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開發商 06
齊硯等人進入《開發商》話本的第三天, 草原園林度假村的開發商趙瑞濱慘死與草原牧區的氈房內,死狀異常凄慘可怖, 被人用巨刃攔腰斬斷,死因為失血性休克或疼痛性休克,從現場情況來看尹新認為兩者兼有。血液將床單被褥整個染紅,床下的地毯上也有,甚至墻壁上也有甩濺上去的血跡。
齊硯對血跡是一竅不通的,但她畫國畫的時候, 墨經常會有低落、甩濺之類的情況,對液體的痕跡走向多少有些了解。
她偏頭看著墻上紅色的血跡,仔細思考這會是怎么留下的。
尹新就專業很多了, 她看著齊硯思考的樣子,直接給她解釋:“這應該是兇手將死者腰斬后兇器甩出來的痕跡, 就像這樣……”
尹新虛空比了個握劍的姿勢,模擬案發時兇手用那把重劍將死者斬斷的樣子, 然后握著劍抬起時,道:“這個時候,劍上沾染的血跡就會甩濺到床邊的墻壁上, 從而留下這樣的痕跡……”
“然后, 這個兇手還甩了一下劍, 就像這樣……”尹新右手向上做出由上向下虛空揮劍的樣子,然后指著地毯上的甩濺血跡道:“之后就留下這樣的血跡。”
“最后,兇手將劍擺回那副盔甲手中,這把劍身上未干的血跡就會一點點滴落在地上。”
聽了尹新如此詳細的血跡分析, 齊硯有些驚訝地說:“這個兇手力氣好大啊!個子估計也不矮!”
旁邊的唐珊珊一愣, 問:“你怎么知道?”
齊硯指著玄鐵重甲手中的重劍:“那把劍看著就非常非常沉,就跟《神雕俠侶》里楊過的那把玄鐵重劍似的, 咱們這樣的想把它搬起來估計都費勁,能用它砍人、揮舞的,肯定力氣非常大,個子也不會矮!”
她的分析非常到位,尹新眼中的欣賞之意越來越重,這樣的人才不忽悠到隊里……不是、是不招到隊里實在是太可惜了!
尹新決定從話本出去之后一定要再勸勸齊硯,這么敏銳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哪怕當個顧問畫像師也行啊!
江淼摩挲著下巴,道:“最可疑的還是男人吧?這么大的力氣,普通女人恐怕……”她話音一頓,又搖搖頭推翻自己的想法:“不對,這里可是話本世界,我們現在連兇手是人是鬼都不確定……如果是個鬼,那這些對力氣和身高的分析基本就沒用了。”
齊硯跟著陷入沉默,確實,她的分析太過現實了。【導語】從來沒有提示過這個話本里的NPC到底算是人還是鬼,遇到兇殺案,尤其是話本氣氛刻意往現實那個方向引導,直接就讓玩家進入了一個誤區,開始以現實兇殺案的思路去推理兇手。
從進入這個話本開始,連續兩天,日子過得都像是在現代社會沒差。這是個不易察覺的陷阱,為的就是降低玩家的警惕心,將玩家引入誤區,分不清現實和話本。
“呵,還真是狡猾。”藏在齊硯戒指里的白卿如是評價。
尹新道:“雖說話本里還要把鬼的存在考慮進去,但大致的推理分析方向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以我的經驗來說,我們現階段先按照現實世界處理兇殺案的思路去查,只是要加上兇手是鬼怪這一條。”
這個話本,兇手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鬼,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確實不容易。
齊硯在這間屋子里轉了一圈,視線落到另一側的沙發上,道:“助理就是睡在那……一宿都沒醒?他是早上起來才發現趙瑞濱死了的?”
尹新點頭:“不錯,因為他昨夜一直和死者處于同一個房間內,也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換言之,這如果是現實世界,他的嫌疑真的很大。警方仔細詢問了他,他一口咬定昨晚實在睡得太死,一整宿都沒有醒,也不知道夜里發生了這么恐怖的事,什么都沒看見也沒聽見。”
齊硯沉吟道:“挺可疑的……同處一室一整宿,距離也不遠,這氈房再大也打不到哪里去……死者死狀這么慘,兇手把他腰斬一定發出了很大的動靜,可睡在一個房間內的人卻一絲都沒察覺到……這恐怕很難讓人相信……”
“是的,所以,目前警方把他當做了第一嫌疑人。”尹新分析說:“可這多數是因為沒有其他嫌疑人,助理的作案條件最充分,但警方內部其實也有很多人認為他不是兇手。越是一個人的作案嫌疑一目了然,有時候越要多懷疑幾分。”
齊硯對此表示贊同:“如果我是助理,絕對不會在這里、在這一天、用這種辦法殺了他!這不是擺明了讓人懷疑我嗎?我是他的助理,跟著他走南闖北,平時在公司也是最接近他的人,端茶倒水、捏肩捶腿什么時候不能下手?偏要選這么個地方?還是全屋就我和他的夜晚,不是腦殘干不出這事兒。”
其他三人聽罷都笑了,并且對她的分析表示贊同。
江淼笑道:“確實,反正是我肯定不會干。想殺和自己距離這么近的老板,有太多可以選擇和利用的,沒必要讓自己嫌疑這么大。”
唐珊珊說:“那咱們就得想想,是什么能讓這個助理昏睡一整宿?他是不是被人下了安眠藥?否則那么大的動靜他肯定會醒的!”
“警方已經采了助理的血去化驗,希望能有結果吧。”尹新攤攤手,道:“只不過我是沒怎么抱希望,如果是鬼怪下手,或許能用一些催眠法術之類的東西直接讓助理昏睡一宿,根本不需要下藥。”
案發現場已經沒什么好看的了,四個人從里面出來,齊硯在門口停了一下,目光落到門鎖上。
“新姐,這門……”
尹新知道她想問什么,解釋道:“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跡……”
齊硯深吸一口氣,如果這在現實世界還是個密室殺人案,而眼下嫌疑最大的無疑就是同住的助理……
可到了這個世界……感覺破解密室也毫無意義,因為如果是鬼怪,恐怕穿墻而入都是最輕松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去解決這個密室。
齊硯正在苦惱,戒指里卻突然竄出一縷白煙纏繞到了門鎖上。
她慌了一下,生怕這煙被外人察覺。
白卿安撫她:“放心,我隱去了煙霧,其他人看不到。”
齊硯這才放心。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白煙很快縮回戒指,白卿嗯了聲:“這門鎖上有很重的鬼氣。”
“什么?”齊硯一愣,立刻想到上個話本中的秋冉和煙煙,那兩個小鬼身上的鬼氣黑得像石油。
“此鬼能力更在秋冉之上,鬼氣以可無形無蹤,若非我驅動靈力探查,也查不到的。”
齊硯倒吸一口氣,被白卿給出的結論驚到,“那、那這鬼豈不是很難對付?比秋冉都厲害!”
“好在我靈力也在穩步恢復,或可一戰。”白卿沒有把話說死,但齊硯慌亂的心卻因她這一句話沉靜下來,她既然說她可以戰,那就是可以戰,齊硯覺得自己要相信她,這是她們之間該存在的絕對信任。
齊硯湊到三個隊友跟前,把白卿的發現小聲說了。
另外三人表情都略顯凝重,江淼道:“果然還是鬼怪……只是這鬼這么強,外表怕是已和常人完全無異,咱們想找到TA不容易。”
齊硯也是很茫然,她之前只進過兩次話本,《終山祭》里的那些NPC,從紅姐到村口擺渡車的司機,大家都一副鬼里鬼氣不正常的樣子,讓人看一眼就知道他們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嘉年華》就更直接了,那三個小鬼和接引NPC都直接明牌自己是鬼了,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人樣。
可這次不同,這個話本實在太像真實世界,每一個人都像活生生的普通人,齊硯到現在都沒見著一個像鬼的……
難辦啊,這個鬼好像很強,該怎么找到TA?又怎么對付TA?
“先不想這么多,一階段的任務完成了,導語發布了新的任務。”江淼提醒道,“讓玩家們找出殺人的動機。”
動機?
齊硯想到在現實世界玩過的劇本殺,玩家們是需要互相對話并查找線索來發現所有人的殺人動機,進一步再找到能指明兇手是誰的證據。
這個話本確實很像劇本殺的形式,而她們下一步的任務就是去跟其他人聊天,了解所有人跟這個開發商之間的關系,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齊硯目光一頓,她瞥了眼身邊的三位隊友:“所以……你們也和這個趙瑞濱有過節嗎?”
這一刻,江淼和尹新同時看向她,眼神好像是在說:“難道你沒有?”
齊硯:“!!!”
我靠,我真沒有!
齊硯凌亂了,怎么回事?連隊友都有事瞞著她?
“不是,怎么回事啊?你們還有事沒說?”她又看看唐珊珊:“珊珊,你總沒事瞞著我吧?”
唐珊珊立馬搖頭擺手:“齊姐姐放心,我是清白的!我只是跟著老師來參與這個項目而已。”
齊硯稍微松了口氣,總算還有一個隊友和自己一樣純潔。
江淼和尹新對視一眼,又看向隊里年齡小的兩個妹妹,江淼問:“你們兩個的角色都和他沒仇?”
齊硯和唐珊珊同時搖頭:“真沒有……”
江淼沉默一瞬,最后只得笑道:“不好意思了小齊,我們的任務有一項是不能對任何人主動說起和趙瑞濱之間的恩怨,至少現階段不行。”
尹新補充:“是的,后面會不會隨著劇情解禁就不得而知了。”
第62章 開發商 07
殺人動機這個東西, 要想知道就必須去深入了解人物之間的關系,需要很深入的調查才行, 齊硯扮演的投資商應該是沒這個權限去調查的,她們這個隊還是需要多仰仗尹新。
只是,她們還沒來得及小隊討論詳細計劃,就被警方叫到了牧區的議事大帳,他們借用了這里,準備給所有相關人員進行一次初步的說明。
“根據我們初步的調查, 目前可以將嫌疑人鎖定在你們之中……”帶頭的刑警隊長銳利的目光落在眾人身上。
齊硯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她環顧四周,發現這里除了警察和特派調查員尹新之外, 所有嫌疑人都是跟這個開發項目有關的。
“聽說各位是因為某個項目受到被害人邀請來到此處的,大家的行李都還留在珠城市區的酒店, 對么?”
所有人聞言都點了點頭,洪靜這樣脾氣稍顯急切的人搶著開口說:“所以我們得回到酒店去, 這趟來草原并沒有帶太多生活用品,因為畢竟原計劃只在這里住三天。”
有些沉不住氣的孟九默開口道:“我更想請問警官先生,憑什么說嫌疑人鎖定在我們之中?”
刑警隊長解釋道:“這片牧區到了夜晚是會封閉的。”
“什么意思?”江淼蹙眉問。
“意思是, 牧區的夜晚都有宵禁。”戴琦若無其事地修指甲, 看著事不關己:“草原的夜晚會有很多未知的危險, 一般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深處的牧區都會有宵禁,同時安排專人進行封鎖。”
刑警隊長點點頭,“正如這位女士所說,這片牧區作為經常接待旅行團的牧區自然也不例外。在劃定的范圍內, 到了夜晚就會有所謂的宵禁, 所以昨夜案發的時候,這片牧區是不可能有外人進來的。”
“嘖, 外人進不來,那也不一定就是我們啊!這片牧區這么大,又不是只有我們在這住,我們只是游客借住罷了!你們怎么不說是那些牧民,萬一是他們見錢眼開,想殺了趙總劫財呢?!”孟九默急吼吼的,似乎因為被當成嫌疑人而無比煩躁。
警察說:“不會是劫財,死者的錢財沒有任何損失。至于牧區內其他牧民,大家的嫌疑都是同等的,只不過我們調查過一輪,他們所有人都有各自的不在場證明,可以證明自己當晚絕沒有踏出過自己家一步……”
洪靜皺起眉,抱臂看著警察,“牧民們互相證明都可以?據我所知他們關系都很親近,要么是親戚、要么是世交,萬一他們互相包庇呢?要是一句話就能解脫嫌疑的話,那我們也可以啊,我昨晚和孟九默在一起聊天喝酒,到挺晚的我記得。”
孟九默突然被cue到,整個人一激靈,旋即立刻反應了過來:“對對,沒錯!我和洪靜可以互相證明!我們昨晚在一起喝酒!”
洪靜一攤手:“看吧。”
刑警隊長看看他倆,先問了句:“你們喝到幾點?”
孟九默和洪靜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露出思索的神情,而后孟九默先磕磕巴巴說:“三點四十?我記得好像是三點四十,我那會兒有點兒醉了,暈得很,還是洪靜把我扶回房間的。”
“你怎么知道當時是三點四十?”
“當然是因為我看時間了!無論是手機還是手表,時間都差不多!”
“你確定?你的時間不會出錯!”
孟九默有點兒生氣:“當然不會!手表和手機我現在都帶著呢,我就沒調過時間,你們可以隨意檢查!”
洪靜點了根煙,似笑非笑看著警察,“怎么?懷疑我們倆互相做假證?”
刑警隊長搖頭:“不,只是正常的詢問而已,我們需要排除一切問題,弄清案發時全部的真相。”他停頓一下,又主動補充道:“對了,我剛才說牧民們的嫌疑可以排除,是因為他們集中居住的區域是有安裝防盜監控的!根據監控顯示,案發當時他們沒有任何人離開自己居住的區域。而你們所住的這塊,則是牧民們專門給游客騰出來的區域,為了保護游客們的隱私,這里并沒有安裝太多攝像頭,只有區域外面安裝了,卻無法拍到昨晚有什么人進了趙瑞濱所住的氈房。”
言罷,屋內眾人集體陷入沉默。在破案這方面,肯定沒人比刑警更專業,人家都把事實證明了出來,明確表示嫌疑人就在他們這幾個人之中,他們也無法再反駁。
等了一會兒,見眾人不再說話,刑警隊長才繼續道:“如果大家都沒有問題了的話,那么我希望在破案之前大家都能繼續住在這里……”
他話還沒說完,孟九默就先沉不住氣了:“憑什么?我們大部分行李都還留在珠城的酒店里沒動,讓我們在這破地方一直住著,我們吃穿用度怎么解決?”
“這個自然不用擔心,你們留在珠城酒店的行李,如果有需要的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在下午派人統一去那邊酒店給你們拿過來。接下來幾天的住宿費用,也會由警方負責溝通。待各位嫌疑解除之后,自然會讓大家完好的離開。”
尹新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大家臉上或有不忿,或平靜接受,她偏頭低聲和齊硯說:“這也就是在話本世界,規則都是話本定的,要換成是現實世界,警方沒有證據就想扣人扭臉就被舉報了。”
確實,在現實世界辦案講究程序和秩序,不可能這樣沒有證據就把嫌疑人原地扣下的。可這里是話本世界,話本規則想怎么定就怎么定,玩家只有遵守規則這一條路。
在場的這些人里,不是玩家就是NPC,大家都逃不脫話本的規則。NPC可能還會根據設定提出異議,玩家就干脆壓根兒不說話了。
齊硯目光在反應平靜的幾個人身上轉了一圈,這當然不代表除了提出異議的孟九默都是玩家,但最起碼讓齊硯更加堅信了自己之前的判斷——孟九默大概率是個NPC。
“接下來請各位先回自己房間等待,我們會派人去取行李,有什么特殊的也請及時告知我們……”刑警隊長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停留,又道:“大家也不必緊張,所有人的行動都是自由的,如果想出來透透氣也是可以的,只是希望不要走太遠。”
叮囑完這些,刑警隊長的任務似乎就完成了,他向眾人頷首,率先走出氈房。
“我們怎么辦?真……真要一直留在這?”長久的沉默后,最先開口的是一直表現的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宣發負責人賀雪艷。
洪靜吐了口煙,哼笑道:“不然呢?跟警察對著干?”
“可你們之中有一個是兇手!”孟九默來回踱步,“萬一兇手還想殺別人怎么辦?不行,我得趕緊回房間,躲你們遠點兒!”
一個大男人,被這里隱藏著不知道是誰的兇手嚇得不輕,慌慌張張走了。
洪靜不屑地看他一眼,眼露譏諷。
戴琦看看眾人,道:“其實,嫌疑最大的不應該是趙總的那個助理嗎?怎么沒看見他?”
洪靜笑說:“你也說了嫌疑最大,他都嫌疑最大了,估計待遇比咱們差多了,還不知道警方在哪兒突擊審問他呢。”
“我們……要不我們也先回房間吧……”賀雪艷小聲提議:“在這議事廳呆著也沒什么事做。”
“回去也是沒事做。”不過,洪靜嘴上這樣說,還是率先站了起來,邁步往外走。路過齊硯的時候隨口問了句:“石總呢?有什么打算?”
齊硯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人設,她可不是普通大學生,她是頂級富二代!
她反應很快,立馬皺著眉說:“我已經聯系了我爸。”
這一句話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她被警方隨意扣留,她父親恐怕不能同意,上頭且還有的磨。
能給那些警察添添麻煩,洪靜看上去挺開心的,笑瞇瞇走了。
齊硯也在她之后離開,走之前給了江淼和唐珊珊一個眼神,示意她們待會兒碰面。
回到自己的氈房里,白卿離開戒指現身,“剛才所有人都在一處,我留意了一下,沒有察覺誰身上有兇案現場遺留的那種鬼氣的痕跡……要么那鬼氣不是這些人留下的,要么就是對方十分強大,比前兩個話本里的BOSS強至少兩倍有余。”
齊硯問:“你覺得呢?”
白卿目光炯炯,看上去似乎有些興奮:“我覺得是后者,TA十分強大!強大到……讓我興奮!”
沉寂了百年之久的妖王,似乎露出了難得遇到感興趣對手的興奮。她本就很少遇到敵手,那被封印在話本中的一百年更是寂寞無趣,如今封印解除,她雖然神魂受損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不輟修煉,靈力以恢復過半,又有齊硯這個充電寶在她身邊,那沉寂許久的血液終于按捺不住的沸騰起來。
再是如何修煉心性,白卿到底是妖,是天地滋養的雪狐修煉而成,難以輕易脫離妖的好戰和野性。她之前因為靈力恢復不高、且沒有遇到更強大的對手,所以一直沒有表現出這種妖性,也因為想刻意在齊硯面前保持自己形象,怕她見到這樣妖性的一面而害怕。小朋友最開始就表現出了對妖的恐懼,兩人若想相安無事下去,白卿還是覺得該收斂。
齊硯從未見過她這樣好戰的一面,這會兒看見不僅沒覺得害怕,反而有些新鮮,甚至覺得這樣的白卿有點兒特別的魅力。是屬于妖族特有的魅力,區別于人類,更與話本中的鬼怪不同,是充滿理智的妖性。
齊硯沒忍住伸手抱了抱她,激動道:“你這樣可真好看!”
白卿一愣,垂眸看她:“哪樣?”
“就剛才那樣啊!有種強大到唯我獨尊的魅力!”
好像這樣才該是那個俾睨天下的昆侖境妖王,一己之力庇護了一方妖與精,從不將世間法則放在眼里,世上罕見敵手,絕對的強大。
從認識開始,白卿就被受損的神魂和耗盡的靈力壓抑著,有些破碎的美體現在了她身上。再加上她倆時不時斗嘴,她在齊硯心里不靠譜的臭狐貍形象居多,傲嬌、毒舌、喜歡懟人,眼高于頂,總之是臭狐貍。
可她更該是眼前這樣,強大、高貴、充滿妖性。
在齊硯眼里,她這樣更加有魅力。
白卿輕輕一笑,漂亮的狐貍眼微微瞇起,“別人都會害怕妖族的妖性,你倒好,反而覺得這樣才是有魅力?”
“嘖,那是他們不懂欣賞。什么人就說什么話,你都是妖了,沒點兒妖性還談什么魅力?”
白卿被她的話哄得開心,伸手攬住她的腰,兩人坐在氈房窗邊并肩看草原上的雪。
“草原上可真冷,城里還是深秋,這里的雪已經這么大了。”齊硯感嘆了一句,她生長在南方,很少能見大雪,就算是冷冬南方會下雪,基本也留存不住,基礎溫度太高了還是。
白卿偏頭看看她,道:“以后有機會帶你上昆侖境看雪。”
昆侖玉虛峰終年積雪,怎樣漂亮的雪景都有。
齊硯眼睛一彎,連連點頭應下。
雖然眼下這還只是畫大餅,就她倆現在這狀況,想去昆侖境好好住一段時間都是奢求……話本的事一日不解決,她倆誰都無法安心。齊硯抱著白卿的胳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最開始她還只是想著自己擺脫話本,甚至想借此順便擺脫白卿,只要自己成功脫離話本而和話本簽文相關的白卿自然會被判定為道具留在話本中,屆時這段可笑的契約也就這么解除了。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相處時間越來越長,感情也隨著一次次的同生共死而逐漸加深……
齊硯發現,無論自己此刻對白卿的感情是單純的“好感”,還是已經到了“喜歡”的程度,她都無法再想曾經那樣冷酷了。她不可能再丟下白卿,她自己要成功脫離話本活下去,也要帶著白卿一起,徹底斬斷話本和她之間的聯系,帶著她回到現實世界。
到時候要帶和她一起在現實世界好好生活,跟她回昆侖境去看看。哦,還要在父母浪夠了回家時把她介紹給他們……
停,思維發散的有點兒遠。
齊硯及時收回思緒,想到自己剛才居然都有帶白卿見家長這種想法了,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好在白卿這會兒沒去探查她的心思,不然肯定又要笑話她了。
“這個話本的鬼比之前的都厲害,不過如果后面打起來了,你不用有顧慮。我手里有神木枝在,你盡管痛痛快快打你的,任何事咱都還能有一條退路!”齊硯把話題拉回正事上,趁機掩蓋自己剛才讓人羞恥的想法。
白卿嗯了聲,又問:“你知道鬼是誰嗎?”
齊硯攤手:“不知道啊。不過早晚能知道,其實范圍也很小了。排除我、三水姐、珊珊和新姐,有嫌疑的就剩下孟九默、戴琦、洪靜、賀雪艷和助理。我個人覺得助理嫌疑不大,他太明顯了,我要是他絕不會在這種地方殺掉趙總,所以排除他就還剩下那四個。”
“孟九默的表現太像個NPC,我暫時傾向不是他,如果后面找到更多線索指向他的話再說。所以,我目前懷疑的人就是那三個女人。這三個人里……每個人都看著很有嫌疑,又每個人都不太像,洪靜更是有孟九默互相做不在場證明……要想知道到底是誰,還需更多的線索。”
第63章 開發商 08
這種動腦子的事, 齊硯一向比任何人都強,她是白卿見過最聰明的人, 每次都能讓人刮目相看,有她在,話本中任何需要動腦子的謎題似乎都不是問題。
白卿偏了下頭,臉頰與她額頭相抵,“要怎么確定到底是誰?”
“一步步來,話本會給出每一步的任務, 現階段是讓玩家找出所有人的動機。”齊硯就這么靠在白卿肩膀上,道:“等等看,看誰先沉不住氣。”
會獲得話本任務提示的, 一定是玩家,齊硯現在就是守株待兔, 想看看誰會最先按照話本給出的任務行動。當然不排除話本為了混淆玩家的視線,安排NPC裝成玩家套取其他玩家的信息, 這樣確實難以分辨。
不過事情還沒發生,便先不去過多思考,先靜靜等著看。
很快, 江淼和唐珊珊便先來到齊硯的氈房內, 她倆看見白卿出現, 都習以為常地頷首打招呼。
“白姐姐中午好。”唐珊珊是個禮貌的孩子,再加上她喜歡白卿的顏值、崇拜她的身手,現在還嗑她和齊硯的cp,像個小粉絲似的。
齊硯從白卿身上抬起頭, 揶揄地看唐珊珊:“你真像她粉絲。”
唐珊珊有點兒不好意思, 但也沒反駁,反而傻呵呵地說:“那改天白姐姐給我簽個名, 就簽我練習冊上,這樣我復習也有動力了!”
齊硯一樂,還沒來得及翻白眼笑她,就聽見白卿好奇地問了句:“簽名?”
“嗯嗯,就是在我的練習冊上寫一下白姐姐你的名字!”身為齊硯的隊友,唐珊珊知道白卿是個古代來的妖,具體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就把她當成了穿越來的。
“寫我的名字作何?”
“這叫偶像的力量!我只要看著你的簽名,復習都有動力了!明年高考清北不是夢!”
看著小姑娘炯炯有神的眼睛,齊硯沒忍住笑出聲:“你白姐姐要是有能保佑人上清北的能力,估計幾百年前就被人供起來了,所有去赴大考的學子都要拜拜她!”
江淼也笑著搖搖頭,在這隨時以命相搏的話本世界里,她們兩個還能這樣說笑,連帶著她這顆繃緊的心也跟著得到片刻放松。不得不說,選擇跟她們組隊確實是正確的。
關于唐珊珊追星的事,白卿很痛快的答應了簽名,小姑娘高興得很。
現在死了人,原本的游玩計劃全都暫停,警察來折騰了一上午,午飯都是在各自的氈房湊合吃的,現在大家一門心思等著去拿行李的警察回來,似乎都按兵不動躲在自己屋里。
“尹新也回了城里,說是她的任務還要向異常事件調查局匯報情況,并給出下一步方案。走之前她找了我,說是如果她這條支線順利的話,咱們或許會獲得異調局的幫助。”
江淼的話倒是帶來了一劑強心劑,話本設置異調局絕對是有用的,果然,它或許能夠成為玩家的助力,這就要看玩家是否能妥善利用好這條線。
“有一點我也挺在意的,新姐那個角色也跟趙瑞濱有過節……這倆看上去完全不會有交集的樣子……”齊硯趁著尹新不在,對她的角色一通分析:“從她的職業推斷,或許是趙瑞濱做了什么讓異調局注意到的事……可我們對這方面的信息收集不夠,得想個辦法。這個世界既然連異調局都有,會不會新聞上也會播報異常事件相關的信息?”
她的猜測是有可能的,于是唐珊珊反應迅速的掏出手機:“這個話本特別像真實世界,還給咱們準備了手機!”
這個確實,玩家來到話本世界的時候是不可能從外界帶來自己的東西的,除了在話本中獲得的道具之外,其余的都只能留在現實世界。
《開發商》這個話本從進來開始就給她們配了手機,只不過一直沒怎么用而已。
這會兒功夫倒是能拿出來刷刷新聞,查查資料。
幾個人就這么窩在齊硯的氈房里刷手機,因為齊硯富二代的身份,她住的氈房條件格外好,比所有人都大了兩圈不止,還有獨立的衛浴室,相當豪橫。
唐珊珊去了趟廁所,回來時羨慕道:“齊姐姐現在不愧是投資商,那個趙總這么勢利眼,給你安排了最好的氈房,自帶衛生間。不像我們,我們住的那種屋內都沒有自己的衛生間,夜里想上廁所只能拿屋里的坑桶解決,早上再去外面的衛生間倒掉……不然半夜出去上廁所也太冷了。”
“我這屋也挺大的,不如你和三水姐今晚都搬過來睡。”齊硯繼續刷新聞,隨口道:“咱們盡量不分開,有什么危險也都能應對。”
唐珊珊對室內獨立衛浴室沒有抵抗力,兩眼放光就要答應,卻聽見江淼道:“不太妥,咱們的人設可沒有這么熟,貿然住到一起不太合適,太引人注意了。”
要知道齊硯扮演的可是頂級富二代、千金大小姐,她屈尊降貴一直住在這牧區的氈房里就罷了,畢竟是出了命案,警方的要求她現在只能遵守。可如果她再招來兩個人和她同住,這可說不過去,不符合她現在的人設。
唐珊珊想了想,也道:“是啊齊姐姐,我和三水姐就繼續將就將就吧。”
齊硯嘆了口氣:“行,你們說了算。”
她刷手機的手指一頓,微微蹙了蹙眉,道:“你們來看,看這條新聞。”
看她變了臉色,江淼和唐珊珊就知道絕不是什么小事,連忙湊了過來,白卿也跟著伸腦袋看,只是她現在對簡體字還不夠熟悉,看了幾眼后就收回了視線,等著齊硯解釋。
“地產大亨在總部設置神壇,以求來年項目風調雨順……”
神壇?這么荒謬的?
新聞上有照片,所謂的地產大亨正是此次案件的被害人趙瑞濱。
“其實也挺正常的,現實世界里那些開公司做生意的似乎也會敬天敬地,也算是一種傳統文化了。”齊硯快速瀏覽新聞內容,關于趙瑞濱設置神壇祭天的新聞通稿又不少,但內容大多大同小異,沒什么新意。
倒是唐珊珊在短視頻平臺刷到一條不同的剪輯視頻,該視頻是一名鬼神事件靈異主播發的,內容是根據各大新聞發出的關于地產大亨設神壇的照片分析出的所謂內幕。
這條視頻不知道是不是被限流了,流量并不大,評論和彈幕也只有少數關注這個主播的人在互動,并沒有引起太多重視的樣子。
“這個主播在視頻里提出,趙瑞濱似乎并不是為了求風調雨順,反而是在做一項早已失傳的禁術……”
聽到禁術這兩個字,齊硯和江淼立刻抬起頭,就連白卿都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三人迅速圍坐到唐珊珊身邊,有一個算一個全伸著脖子看唐珊珊的屏幕。
視頻畫面拍得有點兒模糊,看不清主播的臉,說話的聲音也不大,可能是他故意為之。
這位主播的昵稱叫“隨心道爺”,喜歡在視頻里自稱老道,平時都是做直播的,這個視頻是錄播,是他自己錄好了才上傳。
“朋友們,我們今天聊的是一種早已失傳的傳說中的禁術……起因是前兩天老道我看到某位大富豪祭天上新聞,眾所周知,商人們做生意總喜歡祭天拜地,以此來求生意興隆、一帆風順。這位大富豪自然也一樣,做地產聲音的更是要求個風調雨順,天氣好了、各路神仙鬼怪們都滿意了,這樣來年的時候蓋房子才能更加順利,不會出什么幺蛾子。”
“本來這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是老道看見新聞上的一些照片之后,察覺到事情可能沒有這么簡單,下面我來詳細說說這究竟是個什么事兒……”
視頻開頭有一大堆都是廢話,唐珊珊往后拉了拉進度條,視頻內容都過半了才聽到關鍵內容。
“……這種失傳的禁術如果不是對鬼神玄學格外關注的人肯定沒聽說過,這叫喚靈。喚是召喚的喚,不是幻化的幻,靈就是靈魂的靈。這兩個字湊到一起呢,也很好理解,就是召喚靈魂的意思。這種禁術最為厲害的地方在于如果陣法、咒術、操作過程方法都用對了,是能將死亡千百年的亡魂重新召回的!這非常厲害啊!也十分可怕!”
齊硯瞬間皺起眉,召喚亡魂?聽這個意思好像還能召喚成百上千年前的亡魂?這么牛?
后面又是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關于這個禁術的起源、到后面的失傳。
白卿聽了個大概,嗤笑一聲:“若真有如此術法,天道豈非早就亂套了?”
說完,她便對這視頻沒了興趣,看上去懨懨的。
聽她這意思,齊硯心里大概就有譜了,這所謂禁術肯定是話本自己的設定,在現實世界不可能存在都。她沒多大興趣了解這禁術的內容,便讓唐珊珊繼續往后快進。
后面其實也沒多少干貨了,只是主播對著新聞上的照片一通分析,分析出趙瑞濱很可能不是簡單的祭天,而是在用那種失傳了的禁術,目的也不是祈禱來年風調雨順,而是為了召喚某個不知名的亡魂。
這個視頻因為被禁言,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只在主播的粉絲內小范圍討論了下,甚至連轉載的人都寥寥無幾,看來趙瑞濱可能動用了超能力。
這擺明了是一條線索,齊硯道:“用失傳的禁術召喚魂靈,趙瑞濱的目的是什么呢?復活某個人?可已經死了千百年的人怎么召喚?這人不該早就轉世投胎很多世了?”
視頻里并沒有詳細介紹靠喚靈術召喚而來的亡魂該以怎樣的形態存在,是鬼還是人?又或是神?不得而知。主播也只是看過一些傳言中失傳的禁術資料,大概知道這種禁術的陣法祭臺大概是怎樣的,并不知道真的成功后會發生什么事。
畢竟是早已失傳的東西,根本沒人知道禁術造成的結果是怎樣的。
齊硯認為可以等尹新回來之后問問她,她現在的身份是異調局的人,肯定知道具體的事,而且她和趙瑞濱之間的聯系恐怕和這個禁術有關。
等了沒多會兒,去酒店取行李的警察就回來了,然后挨個把行李送回她們的氈房。
江淼跟唐珊珊先回了趟自己的氈房,把行李放好才又出來透氣。
這會兒功夫,齊硯正一個人在雪地里溜達,白卿沒跟在她身邊,應該是又隱藏了起來。
“在看什么?”
聽見江淼的聲音,齊硯看了她一眼,表現的很平淡,想來是不想讓別人看出她們之間很熟悉。
“在看這一片氈房的位置。”待她們倆走近,齊硯才小聲說:“昨晚三點多,珊珊看到一個黑影竄過去,大概率就是兇手。可看這片氈房的排布地形,你們倆居住的房間距離案發現場最遠,兇手是特意繞到了你們那邊。”
“特意的?目的是什么?”唐珊珊驚訝地問。
齊硯搖頭沉思:“還不知道,我想繞著這片氈房轉一圈,或許能想到兇手這么做的原因。可是轉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么做完全就是畫蛇添足……”
三個人又從江淼她們居住的最邊上的氈房繞回案發現場所在的中心地帶,正好看見洪靜和孟九默也在聊天,孟九默看上去情緒還有點兒激動。
隱約能聽見他說什么:“……這根咱倆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我們互相能作證,案發時咱倆都有不在場證明,只要咱倆咬死這一點,現在就能解除嫌疑離開!你難道不想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嗎?!”
洪靜叼了根煙,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想啊,但是咱倆該說的都說了,那些警察還是讓咱們等消息。”
“去他大爺的等消息!”孟九默煩躁地來回走動:“兇手肯定不是咱倆!還在這浪費什么時間?這單生意顯然是要黃,老子得回去接別的單子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洪靜瞥眼看他,嗤笑道:“急什么?這單生意被上面重視,沉住氣,晚點兒還有你撈好處的時候。”
孟九默來回踱步的腳一頓,扭頭看洪靜:“什么意思?”
洪靜卻沒立刻回答,反而越過他看向走來的齊硯,揚聲打招呼:“喲,小石總!來得正好,一起聊聊?您可是這個項目最大的投資商,現在項目出了這么個事兒,您準備怎么著?說說您的打算,也好讓我們也跟著想想下一步該怎么做。”
齊硯走至他們身邊停下,挑眉淡淡說了句:“就先這么辦,等消息。”
第64章 開發商 09
齊硯隨口忽悠了一句, 裝得好像自己多么高深似的,她不過是順著洪靜的話說罷了。
結果聽她這么說, 孟九默表情瞬間就開始猶豫了,他本想著這一單活兒眼瞅著要黃,又趕上這么個兇殺案太過晦氣,不如趁早跑路,回工作室看看有沒有新活兒,還能彌補這一單的損失。
可現在聽洪靜和齊硯這意思, 恐怕這項目輕易黃不了了?開發商雖然掛了,但是其他人都沒事,如果這次評估過關順利得到政府扶持的話, 那政府就完全可以替代趙瑞濱成為新的開發商,到時候什么事兒都不耽誤啊!
電光石火間, 孟九默心思轉了好幾轉,想明白了這里面的關竅, 頓時收起了現在就走的心思,準備看著齊硯的動向。他的想法也很直白,齊硯是最大的開發商, 跟著她的節奏走肯定沒問題。
齊硯駐足跟洪靜聊了幾句, 始終沒搭理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的孟九默, 這會兒話題都已經聊到趙瑞濱和他的公司身上了。
洪靜跟趙瑞濱是第二次合作了,今年年初有一項竣工的工程是洪靜團隊干的,趙瑞濱驗收之后非常滿意,這使得兩人的合作關系又鞏固了, 這次度假村的大項目直接大手一揮就給了洪靜的團隊主負責。
“我們公司之前也投過趙總的項目, 合作過一次,趙總人敞亮, 之前的合作也挺順利。”
洪靜一哂,附和:“在生意場上和趙總打交道確實挺舒服的,他這人是個優秀的商人,商人都重利,他也重利、貪財,但對合作伙伴和手底下的項目又很重視。他搞建筑的,建筑這一行最忌諱偷工減料,可偷工減料又仿佛成了常態,只要在驗收時能過關,很多地產開放商都會選擇把材料換成下位替代品。但是趙總不會,他會告訴所有人必須用規定好的材料,讓人覺得他是個多正直公正的人……他是個真正聰明的商人,確定自己賺的都是能賺的該賺的錢。”
洪靜對趙瑞濱的評價還挺高,齊硯琢磨著,隨口道:“確實。如今建筑行業的亂象不少,趙總倒是能堅守住這一層底線。之前我投過一個寫字樓的項目,不是趙總開發的,那個開發商后來被查了,跟他拖欠施工公款有關,被工人們鬧到了公司里,還有工人鬧出了人命……趙總這邊好像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洪靜嗯了聲,笑道:“拖欠施工隊錢的事我遇到可太多了,幾乎次次都要出面去打嘴仗才能把錢都要回來。我這的工人倒是沒因此吃過虧,但遇到糟心的開發商也不少……至于趙總,別的不談,他錢給的確實是爽快的,這一點給他干過活兒的工人都是認可的。”
聽她這說法,趙瑞濱的死應該不會跟工地工人的矛盾有關了……如果洪靜所說的是真的,那兇手的動機可以排除工地糾紛。不過這畢竟只是洪靜一個人的說法,齊硯還沒天真到真的直接信了這一面之詞。
“洪老板跟趙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那孟老師呢?這是第一次跟趙總合作?”齊硯話鋒一轉,又轉向了孟九默。
孟九默正跟江淼聊天,聽見齊硯問話立馬回道:“我倒不是第一次,之前幫趙總做過一個小區的花園設計,是簡易的園林風。”
齊硯挑眉,問:“那孟老師跟洪老板合作過嗎?”
“沒有,我和洪老板做的項目不是同一個。”
洪靜也接話說:“我上次做的項目是個寫字樓,沒什么外部環境設計,倒是跟戴琦老師合作了。”
說到戴琦,孟九默也拍了下手:“對了,我跟戴琦也合作過一次,不過我倆一個主外部園林一個主室內設計,倒是沒怎么在一起商量過,交集不多。”
齊硯心頭一跳,面上是分毫沒顯現出來,這幾個人之間的聯系倒是慢慢浮現了出來,或多或少都互相合作過。
她狀似無意地說了句:“戴琦老師看上去很好相處,專業能力又強。說起來我們公司準備擴建,可能要在總部邊上再建一棟大樓,到時候還打算請戴琦老師去設計。”
“戴琦好相處?!”孟九默嗓門上揚,像是聽見什么大笑話一樣:“她這人最是吹毛求疵了!我倆雖然交集不多,但之前聽共事過的開發商提過,戴琦給人家做設計,結果把甲方罵得狗血淋頭……甲方提的所有要求,符合常理的她倒是都認了,但凡有一點點過分的要求,她都能指著人家鼻子說人家外行不要多嘴……”
孟九默撓撓頭發:“反正都是做設計的,我天天被甲方欺負,她卻能天天欺負甲方……這女人可絕對不是好相處的人啊!石總你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喲,我說怎么連著打好幾個噴嚏,原來是有人背后說我壞話。”
孟九默話音才落,一道清冽的聲音便從身后傳來,他一個激靈回身去看,正好看見戴琦抱臂站在不遠處,冷笑著看他。
“你、你怎么突然冒出來嚇我一跳!”
“嚇你一跳?我倒是不知道孟老師還喜歡跟別人嚼舌根!一個大男人這么碎嘴子著實有點兒上不得臺面了!”
“你說誰上不得臺面?!”
嚯,說曹操曹操就到,齊硯不動聲色往旁邊撤了半步,把戲臺子留給這倆人,看他們打。
洪靜瞥見她后退的步子,微微笑著也跟著往旁邊站了站。她完全無視孟九默和戴琦之間的僵持,反而四下看了看,道:“怎么不見賀經理?”
齊硯一愣,她都快忘了賀雪艷這個人了……從進入話本開始,每個人之間都或多或少有了交集,只有賀雪艷,看著像個不怎么愛和人溝通的社恐,時不時還露出緊張兮兮的神色,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
“自從午飯之后就沒見過她了,而且……她給我種心不在焉的感覺,不會遇到什么事吧?”不知道怎么的,齊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個賀雪艷表現的像個新玩家,一直一副慌張的樣子,那感覺就像齊硯第一次進話本的時候似的——恐慌、混亂、無助。
可這個話本明顯不是個新手本,如果有新玩家被送到這種難度的話本里,簡直就約等于被直接宣判死亡……
所以賀雪艷的表現就很奇怪了,她不是玩家,那就是NPC,這種恐慌的樣子顯得格外可疑,或許她跟趙瑞濱之間存在什么不為人知的矛盾,導致她這次跟身為老總的趙瑞濱一起出差表現的心不在焉……
當然,這目前還只是齊硯的猜測,給出的線索實在太少,又沒有機會接觸賀雪艷,不知道該怎么去窺探。
眼下倒是一個好機會……齊硯瞥了眼始終一臉淡然的洪靜,而后快速和江淼唐珊珊交換了個眼神,三人通過組隊系統的留言溝通,決定分工合作。
齊硯以將來合作為由,借著這個機會和洪靜多聊幾句,看看能不能套出更多信息。而江淼和唐珊珊則去勸那兩個還在吵架的人,順便找機會跟他們倆聊聊。
“我們公司之后有擴建的計劃,我媽媽做主把對面的地也買了下來,準備再建一棟寫字樓,到時候可能還要找洪老板你合作一下。”
洪靜笑道:“那敢情好,石總主動給我送活兒我自然一百個樂意。不過咱這一點兒交情,說句萍水相逢都不夸張,石總就直接找我,真這么放心?”
齊硯開玩笑道:“誰說咱萍水相逢?這是一起出來旅游還碰上兇殺案的交情,有的人一輩子都遇不上了。”
“哈哈,石總還挺幽默。”
“我主要是欣賞洪老板。”
洪靜眉峰上揚,有些驚訝:“嗯?這話怎么說?”
齊硯道:“你從在工地給人做飯開始,把那些瞧不起你、瞧不起女人的男人都打服,讓他們臣服于你,哪怕去蹲局子也絲毫不挫氣勢。你堅持自己所能堅持的、做自己認為對的,為那些女工人提供了更多機會。就因為這些,我欣賞你,畢竟我也是個女人。”
洪靜似乎因她這些話感到更加意外,打量她的眼神都變了變,不似之前始終保持的那種置身事外、對凡事都不太上心的樣子,這會兒的眼神倒像是在認真觀察齊硯這個人了。
“石總倒是讓我很意外……”洪靜直白道:“本以為石總這樣的家庭出身,該是更加……嗯,傳統一些。”
齊硯知道自己聊天的方向算是找對了,笑了聲道:“這可是個大誤會,我們家家風還挺開放的。我家公司是我父母共同經營,我媽媽在集團的權力很大,她自己是個女人,太了解女人有多不易,所以在集團還是在生意場上,她都會更愿意給女人機會。”
洪靜瞇了瞇眼,頭一回不那么懶散,反而是有些真誠的說:“石總和令堂確實讓我很是改觀。以后有機會,我很樂意再跟石總合作。”
兩人還想接著聊,齊硯的話還沒怎么套呢,結果不遠處就傳來警察的聲音:“請各位集中一下,我們有些事希望各位能夠幫忙!”
齊硯怔忡一瞬,下意識露出思考的神情,警察這個時候找她們什么事?
“總不會是需要我們幫忙找兇手吧?”洪靜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沒正形的樣子。
可她這樣看似隨口一說的玩笑話,卻讓齊硯無比在意,幾乎是瞬間在心里浮起一種猜想:如果是NPC,怎么會這么快覺得警察會找她們幫忙找兇手?
第65章 開發商 10
警察請普通人、甚至是嫌疑人幫忙找兇手, 這種事情實在太夸張了,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除非, 洪靜也是玩家,她知道玩家的任務就是找出真兇,所以才會下意識覺得警察此時的召喚是在推動劇情的發展。
齊硯落后了洪靜半步,不著痕跡瞥了她一眼,心里想著她到底是不是玩家?
上次江淼說過,她感覺洪靜像是演得用力過猛, 特意把自己往“五大三粗”這個形象演。齊硯跟她接觸了一下,又覺得江淼說的也不完全對,洪靜還給她一種“努力貼合人設”的感覺, 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任何問題,時時刻刻都在保持著一種痞氣。就像大家了解到的洪靜那樣, 是個會在工地把所有人打服了的大姐大,她抽煙喝酒打架渾身上下帶著一股子痞氣, 這是所有人提到洪靜時會立刻給出的印象。
眼前這個人每一個動作神態都完美貼合洪靜這個人,但就是因為她完美了,反而不正常。
每時每刻煙不離手, 齊硯注意到, 她甚至點了煙可能都抽不了幾口, 但她就是想起來就會把煙點上。
這些小細節堆砌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努力把洪靜這個人設演好的演員形象。再加上她剛才脫口而出的話,只有玩家才會下意識認為警察會找他們旁邊查案。
她好像是個玩家……
齊硯在心里暫且給出一個結論,不能百分百確定, 但要再試探一下。
眾人在案發現場門前的空地集合, 刑警隊長帶著幾名偵查員等著他們,齊硯發現尹新還是沒回來, 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前在隊伍頻道里聯系過,也只留下了一句:“有緊急任務,等我回去。”之后便沒了音訊。
江淼有點兒擔心,又在頻道里叫了她,結果沒有收到回復。
現在還沒回來,包括齊硯在內的三個隊友都有些忐忑。
就連白卿都忍不住在戒指里問了句:“尹新怎么回事?”
齊硯沒說話,只是輕輕搖頭。她現在還得應付眼前的事,沒有太多精力分散出去,作為隊友只能為尹新祈禱并相信她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她在頻道里給尹新留了言,如果有什么自己一個人搞不定的事,就在頻道里說話,她們幾個肯定想辦法趕過去。
“叫各位來是想得到大家的支持和配合……”
刑警隊長才開口,孟九默又不滿地搶了話:“我們已經很支持很配合了,把我們扣在這我們不也沒說什么?你們到底還要我們干什么?奉勸你們還是趕緊去查案要緊,老把我們呼來喚去的也沒用啊!兇手不會跳出來說自己是兇手!我們也幫不上你們忙。”
他這話說得倒是獲得了其他人的認可,戴琦難得跟他意見統一,點頭道:“就是說啊,來回來去叫我們也沒用。”
被他們聯合一通輸出,刑警隊長也不惱,只是不疾不徐繼續說:“這次就是希望大家能協助我們警方盡快破案。我們需要對各位的房間和行李進行搜查,我們剛才接到了通知,因為昨夜的大雪導致剛剛城區到這里的必經之路出現了坍塌路段,目前道路不便,如今能到達這邊的警力有限,只有我身邊這些人。所以,為了增加效率符合監督程序,我們決定和各位配合,由你們分別協助我們警方,對各個房間進行搜查。”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露出震驚的神情,就連齊硯她們三人也演得很真實,表情恰到好處。
白卿輕輕一笑:“你倒是適合演戲。”
齊硯小臉板著,在心里回她一句:“別鬧。”
她說別鬧就別鬧,白卿又樂呵呵笑了兩聲,安靜了下來。
“不是我沒聽錯吧?”孟九默滿臉震驚,不可置信道:“你們警方希望我們協助你們搜查我們自己的房間?”
“不是你們自己的房間,是互相搜查。”刑警隊長道:“比如孟先生你,可以協助我們的人搜查洪女士的房間,洪女士則可以搜查戴女士的房間,以此類推。”
戴琦皺起眉,舉著手說:“我反對,我不希望任何人動我的東西。”
刑警隊長看向她,“戴女士,這是警方辦案,你的反對并不能阻礙我們查案,我們已經獲得了上級的批準,可以立刻對你們幾位的房間及行李進行搜查。搜查令我這里現在有電子版,如果你需要的話,等道路通車后自然會有人送來。”
說著,他還把手機遞給戴琦,上面赫然便是已經蓋好章的電子版搜查令。
戴琦依然滿臉煩躁:“如果是警察要搜就搜吧……但是他們不行!普通人可沒資格搜查吧?”
“對啊,就是!”孟九默也附和起來。
齊硯瞥眼看洪靜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像無論怎樣都能接受似的。
這時,江淼也適時開口:“我覺得普通人搜查好像也不太合適?石總您覺得呢?”
齊硯連忙跟著眼:“確實。”
就連平時不怎么說話的賀雪艷也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面對所有人一起的反對,刑警隊長依然面不改色,冷靜道:“并非要讓各位搜查,而是希望各位起到監督的作用。我們警方辦案是有程序的,一般都不是單獨一人進行搜查,要么帶執法記錄儀,要么都是結伴一起……”
后面他又解釋了一大堆,但齊硯都沒怎么聽進去,不管解釋什么無非都是話本定的規則,這次搜查他們勢必要互相查的,這肯定是找出兇手的關鍵一步。
“果然是劇本殺啊……”齊硯大腦放空,跟戒指里的白卿說話。
白卿問了句:“到底什么是劇本殺?”
“唔,等回去找機會帶你玩兒。”
“甚好。”
白卿倒是也沒在這會兒追著問,反正齊硯說帶她玩,就肯定會帶,不著急。
很快,警方把話解釋通了,在場的人雖然還有人不情愿,但也不再反對,都默認了接下來的搜查行動。
“如此的話,我們來進行分組……”
最后,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齊硯分到了跟刑警隊長一組,他們兩個一起搜查賀雪艷的房間。
齊硯有點兒遺憾,她更想去看戴琦的或者洪靜的。
不過比較好的是,江淼和唐珊珊分到了搜查戴琦的房間,齊硯對這個人很是好奇,目前對她的了解最少,正好趁此機會讓江淼她們多留意。
分組定好,眾人就立馬開始行動。齊硯跟著刑警隊長進入賀雪艷昨晚住的氈房,分開前她特意注意了一下賀雪艷的神色,她似乎十分緊張,偷偷往自己氈房的方向看了好幾次,又瞄了齊硯兩眼。
這個人真的好怪,齊硯覺得她肯定不是玩家,而是藏了什么秘密的NPC。
賀雪艷的氈房面積不大,比較普通,進屋之后就只有一張雙人床,兩側是床頭柜,門口和床邊各擺了一個衣架子,側面有一組衣柜,賀雪艷的行李箱就在地上。
刑警隊長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拉開衣柜,看看在里面掛著的衣服。
“房間不大,一目了然……石女士,你……”
齊硯立馬說:“你不用管我,查你的就好,用我幫忙嗎?”
“沒事,我自己來就行。”
他這么說著,就動手去打開賀雪艷的行李箱,齊硯忙湊上去看。一開始她還怕警察會阻攔她看別人的行李,結果試探了一下,這個NPC完全沒有要管她的意思。
齊硯心里頓時就明白了,這是話本的規則,需要玩家動手去搜查別人的東西,不會強行阻攔。
于是齊硯就光明正大跟著NPC一起搜了,把賀雪艷行李箱里的東西全都拿出來看了看。
這個行李箱很大,不像是個普通出差要帶的箱子,足足是個28寸的大箱子。
而看清里面的東西后,齊硯的眉頭越皺越緊,就連旁邊那個NPC的表情都很嚴肅。
賀雪艷在箱子里,帶了大量的情|趣用品,其中各種各樣的內衣最多,花樣百出,讓絲毫沒有這方面經驗的齊硯臉上溫度越來越高,從而心里的感覺也越來越怪。
到底怎么回事?出差帶這些東西?什么水平的出差才需要帶這個??
箱子里除了這些古怪的東西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有價值的了。
既然得知了NPC警察不會阻攔玩家搜查,齊硯的行動就大膽了起來,她在賀雪艷的房間內轉了一圈,把所有能打開的抽屜和柜子都打開了,在床頭柜里發現了一臺電腦和幾瓶藥。
齊硯下意識看了眼還在翻看行李箱的NPC,然后迅速打開賀雪艷的電腦。
出乎意料,電腦沒有密碼,直接就能查看。
齊硯快速在電腦里操作,翻出很多文件和資料,很顯然,這又是話本的規則,就是要把線索和資料擺出來給玩家,才能推動劇情的發展。
電腦里保存著的線索讓齊硯眉頭緊緊皺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閃著淡淡光暈,好像還有些隱隱約約發燙。
齊硯知道,這是白卿的心緒也跟著起伏的證據,她也看到了電腦上顯示的這些,讓她都感到了憤怒,戒指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位賀小姐……是被脅迫的吧……”白卿的語氣中壓抑的憤怒。
齊硯啪的一聲合上電腦,沉聲說:“一定是。”
所以她才會始終魂不守舍,隨時隨地都一副害怕的樣子,因為跟趙瑞濱出差就意味著要受那些折磨……對她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
“賀雪艷殺人的動機似乎很明確。”齊硯走到NPC身邊,低聲道:“警官,你們在城里的警力有沒有去公司查她的情況?”
NPC抬頭看她,點頭道:“有。”
第66章 開發商 11
齊硯發現, 自從正式進入搜查任務開始,眼前的刑警隊長就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NPC。如果說之前的他還像個有自我思維和行動方式的“人”, 那現在就真的是個完全遵守話本規則的NPC了。
齊硯問了他很多關于對賀雪艷這個人的調查結果,他幾乎是知無不言,很快就把底透了個干凈。
賀雪艷,今年27歲,四年前進入趙瑞濱的公司,從宣傳部職員做起, 后來一路晉升到了副總監的位置,可謂是前途光明。
但在這份簡單又光芒萬丈的簡歷里隱藏著極大的黑暗與惡,至少齊硯了解之后眉眼間都藏不住戾氣。賀雪艷長得很好看, 是那種甜美中帶了些嫵媚風情的長相,初入職場時不過23歲, 可卻多了些比這個年齡濃郁的成熟氣質,人也端方穩重。
因為能力出眾, 賀雪艷本身就受總監的器重,多次委以關鍵的任務,其中就包括與總經辦接洽等工作, 就這么一來二去的, 賀雪艷被趙瑞濱看上了。
具體的過程警方目前了解不多, 只是從公司內部打聽到了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底層員工知道的不多,大家只知道賀雪艷和趙瑞濱來往密切,甚至在公司里都不避諱。
賀雪艷可能還有些想藏著,趙瑞濱卻絲毫不理會旁人怎么想怎么說, 表現得相當明顯。
能怎么辦呢?趙瑞濱這么大歲數了都沒結婚, 無妻無子的,他要是想搞個辦公室戀情員工還能管不成?連道德都約束不了他。
更多的私密內容, 是警察問過賀雪艷的頂頭上司之后才了解到一些。
宣傳部現任總監是跟著趙瑞濱一起創業的骨干,跟趙瑞濱之間是哥們兒、兄弟、上下級,對趙瑞濱也是忠心耿耿,可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是連連嘆氣,語氣中頗為不贊同。
“小賀是個努力上進又有幾分才氣的,她剛來我們這時我就覺得她是個好苗子,想著力培養,也就有意讓她代表部門和總經辦接洽工作。一方面鍛煉她,另一方面也是給她更大的舞臺去施展,多在高管和秘書助理們面前露露臉……可沒想到,我這好像又害了她……”
“小賀跟趙總年齡差的多,可若是真的兩人都有意也就罷了,問題是……問題是小賀她是被逼的啊!”
宣傳總監不停地嘆氣,“小賀雖然沒有明確跟我說,但我能看得出來,她實在是不快樂。我幾次有意把她調離總部,想著干脆把她調出去算了,到下面分公司去管事,總比現在這樣強……但是沒有成功,趙總那邊卡住了,不給批準。一個簡單的人事調動他都要插手,我當時也很生氣,還為這事兒跟他吵過一架。但就是那一次,我看出這事情恐怕遠沒有我們看到的這么簡單……”
所謂的不簡單,總監自己也知之甚少,他只是從那次吵架中看出一些端倪,趙瑞濱要抓住賀雪艷不放,并不單純只是因為自己喜歡,他似乎對賀雪艷離開總部反應有點兒太大了,就好像別人卡住了他的命脈似的。
“這里恐怕還有別的事,所以那位總監就在后面又多留意了些。”刑警隊長把一些記錄的證人筆錄給齊硯看,書面呈現的,更是絕對關鍵的線索。
在這個話本中,任何一條線索都是完成任務的關鍵。
總監的筆錄里顯示,有一次為了一個大項目,他也跟著趙總一起出差,那一次趙總也帶上了賀雪艷。原本宣傳部這邊遞出去的名單里沒有賀雪艷,是總監刻意把她刪掉了,他的理由也很正常,宣創部已經有總監去了,賀雪艷可以留在公司。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時候,出差當天賀雪艷還是去了,而且是趙瑞濱親自帶過去的。
這讓總監格外惱火,但礙于面子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在到達目的地后才去趙瑞濱房間單獨找他說這件事。
當時的趙瑞濱只是冷笑的對自己曾經并肩作戰的哥們兒說:“我帶她當然是有大用處,我做事總沒有必須向你們請示的必要吧?”
那次談話依然不歡而散,當晚,有人看到趙瑞濱帶著賀雪艷進了合作方老板的房間……
齊硯深深呼出一口氣,感覺整個胸腔都堵著一大塊石頭,煩躁又郁結。
“賀雪艷的殺人動機很明確,這點在我們的人詢問過公司證人之后就已經意識到了,這次搜查是想看看她有沒有作案的可能性,比如作案時應該穿的衣服之類的……”
齊硯瞇了瞇眼,瞬間理解了警察的意思。按照案發現場的情況,死者當時的出血量,兇手身上一定濺了很多血,那么作案時的衣服肯定就要換下來的,但現在都沒有找到任何帶血的衣物。
看來話本的設置中,警方這次搜查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找帶血的衣物或者任何能指明作案方向的證據。
賀雪艷的房間不大,齊硯自己也都搜過了一遍,連床下也找了,沒有找到任何帶血的衣服。
也不存在清洗過的可能,在賀雪艷的房間內沒有找到洗過的衣服……
沒找到血衣,幾乎可以暫時排除賀雪艷的作案可能。但這也只是幾乎,并不能完全肯定,兇手大概率會把衣服處理掉,在房間找到的可能性不高。
搜查完畢,齊硯從賀雪艷房間出來,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現場,開口問:“能去現場再看看嗎?”
如果換成現實世界,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但這里可是話本,為了讓玩家找出兇手,這些都是必須同意的。
果然,和齊硯想的一樣,刑警隊長點點頭:“可以。”
說完,他還親自帶齊硯過去,但是他沒進去,只在門口就停下了。
齊硯也不去管他,自己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腥臭味還是很重,不習慣的人真是聞到就一陣犯惡心。齊硯下意識捂住口鼻,一個沒忍住干嘔出聲。
白卿驀地從戒指中送出一縷靈力鉆入齊硯口鼻,頓時,一股薄荷香氣替代了刺鼻的腥臭味,讓齊硯昏漲的頭腦瞬間清醒。
“好厲害。”齊硯感嘆道:“居然聞不見血腥味了,怎么做到的?”
“一點小術法罷了。”白卿道:“暫時替你阻擋了這些氣味。”
這狐貍似乎是因為被夸了而感到開心,說話聲音都是上揚著的,齊硯一聽便聽了出來。
“可愛。”齊硯沒忍住又夸了一句。
白卿沒反應過來:“什么可愛?”
“你可愛。”
“……”
那狐貍突然不說話了,左手的戒指一陣陣發燙。
齊硯心情跟著上揚,兩人相通的心讓她立刻品出了白卿如今的心情,她很開心。
這只傲嬌的狐貍。
齊硯走到床邊,垂眸盯著將整張床都染紅的血,聞不見氣味倒是有個好處,她看這些血都不覺得難受了。
“流了這么多的血,不可能從頭到尾都不發出任何聲音吧?如果人沒有立刻死,甚至還會呻|吟、呼救……可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的助理什么都沒聽到,甚至一下睡到第二天早上……兇手肯定對助理做了什么,讓他沒有辦法醒來。”
白卿道:“可兇手是鬼,鬼想做什么都有可能,這不太能成為線索吧……?”
齊硯默了默,而后嘆氣道:“你說得對。”
但凡是給助理下了迷藥,都能讓警方抽血化驗,可如果兇手是鬼,想讓人昏睡過去簡直太過容易。
“看這些血跡的分布,我認為兇手斬斷死者的時候,死者是醒著的……”齊硯靈光一閃,“兇手可能是想折磨死者,所以讓他清醒著受死,感覺到自己被攔腰斬斷,甚至一點點因疼痛和失血過多而死……”
床上的血實在太多太亂了,仔細看的話看得出死者最后有痛苦的掙扎過……
“兇手對他有極大的恨意。”白卿冷笑道:“像他這樣的人,有人恨太正常了,恐怕得罪和禍害了無數人……之前那位洪老板所說之事也不一定是真的,她也有可能在掩蓋什么。”
齊硯對此也表示贊同,她不認為趙瑞濱這樣的人真的會在錢財之上和工人們搞得清清白白,他八成是干過什么壞事的。
如果洪靜隱瞞了什么工地上的糾紛,那她的動機也可能藏在她隱瞞的事中。
齊硯在現場來回踱步,鬼怪殺人的話,這現場也就沒有什么太有價值的線索了。只要是鬼,想做到這樣殺人輕而易舉。
視線落到門口立著的玄鐵戰甲上,齊硯走過去彎腰看了看,那把滿是血跡的重劍被戰甲握在手中,她為了看清楚劍身的血,整個人都趴了上去,抻著脖子去看劍柄。
有些細節離遠了看不清,湊近才發現,比如這玄鐵戰甲雖然握著那把劍,可劍柄并沒有完全和戰甲貼合,反而是虛虛靠著的,看上去和這副盔甲不太貼合。
齊硯想去觀察戰甲手掌的位置,看看平日與劍柄摩擦留下的細微痕跡,于是便湊得更近了些。
可她還未看清細節,突然便感覺眼前這副盔甲動了起來!
齊硯嚇得瞬間后退,可那戰甲卻仿佛突然活了過來,突然一步邁上前,甚至握住了那把劍。
糟了!
太過專注于案子本身,卻忽略了這里是什么詭異事件都隨時可能出現的地方!
拜最近早起爬山修煉、又有白卿作為道侶幫忙疏通筋脈所賜,齊硯如今的身體素質已不是原來可比,在面對危險時幾乎是本能驅使她的身體做出反應,腳尖用力猛地往后撤去。
眼前的玄鐵戰甲像是有了靈魂一般,握住手里的劍猛地攻過來。玄黑色的鋼鐵死物仿若突然有了生命,發出沉重的、屬于鋼鐵摩擦碰撞時才有的特殊的“鏘鏘”聲。
而下一瞬,那柄重劍沖著齊硯砸了下來,一道白煙瞬息間閃出,憑空凝聚成純白色的身影,靈劍揮出穩穩擋下這一劍。
重劍與靈力所化之劍碰撞時震出一陣風,將白卿的長衫吹起,齊硯在她身后穩住身形,急促地倒了兩口氣。
“往后退!”
白卿扔下三個字就迎著那盔甲沖了上去,自從她靈力恢復過半就一直處于一種興奮狀態,這個話本前期實在過于平穩,讓她都覺得無聊了,現在終于有了舒展筋骨的機會,她可要拿眼前這鐵疙瘩練練手了。
鐵疙瘩應該是沒有靈魂的,那它為什么會動?齊硯聽媳婦的話后退了幾步,但也沒有完全躲起來,而是站在白卿身后觀察她和那副盔甲的戰斗。
哪怕只恢復了一半靈力,妖王的強大也已經顯露端倪,她幾乎招招狠辣,手中靈劍光芒極盛,那盔甲被她打得幾乎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能揮著手中重劍去擋。
白卿的劍速越來越快,劍光已經不止落在重劍上,甚至已經有兩三劍看到了那副盔甲上,很快,玄鐵鑄就而成的戰甲便出現好幾道劍傷,非常明顯。
齊硯微不可覺地皺了皺眉,她仔細看著盔甲的動作,心里隱隱浮現一些猜測。
突然,白卿手中靈力所化的劍猛地將盔甲的重劍擊落,戰意大勝的白卿異色瞳迸發出洶涌戰意,左手伸出死死按住盔甲的頭,將它整個按在氈房的墻壁上,右手靈劍轉瞬便要將那盔甲劈成兩段。
“別!把它留住,還有用!”
齊硯聲音傳出的瞬間,白卿右手靈劍換了個方向,不再是劈砍而下,變成了直刺入戰甲胸口,直直將它牢牢釘入墻中!
五分鐘都不到,勝負已分。
盔甲像電池耗盡的玩具,強弩之末時掙扎了兩下,突然雙臂垂下不動了。
房間內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齊硯抬腿沖到門口,一把推開大門往外看去。
四周不見任何人,只有刑警隊長站在不遠處正安靜等著,NPC是上了發條在完成自己的任務,此刻齊硯發出的一切動靜他都像是沒有察覺到。
“沒有人……”
齊硯關上門,凝眉看向立在墻邊不動的盔甲上,又看看被白卿擊落在地的重劍。
此時,白卿已經伸手握住那把重劍,一把將它提了起來。
“還挺沉。”妖王隨手掂了掂,道:“真是一把好劍,能揮舞這把劍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說著,白卿伸出手指在劍身上彈了彈,又出言感嘆道:“純正的玄鐵與容山山巔寒□□結而鑄,此劍非池中之物!”
齊硯走到她身邊,凝眉問:“那盔甲也是這材質的?”
白卿卻搖搖頭:“盔甲只是一般的鋼鐵鑄就,和這把劍不說云泥之別,也遠遠無法相提并論。”
第67章 開發商 12
白卿和那副盔甲動手時就察覺到了, 盔甲和重劍并非同樣的質地,那重劍相當堅硬, 白卿雖只恢復了一半靈力、手中靈劍也只用力一成,但仍然是削鐵如泥的強大。可她的劍屢次正面砍到那重劍上,重劍卻沒有絲毫損壞,反觀那副盔甲,只被劍氣劃中便以傷痕累累。
白卿抬手在那盔甲上敲了敲,隨意道:“若我想, 只一指便可將它擊碎。”
齊硯:“……”
知道你厲害,別這么干。
“我總覺得,剛才是有人在操控這副盔甲。”
白卿凝眉看看她, 仔細回憶剛才打斗的過程,道:“那盔甲的動作有些遲緩, 并不像可以正常行動的。”
正是這樣,齊硯雖然沒有親自參戰, 但她一直在看著,也沒有漏掉重要細節,那盔甲的行動確實很遲緩, 有時甚至會整整滿上半拍。
“若是被人操縱, 此人定是一心二用。若全神貫注操縱盔甲, 反應不會這樣遲鈍……”
齊硯聽罷緩緩點頭:“這人肯定就是兇手,而TA此刻正跟警察在一起,無暇分身,故而只能遠程操縱, 還無法專心。”
白卿嗯聲道:“可我們還是無法判斷這人是誰。”
齊硯凝眉沉思, 視線落在那副盔甲上。此刻這鐵疙瘩再次失去了行動能力,操縱它的人肯定已經放棄, 此人大概沒想到自己有白卿這個殺手锏,以為自己只有一個人,這才想著下手。
可TA為什么要對自己動手呢?
在話本中,BOSS對玩家下殺手是不需要理由的,BOSS在話本中的作用就是要獵殺玩家,阻礙玩家通關,玩家和話本中的鬼怪是天生對立的。
可這個話本是不同的,它在任務上本身就給玩家下好了套,只要無法猜出真正的兇手是誰,玩家必死無疑,根本用不著BOSS出手。
可這個鬼還是對齊硯下手了,難道TA認為自己是TA的威脅?
然而齊硯根本不覺得自己接近了真相,她現在連確定誰是玩家都做不到,之前只懷疑一個戴琦,但問題是那只是懷疑和猜測,根本不敢確定。
那問題出在哪兒呢?為什么她要攻擊自己?
齊硯的目光盯在盔甲上,一定要說的話,盔甲攻擊自己的時候,似乎是自己要去仔細觀察那把劍的時候……
腦內靈光一閃,齊硯拉住白卿的衣袖,小聲說:“我想自己看看那盔甲和那把劍,你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暫時把這里和外面隔絕起來?”
白卿詫異地看她一眼,只是心里雖然疑惑,卻還是按照她所說的做了。右手長袖一揮,一道弧光閃過將這個空間籠罩起來。
“可以支撐五分鐘左右。”白卿柔聲提醒道。
她如今靈力才只恢復五成,無法支撐太久,在這個地方還需保存實力才行。
齊硯點點頭:“五分鐘足夠了!”
兇手是在她查看盔甲時對她下手的,齊硯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TA不想讓人仔細去查看那盔甲和劍,上面一定留有TA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
齊硯快速走到盔甲旁邊,湊到跟前仔細觀察,甚至連一個細節都不放過。這盔甲上太干凈了,除了白卿留下的劍痕之外再沒有其他。可反觀那柄劍則不同,上面明顯留流著趙瑞濱的血,一眼便能看出是兇器無疑。
但那盔甲卻不同,上面一絲血跡也沒有,齊硯一次次仔細查看,都只能看到白卿的劍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如果兇器是這柄劍,兇手作案后把劍直接留下,卻沒有穿那副盔甲?如果可以的話,直接穿上盔甲不是更好?這樣甚至都不用自己再找一件作案時要穿的衣服。
唯一的理由就是,兇手穿不了這副盔甲。
齊硯打量著盔甲,是大了還是小了?她推著白卿站到盔甲邊上對比,這副盔甲十分高大,白卿足足比它矮了一個頭還多,盔甲的主人應是非常高大魁梧的男子。
“你的身高得有174了,這盔甲估計得190以上的人才能穿……嘖,感覺還是無法排除任何人,所有人里包括孟九默這個男人,都沒人達到190的身高。”
白卿突然說:“如果TA能操縱這個盔甲,為何昨夜還要親自進入這里殺人呢?直接遠程讓這副盔甲動手不就行了?”
“或許TA有什么必須自己親自動手的原因……”齊硯的腦子迅速轉動:“比如……TA想從趙瑞濱口中問出什么東西?是對TA非常重要的事。”
思來想去,齊硯覺得這事兒怕是還得更了解趙瑞濱才行,如今她對趙瑞濱的了解非常少,或許可以找機會問問其他人。
白卿將那把重劍拾起,仔仔細細端詳,又不禁贊嘆:“真是一把好劍!”
看她這么喜歡,齊硯也多看了兩眼,目光自劍柄掃過時一頓,立刻抬手按住白卿握劍的手,“等等,我看看。”
她湊到劍柄跟前,看清了那上面刻下的一個標記,似乎是一朵祥云樣式的圖徽。因這圖徽是直接刻在劍柄上的,這劍又通體漆黑,不湊到跟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是這個!TA想隱藏的很可能是這個!”齊硯壓低聲音依然難掩語氣中的興奮,邊說邊拿出手機把這圖徽拍下來:“這個才是TA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
拍完照片把手機收好,白卿說的五分鐘也正好到了,齊硯拉著她的手,說:“走,我們去找三水姐和珊珊。”
她倆從現場出來的時候,江淼和唐珊珊正好走過來,看見她倆之后趕忙跑過來,小聲交流目前的發現:“那些警察,從搜查開始就變得跟普通NPC沒兩樣了,基本不會干擾我們找東西。”
唐珊珊道:“我們查的是戴琦的房間,沒發現什么關鍵性證據,倒是有些值得注意的微妙細節。”
齊硯來了興趣,問:“比如?”
“比如這個人之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國外工作的,她在德國學的室內設計,畢業之后留在了國外,先是在一家大型設計中心工作,后來自己獨立出來做了工作室。”唐珊珊小聲說:“最微妙的是,她在回國接活兒之前,主要做的都是歐式設計風格,就連回國之后做過的幾個項目都是西式的,在這次之前,她從未接觸過中式風格的設計。”
齊硯摸摸下巴,低聲道:“按說不應該啊……趙瑞濱對這個項目如此重視,怎么會允許一個毫無這方面設計經驗的設計師來參與?我之前對戴琦的了解都停留在她那些輝煌的頭銜上,還真不清楚她具體的設計風格。有沒有可能是她為了拿下這個項目給自己的履歷造過假?”
江淼道:“我們也有這個懷疑,所以問了跟著我們的警察,他說警方已經在趙瑞濱的公司確認過了,趙瑞濱在董事會遞交的資料上顯示,戴琦是做過中式設計的。”她拿出一份資料遞給齊硯,“所以我們加大了對戴琦房間的搜查,在她平板電腦里的郵箱里發現了這個,她和趙瑞濱一起密謀履歷造假的商議過程和那份假的履歷資料都在這里……”
齊硯快速翻看了資料,心中更加疑惑:“可這是為什么?趙瑞濱這么在乎這個項目,為什么會這么干?室內設計明明是度假村相當重要的一環,他為什么要走這個后門?甚至幫著戴琦一起造假?”
“不僅履歷造假,這個戴琦的名字也是假的。”唐珊珊把一份身份復印件給齊硯看,“也不能說是造假,戴琦是她出國上學后給自己起的名字,因為方便,她的本名并不叫這個,而是叫娜仁托婭。”
蒙古人?不對,在這個世界不是蒙古,齊硯看著戴琦身份復印件上印著“北絨族”三個字。
這個話本世界區別于現實,這里的北邊不是蒙古,而是北絨。
“她是北絨族人,可這跟趙瑞濱這個項目有什么關系?”齊硯微微蹙眉,想到這個度假村也是要建在草原之上的,“難道,這個項目跟北絨有什么關系?”
想到這,齊硯瞬間看向了江淼,她如今扮演著歷史學家,人物小傳里一定會對這個世界的歷史有講解。
江淼說:“趙瑞濱這個度假村的項目所要建造的地點,曾經是一片戰場。那個位置距離如今已經成了著名旅游景點的古戰場有一定距離,只是因為那里不是歷史上最出名的、保存最完整的古戰場,可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那里曾經發生過一場著名的戰役——獵狼之戰。”
說到這,她就突然停住不說了。
齊硯眨著眼睛等著她往下說,結果發現她真的停下了,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三水姐,然后呢?這個戰役怎么了?”
江淼卻搖搖頭,道:“暫時只能說到這了,任務不允許。”
“……”
齊硯一口氣哽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忒難受。
“……行吧,那先這樣。”說著,她想起剛拍的照片,趕緊把手機拿出來給江淼看:“那你看看這個圖徽,知不知道它是什么?”
江淼接過手機放大圖片仔細看了看,微微蹙眉,露出一些困惑:“不知道。”
齊硯盯著她,“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是不知道。”江淼道:“我拿到的人物小傳里沒有提到這個圖徽。”
齊硯凝眉看著那祥云狀的圖徽,這絕對是很重要的線索,可江淼都沒見過它,那它到底會是什么?
“不如用搜索軟件查一下?現在不是都能掃一掃到網上匹配么?或許有用。”
唐珊珊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齊硯,她立馬把圖片導入搜索引擎,很快,結果就給了出來。
可讓她感到無力的是,網上出來的結果大多都是云朵的圖片,還有一些公司、餐廳、甚至動畫片電視劇的圖標,卻沒有一個跟這個祥云圖徽有關的。
結果不盡人意,齊硯倒也不灰心,線索總能找到,她們現在了解的還不夠多,更何況江淼和唐珊珊還藏著一些東西沒說,等線索足夠之后自然會接近。
“誰搜你倆的房間啊?”
“孟九默。”
齊硯嘖了聲,好笑道:“怎么是個最不靠譜的?”
“粗心大意,我都怕他東西找不齊,我這的線索就沒辦法解鎖了。”江淼十分擔心,生怕那小子純粹糊弄事兒,她現在藏著的秘密還是不能說。
唐珊珊突然揚了揚下巴:“洪靜出來了,她搜的孟九默的房間。”
“走,去找洪老板聊聊。”齊硯迎著洪靜的方向邁步而去。
第68章 開發商 13
洪靜才從氈房里出來, 正站在邊上點煙,遠遠看見以齊硯為首的三人走過來, 她呼出一口氣,笑著打招呼:“喲,石總,江老師,小唐老師。”
唐珊珊現實中還是個高中生,突然被人叫老師, 下意識腳步一頓,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扭捏羞澀。
洪靜目光沉靜,眼中含了些笑意。說實話, 每次跟洪靜交談的時候,齊硯總有種她是世外高人的感覺, 就是渾身上下一股子事不關己的感覺。就是這種莫名的感覺,讓齊硯覺得她又像玩家又像NPC, 實在看不透她。
算了,反正現在看誰都是四不像,就孟九默那個弱智一眼NPC。
“洪老板這是查完了?”齊硯很自然的走過去和她說話。
洪靜點頭, 抬手往身后指:“石總想看看么?想看現在可以進去看看, 帶我的那個警察走了已經。自從開始搜查, 他的表現就很機械化,也不知道為什么,跟上好發條的機器似的。”
齊硯心中一凜,面上盡量不把自己心底的震顫表現出來, 只是故作驚訝地小聲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玩忽職守?”
洪靜揚揚眉, 說:“誰知道呢。石總要不要看看?”
齊硯擺擺手說:“算了,沒什么好看的, 對這沒興趣,我現在只想知道咱們什么時候能走,這邊的事結束我還得趕緊回總部匯報。”
她把毫不關心案子的富二代演的很到位,可以說是演技淋漓盡致了。
洪靜又看看江淼:“江老師呢?”
江淼也跟著搖頭:“我也沒興趣,只希望那些警察動作快點兒放咱們離開,我們回學校還有課題要做。”
洪靜笑了聲,攤手道:“其實孟老師屋里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找到了換下來的睡衣,警察好像聽在意那套衣服的,我卻沒看出有什么特別。”
睡衣?齊硯心里暗暗揣測,不知道這套睡衣會和案子有什么關聯,警察為什么會對它在意?
和洪靜沒聊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幾個人暫時分開,各自回房間。齊硯通過組隊系統問了江淼一個問題:“以目前已知的線索,再加上自己知道的線索,三水姐能大概猜出兇手是誰嗎?”
江淼很快給出回復:“不能。”
不能,也就是說三水雖然掌握了一些目前不能說的線索,但與其他找出的線索拼湊到一起也依然無法鎖定兇手,她們還差非常關鍵的線索沒有出現,這就要看戴琦接下來會不會在洪靜的屋內發現什么了。
對了,還有尹新,又是到現在都沒有消息,總覺得她那邊似乎會有什么關鍵的線索。
在房間里等待的時候,齊硯和重新現身的白卿一起把目前掌握的線索盤了一遍。
“賀雪艷長期被老板趙瑞濱性|侵害,甚至出差帶著她去和客戶做錢色交易,她的動機真的很明顯,表現也不像被玩家替換了的樣子……”
再怎么演技高超的玩家,除非是個影后級別的人物,否則真演不出那么真實的恐慌和抵觸。
“可是她那副樣子也不覺得她是個鬼……”齊硯猶豫道,“表現的有點兒……太弱了的樣子。從見到她開始,除了害怕和恐懼就幾乎沒有別的情緒表現……”
白卿看看她,出聲提醒:“別忘了在白水鎮的時候,翠蘭也表現的不像是鬼。”
“……”
翠蘭真是齊硯這輩子第一場噩夢,屬于是再過多少年她也不可能忘了翠蘭的程度……新手本對她的沖擊極大,那晚她和白卿一起躲在翠蘭家地下室聽見母女倆談話更是在一段時間內成了她噩夢常客。
齊硯不得不承認,翠蘭確實一丁點兒都不像是鬼,她從始至終表現得柔柔弱弱,又戰戰兢兢的,甚至被那個光頭羞辱也只能表現出害怕。可她表面上那么害怕,到了晚上就把光頭殺了釘死在了祭臺下的立式大鼓上。
人不可貌相,鬼更是這個道理……
齊硯抓抓腦袋,她的直覺告訴她賀雪艷不是鬼,可她沒有證據,在這個劇本殺模式的話本里,似乎證據更為重要一些。再加上又想起了翠蘭,她也不敢保證自己的直覺是對的了。
“繼續往下盤吧……總之賀雪艷和趙瑞濱的恩怨應該就是這個了,動機直白明了。而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目前動機都不清楚,身上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最值得在意的是戴琦,她為什么費盡心思接這個設計,趙瑞濱為什么幫她制造假的履歷,她隱瞞自己北絨族人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過戴琦倒是引出了北絨族這條線索,趙瑞濱把這個項目看得如此重,又千辛萬苦替戴琦制造假履歷將她加入項目組,恐怕這個項目跟北絨族有脫不開的關系。”
齊硯拿著手機快速搜索北絨族相關的信息,北絨作為如今北面鄰國的國名,但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卻并非一直叫這個名字。縱觀北絨幾千年的歷史發展,似乎只有中間200年的時間短暫出現過“北絨”這個國名,這之后只有到了近現代時期才又以北絨為國名。
齊硯的注意力不可避免落到那短暫出現的200年上,直覺告訴她,這恐怕有她想要的答案,也有江淼目前無法開口的線索。
網上的資料記載,在距今兩千年前,北絨存在的200年里,中原的王朝國名為“睿”。大睿王朝整整延續了八百年之久,比現實世界齊硯所知的周王朝時間還要再久十幾年。
“嚯,這個話本世界里的大睿王朝可真厲害,居然當了八百多年的統治者。”齊硯難免感嘆一句,這個王朝的統治者絕對很厲害。
白卿在現實世界活了一千多年,見識過的權利更迭也不少,跟著附和:“確實厲害。”
“咦?”齊硯突然發出一聲驚訝。
“怎么了?”白卿湊過去和她一起看手機屏幕。
齊硯指著屏幕道:“這個大睿王朝之后有五百年的時間都是女帝統治。”
“女帝?”
“不錯,而且最巧的是,女帝開始的時期,和當年的北絨國號消失幾乎是同步的。”
也就是說,據這個世界的歷史資料顯示,大睿王朝女帝統治崛起就伴隨了當時北絨國的覆滅。
齊硯突然就來了興致,這種巧合讓她格外在意。如今她們所處的珠城便是當年的大睿朝邊塞,而此刻腳下這片草原也是當年北絨和大睿沖突時的必經之地。
這個巧合絕對有它特別的意義,這一切的真相或許都隱藏在這一段歷史之中。
只不過網上搜索出來的資料畢竟不是專業的史料,很多細節無法給出解釋,對當年大睿將北絨滅國也只是兩三筆就帶過了,甚至連當年帶兵的將領名字都沒有寫出來。
“很大概率是話本做了手腳,不允許你通過上網查到更多信息了。”白卿隨意道:“話本的規則就是這樣的,限制頗多。”
確實如此,齊硯又接著搜了搜,比如專門去搜歷史上的北絨滅國,最后結果依然是毫無收獲。
“嘖,話本越是這么做手腳,越是提醒我們這段歷史的重要性。”齊硯轉著手機,嗤笑道:“話本規則屬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這么重要的一段歷史,我肯定是要拼湊出來的!而且這位女帝成功上位我也很想了解一下,開啟女帝統治的五百年時間,真是讓人好奇。”
在屋里躺了半小時后,刑警隊的人來通知她今天的搜查已經結束,之后的時間她們可以自由活動,但不能擅離這片牧區。
“晚飯會讓牧民做好再通知大家去吃,接下來的時間好好休息。”
待警察離開一會兒,外面恢復了寧靜,齊硯翻身坐起來,沉吟道:“馬上就要天黑了,待會兒吃晚飯的時候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么事。”
白卿輕輕攬了攬她的肩膀:“別怕,我會時刻注意你的安全。”
自從嘉年華里兩人冷戰導致齊硯被變娃娃的那件事之后,白卿在話本里就格外注意她的安全,幾乎到了眼睛都不眨地護著的程度。
齊硯有時候都怕她累著,可她卻對此表現出相當的執著,一再強調自己如今靈力恢復了很多,只是全神貫注注意她的安全而已,不是會累到的程度。
勸不動齊硯也就不再勸了,兩人又在氈房里休息了一會兒,等日落時分牧民來叫齊硯吃晚飯才離開屋子。
餐廳有單獨一個大氈房,齊硯進去的時候其他人都到齊了,只是氣氛有些微妙的不對勁,似乎有點兒壓抑。
照例坐到了江淼身邊,齊硯與她對視一眼,眼神詢問這是什么情況。
江淼借著盛湯的動作遮掩,低聲道:“剛才吵了一架,戴琦和孟九默這倆人。”
這倆人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下午就吵過了,晚飯又吵,而且看這緊張的氣氛,似乎比白天吵得更厲害。
齊硯瞬間心領神會,肯定是因為互相掌握了對方什么線索,這是在互相指責?
有好戲看了。
菜早已上齊,大家陸續動筷,幾個人沒什么心情聊天,賀雪艷更是蒼白著一張臉、魂不守舍的樣子。齊硯目光從賀雪艷臉上滑過,并未過多停留,她如今對這個女人很是同情,卻不在面上表現太多。
餐桌上一開始風平浪靜,沒過多久孟九默和戴琦就又吵了起來。
“你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第幾次了這是?!我告訴你不要太過分!給你臉了是吧?!”孟九默直接跳了起來,絲毫顧不上他想維持的紳士風度。
齊硯看著他白色衛衣上一大灘紅色的酒漬,垂眸默默往嘴里塞了口烤羊肉。
戴琦手里還捏著酒杯,故意道:“真是抱歉,杯子沒拿穩。”
“放屁!你這個女人就是故意的!”孟九默指著她,氣到發抖:“說什么杯子沒拿穩,明明杯子在手里好好的,倒是酒不長眼睛往我身上潑!”
“呵,我就是看某些人道貌岸然的樣子不爽,跟兇手在同一個桌上吃飯真讓人惡心!”
戴琦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一愣,齊硯咀嚼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抬眼定定看向那兩人。
孟九默也是先愣住,反應過來戴琦在說什么之后緊跟著臉漲得通紅,他指著戴琦氣得大罵:“你、你想說誰是兇手?!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我可沒指名道姓,你急了?急得好啊!你這么急這么跳腳,怕是我戳中你了吧?!”
“艸……你這個賤人!”孟九默不僅臉脹紅了,就臉眼睛都紅了,他突然暴起一把掐住戴琦的脖子,“我掐死你!!”
“咳……你……呃……”戴琦被他突然襲擊搞得措手不及,只來得及雙手攥住他的手腕,卻在男女之間天然的力氣差距之間敗下陣來。
嘩啦——啪啪——
賀雪艷現在像只驚弓之鳥,有點兒風吹草動都嚇得不輕,在孟九默突然暴起的時候她嚇得連碗筷都打翻在地。
“孟九默!”離他們最近的洪靜猛地站起身,一手拽住孟九默的后領子,另一手扭住他的手臂用力拉扯,一下沒拽動,跟著又拽了一下。
直到江淼也過去阻攔,發了瘋的孟九默才終于被拽開,戴琦捂著嘴猛地咳嗽兩聲,看著孟九默的眼神又冷又嘲諷。
“你這么暴躁易怒,半點兒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殺人兇手都是這樣的!”
“你這賤女人!我要弄死你!讓我掐死她!”孟九默被戴琦幾次三番的言語挑釁到失去理智,此時像個完全喪失思考能力的精神病一樣發瘋,一邊辱罵一邊掙扎著要去掐死戴琦。
齊硯看著發瘋的孟九默,微微蹙了蹙眉。
很快,守在不遠處的警察姍姍來遲,第一反應就是沖上去把瘋了的孟九默控制住,然后帶回他自己的房間看管起來。
了解過打架的前因后果后,得知戴琦說孟九默是兇手,刑偵隊長問了問戴琦為什么這么說,得到的答案是:“他房間里找到了帶血的衣服,他又是唯一一個男人,只有他有力氣用那么沉的兇器一下砍斷趙總吧?這不是擺明了的事嗎?”
帶血的衣服?
齊硯和江淼迅速對視一眼,兩人都把這件事放在了心里,等著有機會再詢問。
雖然戴琦說的振振有詞,但現階段依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孟九默是兇手,警察只是把他帶回自己房間,并找了兩個人盯著而已。
看警察這樣的反應,那帶血的衣服似乎不能證明孟九默的嫌疑,可戴琦的話又是什么意思?
飯后,齊硯先回了房間,江淼則找機會和戴琦聊了兩句,主要是套話,問她為什么說孟九默是兇手。
“洪老板和警察在他房間內找出一套黑色的睡衣,一開始因為那衣服是純黑色的看不清楚,后來警察拿走之后發現上面全是血跡。”戴琦煩躁地抓抓頭發:“我問過警察了,他們說衣服已經送去技術部門鑒定,目前不能確定孟九默就是兇手!為什么這么墨跡啊!”
還能為什么?事情肯定沒這么簡單唄!就算孟九默是兇手現在整個故事都沒通順,警察肯定不會抓人結案的。
江淼找了個機會把戴琦說得話告訴了齊硯,齊硯躺在床上沉思,道:“血衣確實很關鍵,不過我最在意的還是晚飯的時候,孟九默為什么兩三句話就發了瘋?這么容易就被戴琦的幾句懷疑給激到理智全失?我看他不像是蠢成這樣的人。”
白卿半躺在她身側,輕聲說:“有人給他下了咒,那個人就在現場,我能感覺到。”
第69章 開發商 14
齊硯對白卿的判斷有絕對的信任, 按照白卿所說,孟九默在晚飯時那么過激又反常的表現是因為被下了咒, 那么暫時就可以徹底排除他的嫌疑了。齊硯再次把懷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三位女士身上,戴琦、賀雪艷和洪靜,這三個人之中肯定有一個是她們要找的鬼。
白卿伸手幫她把被角掖好,道:“先睡覺吧,明天起來再想,你這樣高強度的用腦已經一天了, 你不累我看著都累。”
她不說還不覺得,這會兒說出來了,齊硯才后知后覺察覺到自己的疲憊。之前只是被話本的任務牽著鼻子走, 已經完整經歷過兩次話本的齊硯進入了一個新手到老手過渡期通常都會進入的誤區,那就是不知疲倦、馬不停蹄地去尋找通關的辦法, 從而忽略了適當的放松。
哪怕在這樣緊張、隨時喪命的話本世界中無法真正放松下來,身體每一根弦都時時刻刻緊繃著, 準備在最危急的時刻能夠瞬間做出反應應對。可白卿卻希望齊硯能稍微放松一點,畢竟她也不是一個人。
“有我在你身邊,還要你這樣時刻提心吊膽、一點兒都不敢放松, 顯得我好像很沒用?”
齊硯偏頭看她, 突然抬手撫摸她的眉心, “那肯定不是,就因為有你在我才能這樣投入到思考中去。是我太緊繃了,我現在就睡覺,什么都不想了。”
其實她從上個話本就開始感嘆自己命好幸運, 如果不是抽中了白卿這張王牌, 她絕對沒有現在輕松。現在她能把全副心思和精力都用在思考上,那都是因為她有白卿, 知道白卿會一直護著她。如果不然,她就需要一邊思考一邊時刻保持高度警惕小心自己的小命……
“我的氣運值是真的挺高的……”
齊硯握著白卿手閉眼,睡著前還不忘感嘆自己的好運。
白卿安靜看了會兒她,而后才輕輕笑了笑,心道:哪里就有那么好運。別人沒有抽到她這張牌,卻沒準兒手握更強大的神兵利器。而她是個活生生的妖,萬一不是她,而是無雙身上那只狼妖的話……她簡直不敢相信后果。
這張簽文是把雙刃劍,趕上白卿這樣的就算是好運,趕上狼妖那樣的,恐怕會被吞得渣都不剩。
深秋的草原深處夜晚太冷,即便氈房里鋪了地暖,白卿還是化出雪狐的形態將齊硯裹在自己懷里,以自身的溫度來讓她更溫暖。
入夜,整片牧區都安靜下來,夜色越來越深,今晚連月光都沒有,除了外面零星的燈光之外再沒有其他照明,整個草原的夜幕都暗得可怕。
突然,雪狐驀地睜開眼,幾乎是瞬間便從狐貍的形態變回了人形,她一個旋身輕巧落在床邊,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包裹住身體的熱源驟然消失,齊硯迷迷糊糊睜開眼,看清了站在床邊的白卿還未來得及完全收回去的狐耳。
白絨絨的狐耳在夜色中抖了幾下,好像在仔細聽著什么。齊硯揉揉眼睛爬起來,輕聲問:“怎么了?”
白卿抬起手指豎在唇邊,示意她噤聲。深夜的氈房還是有點兒微冷,齊硯驟然打了個激靈,瞌睡瞬間退的一干二凈。她起身利索的下了床站到白卿身后,整個人都警惕起來,豎起高高的警備。
狐耳還在,白卿沒有將它收起來,齊硯看那雙耳朵以固定的頻率抖動,像是在探測什么。
齊硯也豎著耳朵聽,卻除了外面的風聲外再沒聽到其他的,她疑惑地看看白卿,雖然自己聽不到,卻對白卿的判斷絕對信服。
很快,白卿右手橫在胸前,她將齊硯牢牢護在身后,靈劍驀地出現,憑空向無人的夜色中揮出一劍。
齊硯還沒反應過來她在砍什么,原本空無一人的屋內突然凝聚出一團濃黑色,她驟然想到《嘉年華》里秋冉和煙煙渾身纏繞的森森鬼氣,那簡直成了她的心理陰影,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鬼氣比外面的夜色還要黑,在白卿靈劍斬過黑霧后鋪天蓋地襲來,在空中極快速地凝聚成了高大的黑影。齊硯瞬間認出那黑影正是案發現場那副鎧甲,白天的時候還追著她砍過,夜里又來了!
鎧甲手中握著玄鐵重劍,鏘鏘邁步,高舉起劍重重砍下。
劍刃帶出呼嘯的風,那么重、在常人眼中連舉都很難舉起來的劍,此刻被鎧甲輕易揮舞生風,迎著白卿的門面砍下去。
鏘得一聲——
白卿手中靈力所化之劍正面與重劍相撞,爆發出驚人的響動,齊硯驀地看向窗外,可夜色中的草原依然風平浪靜。
不對勁,這么大的動靜,齊硯身處其中都想捂耳朵,外面居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不對,是有鬼布下了結界……
跟著白卿修過一段時間身,齊硯對一些書法咒語也算淺淺了解,此時也知如今身處的環境太過不尋常。
她沒有莽撞,更不像無頭蒼蠅般亂跑,只是避在白卿身后,認真觀察那副鎧甲的每一個動作,冷靜思考目前的情況。
鎧甲應該是受了鬼怪的指示,像白天那樣,它身上包裹著的濃重鬼氣就是驅動它的力量源泉。
如白卿之前所言,這個話本的BOSS能力遠超《終山祭》的翠蘭,更是在《嘉年華》的秋冉和煙煙之上。在齊硯眼中已經厲害的史無前例的秋冉和煙煙,恐怕聯手都在這個BOSS手里討不到什么好。
以自身鬼氣遠程驅使如此巨大的鎧甲和重劍,這鬼能力實在太強。
而且和白天的時候不同,此時這鎧甲戰斗的能力更加強了,白天還有的延遲和卡頓此時已經消失不見,動作流暢的仿佛真人……
齊硯死死盯著鎧甲的動作,越看越是心驚,總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且不說鎧甲的動作多么順暢,它的攻擊也太過兇猛,而且目標顯然不是眼前和它纏斗的白卿,它揮劍時的森森鬼氣明顯是沖著白卿身后的齊硯而去,只不過它沒有能力突破白卿的防守,只能和她無限期糾纏。
大半夜的沖進來,目的是齊硯是很顯然的事,可為什么要殺她?她這個角色難道也是兇手的目標?動機呢?為什么?這個有錢有勢的富二代怎么兇手了?
齊硯想不明白,她的思考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劍氣撞擊下被頻頻打斷,根本無暇認真思索。
直到下一瞬,白卿劍中靈氣大盛,凝聚而成的巨大靈力與劍氣本身密不透風沖向鎧甲,破空聲幾乎將空間撕裂。
鏘——
刺耳的金屬撕裂聲傳來,那鎧甲被白卿強大的劍氣斬出裂紋,鎧甲頓時落了下風。白卿乘勝追擊,連砍數道劍氣出去,將鎧甲頭盔擊碎。
碎裂的頭盔一點點掉落在地,露出隱藏著的真容。
齊硯驀地瞳孔一縮,白卿也露出一瞬訝異之色。
怎么回事?孟九默?!
碎掉的頭盔之后,是渾身冒著鬼氣的孟九默。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濃濃鬼氣之下,雙眼一片漆黑,一眼看去便是顯出鬼身的鬼怪。
晚上睡覺前才篤定排除的人,此刻就站在眼前,以鬼怪的形態出現,昭示著他毫無疑問是一只鬼。
齊硯心里一陣茫然,無數想法快速劃過,可沒有一點能讓她牢牢抓住。
眼前的戰斗還在繼續,頭盔被擊碎后的鬼怪比剛才更加兇猛,一招一式都直奔要害,且他的目標從齊硯轉移到了白卿身上,正試圖用全力將白卿擊敗。
這只鬼似乎反應了過來,白卿是護住齊硯的一張王牌,只要有她在,齊硯就會被她牢牢保護住,無法動她分毫。
“小心!”
孟九默手中的劍砸向白卿的面門,眼看著就要借著發力突破白卿劍氣的防御,可在轉瞬間,那道白色的身影卻突然原地消失,后又憑空出現在另一側。
靈劍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狠狠擊中鎧甲,將黑鐵鑄就的鎧甲再次擊出裂紋。孟九默身形一頓,緩緩扭頭看了眼白卿,再看看依然被她護在身后的齊硯,突然濃黑色的鬼氣將他整個身影再次隱去。
白卿神色一凜,喝道:“站住!”
手中靈劍凝成一道劍光直沖進鬼氣之中,最終卻還是刺空了,那鬼氣化作黑霧消散在房間內。
激烈的戰斗落下帷幕,白卿警覺地望向窗外,外面的結界似乎已經散去,星星點點的光正在草原上閃爍,江淼的聲音也自夜色中傳入氈房內。
“小齊?小齊?你們在不在?”
屋內的人驚魂未定,屋外的人關心的聲一陣陣傳進來。
齊硯深呼吸幾次,抬頭看看門的方向,又求助的看眼白卿。
白卿看懂了她眼底的詢問,緩緩點頭。
齊硯頓時放了心,知道外面的結界已經撤去,江淼的呼喚也不是鬼怪的誘騙。她疾步走過去打開門,江淼和唐珊珊兩人正站在外面。
見她安然無恙,只是額上滿是汗水,江淼表情一滯,低聲問:“出事了?”
齊硯默了默,而后點頭:“遇到點兒麻煩,你在外面看不出屋里的情況?”
江淼眉尖微蹙,低聲說:“是,從外面看你們里面就是黑著燈沒有聲音,我以為你們睡得沉……嘖,現在想想也是,白小姐在你身邊,如果不是出了問題,她不可能聽不見外面的動靜。”
她口中的白小姐此刻就站在齊硯身后,聽了她的話十分認同地點頭。
“我們這的事待會兒再說,外面怎么了?這么亂?”齊硯探頭看看外面,她們住的這一片牧區的房子都亮起了燈,照得外面也沒有那么黑了,不停的有人聲傳過來,聽上去嘈雜又混亂。
江淼嗯了聲,表情不太好:“孟九默不見了。”
齊硯又是一怔,下意識回頭和身后的白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訝異沉思。
“不是有警察看著他嗎?”
“是,但是看守他的三名警察都死了……”
“什么?”齊硯一驚,整個人都陷入一種無措中。
看她這個樣子,江淼問:“怎么回事?你們這到底出什么事了?”
齊硯緩緩心神,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說:“……孟九默剛才是在我這……如果,他真的是孟九默的話……”
江淼和唐珊珊都很震驚,她們沒想到,突然失蹤的孟九默不僅殺了三個警察,甚至還要殺了齊硯。
唐珊珊偏頭看向案發現場的方向:“我們應該確認一下,那副鎧甲還在不在。”
既然齊硯說孟九默是穿著鎧甲的,她們就得趕緊去確認一下。
江淼也跟著點頭:“對,我倆去。小齊你剛經歷這種事,先緩緩,待會兒再出去。我估計會有警察來找你問話,你不能隱瞞看見孟九默的事實。”
齊硯輕輕蹙眉,最終點了下腦袋。
確實不能隱瞞這件事,可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而且局勢已經越來越亂了……她現在思路亂成一團麻,連線頭都抽不出來,感覺眼前好像橫七豎八全是不知道通往哪里的路,像置身在碩大的迷宮之中,而她一條正確的路都找不出來。
如今的形勢不太妙,似乎是要坐實孟九默是兇手這件事,現在死得已經不止是趙瑞濱一個人了,還有三個看守孟九默的警察,他們死了,孟九默又消失了,兇手看上去肯定是他……
可齊硯卻覺得不會是這樣的,這一切應該都是表象,還有巨大的真相隱藏在所有事件的背后……而真正的兇手制造出了一切表象用來迷惑人,為的就是把整個調查方向都搞亂套,TA便可以借此脫身。
齊硯認為自己的分析是沒錯的,可她沒辦法把這事兒公開說出來,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來佐證。除了身為玩家和隊友的江淼三人外,不會有人信自己。
思緒越來越混亂,齊硯猛地搖頭,想把亂成一鍋粥的腦袋清空一下,從頭開始濾清一切線索。
突然,肩頭一暖,齊硯回頭看看,白卿默契地給她披上大衣,道:“出去看看吧,在房間里呆著只會讓你在混亂的思緒中越陷越深。不如咱們出去看看,盡快找出理清頭緒的線頭。”
大衣穿上了,此刻不僅身上暖,心里也暖了起來。齊硯握住白卿的手,突然上前半步靠進她懷里,略帶委屈的語氣說:“我覺得好累。”
這個話本從開始就沒有《嘉年華》節奏緊張,可齊硯卻覺得比《嘉年華》累得多,從頭到尾都在高度集中精神思考,片刻不敢放松。
她的語氣太委屈了,白卿只感到心尖微顫,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自心底緩緩升起。她分不清這種感覺叫什么,卻只想好好抱抱懷里的人。她這么想,也就這么做了,一手輕輕攬住懷里人的肩膀,另一手用力把她固定住。
齊硯心尖猛地震動,像無數小鹿來來回回不停沖撞似的,她下意識抬手拽住白卿的衣服,整個人放松偎依進她的懷里。
“呼——”齊硯突然長處一口氣,“我總說我是你的充電寶,需要消耗元氣為你源源不斷提供靈力……可現在發現也不全對,你好像也是我的充電寶。”
“嗯?”白卿輕輕表達疑惑:“我不能為你恢復靈力。”
齊硯笑了一聲,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偏頭道:“誰說只有恢復靈力才叫充電?現在這樣,你抱抱我,我也覺得好像充了不少電,馬上電量就要滿了!”
白卿還是不太懂現代人的比喻方法,卻又收緊了手臂,附和道:“那就再多抱抱。”
第70章 開發商 15
充滿電的齊硯又覺得自己行了, 裹著大衣就出了氈房,白卿目前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露面, 便又回到了戒指里。
外面亂糟糟一片,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警察和牧區的領導人,他們各自忙各自的,無人在意齊硯的行動。她加快腳步直奔趙瑞濱的氈房,江淼和唐珊珊剛從里面出來。
三人見面后齊硯立馬問:“怎么樣?”
“鎧甲不見了。”
齊硯:“兇器呢?那把劍呢?”
江淼搖頭:“也不見了。”
齊硯心里一突,思緒混亂成一團, 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從頭到尾捋清楚一切,可現在似乎沒有這個時間。
她們又很快去了原本孟九默的房間,這里此時已經空無一人, 外面躺了三具尸體,身上都穿著這個話本世界的警服。
其他三個人也已經到了, 各自有一名警察在詢問她們什么,洪靜還是那副煙不離手的樣子, 賀雪艷依然魂不守舍,只有戴琦,像是揚眉吐氣了一般, 不停控訴著孟九默。
“我就說了他是兇手吧?你們之前還不信我!要是相信我把他早點兒帶走就不會出這種事了!現在又有三個人被他殺了!接下來你們警察準備怎么辦?還把我們困在這嗎?那個兇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還會殺人!我們的人身安全怎么辦?”
刑警隊長一副很頭痛的樣子, 最后安撫道:“請你放心, 我們一定會處理好大家的安全問題,目前已經有一部分警力到位,今夜我們會加派人手保護大家,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你們最好是!”戴琦抱臂站在那, 對眼前的警察半點兒都不信任。
齊硯垂眸盯著草地, 心不在焉的聽著戴琦和警方扯皮,戒指里的白卿突然出聲:“剛才, 那把劍不太對。”
齊硯一怔,在心里問她:“什么意思?怎么不對?”
“不是白天的那一把。”白卿篤定道:“我與它交手時的感覺不對,夜里來襲擊咱們時用的那把劍,和白天的不是同一把,比白天的輕。”
輕?
“但鎧甲是那一副沒錯,上面還有我白天留下的劍痕。”
齊硯又懵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鎧甲是一樣的,但劍不一樣了,為什么?
原本的劍又去了哪里?為什么要換劍?
孟九默現在在哪兒?
突然,一種被人緊緊凝視的感覺猛烈傳來,原本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齊硯狠狠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向身后看去,那個方向,是那三個人站著的位置!
是誰?
齊硯的目光在三人之間穿梭,洪靜?戴琦?還是賀雪艷?
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在看她,各自都在跟警方說著什么,仿佛剛才那種被人狠狠盯著的感覺是她的幻覺。
怎么可能,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齊硯站在原地緊張了半天,直到唐珊珊過來拉她時,掉線的思緒才重新找回。
“怎么了?”
回過神來時就看見唐珊珊略帶擔憂的神色,齊硯下意識問了句。
結果唐珊珊更擔心了的樣子:“齊姐姐你在想什么?大家都回去了。”
回去?
齊硯看看四周,才發現幾乎只剩她們幾個人了,其他人都回了自己的氈房。
“已經散了?”
“嗯……”唐珊珊一臉擔憂:“三水姐也先回房間了,我看你一直在發呆,還以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結果是真的在發呆,而且發呆到注意不到周圍的事,像是被魘住了似的。
齊硯晃晃腦袋,嘆氣道:“可能是這兩天用腦過度,我覺得我得好好睡一覺。”
唐珊珊見她恢復正常,跟著也松了口氣,道:“那就好好休息吧,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呢。三水姐說了,有事咱們明天早飯再說,今晚都先好好睡覺。”
“好。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兩人就此分開,齊硯目送唐珊珊走遠,然后才轉身回氈房。
只是,才走出沒幾步,那種被人凝視的感覺又突然襲來。齊硯腳步一頓,猛地回頭去看,可身后空無一人,別說人了,連鳥都沒有一只。
不遠處挨著的幾座氈房,門口都有一兩名當值的刑警。
“先回去吧,有我在,不要擔心。”白卿的聲音自戒指中傳出,帶著讓她安心的魔力。
齊硯收回視線,輕輕嗯了聲。
“到了夜里警察突然多了起來。”齊硯道:“所謂的道路阻塞應該已經排除了,看來明天新姐就能回來了,主線劇情能往前邁一大步。”
回到氈房,白卿立刻現身,齊硯把大衣脫掉掛好,白卿便過來牽她的手。
“有點兒涼。”白卿蹙著眉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催動靈力給她取暖。
冰涼的手瞬間變得暖融融的,齊硯下意識想往后躲,卻被更大力的攥住手。
白卿瞪她:“躲什么?”
以為是齊硯想躲她,不想這樣親近,明明出去之前還賴在自己懷里說要充電,這會兒又要賴賬?狐貍瞪人的眼神里都充滿控訴,好像還挺委屈。
齊硯哭笑不得,回握住她的手,道:“我是覺得你靈力才恢復多少,不能這么用啊,哪兒有輕輕松松拿靈力取暖的……”
“恢復的再不夠也夠給你取暖的,只是暖暖手罷了。”
何止是暖手,明明整個身體都暖了,心也跟著暖烘烘的。
齊硯干脆又偎進她懷里,溫暖柔情總是容易讓人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初嘗情意的齊硯突然在心里有感而發,覺得感情真是很神奇的東西,她只是這樣和白卿互相依偎著,都讓她輕易卸下了所有緊張的情緒。
甚至,她們倆只是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完全靠著從認識第一天就確定了的“妻妻關系”牽引著走到現在這一步,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之中,沒有一個人主動說出一句“喜歡”。
齊硯突然很好奇,白卿是否知道這種“喜歡”是什么?
跟著她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活了一千多年的妖王什么都見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只是沒有親自體驗過,看著別人時不能理解。
這世上任何事任何感情都是如此,只有自己親自經歷才能真正理解。
兩人抱著抱著就抱回了床上,白卿把人固定在懷里,哄著說:“趕緊睡吧,好好休息明天才能繼續忙。”
溫熱的靈力源源不斷送入體內,像是起到了安眠鎮靜的作用,讓齊硯高速旋轉了一天的腦子輕易地平靜下來,甚至越來越困。
“你別這樣一直用靈力了……”齊硯抓住她的手,“我這就睡了。”
白卿沒有變成狐貍的形態,只是靜靜摟著她,低聲道:“無礙。我們是道侶,不分彼此,靈力在你體內轉動過又回到我這里,不會有任何問題。”
就連她的聲音都帶上了魔力,讓人陶醉。
齊硯摟住她的腰,整個人貼進她懷里,終于困倦的再也顧不上任何事。
……
一夜無夢,睡著的時候是什么姿勢,醒來時還是什么樣。
兩人都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齊硯睜眼后就看到白卿正盯著窗外看。
“外面是什么人?”齊硯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姿勢。
“是你那幾個朋友。”
兩人昨夜都是和衣而眠,這會兒起來也不費勁,齊硯萬分不舍的從溫軟懷抱里退開,一邊起床去洗漱一邊唉聲嘆氣:“我現在只想當一條閑魚,和你在床上躺著不香嗎?”
白卿很不給面子的拆臺:“夢里都有。”
齊硯幽怨的看她,“不帶這么打擊人的。”
等她收拾好準備出門,白卿才道:“等從話本出去就不是夢了。”
齊硯無奈地嘆氣,嘆完了還想嘆,吐槽說:“我最近嘆氣的次數呈直線上漲,再這么下去就要提前老齡化了。”
“沒關系,我都一千多歲了也不算很老。”
“……”
這臭狐貍好像在一本正經講什么冷笑話,關鍵是一點兒不好笑。
齊硯沖她呲呲牙,果斷打開了房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剛才還站在身旁的人便回到了戒指里,絕不在外面露面。
門口也沒有外人,都是隊友,而且比昨夜還多了一個人。
尹新沖齊硯打招呼:“我一早就趕了回來,昨天查了一些事,得到了不少線索,咱們去吃早飯,邊吃邊說。”
她們到的時候,餐廳還沒有其他人,可能是她們實在太早了,別人還在睡。這樣倒是正好方便了她們,不需要藏著掖著。
“我昨天真是驚險刺激,所有任務都跟你們這邊不相關,必須自己一個人在外面調查。”
尹新把昨天的經歷給隊友們講了講,她因為身份特殊,有自己單獨的一條任務線,和齊硯她們都不同。
“我這個角色需要在珠城里調查一些東西,其中就包括趙瑞濱這個項目的內情。”
吃早飯的同時,尹新拿出文件夾放在隊友們面前,她把同樣的資料打印了三份,讓她們能直觀的看到自己的調查結果。
“異調局最開始盯上趙瑞濱,就是因為兩年前網上那個說他動用禁術召喚亡靈的視頻,我們為此在暗中展開了調查。從調查開始到現在,誰也沒有公開這件事,主要原因是就連異調局都沒有那種禁術的詳細資料,只在海量的書庫里找到了一些相關內容。根據少量的資料和史料進行分析后,異調局大致確定了視頻所說的內容應該是真的,趙瑞濱所做的那場儀式確實不是單純的祈福,而是在使用那種逆天而行的禁術。”
因為有了資料的支持,異調局正式成立調查組跟進這件事,但由于史料和資料都不豐富,對禁術的描述也不夠詳細,調查組掌握的證據不夠,所以并沒有對外公開此事,只是在暗中進行。
結果調查還沒開始多久,目標趙瑞濱就死了……調查組立刻把目光放到了他現在最關注的項目身上,覺得他的死多半跟度假村的項目有關,而且也跟那場禁術有關。
聽到這里,齊硯舉了舉手:“我想問一下,他那個禁術成功了嗎?”
尹新搖搖頭:“恐怕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
尹新給她們看了資料,據史料寥寥無幾的記載,這種名為喚靈的禁術是讓亡靈還魂歸來,至于歸到哪里去卻不好說,魂靈歸來總需要一具軀殼作為載體,沒人知道趙瑞濱當時用了什么載體,還是說根本就沒用……
“線索太少,我們目前能得知的只有趙瑞濱疑似使用了這個禁術,但細節卻全然不知。我這次調查去過他的公司,底下人對這件事也知之甚少,只當老板是做了一場祈福。就連他的心腹,總經辦的那些人都不知道那場祈福的真正意圖。”
“趙瑞濱如今死了,我們和警方合作調查,去了他的家里,發現了這個……”
尹新的資料很詳細,里面有一份被復印出來的拓寫古本,上面的文字晦澀難懂,但江淼看得懂,齊硯也多少認識些。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文字,在咱們現實世界也存在,我們學歷史的會涉獵到。”江淼指著那些文字簡單翻譯了一下,“大概就是那禁術的詳細使用方法,包括如何施術和陣法的布置等……”
唐珊珊道:“所以他是無意間得到了這個拓本,想通過這個來復活某個目前還不知道的人?”
“其實……”
“不,或許我可能知道他想復活誰。”
尹新一愣,她本來還想說什么,結果江淼也同時開口。
幾人的目光瞬間匯集到江淼身上,她輕輕捋了捋頭發,道:“這也是我這個角色此次加入項目組接近趙瑞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