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高專篇(39)
高專的春節假一共六天,從臘月二十八放到正月初三。也是他們這回運氣好,除了觀南鏡被調度過一次,其余人竟然完全沒遇到偶發的任務。初三的時候就應該返校了,但大家在短信中一合計,發現今天竟然都沒事,于是臨時敲定了要去淺草寺玩。
雖然已經不算是正宗的初詣時間,不過,現在很多普通人壓根都不過舊歷法的新年,在公立12月31日的深夜就在神社或寺廟外排隊跨年, 1月1日淩晨開始就排隊慢慢進入,到里轉過一圈了,和這些人比較他們更是遲到姥姥家去了,所以他們也就無所謂計較不計較今日還早不早,只當是討個好彩頭。
大家都很統一地穿了傳統服飾,反正咒術師們不會缺這種衣服,而且也完全不怕冷,只有觀南鏡多加了兩件夾棉的里衣,正好填得人沒那麼消瘦。灰原雄超級開心,替每個人都帶了新年禮物;歌姬興高采烈地給觀南鏡帶了新衣服來,當然是女孩的,強烈要求他現在去換了,被五條悟按著頭推走了,兩個人差點沒在新年的第一面就打架。但其實比起觀南鏡,大家更充滿驚嘆地圍著看是的七海建人和冥冥。
七海建人是混血兒,冥冥家破產前也是住歐式莊園過西式生活的大小姐,現在如此踏實地穿上了正裝,搞得大家很新奇地圍著他們看。冥冥倒是無所謂,甚至在硝子的閃光燈下美美地扭了幾個pose拋出飛吻,勾得路過的小女孩都捂著嘴小聲尖叫沖她看。七海建人則是肩膀緊繃著,恨不得彎腰縮到地里去:
“請不要再這麼打量我了,沒什麼好看的……”
“不會,很合身!庇^南鏡溫柔地輕聲說:“非常英俊!
“哈?”和歌姬打架打到一半的五條悟豎起耳朵扭了回來,嚷嚷:“鏡是什麼審美啊,老子一天幾套衣服在你面前晃了四五天了,你沒夸過我一次哎!”
他漂亮得太顯眼,反而讓觀南鏡對他的相貌習以為常了。觀南鏡愣了愣,感覺是自己不對,正要開口道歉,就被夏油杰攬住了肩膀:“悟,你現在這個表情的話,誰來也沒法說出你帥氣吧?”
歌姬笑得猖狂。這里畢竟是寺廟,雖然還在前往小舟町的路上,但大聲喧嘩還是會引來路人視線的。幾個問題兒童好不容易收斂了,一群人難得老老實實地像真的dk和jk一樣高高興興又普通地壓馬路,在路上高興得快唱起歌。今日陽光特別好,雪被曬得薄了許多,觀南鏡努力跟上他們的速度,壓抑著沒力氣的感覺,盡量顯示出自己早就已經從大病中完全恢復,毫無后遺癥的感覺來。
夏油杰光是這一會兒功夫就被前前后后三四波女孩搭訕過,一般來說他會拒絕得很緩慢溫柔來著,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像是有點沒耐心,話說得過于干脆直白,搞得小女孩們臉紅而來,敗興而歸。
他偷偷去看觀南鏡的反應,對方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邊,只是在和兩個同級說話。說是聊天,但其實觀南鏡和七海建人更多是在聽,灰原雄在開朗地給他們講自己家過年的事情,非常熱鬧與溫馨。
他每個家人的名字觀南鏡似乎都很熟悉,聽得不斷綻開笑臉,眼睛亮亮地詢問他們的情況……
灰原的家庭才是鏡過年時候期待能遇到的那種吧。
夏油杰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拈酸吃醋,可還是很輕易地就感到了失落。他覺得自己這樣不好,他不能要求自己做觀南鏡注意力的正中心,那樣對于對方來說太不公平。
硝子有來拉著他和五條悟拍自拍。他也有他的同級,不該忘了他們啊,夏油杰心底的歉疚更盛,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五條悟在奸笑:“嘿嘿嘿嘿嘿,我貼到了!”
硝子也在笑:“杰你怎麼回事,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夏油杰往背后一摸,不出意料地捏到了一張小紙片,上面極其幼稚地畫著“笨蛋(上箭頭)”,他瞬間額頭鼓起青筋了:“悟你這個混球!!!!!硝子也是,怎麼可以幫他一起——”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手拉手逃跑,快得像是兩個風火輪一樣從路上就刮過去了,驚呆許多人的下巴。歌姬原本還在有點羞澀地與冥冥講她年節里家族中瑣碎的事,尋求她的意見,一抬頭看到五條悟竟然拉著硝子的手腕,急得立刻也變風火輪了,舉著手加入夏油杰一起搞大追殺:
“五條你這個無下限魔頭!不準碰可愛的硝子!——”
得虧正在放寒假,歡聲笑語的初高中生們不止他們一撥,不然他們要變得太顯眼。
跨過小舟町,正式進入寺廟的流程就很固定了。洗手漱口靜心,點香禮拜插香,香煙往身上招招,丟賽錢箱許愿,這就算參拜結束了,該去抽簽。
許多咒術師其實還挺相信抽簽這種玄學的,畢竟他們每天干的工作就是玄而又玄的事情,修行的也算是半種佛法,所以高專內才常年供佛。
“抽簽前心里要想好對新一年的期望,一年只能抽一次哦。”夏油杰知道觀南鏡不太懂這該怎麼做,于是很溫柔地替他細細講解:“假如抽到大吉,中吉之類的就可以帶走,如果是‘兇’的話就要綁在那邊樹下的繩上,不過抽到兇是比抽到吉要難得多的,不用太當真——”
說是不用太當真,等大家一起翻了簽看,在一堆吉中,只有觀南鏡一個“大兇”的時候,他還是變了臉色。
“什麼啊,我幫你燒了算了!蔽鍡l悟從他手里抽走:“這地方不準吧!”
“不行不行!备杓_:“快綁到繩上去啊!”
觀南鏡倒不是很在意,不懂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緊張。不管靈還是不靈,準還是不準,抽到就是抽到了,也沒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掛到繩子上去,但愿這里真的有神力可以化解罕見的大兇簽。大家一起盯著他綁好了,見他們好像情緒一下子就低落了下來,觀南鏡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甚至是更高興的樣子,跑到出售繪馬那邊的局域問這是做什麼的。
聊了一會兒應該寫什麼掛在這兒,氣氛才又逐漸緩和下來,大家大概都打算假裝剛剛無事發生了。寫簽的時候,觀南鏡的袖子滑落了下來,歌姬注意到他手上戴的手鐲,第一眼沒看清,第二眼又定住,第三眼差點沒把剛喝的熱茶噴出去。
“五條。”她拽住五條悟的袖子把他扯過來,瞪大眼睛,瞳孔都顫抖了:“那不是真的吧?”
“我是送人贗品的人嗎?”五條悟把墨鏡扒拉下來一點,冰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進行恐嚇:“貨真價實的六眼,五百年前的哦!
“啊!”歌姬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被冥冥從身后捂住了眼睛才稍微好了點。銀發學姐笑瞇瞇地和五條悟說:“哎呀,在寺廟里嚇唬人可不是什麼吉利的行為。”
“歌姬會被嚇到是她太膽小了嘛!蔽鍡l悟重新戴好眼鏡,勾起唇角:“冥小姐不就沒事嗎?”
“我也會很驚訝哦,畢竟是無價之寶。”冥冥不緊不慢地說:“觀南同學對你來說真是很要緊的孩子啊!
這一會兒觀南鏡正好在那邊問:“完全沒有頭緒,我應該寫什麼?”五條悟沒回她的話,只是扭頭過去喊:“寫你愛我啊!祈禱戀情怎麼樣?”
被冥冥蒙著眼睛的歌姬忘卻了驚嚇,憤怒揮舞貓貓拳:“五條你真是惡劣到沒救了——”
寫祈禱戀情當然是不可能的,觀南鏡最終還是寫了求個平安。夏油杰在他旁邊寫了“希望鏡的愿望能實現”,然后畫了個右箭頭,把自己的掛到了觀南鏡的左邊,沖著他溫柔地笑了起來。硝子寫了希望病人能變少,七海建人的異曲同工,求的是工作量降低,早日退休……平時最熱鬧的灰原雄這一會兒反而紅著臉遮遮掩掩的,大家問起來時他只說自己的已經寫好掛完了,拜托別去找。
“寫了些有點害羞的話。”他紅著臉抓了抓頭發,很不好意思地笑著:“只想自己偷偷知道了!
“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大家異口同聲地發問,灰原雄卻是爽朗地笑著說怎麼可能。沒人覺得他會說謊,確認無瓜可吃,大夥又體貼起來,不再多說了。
到最后只剩五條悟沒掛,觀南鏡仰頭去尋他,對方卻只是摸了摸他的頭發,語調漫不經心:
“我想求的……不是早就給你戴上了!
他的心跳不動聲色地快了兩分,期待著觀南鏡的反應。然而對方把郎心似鐵演繹得淋漓盡致:
“……前輩想要祖宗復活嗎?……”
五條悟:……笨比,我說你是絕世大笨比!!!
他氣得直到晚上八點才愿意重新和觀南鏡說話。
大家都收到了硝子今天拍的照片。她換了新手機,拍照好像也更清晰了,一大堆照片慢吞吞地通過他們臨時建的一個公用聊天室發了出來,網慢到用了兩個多小時才發送完畢。觀南鏡心緒久久難平,坐在他屋外的桃花樹上看月亮,一一保存了,翻動到最后一張,是他們今天結束前的大合照。硝子舉起手機,他站在硝子身邊,大家都湊過來笑容燦爛地看著鏡頭。
真好呢。
他眼神溫柔下來,像是帶著粼粼波紋的水面,長久地看著屏幕,合上手機,把它捧起到胸口,又用臉貼住,認真地摩挲著,最后忽然無法克制地落下淚來。今天他在神廟里情不自禁地求了自己的心愿,小小的心愿,不敢求長遠,只求了想要和大家一起好好畢業……但再小,依然是貪婪,是忍不住動了心念,佛祖好像也立刻就對他的癡妄做出了回響。
他又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主持跪坐在他面前,和他說你命兇,容易害得身邊人不好,要戒貪,戒嗔,戒念。
要心如明鏡。
他把臉貼到樹粗糙又安靜的表皮上,在干枯枝丫的環繞中查找一種類似母親懷抱的感覺,來來回回地念自己的名字,直到渴望與渴望而不可得的驚慌悲傷,一起如潮水般從他的肺腑里落下,心臟終于回歸了一種孤獨的安寧。
馬上都要夜里十點了,寺廟早已落了門禁客的時間,僧侶們也都回房安置了,正殿前卻踱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暗淡的月光下,它從掛著許多簌簌兇簽的繩子下,準確地扯掉了屬于觀南鏡那一張。咒力涌動,紙簽無聲扭動起來,宛如在被烈火灼燒,最后蔓延到了那個大大的“兇”字上,而后化為一陣青煙,在空中消散了。
新年假期結束沒一個月,春日明顯就來了,窗外一日日地綠起來。剛開春,任務就極其繁重我,季節性抑郁又在爆發,咒靈們像雨后春筍一樣瘋狂地冒出來。他們要常出外勤,留在學校里的機會反而少了許多。觀南鏡現在可以單獨外出,因為級別是一級而不是特級,反而是和七;蚧以顧n的時間更多,和五條悟夏油杰能遇到的時候變少了——這兩個人總是在處理別人處理不的事情,偶爾撿到一級任務的時候才會迫不及待地叫觀南鏡一起。
自從把手鐲給了他,五條悟好像就放松許多,不再強要他待在山里,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一次觀南鏡的任務地點不能和他的離太遠。
也因為觀南鏡可以隨意出門了,所以他和夏油杰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哪怕只有幾個小時的空隙也還得上山進高專才能看他。五條悟在東京買了個不起眼的小房子,放了可能有八百個結界把它美美藏了起來,然后在某個陰雨連綿的清晨哼著小曲在車站接到了剛任務回來,還沒來得及上山的觀南鏡,沖他晃蕩著一把鑰匙。
夏油杰正收傘,靠著柱子看著他,微笑著捋掉發絲末的水。
房子地上部分平平無奇,地下卻被改造出了不大不小的空間,順著梯子走下來,是個很完備的三室一廳一廚三衛的空間,而且已經擺滿了五條悟喜歡的東西,滿墻都是電影磁帶,裝著各種亮度層級的燈,非常富有生活氣息,感覺像是電影里那種安全屋。這里施加了特殊的咒術,外面聽不到里面的動靜,里面卻能很正常地接收地面上的聲音,連雨點砸到芭蕉葉上這麼微妙的信息都能聽得見。
想到他們可能會坐在電影里的安全屋里看電影里的安全屋,觀南鏡沒忍住笑了出來,被五條悟按著質問到底在傻樂什麼呀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然后兩個人一起栽倒進沙發里。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但五條悟前兩天剛看了一部帶有澀情內容的電影,男女主就是這麼栽倒進沙發里然后大do特do的。此時大腦很不講道理地進行了聯想也不是他的錯,在觀南鏡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和夏油杰來揪他起來前,他就若無其事地爬了起來,背對著對方去倒飲品:
“鏡,要是電影里有成人鏡頭的話,你會捂住眼睛嗎?”
夏油杰脫了外套,卷起白襯衫的袖子,正在用毛巾擦頭發:“悟,你能不能不要問這種……”
觀南鏡卻沒什麼避諱的意思“不會。只是x行為而已,沒什麼好羞恥,也沒什麼好興奮的,前輩!
兩個學長的手同時頓了下來。
五條悟砰地一聲甩上冰箱門。
“鏡明明沒有經驗,干嘛說得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他跨坐回沙發里,肌肉緊實漂亮的大腿交疊在一起,相當可觀的體重帶得觀南鏡都在往他的方向陷。
五條悟把杯子遞給他:
“要一起看嗎?”
“嗯?”
觀南鏡迷茫地看他。
夏油杰是真頭皮發麻了,走過來推他:“喂!——”
五條悟卻是神色不改,只是假裝順力傾斜著,其實無下限主動一開,夏油杰根本推不倒他。他甚至能閑適地抿著甜乳品,仿佛只是在進行dk間再普通不過的糟糕對話一樣:“那種片子啊,要一起看嗎?鏡還沒看過吧。我回來路上發現的,就順便買了!
觀南鏡大為震撼:“難道前輩看過嗎?”
夏油杰喉結滾動,聲音都啞了。如果不是這一會兒光線暗,觀南鏡一定會發現他臉皮已經燙紅了:“不是這樣的……”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樣的。”五條悟哼了一聲:“誰像鏡一樣,什麼都不懂啊。我看了也不會有感覺的,但鏡才是真的需要解一下自己!
“都說了別帶他看這種東西!——”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杰不敢看就進房間唄。”五條悟咧開嘴角笑,抬眼看他,墨鏡后閃亮的眼睛莫名有種挑釁意味:“戴耳機,我們不會吵到你的。”
夏油杰看了他半晌,忽然眉頭舒展開,嘖一聲,在觀南鏡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肩膀展開架在膝蓋上繼續擦頭發,肌肉流暢,強壯得驚人。即使毫無進攻性的時刻,看起來也天然很有危險性。
“看就看!彼祥L聲音說:“你小心點……別繃不住就行!
觀南鏡感覺他們倆最近火氣好足,一時間不敢說拒絕的話,擔心他們在這里打起來。
他還想在這個屋子里再玩一會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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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主動出擊,猛猛試探,一只用爪子扒拉自己的人類然后開始扭滾展示的貓(是)。但只會自己坑死自己,鏡心平氣和,杰能裝擅忍,他要死要活(不是)
這章也是評論都有紅包包晚上九點和媽咪們再見,啾咪啾咪
第52章 高專篇(40)
燈完全關掉,只留下屏幕的亮,五條悟俯身去放碟片時,觀南鏡是真的覺得他在這方面就和在別的事情上一樣,天賦異稟,非常淡定,能夠把別人捉弄哭但自己還是笑嘻嘻游刃有余……但是沒過多久他就意識到自己好像搞錯了。
雖然嘴上說得厲害,扯什麼“我不用看也知道沒什麼”,但他好像看了之后真的有點什麼。
因為影片又沒什麼內容,重復性動作很多,所以屏幕上的人還在熱烈糾纏的時候,觀南鏡已經忍不住走神了。他感覺五條悟好像氣息不穩,怕看了他惹得他害羞,便扭頭偷偷看夏油杰。
剛剛不想看的他反而是確實很鎮定的那一個,好像沒受到什麼影響。他正往后依靠在沙發背上,胸膛都看不出什麼呼吸的起伏。胳膊閑散地架了一邊搭在靠背邊緣,脖子上搭著圍巾,因為后仰的角度喉結變得明顯了許多。
頭發只是不滴水了,但完沒還全干透,所以安靜而整齊地貼在他的頭皮上,全部被向后梳去,劉海也被斜著掛到了耳前,光打得他的臉龐明明暗暗,鼻梁高挺,眼睛半垂,紫眸星光點點,像是有一道模糊的山巒在他的身上蜿蜒。
立刻捕捉到了他的視線,夏油杰轉頭過來看著他,這一會兒喉結反而滾了滾,大概是有點口渴。觀南鏡舉了茶給他示意他可以喝,對方卻只是推著他的手柄東西放了回去,而后就著這個小插曲俯身和觀南鏡離得近了些,靠著耳朵說悄悄話:
“看了沒感覺嗎?”
再小聲,三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這種距離,五條悟也是能聽見的。他咳了一聲:“別逗他了,杰!
他大概以為夏油杰是在笑話觀南鏡好像清心寡欲到養胃,但其實好友不是這個意思,夏油杰遠比他想象中要更大膽一點。
特別是在知道觀南鏡不會生氣,也不會抗拒的時候。
和夏油杰相熟后對方會變得沒那麼具有“攻擊性”,反而經常讓人感覺怪脆弱的,觀南鏡都快忘了去年剛認識的時候對方是這副挺溫柔,但也挺有壓迫感和控制欲的樣子了。而且過了一年,他又長高了好多,骨架也在繼續拉開,畢竟馬上就要過17歲的生日了,正式邁入成人預備役。這一會兒俯在觀南鏡旁邊,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可以被他輕易叼走的獵物。
“要我幫忙嗎?試試吧,我會很禮貌的!毕挠徒艿吐曊f,手掌已經貼到了他的腹部:“反正都在看了——就當生理實驗課好了!
五條悟第一時間反對:“什麼啊,你瘋了嗎?不行!”
但觀南鏡的聲音已經同步響起:“前輩也要我幫忙嗎?”
五條悟:……
如果,如果鏡也要摸摸我的話,那,那就……
那他就完蛋了。
他們倆一個比一個會表現,真的動起手來卻青澀到連什麼都不會的觀南鏡什麼都不會的隨便動作都受不住。
顧不得看夏油杰的神情,腦子里羞恥心快要爆炸,但別的事情也快一起爆炸的時候,他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屏幕上進行到哪里了都沒有記憶,只記得自己扯住觀南鏡的手腕把他拉進衛生間,然后鎖上了門。下面發生的事仿佛極度清晰到極度模糊,就好像人類盯著認識的字一直看一直看,忽然就會大腦空白,發現它們變成無法辨別的抽象形狀一樣,他盯著鏡子里那個背靠著門板,不住喘息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后,忽然也無法認清他是誰。被這個陌生的他用顫抖的手按住的觀南鏡乖巧的背影也變成無法識別的畫面。
雨水滴答,滴答,仿佛變成了某種催命的聲音。
上一次他有這種頭腦過載的感覺,還是被伏黑甚爾一刀捅穿了脖子的時刻。
“鏡……”他不知道自己無知覺地滲出了一點眼淚,像個以為自己要死了的人一樣發出可憐的沙啞的聲音,低頭也不懂自己要干嘛,也許是想要親吻,也許只是想要靠近他,靠近他鮮紅的唇瓣鮮紅的痣,靠近他滾燙的心臟。但觀南鏡只是抬起空閑的手捂住了他的嘴,仰頭輕輕說沒事了,前輩,應該快好了——
觀南鏡打開水龍頭開始認真洗手時,五條悟還坐在旁邊馬桶上仰著頭發呆,頭發是亂的,表情是亂的,呼吸是亂的,衣服也是亂的。其實要不是觀南鏡把他扶過來,他可能直接就這麼滑落在地板上了。他臉太紅了,眼睛也濕漉漉的,嘴巴被他自己咬破了皮,又干又紅,一直無意識地張開吸著氣,看起來好可憐。觀南鏡不由得有點擔心,摸了摸他的心跳確認沒有太失速,體貼地替他擦了擦臉,整理了衣服和頭發,這才回客廳里去,留他自己緩和一段時間。
夏油杰還是獨自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屋里好像更暗了,觀南鏡連他的臉都看不清,這才注意到電視機竟然被咒力弄壞了,摸上去都涼透了。沒了激烈的人聲背景音,客廳里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只能聽到外頭大雨嘩啦嘩啦的聲音。
空氣仿佛變潮濕了,但一點溫度都沒降。
觀南鏡走過去才發現夏油杰正用力咬著他自己的上衣,額頭上全是汗,他走的時候是什麼樣,他還是什麼樣,一點都沒動過,仿佛拒絕自己碰自己。天哪,一個兩個怎麼都成這樣了,再也不要搞這種活動!觀南鏡坐回旁邊,擁抱住他:“我回來了,前輩……”
他的手重新回到夏油杰的滾燙的腹肌上,對方閉上眼睛,無法自控地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嗚咽。
這個半天被他們一起從記憶里刪除了,全都假裝沒發生過,畢竟五條悟和夏油杰回想起他們沒用的表現就很是想死,而觀南鏡為了避免他們回憶起來想死就只好假裝自己什麼已經事過如煙散,壓根沒在意。但說是不在意,他真的一副已完全失憶,對待他們也一如尋常的樣子,兩個學長又有點子無法描述的在意。
2月3號是夏油杰的生日,去年12月五條悟過生日的時候大家太忙了,在節前沖刺清掃任務,他自己都流落在外沒法和人見面,想替他慶生也慶不到。觀南鏡在冰箱里放了一個生日蛋糕,上面替他插了17的蠟燭,直到一天半以后才消失了,對方也只來得及吃一口蛋糕,和他見面的時間都沒有。
這一回夏油杰過生日也沒好到哪里去,開春忙得要命,觀南鏡只能在游戲里送出準點的賀卡,真正的祝福直到兩天后的淩晨三點才送到。他們難得有了一個共同任務,可惜第二天中午又有新的任務要接上,就沒有回高專。他們在24小時便利店里買了個小蛋糕,在安全屋里吹了蠟燭。觀南鏡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還放在高專呢,此時難免有點難過,覺得他的生日過得不熱鬧。夏油杰卻只是虛虛攏著他,說已經夠幸福了。
“如果有個吻就更好了!彼魺o其事地開玩笑。
觀南鏡卻真的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側臉。
這一刻,他感覺脊椎仿佛從下往上翻滾起排山倒海的被電擊似的酸意,幾乎要發抖,卻只能忍耐住。盡管各自都有一間屋,但今天還是一起睡,畢竟夏油杰又連著多日沒睡好。大概六七點的時候五條悟回來了,兩人迷迷糊糊地睜眼,床鋪凹陷下去,五條悟爬了上來,好大一只貓似的蜷縮起來窩到了觀南鏡身邊。
“前輩……”觀南鏡慢慢環住他:“你回來啦!
“嗯。”五條悟閉著眼嘟噥,蹭了蹭他的額頭。
夏油杰不說話,只是從觀南鏡背后環著他,額頭貼著他的背繼續睡。他們倆體溫都偏高,被子全踢了,只有觀南鏡在中間還蓋著,捂得臉都紅了,睡得香噴噴。這還是他們上次胡鬧完后第一次三個人又一同待在一起,也就觀南鏡睡得香甜,五條悟和夏油杰反而都在彼此仿佛快要消失的呼吸中感受到了有種特殊的寂靜在蔓延。
“上次只是意外,杰。”
“我不是,悟。”
空氣更安靜了,只能聽到屋外模模糊糊有車輛從門口的馬路上駛過。
“……什麼意思?”
夏油杰卻不再答了,臉埋在觀南鏡的衣服里,聽起來悶悶的:“不說了,先睡吧!
觀南鏡醒的時候發現五條悟已經走了。夏油杰正在做午飯,時間也有點緊,讓他快點洗漱換衣服,吃完他們就得出發。這個任務評估是準特級到特級,其實主要執行人是夏油杰,會把觀南鏡一起搖來是因為任務地點在一處相當重要的礦場附近,懷疑咒靈在地下,那樣的話最好就不要弄出太大動靜了,否則萬一礦塌了,會造成過大的經濟損失。
去的路上,觀南鏡一直在看報告。咒靈誕生可能才半個月,但在這半個月里,已經有九個人遇害了,有男有女,平均兩天不到就要有一個遇害者,數量之多,速度之快,簡直聳人聽聞,也難怪立刻上升成了特級任務。
再不處理掉,萬一引起民眾注意,就得發酵成巨大的社會新聞,引起恐慌了。
每年其實死于非命的人要以十萬記,但這種非自然死亡在第一時間就要被遮掩住,盡量不引起民眾的驚疑,這是警方和咒術界高層心照不宣的共同協議。觀南鏡合上報告,向輔助監督問了自己最困惑的事:
“死者都是在礦區的小湖里發現的嗎?”
“是的,哪里本來還是知名旅游景點呢,但第一個受害者出現后,警方就找了借口圍起來,不讓外人進入了,也假設了監控——可是,后面的八具尸體,還是在深夜,毫無動靜地就從里面飄起來了!
“所以才會懷疑咒靈在地下啊!毕挠徒芡兄,若有所思:“湖底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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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其實比夏大哈哈哈哈,因為氣質問題有點感覺不到。5是89年12月的生日,夏是90年2月,大了一個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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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高專篇(41)
這片礦區歷史非常悠久,開采歷史可能快有八百年了,倒不是八百年還采不完,而是地下的情況太復雜,導致古代時一直開采進度緩慢,也就到近幾十年才創建了相對完善的礦場。
盡管如此,這里的情況依然非常復雜,即使是整理數據數據負責對接的輔助監督,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礦區的恐怖傳說可不要太多。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有半夜敲門,往礦工家門口撒金子,一路把人引誘進森林里吊死吃的撒金熊。有會從礦洞里忽然伸出手來把人抓走的地鬼。還有會裝扮成美女在湖里洗澡,把人引誘到湖里溺死的怨女!
“怨女不是只殺男人嗎?”
“真變成咒靈后,除非是那種少見的需要通過限制來增幅咒力的,害人哪里還分什麼男女。而且有‘窗’來看過湖了,湖本身沒什麼,要有東西也是在地下了。”
輔助監督把他們送到了一個從前使用,而今已廢棄的礦洞口,告訴他們按地圖來看走這里可以通到湖底。
“但是里面有沒有堵塞和坍塌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請務必小心。”輔助監督看著兩個穿著制服,再怎麼高挑在大人看來也只是孩子的兩個咒術師,情不自禁地補充道:“坐礦車下去后應該就沒有手機信號了,但我們會在這里換班值守,等待你們的,如果遇到險情及時求助!
“請放心吧,監督。”夏油杰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但在恐怖血腥和惡心的任務里泡多了,他早已麻木,對著陰風陣陣的黑暗洞口也沒有感受到什麼太大的恐懼,掛上了一個讓人安心的笑:“我們會小心的。”
“說起來,鏡是真的從來不害怕啊,哪怕這種最嚇人的窄路也一樣!
讓許多靈敏的狐形小咒靈奔在前面探路,又召出了一個點火咒靈來一邊繞著他們照明,一邊做個防衛,夏油杰讓觀南鏡走在自己身前替他殿后,聽著他好像和睡覺時候也沒什麼區別的安穩呼吸,不由得感覺這條漆黑逼仄的地下信道也沒那麼瘆得慌了,開玩笑道:
“我都沒什麼逞英雄的機會了……”
夏油杰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是吐了的,咒靈很可怕,咒靈害人的場面很可怕,他要把這種東西吃進肚里的感覺更可怕。他在祓除咒靈的過程里是完全體會不到任何正反饋的,所以格外需要意義感來作為支撐。到現在為止,他能在這種場合保持鎮定,也純粹是一種經驗積累下的脫敏和麻木,并不是真的毫無感覺了。
他的脊背一直緊繃著,他的本能一直在抗拒和抵觸這種可怕的,瘋狂的,血腥的一切。只是理智強壓著他仿佛無所畏懼也無所厭惡地高效執行著動作。
輪到他扮演膽小學長撲到觀南鏡的胳膊上說“嗚嗚寶寶我怕,手手拉拉親親”不知道行不行,但夏油杰實在是有點做不出這麼破廉恥的事,于是略帶遺憾地擱置了這種幻想。觀南鏡雖然走在他前頭,也不是一直不回頭,那樣的話也有點嚇人,感覺像是恐怖片里的劇情,比如什麼漂亮學弟聲音越來越古怪,一回頭是張鬼臉,嚇得夏油杰大叫著扔掉手里并不存在的提燈;或者身后前輩的聲音越來越古怪,觀南鏡一回頭發現是張鬼臉,大叫著一個趔趄栽倒在地開始連爬帶跑地絕命逃生。
總之要素是看不見對方的臉,聲音古怪,然后一回頭已不是人,而且這個不是人的東西還已經貼在了觀眾的臉上。
干咒術師遇到的情況卻只會比恐怖片更離奇,更糟糕,更血腥,很多時候連舉起雙手發出尖叫的戲劇人生末尾都沒有,意識到不對時可能已經被咬了頭或者掏了腸子。得益于天賦,得益于基因彩票,得益于強大的術式和咒力,最后配上后天的學習和鍛煉,觀南鏡和夏油杰都沒有在咒靈身上吃過太大的苦頭,這是他們的幸運。但觀南鏡不害怕倒不是因為這個,他從第一次跟著兩人出門時就沒有嘔吐,沒有驚恐和絕望。
“我也不知道,前輩,明明以前從來沒見過咒靈,但我好像一點也不奇怪有這些壞東西一樣!
世界理應是冰冷的,可怕的,荒誕的,丑陋的,苦痛的。人間是苦水一潭,為了欲念活著充滿了艱難苦痛,死了也并不算是痛苦,他從小就是被這樣教育的。
但是……
他停了腳步,轉過身來沖夏油杰伸出手,握住。兩人距離拉近了,繞著他們打轉的火咒靈速度也就更快了些,像是在這陰冷漆黑的地底點了一個風火輪似的。在這片晃動的橘紅色光下,觀南鏡的眼睛變得好柔軟。盡管此時他只是在和夏油杰普通地說心事,卻仿佛是在夕陽下低聲傾訴什麼愛語似的:
“比起咒靈,有前輩這麼美好的人存在,和大家一起,竟然可以這麼幸福,反而會經常讓我感到驚訝。前輩,其實我經常會害怕,剛剛也是,但不是害怕這個路,也不是害怕可能會有咒靈來把我吃掉——我只害怕一回頭發現我是在做夢,其實前輩壓根不存在,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但是……世界瘋狂,沒人性,腐敗,怎麼卻有人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說了幼稚的話,還明晃晃藏著撒嬌的意思,他有點不好意思,畢竟總不能每次擔心夏油杰不見了都回過頭來摸一遍,于是松了手要繼續走:
“對不起,前輩,這里太黑了,我可能還是有點受影響了,凈想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們還是快找吧——”
“鏡!毕挠徒芤话盐兆×怂氖,不讓他抽開:“牽著我吧,我也怕!
觀南鏡過了一會兒才小小地嗯了一聲,輕柔又認真地,也回握住他的手。
明明是在地下不知道什麼地方,可恐怖的感覺全然消散了。他們手牽著手走過了很漫長的斜向下的直甬道,拐了個彎發現了廢棄的礦車和亂七八糟的礦洞,有主要的礦道不知是塌陷了還是被炸斷了,總之被斜著鋪下的泥土全然擋住。在這種情況過于復雜的地下,觀南鏡不敢隨便大改地形,就穿許多長長的小孔配上一直延伸的微型鏡頭來探路。
他把這種道具用到這種地方,就好像在給泥土做胃鏡一樣,惹得夏油杰有點像笑,面上卻不顯,只滿臉嚴肅地配合他一起工作。找了一圈后他才確定了能通往一個空曠空間的方向,和地圖上原本的湖的位置的標注差不多,于是咒力蔓延,撐起了整個四四方方的漫長信道,只在這片范圍內小心翼翼地改造泥土,造出一個洞來。
“我們走吧,前輩。”
“和鏡在一起真是,什麼都變得好像探險游戲啊……”夏油杰感慨。
探險二人組走直路一路斜向下,又進得更深了點,得益于觀南鏡的術式,被改變的路在他們身邊逐步“愈合”,四周寂靜,一切都毫無變化。從現在起,他們可以微妙地感受到隱約存在的咒力氣息了,如果換個術語,也可以說是這里怨氣很重。
“可肯定是個死過很多人的大礦洞。路為什麼斷掉了也不好說!毕挠徒芪⑽Ⅴ酒鹈碱^,為這種陰冷黏膩的感覺不適,也本能戒備著:“但奇怪的是咒靈在地下這麼深的地方,地上的人怎怎麼會遇害的?”
“要麼它自己有上去的本事,要麼它有讓人下來的辦法!彼麄兊搅,觀南鏡停了腳步,和夏油杰一同出來,手里變了個手電筒出來:“啊,這是個湖下湖。”
說是湖下湖,但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是湖下潭,因為在下方的這個地下湖不可能有上面的那麼大,盡管連接著不知道哪里的源頭,也非常平靜,看起來就像是一潭綠岑岑的毫無動靜的死水,根本找不到活處在哪兒。要不是水的清澈程度不可能是死水,地下湖常見,湖下湖少有——這里正上方就是那個已經漂起了9具尸體的礦區湖。上面是波光粼粼,美輪美奐,白日璀璨月夜皎潔的,誰能想到下方是這麼一潭帶著濃濃不詳氣息的地下水。
“來了,它就在這兒……”
觀南鏡輕輕說著,抬起手電筒,光芒照過崎嶇森暗的巖石角落,忽然出現了一個赤裸的,美麗的背部。一個沒有面目,只是背對著他的黑發女人跪坐在潭水邊,正姿態優美地梳頭。觀南鏡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能制造幻覺的咒靈,不由得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結果下一秒他看到的東西就變了,水邊什麼都沒有,手電筒向上掃去,一大團附著在石頂上,云朵般蠕動的白肉中,一只眼睛忽然翻了出來,正充滿怨恨和凄森地盯著他看!
像是吃不準觀南鏡想看看到什麼,它一會兒蠕動成男的,一會兒蠕動成女的,一會兒蠕動成難以辨別形狀的東西,總之就是在頭頂一大片一大片地蛄蛹來蛄蛹去,給觀南鏡帶來了巨大的視覺污染。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如看剛剛那個假女人呢。觀南鏡和它對視了一會兒,拿手電筒來來回回地照著檢查,確認它好像是沒有嘴巴。
尸體們都是完整的,只是泡發了,對于死在咒靈手里來說,這可是極度罕見的情況。這個咒靈不吃人嗎?為什麼?只是單純地將死亡降臨在人類身上?這種堪稱溫柔的詛咒可不像是準特級咒靈的手筆。
他正想問夏油杰怎麼看,結果一扭頭,不由得大驚失色:就這麼一會兒沒牽手的功夫,夏油杰怎麼就直愣愣地,毫無防護措施地往潭水里走了!
“前輩!——”
“怨女怎麼會在地下?不是,你們搞錯了,她當然是在地下啊!
正抽著輔助監督遞來的煙,在這一片專管治安的巡邏老人愣了愣,解釋道:
“按照老說法,怨女叫怨女,是因為她是個小女孩,給做礦工的爹送飯,結果被人溺死在潭里j殺了,過了幾天才漂起來,她爹才找到她。害她的那些人卻說她是自己在潭里脫衣服洗澡勾引人,死了活該,這事最后也確實不了了之,所以她才要怨……她要本來就是個殺人的妖怪,她怨什麼呢?”
輔助監督知道這個故事,但依然糊涂了:“不是說在潭里……”
“那女孩是白日好好出門送飯的,地上誰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老人吸了口煙,深深吐了出來,渾濁的眼籠罩在煙霧中,稀疏的發在礦區舒朗的風中晃蕩:“地下也是有潭,有湖的,不分白天夜里,永遠一樣黑,可憐的娃子……當然,當然,這不一定是真的,沒準是人捏的故事,唬女娃子不要一個人出門……”
聽多這類事,輔助監督知道它們永遠是真的,而且只會比故事中更可怕,更凄慘,更丑惡。她嘆了口氣,正不知道第多少次回頭去看礦井,希望觀南鏡和夏油杰能給點消息,然而手機卻響了。
“什麼?”新消息讓她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尸體的內臟在消失?”
“是的,本來都解剖檢查完,第一個受害者今天該還給家屬去火化下葬的,結果法醫今天走進屋里,嚇得突發心肌梗塞了——他的肚皮完全凹下去,沿著之前的解剖線再切開來,竟然,竟然全空了。再檢查別的,除了昨天最新的那一具,別的都少了很多。”
“不可能有這樣的詛咒!陛o助監督極其頭疼地捂住自己的腦殼:“咒靈是不食腐的……”
“不是,不是腐……”電話那頭聲音發抖了:“如果,如果他們一直都是活著的,只是看起來死了呢?……”
“不可能!陛o助監督的頭眩暈了。但她的手在發抖,她想到這中間確實出了一個致命紕漏:因為默認尸體就是尸體,是咒靈已經殘害過的結果,所以受害者尸體從來都是不用咒術師檢查,已經不行了就盡量拼拼湊湊還給家屬,像這樣還比較完整,就直接送法醫。
但如果他們不是真的已經死亡呢?
如果咒靈,或者說咒靈的某一部分,還在他們的身體里呢?
她忍住作嘔的本能,和電話那頭吩咐:“快封閉現場,叫咒術師去,先救救法醫——”
“已經請了五條大人了。”那頭哭喪著聲音:“他年紀小,脾氣卻這麼壞,我們都快被他罵死了。”
夏油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觀南鏡剛剛還在他身邊的,忽然就直直地往潭邊走去。他追了過去,明明上一秒還踩在石頭上,下一秒卻忽然就已經跌坐在了潭水里。而小學弟正站在他面前,忽然沉默著脫衣服。
潭上的石頂不知道有什麼特質,正散發著乳白色的瑩瑩的光,如夢似幻。
“鏡?”他手足無措,臉像是火燒一樣,已經忘記了環境有多古怪,只稀里糊涂地顧著害羞:“你怎麼了……啊!”
對方騎到了他身上,把他推倒在潭水里,衣服順著雪白的肩頸滑下去,濕漉漉的綠眼睛看著他。
“前輩……”
他冰冷的嘴唇貼了上來,柔軟的身體也是,像帶著難以忍受的泣音:“疼疼我……”
觀南鏡已經用各種姿勢把夏油杰晃了一遍,可對方只是躺在冰冷的潭水中,毫無動靜。更可怕的是潭水開始活動起來了,以頭頂漏水,潭面正在上升的方式。
七八分鐘內不能從這里出去的話,他們鐵定要淹死在這兒了。再抬頭看著上方蠕動的東西,觀南鏡才意識到了它恐怕不是“附著”在石頭上,而是地上湖的整個底本來就是它控制的。受害者們確實是在地上的湖里看到幻覺,被控制后就稀里糊涂被拖下來,死了后再浮到地上湖的面上去,而這里則是等待水流空,再宰殺下一個迷路羔羊,難怪他們過來時石壁潮濕得異常。
他不知道夏油杰有沒有受到什麼詛咒,一時間連直接殺了這個咒靈都不能——那樣可能會導致詛咒直接終生無解,一時間在嘩啦作響的水流中咬住了牙?粗鴿M臉蒼白,昏沉過去的夏油杰,觀南鏡一狠心把他放回了水里,雙腿分開跪在他腰兩側固定住他,讓他不至于飄走,而后扯開了他的衣領。
他倒要看看這個咒靈到底是怎麼害人的。
夏油杰感覺自己要死了,窒息而死,在愛欲中窒息而死。
“鏡……”他緊緊抱住懷中人,狂亂地鼎,像是瀕死的天鵝一樣揚起脖頸,分不清是水真的淹過了他的口鼻,正在他的眼睛上方晃動波紋,還是這只是他的錯覺。他分不清,起不來,只因為極致的感受而哽咽:“我愛你……”
懷里的觀南鏡也趴著抽噎,聲音聽得他魂都快亂了,對方像是也受不住了,冰涼的手按住了他的脖子,傾身咬住了他。這一刻他的腦子里仿佛白光陣陣,也有可能是他真的要被淹死了……但下一刻他忽然感覺耳邊水聲嘩啦啦作響,頭頂那些瑩白的光消失了,變成了物理探照燈那種清晰的光芒,而觀南鏡確實是跪坐在他身上,但根本沒趴俯著,衣冠整齊,滿面憂心,手里正攥著一團極其惡心的蠕動的白肉,黑發貼在瑩白的臉上,滑落下水珠:
“前輩,你著相了。”
他的嘴角往下滑落鮮血,滴進水潭,飄成一朵朵暗紅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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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句是“這個世紀瘋狂,沒人性,腐敗。您卻一直清醒,溫柔,一塵不染!保瑧撌撬_岡寫給薩特的。說起來這種情話在咒回這種瘋批世界異常合適hhh,今天忽然腦子里冒出來。哎,好好哦,寫到這里忍不住就想,杰覺得自己有太多晦澀和不明朗的地方,可其實在鏡的眼里他那麼美好。鏡覺得自己各種各樣的不好,可在杰的眼里他是糟糕世界里前所未有的好寶。流淚了,真的好喜歡純愛……前路慢慢,漆黑無邊,十幾歲時候牽手的人不要走散……真的好喜歡……(雖然立刻就寫了陰森森的潭水劇情哈哈哈哈)(對不起)但總之今天也寫得很開心!謝謝媽咪們來看靜靜!希望咪們也能看得開心!評論都有紅包包,啾咪啾咪我們明天見
第54章 高專篇(42)
觀南鏡不知道夏油杰怎麼了,自從那次礦區的任務結束后,對方好像就一直在躲他。
吃飯的時候,夏油杰會刻意和他隔著位置坐。游戲里,他依然會跑到觀南鏡的島上來替他給花澆水,觀南鏡一交互他卻立刻掉線逃跑。偶爾有空余時間,夏油杰不會來找他,上一次甚至是他都回來一晚要再次出門了,觀南鏡才放發現他昨晚是在的。
他的態度明顯到就連灰原和七海都發現了,七海建人的關心很隱晦,只是會每一次看到夏油杰物好像很冷淡后就看一眼觀南鏡,如果觀南鏡露出了那種迷茫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眼神,他就打岔說要不要一起去買飲料,結果就導致有一天他喝了五罐汽水。
灰原雄則要細膩直白得多,直接悄悄問了他是不是和夏油杰吵架了。甚至比這還要更進一步:同樣的問題,他也提前跑去問了夏油杰,主打一個社交悍匪。
夏油杰給他的答案當然是“沒事”,而觀南鏡則是誠實地說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做完任務就這樣了?你們在任務里吵架了嗎?”
“沒有呀!
他們這會兒又在一起喂金魚,金魚們好像在池塘中有點繁殖過度了,不知道需不需要打撈一些出去。早春還有點涼,綠蔭森森,有昨夜雨水殘留的水滴從新長出來的樹葉上滑落,吧嗒一下落到觀南鏡的頭頂,打得他顫抖了一下,手里的魚食一不小心撒多了,引得魚兒們爭先恐后地圍了過來。觀南鏡努力客觀地回憶情況:
“任務很順利地結束了,前輩也吸收了那個咒靈。兩個遇害時間比較短的受害者也被救活了……”
怨女的咒術是造成幻覺。說是咒術好像也不準確,因為它還沒有到達特級水平,說不上有非常清醒的神志,但它確實不是在單純地使用咒力,所以在報告中它還是被界定為了能夠使用咒術的準特級。在完全控制住人的心神后,它會分出一部分肉來鉆進人的肚子里,造成死亡假象……實際上人還活著,只是完全動不了,清醒地感受著自己被解剖,被咒靈啃光了內臟,直到真正的死亡到來為止。
如果不是五條悟去看,恐怕要搞懂發生了什麼還得再花很多功夫。再奇怪的把戲在六眼下也是無可藏匿的,這才飛速就解清了謎題。遇害時間最近的兩個人還沒有真的死亡,把肉團抓出來掐滅后,幻覺仿佛忽然就消失了,他們又露出了滿是淚的臉,虛弱的心跳與呼吸。
時間最近的受害者情況最輕,只被啃掉了半截肝臟,很快就會恢復了;另一個則是不容樂觀,但活著總還有希望。只見過從ICU抬進太平間,沒見過反方向操作的,家屬從大悲到大喜,跪在醫院走廊上哭得都說不出話。
任務結束,他們三個一起回高專,本來應該又是喜悅而平凡的一天才對,可夏油杰卻一路沉默著。觀南鏡擔心他是脖子上的傷口還痛,想拆繃帶看看,卻也被對方躲開了。
“我沒事的!毕挠徒苌n白的指尖本能地搭在自己的脖頸上,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不用擔心!
“你怎麼會讓咒靈傷到脖子。”五條悟笑話他:“它到底能變成什麼樣的絕世大美女啊,能把你的魂也勾走了?”
夏油杰臉色更蒼白了。
到現在也不知道他陷入幻覺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麼,但見他不想說也就一直替他遮掩的觀南鏡同五條悟岔開話題,指著一閃而過的gg和他說:“前輩,我想吃那個糕……”
“哈?都快上山了你才說?”
……
“總之就是很正常,但前輩忽然就不理我了!庇^南鏡總結,有點沮喪地看魚兒們berberber地張嘴:“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但自己沒發現……”
“不像是和鏡生氣了呢,夏油學長不是那種人!被以郯参克骸坝惺颤N話果然還是得當面問清楚吧?學長今晚應該能回來的,鏡稍微熬個夜等等他,怎麼樣?”
周圍人要麼是五條悟那種“啊?你和杰鬧脾氣?不可能的哈哈哈哈”沒法商量的不靠譜學長,要麼是硝子這種“杰的少男心事你不用管,他要自己想通”的冷酷學姐,要麼又是七海建人這種看一眼他的臉就知道不是能聊這種人際關系問題的同級,灰原雄顯得異常親切和可靠起來,觀南鏡不由得點了點頭認真地嗯了一聲,決心要聽他的話。
兩個人又開始一起認真蹲著喂小魚,灰原雄輕聲說:“能幫上忙真是太好啦,我好開心,鏡要快點和夏油學長和好呀。”
水面映襯得他年輕的臉干凈又無暇,卻好像夾雜著某種小小的,溫和的失落。觀南鏡沒有懂這種情感的來由,只是從字面意義上理解了他的話:
“我會加油的!
夏油杰比預計的時間回來得還要早,盡管今日大雨,一直昏沉沉的,但天都還沒黑。如果沒有外勤的話,按照時間現在是在上最后一節文化課或咒術實踐課,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所以整個宿舍區都一片寂靜,根本沒人。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房間里,勉強在斷電前把自己甩到了床上,并用最后的毅力脫掉了鞋子,沉沉地嘆了口氣。天旋地轉,他感覺身體里咒靈的惡心氣味瘋狂涌動,讓他極端地想要嘔吐,可已經兩天沒吃過任何東西,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吐不出來。
窗外暴雨如瀑,光線是黯淡的灰,春日濕潤的土壤和植物的氣息從半開的玻璃窗內透進來,潮氣泛濫。他情不自禁地在這種濕漉水汽中第千百次回到那個地底深潭旁,臨水觀照時不由自主地失去力氣,俯身沒入潭底。
潭底是觀南鏡,他空臥水中,黑發濕漉漉地黏在雪白瑩潤的臉龐和脊背上,像是聽到動靜似的坐了起來,一雙粼粼的綠眼睛安靜又繾綣地看著他。
夏油杰感覺骨頭空了一半般無力,無數蟲蟻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爬行,而他只能安靜地躺著忍受這種撕咬,仿佛已經被啃成空心人。
潮濕,窒息,但……愛欲。
在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用右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一會兒了,大動脈像是即將火山噴發般鼓動。他艱難地松開了手,轉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幾乎要自暴自棄地喊出怨女,讓它給自己一個夢,一個脫離痛苦的夢。
就像是癮君子點上鴉片煙一樣,無論如何先度過今日再好,會不會被殺死反而成為了次要的事。
可他到底沒墮落到這種地步,于是只是咬著嘴唇忍住了,翻身把臉埋進枕頭中,把所有的嗚咽都堵進喉嚨里。他難受得痛,卻死活不愿意碰自己一下,被內心油然升起的骯臟感擊穿了,厭惡自我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為什麼非要這樣?
污穢。
可恥。
丑陋。
和猴子有什麼區別?
腦海中關于觀南鏡的一切越是明亮而美好,他就越在明明也算不得大錯的x渴望中感到強烈的痛苦,仿佛只是想想也是一種錯與玷污,更何況他還不只是想想。他覺得自己錯得離奇,罪孽深重,悔恨導致自我厭惡,自我厭惡又加重了悔恨。第一次是看電視的時候欺騙對方,仿佛互相摸摸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為了自己的私欲做糟糕的事;第二次仿佛就輪到他遭報應,像個蠢豬一樣被咒靈騙得死去活來,竟然在夢里做那種事……
做完了,忘記也就算了,怎麼還可以日日想,他到底把觀南鏡當成什麼了呢?
好用的配菜嗎?
如果可以的話,夏油杰恨不得能點把火把自己燒了,凈化掉算了。他痛恨自己身上的欲,痛恨自己的謊言和不坦誠,痛恨自己的裝模作樣,哪怕這些成分是那麼小那麼少,他卻還是不愿意放過自己。他想到觀南鏡時如同被針扎,仿佛他是個狡詐又卑劣的膽小鬼,在拿灰蒙蒙的玻璃珠去換世界上最澄澈的寶石。
五條悟是不用偽裝的,家入硝子是不用偽裝的,歌姬冥冥,七;以际遣挥脗窝b的,他們都是在用自己真實的樣子和觀南鏡相處,只有他總是在矯飾,哪怕是最親密的頭靠著頭睡著的時刻也不曾放松。
真實的他如此糟糕,才不值得也不配被愛。他真實的愛也好斑駁,字字句句都無法敞亮地說出口,行行列列寫著灰色猶疑的念頭。這樣的情愛,不要說搬出來給觀南鏡看,捧著送給他,他自己檢閱起來都感到悲哀和厭惡。
好痛苦。
他像個恨不得用臍帶纏死自己的嬰兒一樣,用力地拿枕頭壓住自己的臉。
因為夏油杰沒和任何人知會,所以大家全都不知道他今天結束任務提前回來了。觀南鏡還是三個星期以來第一次又回到課堂,非常高興,學了很多知識,做了筆記,把想要讀的書記了下來,打算明天到圖書館去借。下課后他又去找了硝子,自打他可以自由活動,被派的活就多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空閑時間都可以在這兒給她幫忙,兩人難免多說了許多話。
家入硝子給他送了禮物——過年時他們在神社拍的合照的超級mini印刷版,正好可以折疊后放進夏油杰送他的項鏈里。觀南鏡自己都快忘了月亮掛墜是能打開的,硝子卻還記得。
她靈巧地替觀南鏡放好了,輕輕地咔一下了又合上月亮,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可能本來就是留著放照片的,戴著洗澡也沒事!
觀南鏡新奇地低著頭,明明項鏈的重量完全沒增加,但帶上了這張照片,就像是把大家都一起帶在了身上一樣,讓他不由得摸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家入硝子直發笑,故作嚴肅地嚇唬他:
“喜歡的話可藏好了,別弄丟了。”
“不會的!”
觀南鏡就差舉雙手保證了。
家入硝子要盯著病人走不開,沒法吃飯,觀南鏡去吃了飯,又送了一份給她,這才在已經沉透了的暮色中往宿舍走。他想著今天早點睡,等到十二點再起來,去夏油杰的房門口蹲守他,試著和他“好好談談”……然而推開自己的屋門時,他卻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五條悟正靠著窗躺在沙發上伸展手腳,腳尖點地帶動著椅子一晃一晃地玩,廊燈透過玻璃,灑在他晃動的銀發上。
觀南鏡立刻忘記自己剛剛打算干嘛了,驚喜地喊出聲:“前輩!”
五條悟最近其實有點子略微的煩惱,所以他和觀南鏡講了。
“總是想*嗎?為什麼會這樣呢,之前不會嗎?”觀南鏡抱著認真的態度詢問。
“不會啊!蔽鍡l悟嚼著泡泡糖,吹了個大大的,極其完美的草莓色圓球,又在它炸裂前卷回舌根下。
雖然鏡子在斜后方,但他還是能從里面看到自己,和坐在沙發把手上的觀南鏡。
他感覺客觀來說他現在挺漂亮的,漂亮到他自己都覺得風騷,有種外頭發*小貓伸展肢體扭屁屁一樣的氣質(…)
但同樣客觀來說,觀南鏡還是毫無波動的樣子。
“鏡!彼悬c困惑地扒拉他的眼皮,仿佛在做什麼檢查:“你是不是有點x欲缺失啊。你有過遺*嗎?”
“哎?”觀南鏡這才發現:“是沒有呢。”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啊。”五條悟嘆了口氣,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好可憐……”
觀南鏡不懂自己的生理問題為什麼會讓五條悟可憐。他坐在扶手上,隨著對方晃動作一起輕微起伏,仿佛小孩子做搖搖車似的,還挺好玩的,認真道歉:
“對不起,前輩,我讓你操心了!
這副表態真是讓五條悟想有火氣也沒有了。觀南鏡又問他是自己不舒服,想要像上次一樣幫忙嗎?五條悟搖了搖頭,和他說不喜歡那樣。
“鏡以后也不可以再這麼做了!蔽鍡l悟握住他的手,和自己的比大。骸斑@種事,要和喜歡的人做才可以。”
觀南鏡不解:“我喜歡前輩的!
“要和戀人做才可以!蔽鍡l悟改了口,抬起眼皮看他:“你要為了幫忙,就和我交往嗎?”
觀南鏡搖了搖頭,抽回自己的手:“那樣對前輩來說太不公平了,前輩還是去找喜歡的人戀愛吧!
如果我喜歡的就是你呢?
“笨死了!蔽鍡l悟把他從扶手上輕輕推下去,又像忽然鬧脾氣的貓:“不想和鏡說話了!”
觀南鏡已逐漸品味出了他的發火不是真的發火,是另類的撒嬌,于是趕緊哄:“我錯了嘛,讓我坐回來吧,前輩,我想和你繼續說話的——”
“我不想了!”
“那我就一直纏著前輩……”
“鏡怎麼這麼麻煩啊?一點都離不開我,粘人精!
“好吧,我是粘人精。前輩給我粘粘!
……
他很快就把人哄好了,兩個人又重新高高興興地一起吃起蛋糕來。說是一起吃,實際上大概是1:9,觀南鏡只嘗個味道,五條悟才負責掃蕩。他吃完最后一塊時宣布新命令:“所以,鏡也不準和杰做這種事了,因為你們不是戀人,你給他幫忙,或者他給你幫忙都是不好的行為,明白了嗎?”
觀南鏡咬著勺子乖乖地說:“明白了!
真的給他教清楚了,五條悟忽然又有點渴望他不明白,就這麼稀里糊涂的多好呢。稀里糊涂地親吻,稀里糊涂地撫摸,稀里糊涂地在他懷里慢慢學會一切算了,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他對觀南鏡更好了,沒有人真的想要護他,沒有人能真的護得住他,輕描淡寫地藏進胸口里,把風雨全都阻擋在外。
可五條悟沒有給自己留一點強取豪奪的余地。
他明明時時刻刻想要觀南鏡做圓窗里的金絲鳥,卻又時時刻刻地勉強自己放他自由,逼迫自己接受對方需要選擇的權利,哪怕受到傷害,也不能由他來充當神佛,替他擇了命運的道路。
“喜歡”讓他變得好軟弱,一直在壓抑自己理性和情感的判斷,只試圖多考慮一點什麼對觀南鏡來說更好?扇绻@些更好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壞事呢?觀南鏡的人生的基底是如此脆弱,和平安健康的普通人是不同的。如果自由會讓他陷入危險,會讓他受傷害,到那時候后,誰也不能替他支付昂貴的賬單。
他現在忽然有點不高興,想到也許等到對方什麼都懂了的時候,愛的卻不是他,親吻的不是他,渴望的也不是他,那他真的能做到禮貌地祝福嗎?為什麼他要忍受這種事情啊?
五條悟為并不存在的“觀南鏡未來戀人”莫名其妙地吃了好大一通醋:“說到底,鏡為什麼要和別人談戀愛?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觀南鏡:……
鏡沒有,鏡冤枉。
被五條悟這麼一折騰,觀南鏡不得不陪著他,直到他睡熟了,才打算去找夏油杰。看著時鐘已經走到了十一點半,他想了想,還是輕輕拿開五條悟的胳膊,光腳踩到地板上小小聲地爬了下來。
萬幸五條悟睡覺總是很踏實,這會兒只是翻身不耐煩地囈語一下了,觀南鏡覺得他應該是沒醒的。但為了盡量減少動靜,他還是用了點咒力穿墻出去了,避免開關門的聲音。
這場雨實在是大,白日下了一整天,晚上還滴滴答答地不停歇。七海的屋子是黑的,應該是還在外面執行任務,今晚趕不回來了;以奈葑邮呛诘,應該是已經睡了。夏油杰的屋子也是黑的……
但觀南鏡感覺到他就在里面。
沒有原因,就是能感覺到。
他站在門前頓了一會兒,想著自己是不是來遲了,對方是不是已經睡了,要講話也不該把勞累的前輩搖醒了講呀,可下次再碰頭又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后了……院里雨水滴答,滴答,涼涼的春意在安靜的走廊中彌漫,掛上他外套的角落。
就在他這麼發呆的功夫里,門卻吱呀著開了,眼下掛著濃濃青黑的夏油杰披著發,扶著額頭,光腳踩著地板,顯然是淺眠到連這點動靜都捕捉到了:“誰……”
而后他的聲音就頓住了。
觀南鏡生怕他又不理睬自己,幾乎是掛在他的身上掛進屋的。他這樣親昵和關切的態度,讓夏油杰又是無法克制地高興,又是無法克制地更加自我厭惡,這一會兒厭惡的理由多了一條,他責備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卻要害得觀南鏡來忍受他的負面心情,倒過頭來哄他。
他們挨著彼此在窗邊坐下,看著外面露珠滾動的淡光,從里面找到世上最小的月亮。
“我最近,有點沒法原諒自己!毕挠徒懿豢聪蛴^南鏡,只是輕聲道歉:“我沒有討厭鏡,我只是……只是有點難過。我不想讓鏡來消化這些東西!
“可是我想要陪你”在這種時刻會是一句過于空泛和自我的勸慰。觀南鏡只是問:
“為什麼呢?”
夏油杰有點卡殼:“不想讓鏡和我一起不開心,僅此而已呀!
“為什麼呢?”
“……因為喜歡你!毕挠徒苷Z氣親昵,好像大人哄孩子,把真心妥帖地藏到玩笑的面具后:“想要鏡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高高興興的,不用擔心我。”
“我也想要前輩和我在一起會開心。但是不高興的時候,害怕的時候,我一樣想要和前輩在一起!庇^南鏡小心翼翼地把臉貼到他的胳膊上:“前輩不開心,怎麼反而躲著我。”
他聲音越發輕:“讓前輩困擾的事,還是和我有關系吧?可以告訴我嗎……”
夏油杰最怕他這樣想,可否認卻這樣蒼白,誰也騙不過:“不是的——”
觀南鏡無知無覺地貼得太近,眼神太關切,讓他痛苦的感覺又過于強烈地蔓延了上來。
“鏡不要這麼關心我了,也不要這麼看著我,這讓我好有壓力!毕挠徒芘ら_臉:“真的不是鏡的錯,是我自己需要想一些事。我只是……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就會好起來,就會和以前一樣的!
他像是許諾一樣重復:“我們會和以前一樣的!
觀南鏡不知道該如何說了,感覺自己貼著對方的手也忽然不妥了似的,縮了回去放好。
他們中間多了一道狹窄卻也清晰的縫隙,仿佛有一整個西伯利亞的寒風從這個幾厘米的峽谷中刮過。
夏油杰垂著頭,想著,我又搞砸了。
“前輩,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從來不覺得你的不快樂會是負擔,我永遠愿意聽!
別說了。
“我真的好希望能和前輩靠得更近一點,知道你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秘密……但這種想法幼稚又不好,我也知道不該這樣,所以我會放下的!
別說了。
“前輩,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但如果躲著我還是不開心的話,可不可以還是讓我陪著你——”
“別說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里想的都是多麼卑劣,多麼可怕的東西。
可萬一觀南鏡愿意接受呢?
他該賭博嗎?贏了是愛人,輸了是小丑。
夏油杰無法克制愛和絕望,它們像是沸騰的鍋里溢出的水一樣,無論如何也蓋不住。他顫抖著俯身湊近觀南鏡,攏住他的頭發,試圖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個吻,可觀南鏡吃了一驚,本能地僵住脖子,向后躲避。
夏油杰也頓住了,仿佛他的靠近只是為了從他的發尾拈走一點東西。
這一次不是借口,是真的:
“悟的頭發。”
“鏡……剛剛一直和他在一起嗎?”
是這樣,難怪這麼遲了,一點都不像觀南鏡平時的作息。
是他睡熟了,才想起我啊。
夏油杰忽然清醒了,那種被偏愛,被萬分珍視的錯覺和由此而生的勇氣,如退潮的水一樣從他的心臟里,從他的指縫間,和飛走的銀色發絲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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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青春疼痛太久的,媽咪們放心好了(拍著胸脯打包票)(躲避追殺)今天也是評論都有紅包包周一又到了, nina終于放圣誕假了,可是假期后立刻接考試周,而我還有海量reading沒讀完(汗流浹背了)圣誕不能出去玩也很難過,上一次在歐洲的時候,圣誕我是在巴黎過的,好懷念,現在的狀態就是想死,但又想去巴黎?上М敃r一起過圣誕的朋友都不在這邊了,想到就有點孤獨。人生真是且行且珍惜嗚嗚嗚,希望媽咪們今天也能開開心心!評論都有紅包包,我們明天見(捧住親親)
第55章 高專篇(43)
22月14日這天,今年本來一個學生都沒招到的一年級插班來了個新生。
已經錯過開學的時間了,學校里只有硝子在,就和觀南鏡那時一樣,她作為學姐歡迎了他。
多年以后,伊地知還會在和硝子偶爾一起深夜出門開社畜酒會時,哭著訴說在情人節這麼美好的日子一腳踏進高專的那一天起,他這輩子的幸福就葬送了,邊說著邊想往硝子那邊柔弱地傾斜,被對方不走心地一邊嗯嗯搭話,一邊按住他的腦袋把他推開。
觀南鏡是和七海一起回高專的電車上才看了早上就收到的短信,硝子告訴他們回來的時候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和新學弟見個面。
這是他們倆最近第二次單獨搭檔,一起處理了一個一級任務,灰原雄獨自去處理一個三級的小事,不需要同級幫忙。七海建人一直被夜蛾正道評估為有準一級咒術師的水準,但他遲遲沒有提升級。一方面是咒術界升級考核確實麻煩,另一方面則是他沒有那麼高的工作熱情。
二級咒術師一樣缺乏人手,不存在逃避責任的問題。咒術師的工作實在是太爛了,七海建人也不是什麼武力狂,沒有天天卷生卷死,殺這殺那兒的興趣。他覺得對于實力的不斷追求有時讓很多咒術師顯得有點病態。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咒術師全是瘋子,這點病還排不上什麼級別。
一高一矮的兩個人影一同站在晚高峰時人滿為患的車窗玻璃上晃蕩,觀南鏡的臉經常被擋住,七海建人微微向下,蹙著眉心的面龐卻一直那麼清晰,就好像別的人頭是海浪,只有他一直浮在上面。觀南鏡的身高去拉頭頂的拉環,雖然當然是碰得到的,但胳膊要拉開好多,和七海建人仿佛只是隨便一抬手的閑適沒得比。
于是他站得也不夠穩當,車輛起步和停止時經常扯著把手旋轉踉蹌。這一會兒再分心看手機,被別的沒站穩的人猛地一撞,差點摔出去。
多虧了七海建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他才沒跌地上去。
握著他有點涼的偏小的手,讓七海建人感覺非常不自在,第一時間想放開,可下一波急減速又來了,他不僅沒能松手,反而還握得更緊了,把觀南鏡半扯到自己懷里,替他擋了旁邊一個西裝大叔的甩起的沉重公文包。對方連聲道歉,生怕把這倆dk砸出個好歹來要賠醫藥費,在這個擁擠的環境里偏偏又沒法鞠躬,局促得本就頭毛稀疏的頭頂都能看見汗。
七海建人和他說沒關系,下一秒卻差點沒原地跳起來——觀南鏡把手鉆進了他的制服外套里!
還一路順著腰摸,直到他剛剛被砸到的附近才停住!
春季制服襯衣太薄了,他產生了幾乎能感受清對方指紋的錯覺,被這種勻稱的力道按壓在很敏感的部位上,本能因為疼痛和過電一般的感覺倒抽了一口冷氣,渾身一顫,頭腦發白到像是在電車上遭遇了色狼的純情男高一樣,第一反應只有反應不過來。
但下一秒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一個冰袋沉沉地隔著衣服貼住了他可能已經淤青的皮肉,甚至還有了一個松緊度正好的固定帶。然后涼涼的軟軟的手指頭就從帶子里歪扭幾下撤走了。帶子發出了一聲大概只有他能聽到的“啪”,更緊地束縛住了他的腰。
“呀,娜娜米!庇^南鏡驚訝發問:“你臉怎麼紅啦,這個不舒服嗎,那我拿掉……”
眼見著他手又要往他外套里伸,七海建人差點沒繃住,抿著嘴一把握住了觀南鏡的手腕,推得他轉了個身。他們正巧被下車的人潮一起擠著往前動了兩步,擠到了車門旁的角落里。這邊能扶的地方就更少了,七海建人小心又疏遠地把手放到觀南鏡背后虛虛擋著,和他低聲說:“晃的話你就拉著我。”
實際上七海建人把能靠著的地方都讓給了他,又替他擋著,他被固定得很安全了,沒有什麼晃動的空間。觀南鏡終于站得舒服了很多,忍不住從車門上的長方形窗戶往外望。路邊遠遠地有甜品屋的牌子閃過,他才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暗叫糟糕。
“對不起,娜娜米先自己回去好不好?我下一站得下去往回坐了。”他趕緊和七海建人道歉:“我忘記買巧克力了!
金發混血兒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友情巧克力的話,不用送也沒關系的,感覺學校里沒人在乎這個……你,你要和誰告白嗎?”
“不是的。”觀南鏡比劃起來:“是前輩說他要,我也答應了,但這兩天太忙了,我都忘記今天是情人節——”
雖然他沒說是哪個前輩,但用咒靈的尾巴想也該知道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才不可能提出這麼荒誕的要求,五條悟那無形狀的黏糊姿態和咧著嘴露出牙的可惡笑臉(嘻!。jpg)立刻浮現在他腦子里,讓他額頭差點沒跳青筋:
“哪有命令后輩在情人節送自己巧克力的,就算是義理也沒這種道理,分明是捉弄人吧,好惡劣。也不要對他這麼言聽計從啊——”
觀南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就是對五條悟“溺愛無邊”,很認真地和他解釋:“雖然知道前輩只是想找個理由多吃一些甜點,但是,吃了巧克力的話他真的會很高興。他任務也很忙,他自己買的話會錯過很多限量和限定的……”
沒有被霸淩和戲弄的成分,觀南鏡永遠不嫌累地跑腿,只是單純希望對方能開心罷了。
根本就是“恃寵而驕”吧,那個混賬前輩。
就算是這樣,要甜品的話直接要甜品就好,非要讓對方變成情人節送他禮物,還是惡劣得要命。
明明百分之兩百不贊成觀南鏡的行為,也感覺都快到高專了又忽然要“加班”簡直是世界上最壞的事,可車輛駛入站點時,看著觀南鏡在夕陽里被照得溫柔又明亮的眼睛,他還是像被咒靈迷了心竅似的小聲開口:“……走吧!
不自在地撇過頭:“跟你一起去!
既然都來買了,索性給每個人都帶了感覺會好吃的巧克力,然后又順路去已經熟悉的幾家甜品店熟悉地掃一圈,但那樣的話就得變成靜子才行了。他鉆進了電話亭,七海建人隨意站個崗眼睜睜看著他從一個柔弱的漂亮dk變成了一個更柔弱更漂亮的jk,身上制服都跟著變了,甚至襪子都變成了可愛堆堆襪:……
新鮮出爐的美貌jk靜子乖乖地用泛著粉的手指頭給自己梳理長發,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實在來不及去買裙子了……”
不是在說這個啊!
七海建人不知道第多少次擰開視線,他總覺得自己的眼睛像是出了什麼毛病似的,對于看觀南鏡這件事總有些障礙。原本就很別扭了,陪著他一起進了甜品店后,聽到路人自以為很小聲了但實際上咒術師的耳朵還是能捕捉到的小聲議論時就更如芒刺背:“天哪,男帥女靚” “好高啊,身材好好,還是金發,是外國人嗎?不會是模特吧!” “女生也太漂亮了,不會是什麼不出門的小偶像吧……” “所以是明星戀人嗎?” “這是哪個學校的制服!” “偷偷拍下試試行不行?” “行行行,你往那邊坐坐,假裝是看風景,擋一下我手機——”
但這一切,都不如店主的話給他帶來的沖擊更大。
“天哪,靜子又換了新,新男朋友嗎?”店主又感覺這劇情大為刺激,又是為“我的cp怎麼全be了”而崩潰:“五條君已經徹底是過去式嗎?真的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太痛苦了,太痛苦了……那,那上次那個狐貍眼的男孩子呢,那個感覺也很癡情的?那孩子好像真的很喜歡你啊靜子,讓他做男朋友不好嗎?啊,對不起,對不起,新上崗的男同學,你長得也很帥氣,不愧是我們靜子能看中的男孩,我只是太驚訝了……”
七海建人:……
這都什麼啊!!!!!
那兩個混賬前輩出門在外到底哄騙了天真學弟扮演什麼羞恥劇情!
觀南鏡反而已經習慣了,主要是不管他解釋什麼,店長還是會自顧自“看圖說話”編織出一份完整劇情來的,所以他只是順著對方的話,乖乖地點了點頭:“嗯,和他們都分手了。”
為了防止下次又和前輩一起來驚到對方,觀南鏡又好心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有可能會復合的!”
七海建人:……
店長終于注意到這個混血小帥哥扭曲的臉,誤解了他的意思,終于意識到自己在情人節的時候抓住一對小情侶暢聊女方前任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連連向七海建人道歉,又強行送了一份情人節特供的超豪華綿綿冰給他們。
這個就不能帶回學校了,畢竟會化掉,他們只能真的像店里面別的情侶一樣,想吃的話
七海建人已經后悔得想死了,但是觀南鏡用手捧住臉好奇地盯著灑滿碎鉆糖果,巧克力糖漿,麻薯,曲奇餅,還擺著愛心裝飾物的綿綿冰,看得超認真,眼睛被店里的燈照得閃閃發亮。如果他現在強拉著對方走或者把他一個人扔在這里的話,那邊還在小聲議論的路人肯定會說“天哪,不會吧,情人節被甩了?太慘了!”,那個一直在碎碎念的店長可能也會眼淚像噴泉一樣沖到天花板上去“啊啊啊啊啊靜子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說錯話了!——”
那樣,要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刺背的就得變成墊著腳趴柜臺上看綿綿冰的觀南鏡了。
說到底,一開始就不應該非要和他一起來……到底為什麼這麼鬼迷心竅啊,回宿舍躺著不好嗎……他嘆了口氣,卻到底脫掉了外套,把頭發往后捋上去:
“不坐著吃嗎?”
“娜娜米愿意陪我嗎?”觀南鏡有點驚訝,但立刻又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臉龐被燈照得像世界上最嬌嫩的花:“你真好——”
七海建人的臉又有點發燙了。
五條悟在晚上八點結束了他今日的任務,坐在輔助監督的車上回程,身邊放著一個包扎得很精美的禮物,美美地吹著口哨看觀南鏡發來的照片:巧克力,喜歡。蛋糕,喜歡。情人節限定巧克力冰淇淋蛋糕,超級喜歡!最后是情人節豪華限定愛心綿綿冰和可愛靜子,超超……嗯??!
超級崩潰!
輔助監督看后視鏡被嚇得差點沒方向盤打歪,一頭沖山里去:“五,五條同學,你怎麼了?”
在他的視野中,五條悟正宛如一只奇行種大蟑螂一樣在后排座位上各種動,拿下墨鏡又戴上,拿下墨鏡又戴上,捧著手機滿臉不可置信,最后直接往下一躺,兩腿一蹬,雙手亂揮,發出特級咒靈都沒能讓他發出的慘烈嚎叫:
“娜娜米!!!混蛋!!!!!!!我要殺了你!!!!!!——”
老師,我們家條悟好像是瘋了。*
他戰戰兢兢地繼續開車……
在五條悟怒氣十足,恨不得從天上飛回來的時間里,觀南鏡正在一無所知,有條不紊地繼續自己的生活;亓藢W校才知道灰原已經回來過一次了,等了他們一會兒才走開,正好錯過了。他給他們都送了友情巧克力,非?蓯鄣赜昧擞變簣@的妹妹畫的包裝紙,觀南鏡小心翼翼地拆開后疊了起來,放進柜子最下面收好。他給大家都分了巧克力,七海建人默認自己是沒有的,畢竟他也順手一起買了伴手禮。他對見新學弟沒有太大的興趣,反正以后總會遇到的,而且今天實在是累得夠嗆,所以和觀南鏡說了就打算回去了。
但對方拉住了他:“冰袋還沒拿下來!
是這樣不錯。但不是收回咒力就好了嗎?需要把手再放上來才能取消掉嗎,應該不用吧,他應該沒有記錯觀南鏡的術式才對……下一秒他就怔住了:冰袋確實消失了,另一個沉甸甸盒子卻從這個位置落入了他背在身后的手里。
“節日快樂,娜娜米!庇^南鏡成功變了個小魔術,高高興興地笑了起來:“巧克力是真的哦。”
新學弟叫伊地知,很像一只容易受驚的倉鼠,稍微說話大點聲他就會驚恐不安地跳起來,但總體來說是個性格很好的人。
觀南鏡看完他又跑去親自給硝子送巧克力,和她分享了難以描述的心情:“所以,我現在也是前輩了嗎?真的前輩了!”
“是啊,不要因為我們的制服不區分年級你就分不清嘛!毕踝有χc煙:“學期開始的時候你就是貨真價實的二年級生啊!
天哪。觀南鏡毫無緣由地,就是感覺升了年級,有了學弟,新的學期這些概念,都異常異常美好,美好到讓人感到不真實。歌姬和冥冥已經畢業了,冥冥還常駐東京咒高活動,歌姬則是應家里的安排回京都去了,跑來東京上學已經是這個大小姐人生最大的叛逆。觀南鏡把屬于歌姬的巧克力留給了硝子,她們私下見面的時間更多一些,總能交給她的。
“畢業……”
其實對很多人來說,畢業是不幸福的。不管校園生活幸不幸福,在不知不覺間就要告別青春,踏上殘酷的成人社會,對于正處于畢業期的人來看可能沒有太清晰的知覺,可過上十年八年回望,就往往有種巨大的孤獨和悵惘在了。但觀南鏡坐在樹上時思考的卻不是這個,他想到是的畢業像是某種非常特殊的象征,盡管人終將是要死的,可是如果他死前是“畢業”過的,那好像會有種奇怪的,沉甸甸的幸福。
就好像抓住了袋子的封口,可以把所有屬于高專的美好時光都一把提起來。
風吹過,樹影婆娑,他坐了太久,驚覺自己應當復習功課,又從樹上跳了下來。夏油杰在連軸轉做任務,越轉越遠,今天是肯定回不來的了,觀南鏡有他屋里的鑰匙,本可以把禮物直接放進去的,卻莫名有點別扭。
而且他想,如果他跑去安全屋里,并不愿意回高專,怎麼辦呢?
他莫名感覺夏油杰會這麼做的。
現在他打開臺燈,把書本整理好,看著桌子左上角的巧克力怔了一會兒,到底又放下筆,開抽屜拿了游戲機出來。他和夏油杰寫的上一張賀卡還是祝他生日快樂,已淹沒在小動物們碎碎叨叨的明信片里。觀南鏡想要給他寫信,想聯機跑到他的島上看看他,又想到他說“這會讓我很有壓力”,不由得有點難過地控制著角色在原地轉了兩圈,發了一個夏油杰喜歡用的揉眼睛大哭的表情,呆呆地站在無人島上。
但是萬一前輩會來看我呢?
他思索著,開始畫地磚,一塊磚一個字,歪歪扭扭地翹了廣場前漂亮的石磚地面,把它們鋪上去:
“前輩,節日快樂,我給你帶了巧克力。”
“可以當面給你嗎?”
弄完了這些,他才感覺安心了許多,把游戲機收好,開始看課本了。觀南鏡感覺自己好像和數學有點犯沖,明明他沒有抵觸心理,也不是很笨,也好好學習了,花了許多功夫,但勤勤懇懇做了半天就是又錯掉了。
雖然整張試卷只這一題做不對,但他暫時還不想看參考答案,就想自己弄明白再睡覺。
想著想著時間就遲了,天空一聲巨響,答案沒降臨頭腦,反而是五條悟閃亮登場!
對方踹開他的窗戶一把跳進來,怒發沖冠,正氣十足,帶著手撕一切的氣場:
“娜娜米在哪兒?”
觀南鏡:?
五條悟的語氣和他們上次一起看的電影里那個中氣十足的“奸夫在哪兒”一模一樣,好笑到他當場趴在了桌子上:
“前輩,你在說什麼呀?”
三分鐘后聽明白原委的五條悟終于消停了,但也沒有完全消停。鬼知道他一路上多麼心急火燎的!而且觀南鏡也特別可惡:
“你干嘛不接我電話?”
“啊!”觀南鏡才發現:“對不起,前輩,回來后就忘記充電了……”
手機乖乖地蓋著蓋子躺在桌角,他還以為單純就是沒人找呢。
“這也能忘,你不要每個小時都打開來檢查一下我又沒有找你嗎,壞習慣!蔽鍡l悟氣鼓鼓的,恨不得拿他磨牙:“壞鏡!”
“鏡不壞。”
“壞!
“不壞。”
“壞。”
“不壞……”
這種斗嘴游戲像是玩不膩一樣,觀南鏡又笑了,和他說自己以后不要玩這個了。
“因為有新學弟來了!庇^南鏡高高興興地和他分享自己今天最在乎的事:“我現在也是前輩了,我要有個前輩的樣子。”
在五條悟眼里,他還是好小好笨,一點都沒長大呢,此時不由得揉了揉他的耳朵:“什麼樣子啊?別和杰學這種偶像包袱,你要給誰當前輩去,不許不許。”
他蹭了蹭觀南鏡的額頭:“你就給我當抹茶大福還不夠嗎?”
觀南鏡笑得停不下來:“我才不是大福……”
“你是!”
“不是!”
“是!”
他們倆亂七八糟地玩成一團,最后又滾地毯上撞到桌角才消停了。五條悟摸著他的頭發,聽到鐘聲在響,情人節快過去了。一下,兩下,三下……還剩最后三個鐘點,他捧起觀南鏡的臉,在思緒里無數次含住他的嘴唇親吻,現實中卻只是極其輕柔而克制地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額頭。
“別睡覺了,鏡!彼鋈缙鋪淼禺a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我們去看富士山吧!
坐東海道新干線回東京的路上,夏油杰往窗戶左邊看過去,正好遇到云層開了,富士山無聲地佇立在黑暗里,上面厚厚的覆雪還沒有減少一絲一毫,在月下肅然生輝,畢竟春日還淺。本來輔助監督要開車送他回來的,他拒絕了。這條連接著大阪和東京的鐵路線正是他給觀南鏡教了很多次的那一條,坐在這上面,每一次報站都像把他帶回到了狹窄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衣柜里,但這一次撫摸他是的觀南鏡。*
順序也完全調換過來,從腹部下端開始點:“新大阪。”
往上一寸:“京都。”
最后一寸寸回到胸口:“品川……東京。”
他無意識地抬起手放在胸口,仿佛對方的手掌真的按在了這里,靠著窗戶閉上眼睛。
————————
*條悟是梗啦,油杰也是,不知道哪里來的,真嘟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們倆的名字只取后兩個字太幽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歌詞是“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但富士山好像從土地權來說真的是私有的,最起碼某些重要部分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總之讓nina大吃一驚(捂住嘴)
*杰教鏡新干線站點的劇情是第30章,高專篇(18),他們躲衣柜里摸手手摸背那次,忘了的媽咪可以回頭看一眼,俺們杰可是忘不的(小臉一紅)
評論都有紅包包!今天也愛媽咪們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親(繞圈圈)
第56章 高專篇(44)
說起來有點奇葩和不好意思,但是,觀南鏡還沒有看過富士山。
就連坐在新干在線瞄一眼都沒有過!
都怪他雖然已經進入普通人社會一整年了,但好像也沒進到哪里去,大半的時間待在高專里,養傷養了小半年,之前每一次出門都是要五條悟和夏油杰監管,帶著他一起做任務的,出去玩也就最多在東京市內轉轉,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直到圣誕和新年后他才算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多了點,但是既然是東京高專的學生,自然還是優先圍繞東京展開活動,偌大的首都,永遠干不完的活,他還從來沒有刻意想著去哪里“旅游”。
五條悟此時這麼一說,觀南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稍微有點猶豫:“可以嗎?”
熬夜去看的話對方不會很累嗎?觀南鏡自己也會很困,明天還要上課,也有可能會遇到突發的任務,不睡覺出門玩沒關心嗎……但五條悟顯然腦子里根本沒有這麼多憂慮,他興頭起來了,想要去富士山看日出,他就要去看,連天氣都不在乎。哪怕天上都是云開始下大雨了看不見,他也得把云轟開來。
“都說鏡是笨蛋了!”他笑著把人拉起來,趁月私奔:“和我在一起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換硝子或者夏油杰來此時一定要吐槽他八百句自戀狂,但觀南鏡只是笑了起來,大大地點了點頭,眼睛亮亮的。一路上他簡直高興得快把不存在的小尾巴搖到天上去了,顯然是在為這忽如其來的出行快樂得無與倫比,就連坐在車里趴在窗邊看到一閃而過的松鼠都要指給他看。
大半夜趕車不方便,五條悟叫了家里的司機來,轎車當然不可能像新干線那麼快,能看到的東西要多太多。
盡管知道也許只是這一會兒他的眼睛被月光照得晶亮的緣故,可五條悟還是產生了一種對方在全心全意把他當天神看的錯覺。
這不是帶著心跳的喜愛,可已經是對方交付給他的最接近的東西了。在這一瞬間,年輕的六眼心中有著一點點迷惘:他的人生中最不缺乏,最無趣的東西就是他人的崇拜和祈求,雖然頑劣不恭,但他也確實像個神一樣回應了這些目光與聲音。可是太擅長做別人的神,好像就會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一個人,也不知道想要從對方身上獲得什麼樣的感情。
五條悟只知道現在這樣是不夠的,可他不知道自己具體想要什麼。他腦子里對愛最深入和細致的描繪好像就是對觀南鏡說“我來做你的佛祖”,把另一雙六眼安放到他的手上,從此永遠分出一雙眼睛來看著他……做一個神去偏愛人的極致。如果不是在高專已經讀了兩年書,有點概念,他也許會理所應當地把觀南鏡撿回家里去,關上一輩子,讓他一刻也離不開自己,就這麼被養著。
愛是照拂,愛是豢養,愛是全盤掌控,妥帖安放,偶爾把人舉起來放在手里檢查檢查毛發亮不亮。
旁人希望五條悟愛他們,希望是的飼養和呵護,希望是的躲進他遲早會張開的強壯羽翼下,從此風雨無摧。于是他們返還的愛是崇拜,是迷戀,是吹捧,是順從。
可是觀南鏡給他的愛是無條件地喜歡,是看到他什麼奇形怪狀的樣子都會滿臉“前輩真可愛”,是對的任何無由來的情緒都很耐心,是不想要從他這里獲取任何東西,就只是……好像只是在一起。
他和他說感激,也真的只是感激,并不是祈禱著下一次陷入畏難,也會有五條悟來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毫無欲求,有時讓五條悟感到一種深入的挫敗。不被需要的時候,五條悟并不明白該如何與他相處,也并不明白自己于旁人而言對觀南鏡來說到底有什麼區別。但此刻他忽然又意識到觀南鏡是發自真心地需要他的,只不過需要的不是保護,不是救助,不是狐假虎威,不是寄托期望,就只是需要“五條悟”本人。
如果他不是六眼,不是最強的咒術師,觀南鏡也還是會需要五條悟的。
需要他一起出門玩,需要他帶他去看富士山,需要他來分享月亮,天空,大地,樹,樹上的松鼠,整個世界里所有鮮活的東西。
僅此而已。
五條悟不明白。
他把趴在窗戶邊的觀南鏡扒拉過來,揪著他的臉看他懵懵的眼睛,不明白自己送了他無數許諾,輕描淡寫地扔置無價之寶給他,結下將會捆綁終生的束縛,為什麼那麼多的一切觀南鏡都沒感覺到他是多麼深刻地被他愛著,此時此刻只是要去看富士山就這麼歡喜,好像張開手抱住了全世界的星星。
“鏡……”他捧著觀南鏡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第無數次琢磨出一模一樣的感想:“你是不是真的笨啊?”
觀南鏡:?
他有點小小地委屈住了:“那我不看小松鼠了……”
五條悟投降:“看看看,陪你看好了吧!
他真的俯過身覆在觀南鏡旁邊和他一起看外面略過的風景。有什麼好看的呢?普通的路,普通的山,普通的樹,普通的湖,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面上卻也興致勃勃地指東西來給觀南鏡看,假裝很興奮,對方果然更沉浸了。五條悟慢慢地就不再說話,只是抱著胳膊趴在車窗邊看他,任由縫隙中進來的晚風撩動他柔軟的銀發。
車里在放輕柔的R&B,歌手在著迷地表達愛情,但觀南鏡顯然是聽不懂的。
不僅聽不懂,還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就不開心了,也趴到了車窗邊,怔怔地和他說:“前輩,我好想前輩!
第一次看富士山的日子,想要和你一起。
但夏油杰不想要見他。
觀南鏡知道自己不該勉強,也依然無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失落。風也吹動了他的頭發,五條悟不做聲,伸出手來替他挽到耳后去。
愛是什麼呢?愛是什麼呢。愛是什麼呢……
“我來找他不就是了!彼吐曊f:“笨!
夏油杰被五條悟的電話打醒時已路過靜岡縣,山梨縣更是早就甩到身后去了,馬上都快到神奈川縣的小田原站了。他有點頭疼地按了按眉心,沒什麼坐回去的欲望:“悟,你們看就好了,我已經錯過了——”
“那你就坐回頭,從新富士那個站下,我們接你,還來得及。”五條悟斬釘截鐵地說,聲音有點起伏,像是背著身邊的誰換了位置說話:“我是搞不懂你在鬧什麼別扭,但是這麼多天也夠了,杰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啊?”
被總是最任性的人教育不要任性,讓夏油杰甚至感覺有口氣沒喘上來,下一秒才帶著不忿沉沉地落進肺里:“我不是在鬧別扭,我有我自己的原因。悟不能理解也無所謂,但我不會改主意的!
“不是在鬧別扭為什麼不愿意見他?”五條悟一針見血:“單方面鬧別扭也是鬧。”
“……”夏油杰抿住嘴唇:“那你就當我是在任性吧。”
“你任性一下,那邊有個笨蛋要在日出時候哭鼻子了,人生第一次看富士山的經歷,真是悲慘呢”五條悟語調無辜,夏油杰都能想象出他在那頭眨巴眼的樣子:“我肯定是無所謂了,哭了正好舉起來玩。杰如果也完全不在意的話,當然是不用來了,我是不會勉強你的,只是給你講清楚。”
五條悟果斷收手:“掛了,等你到五點半!
“前輩不會來的!北M管沒聽到他去說什麼了,但五條悟需要背著他去勸說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表明了夏油杰的態度,觀南鏡正靠著車用腳尖在地上劃:“他覺得很累,我們不要打攪他了。”
“就是覺得累才要打攪,不然馬上他馬上不僅累,還會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蔽鍡l悟用手機碰了碰他的腦殼:“杰這家夥在別人面前是有點口是心非的,你干嘛什麼話都信!
所以前輩和前輩還是好朋友,而我還是個“別人”。觀南鏡又有難過到,沮喪地撇開眼睛:“因為我是笨蛋!
五條悟笑出聲了:“喂,和我又鬧什麼脾氣?”
他把觀南鏡的臉捏回來,翹著嘴角抱怨:“本來兩人約會又變成了三人行了,我還沒怪你呢。鏡倒好,還先和我生氣了,好過分!
“三個人一起不好嗎?”觀南鏡迷茫:“前輩不想念前輩嗎?”
五條悟:……
笨蛋就是笨蛋,什麼都不懂,煩死人了。
他又開始懊悔起自己干嘛要這麼“賢惠”,平時他才不要這樣呢,他才不要琢磨觀南鏡在想什麼,也不會管別人之間的什麼別扭關系。就自己開開心心的不好嗎?難得體貼一下,對方還這麼不領情,一點點都沒品察到他的忍讓。
果然學夏油杰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五條悟把觀南鏡一把撈了起來,威脅要把他從這個路邊丟下坡去:
“不想念!今天不想念!我本來想要情人節我們兩個來看富士山的,已經錯過了只能看日出也就算了,還要在這里等杰過來,全都是為了哄鏡開心,結果你還怪我!生氣了生氣了,老子是真的很生氣——”
他舉著觀南鏡,仰頭問他:“現在懂我的心情嗎?可以多在乎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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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人類!愛我!)
今天臨時有點急事所以更新字數有點少,對不起媽咪們嗚嗚,本來想寫到富士山完的,但只能挪到明早九點加更一章了,對不起媽咪們(抱大腿)(痛哭流涕)評論都有紅包包!我們明早再看日出嗚嗚嗚嗚,貼貼媽咪們,啾咪啾咪啾咪(啄木鳥猛親親)
第57章 高專篇(45)
夏油杰其實沒下車,鐵了心一路往回坐。但品川站已經到了,下一站就是東京,再也沒有回頭路的時候,他忽然又忍無可忍地在車門關閉前最后的一點時間跳下了車,沖進了黎明前最濃的黑暗里。
坐車是不可能趕上的了……但,直接飛過去還來得及。
五點半的時候,捧著熱可可站在風里靠著車門的兩個人還是沒能在新富士站外置到夏油杰。觀南鏡沒有真的哭鼻子,甚至已經完整地收拾好了傷心的情緒,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沒有再等等,再等等的想法,而是主動晃了晃五條悟的衣袖:
“前輩,我們走吧……”
對方很明確地表達了情感,他也就很明確地接住了,不想讓這場連夜出門的日出之旅變得不開心。這一會兒看著稀稀疏疏走完了最后一點乘客的安靜的大門,夏油杰不會來變成了既定事實,就好像肥皂泡破掉了一樣,固然難過,但同時升騰起的也有一種平靜。
回去再找前輩聊好了。
觀南鏡沒什麼底氣地同自己許諾,努力將不安和傷心從心底擠走:會有下一次的。
會有下一次一起看日出的。
希望會有。
五條悟伸出手來攬住他的肩膀,順手揪了揪他的耳朵:“又不是我想等杰,鏡不要哭就是了!
觀南鏡湊過來,用手勾起自己的嘴角:“不會哭哦,看,我新學的小丑嘴巴——”
五條悟朗聲笑,俯身蹭了蹭他的額頭。
他們放下了這一段心事,坐車往目的地去了。
他們全然不知道車子剛開過拐角,夏油杰就喘息著從不知道哪里的天上滾著落到了地面,翻了好一會兒才灰撲撲地爬起來。
但此時只有空蕩蕩的路面在看著他,沒有友人,也沒有觀南鏡柔軟又驚喜的眼睛。
他咬住下嘴唇,揉著額頭選擇給五條悟打電話,可得到的提示卻是已關機。
他不要給觀南鏡打電話。
因為山很巍峨而平原廣闊,能觀賞富士山的地方非常多,五條悟上一次發現的好地方是他在橫濱揍咒靈的時候從一個近百層的高樓一躍而下,發現在趁著落日金輝從空氣中降落時,遙遠的富士山很美。但這一會兒當然不可能帶觀南鏡去橫濱跳樓,所以他選了最經典的河口湖觀景點。
作為富士五湖中交通最方便,也是建設得最好的一處觀景湖,河口湖是許多明信片的拍攝點,每年經久不衰的“晴天——櫻花——湖水——富士山”的照片基本都是在這里拍出的。今天是工作日,又沒到最好的季節,自然是萬籟無聲,沒什麼人。去年到今年氣候一直反常地熱,山下的花,本該開得遲,四月東京的櫻花都落完時,這里才是盛期才對?涩F在才二月中,早櫻已經迫不及待地開了許多,也有許多花苞密密地墜在樹上,淺淡的花瓣偶爾安靜地墜落。
湖水波光粼粼,云霧散去的時刻,巍峨的山峰覆著皚皚白雪,在逐漸變成深藍色的夜幕中沉靜現身,讓人看不出它是一座噴發時可以吞沒整個島嶼的活火山,只覺得仿佛是一座半永恒的,神的豐碑。
“真可怕!碧栠沒升起來,觀南鏡就已經看入迷了:“真美麗……”
“如果人類對火山的感情有朝一日變成咒靈的話,那家夥肯定會有兩把刷子。”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摘下了墨鏡,現在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藍眼睛璀璨發亮:
“很原初的恐懼,對不對?”
“嗯。”
他們沿著湖走一會兒,找了個喜歡的坡坐下了。泥土有種特殊的潮濕和芬芳,觀南鏡在山中寺廟里時沒資格參加早課,畢竟他不是小和尚,可他也是要天不亮就起來伺候主持的。清晨給他的記憶就是跪坐在地上整理袈裟,燭火滅了,陽光從窗戶里滲進來,落到僧袍樸素的絲在線。
正是因為早起,所以反而看不見太陽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還是第一次熬夜等著看日出。
其實安靜下來的這一會兒他開始困了,但困頓中好像又有種特殊的清醒,認真又仔細地看著隔著廣袤湖水的龐大的山峰和顏色逐漸變藍變亮的天幕,像是感覺第一次活在了這種時刻一樣。他手往后撐在草坪上靠坐著,而后就不知不覺躺了下去,再然后就被五條悟拎起來放到了他的腿上,替他捏掉發絲里落入的幼嫩的粉白色花瓣:
“馬上天就亮了,你別睡著了。”
“我沒有要睡著,前輩!庇^南鏡嘟噥著為自己的軟綿綿做解釋:“我只是太幸福了!
“笨。”五條悟的聲音懶懶的,撫摸他頭發的動作也懶懶的,仿佛知道他在產生什麼消極的感動和珍視:“多大點事,我們還會看很多次的。”
他握住觀南鏡的手,抬起來,袖口滑落下去,露出光彩絕倫的手環,單眼藍寶石灼灼,令他感到安心。蛇的尾巴被吞進它自己的嘴里,銜尾蛇被當做是無限的象征,所以一直是五條家很隱晦的象征之一,知道的人會知道他這雙手鐲戴在外人手上是什麼樣的意思。觀南鏡任由他擺弄自己的手,像是沒骨頭一樣乖乖躺著,眼睛依然在看遠處的山和天,好像一只伏在人膝頭的貓。
五條悟不指望他能理解這對手鐲到底有多麼深刻的心意了,他開始意識到這是他自己的患得患失,手鐲護住觀南鏡,安的卻是他自己的心。這大概是人生的悖論,在遇到觀南鏡前,他并不懂愛,于是他像是養一盆小花,一只小貓一樣對待他。現在他想要懂了,卻還是不知道怎麼做,就只是絞盡腦汁更精心地澆水施肥,更溺愛地捧著貓貓摸摸毛,但這是不夠的,他跌跌撞撞地學著怎麼去喜歡一個人。
不是作為飼主,前輩,監管人,六眼,救世主,特級咒術師……不是作為任何和責任與力量有關的角色,就只是五條悟。
長著銀色頭發藍眼睛的十七歲的五條悟。
把自己從這種與生俱來的東西中剝離開的感覺太陌生了,陌生到他覺得被抽掉這種生而就伴隨他的東西后,剩下的那個他到底是圍繞什麼而存在的都變得有點困惑。他好像生來就是要做個半神,做個超人的,他從來不懂如何做普通人,也做不了,可此時此刻卻好像稍微感覺到了一點這種滋味。
他拉起觀南鏡的衣袖遮住手鐲,只輕輕地把他的手握住。
天邊第一縷光已經璀璨萬分地從地平在線,從山背后,像扇子般鋪展開了。
觀南鏡從他的腿上爬了起來,發絲已經被籠上了一點乳白的光暈。
在富士山下,我們可以赤誠地相愛嗎?
“鏡。”五條悟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會在自然神跡前感到渺小與虔誠的人一樣,握著觀南鏡的手問:“我……”
“悟!鏡!”
一道少年音穿透了清晨薄薄的霧氣,落到了湖水前,落到了他身邊人和春水一樣的眼睛里,然后它們就一同晃動了起來。觀南鏡眼睛完全亮了,一把從地上站了起來,手從他的手掌里抽走了。他在草屑的清香中看到夏油杰氣喘吁吁地扶著櫻花樹站在那兒,有風吹來,花瓣簌簌落下,夏油杰像是站在了整個春天里。他忘記身后的山,身后的天,身后的太陽和身后的五條悟了,只顧著充滿驚喜地向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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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高專篇(46)
夏油杰不用定鬧鐘也能醒,只要在睡前強烈地告知自己起床時間就行,這是他小時候一直待在讓自己不安的環境中被迫培養出的能力,防止自己不是自主醒來,而是在父親慍怒的手掌或母親擰起的眉頭中充滿緊張地開啟新的一天。
他從來沒有和父母一起睡覺的經歷,從有記憶起就是獨自一人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這個房間是不能上鎖的。一扇隨時可能被推開的門,和門后隨時會進來的惱怒的大人成為了他最初的夢魘,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不再需要鬧鐘了。
所以這一會兒睡過了,是他意料之外,但好像也沒那麼意外的事。在中午燦爛的光里,他捂著額頭給輔助監督回了短信,告訴對方集合時間延后一小時,他有急事耽誤了,但不用擔心任務進程,今天他會完成兩個計劃的,而后便合上了手機蓋,盡管時間緊張,他卻沒有一點點起身的欲望,只是把視線又投到了身邊。
床鋪在溫熱的光中被照成了金色,他們是三個被扔進柔軟棉花糖里的手指餅干。五條悟累的時候睡相就不那麼端莊了,睡得伸胳膊伸腿的,于是觀南鏡越發被擠到夏油杰這邊來,他們兩個人才分了半邊床鋪?墒撬是睡得很香,蜷在他身邊,手墊在臉下面,呼吸里仿佛都帶著淡淡的香氣,頭發軟軟地貼著枕頭,因為靜電也有一些黏在了臉上。
臉龐邊緣在陽光下被照成了半透明的,好像真的可以讓人咬一口。但夏油杰從來都沒有這種牙癢癢的欲望,他只是覺得空氣更安靜了,骨頭好像都變得軟綿綿的,溫柔地替觀南鏡整理了一會兒鬢發后一點點把他的手拿出來,防止他壓麻了。
然后把自己的手替了上去。
柔軟的手換成了清瘦又布滿繭子的大手,觀南鏡好像有點不適應,呆呆地咂了兩下嘴巴,臉轉著角度找到舒服的位置貼住了,又睡著了。
好乖。
夏油杰心里塞滿了不講道理的愛憐,仿佛看到小貓只是翹著屁股喝水也要圍著它大拍幾百張照片的鏟屎官似的。觀南鏡不在的時候,他關于他的想象全部都是悲傷,孤獨,濕漉漉的x,對方咬住他,偶爾打他,許多時間和他抱在一起哭泣,不管在做什麼,好像都是一種換著角度的懲罰……但真正靠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東西就全都消失了,好像他只是在自己懲罰自己,而他的小法官再開庭一百次也還是會宣判他無罪。
被愛的確定感又回到了他的心臟中。
他湊近,吻了吻觀南鏡的額頭。耳邊只能聽到錯落的平穩的呼吸。富士山下,日出金光里沖他跑來的人現在就躺在他的手心。夏油杰覺得他的一生都不會有比這更好的瞬間了,他恨不得在這個瞬息里過完一生一世。
但不可吻太久,只是輕輕一碰,他便輕輕松開了嘴唇,又開始全心全意地看觀南鏡的睫毛,告訴自己還可以再數十二分鐘。
五條悟翻了個身,啪嗒一下蓋到觀南鏡身上來,手圈住了他的腰。
因為在安全屋里一覺睡到了下午一兩點,觀南鏡差點錯過了今天的課。萬幸本來兩點半開始的課程因為老師夜蛾正道,一年級三個學生都在外頭緊趕慢趕才回來,拖到了三點半才開始,大家都沒耽誤什麼。今天的課里他們學習咒骸,這是咒術世界中算是小眾一點的領域,大部分咒術師不會接觸到咒骸,大部分咒骸也沒有什麼可怖或神奇之處。除了能動以外,和可能千變萬化,附加詛咒極其歹毒的咒具與咒物相比,咒骸顯得不要太無害。
七海建人之前送給觀南鏡的木頭小鳥套組就可以算是一種最基礎最常見的咒骸,現在因為他注入在里面的咒力消耗殆盡,已經變成了最普通不過的擺件。由此不難想象它們在咒術世界的主要作用是什麼:哄孩子的玩具。
雖然知道夜蛾正道除了身高似棕熊,行走如雙開門冰箱,一拳可以在五條悟的腦殼上砸個大包出來外,他的咒術專長就是和咒骸相關的,他們在訓練中沒少挨對方做的那些丑布偶的打。但三個學生都沒多想,直到他拉開外套,從懷里掏出了一只……呃,一只胖嘟嘟的熊貓???
“嗚嗚嗚嗚哇!”明明身上的毛,眼睛,明顯都是用非生物材料縫的,但這只熊貓還是異常鮮活,扭著胖嘟嘟的屁股又往他爹懷里鉆,更離奇是他的竟然開口說話了:“熊貓害怕!”
我們更害怕!!!
觀南鏡和灰原雄已經自發地躲到了七海建人胳膊后,透過他依然不動如山的肩膀往前看夜蛾正道滿臉無奈地繼續握著熊貓的小胖腿把它往外扯,而他也在嗚嗚哇哇地扯住高大男人的領子奮力反抗。
灰原雄心驚膽戰地問:“老,老師,你,你把小孩縫進去了,嗎?這,這樣不行的吧……”
“不是。”夜蛾正道像是已經被這個問題問麻木了:“這是我兒子,已經5歲了。”
看起來很端莊的七海建人正借著喝水來穩定情緒,結果是穩定不了,差點沒忍住噴出來,好歹含在了嘴里,平息了一下想往下咽。
但夜蛾正道的下一句話還是讓他破功了:“我給你們看他,是想要托孤。”
七海建人一口水全吐自己身上了,灰原雄尖叫起來,觀南鏡愣住了,就連剛剛還在躲藏的熊貓都哇哇大哭了起來:“正道,不要丟掉我——”
“老師,您怎麼了!被以壑苯宇櫜坏枚Y儀站起來了,急切地問:“您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我們可以幫忙嗎?”
“坐下,慌什麼!币苟暾篱]了閉眼睛,低聲說:“我又不是現在就托給你們,只是讓你們知道,日后……萬一有日后,你們要幫幫他。”
“他?”觀南鏡若有所思地看著熊貓:“他不依賴您的咒力存活嗎,先生?”
如果是普通咒骸的話,根本沒有咒術師死亡而咒骸還在的擔憂了,會一起報廢的。夜蛾正道知道沒什麼可隱瞞的,于是點了點頭:“熊貓是咒力自運轉的,真正‘活著’的孩子——”
天啊,三個人都意識到,這不就等于自造了一個玩偶咒術師,而且如果方法穩定的話,恐怕可以一直造下去,想要多少要多少。
這是可以的嗎?要知道此前咒術師一直是在抽基因彩票啊,就連雙咒術師的父母也有可能會生出毫無咒力的孩子。
“這可是,這可是能讓您評上特級的重大創造吧?”灰原雄坐了回來,卻越發憂心忡忡:“告訴我們這種大事,真的沒關系嗎……”
“沒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我馬上會把他送走,送去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的,絕對安全的位置!币苟暾榔胶偷卣f:“我帶他來給你們看,也只是為了萬一有個萬一,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
“老師!逼吆=ㄈ舜驍嗨骸澳氵沒說你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這看起來不是壞事!
夜蛾正道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然后抱著正在啃自己手指頭小聲啜泣的熊貓下了講臺來,給他們依次摸摸看。他真的太像是真實活著的生物了,他們全都摸到了對方熱烈的心跳和滾燙的,一同沉默下來。觀南鏡的手軟,人聞起來又有股安定而陌生的苦香氣,熊貓于是偷偷看了他一眼,觀南鏡便學著灰原雄熟稔抱孩子的樣子,生疏地晃了晃他,但把熊貓給嚇壞了,于是灰原雄又把他接了回去。*
他是真的很熟練,長睫毛垂下來,讓圓又明亮的眼睛顯得異常溫柔:“寶寶乖,別怕……”
熊貓被抱舒服了,呆呆地看著他,過一會兒把頭貼到了他的胸口。
“他只是個普通孩子,你們以后會明白的!苯柚茇堉v解了一些咒骸不為人知的知識后,夜蛾正道低聲說:“好了,這節課到此為止,我要去找日下部了!
日下部是他們的劍道課老師,雖然一學期也上不了幾節,是個工作狂,極其認真負責,曾經創下過一年斬殺了411個咒靈的恐怖記錄。但聽說自從他的侄子因咒術意外死亡后他就性情大變了,觀南鏡他們這個學期還沒見過他,一同和夜蛾正道說請替他們問好。
“你們倆夠了吧?”七海建人語氣無奈而正常地開口,讓人注意不到他已經全紅的耳朵尖:“把我胳膊松開啊……”
“不要不要!被以酃室舛核,假裝成電視劇里那種夸張的jk女孩抱著他的胳膊亂晃:“好恐怖啊,娜娜米前輩!陽子*真的是被嚇壞了!人家怕怕!”
“啊啊啊,別惡心我!——”
他們熱熱鬧鬧地打成了一團,觀南鏡笑得趴倒在課桌上,被籠罩進夕陽明亮的金色光輝里。這麼趴著,他忽然發現了課桌的角落刻著字,之前他都沒注意來著:刻的是sss,三個s在一起,像是三個跳舞的小人一樣,不是一般的可愛。
satoru, suguru和shoko。
觀南鏡的手輕輕撫摸過木頭輕微的凹陷,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原來是前輩們之前的桌子啊,真好。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也發現了他的桌面角落竟然還有這種小符號,灰原雄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驚呼前輩們竟然也這麼幼稚過。
“我們也刻一個!!!”他擦干眼淚立刻宣布。
七海建人:“喂!”
但他聽到背后觀南鏡在說:“好耶!”
七海建人感覺要麼是觀南鏡功力日漲,要麼是他自己越發病得不輕,不然為什麼對方只是好了一聲他忽然就又同意了。這是什麼言靈咒術,發動條件都抓不到,心臟一跳就成功了,好古怪,這不是只要我活著就會有效嗎?
他坐在桌面上,腳尖可以閑散地踩實在地面,撐著手腕傾身看觀南鏡從手里化了把還挺專業的木刻刀出來,在桌面的另一個角落刻上了“kyk”;以鄣念^湊得離觀南鏡很近,在七海建人的視線里,他們兩個人都在夕陽里閃閃發光:
“糟了,我的名不是k開頭,和你們都不匹配了——”
“沒事的,把灰原同學放中間!庇^南鏡認真地指給他看:“這樣就對稱了。”
“好漂亮!鏡刻的字好漂亮!五條前輩的一下子像是鬼畫符!”
“怎麼看出來是前輩刻的?”
“感覺除了五條前輩以外另外兩個前輩不像這種性格呢——”
……
他們倆認認真真地說話,連木頭屑都能玩一會兒,看得七海建人感覺他們幼稚到離譜,但卻莫名的一點都不煩躁。他感覺今天的日落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很漂亮,拖著橘紅色的長長影子落在木地板上,就像永遠不會結束似的。
虛度時光是幸福者的特權。
因為偶爾發現了這個刻字,觀南鏡吃完晚飯后又照例帶了一份去給硝子,正好遇到她有解剖沒做完,等了她半個小時才等到她出來。
飯已經涼了,塞進微波爐后再拿出來變成了黏糊糊的一團,但硝子并不在意,三五口就吃完了,開始喝水。觀南鏡和她講了課桌上的發現。家入硝子愣了一下,點了根煙,疲倦的眼里掛上了一點笑:“哎?那張桌子還在嗎?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這玩意是夏油刻的,刻完被五條笑話了半天,他有時候是情感充沛得讓人有點驚訝!
觀南鏡沒有任何不信,他本來就感覺這是夏油杰的手筆,撫摸上去時甚至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敏感的心情——渴望留住某個幸福時刻的心情。五條悟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他的人生里實在是不曾有過什麼失去,自然沒有這樣的惶恐和無意義的小行為。家入硝子也不會這麼做,她從來不會把情感這麼明確地表達出來。
他只能想象出夏油杰,也只有夏油杰,在某個也許一樣的橘紅的黃昏里,笑著趴在書桌上,用小筆刀在桌子上偷偷一筆一劃地刻了三個s。
觀南鏡看著硝子,溫柔地說:“多和前輩說說話吧,他會很想念硝子前輩的。”
硝子難得沒笑他,只是捧著臉吸煙,呢喃道:“嗯,我知道的!
“鏡讓硝子來給我打電話嗎?”夏油杰接到電話時先是驚喜和詫異,而后便有點啼笑皆非:“那孩子也太操心了……”
“也不是,你就當我本來也很想給你打電話,鏡只是給了我一個臺階好了。”硝子夾著手機邊忙邊說:“你想通了嗎?不再鬧脾氣了?你都有半個月不搭理人了!
“你發現了嗎?真是的,什麼都躲不過硝子大人的火眼金睛!毕挠徒艿吐曅Γ芸燹D成了嘆氣:“也沒有那麼明顯吧……”
“有啊!毕踝雍鋈缓翢o征兆地來了一句:“不過,我想了一下,感覺還是應該問……鏡是騙了你上床又甩了你還是怎麼的,你干嘛要那麼又*求不滿又傷心難過地看著他……”
夏油杰其實正在這次任務的地點,一處荒郊廢棄養老院,附近大名鼎鼎的鬼宅里走著,聞言腳底一滑,差點沒從樓梯上摔下去。
“硝子!!!”他控制不住音量了:“不要直接議論這種話題好不好!”
“我是醫生啊,對我來說不羞恥。杰也端正一下價值觀。”家入硝子理直氣壯地說:“總之你自己調整調整,調整不好的話找我來拿點藥。還有,這次回來給我帶點那邊的特產煙,我要……”
她數了幾個牌子。
上一次被她指示著帶煙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夏油杰一邊滿臉無奈地說好好好,一邊卻忍不住感到了快樂。
“學校見!
“學校見!
電話久久沉默,兩人卻都沒掛斷。夏油杰在等家入硝子先掛,而對方只是遲疑著,許久后才在無聲升騰的香煙中輕輕加了一句:“鏡很喜歡你的,夏油。雖然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喜歡,但……”
她又止住了。
“算了,當我沒說,我不想這麼傲慢地假裝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
“但總之,躲避并不開心的話,就試試直接說吧!
“掛了,夏油。今天記得開心——畢竟你想的人也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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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著寫著忽然好好笑,后來熊貓都成鏡的前輩了,一款“學長,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雄”的發音是yu,如果加上ko的話音很接近youko,就是陽子,是個女孩名hh日語里一個發音可以映射多個漢字,所以會產生這種名字游戲
評論都有紅包包!今天也愛媽咪們,明天見好嗎?啾咪啾咪
第59章 高專篇(47)
今年的春來得早,夏來得也早,梅雨季就更長了。
他們神奇地得到了一段閑暇期。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段時期和過年時那種因為大家都比較幸福而安穩下來的時期是截然不同的。要比喻的話,這段時間就是地震前詭異的死寂,剛沉入黑夜時還帶著鈷藍的天空。
“今年氣候太反常了,發洪水,發地震!弊谖蓍芟,灰原雄扇著扇子感慨:“夏天會有多忙我都不敢想……”
七海建人隨意應聲,正在煮茶,這最近變成了他的日常工作,因為讓別人煮的話總是會弄撲掉……歌姬和冥冥畢業后自然沒什麼機會再在宿舍區和他們聚會,而一年級那個伊地知學弟弱得離奇,勉強才夠上三級咒術師的水平,這意味著他除了沒什麼攻擊力的咒靈以外什麼都擺不平。而且是普通人出身,也不想咒術師世家的少爺公子們,人雖然很爛,家里偏方多,許多詭異的咒物咒具架著,好歹有點自保的實力。
他實在不是什麼當咒術師的料子,上了也是送死……開學到現在出了兩次外勤,他一次大傷一次差點迷失在咒靈捏造的幻覺里變癡傻,卻好像還是想要繼續堅持。
自然沒人會說這種話。畢竟能做和不能做,他遲早自己會明白,總不會有癡人真的那麼喜歡送死。
咒術師不存在無悔的死亡。
七海建人的腦子里忽然劃過了這句咒術界老生常談的話,卻只是搖了搖頭,把它趕了出去。
庭院里動靜越發大了,灰原雄放滿了搖扇子的手,托住下巴看,胳膊和背脊上的肌肉非常地舒展著,越發強壯了,姿勢卻像是什麼戀愛中的少女。七海建人在心里笑話他,給爐添了炭,也往外看,正撞見五條悟往巨大的桃花樹邊一飛,結果忽然天旋地轉,他變成了垂著地往下墜落,在砸到真正的地面前無限緩慢了下來,像是懸停在水面上一般伸展著四肢。
雨水離他只有纖毫了,卻還是落不下。
兩只纖白的腳從樹枝上垂下來,晃了晃,接著一點簌簌聲,穿著浴衣的觀南鏡從紛紛繁繁的花中舉著傘鉆了出來,關切地往下看著問:
“這一次夠好了嗎?”
五條悟還是懶洋洋地飄著的姿勢,同他笑道:“重力數值還是有點誤差吧……不過,除非對方的術式就是重力操控,不然騙一騙肯定是沒問題了。”
自從戴上五條悟給他的手環,觀南鏡使用咒力時就沒有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了,仿佛有種遲滯感似的。但在消化了幾個月后,他反而和自己的咒力相處更加融洽起來,不再像是一個舉著細細胳膊端水盆,越端越發抖的小孩子。咒術順轉和咒術逆轉他都已經掌握得很透徹了,五條悟最近經常在給他當陪練。
對方對咒術掌握的進度自然是在所有人前頭的,最近他已經琢磨出了如何極簡術式手印,在嘗試瞬間移動。領域展開這種究極咒術奧秘自然也正在探索中。
在陪練以外的時間,五條悟會帶他一起去做法事。這不是一種掙外快的行為,而且五條悟也不可能缺錢,更像是一種重量級咒術師在施法保佑人間的意思。
雖然他們的術式都不是祈福,但祈福依然是必不可少的,有種微妙的玄學在里頭,依然是咒術師們至今不能參透的秘密。而且今年大災多,各地的法事也多,在現場確實能揪到很多咒靈把它們宰了。
只能說盡人事,知天命,但求等到5月時,情況不會太糟糕。
他從樹上跳了下來,光著腳卻沒踩到臟兮兮的泥水里,而是被五條悟托住了。夏油杰去喊硝子,他們倆現在才過來,這會兒剛轉過回廊就看到他們倆在這兒親親密密的,硝子若無其事地叼著煙,沒看身旁夏油杰的神色,只是鎮定自若地吐槽:
“五條,你倒是讓人穿著鞋啊!
“穿著鞋就不要我抱了。”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不可以嗎?”
灰原雄驚叫:“哎???還可以這樣的嗎?”
七海建人則是差點沒把茶碗摔了,五條悟深不可測的底線永遠能讓他感到震撼。
觀南鏡毫無掙扎地趴在他肩膀上,甚至還在晃腳腳和他們高興地打招呼:“硝子前輩,前輩——”
啊,甚至是我在前面。家入硝子不忍心回頭看夏油杰的表情了,生怕又看到一個陰暗委屈大男孩。但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挺鎮定柔和的:“快回來吧,外面冷!
雖然撐了傘,但觀南鏡還是弄濕一點頭發,夏油杰溫柔地替他擦干,雙手合住把他的頭發放在手心中焐熱。他們倆現在聞起來越來越像了,被夏油杰籠住的感覺就像是打開自己的衣柜坐進去,或者掀開被子往里一滾一樣,讓觀南鏡感到了一種異常的安心,甚至有點在鋪天蓋地的水霧中犯困。這已經是他們不知道第多少次一同喝茶,大概是每天偷到的最愜意的一段時光。前兩天雨特別大,硝子還在抱怨應該喝酒,現在雨水稍微優雅點,他們也就都有了品茶的心情,六個人亂七八糟地坐在廊下,高高興興地說話玩。
在這種時刻,很難不產生錯覺,那就是快樂像雨水一樣綿延不絕,但實際上很快天就晴了,雨夜停了,而且一停就是兩個月。大水后接大旱,災情嚴重得要命。咒術師們開始了漫長的疲于奔命,觀南鏡也不能例外,他原本做工作就心境很平和,現在更是平和到有點接近麻木了。很意外的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收到了同時召集他和五條悟,夏油杰的任務。
雖然聯系后他才知道了把他帶上是五條悟硬要求的,他不能接受觀南鏡在離自己那麼遠的片區,上頭好像也默認了他的任性。但上一次需要用到五條悟和夏油杰兩個特級,好像已經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再加上他一個任務表現一直很良好,從來沒出過岔子的一級咒術師,難免顯得有點戰力溢出。
“山里的一處寺廟!
這次配合的輔助監督也明顯是資歷老,級別高的,滿面滄桑,額頭有道長長的疤斜劃到眼角,好像是他年輕時候留下的,已經跟了他二十年了,平時都被劉海遮住,只能看到眼角上那一點。他見面就點了煙,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向他們交代起了情況:
“但不是那種窮鄉僻壤的破爛山廟,是整個縣都出了名的香火旺的寺廟。自從災情嚴重,去上香祈求的人也更多了,每天人流量近萬,但這半個月已經失蹤了30個人。”
佛祖啊。
“失蹤?”
“每天兩個嗎?”
“每天一男一女?”
最后問出聲的夏油杰愣了愣,繼續道:“因為正好是偶數,所以我問一下!
這麼狂熱亂殺的咒靈可能會有點古怪的儀式在里頭。
輔助監督沒被他們打亂,一邊利索地開著車,一邊繼續講,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穩穩叼著煙頭的:“失蹤,因為警方已經探訪過幾次了,甚至專門抽調了警力在環山都戒備,但依然什麼都沒發現。可以確定游客就是進入寺廟,在那兒留宿,第二天就失蹤了?墒蔷褪亲ゲ坏桨驯斜O控錄像的地方,他們都是正常退宿離開的……”
“監控拍到,也未必就是人啊!蔽鍡l悟往后靠在椅背上,胳膊架開,懶洋洋地說著。
夏油杰也往后一靠,附和道:“是人,也不一定就是活的啊!
兩個dk對這種恐怖事件的熟稔與麻木讓輔助監督滿意地點了點頭,深覺特級不愧是特級,這種出眾的經驗讓人非常欣賞:“我完沒說還,失蹤的是30人,但死亡人數是4.”
“已經有三個一級咒術師,一個準特級咒術師死亡了。都是兩人一組進去的,他們進入山里后一樣留宿,第二天不是失蹤,而是尸體直接光裸著出現在了山下巡邏的地方,監控依然發現不了任何問題。”
“能搭檔組合的特級只有你們兩了,五條和夏油同學。觀南同學一起來也好,會不會是‘兩個人’這種搭配觸發了什麼詛咒條件,三個人一起沒準就打破了!
觀南鏡問:“不能關了山,把寺廟封起來檢查嗎?”
明知道每天要死兩個人,還放縱游客繼續源源不斷地往里喂,這也太離奇了……
“不能夠,沒有證據,手續上批準不了是一回事;不能引起民眾的恐慌,是另一回事。香火清正的地方每天都在發生殘酷命案,拜的難道不是佛祖是邪祟?想想就讓人絕望!
輔助監督一路超速,語調卻一直和煙一樣穩:“普通人需要信仰,特別是在這樣的時刻。把寺廟封了,釀造的會是全國性的謠言和恐慌,那會給我們帶來更大的麻煩。”
他們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寺廟關門的時間快到了,最后一大批游客舉著請來的佛串等物,披著紅光從山上下來,仿佛從一張大嘴中被吐出。盡管隱約有警察在調查的傳言,但寺廟中的住宿依然供不應求,如果不是高專方面直接走政府關系硬塞了名額進來,恐怕他們今晚只能去蹲房梁了。
他們的情緒沒什麼緊張的地方,只有夏油杰有點低沉,顯然是還在想又無聲無息地折損進去四個同伴的事,難得主動握著觀南鏡的手不愿意松開。自從那次一起看了日出后,他好歹不再躲著觀南鏡了,可依然有種有秘密瞞著他的感覺,又親近又克制——以前的話,牽手這種事很隨意地就可以帶著玩笑意味牽一下,現在牽著的話卻只是很克制地捏著他的指尖。
但又捏得很緊,好像一點都不愿意他滑開。
這山里確實有古怪,五條悟難得路上很安靜,墨鏡也拿掉了,一直仔仔細細地往四周看。這座山是一座很標準的“山”字形山,也就是中間有座最高的主峰,兩邊是很對稱的兩座次峰,寺廟在主峰的正山頂。也正是這種端正無比的選址,讓人相信這座廟有著特殊的信仰加持。爬到四分之一的時候,他們的視野就已經很開闊了,能看清次峰和主要山路的情況。
五條悟“嗯?”一聲。
觀南鏡也看出問題了,但夏油杰握著他的手,還不太明白他們駐足回頭,都在看什麼。他從小生活在去宗教化的環境里,這也是正常的。
太陽正從他們左手邊的方向落下,這是絕對不對的。
“我們剛剛應該從北門進來的,才對啊!蔽鍡l悟低聲說。
“嗯,山在‘轉’!庇^南鏡回:“我們變成從南門進了!
佛祖開悟前,曾于城內游觀,東門遇老人,西門遇病人,南門遇死人,北門遇修行者,也是唯一的生門。盡管如今佛法日益衰落,出北門成佛依然是公認的道理,很多山上會故意不修南門,或把南門修歪,但北門一定要是正北,就是這個道理。*
顛倒南北就是顛倒生與死,顛倒黑與白。
但這是怎麼做到的?
就連觀南鏡被五夏兩個人救出的那一次,他的失控也導致整個山都在塌陷和亂動,不可能是現在這副在太陽下光明正大就變了的樣子。
“南門是什麼意思?”夏油杰蹙著眉問,雖然不知道答案,但已察覺到了肯定不會是好的象征。
日光快完全消失了,山中寂靜,忽然傳來山頂寺廟遲遲的晚鐘,卻無一只飛鳥被驚起,再抬手腕,表已經停了。這道鐘聲沒有莊嚴肅穆的感覺,反而像是某種催命的鈴音,呼喚迷路的旅人,快走進令人安眠的黑夜里。
觀南鏡無聲地變成了女孩子,比平時的樣子要高一些,成熟一些,雖然因為相貌的緣故還是異常蒼白稚嫩,但看起來確實能讓人相信“她”成年了。
他反握住夏油杰的手:“前輩,我們今晚扮夫妻。”
而后扭頭和五條悟說:“前輩在外面,直接別進去了。”
對方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安排,開始壓腿活動筋骨,只叮囑了一句:“實在危險的時候,把手鐲上蛇的眼睛捏碎掉。”
觀南鏡答應了,牽著夏油杰的手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五條悟又聲音有點別扭地加了一句:“喂,你們也別扮太認真了啊……”
不認真?不認真要是被戳破了怎麼辦?會影任務的,觀南鏡不理解,但還是含含糊糊地應了聲。
夏油杰則是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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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劇情亂寫的,咒的背景是末法時代,可以理解為掉san了,是架空作品的架空作品,只是借了名字,和現實無關!所以媽咪們不要當真!
今天因為修修改改的遲了好多真是抱歉嗚嗚嗚,評論都有紅包包,再抽5個媽咪送大紅包!媽咪們冬至快樂!不知道有沒有媽咪在考研,日子好像是快到了,希望你們今天也吃點餃子,溫溫暖暖高高興興地過冬至,考試前好好休息調整狀態!晚安媽咪們,我們明天見啾咪啾咪
第60章 高專篇(48)
觀南鏡給夏油杰也糊了一層騙人的外殼,對方的身材和長相硬要說是成年人也行,主要是觀南鏡沒法知道他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于是便學著和自己一樣,只是加深了一點輪廓,擴大點骨架。
“這樣就可以了嗎?”
因為這層虛假的偽裝是外在的,觀南鏡并沒有真的改變他什麼,所以夏油杰毫無知覺。除了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以外,還從來沒有人能看透觀南鏡用咒力捏造或藏起來的東西。此時看著觀南鏡已經沖著他點了點頭,收回“她”的手,夏油杰不由得出聲問。
“好了哦!庇^南鏡調整了摟著他的姿勢,力求能夠進入一個“柔弱妻子”的合適狀態,他希望自己能看起來脆弱好下手一點——雖然這種情況非常少,但案件也不是百分百就一定是咒靈干的。
畢竟之前來執行公務的咒術師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饋,就無聲無息地死在了這里,尸體也沒有被吃掉,而是扔到山下,像是某種無聲的示威似的。
如果是詛咒師干的呢?
雖然不知道他們挑選受害者的標準是什麼,但一般來說喜歡沖著婦女兒童和老人動手是他們的慣例了,觀南鏡和夏油杰做足了偽裝,才在日落前的最后一刻,敲響了寺廟的門。
“是的,是有預約的,夏油杰先生和——”
“夏油鏡。”
夏油杰的身體緊繃了一瞬,聽到身邊人變成女性后更加柔軟的聲音像是某種動人的樂曲一般在屋內輕輕流淌:“真抱歉我們遲到了,我和先生來的路上在山里耽誤了……”
為他們登記的小沙彌埋著頭,隨口回答:“沒事的,夫人!
觀南鏡沒有使用“靜子”的假名,因為從進入這里開始,盡管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可他已經感覺到有種玄妙的不對勁了。和很多人認為“越是危險的地方越要把名字完全藏好”這樣的觀點相反是的,很多時候完全使用虛假的名字,不僅不能保護自己,反而會對咒力有限制。
姓名,是每一個咒術師生來獲得的第一道咒語。拋棄自己的真名,就像是建一個小號,扔掉了原本大號的一些信息一樣,如果踏入了復雜的詛咒或限制,會變得非常麻煩。
知道這一次的敵人非同尋常,觀南鏡越發認真。
夏油杰在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他的動機,卻還是忍不住有點發抖,只能靠著繃緊軀體來克制。他也不想表現得這麼戀愛腦,可這一刻咒靈,兇殺和謎題確實從他的注意力中心飛走了一瞬間,取而代之的是“夏油鏡,是我愛人”這個概念。
明明是假的,他是虛假的模樣,觀南鏡是虛假的性別,他們是虛假的關系。
可此時此刻,廟宇高大,佛龕中佛祖安靜垂目,他們吐露真名,被寫進暗金色的冊,仿佛一種永恒的登記。
觀南鏡就像一個虔誠禮佛的太太一樣,小沙彌一伸手要遞牌子,他就立刻接過了,皓腕凝霜雪,但更奪目的是在這一瞬間從他的衣袖中滑出的一對流光溢彩的鐲子。被蛇冰藍的眼睛一盯,小沙彌甚至顫抖了一刻,差點沒就這麼把東西丟撒在地上,凝了神才發現它們不是活物,只不過是一雙藍寶石。
“阿彌陀佛!毙∩硰涬p掌合十,搖頭輕念:“此物殺氣過重,女施主戴著,恐……恐有不善!
我不戴,難道摘下來送你啊。在寺廟里戴久了,他太知道下一刻對方的話術會是什麼,果然小沙彌開口道:“找處佛寺,摘下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洗濯凈化,方能平安!
觀南鏡摟住夏油杰的手臂,把頭靠上去:“可這是丈夫送我的禮物……”
正坐在寺廟外頭高大杉木上的五條悟無緣由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夏油杰非常默契地接口道:“好了好了,這可不是能撒嬌的事呀?我們回到家里就去找大師,乖!
“夫妻倆”親熱兩句就把話頭扯開了。小沙彌又瞟了兩眼他的手腕,又不做聲了。跟著他前往房間的路上,觀南鏡看著他提燈的背影,在心中想,他是知道這個手鐲特殊在哪里,還是不知道呢?
“下一次鐘響時,就是齋飯時間了,施主們自出門沿著回廊往西走就好。”小沙彌將他們帶到便完成了工作,最后要合上門時意味深長地追加了最后一句:“佛寺清凈,施主們牢記,需言行得當!
言行得當?不得當就會被殺了嗎?那應該保證不了每天穩定挑選出兩個受害人吧。觀南鏡面色如常,仿佛自己隨著對方關門后真的放松了下來,先去點了燈,而后去替丈夫脫外套,就這麼會兒功夫兩人還“膩膩歪歪”地擁抱了一會兒。
這是一間很古樸,整潔的老式木屋,寂靜的房梁下,他們倆倒確實像一對親密愛侶。
借著懷抱的遮掩,觀南鏡在他腹部寫了:“有眼睛。”
夏油杰輕輕敲了敲他的后背,表示贊同。
從進入這里開始,就隱隱約約不對的感覺在屋內終于落成了一種更為明確的滋味:他們正在被什麼東西死死盯著看。
雖然擁抱很親密,但看著他們的東西好像并沒有什麼反應。是這還不算“言行不當”,還是要等眾人吃完齋飯后再下手呢?就好像屠宰豬羊前不會吝嗇給它們吃最后一頓飯。觀南鏡松開了環著夏油杰的手,拎著他的外套要去掛起來——這還是他用咒力變的,他自己去掛自己的咒力,裝模作樣地撫平褶皺,想想就有點好笑。但是夏油杰卻沒松手,反而更緊地摟住了他,耳鬢廝磨一會兒,吻了吻他的額頭。
是哦,關系很好的年輕小夫妻,一般都是抱上了就不想撒手的,在寺廟里不敢太過分,不能親不能說情話的,就更壓抑了,所以一抱就要抱很久,是我寫完字就松手,松太早了,顯得有點刻意。觀南鏡反思自己的表演,并感覺夏油杰對角色心理的揣摩太到位了。
還沒結婚就已經很會做老公了,真不起。
他順著演戲,在“丈夫”懷中垂下頭,露出帶著紅的耳垂和細白的脖頸:“別這樣,在廟里呢……”
他聽到了對方猛烈的心跳,想到夏油杰面臨這種詭異的環境其實也是緊張的,不由得又想寫字讓他別怕,但又擔心被看出什麼異常來,于是還是垂下了手。
掛好衣服后,他們又規規矩矩地坐著說了一會兒話,漫無邊際地亂編事,比如把夜蛾正道的名字改成“日蛾小路”,說了半天日蛾先生的家長里短。又比如把咒術師的工作替換成賣保險,聊起了賣保險的瑣事, “這一個月二十八天都在外面趕業績真的好辛苦”,兩個人甚至玩出一點樂趣來。直到鐘聲敲響,他們出門去吃飯,這才發現今晚在這里留宿的一共有6對夫妻/朋友/父母孩子,正好12個人,分坐在一張長桌的兩邊,另外的桌子坐著僧侶們。
晃動的燭光下,根本沒什麼人說話,只有來回走動的人和大家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像是一場群魔亂舞的聚會。
寺廟里的飯菜,自然不會有人服務,全是自己手動來。掀開裝著米飯的大桶的蓋子,觀南鏡和他身后的夏油杰瞬間就沉默了:米飯的正中間,正躺著一塊意味不明的黑色蠕動物。
他相信前面犧牲的咒術師前輩一定也看見了這個東西。
他們一定也做出了和他一樣的選擇:把這塊東西挖進自己的碗里。
是不是就是靠這個東西來挑選受害者的呢?誰吃到了誰今晚遭殃?
總不能讓普通人去吃吧?
但如果可以的話,觀南鏡還是不想把這種東西吃下肚了。然而在這種環境中,想要不暴露,不撕破臉的話,顯然不是那麼順利。在已經有人用餐結束開始低頭等待時,觀南鏡放在桌面上的米飯還是一口未動,有地位高些的僧人直接溫和地點了他的名:
“那位女施主。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佛祖仁心,不忍見浪費之事,施主請用下吧。”
觀南鏡可憐巴巴地說:“實在吃不下了……”
哎呦,吃不下了你盛出來做什麼,這幅樣子做給誰看?他身旁好些個普通人已經沖他露出了不喜和譴責的眼神,顯然在想這什麼小嬌妻跑到清凈寶寺里來發癲了。但夏油杰戲接得穩穩的,立刻面露心疼的神色,摟住自己的“妻子” :
“不勉強不勉強,不吃就不吃了。”
“你們把這里當什麼地方了?”有人急著低聲開口:“別冒犯了佛祖,佛祖要發怒。”
周圍看過來的僧人越發多。
佛祖脾氣哪有這麼壞,動不動就生氣?觀南鏡都有點搞不懂這些人到底在信奉一個什麼樣的形象了,琢磨起了難道這座廟在偷偷供偽佛?這麼想著,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忘了他們房間中那個佛龕里供奉的佛像是什麼樣子,可這不應該……進屋時,他還借著上香檢查貢品的機會看了一會兒呢。
古怪。
但為了搞清楚這里到底在搞什麼,他們還是得繼續扮演下去。
確認到他們的態度是“一定要人把這口飯吃下去”后,他就打算順從了,反正可以用咒力藏起來,假裝吃了,實際上只是塞進嘴里就讓它消失。他正要這麼操作,卻被夏油杰按住了手腕:
“別勉強!
他年輕英俊的丈夫在燈下垂著紫色的眼眸,神色溫柔又無奈地說:“我替你吃了吧!
?前輩忘了我可以藏起來嗎,不應該啊……但下一秒他就想到了也許這東西不真的進肚子里不行,他們有手段知道,所以才替他受過。果然,隨著夏油杰真的吞下了這東西,再也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看過來了。觀南鏡的心提了起來,借著表演感動地往老公身上倚靠的機會,在桌下握住他的手,不知道他吃了這可怕的玩意會發生什麼事。
他們又開始在手心慢慢寫字,極其緩慢地交流。
“沒味道!
“不痛!
“別怕!
夏油杰沒有逞強和說謊,這東西在他的身體里是真的沒有任何反應,最起碼目前是。而且他確信不管這里是人還是咒靈在作祟,都有了一點失算的地方,他們沒有想到有一日來到這里的會是一位擁有咒靈操術的咒術師,而且他平日里吸收咒靈的方法正是把它們吃下去。
這東西說穿了,再毒再烈再臟也比不過完整的咒靈。
夏油杰早已習慣吃下太多可怕的黑泥,面對這種小場面根本無動于衷,他也不覺得這種咒靈衍生品,殘次品真的能在他的身體里控制他,或者給他帶來什麼重創。但這一會兒看著觀南鏡這麼緊張他,他又有點不合時宜的小甜蜜冒了出來,握著對方的手不愿意放,換著法子摩挲撒嬌;亓宋堇锼麄兒唵蜗词蟊阋煌瑩Q了里衣歇下了,可等了許久也無事發生。
是不是還不夠“言行不當”呢?
他們倆的手在被子下面安靜無聲地往對方身上寫字。
是不是吃下去的這東西發作后會有什麼表現呢?
過了一會兒后他們又翻身假裝抱在了一起,畢竟在后背上寫更方便。
是不是……應該做點別的呢?
小夫妻倆能做什麼算是褻瀆佛眼的?
夏油杰的心思還在遲疑盤旋的時候,觀南鏡卻已經很主動地蛄蛹了兩下從被子里爬了出來,撐在他身上。黑色的長發垂下,落了一些在夏油杰的鎖骨上。佛龕在身后高高地俯視著他們,看著這對“狗男女”在這里親密,忽然像是跳動了一下,跳出青黑的火焰,但在下一秒就消失無蹤了。
“老公……”觀南鏡學著那次看過的唯一一部教育片的畫面走流程,萬萬沒想到那東西還真有用!感恩五條悟給他做x教育。他輕輕用手指撥開了一點夏油杰胸前的衣服,滑進飽滿胸膛微妙的凹陷里,仗著這會兒烏漆嘛黑的什麼也看不清,甚至變回了男孩,只留著長發做遮掩,表情都沒什麼變化,眼睛依然亮亮的。
只語氣是到位的,俯身輕輕含住他的喉結,像是藏著一百種委屈和難以忍耐:
“……摸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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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在外面樹上冷冷坐著的5:???沒有人替我發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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