民窟，是沒有電梯的步梯房。
她家在三樓，房間里沒有亮燈�？死锼雇〉膵寢屧诙男r便利店當店員，這時候還沒下班。
但克
里斯汀是學生，她明天要上學，她去哪兒了？
艾瑪麗絲想都沒想，她撬開克里斯汀家的門鎖。
哈珀驚訝道：“我們這是擅闖民宅吧，等等，你別進去��！”
她一邊說，一邊心虛地跟著艾瑪麗絲摸進克里斯汀家。
兩室一廳，兩間臥室，其中一間房門上貼著女子樂隊的海報。艾瑪麗絲直奔那間臥室。
臥室的窗戶沒關嚴，一團巴掌大的黑影盤踞窗邊。
艾瑪麗絲嚇了一跳，那團影子回身，小黑豆似的眼睛瞅向艾瑪麗絲，飛速向下一竄！
哈珀驚道：“好大的老鼠！”
艾瑪麗絲推開窗看了一眼，大老鼠的殘影貼墻根閃過，眨眼消失。
她壓下心頭的怪異和不適，在克里斯汀的房間里翻找，果然沒找到女孩的手機。
哈珀在房間里東張西望，不知眼睛朝哪處放才好。
她輕咦一聲，在女孩床頭蹲下。
床頭的插座空著，沒和任何電器相連。哈珀扳住插座外殼晃了晃，輕松取下整個外殼。
雜亂的線路中間藏著一張紙團，哈珀展開紙團。
一張揉皺的支票，金額為五十萬美元，下方有一個人的簽名。
特蕾莎·霍蘭德。
第二位死者的名字也是特蕾莎，可她的全名是特蕾莎·卡特。
艾瑪麗絲臉色愈發難看，她沉沉道：“我知道兩名死者之間的聯系了。”
貓頭鷹法庭遭遇重創，哥譚的各大家族一時間出現了人才空缺，往日那群風光的上流貴族正排隊在監獄里等床位呢。
許多原本被流放到其他城市的邊緣血脈紛紛被召回到哥譚，填補家族的空缺。第一位死者，那個調戲服務生和哈珀的花花公子就是典型案例。
特蕾莎，她也是被叫回來繼承家產的成員之一。
所以她對克里斯汀抱有愧疚，想要補償被貓頭鷹法庭改變了人生的女孩。
她死了，有人在獵殺這群返鄉的貴族子弟！
哈珀瞠目結舌，她不敢置信地抹抹臉：“難道，她就是兇手嗎？可她還是一個孩子，而且我們不是看到了嗎，她離開的時候特蕾莎還活著！”
“我只說她有嫌疑�！卑旣惤z道。
她的焦躁與不安如同
磚塊，一層一層壘成搖搖欲墜的高塔，等待某一刻轟然倒塌。
克里斯汀失蹤，她是否和真兇有聯系，真兇是否物色好了下一個目標？
還有誰是回到哥譚的繼承者，還有誰會招惹仇恨的目光？
與杰森的閑聊闖進艾瑪麗絲的腦海。
杰森最近常常關照一只叫妮可的小貓頭鷹，她的父母都進了監獄，家中沒有看顧的大人。
她有一個姑姑，不是法庭成員。
她的姑姑回了哥譚，回了妮可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
米和艾瑪一起探案的話，說不定可以帶提圖斯
動物偵探，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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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律師和火總有緣分
當夜色與哥譚的下水道同樣黑沉時,人員稀少的富人區只剩徹夜長明的街燈亮著。
這段時間居住在這里的富家子弟都不似往日活躍，天色昏暗，家家戶戶都熄了燈。
夏夜清涼,妮可只穿著睡裙,悶悶地跑到陽臺上吹風。
她躡手躡腳，生怕一點動靜惹惱了房間里休息的姑姑。妮可和姑姑并不熟悉,姑姑久居海文，和妮可只有小時候見過面,天然帶了幾分陌生。
數年后重逢，妮可一方面對這位姑姑充滿敬畏,一方面又難以抑制地親近她。
姑姑是一個笑容溫和的女人，和爸爸媽媽不同，她說話總是溫溫吞吞，像是嘴里含了一塊棉花糖。
可是她來哥譚的第一天就開除了不盡責的管家，接管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務。她暫時沒有雇傭幫傭,做家務時會喊妮可一起幫忙。
妮可沒有做家務的經驗，有意無意搞得一團糟,她也不惱,就好脾氣地在一旁指導妮可重做，一次兩次三次，到妮可做好為止。
姑姑對妮可似乎不好。她要求妮可和她分擔家務,規定妮可每天必須在書房看半小時書，甚至告訴妮可,以后不會有傭人接送她上下學。
但她似乎又對妮可很好。她教會妮可很多有意思的生活技能,和妮可一起坐在書房看書,這幾天早晨下午都送妮可到校、接妮可到家。
今夜晚餐的餐桌上,姑姑說：“下周開始,每個周末我們都要出門做義工，我已經聯系了附近的社區中心，你應該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妮可。”
妮可剛想抱怨，姑姑又掛起了溫柔堅定的笑容。妮可知道，她的笑容有另一層含義，不容拒絕。
“你可以挑一個時間，周六或者周日�！惫霉谜f，“剩下一天，我們出去玩�！�
這段時間的遭遇讓曾經囂張跋扈的女孩學會了審時度勢，她郁悶地用餐刀劃拉餐盤：“我知道了�！�
于是這會兒，妮可趁著姑姑睡著出來吹吹涼風。她到底年紀不大，最近的經歷塞得她腦袋昏昏沉沉，每次思考都像用勺子在凝固的黃油塊中攪動一般困難。
夜晚，只有夜晚是屬于妮可自己的，她能在這時享受幾分安靜。
接著，她又想到，不是人人都能安享夏夜的寧靜。富人區有安保和巡邏隊守衛，街頭
的巡警每兩小時就會經過一次。
更遠的地方，治安更差的位置，夜晚在那兒僅有一個代名詞，危險。
妮可甩甩腦袋，甩掉心頭浮現的想法。她趴在陽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吹動額頭上的碎發。
忽然，她努力瞪大眼睛，目光鎖定下方婆娑的樹影。妮可悄悄退后，推開陽臺的門，回到客廳。
花園邊緣，伏在灌木后的克里斯汀撐起身體，小心地朝上方掃了一眼，原本陽臺上發呆的女孩回了房間。
她抿抿唇，面上閃過一絲掙扎。不多時，她下定決心，翻過頗有些荒廢的灌木叢，向花園中心的小樓跑去。
不等她跑到樓前，小樓的后門猛地撞開，手電筒的燈柱猝不及防撞進克里斯汀眼里。
她急忙閉眼，痛苦地嗚咽一聲，兩眼都因強光滲出淚水。
光柱掃開，一根憤怒的拖把棍搗過來。
“又是你們這群煩人的東西，我都說了，爸爸媽媽都在監獄里，你們別來了！”
克里斯汀胡亂伸手亂抓，她被敲了好幾下，好在對方的力氣很小，這點傷勢對她來說不痛不癢。
她抓住那根棍子，劈手搶過，扔到一邊。隨后，她向前撲去，壓住某個東西。
那東西發出一聲痛呼。
“哈，”克里斯汀將對方按住，氣得臉部肌肉亂顫，“抓到你了，小混賬�！�
“你才是混賬！”灰頭土臉的妮可怒氣沖沖道，“拜托，是你先跑到我家來的！”
“你家？”克里斯汀一愣，隨后她不知所措地退開，“我……”
她剛讓開空位，沒想到妮可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狠狠地抓她的頭發。
“都是你，你跑到我家，還打我，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聽到“報警”，克里斯汀的動作有一絲凝滯。
她辯解道：“我沒有壞心，我是——”
她的話在一半停住，吞進肚里。
妮可冷笑：“怎么不說了，心虛？”
克里斯汀硬邦邦道：“我不用向你這種貓頭鷹崽子解釋。”
提到“貓頭鷹”，妮可表情難堪。
她在貓頭鷹法庭根本沒學到任何有效的手段，那些無用的□□式的高談闊論對她迄今為止的人生毫無用處。
她連罵人都顯得可笑。
“我要扒了你的皮，吃掉你的肉！”
克里斯汀怒極反笑：“先去街上混幾年吧，蠢鳥！”
妮可氣喘吁吁，她攥緊拳頭：“你這個愚蠢的——！”
她話音未落，克里斯汀狠狠壓住她的頭。
熾熱的氣浪蓋過兩人，氣勢洶洶地燒焦兩人的發尾。妮可的腦袋里出現片刻空白，她聽到克里斯汀的一聲悶哼。
她匆忙扶起克里斯汀：“你還好嗎？”
克里斯汀捂住燙傷的位置，沒有說話。
她們一起回頭，看向赤紅色淹沒的小樓�；鸸庠诿恳惶幪S，高溫燒裂玻璃，穿過墻體。小樓的后門爆裂開來，熱浪襲擊了二人。
妮可突然向火里沖去：“我姑姑在里面！”
一只手攔腰抱住她，另一只手攔住克里斯汀。
出現的是一個滿臉胡須的中年男人，他發出了女人的聲音。
“你們退到安全的地方，我們去救人！”
艾瑪麗絲又一次沖進火海。
她應該改一個代號，叫“火焰使者”或者“火女”。
她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法庭的利爪為了燒毀鮑爾默公司研究琥珀金的資料，引發了鮑爾默公司的火災。
蘭登帶著一群義憤填膺的游行者以及被誘導自/焚的克里斯汀，用燃/燒/瓶點燃鮑爾斯酒店，恰如當年利爪點燃鮑爾默公司。
此時此刻，隱藏在暗處的兇手在前任法庭成員家里放了一把火，火焰貫穿了法庭在哥譚的鼎盛、衰落和滅亡。
不同的是，艾瑪麗絲從第一次的狼狽到今天的嫻熟，她成為了冷靜面對火焰的人。
她咬住便攜式呼吸機，將另一個扔給身后半步的哈珀。
“她說里面還有人�！�
“我還有一個，”艾瑪麗絲咬著呼吸機，哈珀只能模糊分辨出她的話，“我帶了三個�！�
“好吧，你真是準備充分�！�
哈珀按耐住研究蝙蝠小道具的好奇心：“火勢太強，第一波起火引發了爆/炸，感覺是電氣火災！”
電氣火災很容易出現連鎖的漏電與爆/炸風險，每分每秒都不能耽誤。
滋滋燃燒的可怕聲響里出現女人
的求救聲，來自二樓。艾瑪麗絲循聲跑去，發現一扇緊閉的房門。
什么樣的人會在火災中鎖住門？
她顧不得其他，短暫取下呼吸機向門里大喊：“我們來救你了，你別跳窗！”
她一腳踹在門上，聞到鞋墊發出的陣陣焦糊味�；鸸鈱莾日盏脴O亮，她掃到房門的鎖眼中糊了一層黑乎乎的硬殼。
有人用膠水堵住了鎖眼，難怪里面打不開！
哈珀撥開她，咬牙朝門鎖一踹！
電氣工程師在哥譚是危險而繁重的工作，體力勞動者的體能有時遠超平民大眾的想象。
哐當一聲，房門應聲摔落。
哈珀遮蓋在厚重男裝下的肌肉發力，艾瑪麗絲踹都踹不動的門，在她腿下脆弱得像一張薄餅。
臥室內身穿睡衣的女性驚呆了，但她只愣了不到一秒，如同一只逃命的兔子奔出臥室。
艾瑪麗絲和哈珀護著她匆匆向下，她們的腳剛踏上樓梯，火浪再次滾滾而來，一樓再次發生了爆/炸！
哈珀抬臂想徒勞擋住熱浪，黑色一閃，人類難以忍受的溫度通通被阻攔在黑色外。
艾瑪麗絲神乎其技地從手臂包的一格中抽出一大團黑色布料，擋住火光。
哈珀人生發生改變的那一夜，蝙蝠俠救了她們姐弟。她馬上意識到，這塊布料的材質和蝙蝠俠的披風相同。它防火防電防彈防爆，就像魔術師手中能變出所有東西的魔術絲巾。
不，那不是一件披風。
那是一件雨衣！
三人披著一件雨衣，跌跌撞撞地跑下樓。沖出后門的那一刻，三人狼狽地摔在草地上。
艾瑪麗絲大口喘氣，但她不敢松懈。兇手鎖住了門，可是臥室有窗，二樓跳下去不一定會死。
兇手既然盯上了妮可的姑姑，怎么會放過其他人？
有一個更好的目標就站在花園的草地上呢。
妮可，一只警局遺落的小貓頭鷹，她比她的姑姑更容易繼承家族的財產。
火焰燒透了一方天空。
幾個人躲到了灌木的另一端，艾瑪麗絲始終保持警惕，樹林中的每一寸陰影都很可疑。她無法確定是否有人在附近觀望。
富人區的安保措施很好，不多時，她們聽到了消防的警笛。
兇手放棄了對妮可的謀/殺計劃。
消防車開進略顯潦草的草坪，高壓水槍對準熊熊燃燒的小樓。
人來人往中，艾瑪麗絲看到了哥譚警察局的警察。
她有所預感，抓住克里斯汀的手腕，認真道：“進審訊室后，不要試圖對警察隱瞞任何事，相信警方，相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出現了新外號
火神（？）
她的蝙蝠小道具已經升級到蝙蝠雨衣了
這怎么不算一種制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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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男友紅頭罩呢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醉戎42瓶；我男友紅頭罩呢34瓶；竹清30瓶；洛爾斯20瓶；山南水北、楚隨珠、普通的看個文10瓶；想吃新疆炒米粉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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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8 章 嫌疑人身份花落誰
詭奇殘破的建筑籠罩在稀薄晨光中,夜盡天明，恐慌與暴力都留在血跡斑斑的昨夜，阿卡姆瘋人院又撐過了一輪沖擊。
硝煙氣尚未散去,警方的支援姍姍來遲,協助義警和幸存的警衛將逃跑未遂的患者押送回病房。
戈登忙碌一整夜，熬不住精神,找了個僻靜的位置點燃一根煙。退休返聘的警局顧問不管何時都沖在最前面，警員們默契地繞開這個位置,給顧問和其他人談話的空間。
“有哪些人逃出去了？”
角落里的黑影說：“急凍人、殺手鱷、豬面博士……還有一批接受治療的病患，夜翼和紅羅賓正在追蹤�！�
又是一批令人頭痛的名字,像掛在煙頭上滾燙的煙灰一樣惱人。
戈登向四處看了看，有意躲著蝙蝠少女，點燃第二根煙：“有人在監控視頻上做手腳，有人蠱惑了看守，有人打通了病房到總控室的密道。不同病房的病人通力協作,難以想象，他們能有如此團結的一天�！�
“他們有一個聯絡人,負責傳遞消息和道具�！彬饌b道。
他心中迅速過了一遍暴動前在瘋人院內接受治療的病人名單,給出一個名字：“弗蘭尼根�！�
奧蒂斯·弗蘭尼根，這個名字說出來，也就只有蝙蝠家族和戈登這種老警察能給出反應。他更廣為人知的綽號是“捕鼠人”。眾生之紅賜予他能夠和老鼠溝通的能力,使它得以驅使鼠群為自己所用。
可惜的是，“捕鼠人”不在絕大多數哥譚人的戒備名單上。作為一名阿卡姆有床位的超級反派,他未免排面太小。
“捕鼠人”的排面恰恰在監獄和瘋人院里。
他的小老鼠們是辛勤的搬運工,為他的獄友和病友傳遞情報、交換信息、運送貨物,連謎語人都要從他手里買魔方來打發無聊的拘禁時光。
戈登一抖煙灰,無奈道：“我毫不意外。”
老警察的目光落到地上,認真觀察滾到墻邊的一顆牙齒，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昨晚失去了一顆牙。
他再不開口，這位熱衷于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玩失蹤的朋友可能轉頭就要不見。
火星燒到煙頭濾嘴，戈登道：“市長和哈維達成了交易。”
他的黑朋友沒有回話。
戈登繼續道：“我們親
眼看著他離開了阿卡姆，現在，他又成功走出了警方監/視的病房。我很難不懷疑，他是否有機會成功回到那個位置上�！�
沉默，一如三人曾共同經歷過的時光，那場漫長的萬圣節。
戈登踩滅煙頭，又費力彎腰，把熄滅的煙頭撿起來。
“那群官員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我不是不歡迎他，我只是心存疑慮，我們該試著阻止他嗎？”
沒有聲響。
戈登皺眉回頭，黑朋友離開了他的位置，仿佛不曾存在過。
“好吧，我習慣了�！备甑锹柭柤�。
他站到窗邊，試圖讓風散去身上的煙味。
哥譚另一頭，杰森踩著中午的陽光，急匆匆趕回律所。
臨到門前，他腳步一收，反而陷入猶豫。
杰森不太愿意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樣子，有礙他的個人形象。他沒在蝙蝠洞休息，做完“年度節目”收尾工作就騎上摩托回城，一路都頂著阿福扎人的目光。
他只是關心案情。
杰森如此安慰自己，好像他不是特意趕回來睡一覺似的。
他推開門，客廳的電視開著，艾瑪麗絲蓬頭垢面地盤著，將錄像倒回去重看。
她聽到開門聲，咕噥了一句：“早上好。”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雨衣寶寶�！�
杰森靠過來，認出艾瑪麗絲反復觀看的錄像來自他們在咖啡廳的士兵人偶中發現的針孔攝像頭。
錄像普通且尋常，絕大部分時候是空鏡，小部分時候有客人入座，邊閑聊邊享用下午茶。
“你有發現什么不對嗎？”
艾瑪麗絲搖頭：“沒有，錄像和哈莉的描述完全能對上�！�
她嘆了嘆氣，不抱希望地打開第二個文件。
杰森四處看看，確定艾瑪麗絲沒撿回來其他可憐兮兮的流浪人。他放心大膽地坐到艾瑪麗絲旁邊：“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
“哈珀想回家看看，我上午從警局做完筆錄回來�！卑旣惤z困頓地揉揉眼睛，“等會兒我還要去見見我的預備役委托人�！�
說到這里，艾瑪麗絲想起來：“對了，你關照的那只小貓頭鷹有麻煩了�！�
她簡單描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打了個哈欠：“現在克里斯汀、
妮可和妮可的姑姑正在接受警方的審訊，恐怕下午我才能見到她們�！�
艾瑪麗絲嘴角冷冷一勾：“起火原因是有人把零食包裝袋塞進插座里，做了一個會引發電氣起火的延時裝置�？团P的門鎖被膠水堵住，我本來以為兇手會等在樓下，賭妮可的姑姑跳下二樓，沒想到對方放棄了這個計劃�！�
“可能是看到計劃外的其他人，不愿暴露自己。”杰森說。
“雪上加霜�！卑旣惤z評價。
她解釋道：“警方已經發現兩位死者和一位受害者之間的聯系，有延時裝置的存在，克里斯汀的嫌疑很大，何況她有縱火前科。”
杰森思考片刻，道：“不是我潑冷水，雖然我有這個愛好，我是說，你有懷疑過克里斯汀嗎？”
“她對你、對哈莉都隱瞞了很多事，她有作案動機，有作案時間，我是警察，我也會優先查她。”
艾瑪麗絲不情不愿地咕噥：“我不是警察，我先查其他人。”
話音剛落，律所的固定電話響起鈴聲，艾瑪麗絲連滾帶爬，用最快的速度沖到桌邊抓起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艾瑪麗絲的線人，前警察馬克·法倫。他有了新的活計，在哥譚當出租車司機。
“你托我調查的人有消息了。他不在監獄，他還在拘留所�！�
“……他不是自首嗎？”
“哥譚所有的監獄都快爆滿了�！瘪R克幽幽道，“道上都管非黑門非阿卡姆的地方叫養鳥場，因為里面裝的全是貓頭鷹！”
為養鳥場建設添磚加瓦的艾瑪麗絲心虛地笑了笑：“拘留所的安保力度和監獄差遠了。”
“我調查過了，他一直老實待在拘留所里。我親自去他的拘留室外確認了，蘭登·泰森就在拘留室里�！�
艾瑪麗絲轉動的大腦一停，虛弱道：“你是怎么進到拘留所里的？”
“行業機密，”出租車司機理直氣壯，“老樣子，錢打到卡上�！�
說完，馬克干脆地掛斷了電話，留下一個苦惱的艾瑪麗絲。
又一條線索堵住了。
……不，真的堵住了嗎？
正如杰森常掛在嘴邊的抱怨，哥譚最簡單的密室是監獄和拘留所，蘭登只是暫時減少了嫌疑。
她不相信這個狡猾的家伙投
案自首是真心受到自己的感染。艾瑪麗絲沒有忘記他被芮妮帶走時投往天臺的一瞥。
一只手從后伸來，把沉思中的艾瑪麗絲往后一撈。
杰森輕輕扳過她的腦袋，示意她看電視。
“看到了嗎？”杰森問。
艾瑪麗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杰森探身抓住遙控器，倒退視頻。這次艾瑪麗絲睜大眼睛，不放過每一個畫面。
這不是十八層的錄像，而是十九層的錄像，是她剛打開的另一個文件。
比起十八層包間，十九層包間一直沒有多少客人，艾瑪麗絲在咖啡廳內檢查過一次，她把它帶回來純粹是順手。
錄像內容沒有變化，但是多出了微妙的違和感。
杰森放慢到零點五倍速，看第三次。
錄像播到一半，艾瑪麗絲恍然：“云的走勢不對！”
咖啡廳位于十八層、十九層，打著高空觀景的噱頭，露臺外很遠一段距離內沒有其他高樓。哥譚不常出太陽，無法用太陽光的角度判斷時間。
更何況，特蕾莎與克里斯汀碰面是在晚上。
錄像定格，深藍天空中那團棉絮狀的灰云，上一秒是歪歪扭扭的三角形，下一秒伸展成平行四邊形，沒有變化的過程。
它被剪輯過，云從三角形變成平行四邊形的過程被剪掉了。
“特蕾莎在十八層會客，錄像拍到克里斯汀離開慘叫結束，我們不清楚之后發生了什么。可剪輯十九層包間的錄像意義在哪兒？”
艾瑪麗絲眸光一亮，她重新打開十八層錄像，快進到錄像的最后，克里斯汀離開時，十八層外的天空中悠悠飄著一朵三角形的云。
“十八層與十九層的錄像有時間差，十八層錄像結束后，十九層的錄像被刪除。我有一個猜想�！�
艾瑪麗絲激動地走來走去：“特蕾莎在克里斯汀離開后，直接去了十九層包間。她在那里約見了另一位客人，案發現場不是十八層，而是十九層！”
上下兩層包間確保不會有目擊者目擊到她跳樓的一幕，只要給人留下“她在十八層”的印象，就能誤導警方的視線！
“既然如此，”杰森涼涼道，“那個服務生很可疑，不提他的‘小玩意兒’，他不可能沒發現特蕾莎去了十九層包間。
甚至，十九層包間很可能是特蕾莎包下的。
他把睡覺休息的念頭拋諸腦后，摩拳擦掌：“我去逮他。
“稍等。 艾瑪麗絲掏出手機，“芮妮的電話，我們可以去拘留所見人了。
她和芮妮問候了幾句，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警探這段時間超額加班帶來的怨氣。
芮妮頭痛道：“你又要替我們的嫌疑人辯護了，對吧？
艾瑪麗絲小聲道：“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芮妮輕輕一哼：“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們發現了前兩案死者和傷者的共同特點，三起案件開始并案調查。我是被指派來和你溝通的倒霉蛋，大家都不愿意和你打嘴仗。
艾瑪麗絲辯解道：“和我辯論的人通常是檢察官，沒關系，不會影響你們的薪資評定。
“克里斯汀還在警局嗎，我去見她，沒準能問出新的線索。
電話另一端，芮妮疑惑地“嘖 了一聲：“不對，我們初步懷疑的對象是妮可。
“��？ 艾瑪麗絲不解，“出現在咖啡廳和小樓的人是克里斯汀，有作案動機的人是克里斯汀。
“然后，你告訴我，你們懷疑妮可？
作者有話要說
清明節招待親戚吃喝玩樂，又狂改大綱
好幾天沒更了qwq
桶向律所飛奔時
阿福：橘貓斜眼看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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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律師又見心靈枷鎖
艾瑪麗絲很久沒有踩自行車了,自從杰森莫名其妙住進律所以后，廚師取代了自行車交通工具的職責。
她頗為感慨地鎖住自行車，走進哥譚警察局。芮妮在門口等她。
她打量艾瑪麗絲的臉色,古怪道：“你有幾天沒睡覺了,你有照鏡子看自己的黑眼圈嗎？”
“也就一兩天，”艾瑪麗絲無所謂道,“快快快，讓我見見我的委托人�！�
芮妮提醒道：“現在坐在審訊室里的人是妮可,那只爸爸媽媽都進了監獄的小貓頭鷹�！�
“我的委托人可以靈活轉換�！卑旣惤z正經道，“我想知道你們為什么懷疑妮可,以我掌握的線索看，她和本案的關聯最小�！�
芮妮抬手：“停，我拒絕和律師對壘�！�
“我主要負責墜樓案，并案后，馬庫斯才是調查組的組長�！�
芮妮抓住艾瑪麗絲的肩膀,轉向，擋在路過的馬庫斯面前：“請吧,和我們的組長交流案情,我要再去現場看看。”
她飛快撤離，艾瑪麗絲和面色不霽的馬庫斯面面相覷。
馬庫斯不屬于警局中對義警友好的那批警探，換句話說,他排斥外人插手警方的案件。
他不客氣地對艾瑪麗絲道：“感謝你對案件的關注，阿德金斯律師,但本案相關的信息是警方的機密,我不便向外人透露。”
艾瑪麗絲友善道：“我無意妨礙您,實際上,我是來工作的�！�
她向馬庫斯伸手,換上客套的商業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妮可小姐的律師，由她的姑姑雇傭�！�
“妮可小姐仍在接受你們的詢問，我想，我有責任與她溝通。”她笑瞇瞇地說。
馬庫斯面無表情，他思考片刻，道：“我要旁觀�！�
“沒問題。”艾瑪麗絲并不介意。
他領著艾瑪麗絲走進審訊室。審訊室里有兩個人。妮可與克里斯汀并排坐著。
這可真是稀奇。貓頭鷹法庭的年幼成員居然和法庭受害者的家屬坐在一起。
艾瑪麗絲沖她們微微一笑，拉開馬庫斯身旁的椅子坐下。
作為整垮鮑爾斯家族的律師，妮可很難不認識艾瑪麗絲。艾瑪麗絲的到來讓女孩愈發沉默，低頭不愿看人。
克里斯汀的眸光微閃
，她和艾瑪麗絲的交集集中在火燒鮑爾斯酒店那晚，艾瑪麗絲抱著她從天臺上跳下來。
她和哈莉熟悉后，哈莉經常在她面前提到艾瑪麗絲。但說到底，她們就見過那一面。
馬庫斯雙手抱臂，面容冷峻地坐在艾瑪麗絲身旁。
艾瑪麗絲沒有率先開口，她心中慢慢過了一遍妮可姑姑告訴她的情報。她審視著兩個女孩，直到妮可坐立難安地扭動身子，克里斯汀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艾瑪麗絲慢悠悠道：“妮可小姐，我是你姑姑為你聘請的律師，這次來警局是專程來解決你碰上的麻煩。”
“不過，”她身體前傾，雙手搭成塔狀放到桌上，“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發生了什么情況？”
鎖鏈蜿蜒爬行，將長桌一分為二，女孩們隔著鎖鏈與艾瑪麗絲對視。艾瑪麗絲只字不提自己來前和妮可的姑姑溝通過，沉默中，兩個女孩面色各異。
三把心靈枷鎖懸在克里斯汀身邊。艾瑪麗絲很久沒見到這玩意兒了，她差點以為哥譚全是善于溝通的坦誠人！
她看向只掛了一把鎖的妮可，對方是一個薄弱的突破口。
果然，妮可咬了咬嘴唇，猶猶豫豫地開口：“艾德里安和我們家有親戚關系。”
艾德里安是三起案件的第一位死者，死于混進眼藥水里的沙/林/毒/劑。
艾瑪麗絲問：“他到你們家來過？”
妮可的手不安地握緊：“姑姑回哥譚的第一天，他上門拜訪過�！�
艾瑪麗絲會意：“他從你家離開后沒多久就中毒死亡，警方認為你有下毒的嫌疑�！�
妮可委屈地辯解：“我沒有，我姑姑不歡迎他，他在我們家待了半個小時就走了！”
半個小時，時間不短了。妮可的父母把控著哥譚的藥業，妮可是夫妻倆唯一的繼承人，認識和接觸到沙/林/毒/劑并不奇怪。
艾瑪麗絲面上不動聲色：“這么說，你也認識特蕾莎女士？”
特蕾莎的名字讓一旁的克里斯汀別開眼睛。特蕾莎墜樓的而死，顯然給克里斯汀造成了很大的觸動。
妮可支支吾吾，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嫌疑，不愿直說。
艾瑪麗絲有意壓低聲音，制造壓力：“你不說，警方也能查到。這就是你坐在這里的原因，妮
可�！�
女孩面上閃過一絲驚慌，她下意識向克里斯汀投去求助的眼神，而克里斯汀沒有看她。
艾瑪麗絲彎唇：“特蕾莎女士是你姑姑的朋友，據我們所知，你姑姑常常和她聯系�！�
妮可的姑姑至今仍在醫院處理傷勢，距離重癥監護室只差艾瑪麗絲可能晚到的半分鐘。艾瑪麗絲主動找上門，說服她聘請自己作為妮可的律師。
妮可的姑姑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說了，包括兩個女孩隱瞞的部分秘密。
艾瑪麗絲道：“你猜警方會怎么想？妮可，你能接觸到三位受害者，有機會調換艾德里安的眼藥水，有時間在家里制造定時點火裝置�！�
艾瑪麗絲加快語速：“而恰好，你恨他們三個，你是正統的貓頭鷹，而他們三人不過是篡奪你們財產的小偷！”
“我沒有！”妮可尖聲道，“你們沒有證據，而且特蕾莎死的時候，我有不在場證明！”
“你沒否認你恨她們�！卑旣惤z冷聲道，“警方調查過，那時候只有你和你姑姑在家。她完全有可能包庇你。”
“你是誣告，”妮可怒氣沖沖，她完全忘了艾瑪麗絲是自己的律師，“我早就忘了貓頭鷹法庭的事情了，我不是貓頭鷹！”
艾瑪麗絲恢復平靜，她冷漠地盯著妮可：“你的日記可不是這么說的�！�
馬庫斯適時甩出復印的資料，這是妮可吸引警方注意力的原因之一。
妮可幾乎沒有同齡的朋友，她有記日記的習慣。這本日記在火災中燒了一小半，留下了前面的部分。
艾瑪麗絲點了點資料上的文字：“你父母入獄前，你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你早知道有人會來繼承這些敗者的財產。要我讀一遍，你是怎么在日記里辱罵他們的嗎？”
妮可漲紅了臉，她看著紙上狂亂的英文字母，沒辦法解釋。她的解釋更像狡辯：“那是之前的事，我不再這么想了�！�
艾瑪麗絲點頭，陡然轉折：“也是，說到這里，你只是有嫌疑�！�
“我個人看來，你身旁的朋友更可疑�！痹掝}引到克里斯汀身上，“我很想聽她說說，她怎么會出現在你家？”
克里斯汀投來警惕的目光。
她咬緊牙關，來不及出聲，妮可搶答：“不是她，著火以前，我看
到她躲在花園外的灌木叢后面，火燒起來后，她才剛到我家后門！”
默默觀察的馬庫斯輕輕哼了一聲：“你清楚你的處境嗎，孩子，要是她沒有問題，嫌疑就全落到你身上了�！�
妮可張了張嘴，小聲道：“我確定�！�
她感受到克里斯汀的視線，疑惑、戒備，妮可重復：“她是無辜的�！�
看吧，女孩挫敗地想，所有人都把她當成壞種。她只是說了實話，卻好像做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她沮喪地低垂腦袋，消極抵抗，沒看到兩位成年人交換的目光。
“兇手連害三人，性質惡劣，三起案件不會是結束�！瘪R庫斯道，警探的聲音如同經年忍受海水沖刷的礁石般冷硬，“隱瞞線索、知情不報，只會增加無辜的受害者名單。”
他說話時，眼睛始終放在妮可身上。一個微妙的暗示。
艾瑪麗絲微笑：“我們應該有一個私密的談話環境，麻煩你了，警探。”
馬庫斯帶走了克里斯汀，房間里，艾瑪麗絲和妮可對坐。
她起身，緩緩繞著妮可的座位踱步。每一下腳步聲都如同踩在妮可心上。
一圈又一圈，當妮可的喉嚨緊到不可能再擠進任何空氣時，艾瑪麗絲道：“你隱瞞了一個秘密，妮可。”
那把鎖重新出現，掛在惶恐的女孩臉側。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彼o張地不停吞咽。
“事實上，你是一個好孩子�！卑旣惤z說，“你堅持為克里斯汀作證，是因為她在火災爆發時救了你�！�
“你寧愿自己背上殺人的嫌疑，也不想讓她牽扯進麻煩里�！�
女孩的身體顫了顫，猩紅的鎖也跟著顫抖。
艾瑪麗絲決定給出致命一擊：“你認識克里斯汀，對嗎？”
心靈枷鎖上打開一道裂紋，它劇烈抖動，爆開成為陣陣晶瑩的煙塵。
妮可吸了吸鼻子，小聲道：“姑姑和特蕾莎女士想用她們繼承的財產成立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貓頭鷹法庭的被害者。她們試著聯系了一些人。”
“克里斯汀，和她們打過電話�！�
克里斯汀獨自一人坐在一間審訊室內，馬庫斯把她帶到這里后便關門離開。
她猜測這是警方的某種心理戰術
包括艾瑪麗絲激烈的言辭也是戰術的一環。
她的抗壓能力比法庭的小貓頭鷹高上一大截 但此時藏在桌下的兩腿止不住發顫 仿佛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吶喊著要逃出去。
她并非毫無觸動 她沒想過妮可會堅持為自己作證。
吱呀一聲 門推開。
艾瑪麗絲走進 她反手合上門。
“你好 克里斯汀。”艾瑪麗絲道 “有興趣和我談談嗎？”
沉默是對抗審訊最好的方式 可惜女孩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落入了圈套：“你從我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是嗎？”艾瑪麗絲反問 “即使妮可成了警方的頭號懷疑對象？”
克里斯汀抿唇 她沒有底氣道：“如果警察有認真對待這幾起案件 他們遲早會放了她�！�
“或者把她和她的姑姑一起關進來�！卑旣惤z說。
三把鎖鎖住鐵鏈 象征克里斯汀的心防。
艾瑪麗絲轉向克里斯汀 平靜地陳述她得到的情報：“特蕾莎和妮可的姑姑希望成立一個基金會 補償你們這些被法庭坑害的家庭。你是第一批她們聯系上的人 特蕾莎墜樓前 你們在十八層包間見面 她告訴你 她們會做出行動�！�
憤怒的克里斯汀拒絕了特蕾莎 摔門離去。不超過五分鐘 特蕾莎的尸體倒在摩天大樓之下。
女孩的手死死抓住袖口 她低下頭 露出隱瞞已久的愧疚之色。
第一枚鎖碎裂成渣。
艾瑪麗絲接著道：“你認為殺死她們的兇手是貓頭鷹余孽 畢竟 有誰會為失去的財產憤怒呢？你半夜潛入妮可家 是想提醒她的姑姑注意安全。”
女孩抬頭 硬邦邦道：“我只是……覺得他們不該傷害其他人 我不想接受那個所謂基金會的幫助�！�
“這也是你不愿意為妮可辯解的理由 與其讓她防備外界的危險 不如躲在警局里最安全�！�
第二枚鎖冒出裂紋 裂紋擴大、崩開 鎖身碎成數塊。
艾瑪麗絲感慨：“我們認為的嫌疑人 其實都不是壞孩子。妮可不愿撒謊 為你作證。你想保護她們的安全 因此沉默。你們不是有意妨礙警方調查�！�
第三枚鎖 抖了抖。艾瑪麗絲道：“我有一個想法 假如特蕾莎聯系了你
蘭登是她們的聯系人之一 他們見過面。”她肯定道 “他和你談起過他的計劃 是嗎？”
最后一把鎖同鎖鏈一塊消失 空氣中充滿了只有艾瑪麗絲能看到的明亮微塵。
克里斯汀聲音發顫：“不是他 他在拘留所里 沒有作案時間的！”
艾瑪麗絲輕輕嘆氣：“未必。孩子 別把他人想得太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心靈枷鎖 證明艾瑪依舊是逆轉系律師
感謝在2024-04-0719:12:43~2024-04-0823:59: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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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0 章 受害者們的聊天室
“第一起案件,死者艾德里安在拍賣會上調/戲服務生，被經過的電網工程師哈珀·羅教訓�！�
“哈珀離開后，艾德里安勾搭上一位無聊的女士,兩人約定十分鐘后躲進二樓的某間休息室幽會。為了掩人耳目,兩人錯開時間，艾德里安先上二樓�！�
“在等待的過程中,患有干眼癥的艾德里安使用了摻有沙/林/毒/劑的眼藥水，當場身亡�，F場的第一發現人聲稱房間里有一閃而過的黑影。”
“艾德里安如何被謀害,我們暫且按下不表。事實證明，他的確和之后的兩名受害者有聯系�！�
“她們不止同為被召回的富家子弟,第二名死者特蕾莎和第三名受害者妮可的姑姑也聯系上艾德里安，希望他加入她們成立的基金會�！�
“第二起案件，死者特蕾莎準備成立一個幫助貓頭鷹法庭受害者的基金會，她聯系了幾位受害者。”
“她在咖啡廳的十八層包間里約見克里斯汀，克里斯汀憤而離去的同時,還有一位客人在十九層包間等著她。”
“此人便是本次連環案的真兇。他在第十九層將特蕾莎推下露臺，收買咖啡廳服務生掩去自己的行蹤�！�
“最后,是第三起案件。克里斯汀因前兩起案件,懷疑真兇是貓頭鷹法庭余孽。她連夜趕到妮可家附近，想要提醒妮可的姑姑�！�
“她的行蹤被真兇發現，真兇從她家里拿走了她的手機。這點我向她確認過,她離開前手機應該放在臥室的床頭柜上充電�？晌抑辉谒呐P室里發現了一只老鼠。”
“陽臺上吹風的妮可發現了潛伏在灌木后的克里斯汀。兩人在小樓后門發生沖突，真兇鉆了空,將零食包裝袋塞進插座,人為制造電器火災,用膠水堵住妮可姑姑的臥室房門�！�
“這些都不夠保險,他本該留在現場,以絕后患，但我和……一位熱心的朋友趕到了火災現場，他失去了先機�！�
“最好在他下一次作案前逮捕他，蘭登·泰森。按這條思路尋找證據，我們很快能有所收獲�！�
馬庫斯喝掉杯子里最后一點咖啡，他必須用這種方式保持清醒，才能不一頭栽到桌上。
原本重案組按照他們的搜查方式遲早也能推理到這一步，但近兩個月哥譚風波迭起，警局全天候超負荷運作
，根本撥不出多余的警力。
包括馬庫斯，值班表他的名字下排了六個名字，代表他同一時間負責六起案件。
“說得好，”馬庫斯強打精神，“先有證據，后懷疑，你的證據呢？”
“稍等，”艾瑪麗絲推開窗，往旁邊站站，“馬上有人來送證據。”
馬庫斯拎起干涸的咖啡壺，試圖從里面搜刮出一點殘渣。
破風聲。慘叫。
他眼前的艾瑪麗絲往后多挪了一步。
嘭！
一個龐大的目標穿越窗戶，狠狠砸在集合大廳地板上。痛苦的呻/吟溢出顯眼的紅色頭罩。
馬庫斯瞇了瞇眼睛：“紅頭罩？”
他隨即發現自己的錯誤，正版紅頭罩的體型應該是這份快遞的兩倍大。
“紅頭罩快遞。”艾瑪麗絲道，“他給我們送來了證人�！�
她摘掉證人頭上的頭罩，對驚恐的服務生露出虛假的笑容：“又見面了，能把你對紅頭罩說的話，對我們重復一遍嗎？”
她自認為笑容友善，但服務生哆哆嗦嗦地打顫，尖聲道：“我承認，錄像是我刪的，那位客人去了十九層包間，我全都說，別打我！”
艾瑪麗絲的笑容僵住，馬庫斯抬起一側眉毛：“嚴刑逼供？”
“咳，”她尷尬地咳嗽兩聲，“證人情緒有點激動，不用在意�！�
馬庫斯的搭檔查理會意，看似和善實則強勢地攬住服務生的肩膀，向審訊室走去：“走吧，我們有的聊呢�！�
克里斯汀和妮可等在另一間審訊室里，必要時查理會向她們確認服務生的證言。
馬庫斯端起杯子，喝到空氣。警探擰著眉：“還有一個問題沒解決。”
“當然，”艾瑪麗絲目送服務生被關進審訊室，“不過我們都知道，拘留所和監獄在超能力面前不堪一擊。”
她說話不客氣，馬庫斯沒有否認。他提起阿卡姆瘋人院發生的暴動：“捕鼠人利用他的小老鼠擊潰了阿卡姆的安保防線，你認為蘭登和捕鼠人使用了同樣的方法？”
“謎題的核心是如何確保自己在案發地與拘留所秘密往返。捕鼠人的老鼠是非常巧妙的工具。”
艾瑪麗絲說著，再次往后挪了兩步。馬庫斯警惕道：“你們別想再扔東西進
警……”
話音未落，第二樣東西利落飛進屋，砸中了馬庫斯的小腿。
警探面無表情：“我要報警了�！�
艾瑪麗絲拆開繩子扎進的小袋子，掏出一本阿德金斯律師的專訪雜志。
她頂著馬庫斯即將爆發的目光攤開雜志，拿出夾在書頁中的U盤。
“減震措施�！彼⌒〉亟忉屢痪洌瑢盤扔給馬庫斯，“捕鼠人給了我們靈感，于是我們去調查了捕鼠人上次被送進阿卡姆前的活動軌跡，與蘭登的生活軌跡交叉對比�！�
“三個月前，蘭登還是一家快餐店的服務生，餐廳老板看到他為了救一只老鼠用菜刀砍死了一只野貓。于是他辭退了蘭登。三天后的一個晚上，餐廳遭遇鼠群襲擊，老板本人受傷入院，如果不是羅賓及時趕到，他可能會被老鼠啃成骨架�！�
艾瑪麗絲冷聲道：“也許是蘭登救下老鼠的行為入了捕鼠人的眼，我猜測，這是他們產生關聯的契機。我們搜集了餐廳后廚的錄像，拿到了老板的證言，但只能充當側面應證�！�
她低聲道：“真正的證據要拜托你們�！�
馬庫斯捏了捏眉心，不禁有些泄氣：“你們做了這么多，應該是我們感到羞愧�！�
艾瑪麗絲微微彎唇：“別這么說，警官，我知道哥譚警察局給了我很多優待。”
蝙蝠俠本尊都只能站在燈光以外的陰影里說話，艾瑪麗絲卻能在集合大廳的空閑空位上吃餅干。
馬庫斯冷臉道：“下次……沒有下次，紅頭罩再往警局扔東西，我們就派人去抓他�！�
艾瑪麗絲像一個溺愛小貓咪的鏟屎官，用自己渾然不覺夸張的語氣道：“他很努力了，請多多包容他�！�
馬庫斯目光沉沉，嘴角不明顯地抽搐。
氛圍剛剛放松，警探和律師沒來得及多說兩句俏皮話，審訊室陡然傳出雜亂的聲響，接著是一聲尖銳的嘶喊：“不要！”
艾瑪麗絲心臟猛地向下一沉，馬庫斯已經沖到審訊室門前，一腳踹開大門！
審訊室內，查理牢牢壓住不斷掙扎服務生，厲聲呵斥：“老實點！”
一片美工刀刀片摔在門邊，克里斯攔著妮可，潺潺冒血的胳膊橫在她身前。她刻意不去看身后的妮可，妮可面色復雜，嘴唇不斷抖動：“你—
—為什么？”
克里斯汀垂眸，不知所措地抿唇。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時間回到兩分鐘前，單獨審訊后，查理領著低眉順眼的服務生走進克里斯汀和妮可所在的房間，驗證她們的口供。
克里斯汀與服務生目光一觸即分，她飛快地低下頭，假裝在看桌上的一次性水杯。
她有一件事沒告訴哈莉，也沒告訴艾瑪麗絲。咖啡廳的服務生是她認識的人。
她、蘭登和服務生，她們是同一個聊天室的網友。
擁有只能得到片段式的快樂，而失去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克里斯汀都快忘記自己和媽媽是如何度過爸爸離開的那段時光了。
當她以為自己習慣了失去一個人的生活時，哥譚掀起滔天巨浪，所有人都在討論貓頭鷹法庭。一個暗中掌控哥譚的黑暗組織浮出水面，為過去的許多謎題帶來答案。
一張張掛在法庭迷宮里的照片成了一些人生命最后的注解，包括她的爸爸。
她仿佛經歷了父親的第二次葬禮。那些議論、驚嘆通通和她沒有關系，克里斯汀有了仇人，而仇人沒有付出代價。
她瘋狂地搜集貓頭鷹法庭的信息，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報復回來，幻想著爸爸能從棺材里爬出來……
哦，是的，棺材里沒有爸爸的尸骨。下葬時他們沒有找到他的尸體，他是法庭棄尸處的千萬根白骨之一。
機緣巧合下，她摸到了一個討論如何報復貓頭鷹法庭的聊天室。聊天室里的常駐人員都是法庭的受害者，因法庭失去了親人。
她們抱團取暖，用想象中法庭的悲慘下場當安慰劑，密切關注哥譚上層的每一點動向。
蘭登是聊天室的創建者，克里斯汀認得他們的臉，他們曾有過幾次視頻連線。
然后，到了那個晚上，無數法庭成員出逃，哥譚變成他們的游樂場、度假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蘭登在聊天室說：“我們需要一點戲劇表演，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克里斯汀腦袋一熱，她想到便利店工作的媽媽，想到付不起的房租賬單，想到爸爸的空棺材。
她說：“我去。”
火燒鮑爾斯酒店的晚上，服務生也在。
她踏進咖啡廳的第一秒，就注
意到服務生，克里斯汀當時沒看到他的眼神，不然她就該像現在一樣，認出他漠然的目光。
所有人事物都按下了慢放鍵，空氣中滾動著灰塵，美工刀刀片摩擦袖口，服務生走向妮可，妮可茫然地抬頭看他。
一切的一切，太慢了，世界等待她的選擇。
克里斯汀腦袋里忽然冒出一個問題。
妮可為什么要幫她，為什么要替她作證呢？
她是小貓頭鷹，她是天生壞種，她怎么會幫助一個可憐的弱者，試圖彌補曾經犯下的過錯？
服務生已抽出刀片，抹向妮可的咽喉。查理撲向服務生，張嘴發出聽不清的嘶吼。
思緒暫停，克里斯汀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樣的動作。
等她回神，她的胳膊上傳來麻木的痛感。
妮可瞪大眼睛：“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了幾個番外
比如艾瑪遭遇消防瓶敲頭失憶，發現自己有了男朋友以后大夸特夸自己品味好（？）
以及米帶領韋恩動物偵探天團出擊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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