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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是向日葵?
裴問青在找我的那一天,也是帶了一束向日葵。在這個時候,向日葵似乎多了更多隱藏的含義。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頭好痛,懶得想了。
我一直知道我的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但這玩意兒敲敲打打,和電子產品似的,反正能用就行,我也不是很在乎它到底好不好使。
別操控我在大街裸.奔一切好說。
盡管我覺得我不存在臉面這種東西,但還是留點清白在人間吧。
顏面丟光,感覺老祝會千里走單騎追殺我,質問我為何要丟掉我媽的臉面。
沒錯,不是祝家。
如果我真干出這種事,他會拍手稱快,然后對我說老祝家的臉丟的好啊!指不定還會和我一起裸.奔。
但我媽要在的話,我可能會和我爸一起挨我媽打,他們都還活著的時候,我時常覺得我媽養了兩條比格犬。
一根繩牽我,一根繩牽我爸,逮著我們就罵。
好在我媽是個很溫柔的女o,她只會懲罰我刷碗,不會罵我。
討厭刷碗。
頭又開始痛了,想不起來他們的臉。
只能想起混亂的紅色,帶著一團黑乎乎的線條團,看不清楚,很模糊。
電話好像還在接通中,我只聽見了裴問青平穩的呼吸聲,他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有。
我輕聲喊了他的名字:“裴問青?”
電話那頭的呼吸沒有絲毫波動,格外的平靜。
應當是睡著了。
還真是不公平,孤寂的長夜里,他和我說好要失眠,結果最后還是只剩我一個人清醒,哪有這么玩的。
我拿著開了免提的手機,晃蕩到陽臺,看了一圈,想了想,還是去酒柜拿了一瓶紅酒。
不知道誰送的,可能是徐愿行,也可能是顧寒聲,或者又可能是別的什么人,我不知道,也不想了解。我只是覺得大半夜陽臺吹冷風看月亮喝紅酒這件事很有我的風格,所以我就干了。
高腳杯會更有情調,但我不想拿,所以我端著兩個陶瓷杯,一杯拿來醒酒,一杯拿來喝。
我攏緊身上的毯子,抬頭看皎潔的明月,耳邊是風聲,和裴問青睡著時的呼吸。
距離很近,就好像他貼在我的身邊。
我又想起了他身上的氣味。他用的洗衣液是薰衣草味,帶著陳舊的香氣,仿佛被困在了過往里。
隨著我媽離世,我所有的衣物早就失去了這股味道,變得寡淡和意興闌珊。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股味道,太濃郁了,就像薰衣草成精,我高中那會兒的信息素又和白水似的,基本沒什么味道,結果所有人都把洗衣液的味道當成我的信息素,讓我的高中三年格外狼狽。
所以我并不明白裴問青一個alpha為什么會喜歡薰衣草的味道,難道他的信息素就是這個?
這家伙活成古董,壓根不會泄露一絲半點的信息素,控制自己的腺體到了教科書式的程度。
我對這種人還是挺敬佩的。
alpha就喜歡拿信息素壓人,但裴問青不干這種缺德事,他的理性發言往往能鎮住一堆人。
酒醒好了,我倒了半杯喝,月亮已經消失了,被重重烏云遮擋,現在只剩下冷風了。我聽見裴問青的呼吸變得謹小慎微。
“晚上好。”我對他說。
裴問青的嗓音有些沙啞:“抱歉,剛剛睡著了。”
“很晚,睡著是必然。”我抿了口酒,好難喝,不想喝。
我放下陶瓷杯,聽見裴問青問我:“祝總在做什么?”
“我嗎?我在喝酒。”我看了眼陶瓷杯,想把酒全部倒樓下院子里,反正沒人,這院子房子都是我的,也不會有人來,我愛怎么倒就怎么倒。
裴問青安靜了一瞬,忽地開口對我說:“胃不好,就不要喝酒了。”
他怎么會知道我胃好不好這種事?
“裴總還知道我胃不好?”我晃動座椅,很叛逆。
抬起頭眺望遠處,樹影幢幢,光線從枝葉罅隙間飄落的時候,掀起了一場微塵風暴。他用苦笑的語氣說道:“我并不想說明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看來不是好的消息來源,還有可能讓我們兩個人都覺得不合適。
這種別扭的人選只剩下一個。
“好吧,的確是不怎么愉快的話題。”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端著裝滿酒的陶瓷杯,走向圍欄前,手伸出去傾倒杯子,暗紅色的酒液順著重力滑落,如同一場小型瀑布,最后隱匿在荒蕪的雜草之中。
“裴總有什么忌口的嗎?”我靠著圍欄,隨口問他。
裴問青有些驚訝:“為什么這么問?”
“我想請你吃飯。”我對他說,“錯過這村沒有這店,快說忌口。”
這個念頭是很莫名其妙的,請他吃飯,沒有理由,就當我無聊。
他的語氣磕磕絆絆,很有趣,一句話開頭重復了無數次,才和我說了比較正經的回答:“我沒有忌口。”
“真沒有忌口嗎?”我怕他是在應付我,因此重復了一次,還加了重點語句:“是我買菜下廚做飯,所以要說清楚。”
電話那頭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他那邊估計是什么東西掉了,我耐心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有些狼狽的聲音:“祝總親自下廚?”
“對啊,我親自下廚。”我百無聊賴道,“我不希望做完菜,你吃完就過敏進醫院了。”
那我不就成罪人了嗎?
冷風吹的頭疼,我重新回到房間,想著要去買什么菜,裴問青認真堅定地回答我:“沒什么忌口。”
回答的口吻太像求婚的“ido”了,有點過分正式,明明只是吃頓飯而已。
“行,后天吧,后天來我家,我請你吃飯。”我和他報了時間,才掛斷和他的電話。
我盯著天花板盤算菜單,腦子里忽地冒出來可樂雞翅。
他應該會很喜歡。
這個想法是無由來的,莫名其妙誕生,暗示我裴問青會喜歡可樂雞翅。
嗯?
為什么我會知道他的喜好,或者說,我的腦子里是多了不屬于我的記憶嗎?
我這顆經年失修的腦袋難道真的出了問題,需要更加用力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