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裘鳩只能無奈的跟扶蘇一起讓夏無且診脈,夏無且當時也嚇了一跳，腦子里已經開始思索如果這兩位真的中了毒，他又治不好的話是不是要埋骨此地。
這地方又濕又熱不適合埋啊。
于是在診脈的時候,菟裘鳩就覺得夏無且那個表情看上去比他跟扶蘇還像是中毒之后命不久矣的。
啊呸,他們兩個壓根就沒中毒！
菟裘鳩安慰夏無且說道：“別想太多，是個誤會,我倆都沒中毒。”
夏無且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的不相信。
然而實際上無論是菟裘鳩還是扶蘇,真的都沒有中毒。
夏無且謹慎起見甚至還讓他們換手診脈，在確定這兩個人真的沒中毒之后，他的氣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整個人充滿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
夏無且起身對著嬴政說道：“陛下，公子扶蘇和東海君皆無中毒癥狀。”
嬴政懸著的心這才微微放下，他轉頭看向菟裘鳩問道：“剛剛到底怎么回事？”
菟裘鳩十分委屈：“臣也不知道，我們就是把嘴里的東西給吐出去了,結果剛吐完御廚就喊有毒，哪兒有毒啊？”
嬴政挑眉：“吐出去？不能吃？”
他對菟裘鳩可太了解了，進了這小崽子的嘴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吐出來的,除非不能吃。
菟裘鳩一聽拿出了辟謠的架勢認真說道：“不是不能吃，是不太好吃，這個吃法不行！”
一旁的扶蘇心有戚戚地應和：“味道太奇怪了。”
嬴政倒是被他們勾起了好奇心：“奇怪？有多奇怪？”
菟裘鳩回憶了一下，眉頭就又皺了起來：“是一種……甜甜的苦苦的澀澀的味道。”
嬴政沉默地看著他，很想問問菟裘鳩這東西確定能吃？
扶蘇似乎也被勾起了不太好的回憶說道：“對,先是甜然后是苦最后還帶點澀，最主要的是加上調料，那個味道就更古怪了。”
嬴政決定把這玩意從他的食譜里給扔出去。
菟裘鳩也有些無奈，后世的茄子哪怕是生吃也是略帶一點甜味,根本沒有苦澀味道。
他起身沒再讓御廚做茄子，而是想要從當地土著那里詢問出茄子的馴養過程。
那些土著如今已經放回了自己的家園，百多人一直關押也不是事兒，最主要的是關著他們還要給他們提供飯食，總不能把這百多人給餓死吧？
所以還不如放了呢，反正他們也沒再對方的聚集地扎營。
不過雖然放了，那些土著對于他們也好奇得很，這些人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一樣，時不時有人過來偷偷摸摸地看一眼，甚至還想偷他們的東西。
尤其是在做飯的時候，香味吸引來了許多土著，他們倒是沒有上手搶，只是在大家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一群黑不溜秋的人圍觀誰受得了，還要分出人手去把他們趕走。
菟裘鳩聽聞消息這時候，想了想問道：“能跟他們溝通嗎？”
校尉聽了之后臉上略有些遲疑：“能夠進行簡單溝通。”
菟裘鳩立刻說道：“把他們的首領喊出來，我有話要問。”
校尉小心問道：“君上要問什么？太復雜的問題可能比較困難。”
菟裘鳩也不太確定他的問題復不復雜，只好說道：“到時候再看。”
只是詢問一下茄子的種植，應該不算很復雜的問題吧？
畢竟他也不是專業種地的，只是稍微了解一下，準備到時候記錄下來。
只是等到菟裘鳩看到手下跟土著交流的現場之后，才知道為什么說很復雜的問題沒辦法表達。
因為兩邊的溝通全靠肢體語言，而且肢體語言幅度很大，一句話下來跟做了一套默劇版的廣播體操似的。
全場沒人說話，就看那兩個人在那里無聲的手舞足蹈。
只能說……肢體語言是最簡單的溝通方式。
只不過這個溝通菟裘鳩實在是看不下去，詢問了一下才知道當地土著甚至沒有一個成體系的語言，他們自己人溝通有的時候都是各種奇怪語調外加手腳比劃。
菟裘鳩聽著下面人對當地土著的分析，一瞬間恍惚覺得這些土著好像是剛從猴子進化而來的一樣。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只能說從人猿到猿人再到智人，這的確是一場漫長的演變。
菟裘鳩干脆也不在現場圍觀，把自己要問的問題留下來說道：“能問就問，不能問就算了。”
別說，手下那幫人還真有幾分本事，就靠著那么原始的交流手段竟然把所有問題都問的差不多。
菟裘鳩把記錄拿過來看了一眼，然后就嘆了口氣。
他詢問的問題主要是茄子的種植時間以及對比野生的變化。
只是根據那些土著所說，這些茄子種植的時間也不過是十幾年。
十幾年，聽起來似乎是很漫長的時光，然而在植物的演變身上就算不得什么。
想要培育出更好的品種可能數十年都未必能夠成功，尤其是在手段比較原始的情況下。
更何況當地土著壓根也不懂什么叫優選優育，吃到口味好的茄子就開心，口味不太好的茄子湊活也能吃下，從來不會去思考這個茄子到底為什么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怎么才能篩選出更好吃的茄子。
也就是說現在地上種植的這些基本上就等同于原始種的野生茄子，甚至就連種植也沒什么方法，就是把種子灑落在地上，讓它們生長在一起，然后……看天吃飯。
菟裘鳩：……
得了，改進茄子品種這件事情看來還是要交給他，這份記錄基本上沒有什么太多借鑒意義。
當然倒也可以算作是當地歷史記載。
最近他就很喜歡記載這些歷史，想一想，秦人所到之處給這些人帶來語言文字和更先進的生產技術，過個幾十年對比一下歷史記錄那應該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不過這些就交給嬴政帶來的史官，是的，這次出海算得上是一次壯舉，當然值得史官進行記載。
更何況皇帝一舉一動都很重要，哪怕他不出門身邊也會跟著史官的。
菟裘鳩將手里那些記錄交給史官之后就繼續去跟茄子死磕了，野生種的茄子也是茄子，短期之內茄子的口感肯定不會太好，但也不能放棄。
他要是想要改進茄子品種的話肯定要大規模種植，種植出來的茄子一部分會進行售賣來填補研究資金。
當然賣的錢肯定扛不住研究燒的錢，但好歹也是能回來一點，更何況那么多茄子種出來總不能爛在地里吧？也太浪費了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讓人們能夠接受茄子的味道。
像是之前那個甜中帶著苦澀的味道絕對不行！
蒸茄泥這個東西已經從食譜上丟出去了，他會記載下來，等到某一天培育的茄子口味達到標準再拿出來。
那么就只能嘗試別的做法。
這次他很聰明的沒去找御廚，而是拽了一個御廚的小徒弟過來。
哎，其實他更想自己動手的，指揮別人動手總有一些說不明白，恨不得自己下手的時候。
可惜不行，他要是堅持動手，那可能就要驚動嬴政，到時候又要被拎回去教育。
是真·拎回去，拎著衣領提起來拽走的那種。
他這么大的人了，被拎來拎去像什么？他不要面子的嗎？
小徒弟被菟裘鳩帶走的時候忍不住看向師父，十分希望師父能開口留下他。
然而御廚就跟沒看到一樣，他算是怕了東海君了，讓東海君禍害小徒弟總比禍害他強。
徒弟啊，到了你盡孝的時候啦！
小徒弟眼看師父指望不上，最后只能面露苦澀的走了。
菟裘鳩倒是沒有去管這對師徒的眼神交流，他正在思索記憶中的菜譜。
想要去除茄子自帶的苦澀味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熱水焯，只是熱水焯過的茄子會變軟，再進行加工只怕不容易成型。
所以最好就是能夠去除茄子的苦澀味道同時還要保持茄子的整體形狀。
那么焯的時間和火候就很重要。
這東西需要實驗，而想要知道茄子的苦澀味道到底有沒有去除還要進行嘗試。
菟裘鳩倒是想自己來，然而跟著他出來的水生說什么也不同意，并且表示皇帝已經下令，如果還有需要試味的東西，那就讓他們來。
嚴禁東海君親自嘗試！
菟裘鳩：……
他不嘗怎么知道味道合不合適啊！
可惜他能強行下令讓手下別管卻不敢違背嬴政的命令，只能看著水生他們嘗試。
因為擔心樣本過小，菟裘鳩干脆安排了好幾個人去進行嘗試。
測試的時候都是從短時間到長時間遞進，于是菟裘鳩就看到這些人從一開始的嘗一口，皺眉，吐掉到最后吃一口，咽下去。
雖然表情不太好看，但應該差不多了。
菟裘鳩看了一眼火候，這個時間茄子的形狀還行，至于里面還留有一些苦澀的味道也沒關系，可以用其他調料把味道遮掩過去！
不過焯過水的茄子不太好再來做炸茄盒之類的東西，菟裘鳩干脆讓人弄了一鍋肉醬茄子煲。
快要出鍋的時候已經飄散出了濃郁的味道，就連扶蘇都被吸引了過來。
他湊到菟裘鳩身邊問道：“做什么呢？這么香？”
等菟裘鳩把名字說出來之后，一聽茄子兩個字他轉身就要走：“告辭。”
然而還沒走出去兩步又被菟裘鳩扣著肩膀給拽了回來：“我已經讓人把那股苦澀的味道去了，肯定不難吃，趕緊過來嘗嘗！”
因為第一次做這種菜，菟裘鳩也不太好掌握調料多少，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正好可以集思廣益調整一下。
然而扶蘇已經對茄子有了心理陰影，伸手握著旁邊一棵細細的小樹說道：“不吃，你就是說出花來我也不吃！”
菟裘鳩本來也沒想逼著扶蘇吃，然而看到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想逗他玩，袖子一挽，故意做出猙獰的表情說道：“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你也得給我吃！”
他剛說完眼角余光就掃過一片黑色的皇服衣角，不由得眼角一跳，然后耳邊就聽到嬴政的聲音：“你們在說什么？”
菟裘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