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天空被燃成了鐵與血的顏色, 地面所有戰區與城市都進入了御敵狀態，而真正的戰場上，堅船利艦在發出咆哮, 可當他們在面對那黑壓壓的軍隊時, 卻又顯得有些渺小。
“爆兵了。”通訊頻道中，鋼鐵俠被電信號修飾過的聲音響起：“不能再讓這些生物兵器批量生產下去了，有探查到類魔工廠的位置嗎？”
“類魔是由達克賽德過去所征服的宇宙中的戰俘改造的, 地點在敵人主艦后方的后勤補給艦隊中，具體坐標已經共享在頻道中。”洛基前不久利用魔法和使徒的能力去敵人的陣營中晃了一圈，雖然沒辦法弄個臥底當當, 但也掌握了不少情報，他目前和康斯坦丁, 斯蒂芬，扎坦娜幾人一起留在了瞭望塔, 那里距離正面戰場最近，可以隨時準備靈活支援前線。
“誰去炸了那鬼地方？留在地表的防御力量可能不夠！這樣下去不行!”有人在頻道里大喊。
戴安娜劈開了一座巨大的軌道炮，爆炸轟鳴聲響起, 她藉由氣浪繼續向前飛躍, 他們正在向主艦, 也就是達克賽德所在的地方前進, 聽到此處半神看了一眼坐標消息, 估量了一下距離：“我去——”
“抱歉了戴安娜，轟炸艦隊這種事還是我比較擅長！”有人朗聲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一身赤色作戰服的青年從她眼前掠過, 橙紅色的發尾與爆炸的尾焰相映襯。“繼續向前吧, 那里才需要你。”
羅伊把神奇女俠拋在身后，在天空中不斷上升又下墜的艦隊中靈活地穿梭, 他最后停留于一處無人機上方，向無法望見的遠方拉開一根足以貫穿時空的箭矢，眼底星火閃爍。
“說實話，這可比那些害人的玩意上癮多了。”
火力手望向敵人，饑渴盡顯。
“也抗餓多了。”
*
瞭望塔，康斯坦丁沉默地點了根煙，站在窗前。
“只有你一個？”
赫萊爾走過來，問。
“啊，剛剛好幾個大型戰區空域都差點失手，他們去支援了。”瞭望塔自然還有其他工作人員，但是康斯坦丁知道赫萊爾問的是誰，他現在不太能提起精神，眼底青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
赫萊爾看著他的臉色欲言又止。
還是沒忍住。
“雖然我尊重人類的xp，但是還要注意身體啊。”
康斯坦丁這幾年幾乎一直駐守地獄，能滾上床的對象范圍自然也不比多說，可是……現在地獄還沒多少領主級惡魔，而領主之下是沒辦法化人形的，長成什么樣子的都有，看康斯坦丁的臉色，赫萊爾腦補了一會后，艱難地清空了大腦。
雖然但是，哪怕是墮天使，也想不得這么污穢的東西。
康斯坦丁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半分鐘才狠狠嗆了一口煙，咳嗽了好一會。
“我幫你兢兢業業代班，你就琢磨我這個？”驅魔師仿佛收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他指著自己的臉瞪著眼睛控訴：“這都是我沒日沒夜干活干出來的，老子在黑暗正義聯盟都沒被逼到這個份上，你居然還懷疑我？”
“好好好，是我誤會了。”赫萊爾連忙開哄，但過了一會又沒忍住偷偷問：“真的沒有？”
一個都沒有？地獄可是人外愛好者的天堂啊。
康斯坦丁：“……”
懂了，赫萊爾高深莫測地一笑。
康斯坦丁雖然臉皮厚，但是在（前）天使面前說這個卻莫名讓他有點羞恥，便把話題轉到另一頭，他抓了抓頭發，拋出一個讓他有點頭疼的問題：“地獄的力量不太安分，你有什么頭緒嗎？”
實際上，這才是讓康斯坦丁生生熬出黑眼圈的原因，黑暗力量沸騰，所有黑暗生物都被那股力量點燃了，如果不是他在莉莉絲的提醒下控制的及時，說不定人類就要被兩頭夾擊，一邊對抗達克賽德一邊應付背后爬出來的惡魔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還不等赫萊爾說些什么，戰場上忽然局勢突變。
一個漆黑，巨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甲板上。
“那是什么？達克賽德？他直接出來了，不怕被集火？”
頻道里一片嘈雜，緊接著，閃電，雷霆，海洋，冰霜，希臘神器劈開的劍光，與長刀共來的火焰，猩紅神秘的混沌魔法，雙目中放出的熾熱光束，數不清的顏色混雜在一切的各式魔法攻擊，與鋪天蓋地的武器炮火一同襲來。
達克賽德高大的軀體被這些攻擊撕裂粉碎，瞬間化作了灰燼。
頻道沉默一瞬。
蝙蝠俠冷靜的聲音傳來：“達克賽德沒有死，都集中注意，達克賽德幾乎沒有正面出過手，我們對他的了解除了反物質方程式外一無所知，尤其是超人，你身上的魔法能讓你在第二次操控中保持多久理智不清楚，盡量遠離達克賽德和他親衛兵。”
“Got it。”*N
很多人都在回應。
赫萊爾在后方聽到后一整個震驚住了：“Boss面板都沒有就敢打？你們這么莽的？”
“沒辦法啊，達克賽德太能忍了，看地球不像是好啃的骨頭就真的憋住不吭聲啊，只拿他源源不斷的軍隊硬拼，地球又不可能和他拼持久戰，現在人類勢力已經很危險了，長期的戰爭壓力把普通民眾都推到了懸崖邊，各地的暴力沖突越來越嚴重，人口銳減，再加上各種物資和糧食產能也在下降，我們耗不起。”
一個路過的赫萊爾不認識的人嘆了口氣解釋道，然后便行色匆匆離開，看起來像是在瞭望塔工作的后勤人員。
“只能拼一拼，殊死一搏。”康斯坦丁緊跟著道，他指了指窗外的戰場，神態漫不經心：“至少他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結局……說不準呢。”
“不過就算達克賽德真的有超出我們想象的力量也沒關系。”
這不是還有能兜底的存在么。
看著康斯坦丁一臉無所謂，赫萊爾想了想，還是決定給他透個底。
“你知道我蘇醒，從力量盡失開始到現在還沒過三十年吧。”赫萊爾眨巴眨巴眼，本來毫無危機感的康斯坦丁被他看得心里陡然一沉，煙掉了下來都沒發現：“喂，你別告訴我……”
“那個達克賽德，我雖然還沒見到他長什么樣，但是從他所占有的‘黑暗’來看，雖然沒有神格，但是級別不低的。”赫萊爾說。
至少比他的白板號……呃，現在漲了幾級了，反正高上不少，至于神格對自己的加成多少赫萊爾也拿不準。
達克賽德是宇宙級別的存在，可以靠反生命方程式控制整個萬天儀的生命和一切造物。物理能力碾壓超人還可以使用各種化身，而他最強大的力量則是眼中釋放的歐米伽射線，擁有抹殺，復活，打破時間與空間的力量，甚至其他更可怕的效應。
不過身為統領多種權能的概念神，赫萊爾的戰斗力不能單純地用數值來計算，哪怕是白板號，他也能做到“神級之下我無敵，神級之上一換一”的程度，而達克賽德顯然還沒強大到把赫萊爾逼到后一種結局。
但是康斯坦丁又不知道！
等赫萊爾想完事情后，便驚恐地發現驅魔師正抖著手點燃第七根煙塞進嘴里——他的臉已經被繚繞的煙霧完全遮蓋了。
至少死前不能浪費這盒煙，驅魔師悲傷地想，他甚至臨死都抽不起一盒好煙，因為地獄不給他開工資！
赫萊爾：……你隨意。
雖然抽煙肺癌而死算自殺上不了天堂，但是這無關要緊，反正他也上不去。
忽然，赫萊爾瞳孔猛地一震，遠方的強大力量讓他神色一緊，反身消失在原地。
他沒看見，煙霧后，康斯坦丁眼底映出瑪門模糊的影子，他們咬著煙的嘴含混著什么。
——若要以死來成全某種偉大，那么王啊，我以我血，愿您一往無前。
*
“轟——！”
浪塵翻飛，那種震懾靈魂的強大力量抓住了每一個人的心臟。
“戴安娜！”超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起身就要向攻擊中心飛去，面色焦急。
蝙蝠俠連忙喊住他：“超人，別過去！”
“可是……”
“神奇女俠沒事。”杰森咳嗽了幾聲，從地上爬起來，也順口勸了句，免得超人又栽到達克賽德面前送人頭。
超人有點不知所措，披風耷拉下來，眼中仍是揮不去的擔心：“你們怎么知道的？”
“達克賽德剛才那不知名的一擊很明顯是能量攻擊，如果命中不會產生這么大的爆炸氣浪，應該是被擋下來了。”蝙蝠俠無奈地給搭檔分析，杰森也跟著點點頭，補充了一句：“而且雖然作為希臘神，但希波呂忒是個聰明人，這意味著他們一定見過面了，那應該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什么？”超人覺得杰森在打什么啞謎，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祂來了。”蝙蝠俠沉聲道。
此時煙塵終于散去，第一個顯露出來的，是一頂灰色的晶錐冠冕，虛虛懸浮著，流淌死氣的顏色，冠冕之下，墮天使六翼全開，他周身有無數根鎖鏈穿插在虛空中，猩紅的長劍鋒芒畢露，渾身上下，唯有一抹微弱的純白在指間閃耀。
在他背后，毫發無損的戴安娜驚魂未定，她能感受到剛才那一道攻擊中蘊含的可怖力量，而那將會帶來的威脅似乎比死亡更可怖。
“……兄長。”她輕喚，實際上，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赫萊爾回頭，瞇了瞇眼：“你母親說的對，你比你父親看上去順眼多了，保持住。”
戴安娜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都沒見過她那位傳說中的生父。
“你是……赫萊爾？”哈爾因為及時展開了護盾所以被彈飛不遠，他剛飛回來就認出了這個曾和他在宇宙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
“Wow，這真是酷斃了。”哈爾震驚地看著與超英們畫風格格不入的墮天使，有種在胸口畫十字的沖動，而旁邊的閃電俠已經在偷偷這么做了。
“好久不見。”赫萊爾淺淺和認識的人打了個招呼，“哦，還有你克拉克，真是狼狽……嗯？”
赫萊爾目光一凝，頓在兩個人身上：“你們兩個跑這么前面來做什么？戰斗力還沒雞崽子強的普通人。”
普通人蝙蝠俠/鋼鐵俠：……
托尼：“如果不是時機不對，我真想朝他開一炮。”
布魯斯：說實話，我也想。
算了，赫萊爾嘆了口氣，直接下令：“Loki，把他們全帶走，你也是，交戰中心盡量撤離到離這里更遠的位置。”
一身神殿長袍的Loki點了點頭，他手中還有半塊宇宙魔方碎片，很容易做到這件事，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沒有顧及一些人的抗拒，伸出手，幽藍的光籠罩了所有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呼。”
赫萊爾松了口氣，轉回身，剛剛被他短暫困入鎖鏈中的達克賽德也已脫出。
“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營養一點。”
達克賽德冷冷地看著這個打斷了他計劃的不速之客：“而你應該獲得教訓，自大的小子。”
“是嗎？那就來試試吧。”赫萊爾挑眉，毫無懼意地迎了上去。
黑暗的權能比不過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達克賽德，那就用死亡！
敵人的，自己人的，陌生人的，凡活著的皆可死去，凡死去的皆為我用！
【枯榮的冠冕】釋放出絲絲縷縷的黑氣，纏繞在長劍上，墮天使羽翼猛張，凌空墜向敵對的黑暗君主，在他身后，無數死魂靈追隨著那頂王冠，亡魂的哀歌繚繞在被戰爭席卷的星海之上，千萬葬于此處的枯骨與血肉自破碎的星艦中飛離一道飄搖的影子，如朝圣般匯聚在那只王冠上，直至死亡的圣堂端坐生命之上，猩紅的長劍化作潔白的骨刃，死神舉起鐮刀，叩響門扉。
“我為悼亡者，由我為你奏響葬歌。”
不夠，不夠！
赫萊爾眼底猩紅再一次翻滾，在于達克賽德的那一次短暫交鋒中，他摸透了那道奇異的歐米伽射線，那道射線可以把敵人打入無盡的平行時空中歷經一次比一次更糟的世界，直至死亡也無法擺脫。赫萊爾做不到同樣的事情，也因此，他無比清楚敵人的強大。
時間還是太短了，如果給他足夠的……
不，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赫萊爾內心輕哂，拋開一切，眼中只有那個巨人般的身影，那雙眼中也在匯聚著無窮的力量，蘊藏著毀天滅地的危機，顯然達克賽德也意識到了赫萊爾的不可小覷，這一次，雙方都用上了最強的攻擊。
“你很強，但還不夠強，”達克賽德緩緩說道，他眼中的射線已經醞釀好了，“如果再給你一點時間，說不定我真的會輸，但是可惜，今天我會將你終結在此。”
“嘖，嘴真碎。”赫萊爾冷笑一聲，隨后調動了體內全部的力量，無盡的宇宙中，忽然有成千上萬個星球忽然破碎，那都是他進行那段星際旅行時打下標記的星球。
死亡啊，死亡。
怎么能跟概念神講求數值呢，若不然，赫萊爾拼盡一切保留又重鑄神格是為了什么？
達克賽德感受到了敵人忽然飆升的氣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攻擊已經蓄勢待發，無論如何，他們都已經在對峙。
在那道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一擊歐米伽射線射出之跡，鐮刀也終于落下。
“概念升格——”
“神說，此地——王權隕落！”
貫徹星空的灰黑色與熾熱的能量束對上的那一瞬間，黑暗仿佛遮蔽了太陽，巨大的爆鳴超過了人耳聽力的極限，于是萬萬人仰首，為宇宙持續的數十秒的寂靜。
天空中那艘巨大的外星飛船早已化作湮粉，以此為圓心，方圓百里開始不斷坍縮出黑洞，這片空間似乎也在這道攻擊下遙遙欲墜。
回到瞭望塔的超英們呆滯地望著這一切。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這種存在爭奪過塔拉星球上的最后一份特產，他脾氣真好，居然沒打死我。”哈爾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
蝙蝠俠則凝眉，戰場太遠，他看不到細節，扭頭問杰森：“他怎么樣？”
“反正一定活著。”杰森說：“剩下的我也不知道，我和他又沒有心靈感應——應該沒有吧？不然我以前偷偷罵他摳門還咸魚，估計沒辦法活到現在。”
康斯坦丁拍了拍他的肩：“不帶名字就沒事，除非他無聊到想偷窺人心聲玩玩。”
那完了，赫萊爾就是會無聊的那種。
克拉克一直盯著瞭望塔的窗外，忽然張口：“我看見他了，赫萊爾還在。”
“所以……我們贏了？”閃電俠問。
戴安娜看上去也松了口氣，為這兩件事，她綻開一個笑容：“戰爭結束了。”
一瞬間，冷凝的氣氛化開，所有人都露出開心的神情，除了一直一言不發的盧瑟，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陣陣刺痛傳來，他卻好像毫無知覺。
“我想到了。”他低聲說，金發好像忽然黯淡了下去：“該死的，該死該死該死我怎么才想到！”
萊克斯幾乎是咆哮出來，他猛地把雙手按在巨大的玻璃上，眼神癲狂地看著外面的一切：“這不是終結，達克賽德不是最后的敵人，他之后還有，還有……”
洛基的記憶中其實有一個疑點，洛基死后飄蕩到晨星的沉眠之所，喚醒路西法時，曾感受到過一股及其可怖的黑暗力量，不過復活后他沒有在意，畢竟赫萊爾就是黑暗之主，但是當時赫萊爾力量幾乎散盡，基本是在憑依著創世之書使用力量，哪來的那么強大的黑暗？
還有，被喚醒后赫萊爾來到了地球遇見杰森，杰森說地球在被達克賽德的軍隊攻擊，可是那時的地球早已一片荒涼，已經沒有成群的類魔軍隊進行侵略了。
當時的杰森根本沒有渠道直到天空戰場的消息，而那里距離地面太遠了，人類根本看不清那黑壓壓一片中的細節，那么，當時地球的敵人真的還是達克賽德嗎？
亦或是，第三個他們不曾發現的敵人呢？
聽到這，至尊法師猛地想起了什么，他手中還有一塊時間寶石碎片，綠瑩瑩的陣法圖案在手中展開后，所有人都聽到了他顫抖的聲音：“我曾經看見過……原來那未來并非被黑暗遮掩。”
而是，寶石所示的未來，本就是一片黑暗。
“是它。”法師說：“黑暗維度的絕對主宰——多瑪姆。”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秒，世界陷入了黑暗。
*
“……有點超綱了啊。”
赫萊爾還沒來得及消化經驗條，他感受著這個比達克賽德更虛無，深不可測的存在，有點想苦笑。
地球什么風水啊，滅霸達克賽德多瑪姆連著來，一點空隙不留，現在的邪惡反派都知道干事要利落干脆不留活路了嗎？
“真要一換一了啊。”
雖然人類不死，祂便永存，但是重新誕生估計要以億萬年為單位，那時候世界說不定都重啟好多次了，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好像就喜歡動不動開擺。
而且多瑪姆也是概念系的存在，只要多瑪姆仍有信徒，它就不會死，除此之外還有諸如扭曲現實，毀滅星系操縱時間軸等等許多能力，如果赫萊爾能看到boss面板，說不定會吐槽一句數據膨脹。
“太離譜了。”
黑暗之中，無人應答他，真是可笑，向來由他掌控的黑暗在此時居然成了他的囚籠，這是他第一次無法在黑暗中看到任何東西，這就是人類在黑夜中的感受嗎？
但可惜，他從不知是單純的黑夜，在他的夜空中，永遠掛滿繁星。
黑暗概念，他暫時還拼不過，死亡概念，剛剛的那一擊已經是他最強的力量了。
但是他并非走到了絕路。
一張純黑的卡牌浮在他身前，點亮了這一片黑暗，發絲純白的墮天使睜開眼，看著祂們的君主。
“好久不見，貝利爾。”
赫萊爾怔然地看著，貝利爾的羽翼潔白無暇，可能是因為墮天過程不太完整的緣故，祂的黑翼有時會褪色，貝利爾也是七宗罪中除了赫萊爾外唯一不會被光明力量灼傷的存在。
“這才是你一直不肯離開我的原因？”
“因為我僅剩的光明，是必要的火種。”
“Lucy，”天使輕喚了那個曾在天堂時才用過的稱呼，祂向來慵懶的眼神變得銳利，決絕，像是在默默表達著某種決心。
“為我們悼念便好，王啊，無需感到愧疚，那反而才是我等的失職。”
赫萊爾在此時已經意識到了貝利爾想要干什么，可是他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沒用，于是他只是看著，看著薩麥爾，別西卜，利維坦，瑪門，阿斯蒙蒂斯也依次出現，祂們單膝下跪，向自己的君王最后一次行禮，隨后永遠的閉上了眼。
獻祭靈與魂，鋪就您的勝利。
死亡的概念神格最難凝聚，也最為強大，因為這個世界曾有過一次最為驚駭的壯麗死亡。
神代世界的死去，將為這灰色的冠冕賦予無窮的力量。
但是赫萊爾用不出來。
死亡是灰色的，它夾雜在黑與白中間，最渾濁也最澄明，孤立而交融，它一如那毀滅了神代的災難，是無法被割據的中性力量，如果想要做到那種程度，需要一個極為特殊的狀態。
隨著最后的臣子湮沒于黑暗，赫萊爾的六翼開始發生變化，他一側的羽翼開始褪色，染上一寸寸光輝的潔白，一只瞳孔泛起耀眼的鎏金，但是赫萊爾卻并沒有因此感到厭惡，因為他清楚，這份光明的來源。
與之同時發生的，還有爬上他長發的灰霧。
祂眼睫輕顫，此刻光與暗同時降臨在祂身上，如天賜的神祇，榮耀無限。
“不關你是什么維度之主還是黑暗之主，”
“都應為此付出代價。”
赫萊爾手中的鐮刀再次變化，成了長矛的形態，白骨與黑鐵糾纏作棍，尖銳的頂端，是一片混沌的力量。
暴動的力量中，有兩滴液體墜落，金紅的瞳孔彌散著憤怒和恨意，和一絲淺淺的，無限蔓延的悲傷。
“為祂們陪葬吧。”
長矛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擲出，撕破光明與黑暗，也撕破一切存在。
“諸——神——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