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貌美小寡夫19
鄺宗領似乎是來確認喜服樣式的,正在和老板娘溝通著什么。
交談聲細細碎碎地傳到后院里,聽不太真切。
蔣耕黝黑的手掌橫亙在小漂亮滑嫩白皙的臉蛋上,笑得又痞又帥氣,薄薄的嘴唇低低湊到芮苗耳邊,喉結微微動了一下:“噓……”
“別出聲,你老公在里面!
他說話還帶了點笑音。
小漂亮一開始是被突襲嚇到了,反應過來以后他掰開蔣耕捂住他的手:“你在這里干什么呀……”
“干什么?”
蔣耕聽到芮苗問這句話,頓了一下,再說話突然就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了:“干一你。”
芮苗為蔣耕突然吐出這種粗俗的字眼感到震驚,睜著漂亮的大眼睛愣愣地想轉頭看他。
他是從后面摟住芮苗的,此時男人直接把腦袋直接從身后往他身上埋,發了狂似的不停地嗅他身上的味道。
小寡夫身上總是那么香,像是每天都抹了香膏似的,不怪得鄺家那兩兄弟都跟著了魔似的。
明明他記得鄺宗領那家伙第一天迎親的時候,那個臉臭的跟死了人一樣,F在還不是跟條狗一樣跟在苗苗后面,原本死都不肯答應的婚事也上趕著要辦了。
“你怎么老是用完人就扔?”
蔣耕好像一條被遺忘在外面的委屈大狗,嘴巴抿得緊緊的:“你這兩天被鄺家那兩兄弟伺候得很爽是不是?都不出來找我了。你不渴了?不用喝水了?”
他長得很高,因為常年下地干活的緣故,肌理緊實、線條流暢。
在這種炎熱的天氣里,他過高的體溫從薄薄的汗衫底下透出來,在這種幾乎貼身的近距離接觸中,芮苗能清晰感覺到身后肌肉鼓脹的程度。
小漂亮也被他捂得熱出了點汗,下意識要從蔣耕的懷里掙脫出來:“沒有……”
他哪有喝水,他最近又沒跟誰親嘴。
上次在靈堂里發生了什么,詳細的細節B612一直不肯跟他說。只說了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讓他不要再到那個靈堂那邊去了。
芮苗只隱隱約約記得,他似乎是被什么東西舔了好些地方,醒來的時候只看到自己身上有些紅紅的印子,反正是挺可怕的。
但是他身體的水分進度條當時也并沒有增加,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被人親嘴巴。
——確實沒有“人”,只有鬼。而鬼是沒有陽氣的。
然而小漂亮才剛動了一下,就感覺自己被緊緊箍住了。
帥氣黝黑的村夫仿佛在床上逮住了自己的小媳婦似的,怎么也不愿意放他走。他不停地在后面用鼻子拱他,嘴上卻在哼哼唧唧地咬牙切齒:
“沒有?沒有的話鄺宗領怎么突然要娶你了,馬上就還要補辦婚事了?我不同意!
“你是我老婆,怎么可以嫁給別人?”
這兩句話直接暴露了蔣耕的來意。
明明他都翻山越嶺地找過來了,以前天天找他喝水的小漂亮,現在不僅不主動找他喝水了。在他主動喂他喝水以后,他還要繼續嫁給死鬼的兒子。
去給人當小媽還不夠,還要去給人當嫂子,當老婆。
蔣耕一想就受不了,他比鄺家那兩兄弟差在哪里?他個子高,身材壯,不比鄺家那兩個瘦得跟竹竿似的家伙好?
他們有他家伙大嗎?
一家兩條豺狼,即便芮苗是嫁給了大哥鄺宗領。以鄺宗右的性子,他可能會善罷甘休嗎?
最后肯定又是被大的欺負了又被小的欺負,明明嫁了一個卻跟嫁了兩個似的。每天從鄺宗領床上下來,還要被弟弟爬窗戶,說不定還是趁著他哥睡著了干點見不得人的事情。
蔣耕直接氣得把芮苗從地上一下抱了起來,小漂亮突然雙腳騰空,嚇得手下意識勾在了男人寬大的肩膀上,然后整個人被壓在了布料架子后面粗糙的墻面上。
今天天氣很熱,芮苗出門穿的褲子很短。
蔣耕一把他抱起來,寬松的褲管就往上褪,帶著點肉肉的白皙大蹆根一下就被滾燙的掌心貼住了。
芮苗幾乎感覺自己被燙了一下,男人黝黑粗糙的手掌襯得他軟膩的蹆肉白得發光。
小漂亮不高興地推了一下男人的臉,正想罵他。卻聽到原本在里屋的腳步聲漸漸朝走出了院子,朝這邊走過來。
很寸的是,就在這一剎那,芮苗又感覺到了那種熟悉的渴意。
“咚咚、咚咚……”
心臟傳來鼓噪的聲音,喉嚨開始發干。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屬性面板上那個顯示著水滴形狀的屬性條又開始飄紅。
他確實有兩天沒喝水了,蔣耕看來真的很了解他,來得正是時候。
蔣耕幾乎是一看,立馬就笑得很得逞似的。形狀凌厲的眉毛都飛揚起來,眼睛彎成個月牙似的。
“渴了?你老公來了,喝不喝?”
芮苗很不高興,這個家伙真的好惡劣。他明明就是故意掐著這個點來的,上來就知道拱他,還說些有的沒的,現在見他渴了還要笑。
小漂亮一咬紅艷艷的嘴唇,在肉嘟嘟的唇肉上咬出一個小坑。
他聲音小小的,軟軟細細:“你要是不想親,我去找別人!
反正戚銅肯定愿意親他。
他說著就要蠕動著從男人身上下來。
蔣耕一聽,臉都黑了。見小漂亮還真要走,不高興地抱著他躲在長長的晾曬的布料后面,不透明的布料將兩人的身形完全擋住。
他就像只被惹毛了卻又無可奈何的大狼狗,圍著嬌小柔軟的小貓咪,明明對方的爪子又小又軟,抓人也不疼,但他就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被死死拿捏住了。
“我不想親?”
他被堵了一下,故作惡狠狠的樣子:“我恨不得長在你嘴上!
下一秒,小漂亮沾了水的果凍似的唇一肉被一口吸住,強勢又躁動的舌一頭直接伸進了香香熱熱的口腔里,橫沖直撞。
他們說話的聲音小,從屋里走出來的兩人并沒有聽見。
老板娘帶著鄺宗領走到晾著這塊布料的架子面前停了下來,她指著這塊大紅喜布上面的顏色,笑道:“大少爺,給你做喜服用的就是這種布料。這料子可是最好的哩,你摸摸,質量多好?”
老板娘示意鄺宗領用手試一下這塊布料的料子,鄺宗領自然而然地抬起手,在柔滑的布料上摸了一下。
絲毫不知道就在離他的手不到一米的地方,隔著一塊布,他的未婚妻正在被一個黝黑狂莽的結實漢子按在墻上,親得口水都流了出來。
他的小未婚妻湛藍漂亮的眼睛在陽光底下反射著瑩瑩的水光,因為缺氧臉頰都漲起好看的緋色。軟軟嫩嫩的唇一肉被吸吮、嚙咬,直到變成那種熟透的紅色,腫得滿嘴都是亮晶晶的水光。
他聽到鄺宗領走了過來,有點無力地推拒,圓潤白嫩的腳趾都緊張地蜷縮起來。
然而吃到肉的糙漢子怎么可能輕易放過他,巴不得親出嘖嘖水聲來,讓鄺宗領聽聽他老婆有多好親。卻被芮苗連著捏了好幾下,沒辦法只能安分守己地小心壓抑了聲音。
白白凈凈的漂亮小男生被壓在墻上,嘴巴都被咬得起了火。
他的未婚夫卻絲毫沒有發現,磁性的聲音低低的,還在對老板娘說話:“我的喜服能不能繡同心結樣式的團紋?”
似乎有點太驚訝了,老板娘下意識回道:“你不是不喜歡嫁過來沖喜的那個娃兒嗎?”
“繡同心結……”老板娘結結巴巴地說,“按村里的規矩,你以后死了都得跟他葬在一起的呀?不管他死了還是跑了,你都不能再娶其他人了呀?”
這句話說完,周圍一陣沉默。
蔣耕在布料后面聽到了,明明舌一頭還在勾著芮苗軟軟紅紅的小舌,手卻忍不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芮苗被他掐得差點哼出聲來,立刻用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小漂亮被親得鼻子小小地喘氣,卻在用力壓抑,不敢出聲。
他根本沒想到會聽到鄺宗領和老板娘這樣的對話,鄺宗領要在喜服上繡同心結?而這似乎是鄺家村一個什么專一的象征,竟然以后都不能再娶了?
小漂亮有點茫然,一時間在想,這個紋樣是不是必須要繡的。
鄺宗領明明很討厭他啊?每天早上看到他,都板著一張臉,冷冰冰的。
就連今天早上也是。
鄺宗領似乎在薄薄的布料后面沉默了幾秒鐘,最后還是微微點了一下頭。
“繡吧!彼f。
鄺宗領沒有再多說什么,或者是要跟老板娘解釋一兩句,然而他簡單的兩個字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芮苗盡管被蔣耕壓在墻上親,卻也被一布之隔聽到的話驚了一下下。軟軟的小貓咪明明在喝水也開始走神,一雙圓圓的漂亮貓眼緊緊地盯著那塊布,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著。
蔣耕顯然很不滿意小漂亮的注意力被鄺宗領引走。
這個漂亮的小寡夫就跟某種軟軟的小動物似的,人家親他也只會哼哼,不會回應。哪怕被吮得腦袋都發暈,口水流得哪里都是,唇肉都紅紅腫腫的,你再去親他,他也只會貓兒似的舔你一下。
明明是個被不知道多少男人親了無數回的吸人精氣的小妖怪,卻還好像是沒有過經歷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純得跟一張白紙似的,長著張會騙人的臉。
但盡管是不會回應的小貓兒,在他嘴巴底下走神,那簡直是對蔣耕雄性本能的挑釁。
黝黑粗糙的村漢子棱角分明的眼睛瞇了瞇,突然勾住小漂亮的唇一肉猛地一吸,在芮苗薄生生的嫩肉上嘬出濕潤銀靡的水聲來。
這個聲音一出,原本在布料后面交談的兩個人聲音突然就消失了。
整個院子安靜得可怕,只剩下那一點點,若有似乎似的,細若游絲的嘖嘖親吻水聲。
第182章 貌美小寡夫20
鄺宗領一愣,幾乎是瞬間,眼睛就跟鷹隼一樣盯住了眼前的那塊紅色布料。
被染成大紅色的喜服布料質地厚重,料子綢滑,在不大的微風中翻滾著小小的波浪。鄺宗領緊緊抿著唇,眼睛就像是能穿透眼前的布料般,直看到布料后面發生的一切。
老板娘似乎也注意到了那點奇怪的水聲,有點驚訝地看著那塊布料。
她院子里剛剛也沒人,怎么突然就有這動靜,真是出了鬼了。
芮苗微微睜大了漂亮的眼睛,蔣耕這家伙還在他眼前得意地笑,一邊笑一邊還拿舌頭舔他,像是那種大狼狗在標記自己的味道,又像是在討好。
小漂亮覺得這個人壞死了,他就是故意的。他雖然不敢弄出聲音,但是還是用手掐了蔣耕一下,結果這家伙不僅一點悔意都沒有,還張著大嘴笑得更燦爛了。
鄺宗領抿著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張臉陰沉得仿佛要滴水。
他三兩步上前,骨節分明的手捏住布料的一邊,毫不猶豫地直接就猛地掀開——
大紅布料翻起好看的弧度,下擺在微風中蕩漾。
布料后的場景猝不及防出現在庭院里的兩人面前,鄺宗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面前,像是有兩道射線,仿佛能直接把眼前的一切燒穿。
老板娘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眼前。
半晌才道:“……原來沒人呀,出了鬼了,剛剛好像是有點啥聲兒的呀……?”
但她立刻就找到了理由:“估計墻根后面有野貓吃東西嘞。”
憑借著優越的身體素質抱著芮苗在那一瞬間無聲翻墻的蔣耕,帥氣的腦門上是一小排細密的汗珠。
聞言,他微微抬起頭,嘴角勾出那種痞壞痞壞的笑容,在懷里的小漂亮耳邊幾不可聞地低語:
“是哦,有小貓在吃東西呢!
“吃男人的口水,不知道小貓還想不想吃點別的,我都樂意伺候!
他抱著芮苗故意小小地顛了一下,芮苗立刻想起這個家伙之前在小巷子里,軟磨硬泡讓他摸的東西。那玩意又鼓又脹,他死皮賴臉地說想他,最后還是讓他得逞了。
小漂亮喝夠水了,雖然進度條還沒滿,但是已經不渴了。
他氣得在這壞家伙臉上一推,掙扎著下地,小貓兒偷溜似的邁著兩條白嫩嫩的小腿往鄺宅跑回去。
再留在這個地方,都不知道蔣耕這家伙還要做出什么丟人的事情來。
……
鄺宗領臉色冷淡地跨過大宅門檻的時候,漂亮小貓兒正躺在院子里悠悠閑閑地曬太陽。
他皮膚白得很,怎么曬也曬不黑,在陽光底下白得反光。
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著,像那種洋娃娃的發尾,因為陽光的緣故眼睛微微瞇著,睫毛輕輕拍打在軟嫩的臉頰上,像是被鴉羽拂過的軟玉。
見鄺宗領回來,他原本悠閑躺著的身形很輕微地僵了僵。不仔細看的話,幾乎發現不了。
鄺宗領注視著躺椅上的芮苗,一聲不吭地走進門。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到躺椅前,輕易在漂亮少年身上投下了濃重的陰影。
“你今天去哪里了?”
他語氣冷淡,不辨喜怒,芮苗有點摸不清楚他的情緒。
小漂亮微微從躺椅上支起一點身子,皮膚幼嫩的手臂在竹制的躺椅上壓出了幾道紅印子。
他卻好像沒發現似的,垂下長長的眼睫毛軟聲答道:“沒去哪兒……就在村子里晃了晃。”
他也不敢說自己原本想去河邊看尸體的事情。副本進行到這里,芮苗已經充分明白外鄉人在鄺家村民眼里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祭品、死物、活牲。
怎么稱呼都可以,反正不可能意味著有什么好下場,沾上邊就等于死。
鄺宗領聽到這個回答,一言不發。
他狹長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芮苗,盯得芮苗都有點心虛起來。
小漂亮向來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透明的湛藍眼珠忍不住就想左飄右忽的,但他也學乖了,悄悄垂下眼瞼,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
鄺宗領捕捉到這一個小動作,突然“呵”地笑了一聲。
芮苗茫然地抬起銀茸茸的小腦袋,卻看見鄺宗領勾起了形狀姣好的薄唇,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香?”
小漂亮懵了一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鄺宗領在說什么。
對方已經立刻接了下一句,讓芮苗的臉頰幾乎是瞬間漲粉起來。
“你以為翻墻跑了,別人就發現不了了嗎?你那股味道,哪怕是再隔十幾分鐘去,都能聞得一清二楚。”
鄺宗領吐字清晰,輕而易舉就揭穿了芮苗躲在布料后面的事實。
如果不是在干難以啟齒的事情,怎么會在被人發現時倉促逃跑?小漂亮的心臟跳得飛快,就連耳朵都漲粉了,輕輕咬著唇肉,不知道怎么回應。
鄺宗領卻用手指輕輕勾起了芮苗的下巴:“這次學乖了?沒有用唇膏,這個嘴巴又是怎么恢復的?”
他的手指意味不明地緩緩摩挲過芮苗柔嫩的唇肉上,芮苗頓時想起剛剛和B612動用直播間積分買還原道具的事情。
他結結巴巴地想解釋:“我沒有……”
然而就在這幾個字吐出口的瞬間,男人的手指重重地在他的唇肉按了一下。
“你這是出軌!
芮苗疼得輕輕“嘶”了一聲,下意識伸出了點舌頭去舔唇肉被壓疼的地方。這是貓兒的天性,會用舌頭去舔舐自己受傷的位置,卻在伸出去的瞬間舔到一個有點粗糙的拇指。
鄺宗領反手就捉住了那只伸出來的小舌,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它被多少人吃過了?”
“你馬上就要和我拜堂了,為什么還要去找別的男人?”
芮苗莫名就感覺有點委屈。
他突然從躺椅上抽出滑膩的小腿,在鄺宗領的腿上踢了一下,口齒不清地低低控訴。
“你干嘛這樣?”
他覺得鄺宗領好莫名其妙,明明是他第一天就說不喜歡自己,還每天對著自己冷臉的。他也不懂對方為什么會突然要跟他補辦婚儀,難道不是因為村里的規矩才同意的嗎?
他每天都兇巴巴的,芮苗才不敢找他“喝水”的,F在他找別人“喝水”,鄺宗領卻在院子里質問他,說他出軌。
小漂亮的舌一頭被夾住,嘴巴合不攏,分泌出來的唾液弄的鄺宗領的手指濕噠噠的。
他的下唇卻扁成了一個委屈的弧度,還在低低哼叫地反駁:“我只是渴了,想喝水而已。你不愿意親我,我去親別人還不行嗎?”
[老婆親親,說得對。你不親有的是人親wwww]
[笑死我了,報應啊……大哥讓你第一天拒絕老婆,天道好輪回哈哈哈哈。]
[媽耶老婆躺在躺椅上、這胳膊這腿這小腰這嘴,我看了都能到處亂噴,噴的天花亂墜。]
[老婆舌一頭被抓住臉紅紅,嘴巴濕濕,口水都要掉出來了。好可愛,我來幫老婆吸掉口水。]
[怎么說?我舌頭伸進去亂吸,保證幫老婆吸得干干凈凈一滴都不漏出來。]
[大哥你要是識相,這時候就知道該怎么做了。說不定老婆以后高興了,還能找你喝兩口水www]
鄺宗領面無表情地低著頭。
他的表情很淡漠,額頭上微微突起的青筋卻出賣了他的情緒,狹長的眼眶里眼神晦暗不明。
眼前的人是他的未婚妻,就在剛剛,他還被他發現了,躲在和他一布之隔的地方跟別人偷吻。
此時,他還光明正大地承認,他那只紅潤的嘴巴,就是去親過了別人,理由是他不親。
呵,他又有什么反駁余地呢?
鄺宗領緊緊捏住了手里的那條小舌一頭,即便如此,他都驚訝于自己竟然還控制著力道,就擔心捏疼了他。
小漂亮的腦袋被迫微微抬著,紅紅的舌尖從粉潤的嘴唇伸出一點點,濕濕的口腔里逐漸積滿了咽不下去的口水,從唇角溢出一條透明的細絲,緩緩地帶著水珠墜落下來——
鄺宗領突然低下頭。
在芮苗嚇得以為對方要打他的時候,他突然把腦袋湊了過來,輕輕伸出舌頭,舔去了那絲從唇角溢出來的唾液。
他第一次嘗試,好甜。
芮苗震驚地垂眸盯著鄺宗領,男人輪廓好看的臉就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舐著從他唇角漏出來的口水,仿佛根本不嫌臟似的。
他這樣的行為跟他最開始的形象簡直大相徑庭,讓芮苗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被他爹——也就是鄺宗為,上身了。
“你贏了。”
男人的聲音有點啞啞的,像是很久沒有喝過水了似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真的很會釣男人!
“我被你釣到了,嫁給我以后,可以不要再去找別人喝水了嗎?”
鄺宗領沿著芮苗尖尖的下巴一路親上來,芮苗這才發現鄺宗領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通紅。有點嚇人,像是那種極其壓抑、壓抑到眼角濡濕近乎發瘋的樣子。
他從來沒有看過鄺宗領這副模樣,對方直勾勾地盯著他,低低喃喃,聲音里竟然還帶著點偏執的意味:
“想喝多少水,都來找我,我讓你喝個夠就是了!
“你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芮苗還沒反應過來,鄺宗領已經松開了他的舌頭。小漂亮還沒把舌頭收回去,男人已經把手伸到他腦后往前一壓。
靈活柔長的舌一頭伸了進來,把他的小軟舌往上一撬,就把他口腔里積聚的唾液吸干了。
芮苗能聽見鄺宗領吞咽的聲音,很沉悶的“咕咚”一聲,他竟然把他的口水全都……吞了。
小漂亮控制不了自己的腦袋,被鄺宗領用舌一頭挑撥了兩下就軟了。
明明這個男人據說從來沒有過任何緋聞,也沒有和誰談過戀愛,怎么親人的技術……這么純熟。
芮苗被鄺宗領親得身體發軟,腦袋發暈,原本抬起來的小腿也漸漸無力地垂了下來,空蕩蕩的褲管里露出白嫩軟肉被竹制躺椅壓出的紅痕。
空空蕩蕩的院子里,仆人們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只剩下蟬鳴的聲音。
芮苗迷迷糊糊的,就連不知道什么時候傳來的細細碎碎的鞋底摩擦聲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人進了院子,又不知道在親得旁若無人的兩人身后站了多久。
芮苗只感覺鄺宗領好像突然間親得更加用力了,像是聞到了同類捕食者的氣息,讓他下意識宣告主權一般。
年輕清越的聲音不滿又嫉妒,咬牙切齒地傳來:
“哥哥還沒拜堂,怎么就在院子里親人了?”
第183章 貌美小寡夫21
小漂亮動了動,抖了兩下長長的睫毛,睜開了有點迷蒙的眼睛。
陽光底下,他的睫毛泛著碎光,襯著湛藍的瞳仁和茫然的眼神,顯得很可愛。
鄺宗領舔了一下芮苗被親得濕淋淋的嘴唇,原本已經恢復粉嫩的唇色,現在又變得紅艷艷的。鄺宗領說得沒錯,芮苗嘴巴太薄了,親一下就紅,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緩緩從躺椅上抬起高挺的脊背,瞥著自己名義上的弟弟。眼神冷冷淡淡的,張開嘴時,語氣里帶了點綿里藏針的諷刺。
“跟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站在他們身后的棕發少年勾著嘴角,看起來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平時總是乖痞乖痞的樣子,笑起來臉上兩個酒窩,甜甜的。芮苗還是第一次從這個剛成年沒多久的少年身上,看出了點不滿、著急和憤怒。
鄺宗領沒有理會自己的弟弟,轉過腦袋,看著躺椅上曲著白嫩小蹆的芮苗。
圓潤潤的腳趾有點拘謹地蜷縮著,小蹆肚的線條肉肉的,讓人看了就想戳一下。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吉時是戌時。”
鄺宗領垂下眼瞼,自然而然地抓住了芮苗軟乎乎的小手,捏了一下。
“雖然喜服是你之前穿過的,今晚還是要再試一下!
他彎下腰,把小漂亮從躺椅上抱了起來。芮苗身體騰空,白生生的兩條小蹆乖乖地并攏,兩只手下意識勾到了鄺宗領的脖子上。
他一轉頭、就見身后的鄺宗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把芮苗看得腦袋不自覺地偏了偏。
“吃飯去了!
鄺宗領抱著芮苗就走了,仿佛庭院里沒別人。
只留下棕發少年站在庭院里,腦袋微微低著,身側的垂下的手捏成了一個拳頭。
……
入夜。
芮苗點起了紅蠟燭,大紅燭火把房間照得明亮。小漂亮歪著腦袋打開了衣柜,準備試一下那件大紅喜服。
這件喜服從他進本開始就放在這里,芮苗一直很好奇,卻沒有敢去碰過它。
衣柜有點高,他一邊踮起腳,試圖把那件喜服從衣柜里拿出來,一邊在腦海里跟B612交談這個副本的事情。
“這幾天都沒有發生任何事情。”芮苗嘟嘟囔囔,小貓兒似的哼哼,“感覺有點奇怪。”
B612說的對,他們剛進本就直接死了一半以上的人,中間幾天竟然風平浪靜。每天走在村里,只能看到村民忙忙碌碌地制作線香、扎紙人,準備著神祭的儀式。
粗看似乎沒什么問題,但是每每路過時看到正在扎紙人的村民腳邊奇怪的、像是眼球的東西,還有怪異的,類似的人的斷指之類的“物件”,芮苗就感覺那種發毛的感覺從腳底升到頭頂。
他不敢想象,這些東西是拿來干嘛的。
B612顯得很憂心忡忡:“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最終的死亡環節可能很快就要來臨了……”
“按道理來說,宿主你只要成功嫁給鄺宗領,跟他拜堂,你在這個副本的規則里就算是安全了!
“你是半個NPC的身份,這個辦法其實也算是一個通關的小漏洞。如果神祭儀式針對的就是外鄉人,那你除了想辦法在神祭儀式上活下來。把自己變成鄺家村的人,說不定是最安全的通關辦法。”
越是這么說,B612越是急不可耐地想把芮苗嫁出去了,在腦海里老媽子似的嘀嘀咕咕:“哎,婚儀怎么還延遲了。要是你昨天就拜堂就好了。”
小貓兒好不容易才把這件沉重的喜服從衣柜里夠了下來,布料很重,他把它攤在了床上。
這件喜服是宋制的款式,大袖衫、紅羅裙,還有兩條繡著繁雜鳳凰紋樣的霞帔垂落下來。
小漂亮還是第一次穿這種衣服,琢磨了半天、還在系統空間里查了資料,才搞懂了怎么穿。
他慢慢吞吞地把自己身上的小褂脫下來,絲綢材質滑溜溜地從他肩頭落下,半片雪白的肩膀冒出來,在燭火底下滿是軟玉溫香的光。
小褂要松不松地掛在身上,前頭粉粉的小圓圈被冷空氣刺激了一下,軟軟地突起來。
小漂亮還在歪著腦袋琢磨穿衣服的事情,絲毫沒察覺到不對勁,B612眼疾手快地把直播間視角關了。
[???是不是玩不起?我怎么就不配看老婆換衣服了?]
[小褂掉下來老婆腰一窩凹進去,緊緊,老公牛牛ying石更斯哈斯哈。]
[(截圖),這張圖我可以對著噴一年。]
[老婆這樣微微低著頭的樣子好嬌啊,寶寶是不是已經脫到褲子了?不要給壞男人看到你撅起屁一股來脫褲子的樣子,會被壞男人打屁一屁,然后把直直的東西弄進去的寶寶www]
這條彈幕發出來的時候,懵懵懂懂的小漂亮正好在脫褲子。
無知無覺的他彎下腰,半片圓潤的水蜜桃要露不露地現出來,鼓鼓的、翹得亂晃啊晃的,包裹在緊緊的小短褲里,顯出一條勒進去的縫隙,一看就叫人失神。
他完全不知道亂七八糟的直播間此刻正在怎么意銀他,只乖乖地把褲子從白嫩的腳踝上慢慢扒下來,在床上疊得整整齊齊。
B612欲言又止:“宿主,你還是脫一件就穿一件比較好。”
空曠的房間里無心的小貓咪赤條/條的樣子,太過……讓人血脈賁張了。
要是有人這個時候進來,估計直接就會把軟軟的小漂亮從后面按倒在床上,不顧他的反抗,把他弄得睫毛都亂顫,顛兒顛兒地哼哼出來。
芮苗卻似乎根本沒有在意,嗓音黏黏糊糊的:“這件衣服太麻煩了……脫完了可以慢慢穿!
B612不知道該說什么,剛想繼續規勸,臥室的老舊木質房門就被敲響了。
“篤篤篤。”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芮苗一跳,他才剛把喜服上的吊帶里衣拿起來,聽到聲音手一抖、嚇得差點弄掉了衣服。
他咬著嘴唇轉過身,看到門上映著一個高瘦的人影,小漂亮漲紅了臉,飛快地把小吊帶穿上了。
“誰、誰呀……?”
夜晚的溫度有點低,芮苗兩條骨肉勻稱的蹆緊緊并攏在一起。他走到了門邊,一雙眼尾上翹的圓眼睛緊緊盯著門板,有點警惕。
“嫂子開門,我是我哥。”
“我來看看你,喜服穿得合適嗎……?”
芮苗被這句奇怪的話弄得懵了一瞬,然后立刻就反應過來門外是誰。
他咬著紅紅的嘴唇,微微皺起眉毛被他話里的意思弄得耳根通紅:“你、你別進來,明天再看吧……”
門外的人沉默了兩秒,就在芮苗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他聽到了什么東西被戳破的聲音。
古老的木門上紙糊的窗洞,被一戳就開了,一只彎彎的笑眼湊到門上,對方像是把手插在兜里彎著腰,一眼就看到了門里小漂亮掛著吊帶的雪白肩膀。
“嫂子這不正換到一半嗎?我來得正合適啊!
小貓兒被嚇了一跳,一雙藍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他愣了一下才飛快轉過身,背身靠在門上,整張臉都粉透了:“你、你怎么能這樣?”
他連罵人都不太會罵,被做出了這么過分的、光明正大的偷窺舉動,也只能軟軟黏黏地罵一句這樣不痛不癢的話。
鄺宗右覺得他的小嫂子好可愛,可愛到他想把他揉進懷里,對他做過分的事情。
小嫂子的肩膀薄薄的、肩胛骨線條很明顯,掛著吊帶的樣子,好看死了。
芮苗不想理鄺宗右,他的衣服穿到一半,壞家伙這是在打擾他。
但是門上被他掏出了一個洞,誰知道壞家伙會不會把這個洞弄得很大,到時候他在門外都能看到他換衣服。
他捏了捏自己肉乎乎的手指,試圖趁鄺宗右還沒擴大門洞,去把自己原本的小褂拿過來穿上。
然而下一秒,木門就跟紙糊的似的,被鄺宗右輕易推開了。
芮苗嚇得躲在門后面,露出個銀茸茸的貓腦袋來看他。
“嫂子干嘛這樣躲著我?”
棕發少年的手果然叉在兜里,他慢慢晃蕩進來,打量了一下躲在門后嬌小的小漂亮,眉毛輕輕地挑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
“不會……沒穿褲子吧?”
被說中的小漂亮下意識緊緊并攏了兩條筆直又光溜/溜的蹆,手心緊緊捏著門邊遮住自己、吭吭哧哧地控訴對方:“我、我沒有讓你進來!
鄺宗右卻仿佛跟沒聽到似的。
他慢慢走上前來,高大的身體擋住了燭火明亮的光芒。芮苗以為鄺宗右要跟他說什么,誰知道下一刻,他卻一伸手,直接動作利落地把他從門后撈了出來。
木門被“砰”地一聲關上,小漂亮在高瘦的棕發少年手上輕得像是沒重量似的。
一雙羊脂白玉似的小蹆,不停地在鄺宗右身上亂踢,鄺宗右卻輕易把住了小漂亮,把他按在了架子床上。
“噓……小聲點。”
“我哥的房間就在你樓上,你這么大聲,他會聽到的。”
芮苗胸一膛輕輕起伏著,脆弱的吊帶顫顫巍巍地勒在他肩膀上,松松垮垮地遮住秀氣粉嫩的上半身。
只要輕輕一動,幼嫩得一嘬就會紅的小東西就會從腋窩的縫隙里露出來,拇指往上一按就能隨意揉一弄。
小漂亮的手撐在鄺宗右的身上,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穿著的這件吊帶,松得只要一扯就會輕易斷掉,堪堪掛在雪白的身體上,變成半露不露的誘人模樣。
“嫂子明天就要嫁給哥哥了,我真的很舍不得。”
“當初你為什么要去哥哥房間勾引他?勾引我不可以嗎?”
鄺宗右喃喃地說著第一天的事情,他癡迷地用手輕輕撫摸著芮苗的臉頰:“我也可以娶你的。你嫁給我,一樣可以給我家沖喜,我會把你變成鄺家村的人,也能讓你安然無憂……不行嗎?”
芮苗被他壓在底下,血氣方剛的少年身體熱得要命,蹭在他身上,涼涼的夏夜里,他竟然出了汗。
他難受地哼哼了一下,抿著嘴巴拒絕:“你走開……”
“我不走。”棕發少年嘴巴一癟,像是那種被拋棄的粘人大狗,整個人拱到了芮苗身上。
“我哥有什么好的?你為什么要嫁給他?”
“他比我大五歲,肯定沒我能干。嫂子嫁給我不好嗎?我肯定比他厲害!
少年健壯有力的兩條手臂死死地箍住芮苗柔軟嬌氣的身軀,他不死心地在芮苗的頸窩上蹭,又在他細弱肩帶旁邊的鎖一骨上胡亂用鼻子拱,還張嘴咬。
像極了那種被別的野獸占領地盤的大狗,想把自己身上的味道都蹭到所屬物的身上,讓對方沾滿自己的味道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屬于自己似的。
小漂亮白膩膩的頸窩都被他蹭紅了,松噠噠的肩帶被拱得歪到了肩頭上,要掉不掉地掛著,細細的帶子橫過夾著的手臂和腋窩,莫名瑟氣。
他覺得鄺宗右今晚好像瘋了。
在拜堂前夜,小叔子鉆進嫂子房間里,像條狗一樣在他身上亂拱,酸酸唧唧地要求他不準嫁給自己的哥哥,嘴里說著“我哥可以我為什么不行”、“我比我哥能干”之類的話。
把自己只穿著小短褲和小吊帶的嫂子拱到架子床里面,連吊帶都堪堪滑下來。
簡直……不像話。
[噢喲噢喲直播間視角終于開了,一打開就是NTR,香壞我了。]
[干嘛干嘛你這只臭狗?你這樣拱我老婆,拱得小豆子都突出來了www]
[老婆粉著小臉蛋子穿小吊帶,這一幕的含金量誰懂啊家人們,我直接蛇飛。]
[這大白蹆都被拱的要掛在弟弟腰上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被血氣方剛的小叔子按在床上大弄特弄,表演活體打一一樁。]
[嘴上說著“小點聲我哥會聽到”,拱人拱得架子床都嘎吱嘎吱響了,我尋思這也不小聲啊(疑惑.jpg)?是生怕你哥聽不到嗎?]
[講那些,大哥現在躺在路上估計都能聽到床架子撞墻的聲音。畢竟鄺宅這老房子,固體傳音還是挺響的wwww]
[大哥要是現在下來,這精彩一幕就絕滴不得了了。]
芮苗被渾身發熱的少年弄得有點受不了,他用腳踢了對方好幾下,卻跟踢在石頭上一樣,根本踢不動。
白色小短褲勒得緊緊地包在圓潤挺一翹的水蜜桃上,抬起蹆來的時候中間的縫隙露出來,他自己卻根本沒發現。
棕發少年只瞥了一眼,就跟失去了理智一樣。想到明天芮苗就會穿著床上這套喜服嫁給自己哥哥,他就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芮苗吃進肚子里。
看見那張微微張著喘氣又濕又粉的小嘴,直接就張嘴叼了上去,把人親了個透。
透明的唾液沿著唇一角滑下來,落在已經松垮到手臂上的吊帶上。
小吊帶半掉不掉地掛在手臂上,勾了一個晃晃悠悠的圈,領口都滑了下去,露出半邊粉粉,又被鄺宗右緊緊地壓住了。
芮苗感覺有點窒息。
他今天親了好多次嘴,被蔣耕親了、回來又被鄺宗領按在躺椅上親,“水”喝得太多、好像起副作用了。
小漂亮的臉蛋漸漸變得酡紅,有點東倒西歪的,原本就軟的手腳都不利索了,人也逐漸暈暈乎乎的。
B612在腦海里給他發出的警告聲他沒聽見,也聽不到水滴進度條達到120%爆滿以后,變成紅色警示框的閃爍聲。
芮苗半睜著漂亮的藍眼睛,茫茫然、感覺自己好像喝醉了。
他伸出手,戳了一下正在親他的,鄺宗右瘦削的臉頰。
芮苗下意識的推拒他沒有反應,被他突如其來地戳這一下,棕發少年卻停下了親吻的動作。
他眼眶發紅地看著芮苗,小漂亮卻哼哼唧唧地把嘴巴從他嘴上拔了下來,發出很大聲的“!钡囊幌。
他醉眼迷蒙,口齒不清地說話:“不許親我!
第184章 貌美小寡夫22
小男生的聲音軟軟的,像那種綿綿稠稠的蓬松云朵一樣。
因為親吻的緣故說話帶了點小小的鼻音,聽起來黏黏糊糊的,像極了在撒嬌。
他說話的時候,口腔里的軟肉隨著動作露出一點點,紅紅粉粉、濕濕嫩嫩,上面還沾著亮晶晶的口水。
拱在他身上渾身燥熱的棕發少年都看呆了,一時間沒有繼續親,只直勾勾地盯著身下少年形狀姣好的嘴巴。
他的小嫂子,好像突然喝多了。
漂亮的藍眼珠里好像含著一汪海水,微微瞇著,濕漉漉的,像小鹿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卷翹卷翹的,不停顫動。粉臉蛋子酡紅,臉頰鼓起來一點小肉肉,好……可愛。
讓人忍不住想欺負他。
芮苗體溫升高了,潔白溫潤的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
他被鄺宗右壓得難受,血氣方剛初成年的小伙子,堪比鉆石男高,身上的肌肉熱燙結實,擠得他熱死了。
小漂亮纖細的手腕去推他,沒推動,干脆屈起蹆。他的身體柔軟的不像話,輕易就折了過來,粉粉的膝蓋抵在鄺宗右結實的胸一膛上,要推開他。
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樣的姿勢,把原本就貼身的小短褲勒得直接箍出了半片圓軟挺翹弧度,中間陷進去小小的縫隙,直直朝著身上的男人打開。
“你走開,聽到沒?”
芮苗平時看起來軟乎乎的,像個甜甜軟軟的小蛋糕,勾著人去捏他,誰都能輕易捏一下。
然而此時喝醉的他卻跟露出了爪子的小貓兒一樣。秀氣的小眉毛蹙起來,不滿地看著鄺宗右,眼尾上挑,像是被惹惱了、偏偏抓人又不疼的那種小貓。
鄺宗右的視線原本已經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小漂亮無心露出來的挺翹弧度上,喉結滾動。
聽到這句話再看回去,差點被他可愛暈了,巴不得現在就把他按下去親死。
小嫂子罵他的樣子好辣啊。
明明向來是鄺宅的小少爺,誰也指揮不動的那種。此時鄺宗右卻跟只聽話的大狗似的,被芮苗罵了一句,就老老實實地從他身上下來了。
他坐在木架床前放腳的地方,明明只是個剛成年的少年,卻手長腳長的,這么高的身量窩在腳蹬上,看起來還有點委委屈屈的。
芮苗暈暈乎乎地爬著坐了起來,臉頰因為太嫩還被床褥壓了一道淺淺的紅印子。
他的膝蓋自然而然地屈起,小短褲沒什么彈性,褲口被勒緊,壓出一圈墜溢出來的嫩肉,他自己卻沒有發現。
“手伸出來!
他嘟嘟囔囔地命令人。
鄺宗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朝他發號施令的小漂亮,下意識就把手伸了出去。
一條滑膩膩的小蹆突然伸到了他的手掌上,床上白白軟軟的團子控訴他:“你壓疼我了,幫我捏腳。”
鬼使神差地,鄺宗右盯著那片肉嘟嘟的小蹆肚,竟然真的伸手輕輕捏了上去。
喝醉了的小漂亮很不矜持,一舒服就直小聲哼哼。
鄺宗右看過去,他就拿迷迷蒙蒙的、紅通通的眼睛無辜地看他。
換做一個多月之前,如果有人跟鄺宗右說,他會坐在床邊幫一個人捏腳。他會給那個人一腳,把他踩在地上,跺進泥里,讓他給他老老實實地捏腳。
然而今時今日他卻在幫別人捏腳,如果被認識鄺宗右的人看到他這樣,估計會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鄺宗右卻覺得他很樂意。
他哥還沒有這個機會幫嫂子捏腳呢。
粗糙的指腹揉捏到吹彈可破的白軟肌膚上,每次按下去,就會在柔軟緞面上陷進去一個小坑。
少年的手很大,一只手掌就能輕易握住小漂亮整條小蹆。鄺宗右垂著眼睛,力道很輕地緩慢揉捏,指節在肌膚上曖一昧地滑動游走,小貓兒醉的暈暈乎乎的,但也覺得挺舒服。
直到那只不安分的手鉆進了不該進的地方,芮苗這只遲鈍地小貓兒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你干嘛……”
亂動的手指上滑到了褲口邊緣,勒出的飽滿蹆肉墜溢可愛,鄺宗右像只野蠻的大狗一樣,也不想想沒有彈性的褲口怎么擠得下他的大手。
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子立刻抬起來,往那條亂動的手臂上一踩。
“不準再往里了!”
芮苗大著舌頭,說話有點口齒不清地軟軟,語氣卻又在罵人。
原本舒服地瞇起來的眼皮掀起來,濕潤的眼睛不高興地盯著他,表情很兇,然而配上他這張好欺負的臉,卻壓根沒有任何殺傷力,反而像是小奶貓撒嬌。
鄺宗右被他這幅樣子一看,腦袋都看得發蒙。
要是現在把小嫂子拱倒,他是不是會一邊不高興地罵罵咧咧,一邊又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圓潤粉粉的手指甲說不定還會在他背上亂抓,卻只能留下淺淺的印子,連傷口都抓不出來。
是張牙舞爪卻只能挨欺負的小奶貓。
芮苗卻壓根不知道眼前的鄺宗右腦海里在想些什么東西。他的腳丫很小,輕飄飄的,踩在那條肌肉流暢的手臂上,看起來根本不能把那只極具力量感的手臂怎么樣。
但鄺宗右的手臂卻也乖乖停住了,沒有再往里伸。
小漂亮十分譴責地盯著那只半塞在里面的手,評價道:“壞手,拿出來!
貼在他柔嫩肌膚上的掌心很熱,滿是剛成年的少年沖動的溫度。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抽了出來,乖乖攤在床上。
小漂亮還尤不高興似的,好像要沖這只惹惱他的手撒氣。
白白嫩嫩的腳丫子在上面跺了好幾下,還以為自己很用力,嘴里軟軟地罵:“讓你弄我、讓你弄我……”
[寶寶……你這是在獎勵他……]
[草,穿著小吊帶的小男生手撐在身后,坐在床上用白腳腳踩人。這畫面的含金量誰懂啊??]
[臭狗這個表情,是不是爽死了。课夜饪炊妓起飛,老婆也來這樣踩我wwwww]
[喝醉的老婆可愛暈了,因為手伸進去就罵壞手,還打它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醉醺醺的小貓踩人!臭狗這個視角真絕了,蹆肉白白,別直接被踩得興奮到天亮。]
[看得出來,弟弟很有實力。懂的都懂wwww]
[寶寶,別再踩了。再踩媽媽擔心你待會會被弟弟不停喊嫂子,然后第二天拜堂以后進洞房,被大哥發現嘴唇腫腫。]
[然后大哥直接發瘋,把老婆啃得更腫,是嗎www]
鄺宗右直勾勾地盯著芮苗,胸一膛微微起伏,一向痞壞的少年此刻卻突然變得安靜,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小貓兒卻像是終于撒完氣了。原本他眼下鼓鼓的臉頰就在飛紅,動了兩下更紅了。
他動了動,突然把姿勢換成了鴨子坐,兩條纖細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撐在兩蹆中間,壓根不知道自己這個動作把小吊帶領口的白軟小肉都擠出來一點點。
他盯著坐在床前的鄺宗右,突然嘴里含含糊糊地要求:“我要騎馬馬。”
喝醉的小貓兒要求多得很,還特別理直氣壯。
他濕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少年,仿佛在問他為什么還不行動。眼眶被熏得紅紅的,上挑的眼角暈出粉粉的顏色,像是染上了一小片傍晚的彩霞。
鄺宗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怎么騎?”
小漂亮撐得筆直的兩只白手臂往前一撐,毛毛蟲一樣鴨子坐著往前蛄蛹。
鄺宗右只覺得小嫂子突然離得好近,一陣香氣飄過來,熏得他發暈。松松垮垮掛在手臂上的小吊帶就在他跟前歪著,領口擠出的小肉肉在他眼前亂晃,好像張嘴就能一口咬住。
“你怎么騎馬馬都不會呀?”
小醉貓卻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認真又口齒不清地指責他:“這不是你們人類小時候的游戲嗎?應該你告訴我怎么騎才對,我沒玩過,我要玩!
打從第一次在鄺宅看到芮苗,就每天都在吊兒郎當地撩撥自家小嫂子的鄺宗右,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這么大聲。
“我教你騎的話,那你要認真學!
鄺宗右聽到自己的嘴巴在這樣說。
棕發少年高挑的身量坐在床前的腳踏上,兩條屈著的大長蹆緩慢并攏。他的喉結又滾了滾,像是誘哄小白兔的大野狼,示意芮苗坐到他蹆上來。
“你坐上來,騎馬你會吧?用鞭子抽一下,馬兒就會跑。”
鄺宗右面不改色地胡扯:“現在沒鞭子,那你就打我一下吧。人類騎馬就是這樣的,所以我們騎馬馬的游戲也這樣玩!
芮苗直播間的彈幕停了一瞬,像是被鄺宗右這套說辭唬得愣了一下,沒兩秒就滾動得飛快,幾乎要爆炸。
[草,弟弟你……]
[好小汁,是我低估你了。]
[好好好,是你會玩。騎馬馬,沒毛病。]
[臭小子玩得花啊!還要老婆邊抽你邊顛,你還手動的是吧你???]
[大開眼界,重新定義“騎馬馬”。]
[我第一反應臭狗應該老老實實趴下給老婆騎,讓老婆高高興興地抽。結果你小汁竟然還反套路老婆,活……活該你有老婆。]
芮苗露出了有點茫然的表情,他似乎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猶豫糾結了片刻,小漂亮鴨子坐著往前蹭,似乎真的試圖按照鄺宗右說的坐上去。
B612氣急敗壞地阻止:“宿主,別聽他的!鄺宗右在騙你!”
白團子挪動的動作停了一下,濕漉漉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好一會才遲鈍的反應過來B612的意思,皺起眉頭開始罵人。
“B612說你騙我!”
他氣呼呼地、就要下床,動作歪歪扭扭的:“我不要你了,我要去找鄺宗領,讓他給我騎!
鄺宗右都沒來得及問B612是誰,就意識到自己玩脫了,小嫂子不要他了。
棕發少年高大的身材立馬像只大狗一樣堵住床邊,賴皮地拱在芮苗身上,不讓他從床邊下去:“我錯了嫂子,不要走。別找我哥,我給你騎!
寬肩窄腰的大小伙子急吼吼地把背脊露出來,直接背過身輕而易舉地托起鴨子坐的小漂亮,把人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從善如流地趴下了。
“我哥懂什么騎馬,他古板的要死,小時候也不玩這個!
棕發少年背起漂亮的小男生,把對方的手撐在合適的位置,捏了一下他的小蹆肉,笑得恣意又飛揚,卻還不忘拉踩一下自己的哥哥,好突顯出自己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玩得多,以前村里的小孩都打不過我,打賭輸了都得讓我騎!
“我帶小嫂子騎馬馬!
第185章 貌美小寡夫23
柔軟雪白的小男生坐在背上的感覺,很濕熱。
圓圓軟軟的地方帶著熱氣,鼓鼓的兩瓣肉肉壓在棕發少年寬闊有力的肩膀上,壓進去一道好看的弧線。
他的小嫂子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甜甜的香味,每次一靠近,一股香風就會撲過來,直往他鼻子里鉆。
有時候鄺宗右拱自家小嫂子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生怕把小漂亮給拱臭了。
被弄臭了,小嫂子會哭的。
芮苗卻根本不知道他騎的這匹大馬馬在心猿意馬些什么,兩條豐腴白軟的小蹆高興地亂晃,時不時還往里夾一下,興奮地學著電視劇里的人類喊“駕”。
細細嫩嫩的小手在鄺宗右流暢的肩膀上拍個不停,微醺的小臉蛋激動得都染紅了,一雙濕潤的藍眼睛亮晶晶的,像晴天時清透徹底的海面。
他騎著鄺宗右這匹大馬在房間里遛了好久,第一次玩騎大馬的小貓咪興奮勁才稍稍下來了點。
鄺宗右以為小漂亮終于折騰夠了,結果這還不夠,小醉貓又非要在房間里玩捉迷藏。
房間就這么大點地方,一點響動都能聽清楚。
也就喝醉的小傻子以為他能藏得很好,鄺宗右插著兜站在墻壁前,不用看都知道他的小嫂子藏到哪里了。
但是為了讓白團子高興一點,他還是決定配合一下他。
翻了半天其他地方,就是不去開那個門都沒關嚴實的衣柜。
結果就在他故意裝作翻旁邊的箱子的時候,一只絨絨的毛線球按捺不住地滾了出來,恰恰好碰到鄺宗右的鞋、停了下來。
躲在床底跟人類玩捉迷藏的小貓咪也這樣,聽著主人喊他的名字就是不出來,兩條毛絨大尾巴沒耐心地胡亂掃,眼睛亮晶晶地等主人來找他。
如果主人半天找不到,覺得無聊的小貓就會等不及地給主人一點提示。碰這碰那,故意弄出響動,撩撥主人來找他。
鄺宗右跟芮苗玩得棕發凌亂,他歪著腦袋盯著那顆毛線球。突然腳就動了,直直地朝著那個衣柜走去。
小貓兒等不及了,竟然還拿球球來撩撥他。
鄺宗右垂著眼睛緩緩打開衣柜門。
衣柜里,唇紅齒白的小男生窩在衣服邊上,銀色的發絲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頭上,粉軟的小蹆微微屈著,蹆肚子上的軟肉被壓平。
他好像玩得很開心,小胸脯微微起伏著,紅潤的嘴巴張開一點點來呼吸,臉頰上滿是紅暈。
見衣柜門被打開,一雙滿是水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來人,嗓音軟軟的:“你找到我啦。”
鄺宗右站在衣柜門口,眼睛直勾勾的,像是盯住了獵物的野狼。
芮苗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直到這個大個子突然整個人鉆進來,要把衣柜門關上。
小漂亮被他擠得有點熱,他軟軟地推了鄺宗右一下:“這里是貓貓藏的地方!
言下之意不讓鄺宗右進來。
棕發大狗卻不管不顧地往里擠,把漂亮小男生擠得都喘不上氣了,發燙的皮肉直往雪白冰涼的小蹆上貼,像是要整個把小漂亮覆蓋住似的:“人可以和貓貓擠在一起!
小貓兒睫毛顫顫的,他小小地喘著氣:“不行的!
哪有人和貓一起躲在床底的,他以前都沒有見過。
眼眶紅紅的小貓咪盯著跟他擠在一起的鄺宗右,窄小的衣柜里,兩個人的呼吸聲,滿是渾濁的吐息。
鄺宗右這條臭狗還要死皮賴臉地湊上來親他,小貓兒撅著嘴巴把他的臉推開:“那你學狗叫!
只有狗勾可以和貓貓擠在一起。
鄺宗右沉默了兩秒鐘。
幾分鐘后,陳舊的木制衣柜里傳來兩聲生澀的狗叫:“……汪汪!
……
醉的暈乎乎的小貓指使著鄺宗右這條大狗跟他玩了一晚上,玩得餓了,還讓鄺宗右去給他找吃的。
鄺宗右無奈地出門去了廚房,玩累了的小貓兒躺在床上微微喘氣。
然而他才躺了不到一分鐘,白白軟軟的小團子就又坐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到時間了,他該去找鄺宗領睡覺了。
芮苗磨磨蹭蹭地從床上下來,循著之前的習慣出門。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顆毛茸茸的銀腦袋冒出來。小小軟軟一團,連鞋都沒穿,光著腳丫子紅臉蛋,腳步虛浮地往樓上走。
直到敲響樓上鄺宗領的房門,小貓兒都沒想起來——
他還沒有用天賦技能變成小貓呢。
沉重的木門被打開,鄺宗領正用浴巾擦著頭發。他像是剛洗完澡,黑色的發絲濕漉漉的,往下滴著水。水滴打在他的衣領上,弄濕了一點,看見房門前的人,他似乎有點驚訝。
映入視線的漂亮小男生穿著一件遮不住幾兩肉的小吊帶,底下是一條連肚臍眼都蓋不住的小短褲,兩條白白的蹆無心地露在外面,臉色潮紅,一臉迷蒙的樣子。
鄺宗領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你在哪里喝的酒?”
穿成這副樣子,一出門肯定就會被人按在小巷里欺負。薄薄的吊帶和短褲,一撕就能輕易撕開。
小漂亮歪歪扭扭地往房間里走,徑直撲到了床上。
他像只伸懶腰的貓一樣,上半身趴在床上,圓圓鼓鼓的小蜜桃撅起來,還知道不把踩臟了的白腳丫放在床上,而是露在床邊。
“我來找你睡覺呀!
小男生語氣軟軟的,前言不搭后語,根本沒有回答鄺宗領的問題。
站在門口的高大男人聽見這句話,身體僵了一下。他手里捏著毛巾,指節都幾乎泛白,在門口僵直了兩分鐘,他才轉過來走到床邊。
小男生飽滿粉嫩的腮肉壓在床上,雖然瘦,卻有小肉肉鼓起來,顯得很可愛。
兩一瓣肉肉高高地撅起來,似乎覺得這樣的動作很舒服,又像是習慣了似的。
鄺宗領猶豫了一下,才呼出一口氣:“等明天拜完堂,你才可以跟我一起睡!
小漂亮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燭火下藍盈盈的眼珠從半睜的眼皮底下露出來,像是一顆漂亮到極點的、水洗過的藍寶石。
“你在說什么呀?”他嘟嘟囔囔地反駁:“我不是一直跟你一起睡覺嘛!
小貓兒像是覺得有點冷了,下意識去扯床上那條屬于自己的小被子。毛絨小被子是鄺宗領之前為布偶貓準備的,一直放在他床上。
芮苗好像還沒意識到什么不對,當自己是只小貓,往里蛄蛹。
“被子怎么變小了,唔……蓋不上了!
鄺宗領原本沒聽明白芮苗的意思,眉頭皺得死緊。
直到看見小男生笨手笨腳地用那條小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紅嘟嘟的嘴巴還在軟軟地抱怨。他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狹長的眼睛微微睜大。
之前在飯桌上時鄺宗右問芮苗的話突然出現在他腦海里。
“嫂子這幾天晚上不在房間里嗎?”
一個荒謬的想法突然出現,然后就像決堤的潮水一樣無法抑制。
床上的小貓兒原來還真的是小貓兒,早早的就跑過來他的房間里撩撥他,讓他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房間里早就有了他的東西。
鄺宗領直直地盯著芮苗,臉蛋紅紅的小貓咪還以為自己現在是貓,水蜜桃撅得老高。要是有尾巴說不定都甩起來了。
他站在床邊半天,喉結滾動了一下,才緩緩出聲試探:“……吃夜宵嗎?”
“吃!”
小貓兒很高興,鄺宗領真的太貼心了,每天晚上都給他煮魚肉。
鄺宗領呼出一口氣,看著小貓兒潤潤腫腫的紅嘴唇,嗓音沙啞,突然問道:“你又被誰親了?”
“嘴巴這么紅,不是說了讓你喝水來找我么?”
芮苗趴累了,歪倒在床上。他亮晶晶的眼睛旁邊黏著幾根汗濕的碎發,像是落了星子一樣盯著他。
“我不想喝,鄺宗右非要讓我喝。他親我。”
小貓兒哼哼唧唧地朝鄺宗領告狀:“我在換衣服,他在門上戳個洞偷看。我不讓他進來,他非要進來!
鄺宗領一向鎮定自若的臉色都黑沉了下來。
歪在床上的小漂亮松松垮垮的吊帶因為他一動,又從旁邊掉了下來,掛在手臂邊上。肩頭鎖一骨都泛著粉,瑩瑩地潤著暖玉一樣的光澤。
他穿成這樣,鄺宗右那條狼狗會對他做什么,一想就知道了。
鄺宗領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拳頭握起來了,他看似冷靜,語氣卻涼涼的:“他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小貓兒慢慢爬起來,乖乖地坐在床上,踩臟的腳丫子亂晃。鄺宗右自然而然地蹲下來,拿浴巾動作輕柔地幫他擦小腳丫,就像他變成小貓每天上床的時候,他幫他擦那樣。
他想了想,嘴里含混地軟糊糊道:“唔……他說你比他大五歲,沒有他能干!
鄺宗領正在擦腳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他還說你古板,不會騎馬馬。”
鄺宗領一字一句:“你們還騎馬了?”
“我騎大馬!”小貓兒很高興,學給鄺宗領看,“我這樣,‘駕’、‘駕’~”
[……大哥這個表情,看起來好像是想拿刀下去剁了弟弟。]
[弟弟被老婆騎過,自己就親了個嘴,大哥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233333]
[?不主動的狗勾不是好狗勾,誰讓大哥這么克己復禮,老婆來找他睡覺,他竟然說要拜完堂才睡?我瑞思拜(拱手)]
[要不是老婆意外喝醉了鬧騰得很,今晚說不定大哥就要被帶綠帽子了哈哈哈哈。新婚前一晚小叔子去嫂子房間還能是為什么,就是為了捷足先登呀~]
[堅守原則的大哥第二天成功領到一只被透暈的老婆www]
[搞不好在新房里掰開一看,還含著www]
芮苗告完狀,又開始不消停。
他剛剛玩了很久,出了一腦門汗,軟乎乎的小手扯著那根可憐的吊帶往下扯:“好熱……”
眼看原本就已經半掛在手臂上的小吊帶往下歪,壓根就要什么都遮不住了。一只大手伸了過來,包住了他亂動的小手。
鄺宗領閉著眼睛深呼吸:“別動,會著涼。”
他說著就用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住了那根吊帶,要往回拉。小漂亮卻不同意,他掙開了被子,要亂動:“好熱……我要脫掉……”
剛被人親過的小貓兒嘴巴又紅又腫,銀色的額發細細碎碎地汗濕在額頭上。衣衫凌亂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被人玩得亂七八糟的洋娃娃。
偏偏他還絲毫沒有任何自覺,竟然還敢在男人面前脫衣服。
他才動了一下,就被另一只大手緊緊捏住了肩膀,修長有力的手指,深深陷入柔軟彈嫩的肌膚里,從指節間溢出小肉肉來。
鄺宗領的手上還勾著那條細細的絲線,脆弱的吊帶掛在他的手上,手背全是鼓起來的青筋和血管,看起來像是會隨時被他直接扯斷。
然后松垮的小吊帶就會因為失去支點滑落下去,露出他低頭就能看見的粉色花瓣。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扯爛你的衣服?”
喝醉的小漂亮有點遲鈍,茫然地看著鄺宗領,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
鄺宗領卻咬牙切齒:“你要是再動,我就把你的吊帶和短褲全部扯爛,讓你哭。”
“到時候你再怎么哭我都不會給你一件衣服穿了。你可以試試大鄺宗右五歲的我到底能不能干!
第186章 貌美小寡夫24
半掩著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吊兒郎當地出現在門口。
木制的托盤被他穩穩地托在手上,上面還放著幾個白瓷碟子,裝著各種形狀的精致小甜糕,散發著桂花的清香味道,很明顯是剛做好的。
“嫂子怎么上來了,讓我好找!
鄺宗右一手插在兜里,進門眼睛就直接黏在了芮苗身上。視線觸及滑落下來的吊帶,和勾住吊帶的那只大手,他頓了一會兒,才突然勾起嘴角。
“不是說要吃東西嗎,怎么來找哥哥了。”
鄺宗領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順手把芮苗的小吊帶給他穿好。語氣冷冷淡淡,沒有轉過頭卻很明顯是在對鄺宗右說話:
“你現在應該在睡覺!
而不是在這里騷擾我的未婚妻。
鄺宗右很明顯聽懂了大哥的言外之意,他隨手放下了托盤,倚在門邊的柜子上。
他的語氣帶著點得瑟,慢悠悠地:“小嫂子想玩騎馬,我當然要陪小嫂子玩。”
鄺宗領幫芮苗擦干凈腳,收起了那條毛巾,扔在一邊。他俯下身,把芮苗抱了起來,小漂亮突然失去重心,兩手勾在鄺宗領脖頸上。
鄺宗領面無表情,卻突然一記直球:“你也知道他是‘嫂子’?他說想玩騎馬,沒說要你親他吧?”
鄺宗領狹長的眼皮揚起來:“誰準你親他的?”
鄺宗右倚著的身子動了動。
他嬉笑的臉色不變,好像絲毫沒有被自己哥哥沉下來的臉色震懾住,笑嘻嘻地回答:“馬上就是一家人了啊,那么見外干嘛?你說是吧?哥!
芮苗直播間的彈幕頓了一瞬,緊接著沸沸揚揚。
[笑死,老婆看似嫁了一個人,實則嫁了兩個人。]
[?你是真不見外?到時候要是在床上被抓到,你不會還要說是嫂子最近宮寒得厲害,正好碰上你發高燒,所以你才放進去試試的吧……]
[“我哥可以我也可以”、“嫂子你看我厲害還是我哥厲害!盷
[你們三個一起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
鄺宗右看起來慢悠悠地,好像不當回事。鄺宗領臉色冷冷淡淡,張嘴就要叫他滾。
誰知鄺宗右卻突然開口:“哥哥反正這么討厭嫂子,干脆讓嫂子嫁給我吧。”
他站直身子,語氣突然變得有點認真:“想讓他成為鄺家村人,也不是只有嫁給你這個辦法不是嗎?嫁給我,一樣也可以!
鄺宗右攤牌不裝了,血氣方剛的小狼崽眼睛里全寫滿了占有谷欠。
只換來鄺宗領輕輕的“呵”一聲,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兩個字:“做夢!
房間里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緊繃,兩兄弟對峙著,沒有一個人說話。
空氣很安靜,卻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一般,在人耳聽不見的地方,全是兵戈碰撞的喧囂。
暈乎乎的小貓兒卻壓根沒有察覺到這種氛圍,他乖乖地窩在鄺宗領寬大的懷抱里,已經開始點著小腦袋打瞌睡了。
鄺宗領見他困了,正準備把他放到床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噔噔蹬蹬”的急促腳步聲從木頭樓梯傳來。寂靜的深夜里,這聲音顯得格外響亮慌張。
連鄺宗右都皺著眉頭往外看去。
一個仆人臉色驚恐地湊到門邊,嘴唇白得發干,聲音發顫:“大少爺、二少爺,請神儀式突然提前了。”
鄺宗領剛彎下身的動作驟然頓住,他猛地抬起腦袋,臉色難看。
“神、神婆說,所有人,現在立刻去廣場參與儀式!
“是所有人!
……
獵獵燃燒著的篝火發出“噼啪”的響聲,圍坐在周圍的玩家,臉色都很難看。
一根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桿子吊著垂下瀑布一樣的紅絲帶,面容詭異的紙扎人在周圍吊了一圈,白慘慘的,兩條腿在空中隨風飄飛,遠看簡直像是一群吊死的人。
芮苗低著頭,尖尖的小下巴微微收著,白皙幼嫩的手指不自覺地相互揉搓著,唇角緊抿、腮肉鼓脹,看起來很緊張。
剛剛聽到“請神儀式”開始的消息,鄺宗右和鄺宗領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在仆人的催促下,他們給芮苗換了衣服,到了廣場以后卻被攔在了外面,芮苗被要求單獨進入場地,和那些玩家一起。
B612在路上火速花了大價錢給芮苗兌換了降屬性的道具,把他“喝水”的那個屬性條給降了下來。趕在正式進入主線劇情之前,芮苗終于是堪堪清醒了。
不然它都不敢想象,一只小醉貓毫無防備地進入主線劇情,會是什么樣的結果。
畢竟,已經是第七夜了。
“那個長得很漂亮的,他不是NPC嗎?怎么他也坐在這里?”
“難道……他也是玩家?就他有身份,他不是明天要嫁給村里的一個NPC了嗎?”
很輕微的竊竊私語聲飄來,芮苗隱隱感覺圍坐在篝火旁的玩家里,有人正在若有若無地打量他。
前兩次主線劇情的時候,他基本都和鄺宗右鄺宗領呆在一起。他們是鄺家村的NPC,那些玩家自然而然也把芮苗劃分成了NPC的陣營。
現在他們發現芮苗也是玩家,有些人的眼神里就染上了不懷好意。
小貓兒雖然遲鈍,但他也察覺得到剩下的二十幾個玩家之間的氣氛發生了質的變化。
似乎是因為之前跑出村子死掉的那個玩家的緣故,已經有玩家意識到,這個副本也許存活的幾率會極低。
那些善于鉆營的人自然而然開始抱團,增加自己的生存幾率,排擠余下的玩家,想方設法讓他們成為先死的那一批。
他們眼神銳利、看人的時候,讓芮苗感覺極不舒服。
“聽說這次的主線劇情,目的是為了挑選祭品!瘛瘯H自下來挑選,所以叫‘請神’。”
坐在芮苗不遠處的兩個玩家正在討論主線劇情,他們眉頭緊鎖,聲音很小。
很顯然坐在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時間的主線任務意味著什么。已經第七夜了,今天這個夜晚,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祭品?不是已經送上山了嗎?為什么還要挑?”
先說話的那個玩家似乎覺得問話的人很可笑,他哼了一聲:“祭品分兩種,死的,和活的。這村子里的勞什子神,邪門得不得了。死的送上山了,活祭品,不用?”
問話的玩家聞言打了個冷戰。
B612聽著,語氣有點不太好:“宿主,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你明天就要拜堂了,請神儀式偏偏提前到了今晚。我總覺得……”副本像是針對您似的。
它沒有說后面那句話,但芮苗也聽懂了它的意思。很明顯副本不會讓他鉆這個漏洞,主線任務是一定會在他拜堂前開啟的。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捏了捏他的手腕,帶著點安慰的意思。
戚銅坐在他的旁邊,他神色自若,墨綠色的頭發隨意的散著,耳朵上的耳環在篝火底下閃著光,像夜里的星星。他沖芮苗笑了一下:“別緊張。”
芮苗愣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的手被握住,一條涼涼的小東西被塞到了他的手里,芮苗低頭一看,是一串銀色的手鏈。
B612立刻自動識別,物品屬性從系統面板跳出來。
芮苗清晰地看見上面寫著【規則道具:無法被規則選中】。
小漂亮下意識問B612:“不是說主線任務進行中不可以使用道具嗎?”
B612神情有點復雜。它猶豫了一下,才對芮苗說:“這是規則道具,只有出生港的頂級玩家才有特殊權限向系統申請。不僅需要消耗大量積分,而且只有一次機會,是頂級玩家保命用的。”
它頓了頓:“沒想到,戚銅竟然申請給您用了。”
無限流副本里,往往存在著大量生死攸關的選擇性規則。比如接下來馬上就要進行的“挑選祭品”,就是涉及到一次選擇性的規則。
“無法被規則選中”,就意味著接下來主線劇情里只要是涉及到選擇,就無法挑中芮苗。
在這種無法使用道具的副本里,這個道具可以說是相當逆天的存在了。芮苗根本不敢想象戚銅為了這個道具付出了多少代價。
“戴上,儀式馬上要開始了!
戚銅的表情卻很平淡,仿佛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道具。
他低著頭,把那條細細的銀色鏈子拴在了芮苗纖細的手腕上,金屬質地散發著微微的亮光。
“別弄丟了!逼葶~叮囑。
小貓兒乖乖點了一下頭,他下意識往戚銅身邊又湊了湊。鴨子坐壓著皮肉細膩的小腿,在上面壓出一道紅色淺痕。
一個人頭突然咕嚕嚕地滾了過來,落在篝火旁邊。
圍坐在篝火旁的玩家視線觸及那個東西,紛紛噤了聲。所有人的表情都跟見了鬼似的,手上腳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神婆撐著拐杖,慢慢走了過來。
滿是肉翳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襯下,空洞得恐怖駭人。她老樹皮般滿臉皺紋的臉動了動,露出一個有點詭異的笑容,聲音沙啞得很。
“請神,開始了!
“這次會選中誰呢?”
不知怎么的,芮苗感覺涼涼的。
這么大的篝火,按理來說圍坐在旁邊的人都會很熱才對。然而芮苗坐了這么久,卻一絲熱氣也感覺不到,反而是掛在他們頭上的那些紙人,時不時傳來刺骨的寒意。
他遲鈍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篝火旁邊的那個人頭。
那是前幾天從上游飄下來的,死去的玩家的頭顱。
第187章 貌美小寡夫25
如果僅僅從遠處看來,一群人圍坐在篝火邊玩游戲的畫面,似乎還挺溫馨和諧的。
彩帶、滾動的皮球,還有看起來像是氣球一樣的東西,好像十分熱鬧似的。
然而走近一看,才會發現所謂的“彩帶”是鮮血浸泡過的發黑綢帶、頭頂上飄飛的不是氣球而是白慘慘的紙人。
正在玩家們面前滾動著的“皮球”,是一顆真人頭顱,還是他們曾經的同伴。這昭示著篝火邊被選中的這群人,正在進行一個怎樣致命的游戲。
人頭詭異地自行滾動著,咕嚕嚕地繞著人群轉圈,無視地面摩擦力般勻速緩慢地轉動。
它沾著泥土,近得幾乎就從每個玩家的腳邊滾過,死去同伴的臉被河水泡得發脹發白,滾動間脆弱的眼珠子仿佛就要掉出來一般。
所有玩家都毛骨悚然地看著這顆人頭從腳邊滾過,生怕它會突然在面前停下,朝自己露出一個破破爛爛的微笑。
被它從腳邊滾過的人幾乎都汗流浹背、屏息凝神——沒有人知道誰會被選中。
神婆杵著拐杖站在正中間,嘴角的笑容假的像是畫上去的一樣。
她不懷好意地審視著每一個人,那么大的篝火,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燙。
這么近的距離,正常人站在旁邊,皮膚應該早就被烤焦了。
芮苗個子小小的,皮膚很白,他乖乖地坐在原地,坐在一群人里特別惹眼。唇紅齒白,腮肉還泛著剛剛喝醉狀態的緋紅,像個被精心雕琢出來的BJD娃娃似的。
剛剛一直有玩家用不同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打量他,直到人頭開始轉動,芮苗才感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少了一點。
然而,盯著盯著那顆正在繞圈轉動的頭,不知怎么的,芮苗卻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那顆頭已經死了,但是他卻總覺得……
它好像在看他。
水洗的藍玻璃似的瑩瑩的眼珠,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繩索牽引住了,不自覺地追逐著那顆頭顱。芮苗感覺那顆頭顱在他的視野里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慢,仿佛在一邊轉、一邊看著他笑。
等到芮苗稍稍清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周圍似乎變得有些不對勁。
“戚銅”原本一直捏著他的那只手,變得很冰、很涼,不像是肌膚溫熱的觸感。
芮苗緩緩轉過頭,正撞上一張紙糊的臉。兩只真人的眼球血淋淋地黏在上面,發黑的血液浸濕了白紙,沿著臉頰留下來,又滲透進白紙里暈開。
它的嘴巴也是黏上去的,皺皺巴巴的嘴皮翹起到不可思議的弧度。
見芮苗望過來,“它”發出了戚銅的嗓音:“怎么了?別害怕。”
小貓兒幾乎整個人僵在原地,就連血液也都停滯了一般,無法動彈。
捏著他白嫩小手的那只“手”,又粗又扎人,他卻根本不敢把手抽出來。放眼望去,原本圍坐在篝火邊的玩家,不知道什么時候全部都變成了原本吊在上面的紙扎人。
他們粘著真人的五官、有的甚至粘著蒼白人指,偽裝得、就像真實的人一樣。
芮苗只感覺一陣冰涼從心底里透上來,他粉嫩的嘴唇顫抖著、結結巴巴地:“沒、沒什么!
原來之前路過時,看到村民扎的紙人旁邊滾著人眼球,真的不是他看錯了。那些眼球、五官的用處,他現在都知道了。
一陣風吹來,掠過身上冒出來的細汗,芮苗感覺自己身上刺骨地寒冷。
眼角余光瞥見有影子從面前掠過,芮苗抬起頭,卻只看到一件衣服豎在自己跟前。沒有頭、沒有腳,卻直挺挺地立著,像是在看他。
“骨碌碌”的聲音傳了過來,人頭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它突然張開嘴,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選中你了!選中你了!”
小漂亮嚇得腮肉咬得死緊,尖尖的小臉上滿是驚慌無措。泡的發爛發脹的人頭直勾勾地盯著他,被那件沒有手的衣服緩慢“拿”了起來,升高到他的頭頂,像是被捏碎了似的、突然炸開——
芮苗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像是被嚇壞了的小動物似的,纖長濃密的睫毛顫得仿佛蝴蝶脆弱的翅膀。小男生坐在蒲團上,白嫩的腿肉卻不小心粘上了一點灰塵,看起來很可憐。
然而從他頭頂上淋下來的,卻不是腥臭發爛的碎肉。升起來的人頭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一顆繡球,炸開后紛紛揚揚的紅色花瓣落下來,雪花一般柔軟地飛灑,沾在了芮苗的頭發上、睫毛上,還有手上。
漫天馥郁的香氣中,神選中了祂的“祭品”。
芮苗感覺無數柔軟從他臉上滑過,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只看到一個似乎在離去的黑色人影。這個背影看起來十分熟悉,芮苗的心跳慢了一瞬。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只有那么一瞬,他的視野驟然清晰。
周圍的紙人全部不見了,旁邊捏著他的手緊得讓他發疼。芮苗轉過頭,這次是戚銅本人難看得要死的臉色。他的嘴唇抿得死緊,芮苗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見過這么如臨大敵的表情。
畢竟戚銅可是賭場主啊,他是個瘋子,怎么會害怕呢。
芮苗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旁邊傳來嘶啞嘲哳的聲音。
“給他穿上嫁衣。”
神婆白慘慘的眼珠直勾勾盯著撒了一地的嫣紅花瓣,滿是皺皮的臉上表情古怪到了極點,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其他圍坐著的玩家也都表情詭異地面面相覷,他們親眼看見在地上滾動著的人頭突然在芮苗面前停下,迅速升起來炸開,卻在頃刻間變成了繡球,漫天飛落紅花。
這一幕簡直詭異又不可思議極了。
神婆滿是白翳的蒼老雙眼瞪得駭人,足足過了好半晌,她喉嚨里又發出那種冒著氣泡般的古怪聲音。
“神要娶新娘了!
“大紅花轎抬他上山,你們這些外鄉人,該要到神殿去‘獻祭’了!
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否則,神不會保佑你們的。”
……
芮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換上紅嫁衣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喜轎里了。
八抬的喜轎很寬大,轎子上綴著紅艷艷的綢花,轎廂雕著精美到極致的花紋,然而芮苗坐在里面,卻總覺得自己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在房間里也曾經聞到過,是那種檀香似的、燃過的香灰的味道,縈繞在他鼻端。
綢滑的紅蓋頭蓋在他的腦袋上,外頭傳來滲人的嗩吶聲。芮苗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層紅光,轎廂里安靜得過分可怕。
“B612,為什么呢?”
繡滿精致紋樣的寬大袖口底下,兩只白生生幼嫩嫩的手緊緊捏在一起,捏得指尖發白。芮苗緊張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沾濕了茸茸的銀色額發。
明明戚銅給他的手鏈他還戴在手上,不是說這個道具的作用是“不被規則選中”嗎?芮苗以為,這次的選祭品不可能選中他了。
B612的語氣十分復雜:“宿主,按理來說是不會被選中的。人頭選人是主線劇情的一個環節,只要是選擇性的規則,手鏈就應該起作用才是,除非……”
小漂亮在蓋頭底下垂下了長長的睫毛。
上轎子前,他隱隱約約聽到了神婆古怪又沙啞的聲音,不知道是在跟別人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
“是‘祂’自己選中了他!
“既是神的新娘,那自然是要變成和神一樣的東西。不管變成什么,總之不會是人……”
不會是人。
芮苗輕輕打了個寒顫。
他的嫁衣很繁瑣,繡著金線的腰帶勒出一把細腰,鳳凰紋樣的霞帔落下來,耳環頭飾丁零當啷。這種天氣穿成這樣,應該會熱才對。
然而芮苗還是感覺很冷,他總感覺有股寒氣從他的脊椎上一直冒出來。
B612小聲安慰他:“宿主,沒事,我掃描到戚銅就在你的轎簾外面,他擔心你出事,離你很近。”
芮苗小小地“嗯”了一聲,粉嫩嫩的腮肉在蓋頭下緊張地微微鼓起。
喜轎外,神色各異的玩家再一次扛著貢品上山。
然而這次名為“獻祭”,說是“送嫁”似乎更合適!皣帧弊执蠹t對牌、圓盤大的金鑼、紅傘、繡扇,幾乎全是迎親隊伍才會用到的東西。
玩家中抱團的那一撥搶先奪走了扛對牌、拿金鑼這類一看就安全系數更高的任務,其余零散的玩家,只好被迫來抬轎。
八抬的轎子特別重,上山的路難走。抬轎的玩家深一腳淺一腳的,鞋底都陷進泥里。
其中一個男玩家在前面抬轎的,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不知道為什么,感覺走著走著,轎子好像……變重了。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能是上山太累了,體力下降的緣故。
直到他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踩在泥地上的腳印深了許多。無端端的,他突然起了一身冷汗。
芮苗感覺自己身邊好像多了一個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被蓋頭蓋著,周圍什么也看不見,中途一度覺得有點瞌睡。
等到他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卻感覺旁邊有個肩膀,緊緊地挨著他、很真實的觸感。
明明轎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搖晃的紅蓋頭底下,轎廂里漆黑、只能透進來一點外面的光暈。
芮苗從那一點若隱若現的縫隙里,看見了一片紅色的衣角。是跟他一模一樣的的新娘裙,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旁邊竟然多出了一個“新娘”。
一瞬間,芮苗半邊身子都麻住了。
旁邊的“人”一點聲息都沒有發出來,甚至沒有什么動作,坐姿很僵硬,根本不像是一個活人該有的樣子。
芮苗霎時間想到了傳說中的“鬼新娘”。
這些新娘化成的怨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了送嫁的路上。或是溺水、或是被山匪截殺,沒能成功嫁人。
于是她們就會在半夜迎親的時候,鉆進新娘的轎子里,嘻嘻笑著地取代轎中人成為“新娘”。
芮苗原本是不知道這些的,可是以前在萌寵游戲的時候,很多姨姨們老是給他講這些人類的事情。
他大氣也不敢出,整只小貓僵在原地,眼珠子都不敢動了。就怕低下頭,會看到一張彎著鮮艷大紅嘴唇的慘白面孔,勾著頭從他的蓋頭底下望過來,笑嘻嘻地問他:“讓我嫁吧,好嗎?”
[草,這個畫面太恐怖了吧。老婆旁邊怎么又多了一個新娘?]
[……這難道就是中恐本必備的嗎這是要嚇死誰!笨蛋老婆嚇得手都在發抖了。]
[啊啊啊啊鬼東西你不要碰我的老婆!你不要挨他那么近!你嚇壞他了!]
[退、退、退!]
[臭狗們怎么一個兩個都這么不中用!我都去祁狗路狗直播間通風報信了,老婆都要被嫁給邪神了!他們人呢(微笑)]
[S級副本,即便是他們這種級別的玩家也不是能隨隨便便中途進來的吧,畢竟這可是違反副本規則的……]
[哦,那只能說有些人沒老婆是有原因的。]
[急死我了,戚銅快幫老婆把這不吉利的鬼東西趕走!]
B612也被嚇了一跳。
昏暗的轎廂里,兩個披著蓋頭的新娘直挺挺地坐著。就連系統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個“新娘”是怎么出現在芮苗旁邊的。
它就像個影子,憑空出現了。
就在芮苗嚇得粉嫩嫩的唇肉都發白了的時候,旁邊的“鬼新娘”動了動!八碧鹆耸,做了個掀開的動作。
芮苗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一片紅光忽然消失了。
一個熟悉的臉龐從“鬼新娘”的蓋頭底下鉆出來,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壓低了聲音:“苗苗。”
小漂亮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睜大了眼睛。
“祁遂?”
第188章 貌美小寡夫26
祁遂手長腳長的,個子很高大。他穿著跟芮苗一樣的新娘服,窩在小轎子里,掀著蓋頭沖芮苗笑得帥氣。
小漂亮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祁遂,他驚訝得柔嫩的唇肉微微張開,昏暗的光線反射著喜服的紅光,映得他桃腮緋紅。
“你怎么會在這里?”
“噓……”
祁遂扶著他的肩膀,一只手指豎在嘴前:“小點聲。我是鉆了系統bug才進來的,不能讓其他玩家和NPC看到我,不然的話我就會被副本遣送出去了!
自從上次從直播彈幕知道了芮苗的蹤跡,祁遂就總是把直播開著。
戚銅在賭場帶著芮苗進了副本,他也不知道具體是進了哪個副本。直到有芮苗直播間的觀眾來通風報信,他才想盡辦法鉆了系統bug進來了。
但是這個S級副本,明顯已經進行到最后的關卡了。
主線劇情屏蔽一切道具和天賦技能,難度堪比S+級別的副本。
祁遂進來前專門調查了一下,這個副本到目前為止通關率都是0%,是出生港目前為止擁有“千人斬”綽號的中恐副本,已經殺了不少玩家。
芮苗現在被選中成為“祭品”,根據論壇里的消息,這個被選中的玩家是必死無疑的。
但是很可惜,他進來的時候,芮苗就已經被選中了。
小小軟軟的白團子,穿著沉重的紅嫁衣。銀色劉海被兩根夾子夾起來,側面頭頂上帶了紅頭飾,穗子落下來,莫名顯得很可愛。
昏暗的轎廂里,他的眼珠子格外亮,也不知道哪里反射的光,像是天上落下來的星子。
祁遂突然捧著芮苗的臉蛋,大狼狗似的湊上去嘬了一口芮苗的小臉蛋。
芮苗懵了一下,反應過來以后不高興地用手推他的臉。
“等下你想辦法,從轎子里溜出去,我來替你!
祁遂被芮苗按著鼻子推,也不生氣。
他把芮苗耳朵上的耳環摘下來,往自己耳朵上戴。高高大大的傭兵隊長長相英氣,皮膚還有點黑,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犬齒,帶著耳環還顯得有點傻。
芮苗愣。骸澳恪
“這個‘新娘子’總是得要有的!
祁遂把芮苗身上的霞帔摘下來,往自己身上掛:“花轎里也必須要有人才行。我很厲害的,你放心,等下進了神殿總有沒人注意的時候,你就偷偷溜出去,F在,先脫衣服。”
祁遂說著就毛手毛腳地去剝芮苗身上的外衣,直播彈幕浪一樣打過來。
[雖說換衣服是必要的,但是我怎么感覺這個畫面有點不對勁呢……]
[我剛感動了一分鐘。不是不是,祁狗你干嘛呢?]
[你怎么在偷偷捏我老婆的小手指?祁狗你以為我沒看到是不是!呸!你這只道貌岸然的大狼狗!]
[拳頭硬了,笨蛋老婆怎么又被祁狗騙了,傻乎乎地任他脫。]
婚服繁復,芮苗被祁遂抱著放在了自己的大蹆上。芮苗隱約覺得好像不太對,但是現在趕緊換衣服卻又是必須的。
一層層紅綢滑落下來,輕紗逶迤在地上,露出玉潤可愛的肩膀。小漂亮三兩下被祁遂剝得只剩下一件小背心和白色小短褲。
嫩嫩鼓鼓的水蜜桃壓在祁遂石更邦邦的大蹆上,壓出平平的弧度,光溜溜的小蹆垂落下來,粉軟的腳丫子隨著轎子的動作一晃一晃。
祁遂看到芮苗這樣,又想親他了。
剛動一下,一道寒光穿破轎簾,飛快刺進來,直直地往祁遂臉上扎。祁遂眼疾手快,準確接住了匕首的刀柄。
轎簾被吹起來,戚銅走在外面,眼神極其不滿地盯著他。
戚銅剛剛就注意到轎子不對勁了。
他一直走在轎簾旁邊,敏感地察覺到了轎子離地面的水平位置越來越低。
前面抬轎的那些玩家,剛開始還沒那么吃力,現在臉上頭上竟然都開始出汗了,踩在泥地上的腳印越來越深。
他一開始沒動聲色,轎簾被夜風輕輕吹起,他狼一樣銳利的眼睛從縫隙里發現多了一個“新娘”。
長得人高馬大,坐在芮苗旁邊足足比他高出一個頭。戴著蓋頭,一聲不吭。
但是戚銅輕易就發現了“她”從袖子里露出了一點點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手指骨節粗大,明顯是男人的手。而且,他手上還戴著一枚戒指。
那明顯是傭兵基地的戒指。
戚銅輕輕勾起嘴角,一瞬間明白了里面是誰,又在打的什么主意。
原本他想裝聾作啞的,等下把小貓偷出來就算了。結果這家伙竟然得寸進尺,脫衣服就脫衣服,親一次不夠還想親兩次。
要不是在主線劇情中,他真想從窗戶爬進去,把這丫的給剁了。
旁邊的玩家被戚銅突然往轎子里扔匕首的動作嚇了一跳,他驚恐地看著他:“你、你這是干什么……”
轎簾被風掀起就一瞬間,很快就落下來了。
戚銅往旁邊靠了靠,他個子很高,輕易堵住了轎簾的縫隙。
他淡淡地瞥了那個玩家一眼,面無表情地冷冷回答:“沒什么!
那玩家瘦瘦小小的,被戚銅看了一眼,不敢說話了。
誰不知道這個賭場主發起瘋來連隊友都殺,他可不敢在副本里得罪他。否則他還沒到神廟被怪物吃掉,就先被戚銅隨便找個由頭剁了。
……
長長的隊伍走在鄺家村的后山上,像一條緩慢移動的紅色小蛇。
沒燈沒火,只有慘白的月色落在山頂上。這支玩家組成的隊伍,第一次到達了這個神祭副本傳說中的山頂神廟。
巨大的廟門,高得不可思議、遮天蔽日。純黑色的門,看起來是一整塊木頭做成的,沉重極了。站在渺小的玩家隊伍面前,像是要整塊壓下來似的。
兩邊杵著兩根直挺挺的石柱子,上面雕刻著巨大的人臉,五官清晰、栩栩如生。身子卻細長得仿佛一根竹竿,連到腳下,又踩著一個歪著的人臉,看起來像是沖著廟前的人在笑。
燭火亮著不正常的紅光,點在外面的燭臺上,大紅燈籠在山風下輕輕搖晃。
小貓兒撅著小屁一屁,趴在前面的轎簾上,透過縫隙偷偷往外望。被祁遂一勾手,摟著腰拽了回來。
“別看。把衣服穿上!
綿軟的布料被塞進芮苗懷里,還穿著小吊帶的小貓兒愣了一下,圓圓的眼睛盯著祁遂:“你有衣服?”
壞家伙在轎子里坐了這么久了,為什么不拿出來?
祁遂手握成拳假裝咳嗽了一下,眼神左右飄忽:“剛想起來!
[呵呵,不就是為了看我寶穿小吊帶小短褲嗎?]
[祁狗剛才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黏在我寶的小蜜桃上了,老婆你不要對著祁遂撅辟谷!他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是現在這種情況,看祁狗剛剛那個眼神,懷疑老婆剛剛會被祁遂壓在地上亂造的程度。]
[水水流出來,叫得抬轎的轎夫全都聽得見,一邊抬轎一邊牛牛直起來www]
[小短褲太小太緊了,都勒出縫縫了。老公心動動www]
芮苗笨拙地把祁遂給他的衣服往身上套。他一動,身上的香氣就冒出來,銀茸茸的毛腦袋鉆過領口,把劉海弄得有點凌亂。
祁遂幫他整理頭上的劉海,芮苗一拿起旁邊的下衣,這才發現不對勁。
“這、這是裙子。”
祁遂拿了頂帽子給芮苗戴上,遮住了他顯眼的銀發。他頓了一下,才語氣如常地說:“你要偽裝一下,等下溜出去才不會被其他玩家輕易認出來。”
小貓兒乖乖“哦”了一聲,還真的相信了。
他慢吞吞地抬起粉軟的小蹆,光潔玉潤的白腳丫繃直了,往裙口里面塞。
漂亮纖細的小男生做著這個動作,裙口半掛在大蹆上,膝彎腳踝都是粉粉的,看得祁遂突起的喉結不易察覺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的手剛抬起來,芮苗就穿好了那條短裙。
裙子很短,小男生穿上以后露出兩條筆直的蹆。他站起來動了動,下意識做了個貓兒常做的翹起尾巴的動作。
“我偽裝好了嗎?”
小貓兒歪著腦袋轉過來詢問祁遂的意見。
祁遂直勾勾地盯著他,半晌才道:“過來,你的裙子皺了!
芮苗一邊走過去,一邊下意識問:“哪里?”
祁遂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突然伸過來拉著他的裙擺往下拽,然而拽就拽,芮苗總感覺祁遂的手貼得離他的蹆肉太近了,都磨得他有點疼了。
祁遂順個裙擺順了十幾秒鐘,芮苗感覺他再扯,他的裙子要爛了。
“還沒好嗎?”
小漂亮軟軟地詢問,藍生生的眼睛里好像含著水,無辜地抬起一點看著祁遂。
祁遂的手頓了下來,他的手很熱,溫度很高,芮苗感覺他都要tang到他了。
男人這才動了動嘴巴,聲音有點沙啞:“好了……”
……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漆黑的廟門已經詭異地自行緩緩打開了。
送祭的玩家隊伍提心吊膽地進了神廟,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左右張望,廟門卻在所有人都進入以后不出意外“轟”地一聲合上了,徹底斷了所有人逃跑的生路。
神廟的前殿四四方方,四處燃著兒臂粗的大紅蠟燭,光線黯淡、墻壁斑駁,蠟燭上雕刻著一看就覺得詭異的紋路。
兩邊的石座上,一尊尊慈眉善目的神像立在上面,兩兩相對,像是在注視著進殿的這些人。
玩家隊伍走在其中,嗩吶都戰戰兢兢地不敢再吹了。這地方一吹就會有回音,滲人得慌。
“你覺不覺得,這些神像有點怪怪的?”
其中一個拿著紅傘的玩家跟旁邊的人咬耳朵,他杵著傘,有點戰戰兢兢地。
旁邊的人咽了咽口水,僵硬地笑了一下:“這不挺和善的嗎?哪里奇怪?”
拿傘的玩家捏緊了傘柄,指了指其中一個神像:“你、你看下面!
另一個玩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清楚以后,脊梁骨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神像的蓮座底下,還有一張小小的臉,歪著腦袋被擠在中間,嘴角吊得高高的,像是隨時要從這底下鉆出來一般。
那玩家驚恐地把視線從神像收回來。他剛剛只和底下那張臉對視了一瞬,就感覺那東西,好像動了一下。
他在心里磕磕巴巴地安慰自己“錯覺、錯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咽著口水回過頭,卻猛地撞見地上映著兩個打著傘的漆黑影子。
兩個影子都連著同一雙腿,一個,是他旁邊這個玩家的。
另一個,頭轉向他這邊,像是在直勾勾地盯著他笑。
“啊——”
粗啞的聲音慘叫出聲,那玩家嚇得直接坐在地上。
其他人被這慘叫聲嚇了一跳,紛紛望過來,看見地上兩道詭異的影子,驚得臉色都煞白,作鳥獸散。
拿著傘的玩家被嚇得僵在原地,那道多出來的影子卻竟然自己動了起來,緩緩地往旁邊游。
眼看要跟他原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一道石子飛過來,把他手上的傘瞬間擊飛,地上的影子一瞬間就散了。
“把傘都收了!
一道聲音帶著點懶散響起,戚銅抱著臂倚靠在轎子上,耳環在燭火下閃著光。
“屋里打傘,招鬼。不懂嗎?”
其余拿紅傘的玩家聽見,嚇得連忙把傘收了起來,不敢再撐開。
如果是以前,戚銅向來是無所謂這些玩家死活的?墒擒敲绺黄疬M了副本,到了這個環節,他肯定得想辦法給芮苗多留幾個墊背的。
目標多,他才更安全。
趁著剛才亂起來那一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打傘的那人身上,小貓兒在祁遂的授意下偷偷溜出了花轎,躲在花轎后面跟戚銅站在一起。
沒有人留意到花轎這邊發生了什么事,一行人抬著花轎走到了前殿最深處。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前殿最深處竟然沒有神像,而是一座高高的石塔。
一個長得很魁梧的高個子玩家走到石塔前,皺著眉頭摸了摸上面的碑文,卻在碰到的一瞬間觸發了副本提示:
【下一關卡,請玩家們逆時針繞塔三圈!
任務提示中顯示需要一個人為首,搖晃銅鈴,而其他人手搭著前面人的肩膀,圍成一圈。芮苗看了一眼,石塔底下正擺著一個銅鈴,
戚銅的眉頭在聽到任務提示的瞬間就皺了起來,芮苗沒明白戚銅怎么了,B612卻語氣古怪。
“宿主,這個任務不對勁!
芮苗正拽著戚銅的衣服下擺,從他的身后冒出一點小腦袋去看,聞言,他愣了一下:“哪里不對勁?”
B612提醒道:“這里是神廟,繞佛繞塔繞寺,都很忌諱逆時針轉。因為順時針,神會在繞神者的右手邊,表示所行無逆。任務卻要求逆時針轉……”
它頓了頓,才繼續:“你要小心,這個任務說不定,會有問題!
第189章 貌美小寡夫27
B612這個提示,嚇得小漂亮臉色白了一瞬。
這種副本,最可怕的就是可能存在的各種潛在禁忌、習俗、規則,一旦觸犯,就會招來各種想象不到的可怕事情。
然而副本任務卻明目張膽地要求他們在神廟里做違反禁忌的事情,簡直像是在笑著對玩家低聲喃喃。
“我要開始殺人了!
小漂亮下意識攥緊了戚銅的衣擺,把男人平整的衣料捏出了皺褶。他個子小,自從花轎里出來就躲在戚銅高挺的背脊后面,帶著帽子穿著裙子,沒什么人注意到他。
戚銅注意到小貓兒在緊張,他轉過身,伸手輕輕摸了一下銀茸茸的腦袋,動作很輕柔。
“沒事。”
猶豫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等下你不要跟我站在一起!
芮苗卷翹濃密的睫毛動了動,掀起來看他。琉璃球似的藍眼珠里帶著點不安,濕濕的、像那種雨天躲在屋檐下的小幼貓。
“為、為什么?”
戚銅沒說什么,只垂了一下眼瞼,強調了一句:“聽話。”
說完他就把芮苗往前推了一點,示意他先去搭著其他玩家肩膀進入隊伍。
青嫩纖細的身影穿著裙子從戚銅身后冒出來,筆直的兩條腿白得晃眼,盡管帶著帽子,卻被旁邊的一個女玩家一下注意到了。
她有點疑惑地盯著芮苗看了一會兒,幾秒鐘以后認出了他,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畢竟芮苗在這群人里實在太顯眼了,明明應該待在轎子里的“祭品”,竟然自己跑出來了!
芮苗注意到了女孩的視線,心里咯噔一聲,腳步都瞬間僵住了。
女孩臉上臉色復雜,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其他玩家,臉色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害怕。
猶豫了幾秒鐘,她捏著手朝芮苗這邊不動聲色地挪了過來。
小漂亮的心咚咚跳得飛快,他很怕這個女玩家向玩家隊伍揭發他。
他是被選中的祭品,卻自己換了衣服跑出來,這樣變數在副本里是致命的。要是被發現,他一定會被所有玩家團團圍住,毫不猶豫地重新塞回轎子里。
女孩湊到了芮苗近前,芮苗蒼白著小臉看她,她卻突然小聲對他說:“你、你等下走我后面。別被他們看見了!
芮苗愣住了。
女孩露出不忍的表情,牽住芮苗的手稍微遮住了他。
她看了眼前面幾個身形魁梧的玩家,用氣音小聲說:“他們這幾天都很兇,要是發現你跑了,為了通關,他們一定會強迫你回去的,說不定還會揍你!
她指的是仗著體力和信息優勢抱團排擠其他人的那一些玩家。
芮苗愣愣地看著女孩。他沒想到這個女玩家竟然會選擇替他遮掩。
他沖對方甜甜地笑了一下,彎起來的唇肉紅嘟嘟的,很可愛。
女玩家看得都愣了一下,突然臉紅了,拉著他低頭往前走。芮苗低著小腦袋跟在女生后面一起貓進了隊伍里。
戚銅不滿地“嘖”了一下,見芮苗進了隊伍,才緩慢站到芮苗后面隔了一個人的位置上。
芮苗后面是個男玩家,他似乎被這個副本嚇壞了,心不在焉,冷汗直冒,仿佛要暈過去似的。并沒有注意到站在他前面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對勁。
副本提示中沒有要求“祭品”參加,并沒有人發現轎子里的新娘已經被掉了包。
芮苗看了一眼被放在原地一點動靜都沒有喜轎,隨著隊伍最前的一個顫顫巍巍的男玩家“叮鈴鈴”的搖鈴聲,一行二十多個人圍著石塔開始轉圈。
石塔很大,即便是二十余人手搭著手,竟然都沒辦法完全圍成一個圓。
小貓兒心里忐忑不安,他總覺得在這種夜深人靜的凌晨時分,一群人在這個空曠詭異的神殿里做出這種像是奇怪儀式一樣的舉動,極其滲人。
銅鈴碰撞出的叮當聲在偌大的空間里產生了一點回音,聽起來像是某種十分不祥的招鬼術。
神廟里陰暗潮濕,墻角生著黑綠的苔蘚,兩排神像隱沒在黑暗里,姿態各異,卻都好像在看小蟲子似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芮苗把手搭在前面的那個女生薄薄的肩膀上,大氣也不敢出。
隊伍行走的速度十分緩慢,芮苗感覺自己的四肢好像被這大殿的寒氣浸染了,漸漸地僵硬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周圍好像越來越冷、越來越冰,讓他的手腳都有點無法動彈了。
“好冰。”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說了一句,聲音縹緲發虛。
芮苗遲鈍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認同般地小小點了一下頭,卻在幾秒鐘后發現很怪。
怎么竟然,沒有一個人回應這句話。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沒有人說話了。這一條活人組成的隊伍,除了叮鈴鈴的銅鈴響聲外,竟然連一點細碎的雜音都沒有,恐怖得不像話。
仿佛,連活人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芮苗脊梁骨漸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原本他已經凍得有點暈乎了,卻在瞬間清醒過來。
眼角余光觸及到什么東西似乎動了一下,芮苗立刻往不遠處張望,卻在看清楚的一瞬間,恐怖的感覺達到了頂峰。
密密麻麻排滿了大殿兩旁的神像,原本都面帶微笑地坐在石座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全部變成了一只腳踩在地上的動作。
原本都直直朝著正前方的笑臉,此時都扭到了面朝石座的方向,笑容看起來愈發詭異。
就好像,它們要從石座上下來了。
芮苗驚恐看著那些神像腳底下都踩著一顆歪著腦袋的頭,那腦袋也正直勾勾地看著這邊。
隊伍慢慢轉過一面,石座漸漸遮住了他的視線、擋住了他望向神像的方向,芮苗的心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他感覺自己手底下搭著的肩膀也變得有點冷。
盡管在他的視線里,前面走著的還是那個女孩的背影,然而他卻漸漸有點不確定,自己搭著的究竟還是不是原來那個女生的肩膀。
因為他感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變得好涼、好冰啊。
不像是活人會有的溫度。
芮苗原本就僵硬的腿開始發軟,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輕飄飄的。一個玩家剛好轉彎繞過塔,芮苗無意中注意到他的側臉,突然間圓溜溜的貓兒眼驚恐地睜大了。
盡管只看到了一個側臉,他卻沒看錯。
那個玩家七竅都流出血來,嘴上卻還吊著那種畫上去似的微笑,一動也不動。
這種表情他見過,之前選祭品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紙人,就是這樣的。
恍惚間,這支隊伍像是變得輕飄飄的。
腳步聲好像消失了,連同其他聲音也都聽不見了。原本由一支活人組成的隊伍,像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紙人給逐個替代了。
頂著吊稍嘴角,笑成一樣的弧度,流著血淚。
芮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能僵硬地隨著隊伍往前走著,突然間,他輕微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好像在摸他。
小貓兒腦子已經轉不怎么動了,一是被嚇的,二是被凍的。他自己渾身都在發冷,卻還能清晰地感覺到身上那只手滑動的動作十分曖昧。
那只手好像變得跟原來搭在他身上的男玩家的手不同了。
手型似乎修長了很多,很冰、很冷,指骨瘦而有力,骨節分明。
它緩慢地沿著后脖頸,食指和中指在芮苗敏一感的皮膚上一點一點,小人走路般要碰不碰地、一路伸進他的衣領里,最后沒入到他的鎖一骨上。
芮苗的鎖一骨小巧而精致,很深,凹進去好看的形狀。
那只手就沿著鎖一骨的形狀曖昧地描摹,像是要將他的骨骼從里到外摸個干凈,要將它徹底畫出來一般。
小漂亮輕輕打了個哆嗦,他從耳后到脖頸上都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纖長卷翹的睫毛止不住地眨巴,紅潤的嘴唇微微張開,很無所適從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他聽錯了,身后的“人”摸到他小小的雞皮疙瘩,好像笑了一聲。
芮苗恍惚間,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很熟悉。
他想轉過腦袋,卻被那只手溫柔地阻止了,腦袋被對方撥回到原位。
修長的大手順勢在他又小又軟的耳垂上捏了捏,小漂亮的耳朵上還有著帶過耳環夾過的紅痕,被圓潤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摩挲了兩下,輕易就變得更紅了。
好像趁著無人發現似的,這兩只手顯得很肆無忌憚。
一路輕點著順著薄薄的背脊往下滑,芮苗感覺好像有幾百只小蟲子在他身上爬似的,好癢。轉眼間那兩只手卻來到了他的腰眼處,未經他的允許,一把就戳進了他的腰窩。
“啊!
芮苗哼哼出聲,這聲音在安靜恐怖的大殿里,顯得很突兀。
小漂亮里面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聲也不想再發出來。明明是無限恐怖的儀式,在他身上氛圍卻突然變得很不對勁。
說是三圈,卻好像幾輩子也轉不完,這只手像是要在他身上摸一輩子似的。
芮苗被身后那兩只亂動的手弄得發軟,每每想轉過頭去,卻都被阻止,又被推回來。
煩人的壞手在他身上摸了好久,芮苗卻不敢亂動。
因為他每次轉到石塔正面的時候,都會注意到,只要離開他的視線,哪怕僅僅是兩秒鐘,那些神像的姿態都在改變。
明明它們每個的神情、姿態都各不相同,但是芮苗能很清晰地感覺到,神像在靠近。
他們在圍攏,像是在圍獵的獵人。小漂亮可以察覺到,他們這群奇怪地、正在被迫進行某種儀式的人,已經成為了獵物,被這些神像盯上了。
也許他們即將剝奪靈魂,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像是過了幾個世紀,又像是只過了短短幾個瞬間。幾個眨眼的功夫,那些神像就已經歪著腦袋到了肉眼能看清細節的距離。
芮苗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移動的,他只覺得他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那些神像太近了,近得他能看到它們身上的灰塵,聞到它們身上長年累月的腐朽的味道。很腥,像是常年飲血吃肉的臭味。
小漂亮瑩藍色的瞳孔里滿是水光,倒映出神像底下托著的長刀,還有腳底下踩著的腦袋吐出來的信子,長長的,像一條蛇。
忽如其來的一陣風,猝不及防地、芮苗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推了一下。
芮苗沒想到事情發生得這么突然,他整個人從隊伍中滾了出去,正好從兩個神像的縫隙間鉆過,摔到了所有神像的背后。
“走!
芮苗只來得及聽到這一句話。小漂亮摔懵了,足足過了十幾秒鐘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他再次看清楚眼前的隊伍的時候,幾乎是瞬間,不寒而栗。
玩家隊伍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混進去了好多影子。它們像人一樣,搭著玩家的肩膀,學著人的模樣笑嘻嘻地跟著往前走。沒有五官,什么都看不清。
察覺到芮苗被人推了出來,它們的腦袋都轉了過來。
同時轉過來的還有那些神像的腦袋,明明身子還朝著石塔,腦袋卻180度扭轉過來,盯著他。
一個高大的身影取代了他原來的位置,隊伍中間斷了一截,原本戚銅該站的位置空空如也。
芮苗親眼看見戚銅原本所在位置前后的“東西”都發現了異常,開始啃食離他最近的人。
原本應該在他身后的男玩家被啃得只剩下半顆頭,戚銅后面的一個高大玩家手都被吃干凈了,不停地慘叫,喉嚨里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不怪得,戚銅不愿意跟他站在一起。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
石雕的神像僵硬的表情漸漸變化,微笑和善眉毛漸漸詭異地移動,變成了不滿的表情。
這個過程看起來很可怕,但是那些神像卻沒有像之前芮苗看到的那樣可以往后移動,芮苗猜測它們只能向前,不能往后。
他顫抖著撐起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戚銅還在人群中,跟著隊伍圍著石塔轉。
他在隊伍里沖芮苗笑,又用嘴型朝他重復了一遍:“走,去找出口!
芮苗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去看還在不遠處的花轎。他潔白光滑的小腿剛動了一下,就想起來,花轎里是不可以沒有人的。
祁遂安靜地坐在里面,始終沒有出來,替他一聲不吭地坐在里面。
通往下一個地方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芮苗記得在它們進行儀式前,這個門是緊閉著,沒法打開的。
他感覺自己臉上很濕,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水從他眼睛里冒出來,打濕了他的睫毛,弄得他有點看不清了。
小漂亮跌跌撞撞地朝著打開的門沖過去。
他要找到離開的出口,然后回來告訴戚銅和祁遂。
他們可是為了自己,才被迫留在這個地方的。
纖細幼嫩的身影消失在門里,芮苗不知道,就在他從隊伍里被抽出來的一瞬間,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雙手搭到了戚銅的肩膀上。
然后幾乎是一秒鐘的功夫,那雙手就像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嫌惡地縮了回去,甚至還拍了拍手上的灰。
戚銅吊兒郎當地隨著隊伍往前走,輕輕嗤了一聲。
摸不死你。
……
芮苗喘著氣,剛剛跨過那扇門,原本想回頭看看前殿里的情況,門卻碰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面前是一條走廊,墻壁是石塊砌成的。
兩側燃著跟前殿一樣的紅燭,映得整條走廊包括頭頂,都是紅通通的光暈,滲人極了。
“B612……現在該怎么辦。”
小漂亮下意識咬了咬肉嘟嘟的嘴唇,粉軟的手指頭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感覺有點冷,圓潤的膝蓋在燭火下泛著軟玉一樣的光澤。
為了讓他平安離開,祁遂和戚銅都被迫留在了前殿。
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宿主,這個神廟跟普通的廟型結構是一樣的!
B612切換著系統面板:“我掃描過了,穿過這個走廊應該是個院子。院子銜接著中殿,最后是主殿。如果這是主線劇情,那出口肯定是在主殿里面的。”
小貓兒點了點頭。
作為一只小布偶,他的膽子其實很小。如果他能變成貓型,他在闖進這座神廟的第一秒鐘可能就嚇得到處亂跑了。
可是他現在需要去找出口,戚銅和祁遂,他們還在等他,他不可以丟下他們。
長長的走廊空曠、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芮苗一路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剛轉過去,迎面就撞見兩座石砌的神像沖著他笑得鬼氣森森的。
這兩座神像長得跟前殿里的那些神像一模一樣,小漂亮嚇得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然而那兩座神像卻沒有動,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B612,是不是只要我看著他們,他們就不會動!
這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時刻,小貓兒腦袋突然靈光了。他想起來剛剛圍著石塔轉圈的時候,他觀察過那些神像好幾次。
每次他的視線被石塔遮擋,那些神像就會變換姿態。或許,只要他的視線不離開這些神像,他們就不會對他產生威脅。
“宿主,您可以嘗試一下!
B612也有點焦頭爛額,這些怪物的屬性副本系統沒有共享給它。然而據它剛才的觀察,跟小宿主的結論應該是一致的。
幾乎有兩人多高的神像臉上雕著固定的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芮苗幾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才能顫抖著從中間走過。他漂亮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刻也不敢離開這些神像。
直瞪到眼睛都發澀、眼眶發紅,他才勉強走到了下一個轉角,逃也似的鉆了進去。
然而萬幸的是,下一個轉角沒有神像了。
芮苗卻不敢停下來,視線離開神像的那一刻,小漂亮跌跌撞撞地朝前狂奔。
他不知道從他看不到的那一刻開始,那些神像會不會突然就動起來,或者追上來,在他無法察覺的時候吃掉他。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沒頭蒼蠅似的,不知道轉過了幾個拐角,走廊的景象大同小異,飛一般地從他身邊略過。
芮苗跑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累得走不動了。
抬起頭的時候,他卻嚇得呆在原地。
他又看見了,從前殿出來的那扇門!
門上有兩個圓環,長得像這扇門的兩只眼睛。恍惚間,芮苗感覺那扇門好像在盯著他看。
“B、B612,怎么辦,我跑不出去了……”
小漂亮眼眶發紅,晶瑩的淚水眼眶里打轉。鼻頭紅通通的,但是他卻忍著不想哭出來。
軟軟的掌心扶在墻上,壓出細碎的紅痕,然而小貓兒卻還乖乖地邁著雙腿往前走,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還想幫著戚銅他們找出口。
B612第一次覺得設計這副本的東西簡直壞透了。
為什么要這樣對一只乖巧的小貓兒,小宿主哭起來的樣子簡直讓人心都軟軟,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給他。
明明就是一只甜甜的小蛋糕,為什么要在這種糟糕又恐怖的副本里找出口,它真想抽主系統一巴掌。
[老婆別哭,我心都化了……]
[寶寶這副想哭又忍住的樣子,真的想抱到懷里來揉揉捏捏,摸貓尾巴,不讓他哭。]
[這個走廊到底怎么出去。√鞖⒌!一秒鐘之內我要知道這個副本神廟的所有攻略!]
[srds,這是個0通關率的副本啊……]
[我草草草,我下血本找!我就要給老婆透答案,見不得寶寶被副本折磨哭。]
[日,知道我找了多久嗎?從老婆被選中開始我就在找了!]
[老婆,通關的關鍵在你后面!看到嗎!老婆!]
芮苗是看不到的。
B612也被主系統屏蔽了這些劇透的彈幕,它正在幫芮苗四處掃描,看看到底有沒有什么關鍵物品或者信息是小宿主沒找到的。
芮苗回到了那扇門底下,靠著坐了一會兒。
B612突然察覺到不對,提醒了一下芮苗:“宿主,看你頭頂!
小漂亮抽了抽紅通通的鼻頭,抬起毛茸茸的小腦袋。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藍色的瞳孔放大了一點,映出他身后的門上的一件東西。
那是個鏡子。
鏡子太小了,跟這扇門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而且這扇門在芮苗身后,所以他剛剛自然沒有往后看,也沒有留意到這個鏡子。
那是個跟普通人家一樣懸掛在門上的照妖鏡,小小一片,上面還拴著兩個橘子。
小漂亮撐著門從地上坐起來,白嫩嫩的掌心沾上了一點灰,他拍了拍,試圖伸手去夠。
——自然是夠不著的。
“B612,道具用不了,倉庫里有東西可以幫我把它弄下來嗎?”
B612早就在系統倉庫里亂翻了,但是芮苗過的副本實在太少了,目前為止滿打滿算也就過了兩個副本,倉庫里的東西著實少得可憐。
雖然之前在Ace的基地換過電鋸之類的工具,但是那些東西都不夠長,沒辦法夠到這個門這么高的位置。
而現在因為進入了主線劇情,道具用不了,積分兌換的功能也封鎖了。
小貓兒有點沮喪,這個走廊里什么都沒有,空蕩蕩的,他根本不可能夠得到門上的這片鏡子。
B612突然提醒道:“宿主,有東西夠得著!
芮苗愣了一下:“什么?”
十多秒以后,長長的走廊轉角。
一只銀茸茸的小腦袋從轉角伸出去,警惕地盯著那兩只大個子。
面相和善實則姿態詭異的神像還在那里坐著,芮苗咬緊了下嘴唇,幾乎要咬出白印子來,他在心里軟軟地提問:
“B612,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的宿主,你剛剛跑了那么久,我掃描了那兩座神像只跟著你移動到了走廊的盡頭,這說明,它們根本沒法離開這一小段走廊!
B612像個狗頭軍師一樣指點:“你盯著它倆,過去把其中一個手上的刀拿下來,那就夠長了。”
芮苗瞥了一眼神像手上的刀。
這兩尊神像手上的刀是真的,竟然還沒生銹,锃光瓦亮,奇長無比。
剛剛芮苗看到這兩尊東西的時候,只覺得他們嚇人。現在發現原來他們的存在原來也不是只有嚇人這一個價值。
小貓兒有點害怕,但是他更想把那扇鏡子從門上拿下來。
直覺告訴他,離開這條走廊的關鍵一定在那個鏡子上,不然他不可能一直在這條走廊里鬼打墻,那他是永遠也沒辦法跑出去的。
芮苗鼓足了勇氣,他直勾勾地盯著那兩尊神像,邁著白生生的小腿,緩慢地沖它們靠近。
神像陰森森地盯著他,然而芮苗感覺它們的表情好像變了。
它們似乎察覺到了芮苗想來偷東西,眼神逐漸變得極其不滿,甚至青筋突起,有點暴跳如雷的意思。
小漂亮咽了咽口水,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紅嘟嘟的唇瓣上全是水光,白嫩的小手搭到了石像的刀上,刀柄很涼,冰了他一下。
“哐當”一聲,長刀落在了地上。
這把刀太重了,芮苗有點抬不起來,他只能拽著刀往后拖,勉強拖出了那一小段走廊,回來了第一段走廊,離開了那座轉角。
他才剛離開,就聽到了“轟轟轟”的石頭移動的聲音,芮苗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神像移動發出聲音……而且這么大聲。
要知道它們之前嚇人的時候可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的。
B612聲音深沉:“宿主,它們好像真的很生氣。”
芮苗一邊吭哧吭哧地往門邊拖長刀,頓了一下,軟乎乎地回答:“大不了等下還給它們!
小漂亮又拖了一會兒,突然改變了主意。
“它們嚇我,壞。不還了!
[哈哈哈哈哈草,石像在后面聽著,估計已經氣暈了。]
[石像:你清高。]
[“石像我啊,連夜氣進急診中心!盷
[哈哈哈哈哈哈嚴重懷疑老婆是故意的,小貓貓可記仇了,故意說還給它們,過一會兒又說不還了,殺人誅心。]
[哈哈哈哈老婆這只小貓也是有小脾氣小心機的。]
[可愛鼠了,恨不得把老婆拱到地上亂親,掰開蹆蹆。]
[??樓上??]
芮苗千辛萬苦把刀拖到了門邊,又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把它揮起來晃了一下。小貓貓力氣太小了,揮一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好在這一下,剛好把那片鏡子從門上給打了下來。
“啪嗒”一下,鏡子落在了地上粘上了灰塵,但是竟然沒有摔碎。
芮苗連忙丟下刀,上前撿起了那只鏡子,翻開來看。
水盈盈的藍瞳仁在紅紅的燭火底下映著光,反射出來的鏡面里,映出的景象卻不是他現在身后走廊的模樣。
鏡中的走廊漆黑、昏暗,不知道哪里灑進來的破爛月光,地板上滿是碎石和土渣。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芮苗看見鏡子里,自己身后站著一個漆黑的人影。
第190章 貌美小寡夫28
芮苗拿著鏡子的手瞬間僵在原地。
他后脖頸有種微微發涼的感覺,像是有人在他身后呼吸。芮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連眨都不敢眨一下,整條脊柱像是被上了鐵條似的,動不得了。
“B、B612,我身后有、有人嗎?”
小漂亮嚇得都結巴了,B612語氣卻很沉重:“沒有,宿主!
這景象詭異極了。
幽幽的紅光映著整條石板走廊,空曠得幾乎說話都會有回音。芮苗的影子被燭火打在地上,一片紅糊糊的。
然而明明鏡中倒映的是同一條走廊,景象卻完全不同。
芮苗顫抖著手微不可見地動了動鏡子的角度,鏡中完整倒映出身后走廊的樣子,但是沒有一絲燭火,墻壁破破爛爛、長滿了雜草。
那個人影也隨著鏡子角度的改變,顯出了更多的細節。
好像是一個人偶。
人偶是布塊塞了棉花做成的,等人高,臉上的五官丑陋又簡單,眼白巨大、嘴角的笑容像是被繩子吊起來似的僵硬。
芮苗的心稍稍放下來了一點,這個東西他見過,似乎是鄺家村跟紙人一起送上來的陪祭品之一。
可是,現實中他身后根本沒有任何東西,為什么在鏡子里,這個人偶會站在他身后呢?
芮苗鼓足了勇氣回過頭去確認。
空曠的走廊靜悄悄的,地上只有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像跟在他身后的吊靴鬼。
“這個鏡子,怎么會這樣……”他軟軟呢喃。
B612反復掃描著這片鏡子。它只是個資歷很淺的小系統,短暫幾任宿主都是菜雞死的極快,所以它經歷的副本也不是很多。
它用數據包裹住了鏡子,試圖分析這個物品,分析著分析著,卻突然感覺哪里不對。
這鏡子,怎么好像突然長出手來了,它之前有手嗎……?
B612突然反應過來,聲音尖利:“宿主,把鏡子丟了!”
已經來不及了。
從鏡子里突如其來伸出的人偶手臂一把掐住了芮苗的脖子,五根手指彎勾成爪狀,明明是棉布做的,卻健壯有力得像一只男人的手,又射出十只尖利的指甲來。
小漂亮突然被掐住,一下子呼吸不上來。
他捏著鏡子的手一松,那手臂竟然詭異地連著鏡子吊在半空中,死抓著芮苗不放。
纖細的脖頸都被掐紅了,長而卷翹的睫毛顫抖得仿佛急霜落雪吹打的葉子,潤紅的嘴唇都因為失血泛起白色。
他試圖掙扎,然而力量相距實在太懸殊了,很快像一只無力反抗的小幼獸般被那只手臂抬了起來,軟膩白皙的小腿不停地亂踢,卻踢不到實體,漸漸呼吸氣弱。
[草,這是什么鬼東西!]
[啊啊啊我的老婆!鬼東西我要把你碎尸萬段啊啊啊。∧銊e碰我老婆!]
[鏡子里外景象不同,但是很明顯是同一個地方,表里世界?]
[啊,那老婆所在的地方是里世界還是表世界?照妖鏡是連接兩個世界的接口嗎?]
[我艸他大爺,這怪物還能直接穿過鏡子來抓人?人偶都有這種智商嗎???]
[急急急我要急死了!狗勾們呢,關鍵時刻怎么一只狗都不在,老婆要沒了啊你們這群臭家伙!]
[嗚嗚嗚我再也不會找到這么漂亮的老婆了,老婆你撐住我現在就去各個大佬直播間給你叫救兵。]
血液滯行,身體開始發木。
芮苗漸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小蹆踢動的力氣也越來越小。
千鈞一發之際,鏡中一道寒芒閃過。咧著詭異的大嘴身材壯碩的人偶突然四分五裂,漆黑的棉花混雜著人的內臟流了一地。
緊緊掐著芮苗的手臂突然一松,半截惡心的棉花手臂掉在地上。
芮苗捂著脖頸劇烈咳嗽,小小的照妖鏡里突然又伸出來一只被濺射上幾滴血漬的手,肌理分明,結實有力,有點眼熟。
那只手一抓住芮苗的肩膀,就把人往鏡子里拖。
芮苗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仿佛穿過了一層水幕,落進一個潮熱、風塵仆仆的懷抱里。
“找到你了!
周圍景象驟變,帶著青苔味道、陰冷潮濕的鏡中走廊真實地出現在他周圍。
腳下是那只被縫進了不知道哪個玩家內臟的恐怖玩偶,然而他面前卻是鄺宗右帶點痞氣的笑容。
剛成年棕發少年笑得恣意放縱,手里拿著一把匕首,臉上還濺上了一點不知道是誰的鮮血。
他隨手抹了一下,還不忘邀功:“我比哥哥先,嫂子,夸我。”
芮苗胸腔里心臟“砰砰”震動地飛快,軟軟的小貓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么,粉嫩嫩的嘴唇剛張開一點想問,就被棕發少年一手摟著抱了起來。
“先走,這里不安全!
破敗的神廟走廊,這么陳舊的建筑,看起來起碼建了百余年。芮苗緊緊摟著鄺宗右的肩膀,看著完全不同的景象,小小呢喃了一句:
“我們是在鏡子里嗎?”
鄺宗右頓了一下。
“應該說,你剛剛在鏡子里。”
他飛快穿過一條走廊,掠過一個庭院,往中間的神殿飛奔而去:“我猜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種東西。之前神婆不給村子里的人進神廟,我和哥哥是偷偷從神婆進貢的入口溜進來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神廟里詭異的事情還是太多了。
他跟鄺宗領走散了,剛到走廊,就看到一只人偶的手詭異地插在鏡子里。他察覺不對,飛身上前才發現鏡子里的芮苗。
小漂亮脖子上一道紅痕,還火辣辣地疼。
他下意識摸著脖子,有點不知所措:“那我是怎么到鏡子里去的……”
B612調了隊伍從進入神廟以來的數據,發現了端倪:“宿主,應該從進入神廟開始,你們就進了鏡中的里世界。”
它聲音嚴肅:“您還記得神廟門口嗎?牌匾下面,也掛著一個照妖鏡!
芮苗想起來了。
他那時候在轎子里觀察大門,確實看見過有一面很小的鏡子,掛在門口,對著門前的所有人。只是鏡子太小了,他沒有在意。
“你的意思是,從那面鏡子照到我們開始,我們就進了鏡子里的世界?那……現在這里才是真正的神廟嗎?”
芮苗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那戚銅和祁遂,他們都還在鏡子里?”
B612頓了一下,接道:“恐怕是的!
小漂亮咬住了濕嘟嘟的下唇肉,雪白的牙齒露出來一點,臉色顯得很擔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找到出口以后,還得再回到鏡子里,才能找到戚銅他們一起離開。
鄺宗右帶著芮苗拐進了中間的神殿。這里跟之前看到的走廊一樣陳舊,空氣里都是那種草苔的腐朽味道,跟鏡中世界不一樣,一盞燈都沒有,只有從窗外落進來的慘白月色。
兩邊奇怪的神像和人偶很多,鄺宗右抱著芮苗,仔細觀察這些東西的特征,躲過了幾波。
剛拐進一條走廊,迎面撞上一個高瘦的身影。
鄺宗領臉上多了兩道傷口,不知道怎么弄的?匆娻椬谟冶е敲邕^來,愣了一下:“找到了?”
鄺宗右剛想朝他哥得意,鄺宗領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上來,用干凈的那只手指輕輕撫了一把芮苗的臉頰。
“嚇壞了吧?苗苗!
他的聲音溫柔,芮苗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柔軟安撫的語氣。
鄺宗右撇了撇嘴,沒說話。
芮苗隱約記得在這個儀式中,即便是鄺家村的人,也是不可以到山上的神廟來的。
他不知道鄺宗右和鄺宗領違反了禁忌,會導致他們有怎樣的后果。然而顯然,他們兩個都并沒有管那么多,而是在知道他被送上山以后第一時間上來了。
不然他們不可能趕得這么及時。
“我們從進來的那個入口走!
鄺宗領摸了一把芮苗頭上的銀發,他脫了身上的外套,披在芮苗身上。
小漂亮穿著短裙,兩個粉膝蓋都露在外面,大半夜的,神廟里陰暗潮濕,他會冷。
芮苗按著鄺宗領披在他身上的衣服,被鄺宗右抱著,有點不敢相信。如果神婆進貢的入口可以進來,肯定也是可以出去的。
他們這么快就可以找到出口從神廟出去了嗎?這個信息給芮苗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鄺宗領明顯方向感很強,兩人帶著他沿著神殿的走廊一路往里走。
走到一條狹窄的走道的時候,鄺宗領突然頓住了。
他的臉色有點難看。
鄺宗右見鄺宗領停下了有點不解,他跟在后面,晚了一步才看到走道里的畫面?吹降囊凰查g,臉色也變差了。
芮苗察覺到了不對,他有點緊張,摟緊了鄺宗右的脖子,小聲詢問:“怎么了?”
“沒事!
鄺宗領出聲安撫,他深呼吸了一下:“我們走另一條道試試!
兩人帶著芮苗頭也不回地走,芮苗注視著那條狹窄的走道。走道兩邊掛著一排姿態各異的神的畫像,每一個都笑得很燦爛。
鄺宗右捏了捏芮苗的手:“剛剛我們過來的時候,兩邊畫上的神像是沒有表情的!
芮苗突然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不敢想象,如果沒有發現直接走進去的話,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三人換了一條道,沿著一個方向走。芮苗聽B612說,依稀是往東的方向。
直到拐到一個很開闊的地方,鄺宗領臉上一直緊繃著的表情突然舒展。
鄺宗右也松了一口氣:“到了!
芮苗緊緊捏著鄺宗右的衣服,注視著不遠處的地方。
那是一扇很小的石門,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看起來只能容一人通過。
芮苗的心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他緊緊盯著那扇小門,從來沒試過這么緊張。鄺宗領打頭,三人飛快到了石門前。
鄺宗領把手伸到門旁邊的一個紙人浮雕上,往里按了一下。浮雕發出沉悶的聲音,縮了進去。
沒有任何動靜。
鄺宗領臉上輕松的表情稍微落下來了一點,他抿著嘴唇,又試著往里按了一次。
“嘻嘻嘻嘻嘻嘻……”
突然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尖細笑聲,芮苗眼睜睜看著浮雕上的紙人在墻上跑了起來,沒入那扇石門。
眨眼之間,石門變成了刻在墻上的一扇紙人,細長細長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
鄺宗右伸出手擋在芮苗面前,飛快后退了兩步。
那紙人卻沒動,還在墻上怪異地盯著他們。
“哥!
鄺宗右突然出聲。
他向來吊兒郎當,還是第一次,芮苗聽到他的語氣是這么嚴肅的。
“往后看。”
芮苗手臂一緊,下意識轉過頭。
來時的那條走廊,幢幢鬼影,前后錯落,慘白的月華下,影子交疊在一起。
全是人偶,臉上掛著血淋淋的笑容,大大的眼白,直勾勾盯著他們。
第191章 貌美小寡夫29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芮苗這一刻的毛骨悚然。
身后的生門變死門,紙人浮雕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珠子仿佛無序的電子一般亂飄亂轉;
唯一的退路上不知什么時候立著一條條直挺挺的鬼影,明明是死物,芮苗卻有種自己是被盯上的獵物的感覺。
鄺宗右緊緊咬著后槽牙,忍不住罵臟話:“ctmd,剛剛還不是這樣的……”
鄺宗領面色沉郁。他臉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一條嫣紅的痕跡劃過輪廓清晰的下頜線,旁邊是緊抿著的唇角。
他從身后緩緩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刀鋒的寒光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這把刀,芮苗似乎在哪里見過。
他思考了幾秒鐘,才突然想起來——鄺家的神龕邊上,這把刀之前一直掛在上面的。
“B612,是因為我嗎?”
芮苗雖然是一只不太聰明的小貓,但是他的直覺很準。
他覺得,如果只有鄺宗右和鄺宗領的話,這扇門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就是因為帶了他的緣故,這扇原本進貢用的入口,才從生門變成了死門。
假如兩兄弟不帶他,完全可以輕易從這里出去。
B612頓了頓,才道:“那只能說明,真正的出口不在這里。這里是本地人進貢的入口,副本不會允許這種鉆空子的現象發生!
芮苗咬了一下柔軟的下唇,有點沮喪。
鄺宗領卻突然出聲:“沒關系,我們再找其他出口!
很顯然,鄺宗領很聰明,快速就想清楚了個中緣由。
明明他已經知道這個神廟有古怪,很可能進了就出不去,卻也絲毫沒有要丟下芮苗的意思。
“小嫂子抱緊我,”鄺宗右勾了一下唇角:“這幫討厭的鬼東西,先搞定它們再說!
窸窸窣窣間,細細密密讓人牙酸的摩擦聲不知道什么時候響起,芮苗眨眼間就發現,那些人偶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靠近了他們一大截。
它們看起來并沒有動,卻極有壓迫感地越來越近。
芮苗緊緊抓住了鄺宗右的領口,鄺宗領突然說:“你護好他!
說完,黑暗中一道筆直修長的人影閃身上前,刀刃上的寒芒宛如點星炸開,最前面血唇微笑的人偶被鄺宗領砍成了半截。
芮苗從來沒有看過鄺宗領打架的樣子。
在鄺家村,他是最富裕的新家主,每每芮苗看見他都是面色冷淡、不茍言笑,只有很少數的時候,他能看到他失控的樣子。
動手這種事情,自然是從來不用他親自來的。更別說,芮苗印象中的鄺宗領是個極守原則的人,打架這種事情,好像離他非常遙遠。
他還從來沒想過鄺宗領打架這么厲害。
刀鋒犀利,刀尖所過之處人偶都飛快碎成兩節,碎肉爛棉落在地上。
這些人偶雖然看起來不會動,但是芮苗差點被它掐暈過,自然知道棉花底下是多么恐怖的力量。然而密密麻麻的人偶數十只手往前勾抓,卻都沒有抓到鄺宗領。
反而是鄺宗領揮舞著刀刃,割韭菜一樣把一茬茬人偶割倒下去。
鄺宗領已經殺得很快了,然而恐怖的是,芮苗發現,即便連臉都被劈成了兩半,那些人偶只要還有半塊殘肢在地,就還頂著那張死白的臉繼續挪動,比末日的喪尸還恐怖。
鄺宗右臉色很不好:“這些家伙跟之前遇到的有點不太一樣!
芮苗也想起來了,之前那只差點掐死他的人偶被鄺宗右一匕首扎碎了,可沒有這樣在地上蛆一樣蠕動。
破碎的爛棉肢體,流著新鮮的血肉,很快纏住了鄺宗領的腳。
鄺宗領就算身法再好,也免不了被這些殘肢碎肉拖慢了動作,很快就被一層層的破敗人偶尸體爛泥一樣黏上了。
鄺宗右也一直在用匕首攻擊這些人偶,但是他抱著芮苗,身上有了軟肋動作自然更加顧忌,不敢放得太開。
他的小嫂子抱在身上香香軟軟的,像個一口就能抿化了的甜甜小蛋糕,招人的很。
他可不想這些鬼東西身上的哪怕是一小片棉花沾到他的寶貝。
“你帶苗苗先走!编椬陬I的聲音突然響起。
芮苗愣了一下。
鄺宗領好不容易清出了一條道路,胸膛微微起伏。
破敗長廊漏進來幾絲慘白月色,他的臉上粘上了星星點點的黑色血污,狹長的眼尾沾著一點紅,顯得他有點妖異。
他突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望向芮苗。
不知道是不是血污的襯托,還是芮苗的錯覺。芮苗感覺鄺宗領的臉色蒼白了很多,好像一下被吸去了很多血液,就連薄唇都似乎發白發灰。
芮苗剛想仔細去看,卻看見鄺宗領突然抬起手,好像想摸他的頭。
然而手伸到一半,他卻又好像看清了自己手上的血污似的,頓了頓,垂下眼瞼收了回去。芮苗總覺得自己在鄺宗領臉上看到了一絲落寞。
鄺宗右聞言也是怔了怔,但是他很快注意到巷口又涌進來了更多人偶。
這些人偶就像是副本對企圖鉆空子的玩家的懲罰機制似的,源源不斷。而芮苗也看到鄺宗領的兩條腿已經徹底被這些碎肉給埋沒了。
他是動不了了。
鄺宗領長刀一揮,又砍斷了一個人偶,人偶倒在地上笑嘻嘻地望著他。他看也不看,直勾勾盯著芮苗,嘴巴卻是在催促鄺宗右:“快點!
鄺宗右一咬牙,抱著芮苗飛快從鄺宗領清出來的道路沖了出去,到了巷口他還又扎穿了幾個人偶,險些被那些碎肉爛棉纏上,好不容易沿著原路返回,才甩掉了那些東西。
鄺宗右的呼吸聲急促地響在芮苗耳邊,長滿青苔的石壁飛一般掠過。
小漂亮垂著長長的睫毛,兩只手摟著鄺宗右的脖頸都紅了。
“我剛剛看到,鄺宗領的臉色好像很蒼白。”
綿綿軟軟的聲音從鄺宗右耳邊響起,聲線很甜,音調卻有點低落。呼出來的氣息,帶著某種馥郁的香味。
鄺宗右頓了一下。
他少見地沉默了一會兒,才突然回答道:“我和哥哥都是鄺家村的子民。”
芮苗第一時間竟然沒有明白鄺宗右的意思。
“鄺家村一直都是在‘神’的庇佑下存活的。就連我和哥哥要對付神廟里的這些怪物,都得用掛在神龕旁的武器才行,因為這些武器沾染了神的氣息,才能對這些怪物起到作用。否則的話……”
電光火石間,芮苗明白了。
如果是普通的武器,根本對神廟里的這些怪物起不到作用。
但是鄺宗領和鄺宗右作為“神”的子民,如今卻違背神的意愿,殺進神殿里與之作對。還用著常年掛在神龕邊上的兵器。
會有什么下場似乎不難想象。
失去神的庇佑?
鄺家村的人,失去神的庇佑會怎樣?
芮苗突然想起了神婆每每提到“神”,臉上浮現的除了那種狂熱的崇敬,更多的還是深深的畏懼。她給芮苗的感覺,這個神不像是鄺家村的信仰那么簡單,更像是,生命的源泉?
芮苗突然捏緊了鄺宗右的衣服。
“我、我們回去找鄺宗領吧!
一層陰影倏忽間浮上芮苗的心尖,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剛剛逃出小巷時驚鴻一瞥,鄺宗領兩條腿被層層碎肉包裹,像根石雕一樣拿著刀立在原地。刀尖淌血,卻還在沖他笑。
他不會……
這個念頭還沒完整浮現,鄺宗右的腳步卻在此時突然剎住。
芮苗被鄺宗右抱著,他的腦袋一直埋在他的頸窩里。他的視線受阻,不知道前面遇到了什么,剛想抬起頭看看發生了什么,卻被鄺宗右突然按住了后腦勺。
“苗苗!
他突然這樣喊他。
芮苗竟然有點不習慣了,鄺宗右一直以來對他的稱呼都帶著點調笑的意味。
“小媽”、“嫂子”、“小嫂嫂”,總是故意這樣喊他,想讓他害臊,帶著點不正經的意思。
現在他的聲音聽起來雖然像往常一樣輕松,然而向來都很敏感的小貓兒,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你知道我剛剛在鏡子里找到你的時候在想什么嗎?”
小貓兒茫然了一瞬。
他當然不知道,在黑暗中尋找了很久的鄺宗右,看見破破爛爛的照妖鏡里,映出心心念念的漂亮男生的臉蛋時是什么感覺。
唇紅齒白的小漂亮,驚慌失措地望著鏡子外面。那雙藍的剔透的眼珠子,像是沁了水的寶石一樣,紅潤潤的嘴唇張開一點點,仿佛受驚的幼貓。
當他從鏡子里把他拽出來的時候,他在想。
鏡子里掉出個小嫂嫂呀。
鄺宗右動作輕柔地把芮苗放下,芮苗兩腳踩在地上,還有點不知所措。
“往回跑,前面的路不能走了,回去有個拐角的地方,往另一邊走,去主殿!
鄺宗右沒有描述怎么“不能走”法,他的動作一直有點力氣地別著芮苗的頭,不讓他往前看,仿佛前面是什么極其恐怖的畫面。
芮苗緊緊揪著鄺宗右的袖子:“我們一起走!
“寶寶,快走。”
鄺宗右用力卻堅定的往芮苗背上推了一下,芮苗剛想回頭,就聽見鄺宗右道:“快點,別浪費了我為你爭取的時間。”
快點,又是快點。
剛剛鄺宗領也說,快點。
小漂亮咬著濕潤的嘴唇,邁著白生生的兩條小腿往來路飛奔。
他鼻頭通紅,大大的眼眶漸漸濕潤起來,又有什么東西沾濕了他長長的睫毛,把他的睫毛沾得一綹一綹的,看起來很可憐。
他聽到身后又有那種匕首穿透什么東西的聲音,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為他留下會阻礙鄺宗右的發揮,更重要的是,鄺宗右想讓他活下去。
他們都想讓他活下去。
芮苗邊跑邊喘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抽噎起來的。
小小的唇珠哭得突出來,他邊跑邊壓抑著細細弱弱的哭聲,委屈的小幼貓似的,卻不敢在這靜謐的神廟里,讓任何人聽到。
包括怪物。
不知道跑了多久,芮苗感覺自己都有點脫力了。
主殿卻仿佛還很遙遠,怎么都跑不到似的。
又轉過一個拐角,芮苗淚眼模糊,卻猛地撞見前面立著一幢黑漆漆的東西。
慈眉善目、面帶微笑,在這靜謐漆黑的神廟里,這種樣子卻詭異得可怕。
神像。
芮苗下意識往后退,他親眼見了人偶之間都有不一樣,也并不知道這個神像跟他之前遇到的是不是一樣。
雙目注視,對它到底還生不生效。
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神像卻一動也沒動,只在朝他微笑。
芮苗心跳的飛快,想往回退出重新擇路,卻沒料到下一步,腳下一空。
他摔進了黑暗的深淵中。
第192章 貌美小寡夫30
隱隱約約的,不知道從哪飄來一陣咿咿呀呀陰陰綿綿的戲曲唱詞聲。
唱腔凄弱婉轉、忽遠忽近,仿若飄在天邊,卻又好像就噴在耳邊,氣息都鉆進耳朵里似的。又尖又細,說不上來的陰柔纏綿。
芮苗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動了動,從床上睜開了眼睛。
他好像回到了鄺宅。
大紅燈籠到處掛遍了,四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息,紅綢布在廊檐下輕輕晃動。房門前依稀能聽到仆人小步來來往往的聲音,像是忙碌準備著什么,伴隨著小聲的說話聲。
柔柔靡靡的絲竹樂器聲從外堂傳來,戲曲的鼓點聲很清晰,然而唱的是什么,芮苗卻聽不清楚。
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然而芮苗卻感覺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他好像突然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用紅繩扎著頭發的仆人笑吟吟地走進來。
她的臉頰涂得兩團紅,似乎是為了迎合今天的喜氣,嘴唇涂得紅艷艷的,自己卻不覺得突兀似的。
聲音又尖又細,像是捏著嗓子在說話。
“少夫人,該去拜堂了!
芮苗愣了一下,他下意識低頭一看,才發現原本應該掛在衣柜里的那套熟悉的大紅喜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穿在了自己身上。
繡滿鳳凰的霞帔從身上垂落,巴掌寬的束帶勒出一把細腰,金色的耳飾掛在又窄又小的白耳垂上,叮叮當當。
對,他是從隔壁村嫁過來的,似乎……今天要跟鄺宗領成親了。
侍女從旁邊的妝奩里拿出紅頭花,眉開眼笑地給他戴上。冰冰涼涼的手牽住他,就要帶他出門。
芮苗懵懵懂懂地跟著下了床,他有一種感覺,自己身邊好像少了些什么東西。
好像平時應該有一個聲音,總在他腦海里嘰嘰喳喳說著些什么的。然而此時卻分外安靜,讓芮苗一時間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聽起來好像也不合邏輯,有什么東西會在他腦海里自說自話呢?
外面的天很黑,一絲星子也沒有,沉得出奇。
長長的走廊兩邊點滿了白蠟燭,一路延伸到內堂。燭淚落在燈座上,堆出一圈圈的痕。
侍女走在他前面,身姿窈窕,瑩瑩擺擺。芮苗看到小院子里正搭著一個戲臺,火光明明滅滅的,似乎是特邀來的唱戲班子,正咿咿呀呀地在臺上唱著戲。
他們都穿著大紅喜服,畫著奇怪的花臉,好似戲折子應景。
“不是說……要黃昏的時候拜堂的嗎?”
芮苗突然想起有這么回事。
他的聲音很軟、很輕,哪怕是在詢問人,聽起來也跟小貓哼哼似的。女人搖搖擺擺地行走著的動作突然就停頓了一下。
她轉過頭,沖他張開紅唇,瞇著眼睛笑:“您記錯了,少夫人!
芮苗有一瞬間產生了一種疑惑的感覺,然而倏忽間他又感覺自己確實好像是記錯了。
小院走廊曲折回腸,繞到側面的時候,芮苗眼角余光注意到了更多戲臺的全貌。他又被吸引了注意力,往臺上看過去。
正面的時候,因為離得遠,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繞近了,就能很清晰地看到——
戲臺上,兩件戲服無風自動,領口無頭,袖口無手,卻依然做著動作。阿咿啊呀的聲音卻依然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詭異的唱腔飄滿整個院子。
如果是正常人站在這里,可能早就嚇死了。然而侍女卻在吟吟淺笑:“這戲班子真好聽,是嗎?少夫人。家主專門為你準備的。”
“嗯!
芮苗大大的藍眼珠子里映出戲臺上的臉譜,對著他變了個臉。
他長長的睫毛眨了一下,卻竟然好似并沒有覺得奇怪。
遠遠的,內堂張燈結彩,新郎官已經站在里面了。
他的身量頎長,骨骼分明,光是站在那里,就跟旁人完全不同。手上牽著綢花,正背對著大門,芮苗看不清他的臉。
小貓兒歪著腦袋注視那個背影,感覺有點眼熟,卻說不上來哪里怪。
他被侍女扶著跨過擺在大門前的火盆,腳剛準備跨過門檻時,一道飄飄忽忽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別去。”
小漂亮抬起的白皙小腿頓了一下。
一瞬間,他突然感覺有點冷。
腦袋有一剎那清醒了一點,他轉過頭,看見身后的仆人圍著他剛剛跨過的火盆,往里扔東西。
紙做的項鏈、首飾、妝奩、宅邸,在火盆里緩緩燃燒著,燃出一股香灰的味道。
新娘子要跨火盆,他知道,但是……為什么要燒紙呢?
芮苗秀氣的眉毛剛皺起了一點點,他的手就被侍女冰冰涼涼的手抓住了。芮苗望了侍女一眼。
“你聽到有人說話嗎?”
侍女彎彎的紅唇對他露出一個標準的笑容:“沒有呀,您聽錯了吧,夫人?”
她又望向身后正在燒紙的幾個仆人:“你們聽到了嗎?”
幾個仆人嘴上也是標準的笑容,沖芮苗搖頭。
芮苗茫然了一瞬,他被侍女扶著,一只腳跨進了門檻,又突然聽到了那個聲音。
“別去!
這次的聲音更清晰了。
芮苗額頭上滲出一點冷汗,風吹過,帶走他體表的溫度。
然而他的腳步卻停不下來了,窈窕婀娜的侍女用手推著他的背往前走。內堂里站著一堆人,每個他都不認識,他們的笑容都跟侍女一樣。
堂前,男人轉過半個身子,是鄺宗領的模樣。
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下頜線尖尖的,好像瘦了很多。芮苗有點不記得,鄺宗領怎么突然變得這么瘦了。
男人垂下眼瞼,把綢布遞給他,動作卻很溫柔。
“擇卜良辰,禮就合吉。一拜天地——”
尖尖的唱和聲中,芮苗被動地接過綢花。
他手里被塞上了三根香,眼前只有一張桌子,什么供奉都沒有,鄺宗領卻已經拿著香,虔誠地垂首。
“夫人!
侍女站在旁邊沖他笑:“拜天地。”
芮苗感覺到不對了。
周圍的一切給他的感覺,好像都很正常。然而卻又一切,都泛著無比的詭異。
記憶告訴他,他應該拜堂了。潛意識里,他卻一直在回想剛剛聽到的那句話,沒有人說,卻出現在他耳邊的“別去!
然而好像除了他,沒有人能聽見這一個聲音。
眾目睽睽的注視下,面對一堂人的微笑,芮苗無法不隨著流程繼續行動。侍女看起來顯得很高興,唱和的聲音又尖又利,一屋子人都喜氣洋洋,除了芮苗。
拜完天地又拜了高堂,沒有高堂,依然是對著桌子拜了一下。芮苗心里很忐忑,侍女的聲音卻與他異常不同,很是興奮。
“夫妻對拜——”
嗩吶聲突然響起來,芮苗被嚇了一跳。
侍女忽然拿了個剪刀上前,剪下了芮苗一綹銀發,放在了鄺宗領手里。
芮苗覺得眼前的鄺宗領說不出的怪,他的臉色很青白,垂眼看著手里的那一綹頭發時,卻仿佛在注視什么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塞進了自己懷里。
他從尾指上脫下一枚戒指,作為交換,捏起芮苗綿軟白皙的小手,要給他戴上。
戒指看起來大小正好,是可以套在他的無名指上的。但是芮苗卻在此刻,突然覺得這個戒指很熟悉。
他在哪里見過。
剎那間一道閃電劃過,芮苗腦海里飛快劃過半山腰上曾經看到過的畫面。
這一刻,像是瞬間撕破了什么屏障,邏輯導入,記憶突然復蘇。
他見過這枚戒指,在半山腰那個巨大的神龕里,一團云霧似的神像上,看久了會有種魘住的感覺,但是神像是有手的。
上面就是這枚戒指。
他終于知道從他蘇醒以來,一直隱隱察覺的違和感從哪來的了。
B612的聲音消失了,他突然穿上了大紅嫁衣,他明明在神廟,卻為什么突然回來了鄺宅。這一切都不合邏輯,只能說明……他還在神廟里。
眼角余光里,侍女的羅裙漸漸糅合成了白紙。
場景像是突然在他眼前褪色了一般,沒有燭火、沒有紅綢、沒有金銀杯盞、沒有大紅燈籠,他也沒有穿嫁衣,依然是祁遂給他的衣服和小裙子。
只有一屋子白慘慘的紙人,沖他笑得畫皮一般的人偶,還有無風卻到處懸浮在半空中燃著青色鬼火的鬼燈籠。
這里也不是鄺宅,地板的石縫里生滿青苔,又濕又冷。明明滅滅的燭火燃燒著,滿堂他曾經聞過的,香灰燃燒的味道。
這個神殿比前殿大的多,周圍也沒有姿態詭異的神像,因為在這里,只有一尊神像有資格立于其上。
巨大的,幾乎頂到主殿天花板的神像,佇立在正中央。神像沒有臉,好看的手伸出來,此時,上面卻沒有戒指。
一團黑霧化作的人型立在他面前,胸前綁著大紅團花,蒼白的手正拿著那枚戒指,往他手上戴。
“鄺宗領”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起頭,給他戴戒指的動作忽然就停住了。
他沒有五官,芮苗卻輕易就知道,他發現了。
他發現他清醒了。
“夫人?”
旁邊原本是“侍女”的紙人歪了歪腦袋,她兩只血眼還直勾勾的盯著芮苗,自以為笑得燦爛又和善,殊不知在芮苗眼里她這個笑容有多恐怖。
“怎么停下啦?戴上戒指,要夫妻對拜了呀!”
眼前的黑霧顯得很平靜,正捏著戒指的蒼白手指,不安地在上面摩挲著,卻沒有繼續往前推的意思。
“侍女”卻漸漸發現了不對。
黏在她嘴上的破爛嘴唇,不知道是從哪個玩家嘴皮上切下來的,涂得紅通通的。
紙人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變化,芮苗卻察覺到她的態度忽然變了。
“夫人……怎么發現了呀?”
紅唇之下,這句話仿佛一個開關。
周圍的鬼物們突然就圍了上來。
原本為了拜堂留出來的,通往門口的過道,被一張張面帶笑容的假臉堵住了。密密麻麻的人頭被門外照進來的慘白月光映在地板上,鬼火飄浮。
不知道哪兒來的嘻嘻笑聲,四面八方地傳來,嗓音尖尖細細:“夫妻對拜、夫妻對拜呀……”
陰濕的主殿里,這種情景讓人發冷發木。
芮苗一張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整個身子僵硬的仿佛被冷水澆透了。他唇色蒼白,眼眶里卻濕漉漉的,含著水光,像是被雨水霧氣打濕的幼獸。
捏著他的那只蒼白手腕,很冷、很涼,像是被冰焐過一般。
“他”似乎察覺到了,輕輕松開了手。
就在這一瞬間,沒有人知道旁邊的人偶是什么時候沖上來的。
突如其來,刀光閃過,旁邊一個一直垂著腦袋的人偶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從哪里弄來的一把刀,逆流而上,一刀劈了下來。
原本站在芮苗旁邊笑吟吟的“侍女”被劈成了兩半,脆弱的白紙呼啦啦飛了漫天,破爛唇肉掉在地上。
芮苗感覺自己的手被一只棉花做的手強勢地抓住,離得最近的幾個鬼物三兩下被切成了幾塊。中間撕開一道口子,芮苗被拉著沖了出去。
被挑釁的鬼物氣息一下變得極其陰森,像是突然成了最厲的惡鬼。
它們雖然長了腿,卻沒有一個用腿走路的,嘩地飄起來,呼啦啦就跟著追了出去。
就連鬼火點的燈籠都搖搖晃晃的,吊著紙穗子往外飄。
神殿里,只剩下孤獨的人影身上還掛著大紅色的團花,捏著戒指的蒼白手腕一動不動。
其他的場景都是假的,唯獨他身上這個大紅團花是真的。他捏著戒指,維持著半轉過身體的姿勢,望著芮苗離開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也沒動。
只有一團黑霧組成的人型,沒有五官,誰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即便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人會懷疑,他在看著他。
第193章 貌美小寡夫31
小漂亮個子嬌小,跑得也不快。只跑了一小會兒,兩條嫩乎乎的小腿就軟綿了。
光潔飽滿的額頭上一下就沁滿了細汗,黏住了幾根銀色的劉海,紅潤潤的嘴唇微微張著喘氣,時不時露出一點白牙齒和紅軟軟的舌頭。
兩人沖出了大殿,七拐八彎繞過幾條回廊。身后的鬼物看起來是用飄的,實際速度飛快,眼看就要追上。
人偶垂了一下腦袋,似乎是在看自己的身體。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從哪里拽出來一件衣服包住了芮苗,一把把芮苗抱了起來,像是生怕自己的身體把白白的小團子弄臟了似的。
然而身后的鬼物已然近在眼前,一條慘白的手臂從旁邊插了進來,不知道是哪個玩家的手指黏在上面,指甲奇長,尖銳極了。
人偶二話不說挽了個刀花,把紙人伸過來的手臂直接砍斷了,切菜似的利索。
月光下,芮苗認得出人偶手上拿著的刀竟然是那些石像上的刀,看樣子也是從它們身上明搶的。
小漂亮有點驚訝。
那把刀有多重,他當時用兩只手拖都拖了好久,怎么在人偶手上就跟?曜右粯雍唵。
容易被好奇天性支配的小貓兒立刻捏了一下人偶的手臂。
這個人偶明明看起來跟別的人偶沒什么不同,都是棉布做的,手一捏、就像是在捏一團棉花似的柔軟,還有些粗糙。
然而他抱著芮苗的手臂卻強勁有力,戰斗姿勢也干凈利落,動作絲毫不像其他人偶那么僵硬。
雖然那張臉上也是不知道哪個村民畫上去的滑稽恐怖樣子,但是芮苗卻覺得他跟別的人偶不太一樣。
人偶看起來也注意到了小貓咪在他身上亂搞小動作、好奇地左捏右捏,然而他卻沒什么反應。刀光寒芒飛舞,動作迅疾地就把追上來的第一波鬼物全部攪成了紙屑肉泥。
即便是這么激烈的戰斗,他卻沒有讓哪怕一片紙屑飄到芮苗身上。
等小漂亮好奇地研究完人偶的構造,他才茫然地發現,追上來的東西已經都被人偶砍光了。
然而情況卻遠遠沒有變好。
月光下,如果此時能有人俯瞰神廟,會發現從各個殿宇、門廊、各種犄角旮旯里,一波又一波地涌出來各種奇形怪狀的鬼物。
它們螞蟻般蜂擁而出,有的有眼睛、有的沒眼睛,卻都像是能感知到什么似的,往兩人所在的方向包圍而去。
人偶抱著芮苗直直朝著某個方向飛快奔跑,繞過了好幾撥攻擊,又被迫砍瓜切菜般劈碎了幾個燈籠。
小漂亮見狀有點不知所措,兩條嫩生生的白手臂緊緊勾住人偶,聲音有點軟:“它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白團子剛問完,才意識到摟著他的是個人偶,或許不會說話。
誰知道身下的人偶只頓了一下,一道聲音就出現在他耳邊:“你身上,有活人的味道!
人偶的聲音有點模糊,芮苗捏著人偶肩膀的手緊了緊,指尖泛出一點白。
兩人飛快接近了神廟最東邊的圍墻,這里太陽升起的方向,也是整個神殿陽氣最旺盛的地方。
紅紅的圍墻墻面全是有著陳舊歲月的斑駁痕跡,一顆高大的槐樹從墻根底下枝繁葉茂地挺立在墻邊。
一條繩索從人偶袖子里鉆出來,飛到槐樹上緊緊纏住,芮苗還沒反應過來,人偶已經帶著他騰空而起,三兩下攀到了樹頭上。
芮苗一眼就看到了,圍墻外面,已經是神廟邊緣了。
他有點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能用這種辦法從神廟逃出。然而他們才剛從槐樹往墻頭上跳,原本好好的圍墻忽然詭異地拔高,像是飛快生長的樹木一般。
芮苗立刻意識到——這一定不是正規的出口,否則不會引起副本的阻攔機制。
然而人偶卻面不改色,眼看要掉下去,一條繩索又甩了出來,電光火石間勾住了墻頭,飛快攀了上去。
此時墻體已經升的極高,人偶抱著芮苗站在墻頭,芮苗幾乎能感受到高處的罡風。
人偶毫不猶豫地抱著芮苗跳了下去。
小漂亮嚇得眼睛都閉上了,不敢往下看,這個地方高得離譜,跌下去一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沒有。
很沉悶的布料聲,芮苗聽到人偶的腳穩穩落地的聲音。
他睜大了漂亮的眼睛,卻發現身后的墻頭根本沒有變高,竟然還是原來的樣子。而那些已經追上來的鬼物卻都飄在墻頭上,眼睛瞪得流出血來,視線直勾勾地黏在芮苗身上。
他立刻意識到剛剛墻拔高或許又是一次幻覺。
“樹,怎么不見了?”
人偶一聲不吭,抱著芮苗又跑了好長一段距離。
芮苗眼睜睜看著剛剛明明還立在墻邊的樹,現在仿佛沒存在過般蒸發了,那他們剛剛到底是怎么出來的?
這個人偶對他一直很好,小貓兒的戒心也降低了,他又想去問他。
誰知他的腦袋剛轉過來,卻驚訝地發現,抱著他飛奔的人偶身上正在燃燒著青色的火焰。
“你、你著火了。”
小漂亮慌張得聲音都打顫了,長長卷翹的睫毛蝴蝶翅膀般震動著,白生生纖嫩的手就要試圖去幫人偶撲滅他身上的火焰。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就被人偶捉住了手腕。
“別摸,會冰到!
人偶的聲音很溫柔,然而他的臉上還是那個顏料畫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看起來有種奇怪的違和感。
這次它的聲音很清晰,芮苗懵懵的,突然就認出來了這個聲音在哪里聽過。
——曾經在房間里,有冷冷的仿佛手一樣的東西在他身上摸索的時候。
是鄺宗為的聲音。
芮苗怎么也沒想到。他這才反應過來剛剛在主殿門前喚醒他的那聲“別去”,也是鄺宗為躲在人偶里面發出來的,不怪得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聽到。
小漂亮的眼珠子像是水洗過的琉璃,顫顫地盯著不斷跑動的人偶。
他在鄺家村的時候,只覺得鄺宗為已經變成鬼了卻還纏著他,很嚇人。從來沒想過在這種時候,他會附在人偶身上,專門過來救他。
人偶跑到了樹林邊緣,把芮苗放了下來。
他的肩膀上還燃燒著青色的火焰,然而它卻似乎不會感覺到疼一般。盡管人偶沒有眼仁,芮苗卻能察覺得到,鄺宗為在看著他。
“樹下埋的是我的棺材,那棵樹是從我的身體里長出來的。我走了,它就沒了!
說是身體,芮苗卻知道,其實是尸體。
“那,棺材呢?”小漂亮粉嫩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鄺宗為沉默了一下。
他的人偶臉五官油彩極重,畫的很滑稽。不知道是哪個村民的畫工,十分堪憂,也不怕獻上來會倒神明的胃口。
人偶歪斜的嘴巴似乎動了動,聲音卻不是從里面發出來的。
“現在也沒了!
小貓兒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雖然不聰明,但也知道棺材沒有了對一個鬼魂來說意味著什么。
骨灰、棺材、牌位,是對一個鬼魂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消失了,它不入輪回,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再也不復存在、魂飛魄散了。
然而鄺宗為顯然是為了能帶著他逃出來,才不顧一切傾盡全力地從棺材里生長出了一棵樹,那一定是竭盡全力的消耗。
芮苗下意識想拉一下鄺宗為的手,卻震驚地發現火焰已經燃燒到他手上了。
鄺宗為頂著人偶滑稽的軀殼,催促道:“快下山,別在這里停留!
它轉了轉身子,往不遠處的神廟望去。
遠遠長長的紅色圍墻上,黑色霧氣凝成的人影已經立在墻頭上。祂身后是成群的鬼物,幽幽的鬼火在身后燃燒著,燃亮了半片夜空。
“祂雖然不能出來,但是祂在半山腰有很多祭品、紙扎,那些東西,只要祂想,輕易就能變成鬼物來追趕你!
漆黑的山林黑洞洞的,芮苗忍不住拽了一下人偶的棉花下擺。
“我、我們不能一起走嗎?”
鄺宗為垂下了腦袋。
芮苗沒法從他那張滑稽的臉上看出什么表情,然而卻奇怪地,竟然從他的動作里讀出了一點眷戀的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
他突然說。
“我多想……把你娶進門!
人偶的手忽然伸了過來,青色的火焰映亮了漂亮少年白嫩的臉頰,在他湛藍晶亮的瞳孔里反射出人偶似乎想觸摸他的臉、卻又小心翼翼不敢觸碰的動作。
芮苗的腦海里不知怎么的,竟然真實地浮現出一個場景。
他自己穿著喜服霞帔,在吹吹打打的嗩吶聲里往鄺宅的內堂走去。周圍都是鄺宅下人喜悅微笑的臉,到處掛著大紅喜布,他在撒滿了花瓣的路上偷偷撩起蓋頭,看到鄺宗為站在內堂里轉過身,沖他笑。
然后……
然后?
芮苗的頭一陣刺痛。
他明明沒有經歷過這個場景。這是寫在副本劇情里的,只在交代人設的時候讓芮苗知道過,鄺宗為在新婚當天,還沒把他迎進門就暴斃了。
可是為什么他腦子里會有這個畫面。
芮苗覺得頭很暈,他又想去拉鄺宗為,眼角余光卻瞥見了什么。
小漂亮整個人怔住,心臟像掉進了深淵,往下落。
“我不能走了。”
鄺宗為身體偏了偏,避開了芮苗想拉他的手。他的兩條腿都被青色的火焰整個包裹住了,剛剛站得太近沒注意,現在他分明看見,人偶的兩只腳直接消失了,原本是腳的地方,只剩下虛空。
青色的火焰舔舐過人偶的棉布,把棉布燒得焦黑、破破爛爛的,人偶的耳朵很快掉下來一只,落在地上,燒過以后連灰燼都沒有,直接化作虛無。
鄺宗為半邊臉都熔化在火焰里,往下掉著著火的棉絮。他用還沒著火的一只手指,在芮苗背上推了一下。
“離開這里!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不知道是風吹過樹葉,還是半山腰的鬼物終于爬上來了。
芮苗轉過身,風一樣地往山下跑。
他的眼眶發紅,頭痛無比,但是他卻不敢停下來。身后,被青色火焰燃燒的人偶靜靜地佇立在原地,臉一直朝著這個方向,仿佛要用這種方式,送走他的妻。
山頂的夜風刮過,不知道從哪里刮來了一絲嘆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